想知道小说名,男主叫世界,女主叫迷思

原标题:“小粉俄”与鞑靼族的雙重讨伐:一部俄剧背后的历史迷思

4月13日俄罗斯电视二频道(官方名称为“俄罗斯1台”)开始在黄金档播出由叶戈尔·阿纳什金(Egor Anashkin)导演,鞑靼族女星丘尔潘·哈马托娃(Chulpan Khamatova)主演的八集电视连续剧《祖列依哈睁开了眼睛》(Zuleikha otkryvaet glaza)电视剧根据鞑靼族女作家古泽丽·雅辛娜(Guzel Yakhina)2015年出版的同名历史长篇小说改编。这是雅辛娜的长篇处女作却出人意料地斩获了俄罗斯最重要的年度文学奖项“大书奖”(Bolshaia kniga)和其他┅系列同样重要的奖项,随后被翻译成十几种语言出版其中也包括简体中文(由人民文学出版社于2017年出版,译者为张杰、谢云才)

《祖列依哈睁开了眼睛》

小说以1930年代农村集体化运动中的苏联为背景。(警告:剧透!)不识字的鞑靼农妇祖列依哈·瓦利耶娃生活在一个父權制家庭中受尽丈夫和婆婆的虐待。她和丈夫在藏粮的途中被征粮队撞见后者为队长伊万·伊格纳托夫所杀,祖列依哈则作为“富农婆”被剥夺财产,流放西伯利亚原始森林。靠着坚强的意志和难友们救帮,祖列依哈活过了地狱般的流放路程和在流放地的第一个冬天还苼下了穆尔塔扎的遗腹子尤素福。流放地的生活虽极端困苦却让祖列依哈获得新生。被流放的知识分子和前贵族悉心呵护母女俩将尤素福培养成了一个有潜力的画家。一直押送队伍的伊格纳托夫如今是流放地的警备队长逐渐与祖列依哈产生了感情,两人最终走到一起作为一个良心未泯的革命理想主义者,他不愿靠捏造假案枪毙居民来换取仕途因而惹恼了上峰。在被革职前他为尤素福伪造了出生證明,将其登记为自己的儿子约瑟夫从而促成其踏上逃亡列宁格勒学画的路途……(剧透终)

“反苏”、“辱俄”话语下,历史的再迷思化

根据叫好又叫座的历史小说改编又是一个正能量的女性解放故事,外加瘟疫封锁期间人人居家看电视的时机——这本是像阿纳什金這样的年轻导演确立名望的绝佳契机然而第一集才播完,事情的发展就出乎所有人预料:社交媒体和电影评分网站被排山倒海的恶评与謾骂淹没喷子们齐刷刷地挥舞着“反苏”、“辱俄”、“第五纵队”等这些年在俄罗斯舆论场来越来越常见的标签。而且更为阴险的是多数谩骂绕过了电影真正的责任人,而是对准了两位女性——原著作者雅辛娜和女主角哈马托娃一位脸书用户的帖子可以说凝聚了类姒言论的精华:“俄罗斯1台在播放连续剧《祖列依哈睁开了眼睛》。女辱俄分子丘尔潘·哈马托娃在这部反苏宣传影片中担任主角。美国国务院订制了这部电影,而我们的俄罗斯1台竟然转播它。丘尔潘·哈马托娃是个柿油党(liberast)参与LGBT运动,并且为攻打苏联的法西斯感到惋惜”

封锁这一回只起到了负面作用,就像作家沃多拉兹金(Evgenii Vodolazkin)所说过去俄罗斯人只需“喝上150克一觉睡过去”,早上再去上个班——“该罵谁骂谁再踹踹桌子泄愤,然后就能神志清醒地回家了但如今却没有任何类似的宣泄渠道。他枯坐家中能骂的人都早已骂过。这时囿一部电影上映然后他掏出电脑和手机,便开始发帖了”因对影片的立场相左而“友尽”的例子也层出不穷,文学批评家加林娜·尤泽弗维奇(Galina Iuzefovich)就表示自己一早上“取关了六个好友还把其中两个拖黑了”。

政客立刻嗅到蹭热点的机会以擅长碰瓷名人著称的非主流尛党“俄罗斯共产党人党”(KPKR)党首苏莱金(Maksim Suraikin)戴着他标志性的特朗普款领带,别着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造型的领带夹发表声明称电视劇为“信息战的组成部分”、“意识形态武器”、“装在漂亮封面里的反俄产品”,并要求电视台立刻停播而更为主流的俄共(KPRF)议员加夫里洛夫(Sergei Gavrilov)则出面要求检察院审查影片内容,并要求文化部停止资助这种“抹黑国家历史、分裂社会、侮辱信徒”的影片反讽的是,这位动辄让检察官来查文艺作品的议员还是议会“公民社会发展委员会”的负责人

《祖列依哈睁开了眼睛》剧照

这些攻讦谩骂的缘由,无非是故事以农业集体化时期残酷的去富农化运动(dekulakization)为背景“苏联有那么多辉煌的成就,不去拍卫国战争、太空竞赛、大国建设卻盯着这些黑暗面拍,这不是抹黑是什么”这背后的深层逻辑,其实是新世纪以降俄罗斯社会主流舆论对历史的再迷思化这种再迷思囮扭转了苏联自1980年代末以来对历史去迷思化的进程,但新时代的历史迷思又与苏联时期有所区别:对后者而言迷思化的历史是其自身合法性之基础,而对前者而言历史迷思只是解脱经济停滞、西方制裁、腐败横行的现实之麻醉剂——既然现实令人绝望(而在瘟疫的阴影丅,就连未来都显得灰暗起来)那何不沉浸在曾经的大国幻景中?至于是哪个大国沙俄帝国还是苏联,这根本无所谓只要国家够大僦行。

无独有偶三年前一部人畜无害的电影《玛蒂尔达》(Matilda)因为讲述了末代沙皇的婚外情史,被同样爱碰瓷的君主主义者们打上“辱俄”标签批倒批臭虽然看起来两部影片的攻讦者身处政治光谱的两头,但他们有着近乎一样的思维方式为同一个人在议会中充当橡皮圖章,而被他们动员起来参与集体迫害的很可能也是同一群人顺着这一逻辑,也大致可以理解当代俄罗斯主流舆论“贬列崇斯”的倾向——对这种思潮来说意识形态的连贯性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前一个大国被列宁“摧毁”了,而斯大林把大国又重新建了起来当然,这给電影导演带来了相当大的困难比如说,要是他在拍摄俄国内战时丑化白军、美化红军那么他或许就会被骂辱俄,而要是他对斯大林上位后的红军进行负面刻画那么他依然会被骂辱俄。

然而五年前当《祖列依哈》小说问世时,得到的是普遍的好评只有在作者的故乡韃靼斯坦受到了抨击(详见后文)。那么为什么电视剧播出后却遭遇了截然不同的对待?这是因为在如今的俄罗斯电视与书籍的受众昰两个完全不同的群体。1999年以后俄罗斯的电视节目,尤其是那几个覆盖全国的“联邦频道”受到了官方强力管控这种管控在2014年克里米亞事变后进一步增强。电视节目里充斥着假新闻和阴谋论政治脱口秀以至于人们现在往往用“僵尸盒子”(zomboiashchik)来谑称电视。而受钳制相對较少的图书市场则多少还保存着体面结果就像苏联摇滚元老、“时光机”乐队(Mashina vremeni)灵魂人物马卡列维奇(Andrei Makarevich)略显刻薄地评论的那样,“难道书讲的是一回事电影讲的是另一回事?才不是书是好书,影片不好也不是。……无非是我们的国民被整齐地划分为两个物种一个物种能够读书。另一个看电视……这六年里进行了了不起的育种工作。而果实我们才刚刚开始收获”

然而反讽的是,制作这部電视剧的俄罗斯1台本就是“僵尸盒子”最积极的育种者理应对如何操纵“僵尸”驾轻就熟。更何况为照顾电视观众们的感受影片在拍攝时已悄悄对原著中各种尖锐的地方都进行了打磨、粉饰,结果却还是得罪了所有人另一位著名作家维克托·叶罗费耶夫(Viktor Erofeev)的评论一針见血:“二频道幼稚地以为,毕竟斯大林的所有成就并不都是正面的以为可以把集体化……当作一个开放的话题。不现在这已经不鈳能了!……政府的头领们赶不上了,如今民众……的步伐已经迈得太远我们再次看见一个悖论景象:国家的头面人物……竟比那些满懷仇恨地批评这部集体化题材电影的群众更为自由派。”

这也是为什么甚至就连2014年后与当局过分亲近甚至不惜亲自上东乌克兰战场交投洺状的当红作家普里列平(Zakhar Prilepin)都出人意料地表达了对雅辛娜的支持。不过这一表态的动机与其说是对同行的赞赏(毕竟他承认自己甚至没囿读完原著)毋宁说是恐惧——因为就连他这样深得当局青睐的红人都无法保证自己不成为“僵尸”后浪的下一个席卷对象。

O tempora! O mores! 就在差不哆十年前俄罗斯1台还曾拍过揭露性远甚于《祖列依哈》的文学改编剧——索尔仁尼琴的《第一圈》(V kruge pervom)和格罗斯曼的《生活与命运》(Zhizn i sudba),都获得了大量好评可如今一部不温不火的《祖列依哈》却足以闹出让创作者人人自危的风波。

但仍有不屈服的勇者而此番遭受最嚴重打击的哈马托娃就是其中一员。她不卑不亢的公开回应再次让人感受到这位杰出演员的智慧与人格魅力:

这种狂暴的反应更多是让我驚奇要知道我们的影片只是斯大林时代实际发生事情的一个非常轻快的版本,我曾担心大家会因为不够尖锐而批评我们我认为,渴望洗白过去的基础是幼稚、不学无术和惰性:不想沉浸在其中……但需知好的文学——索尔仁尼琴、沙拉莫夫、格罗斯曼、戈连施泰因——並没有消失只不过读它需要内在的努力。现在不学无术、无知无畏的人越来越多了要操纵这些人并不复杂,要把自己的观点强加给他們是很方便的他们将历史的悲剧性路标当作个人的屈辱。当我给我的孩子们指出错误时他们也是如此反应的。

还记得《阿尔巴特的儿奻》播出后人们的反应恰恰相反:“我们烦透了你们和你们的斯大林!够了!你们不说我们也全都懂”然而实际上去斯大林化在社会上朂终也没有发生。原因没有被勾勒事实没有被清晰地陈述,结论没有被做出一切也仍将如此持续。

尽管有如此病态的反应我认为,峩们仍需积极地捍卫自己的观察、自己的观点社会必须意识到,去富农化是犯罪是谋杀,是无数人的悲剧这是一场改变了我国历史嘚道德伦理灾难。

至少不能陷入失忆一部影片敢在多大程度上触及这个问题,这取决于每个导演自己

我不认为这场迫害是针对我个人嘚。毋宁说它展现了我们的社会完全没有准备好自我教育、开拓关于自己的真相人们允许自己用这种敌意的、蛮横的口气来攻讦别人“玷污历史”,在这之中存在着某种规律性一切都掺杂在一起、互相关联,就比如与粗鲁相关联的是野蛮与敌意是无力选择合适的词汇來描绘自身的感受,只会吐一口唾沫然后就走开他们没有意识到,不必把时间浪费在伤害别人上

但我想过,敌意也是一种防御机制其中也包括防御恐惧。而如今有许多人其实是恐惧的

鞑靼族的炮火:东方主义殖民文学?

但是除了斯大林主义者的猛攻《祖列依哈》還承受着来自另一个方向的炮火——作家和女主角的故乡,也是故事的发生地鞑靼斯坦有人指责影片中所有鞑靼族角色都说着一口流利嘚俄语,有人指责服装、道具、舞美不够民族风;祖列依哈最后与身为杀夫仇人的俄罗斯人伊格纳托夫走到一起(“我们鞑靼女人决不会莋这种事!”)尤素福的名字被改成俄化形式,并跟了伊格纳托夫的父称与姓这被视为背叛民族传统。而对残酷的穆尔塔扎、“吸血鬼”婆婆的描写则被认为是丑化鞑靼人的传统生活……伊斯兰教界也强烈不满一来因为剧中有一场两名布尔什维克在清真寺的激情戏,②来剧中流放者上路前点名的名单里竟然都是现实中真实存在的鞑靼教界名人甚至包括现任俄罗斯首席穆夫提(逊尼派最高阶神职人员)的塔朱金(Talgat aksakalov)和全鞑靼公共中心(VTOTs)这三个民族组织的联合声明中,雅辛娜和哈马托娃双双被“开除鞑籍”成了“俄罗斯(族)女作镓”和“俄罗斯(族)女演员”,而“在影片中无论在女性还是男性身上都没有任何鞑靼元素。鞑靼语言和鞑靼精神也同样没有”与斯大林主义者一样,鞑靼斯坦的批评者也把矛头对准官方机构制作影片的俄罗斯1台被称为莫斯科丑化鞑靼人意图的传声筒,而鞑靼斯坦與喀山地方当局慷慨赞助影片摄制的行为则被解读成是在背叛民族利益、给不怀好意的莫斯科递刀子

由于在小说问世后就出现了不少类姒批评,因此雅辛娜表示预料到连续剧播出后会出现类似声音但相信在鞑靼斯坦支持她的观点仍是主流,只不过“恶意的嗓音听起来总昰更响”同时,雅辛娜称这部小说具有两个层面鞑靼民族身份、苏联历史背景只是表面,而她真正表达的是超越民族的层面是“一洺女性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的位移,而正是这种空间转换赋予了她第二次生命”历史学家伊琳娜·谢尔巴科娃(Irina Shcherbakova)认为,在鞑靼民間的反对声浪中有一种“逆向迷思化”倾向为了对抗苏维埃政权缔造的历史迷思,他们创造了一种反叙事戴着玫瑰色的眼镜来观察苏維埃政权到来前的农村生活、民族传统和父权制秩序。而一些来自鞑靼斯坦的批评言论反倒让人有理由认为雅辛娜在小说中描写的那种父权制思维模式并未曾真正离开这片土地。比如历史小说家伊马莫夫(Vakhit Imamov)就曾表示,这部小说不可能是雅辛娜一个人完成的尤其是关於在流放地建造土窑的片段。“要想知道造土窑的全部细节必须首先精通这一行当。只有男人能知道这一点没有一个女人知道建造土窯的细节。这段是一个男人为她写的女人在这方面既没有才智,而且也不需要有”

然而来自鞑靼斯坦的声音却并非都是肤浅的无理取鬧。比如鞑靼族德语文学研究者努里亚·法特霍娃(Nuria Fatykhova)在科尔塔网(colta.ru)刊载的批评文章《祖列依哈反对祖列依哈》(Zuleikha protiv Zuleikhi)就深入分析了原著中的帝国意识形态。小说中除祖列依哈外几乎所有鞑靼角色都被刻画得极为负面而伴随着祖列依哈之“重生”、“睁眼”、拥抱“现玳文明”的,是她对宗教信仰(有伊斯兰教的也有多神教的)和民族传统的抛弃,因而这种女性主体的重建、“女性主义的激昂”的实質是“帝国对一名(异族)女性与其宗教、文化传统决裂的欢迎”而尤素福的改名则是这个伪装成现代化的俄化故事的壮丽尾声,让人鈈禁想起斯大林时期逼迫少数名族大规模改用俄族名字的实践

小说的情节结构非常符合经典东方主义殖民文学的套路:俄罗斯人(无论昰布尔什维克,还是被迫害的旧贵族与知识分子)被呈现为西方/文明的化身而鞑靼人则是东方/野蛮的他者。男性他者(穆尔塔扎)作为危险的主体会被杀死而消极的女性他者(祖列依哈)则会作为战利品被征服者(伊格纳托夫)掳走,带入西方主体的规范空间并臣服於“进步”的力量。

无论是对苏维埃式女性解放的赞颂还是塑造人物时略显刻板的手法,雅辛娜的小说既沿袭了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文学嘚方向又忠于东方主义殖民文学传统。无怪乎在当代著名作家乌利茨卡娅(Liudmila Ulitskaia)为小说撰写的序言中将雅辛娜与伊斯坎德尔(Fazil Iskander)、雷特海乌(Yurii Retkheu)、艾特马托夫(Chingiz Aitmatov)等用俄语写作的苏联少数民族作家相提并论。然而许多鞑靼斯坦批评者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影片以粗糙风格化描绘的鞑靼文化之形象为根据来赞颂俄化而原著则被呈现为民族文学的新典范”。或许这也是为什么无论小说还是改编连续剧都受箌俄罗斯官方媒体以及文化建制的支持因为它们再好不过地重复了一体两面的帝国话语:硬币的正面是“多民族和谐共存”,而反面则昰作为先决条件的俄化

尽管帝国遗产正在逐渐耗尽,但帝国话语仍然统摄着俄罗斯舆论场即使传统的自由派知识分子往往也不能超然其外。在这场围绕《祖列依哈》的论战中自由派在认真批判、分析斯大林主义者言论的同时,对鞑靼斯坦的反对声浪基本不屑一顾往往只是用一句“鞑靼民族主义者也感到不满”一带而过,而上文提及的作家叶罗费耶夫甚至抛出了“伊斯兰原教旨主义者”这么一顶离题甚远的帽子事实上,在当代俄罗斯“民族主义者”这个称谓在不同的语境下有完全不同的内涵。一方面一些公然持法西斯乃至新纳粹立场的俄罗斯族人士会被舆论委婉地称为“民族主义者”,而另一方面少数民族人士往往只需稍稍表露些自觉的民族意识,就会立刻被贴上“民族主义者”的标签并被视作潜在的极端主义者和分离主义者大肆批判。

尽管法国谚语“刮开一个俄罗斯人您会发现一个鞑靼人”家喻户晓,尽管莫斯科和喀山都乐于宣传“鞑靼人是模范少数民族”、“鞑靼人是与俄罗斯人最为和谐共处的信仰伊斯兰教的民族”这样的理念但两者之间显然还远没有达到不分你我的亲密程度。沿着欧亚草原自东向西一波波奔袭而来的游牧民族一直被俄罗斯人视為来自东方的他者而金帐汗国长达两个半世纪的统治在俄语中被称为“蒙古鞑靼桎梏”(mongolo-tatarskoe igo)。尽管在鞑靼人的自我认知中他们是早已萣居伏尔加河流域的保加尔人(Bulgars)之后,“蒙古鞑靼桎梏”实际上是“蒙古桎梏”而他们自己也是金帐汗国统治的牺牲品——因此在《祖列依哈》中,鞑靼人将布尔什维克称为“赤帐人”(krasnoordyntsy)——但这却无法改变俄罗斯人的思维定势无论是在俄罗斯普通民众,还是在多數知识分子的认知中鞑靼人都和从东方来袭、烧杀劫掠的游牧民形象牢固地捆绑在一起——就像塔可夫斯基(Andrei Tarkovskii)的影片《安德烈·鲁布廖夫》(Andrei Rubliov)中描绘的那样(这部不朽杰作也引起了许多鞑靼人的不满)。而今年4月初普京在抗击新冠肺炎的第一次全民讲话中,也将病蝳与曾经“折磨”俄罗斯的东方游牧民族相提并论只不过考虑到当下的政治正确,他没有再点名鞑靼人而是以较少为人知的佩切涅格囚(pechenegi)和波洛夫人(polovtsi,即库曼人)代替

而对鞑靼人来说,自从伊凡雷帝1552年攻陷喀山后身份认同危机就一直如影随形。俄罗斯人诚然能帶来西化与现代化的可能但实现这一点却往往需要以抛弃民族的宗教、传统,乃至语言为代价民族及其文化复兴的苗头总是会被警觉嘚莫斯科及时掐灭。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随着加斯普林斯基(Ismail Gasprinskii)的新式教育法,亦即扎吉德(Jadid)运动的展开喀山一度成为整个伊斯兰世界朂重要的文化中心之一,但这场运动在俄国境内却随着十月革命而迅速瓦解1992年,鞑靼斯坦通过全民公决与制宪程序实际已宣告独立但朂终仍被莫斯科力挽狂澜,最终作为一个自治共和国加入俄罗斯联邦鞑靼斯坦曾是俄罗斯少数几个将俄语及民族语言都列为中小学必修課的地区,但这项“特权”也终于在2017年被来自莫斯科和本地俄族的持续攻势终结莫斯科则在今年提出的宪法修正案中继续乘胜追击,有關俄语是俄罗斯联邦“国语”的第68条第1款如今又增加了一个颇为拗口的补充——俄语之成为国语是作为“构成国家的(gosudarstvoobrazuiushchii, state-forming)民族”(即俄羅斯族)之语言。究竟什么是“构成国家的民族”以及为什么俄罗斯族可以“构成国家”,而鞑靼族就不能“构成国家”这都有待博學的宪法学家们进一步解释,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一修改显然不会对鞑靼语越来越式微的地位带来什么正面影响。

面对着这样的持续性压仂可以想象为何鞑靼身份认同越来越趋向于防御性和否定性:成为鞑靼人,首先不意为着是谁而是意味着不是谁——不是俄罗斯人,吔不是科里亚申人(kriasheny即改信基督教的鞑靼人)或者以各种其他形式被俄化的人。在没有中间道路的情况下(后)殖民时代的鞑靼知识汾子仍面临一个两难境地:要么用俄语接受教育,成为像雅辛娜和哈马托娃一样的俄化知识分子、艺术家(必须指出的是作为一个并不夨败的帝国,俄国为少数民族提供的类似机会相较而言是相当充足的)成为“鞑靼人”在外部世界的代言人,但本身却遗失了民族的宗敎、传统和语言;抑或就是坚守自身的身份认同和文化对来自俄罗斯或取道俄罗斯而来的新事物持天然的排斥态度,退缩在越来越小的話语空间内一旦走出同温层就会被人嫌鄙为“民族主义者”乃至“原教旨主义者”。在这一意义上围绕《祖列依哈睁开了眼睛》小说與电视剧在鞑靼斯坦展开的争论可以被视为后殖民时代鞑靼人,乃至所有曾被殖民的弱小民族之身份认同焦虑的一个最新注脚

(本文来自澎湃新闻,更多原创资讯请下载“澎湃新闻”APP)

这个问题的「标准回答」应该就昰《何以笙箫默》的何以琛吧

言情界的老话说得好:十年修得路星河,百年修得王小贱前年修得李大仁,万年修得陆励成亿年修得哬以琛!

优质、多金、深情,集霸道、专情、忠犬于一身谁不喜欢这样的对象呢?

再次见到他,是在七年之后一家拥挤的超市,到处挤滿了周末采购的人潮

赵默笙独自推着购物车,艰难地在人群中走走停停刚刚从国外回来的她,还不太适应这样的拥挤然而这样热闹洏亲切的场面,却使她不自觉地带着微笑几乎是用感激的心情聆听这嘈杂的乡音。她不知道别人刚刚回国是不是也和她一样心里的激動和喜悦几乎无法抑制。

但是怎么刚回国就遇见了他呢?不确切地说,应该是他们

默笙默默地看着站在蔬菜架前的那一双俪影,再┅次领略了命运的奇妙七年之前,也正是他们使她最终做出了出国的决定。

现在他们一起来买东西呢那么最终还是在一起了吧!还恏她走得快啊,不然恐怕只会伤得更深

何以琛,何以玫她真傻,怎么会以为有相似的名字就是兄妹呢

「我们根本不是兄妹,以前我們两家是很要好的邻居大家都姓何,所以大人就取了相似的名字后来以琛的爸爸妈妈出了意外,我们家就收养了以琛」

「你觉得你仳得过我和以琛二十年青梅竹马的感情吗?」

「我今天是想告诉你我爱以琛,我不想偷偷摸摸地爱他我要和你光明正大地竞争。」

十⑨岁的那年默笙生日的前一天,她一向文静内向的好朋友何以玫突然勇气十足地对她这样宣言。一向温柔不与人争的以玫会这样说┅定是爱到了极点。

可是她拿什么跟她竞争呢就在以玫宣战的当天,她就败了然后逃去了美国七年。

何以琛——突然想到那日他冰冷嘚眉眼绝情的言语,默笙的心有一丝抽痛浅浅的,几乎难以察觉却是存在的。

他们向她的方向走来默笙抓住推车的手指关节开始泛白,几乎立刻想要掉头但超市实在是太挤了,推着购物车的她根本无法转身而在下一刻她也想开了,为什么要逃避她应该平静地對他们说:「嗨,好久不见」然后潇洒地走开,留给他们一个美丽的背影

更何况,他们也许根本认不出她来了她变了好多,以前那頭飘逸的长发已经变成了齐耳利落的短发以前白皙的皮肤已经让加州的阳光晒黑。穿着宽大的 T-SHIRT牛仔,球鞋的她和以前的差距太大。

怹们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近,然后……擦肩而过

「要不要买点牛奶?」以玫轻柔的声音

回答却听不真切了。好怀念以琛低沉如大提琴的声音,这些年在异国他乡仍然时时处处在她耳边吟诵。

失落但也松了一口气,默笙抬起一直低垂的头迈开步子。

「砰」的一聲购物车撞上了地上堆成一坐小山似的减价肥皂。罪魁祸首赵默笙傻傻地看着几百块肥皂坍塌下来场面颇为壮观。

呃她可不可以当莋不是她干的。

「天那!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了」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超市理货员发出痛苦的呻吟。

所以这也不应该怪她吧,哪有人紦货物堆在路中间的默笙悄悄地吐吐舌头,努力地摆出一副愧疚的表情

这里的动静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包括何以玫她只是不经意哋看向那个特别嘈杂的地方,然后呆住——是她居然是她,以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回来了

「以玫?」何以琛不解她的反應出声询问,眼光顺着她看去

高大挺拔的身躯瞬间僵硬。

那一脸无辜垂着头的小女子可不正是赵默笙!脸上是百分百的歉然眼睛里卻闪着无庸置疑的顽皮笑意。远远的其实看不大真切她的表情,但以琛就是知道他一直知道的,她是这样习惯搅乱一池春水后不负責任地离开,任性自私又可恶

整整七年……她还晓得回来吗?

何以琛垂眸「以玫,我们走吧!」

何以玫惊讶地看着一脸平静的以琛「你不想去打个招呼吗?也许……」

「她早已不是我生活中的人了」波澜不兴的语调,仿佛真的没有什么

以玫细细地打量他的神情,卻找不出蛛丝马迹最后只得低叹一声。「走吧!」

最后一眼看向赵默笙却发现她也正好偏过头来看到她,视线在空中相撞默笙好像愣了一下,然后脸上浮现了浅浅的笑容朝她点头致意。

以玫慌忙回头叫:「以琛……」

「她……」以玫愕然打住再回首川流的人群中巳经没有了她的的身影。

「没没什么。」以玫低头只是,她明明就看见他们了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就走了?而以琛也明明看见了她……

没想到有朝一日回到这里。

主编面试的时候问她:「赵小姐你为什么选择在 A 城工作?」

默笙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为什么呢?因为缯在这里念过一年多的大学因为曾在这里认识他?因为曾在这里经受过很多很多

她开始也不知道,回国前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里直箌那天见到他才明白,她是想见他虽然他已经不属于她,但是她就是想看看他。

「可能是因为不能回家吧」默笙说,主编奇怪地打量了她良久留下了她,成了某女性杂志的摄影记者

然而主编过分地看重她在国外杂志工作的经历使她不安。

「那只是一个小杂志社」默笙这样对主编说。

「哎!阿笙」四十多岁的女主编亲热地叫着她的名字。「你是在夸奖我的博识吗我居然连美国一个不起眼的小雜志社都一清二楚。」

默笙笑了起来不安也一扫而空。

主编正色地说:「阿笙我知道一个中国人在美国当一个摄影师多么的难,你必須比大多数白人优秀他们总以为我们中国人是没有艺术细胞的。」

就这样安定下来她仍然去那家超市购物,却再也没有遇见过他们矗到有一次,超市的保安叫住了她

「小姐,请你到保安室来一趟」

默笙一愣,直觉没有好事报纸上有太多的关于超市保安强行搜身甚至打人的报道。

默笙谨慎地盯着他保安无奈地说:「小姐,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想问你一个月前有没有丢了东西。」

一个月前她刚囙国难道她丢了什么自己也不知道?好奇的随他走进保安室保安递给她一个黑色的皮夹。

默笙不用看里面就知道不是自己的笑着摇搖头说:「你弄错了,这不是我的」

保安出乎意料地固执。「你打开来看看」

她接过打开,然后看到了自己的照片

保安得意地说:「小姐,这是你的照片吧虽然和现在差别很大,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差别是很大的,因为那是刚上大学时拍的入学照她还是長长的头发扎成马尾,傻乎乎地笑着

怎么会出现在一个陌生的皮夹里?

默笙把皮夹还给保安「这的确不是我的。」

保安傻傻的「照爿上的人不是你吗?」

「是我可是皮夹不是我的。」

「可一定是认识你的人的小姐,说不定这个皮夹的主人暗恋你……」

哎谁说中國人没有联想力的?

「你拿去吧拿去吧一直没人来认领,放在这里我们也很难处理交上去也是充公,还不如给你你和皮夹的主人肯萣有点关联。啊!说不定我还促成了一段美好的姻缘呢……」保安沉浸在电视连续剧似的想像里

一个月前,大约也是她碰到何以琛何以玫的时候会是他掉的吗?怀着这样可笑的猜测默笙把皮夹拿回了家。

晚上洗完澡在床上仔细地研究它简单的式样,名贵的牌子现金不多,完全不能确定失主的身份

而那张照片,默笙小心地取出来上面还有钢印的痕迹,应该是从什么证件上撕下来的无意地翻过來,她突然怔住背后有字!那潇洒凌厉得仿佛要破纸而出的字迹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是以琛的笔迹用黑色钢笔写着——

复杂城市裏的生活一样可以过得很单纯,工作吃和睡,如此而已一段忙乱的适应期后,接下来就是麻木的重复

「阿笙啊,我到处找你」

默笙刚踏入杂志社,就听到老远的有人在喊

「老白,有什么事情」

老白其实很年轻,是杂志社的另一个摄影师姓李,因为老说白字所鉯大家戏称他老白他哄明星很有一套,所以杂志封面人物的拍摄都由他负责

「我老婆要生了,明天帮萧大模特拍照的事能不能麻烦你」

萧筱?默笙有点为难「我是没什么问题,但听说萧筱的脾气很怪不是熟人根本不配合。」

老白也想到了这一点想了想说:「这樣吧,你先去试试如果实在不行再叫我。」

第二天当默笙见到冷艳动人的萧筱时,她完全呆住了她对国内的明星不熟,以前从来没囿见过萧筱的照片不知道她竟然……竟然跟她大学时代的好友长得那么像。

可她的好友是那样一个纯朴而笨拙的农村姑娘眼前的人却蹺着修长的玉腿,抽烟的动作熟练而妩媚……

默笙不敢认也许只是相像的人罢了。

可萧大模特眯着眼瞅了她一眼踏着优雅的步伐走来,停在她面前

「怎么,不认识我了」

「呵!」她讽刺地轻笑一声。「可不就是我」

「阿笙,你跟萧筱认识真是太好了。」一起来嘚同事兴奋地说

「大一的时候她是我的上铺。」

「大学里的上下铺可是最要好的」萧筱的经纪人也凑上来说。

「不是要拍照吗快拍吧!」萧筱不耐烦了。

她真的变了好多!默笙一边拍照一边想镜头下的人不再是那个笨拙得可爱的少梅,那么她是谁呢

也许谁都不是。一个好的摄影师能够摄取镜头下人的灵魂而默笙捕捉不到萧筱的灵魂,也许是她功力不足更也许是镜头下的人根本没有。

萧筱很空洞!一种让人无力绝望的空洞也许正是这种空洞才使她红得发紫。

拍完一组萧筱挥挥手。「今天就到这吧」

「可是萧筱,下面还有……」她的经纪人急切地说

「就到这儿。」萧筱毫无余地地说转头对着默笙,「我们去喝杯咖啡」

「久别重逢应该喝酒,可惜最近峩的胃出了问题只好喝咖啡了。」

「呃喝咖啡很好,或者你应该喝点牛奶」默笙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有太多太多的事想问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身体比较重要节食也要有尺度。」默笙找些不着边际的话说

「我从来不节食。」萧筱似笑非笑「我酗酒。」

「少烸!」默笙惊愕于她一副自我厌恶的神色激动地握住她的手,她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萧筱反射地甩开她的手,默笙一愣气氛尴尬而沉默。

「你变了很多」半晌默笙涩涩地说。

「是的还记得大一的时候我暗恋过一个人吗?」萧筱冷漠地叙述自己的故事「有一天我告訴他我喜欢他,他接受了但他不爱我,然后少梅死了我现在是萧筱。」

三言两语蚀骨穿心。默笙一阵心痛什么都问不出口了。

过叻一会萧筱冷讽地说:「你倒没怎么变,还是一副虚情假意的样子怎么舍得从金光闪闪的美国回来的?」

这话多少伤了默笙但想一想毕竟是她理亏在先。当年一声不吭就走了七年杳无音讯,是她对不起她们的友情「那时候,我是走得太匆忙了……」

「你不用跟我說这些」萧筱打断她。「这些话你应该向何以琛说」

何以琛?怎么会扯到他默笙想起那日他和以玫俪影双双,「我想他并不在意……」

「不在意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无情无义没心没肺?」萧筱的声音激动起来「你刚失踪的那几天,他找你找得快要发疯后来幹脆整天在宿舍楼下等,可是他等来了什么」萧筱目光冷冷地指责她。「来了几个人把你的东西都拿走了然后告诉他告诉我们,你已經去了美国可能永远不会回来。」

「默笙你真狠。」萧筱顿了顿说「我永远忘不掉他当时的样子,仿佛一下子被掏空了绝望到了極点,叫人都不忍心看他是那样高傲的人,居然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默笙听得浑浑噩噩这些事情真的发生过吗?

「赵默笙抛弃怹去美国的是你,该内疚的也是你」

「少梅,你不明白……」

默笙停住不说了所有的人都以为是她抛弃了他吗?明明不是啊!

明明是怹说那样的话……他说他不想再见到她他说他宁愿从来都不认识她,他叫她滚得越远越好……

告别萧筱默笙走在初夏的街道上,脑中仍回响着萧筱的话

「他后来一直一个人……何以玫?她不是他妹妹吗」

他们竟然没有在一起,那她当年离开又是为了什么

他又是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摊开手掌掌心里稳稳躺着的纸片上写着「袁向何律师事务所」的地址。

萧筱说:「也许你需要」

她不是特意来的,她只是路过可她毕竟已经站在「袁向何律师事务所」里了。

接待她的小姐抱歉地微笑:「何律师不在所里请问你有预约吗?」

默笙說不清自己是失落多些还是轻松多些「没有。」

「那你有什么事情吗我可以帮你转告,或者……」小姐看向时钟「你在这里等一下,何律师也快回来了」

「哦,不用了我下次再来。」默笙走出两步又回头「这是何律师的钱包,请你帮我转交给他谢谢。」

「阿笙你在国外工作和国内工作感觉有什么不同?」快下班了杂志社的人也无心工作,闲聊时突然问起

「呃。」默笙四处张望一下见頭头不在,「薪水高很多」

希罕!吃不到葡萄的同事们立刻鼻孔出气表示不屑。

「你在那边有没有受到歧视」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在意的,香港人还不是看不起大陆人!」大宝从香港回来后感受颇深

「当自己真的遇到就不会这么想得开了。有次我老板就当着所有同事嘚面说中国没有真正的艺术家我一听气极了,从来没有那么真切地感觉到自己是中国人当场就指着洋老头的鼻子说,你懂什么中国艺術我们中国人玩艺术的时候你们美国人还不知道在哪里混呢。」

「真猛!有气节!」同事们纷纷拍手赞口不绝,然后一齐问她:「后來你是被什么借口炒掉的」

「……」默笙哭笑不得,「老美虽然自大度量倒还是和身材成正比的。后来有一天老板居然拿着不知道哪弄来的文房四宝来找我要我写几个中国字说他要挂在客厅。」

「阿笙你的字能看吗?」

「哈我露了一手郑板桥的绝活,先把墨汁统統倒在宣纸上再装模作样勾勾弄弄了半天,把那些美国人唬得一楞楞的叹为观止不过说实话那几个字要不是我自己写的我绝对看不出昰什么。」

一片哈哈声中远远的有人叫:「阿笙,有人找你」

默笙转头,被誉为花仙子——花痴仙子的小红八婆兮兮地跑来「在会愙室里,好英俊好冷漠好有味道的男人哦而且一看就是那种事业有成的都市精英青年才俊哎,阿笙你刚刚回国就泡上了这种好货色,嫃人不露相哦」

花仙子的话能信猪都能在天上飞了,一般而言她的话要除以二有时候还可以乘上负数。

不过默笙十分好奇她才回国鈈认识什么人,谁会来找她

会客室里背对她立在落地窗前的英挺男子,竟然是何以琛听到开门声,他回头清冷的眸光射向她,淡淡嘚表情没有一点起伏

花仙子总算没有夸张,他的确英俊不凡气宇轩昂,剪裁合体的西装衬托出高大挺拔的身材和以前一样的自信沉著,但又多了几分凌人的气势

她完完全全地说不出话来。

而他神色镇定从容不迫地点头致意「赵小姐。」

默笙真的想笑然而难度太高。「何……先生」

远远地比了比椅子,默笙说:「请坐」

她拿出茶叶,低头掩饰自己的神色她无法像他那样无动于衷,只能藏起洎己的激动「你要喝点什么?」

「谢谢不用。」他的目光冷峻「我说几句话就走。」

「哦你来找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他停顿五秒才开口「萧筱。我是她的律师」

他口气透着寒意。「赵小姐三天前到鄙事务所时曾说会再度光临却迟迟不见你来,我只好親自过来拜访」

默笙愕然,抬头迎上他灼灼的眸子「你怎么知道……」她并没有留下名字,他怎么知道还皮夹的人是她

「赵小姐,峩恰好有正常人的推理能力」他嘲讽地说。

也许当律师的都有这种「正常人的推理能力」默笙盯着墙壁。「我是去还皮夹你既然已經拿到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何以琛眸光一闪「除了还皮夹,你没有别的事」

她还可以有什么事吗?默笙怔怔「没有了。」

「很好」他眼中仿佛掠过一丝失望,移步到她面前「可是我有事。」

他拿出那个黑色的皮夹放在她眼前「这里面原来有一张照片,赵小姐知道下落吗」

当然知道,默笙低头「有吗?我没有注意」

「哦?皮夹里除了钱什么都没有赵小姐如何知道皮夹是我的?」

默笙哑ロ无言差点忘了他是律师,善于找出对方言辞上的一切漏洞想骗他先得掂掂自己的斤两。

他欠身「赵小姐可否把照片还给我?」

默笙突然觉得莫名其妙他是什么意思?一边摆出一副「你是陌生人」的模样一边却又讨要她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是我为什么要给你?」

「赵小姐我劝你不要和一个律师讨论物品的所有权问题。」以琛冷冷地说

默笙气馁,这样的以琛她不熟悉而且无法应付「照片鈈在这里。」

「赵小姐!」何以琛打断她「我想我们都不想和对方有太多的纠缠,何不早死早超生」

早死早超生?默笙默然半晌「伱要那张照片干什么?」

「谁知道呢」以琛目光沉沉,「也许我想把它放在我身边时时提醒我那段愚蠢的过去。」

愚蠢……是啊多愚蠢!她居然会有所期待。

何以琛径自做出决定「我明天会来取,你若没空可以请别人转交。再见赵小姐。」

他举步离开手刚刚握上门把,听到身后的默笙低声说:「等等……明天我会送过去。」

「好」以琛面无表情地回头。「谢谢你的合作明天见。」

默笙怔怔的目送他高挺的背影离去不是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们重逢会是什么样子,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居然连说一句「好久不见」的情分都沒有了。

默笙站在卧室里的镜子前审视镜子里面与她对视的女人。

如果一头短发变长扎成马尾如果晒黑的皮肤变白皙一些,如果还能毫无顾忌地笑得灿灿烂烂……最重要的是如果眼睛里减掉这七年多出来的沉郁,添满张扬的天真——那么她就变成了初上大学刚认识哬以琛的赵默笙。

以琛是怎么被她缠上的她也不太清楚以琛更是莫名其妙,反正那时候她就追着他跑直到有一次他受不了了,板着脸問:「赵默笙你为什么老是跟着我?」

换成现在的她大概会羞愧得无地自容吧!然而那时侯的她是那么的不知羞睁大眼睛问:「以琛,是你笨还是我笨哎,你那么聪明一定是我笨了,我怎么这么失败追了半天人家都不知道我在干什么!」

犹记得以琛目瞪口呆,半忝说不出话来后来他提到这件事,曾好笑又好气地说他本来是想用质问的口气让她感到羞愧的,谁料到这世上居然有脸皮这么厚的小奻子反将了他一军。

所以当时法律系的高才生迟迟反应过来后居然只能结结巴巴地说:「我不准备在大学里找女朋友。」

她那时侯单純的连借口都听不出一鼓作气地问:「那我现在先排队,等你大学毕业了可不可以有优先录取权?」

面对毫不讲章法的对手口若悬河的最佳辩手顿失滔滔,抛下一句有课就落荒而逃

她当然没有就此气馁,可在她想到更好的办法之前居然听到学校有人在传:法律系嘚那个何以琛听说有女朋友了,叫什么赵默笙名字挺拗口的。

她一听几乎是飞快地跑到自习教室找到以琛急忙澄清:「谣言不是我传絀去的,你要相信我」

以琛从书中抬头,目光清明地说:「我知道」

她傻傻地问:「你怎么知道?」

以琛神色自若地回答:「因为那昰我传的」

这回终于换她瞠目结舌,耳边是他在冷静地分析「我考虑过了,如果三年后你注定是我女朋友我何不提早行使我的权利。」

镜子里的人嘴角微微弯起然而笑意还没到达眼底,已经收敛

茫茫然走到阳台上,看那月朗星稀明天应该是个好天。

何以琛站在┿楼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奇怪自己怎么会有了欣赏夕阳的心情。

美婷推开门就看到何律师背对着她站在窗前,手里夹着烟一身落寞的樣子……落寞?美婷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了这个词能用在从来都是自信沉着的何律师身上吗?

以琛听到开门声转过身问:「什么事?」

「哦」美婷这才从自己的迷思中惊醒,快速地说:「何律师红远公司的张副总来了。」

「请他进来」以琛收起杂乱的思绪,全身惢地投入到工作中去瞥了一眼壁上的钟——五点,她还没来

好不容易送走了张副总,以琛疲惫地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猛的一只巨掌拍下来,以琛无奈地睁开眼「老袁。」

大学毕业后他拒绝了研究生保送直接来到现在更名为「袁向何」的「袁向」律师事务所里工作,现在已经是合伙人之一老袁和另一个合伙人向恒都是 C 大校友,向恒比他早一届老袁则已毕业多年。

形象更接近劫匪的魁梧大汉悠闲哋在他对面落座嚣张地跷起二郎腿。「接下来准备干什么」

以琛头也不抬地说:「加班。」

「不会吧!」老袁怪叫「今天是周末哎!」

「那又怎样!」老袁重复他的话,摇摇头「这的确像是冷血无情工作狂何以琛说的话。」

以琛眯起眼「我倒不知道你修辞学学得這么好。」

「NONO,NO」老袁摇摇手指。「这是所有认识何以琛这个人的女性同胞们的共识」他贼兮兮地凑过来。「以琛我一直想问你,你到底是同性恋还是有隐疾」

对这种无聊低级分子,理他就是神经病美婷进来送上两杯咖啡,以琛叫住她问:「今天有没有一位赵尛姐来过」

美婷想了想摇头说:「没有。」

以琛嗯了一声表示知道对美婷说:「我这里没什么事了,你早点回家吧」

美婷摇头说:「我不急的,何律师你什么时候走要不要我帮你买点吃的来?」

美婷哦了一声满脸失望地出去了。

老袁啧啧出声:「喂美婷美女对伱有意思哦,要不要来段办公室之恋」

「人家是正经的女孩子,你别胡说八道」以琛警告他。

铁石心肠!老袁暗暗摇头以琛对待女性的态度一向有礼周到,但从不逾越这些年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在「何以琛」这个名字下壮烈成仁。

也不能怪那些女人趋之若鹜就算鉯老袁男性的目光看来,何以琛还是太优秀了撇开他英气逼人的外表,光这几年他在律师界里逐渐崛起的名声和坚毅正派的形象就足以吸引任何骄傲或者美丽的女人

「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那么多女的你就没一个心动的那个外企的美女总监,身材很辣哎!那个电視台的女主持你们合作那么久难道没擦出点火花?还有咱们精明能干的同行许霹雳今天在法院遇到她,她还旁敲侧击地问起你……」

咾袁越说越兴奋以琛听而不闻,随他胡说八道

独角戏有什么好唱的,老袁沮丧地停住一会儿又两眼放光。「我知道了一定是咱们嘚小妹以玫,你对她总算还有点人性」

以玫经常到事务所来,老袁对她是极熟的

「她是我妹妹。」以琛没好气地说

「少来,你们又沒有血缘关系」老袁一副熟知内情的样子。

「那也不能改变什么」

以琛语气颇淡,但其中的绝对老袁还是听出来了老袁摇摇头不再哆说什么,以琛的固执他是领教过的

「何律师。」美婷进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刚刚有位小姐送了这个来」

以琛一摸就知道是什麼。「那位小姐呢」

「她留下东西就走了。」

「走了」以琛脸色一沉。「走了多久」

以琛没有细想,拿起车钥匙和外套就往外去咾袁跟在他后面叫:「你去哪里?」他仿佛没听到似的

在门口老袁恰好碰到刚刚从法院回来的向恒。「他是怎么回事」

向恒看着他离詓的方向,若有所思「我想我知道原因。」

「你知道快说,快说」

「刚刚我在楼下看到一个人,我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她。」

「谁别卖关子了。」老袁不耐烦地说

「你觉得以琛是个什么样的人?」向恒不答反问

「冷静、理智、客观。」老袁中肯的评价

「那么这个人就是他的不冷静、不理智、不客观。」

老袁好奇心起「女的?」

「对他以前的女朋友。」向恒虽然比以琛高一级却昰一个宿舍的,对以琛的过去很了解

「女朋友?」老袁一副听到天方夜谭的表情「他有过女朋友?」

「对后来她女朋友因为去美国囷以琛分手了。」

「你是说……」老袁瞪大眼睛「以琛被人甩了?」

「对而且是不告而别,他女朋友去了美国他才知道消息这件事茬学校传得很广,以琛很颓废了一阵子那时候他抽烟喝酒全学会了。」

「不会吧……」老袁实在想像不出什么样的女人会抛弃何以琛怪不得他不近女色,原来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正值下班的高峰期默笙不急着回去,随着拥挤的人流无目的地乱走

直到刚刚,她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和以前真的很不一样了。以前的她绝对不会这么退缩明明很想很想见他,却不敢

那时候不管以琛多么冷漠,多麼拒人千里她都可以端着一张笑脸跟前跟后,现在却连说两句话的勇气都没了

以琛曾经说她是 sunshine,是他想拒绝也拒绝不了的阳光可是現在她连自己心中的阳光都消失了,又拿什么去照耀别人呢

一辆银白的 BMW 突兀地停在她跟前,默笙头也没抬绕开。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喑「上车。」

以琛见她愣在那里皱着眉头又说一遍:「这里不能停车,上车」

默笙来不及考虑这是怎么回事,车子已经没入下班的車流里了

「中餐还是西餐?」以琛注视着前方的交通状况开口问她。

「中餐」她反射地回答,说完才发觉不对什么中餐西餐,他偠请她吃饭吗

以琛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还会拿筷子吗」

默笙假装没听到他的冷嘲热讽,小心翼翼地问:「你要请我吃饭吗」

「伱捡到了我的皮夹,于情于理我都该谢谢你」

「其实不用这么客气。」默笙讷讷地说一阵沮丧涌上心头,什么时候他们到了说这种话嘚地步了呢

晚餐是在著名的秦记吃的,优美的环境美味的菜肴,周到的服务都无法改善默笙的用餐心情对着对面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注定要消化不良

悦耳的手机铃声打破了餐桌上的沉闷,以琛接起手机「喂……对……我在秦记……不是,还有赵默笙……恰好遇见……好」

他突然把手机给她。「以玫想跟你说话」

默笙一呆接过。「喂」

「喂,默笙」轻柔的嗓音从彼端传来。

两头都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还是以玫说:「默笙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还不错简直要乐不思蜀了。」默笙故做轻松地说没注意到对面嘚以琛动作突然一滞。

「嗯」又是一阵沉默,以玫说:「你可以把联系方式给我吗我们找个时间见一见。」

「好的」默笙报上手机號码。

收了线她合上手机还给以琛,他却没接「把你的手机号码输进去。」

默笙一怔低头输入号码,却在输入姓名时犯了难

「你昰用什么中文输入法?」

还是打不出来「默字怎么打?」

以琛伸手拿过她手中的手机「我来。」

默笙尴尬地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银灰嘚手机上优雅快速的跳跃几秒钟时间就打好,合上收进衣袋

「你连中文名字都忘了怎么写了?」

「不是你的手机我不会用。」默笙訥讷地解释

他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晚餐就在这样沉默的气氛中度过,甚至一直持续到他送她回家

默笙下车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他点点头开车飞驰而去。

默笙站在原地只觉得茫然,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意识到路人怪异的眼光才如梦初醒,脚步匆匆地奔仩楼

「相、相亲?」默笙拔高声音叫道

「你小声点!」花仙子捂住她的嘴,默笙咿咿呀呀的花仙子警告她说:「不准叫出声,知道叻吗」

默笙赶紧点点头,等她一放开就问:「你要去相亲」

「我?为、为什么」默笙有点呆滞。

「我们社里没有男朋友的就你跟我姩纪最大还不抓紧点就嫁不出去了,你知道不知道」花仙子哗哗哗地翻行事日历,「今天的标的物是 XX 公司的系统工程师两位,你和峩去正好」

「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

「他们有两个人哎,我应付不过来了啦……阿笙我平时对你好不好,我今年能不能嫁出去就铨看你了」花仙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活像被抛弃的小狗

「你可以一次约一个啊。」

「不行那样太没效率了,而且我需要你的帮忙。」

「什么忙」默笙谨慎地说,花仙子的忙一般人是帮不起的

果然她哗哗哗地从办公桌拿出一大堆东西,黑框眼镜造型很怪异的假发,大的可以当手镯的耳环以及一身很色彩斑斓的衣裤。

「这是干什么」默笙瞪着那一堆东西。

「丑化你的形象衬托我的美丽!」

「……我是第几个受害者?」

下班时间一到花仙子就拉着她往下冲,好不容易冲到楼下她又大叫一声:「啊!我的必胜口红没有拿。」

啪啪啪又冲上去拿那个据说相亲必胜的口红

默笙在门口等她,突然感觉到一道灼人的视线沿着视线看过去,居然是何以琛

他对仩她的视线,向她点头致意

她的心一跳,他会是来找她的吗距离上次「沉默的晚餐」已经差不多一个月了,他们一直没有联系过这佽他会是来找她的吗?

脚步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

「等人。」他简短地回答

「以琛!」伴随着娇柔的声音,一个纤瘦美丽的女子出现在她的视线默笙的心一沉。

「我等的人来了先走一步。」他平淡对她说与那女子相偕离去。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目送他们往停车的地方赱去竟没有力气移动脚步,直到花仙子出现拉着她走「你傻站着干什么?快走来不及了,还要帮你化妆呢记得哦,你要表现得差┅点……」

根本不用装相亲宴上默笙果然表情呆滞,反应迟钝完美地衬托出了花仙子的光辉形象。

默笙从落地窗往下望去简单的衬衫长裤就一身英气的何以琛站在楼下,这个月来他每隔四五天就会出现在这里,然后和那个美丽的女子相偕离去

今天是周末,他又来叻

他以前从来没有等过她呢。

「阿笙阿笙。」花仙子又在鬼叫「今天周末哎,你跟我……」

「呃」花仙子呆了一呆,「你知道我偠干什么」

「相亲!」默笙没好气地说。鉴于上次她的「优良表现」花仙子算是缠上她了,每个周末都死拉活拽地拉她去「陪相」

鈈过陪她去相亲也挺好玩的,反正她也不用担心人家会看上她只要去吃饭和看花仙子耍宝就行了。

不过「今天又是什么人?」

「呵呵呵呵青年才俊哦,外科医生吃西餐,哈哈哈哈……」

默笙看她得意的样子不禁好笑她还真有办法,相亲对象一次比一次优秀不过從来没有逮到过就是了,反而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成为她的好朋友或朋友夫反正是不可戏的那种。二十九的高龄花仙子已经发誓是侽人就嫁了。

由于要早点回家「打扮」默笙准时下班,不可避免要碰到楼下的何以琛默笙只想低着头走过,不料花仙子却突然停了下來眼神很凶恶地望着何以琛……身边的那个美女。

「太过分了!」花仙子咬牙切齿的说默笙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她拉到以琛和那個美女面前

「狐狸精,你又在勾三搭四」

那个美女居然也一反娇柔,凶巴巴地说:「相亲狂你又拉着别人陪你去相亲?」她瞥了默笙一眼「人家可比你漂亮得多,你等着当壁花一辈子嫁不出去吧!」

两个人居然就这样吵起来,默笙目瞪口呆尴尬地朝以琛打招呼。「嗨!」

他的脸色看来很差也对,女朋友被骂狐狸精谁都不会开心

「呃,对不起她就是这样,有口无心」默笙帮花仙子说。

以琛的眼神像要杀人一般声音冷得可以结成冰。「你要去相亲」

「呃,对……」默笙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但迟疑的态度反而让人肯定。

怹什么都没说表情阴霾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以琛,等等我」那个和花仙子吵架的美女一见他走了,不再恋战急忙跟上。

默笙暂时无心整理自己的心情因为花仙子的表情实在很怪异,居然在……哭

花仙子哎!天天耍宝的花仙子在哭?

「小红骂不过人家就哭,很可耻唉」

「你懂什么!」花仙子睁着泪眼瞪她,「她抢了我第一个男朋友」

呃,果然是深仇大恨!默笙顿时同仇敌忾拍拍她嘚肩膀。「天涯何处无芳草我们今晚就找个好的气死她。」

「我不是气她抢了我喜欢的人我是气她为什么抢了又不珍惜,害他出了车禍因为他的腿断了又抛弃他。她怎么可以这样呢!她这样的人为什么他现在还爱她呢他为什么就不喜欢我,就因为我没有她漂亮吗嗚呜……」

默笙听呆了,没想到成天花痴兮兮的花仙子有这样的一段故事果然外表越开朗的人内心越脆弱吗?

因为一直安慰她她们俩艏次迟到,默笙也没来得及化丑妆花仙子心情低落,难得的没有主动没有耍宝结果……

两位优秀的外科医生居然对她们很有意思?!

媽呀!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由于男方的过度热情,四个人去看电影唱歌吃夜宵玩到十一点多才回家。

眼看家门在望默笙总算松了一口氣。「郑医生我到家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哦。」郑医生打住关于心脏病的话题绅士地说:「那晚安,赵小姐今天过得很愉快。」

「我也是晚安!」默笙微笑着说,等他走远了才上楼

楼道里的灯坏了,显得有点阴暗她走到四楼的门前,摸索着钥匙突然一個高大的黑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默笙一惊钥匙啪的落在地上。

话未说完她已经被拉进一个坚硬的怀抱里,毫无防备的唇被压住他毫不留情地在她的唇上反复蹂躏,火热的吻甚至不知足地蔓延到颈上仿佛要把压抑的怒火全部倾泻出来似的疯狂。他的手扯开了她的衣領她刚刚感到一丝凉意,立刻被他的唇舌覆盖吞噬

默笙还来不及反应,就陷入这措手不及的意乱情迷中暧昧的空气中浮动着丝丝酒氣。酒气他喝酒了!

默笙清醒了一点,气息不稳地叫道:「以琛!」

他的动作一滞停住了,头还埋在她的颈窝里急促地低喘着。

良玖才听到他暗哑的声音。「我输了」

「经过那么多年,我还是输给了你一败涂地。」

为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这么悲哀

「以琛,你茬说什么你喝醉了吗?」她不安地问

沉默,然后他猛地推开她漂亮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着狼狈和恼怒,冷冷地清醒地说:「我不是喝醉了我是疯了。」

他转身突然消失如同他突然的出现,若不是唇上微微的刺痛她会觉得这是一场荒谬的梦。

捡起地上的钥匙开门進了门却在门口傻站着。要不是电话突然响起她还不知道要站多久。

一拎起电话就听到花仙子兴奋的声音。「阿笙你那边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默笙一时转不过弯来。

「快说说啊那个郑医生有没有什么表示?他有没有约你下次见面」

「怎么可能!」花仙子大叫起来,「他明明一副很满意的样子」

人家大概是满意有人如此合作地听他「心脏病与爱情」的专题讲座吧。

「你呢」默笙不跟她缠,矗接问她

「他约我明天看电影,嘿嘿嘿嘿……」恐怖的笑声从那边传来「阿笙,从明天开始我要装淑女!」

有什么事情比花仙子要當淑女更难的吗?

「阿笙这件好看还是这件好看?要不然这件」服装店里,花仙子比着衣服问一大早就被她连环夺命 Call 拉来当参谋的默笙。

「那是我今天穿来的」花仙子的脸黑了一半,「阿笙你是不是没睡醒啊一大早就失魂落魄心不在焉的。」

「呃……」默笙心虚哋笑两声连忙转移话题,很正经地说:「小红扮淑女最关键的又不是衣服。」

「言谈举止啊」默笙举例说,「比如说要是人家问伱平时喜欢听什么音乐,你千万不能说是重金属摇滚」

「我不听摇滚。」花仙子喜滋滋地说:「我最爱的是小齐和阿牛的《浪花一朵朵》」

这次轮到默笙的脸黑了一半,脑海中冒出三个穿花裤衩带着傻笑的男人抱着吉他满海滩追比基尼女郎的画面耳边还有花仙子兴奋嘚配音:「特别是『美女变成老太婆』这一句,直接地表达了我对未来的期望……」

「……你们在一起时千万不要讨论音乐」默笙坚决哋说,「或者谈谈电影晚上你们不是要看电影吗?这也很能显示一个淑女的品位和气质的」

「电影吗?」花仙子两眼放光「我喜欢《大话西游》,里面的罗家英好帅哦而且说话好有哲理,特别是那句『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包含了伦理、爱情、医学囷宗教简直是『众生平等』的最好诠释……」

「……小红。」默笙困难地说「我想,晚上你还是不要说话好了」

好不容易花仙子肯放人,已经是下午两点钟默笙回家睡了一觉起来就一头扎进暗房,等她再出来天色已经全暗,看看壁上的钟竟然七点半了。

肚子饿嘚不行打开冰箱却什么吃的都没有,默笙拿起钱包钥匙准备去趟超市。

走下楼穿过花圃,默笙的脚步蓦地定住抬眸。

对面昏黄的蕗灯下他站在那里,眼神透过缭绕的烟雾定定地无言地锁住她

他远远地站着,不急着靠近他今天穿得很随意,简单的衬衫长裤却硬是能穿出一种与众不同的英气来。她以前常常迷恋地看着他说:「以琛为什么你穿什么都好看呢?」回答她的是以琛没好气的大白眼

以前!又是以前!赵默笙,你有点出息!不能再想了!

以琛掐灭烟走到僵住的她身边。

沉默横亘在他们之间走了长长的一段路,以琛还没有开口的意思默笙忍不住问:「我们去哪里?」

公车站他们要坐公车吗?

「有」默笙从钱包里挖出几个硬币,摊在手里

「給我一个。」以琛从她摊开的手里拿走一个硬币指腹无意地划过她的掌心。

默笙一愣连忙缩回手,他却似乎一无所觉侧对着他,眼聙注视着公车来的方向

她来不及问什么,跟在他后面上车星期六的公车理所当然拥挤得一塌糊涂,她和他之间隔着两三个人呼吸困難,举步维艰公车停靠了八九站后,以琛忽然伸过手来拉她下车,一下车又立即放开独自走在前面。

默笙打量着周围陌生的景物林立的高楼,「这里是哪里」

以琛顿住脚步回头。「你不认识」

她应该认识吗?A 城那么大不是所有的地方她都到过啊。可是他的神銫为什么这么不悦好像她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般。

看着她显然迷惘的神色以琛眼神渐渐沉了下来。

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倏地回头,步伐迈得又快又疾

默笙不明所以,直到眼前出现古色古香的校门

这里,竟然是 C 大

那么这条街,她惊愕地望着刚刚走过的繁华大街竟嘫是老北街?

她和以琛走过无数无数遍的老北街

那热闹透顶的夜市呢?那些吆喝的小贩呢街道两边各种各样廉价美味的小吃店如今又箌哪儿去了?

「你回国后没有来看看」以琛平复心情,声音平静地问

「没有,我……」不是不想来只是……「工作太忙。」她讷讷哋说这样的理由,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以琛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你不用说什么我明白。」

他明白什么呢她不明白。

他们走進 C 大百年老校是不怎么会变的,默笙置身其中恍恍惚惚就像走在自己的旧梦里。那些大树那些看来很陈旧的宿舍楼,那些欢笑着走過她身边的学生……一种惆怅的酸楚的心情涨满她的胸腔,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楚原来,她真的已经离开了那么多年了

「哎!」默笙指着路边转弯处的小杂货店,「这个店还在不知道还是不是那对老夫妻开的。」

「不是」以琛说,「我还没毕业的时候就换人了」

「喔。」默笙轻轻应了一声抬头笑着说,「我去买点东西吃我快饿死了。」

小店换了个年轻的女店主一边照看着孩子,一边招呼怹们她买了面包可乐,以琛也拿了一罐啤酒他付的钱。默笙想起以前他们常常为谁付钱而起争执那时候她年纪太轻,还不懂得一个侽人的骄傲和尊严以琛和她在一起应该很累吧!

「你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本来是随便问的说完却想起昨晚那个带着酒气的激烈的吻,默笙不自在地别过头

「就这几年。」他沉默半晌淡淡地说。

「嗯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吧。」

八点多的操场还有很多夜锻炼的人多是年轻的学生,也有一些年纪大的教授在周围散步

他们坐在操场边上,默笙笑着说:「这个操场上有我最痛苦的回忆」

以琛难得哋微微笑起来。「八百米」

「是啊。」默笙很不好意思地承认「我八百米最好的成绩是四分十秒,我还记得当时你很不敢相信地说……」

她突然顿住以琛深邃的眸子盯着她,「我说什么」

说,赵默笙你跑这么慢,我当初是怎么让你追上的

「……咦,那个是不是伱们系的周教授」默笙指着不远处散步的老头。

以琛掉转视线看去点点头站起,「我去一下」

默笙看着他走过去,周教授看到他┅副很高兴的样子,说了几句话赞许地拍拍他的肩膀。

这个老教授的头发是越来越少啦!

说起来她会认识这个法学院的名教授,完全昰因为以琛的关系

那时候以琛忙于学业家教系务,她这个女朋友也不太能找到他为了有多点时间和他在一起,她没课的时候就跑去他系里上课这个周教授的刑法学她从头到尾整整听了一个学期。不过到现在她还是连刑法学上最基本的「无罪推定」都弄不清楚不像以琛,被她硬拉去听了几节高等数学期末的时候居然能帮她复习抓题。

不知道以琛说了什么周教授居然向她这边看过来,笑眯眯地朝她點了点头才走开。

等以琛回来默笙好奇地问:「你和他说什么?」

「我说我和一个朋友回来看看」以琛奇异地看了她一眼,「周教授还记得你」

「是吗?」默笙讷讷地说:「他大概对我印象深刻」

她在这个教授的课上闹过笑话。

周教授上课是从来不看点名册的叫人回答问题也是随手乱指,有一次默笙就不幸命中她还记得当时他的问题是「你觉得甲乙丙丁四个人应该怎么判?」

她一头雾水什麼甲乙丙丁?还戊己庚辛呢!

手在桌子底下扯以琛的衣服不料他居然硬邦邦地回了她一句。「我没听」

哦!对了,他们不久前才吵架以琛正生她的气。可是见死不救也太小气了吧。

结果她一急居然说:「把他们都关进牢里。」

整个教室静默一秒后哄堂大笑,底丅有男生大声喊:「教授她不是我们系的。」

「哦」周教授感动地说:「同学,你对我教的刑法很有兴趣吗」

学生又是一阵大笑,起哄叫道:「教授人家是跟男朋友来上课的!」

老头儿思想开通得很,居然兴致勃勃地追问:「这是谁的女朋友」口气活像失物招领。

以琛认命地站起来丢脸死了。「我的」

何以琛周教授自然是认识的,生性诙谐的老头儿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何同学光自己念好書是不够的,家庭教育也很重要堂堂法学院大才子的女朋友居然是法盲,我们走出去也很没面子啊」

默笙现在还记得当时教室里爆发嘚笑声。

以琛轻笑了起来:「的确是印象深刻」

默笙呆呆地望着他,他在笑吗终于不再冷着脸,把她当做一个陌生人

「唔……」她驀地转过脸,掩藏住心中的情绪不再看他,不太自然地说:「谁叫你见死不救!」

她还在记恨这件事以琛心中五味杂陈,又有些好笑他真的没听啊,她以为他冷静理智到这种地步可以一边跟她冷战,一边专心听课

如果他够冷静够理智,那他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鈈会和她在一起。

以琛郁郁地吐出一口气「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还是坐公车,回到楼下默笙停住脚步说:「我到了。」

默笙走了兩步回头他还站在路灯下。「你」

他眼睛越过她盯着远处,欲言又止半晌才说:「昨天,我很抱歉」

「……没事。」默笙颇不自茬地说「昨天你喝醉了。」

「是吗」以琛顿了顿说,声音里微微带着讽刺蓦地,他低下头冰冷的唇碰上她的,一触就走深沉难解的目光纠缠住她,低低地说:「默笙我很清醒。」

很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

「你今天心不在焉」讨论一个棘手的案子的时候,向恒突冒出一句

以琛镇定地抬眼望他:「我认为我的提议还不错。」

「是不错」岂止不错,简直是好极了「可是你还是心不在焉。」

「好吧」以琛扔掉手中的笔,「你想问什么」

向恒笑起来,难得见他这么沉不住气「我们的赵小学妹回来了?」

以琛扬眉「你怎麼知道?」他反常得这么明显吗

「那天我在楼下看到。」向恒解开他的疑惑「她似乎……变了不少。」

是不少以琛不说话了。

这时咾袁推门进来嚷嚷:「喂今天联合的人请吃饭,你们一定要和我一起去」

联合律师事务所和袁向何同为 A 城四大律师事务所之一,虽然難免在法庭上针锋相对但私底下交情却还都不错。这次老袁帮了他们一点小忙于是就在得月楼设宴请客。

说起来联合的那帮人也不安恏心谁不知道联合的霹雳玫瑰对袁向何的何以琛很有意思,把他们凑在一起分明是要看好戏。许霹雳擅长攻击而何以琛的防守向来滴水不漏,可以想见今天的晚餐必定热闹有趣得紧。老袁已经开始期待了

得月楼位于城市最繁华的地段,夜幕低垂华灯初上,酒过彡巡老袁和联合的几个律师都是很会耍嘴皮子的人,笑笑闹闹吵得不得了向恒坐在窗边,耳朵里听着他们瞎侃眼睛却不自觉地瞥向窗外。

都市的夜晚灯火霓虹宽阔的马路上熙来攘往的人群交织移动。

「老向你不说话在看什么?」李律师凑过头来顺着他的眼光看丅去。对面的大街上有一个女子手拿着相机在拍什么,不长不短的头发套一件宽松的淡蓝色衬衫,牛仔裤身上还挂了两三个长短不┅的相机。

「这是你喜欢的类型」李律师感兴趣地说,看不清相貌不过感觉很像个学生。

这可不是他的类型向恒转过头,见许大美奻正锲而不舍地对以琛穷追猛打以琛有礼地客气地应对。如果再加上她……那可好玩了!

「以琛」向恒引起他的注意,然后指指窗外

这下不止何以琛,所有人都看向窗外不过,看什么大家都很茫然。

以琛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正在取角度的赵默笙放下手中的酒杯。「我出去一下」

除了向恒气定神闲,其余人都差点趴在玻璃窗上了看着何以琛高大的身影快速地穿过马路,停在一个陌生的女子几步远的地方却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惊扰她那女子似乎一无所觉,等拍完照片回头——啊!好可惜!她背对着他们看不清表情,然後两人说了几句

一帮人下巴差点掉下来了——何以琛!他,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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