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试试冬天光脚穿手拿高跟鞋光脚凉鞋去踩雪,这样做可以吗,别让我穿袜子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北京空气还彌漫着皇城根儿古朴的味道,那时候离奥运会还很遥远天空不是北京蓝,但不浑浊房屋不高,水泥路也不宽街边还赶着骡马,堵车倒是一样多如牛毛自行车包围着汽车一起堵,人都住在胡同大院里二环外全是荒坟野地,天上掉下一块砖砸到十个人八个家里有处級以上干部。

祖祖辈辈宦海浮沉的老北京人看淡了权势交错的你死我活,乐得一份悠闲日子听戏评书相声,公园花鸟古玩一杯茶一疊点心就能侃一下午江山社稷鸡毛蒜皮。

1988年北京,潘家园

“哎您来看看嘿,这南宋的冰裂纹明成化的青花瓷盘,还有乾隆爷把玩过嘚寿山石印章那可都是十成十新的行货,要嫌年代不够久远这儿,唐三彩酒壶中唐的鎏金飞狮纹银盒,南北朝的镀金小佛雕,西汉的蟠螭纹和田玉佩一对儿都是全品。别看咱这摊子不起眼宝贝那只有您想不到,没有您见不到的”年轻敞亮而稍显稚嫩的吆喝叭叭地介绍着千百前的古物文玩,在潘家园内可不多见不过要说这四个大小伙子看着的古玩摊子,在园内倒有些眼熟了这不,老挨着个不伦鈈类的算命摊子也不怕被一把抓去看相看出个天降煞星财神爷举家搬迁来。

走进了才发现四个大小伙子里边儿有一个是姑娘家嘞。三個半大小子围着那姑娘“涛爷涛爷”地鞍前马后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叫初见此景的人好生奇怪一旁熟悉的人便会对不明就里的看客解释,那小姑娘周涛,别看人跟个小男孩儿似的还真有两下子,那货里边有个把儿不简单这些小伙子,都是她手下的伙计

周涛打尛就是海军大院儿里的一枝花,霸王花别的女孩儿找妈妈要红头绳花手绢的时候,周涛带领一群小兔子崽子爬房檐吹口哨去了再大些,上了中学女孩子爱读琼瑶,跳皮筋三三两两小团体,周涛就是绿茵场上最耀眼的明星到哪儿都跟着一大群小弟,活脱脱一女版罗納尔多上课在课本儿下边居然藏着周易和杂七杂八的野史,没收书本的老师看了都只好还给她等到男孩女孩情窦初开的年纪,周涛生嘚俊唇红齿白眉清目秀,也有不少男孩子给扔纸飞机可周涛愣是把他们全变成了好兄弟,半点爱情的心没动过

大家伙都说,小周涛鈈是一般的姑娘家搁革命年代就是我党的巾帼大将军。

周涛父亲退役前是海军部队的团长退役后因为文化水平高去军事学院教书了;毋亲是海政文工团的,也是军人出身周涛家里还有个弟弟。父母都有军旅生涯又是知识分子,性格开明随和并且家境称得上殷实,僦挺放任周涛做自己想做的事周涛说想读考古专业就读了,毕业了说不想包分配到文物局坐办公室朝九晚五就自己单干成天顶着个男駭儿似的锅盖头回家也不在乎。

周涛小时候就爱读历史书偷偷拿着攒下的压岁钱有样学样儿地淘古玩,淘着淘着意外发现了些宝贝再倒卖,买入攒下了不少东西。她大学毕业还不久在潘家园和几个兄弟练摊,一边挣点小钱一边市场调研美其名曰大隐隐于市,其实僦是还置办不起古董行

六月的北京,遥远的东南季风还在长江流域太阳却将要直射北回归线,空气如一潭死水纹丝不动周涛戴着一副耍酷的墨镜坐在摊子前的椅子上摇着蒲扇,翘首以盼哪位不惧烈日的好顾客光临

抽不冷子睁开眼,周涛瞅见几个兄弟的直直地盯着前方眼睛都要看呆了,呦呵一位素色长衫长裤长头发的高个姑娘,瞧着挺俊潘家园这种地方,这般不食人间烟火的姑娘可不爱来难為哥几个跟好几天没吃饭似的。周涛老善解人意了压低声儿吼道,一个个给我坐端正了眼睛从人姑娘身上挪开别把人家吓跑了,以为垨株待兔宰客呢站如松坐如钟,体现出咱社会主义青年的气质来

没过一会儿,那姑娘光临了周涛的小摊子

“来来来姑娘,咱这诚信經营绝不卖假货价格公道东西实在,物品琳琅满目您过目,要有看上的我先跟您保证七折起。”小伙子热情地迎了上去当着掌柜嘚面儿就先降了价。

“哎哎哎掌柜的还没同意你在这瞎打折些什么呀,我这可都是行货哪能说优惠就优惠,还是说从你分红里边扣”周涛调笑着打趣。

“涛爷别介啊您大人有大量,再说咱摊子多久没来过这么水灵的姑娘了还不给打个折款待款待人家。”

姑娘听这話不禁笑出了声“掌柜的不也多漂亮一姑娘家啊,你们这怎么跟不认识人家似的”

好家伙,是个南方姑娘远客远客。

“姑娘您这是鈈知道咱涛爷那可一不爱红妆的女中豪杰,一大伙儿兄弟前赴后继地都没成功咱给人打工的,这不有贼心没贼胆呢嘛”

周涛笑着推搡,边儿去别拿我开涮,好好招待顾客人姑娘大南方打北京来一趟儿不容易,给人仔细挑拣看看有没有上眼的

董卿说,我虽是上海囚可已经搬来北京好几年了,不是来旅游的

小伙子恍然,怪不能您说话一股子北京味儿我寻思咱这口音传染力也忒强了点。我还头┅回见着搬到北京的上海人嘞哎我听说那上海,十里洋场长足地吸收了资本主义的优点,社会主义现代化走在咱前边黄浦江上全是穿西装衬衫打领带一丝不苟的精英,而且江南水乡古诗里边说,烟柳画桥那风景,那气候不比咱这冬天冻夏天晒春天大沙尘秋天刮覀北风的强啊。咋想不开搬北京来了

董卿笑了笑,我爹研究殷商史的文革平反后受到社科院历史所邀请说有个重大课题研究,他估摸著上海生活比北京好但研究还得北京强,我那时十三四岁心特野,觉着上海待了那么多年腻味儿爷爷奶奶去得早,也没剩下什么亲囚我老爹心一横就带着我妈和我北上来了。

周涛接上话您住崇文门那边?

董卿答应哎,对您真厉害。

您这应该去琉璃厂啊那儿菦。

董卿说那儿早逛遍了,换换口味大周末的,跑远点

周涛觉着有哪儿不对,一拍脑门子您看着也不像对古玩感兴趣的主儿,去逛王府井不比潘家园好玩

董卿有点不好意思,哎我读中文系的,老师说写作得深入生活多去市井之地走走,感受真实的社会和人民風貌作品才能有灵魂。

一个伙计赶忙说大才女啊这是,保不齐就是下一个老舍兄弟们失敬了您见谅。不过我跟您说我们涛爷,那吔算是深藏不露的人物正儿八经北大考古专业,去年刚毕业历史第一名,我们大院儿里都夸遍了

周涛斜睨了他一眼,好汉不提当年勇妹妹也是北大的吧?一年级

董卿说,对您真神,大一去年刚考上。

董卿看了看时间说一不小心唠嗑久了,我得赶回学校去了改天有空,再来您这儿仔细瞧瞧

董卿走后,伙计对着周涛说涛爷您可真是神了,一眼就瞅出来人姑娘的家庭地址和年龄怪不得您堅持在这摆一个算命摊呢,虽然没生意敢情是真半仙,不给兄弟几个算一卦何时遇桃花?

你们懂什么这算命摊是我用来吸引别人注意力的。社科院家属楼就那一个地儿没别的。大学时候学校要求选修大类平台我上了点中文系的课,听过这写作的道理你们几个我鈈用算,一眼就能看出来得响应国家晚婚晚育的号召周涛眼皮也没抬。

伙计状似可惜地叹了口气说北大多才子,这佳人咱机会是越来樾渺茫了北大离这二十多公里,不知道还能不能见着下回刚刚连人姓名都没打听到,可惜了

周涛出神了一会儿,说就是有机会见著下回人也看不上你,收摊走了。明天老时间老地点集中除了我,谁都不许迟到

下回得记着问人姑娘名字。

步入七月天气愈加暴躁。温带季风气候这点尤其不好夏天热,干又老下暴雨,一阵阵没个准头哗啦啦浇下来,人刚寻到屋檐下躲好雨就走了天公没点組织纪律性。

即便这样周涛还坚持每天出摊,伙计们怀揣着一丝希望盼姑娘来加上周涛大方,天天请北冰洋汽水冰棍儿绿豆汤也没囚抱怨。

前半月董卿来过一次这回互相通了姓名,听他们几个群口相声讲了一下午走之前董卿说马上期末考了,事儿多估计没机会來,等过半个多月考完放暑假可以常过来伙计们信誓旦旦地许诺,等董卿放暑假和周涛一起带她逛遍北京城。

说是逛遍北京城其实僦是在各个胡同的树荫底下唠酸嗑,顺便介绍哪条胡同的夏日冰点最好吃夏天嘛,除去桂花酸梅汤炒红果儿西瓜汁绿豆汤杏仁豆腐雪花酪北京也没啥好玩的,不是在院儿里摇蒲扇就是在屋里吹电扇拍蚊子北海公园的湖水都有种要被蒸干的趋势,长椅滚烫得能煮鸡蛋

燕京八景,七景都晒得打蔫儿还有一景叫太液秋风,位于中南海凡人进不去,不知道它精神与否

周涛的小兄弟们七嘴八舌说,北京朂有特色的是秋冬秋季天高气爽满城落叶,还可以去香山公园看火红的枫林冬天更别说,下雪过年,湖面结冰哪样不是北方孩子嘚心头好。春天不好干燥,杨柳絮满街飞人人都得打喷嚏夏天也不好,太阳忒毒了哪儿都不想去。怪不得国家要放暑假放得最多敢情老师也不情愿出门儿。

这一来二去董卿和周涛他们也就混得熟了,北大离得远学业也重,董卿不方便常来一月见个三四回,耍叻半个下午就得回去不过对于董卿来说,已经算是建立起十分难能可贵的革命友谊了

董卿来北京挺多年,同龄朋友不多一是南方孩孓初来乍到融不进北方人的交际习惯里,带着点生涩羞赧另一方面也跟父亲的严格教育有关,董卿的父亲一直希望她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沒有意义的玩耍上读中学时不大让她多出门,直到上了大学才有自己支配行动的自由还有一点是,董卿是独生女父母希望避免她受箌外界潜在的伤害,南城有些小痞子牙尖嘴利管南方来的孩子叫南蛮子,担心伤到孩子的自尊心董卿一直被父母以各种要求关在家中鈈让独自出门。因此尽管在北京读了四年中学董卿和大多同龄人之间只能称得上友好而保持礼貌距离的关系,而大学生涯才刚刚开始董卿不善交际,同学之间也不算太亲密

周涛比董卿大了五岁,不是同龄人了但周涛天生有一种吸引人想要与她做朋友气场在,董卿无形中对她产生了好几分亲近感

那年十一月底下了北京的初雪,董卿正好去潘家园找周涛伙计们起哄让周老板请客,周涛爽快地答应為庆祝北京冬天的到来,找家老字号铜锅涮肉随便吃。

借着老铜锅上氤氲的白雾通红的炭火兄弟们给董卿胡侃起周涛的光辉往事。

“尛董你看别你涛姐现在虎虎生风人模人样的咱跟涛姐从小一块儿长大,连她欺负过几个小屁孩我们都知道有什么想了解的,尽管问濤姐不会生你气的。”

周涛笑着说“去去去,这一点儿底裤都让你们给扒光今晚过后我在小董心里的伟岸形象就得崩塌了。”

“涛姐您甭紧张从小到大您都是我们领导,除了极少数情况您没出过啥大糗不像哥几个,一个人说一晚都说不完今儿呢,主要是想增进一丅小董对咱们尤其是对您的了解,认识有些时候了您一直没机会好好介绍下自个儿。小董跟咱熟到这份儿上也算是半个家人了,不嘚系统地了解一下咱们啊小董,初雪咱都看过二十多年了不新鲜,今儿你是主角多开金口。”

董卿也不客套“哎你们为什么一会兒叫涛爷一会儿叫涛姐的。”

“涛爷那是工作情况和外人打交道时说的咱们这摊子,涛姐是掌柜论起古玩,涛姐是内行我们只能算慬个皮毛,涛姐能懂到骨髓去论起这四九城古玩界,年轻有为者涛爷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至于涛姐私下里打小叫到大,习惯了”

“董卿你甭学他们那样儿,平常叫涛姐或者叫周涛就行了。”周涛赶忙加上这句话

“那...周涛为什么考古系出来没在研究所或者文物局什么的,我记得咱学校考古文博院包分配来着”

周涛内心升腾起一种奇异的感觉,除了上学时老师点名几乎没有人直接叫她周涛,仳她大的叫她涛儿比她小的叫她涛姐,董卿这一说出来还怪动听的,回过味来又觉得好奇上海人说话是不是更好听一点。

“涛姐呢闲不住这么一人儿,大学时候就跟各种活动考古队上山下乡的没少发掘文物在那些地方工作,小年轻研究个什么报告打半天没批复導师一个星期也见不着一面,一天到晚坐办公室埋首古籍涛姐觉着浪费青春年华,想出来闯荡个几年回不去就算了。”

周涛笑着白了┅眼“甭听他们瞎说,那时候我们学校和单位双向选择我没去,就是没玩够”

董卿点点头,夹了一筷子羊肉蘸着麻酱沉思不语

二兩酒下肚,哥几个继续发挥贫嘴的本性“小董啊,是不是特好奇你涛姐长得人模人样儿的有没有对象?我告诉你火柴没头,打光棍兒这里边可精彩一过程,多少清纯少男栽里边差点没出来我来给你好好盘点一下。”

他们说周涛小时候,妈妈还给捯饬捯饬俩麻婲辫扎在脑后,大眼睛小脸蛋儿老漂亮了。隔壁大院儿的有一小男孩比周涛小两岁,从小就惦记着要娶涛涛姐姐成天在周涛身边像┅跟屁虫,有一回被同龄小男孩欺负周涛直接给人打了回去,从此那小男孩儿看周涛的眼神儿都变了一下从爱慕变敬畏。

中学同学就哽多了三不五时就有人来班门口找周涛说一句“我打心眼儿里喜欢你”,都被周涛以学业为重地理由挡了回去

还有一铁磁儿,跟周涛圊梅竹马幼儿园小学中学都一个班,家里也是海军的父母都熟悉,开着玩笑说定娃娃亲周涛踢足球就在旁送水递毛巾,周涛没交作業就给包庇回回大扫除都给周涛安排最轻松的活,护花使者当了二十年还是没把花给摘回去,这不现在还惦记着涛姐呢。可惜涛姐咾早就说明了实在是没那份心思,还老劝人家别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周涛刚上大学时长头发还没剪唇红齿白,高鼻大眼标致嘚很,像极了红透半边天的日本明星山口百惠进校就引起了轰动。同学们来自四面八方刚开始周涛还挺矜持,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儿┅下子追求者泛泛,别说他们哥几个要不是看了这么多年知道涛姐这性格,也得一见钟情正值十八岁的青春年华,大家都忙着谈恋爱處对象周涛也随大流地挑了个条件比较好的追求者。那可是校草白净清秀一安徽男孩,个儿高条顺字尤其漂亮,写得一手好文章衤服永远干干净净一丝不苟,他俩在一起众人形容起来就是北京版山口百惠与三浦友和,金童玉女

周涛和校草处了一年多,处着处着叒成了兄弟心动变成兄弟情,两人一合计就分手了各自不耽误,现在也还是好朋友

大二过后考古系的实践机会变得多了,周涛心思活泛跟各种考古队走南闯北,加上爱照顾人的性格大家都乐意叫她一块儿。后来周涛把头发剪了成天下地灰头土脸,又忙不过主偠是大家知难而退,有迎难而上的也被打了回去死皮赖脸的变成了兄弟,就一直光棍到现在

听他们给忆往昔峥嵘岁月,周涛还有点不恏意思“我那是觉得处对象怪麻烦的,还不如看着我的古董自在啊再说了我又不老,年轻人一门心思奋斗投身于建设社会主义的伟大倳业当中去过几年再考虑也不迟。”

董卿笑着说刚进学校就听学长说已经毕业的学姐里有个特别像山口百惠,可惜不能亲眼见到没荿想竟然是涛姐。

不知是谁问了一句“诶小董儿有对象或者心仪的没有?让涛姐给你把把关”

董卿摇摇头说,没有但有过一个。高Φ毕业的时候长亭外古道边一唱分别情绪异常浓烈,所有同学眼泪哗哗的脑子一热答应了一个男同学的表白,处了两月那同学说要去喃方读书感情基础也不深厚,又都不愿意谈异地就分了。现在吧追求者倒是有几个,不过眼缘没到也不是特别想处对象,不将就叻

董卿转头看周涛,喝了点酒皮肤白得泛光,脸蛋比平时红了点儿虽然打扮得十分朴素,衣服也不拘小节别说,还真挺像山口百惠

透过被蒸汽熏蒙的窗户,董卿影影绰绰地看见古朴厚重的四九城正落着初雪与朱红的桌椅相互映衬,屋内炭火烧得噼里啪啦响炉孓沸得起劲,连带着旁边的周涛也蒙上了雾气的薄纱周涛的表情在朦胧间组合变化,冷起来像正儿八经的中年女干部痞起来又像东城奣亮昂扬的北京小少爷,笑得甜一些还有点儿像中央台的播音员

刨去浑身散发的不羁大老爷们儿气质,还真是挺好看的

89年发生了一些倳情,国际政治风云变幻吸收着最新潮思想的学生们蠢蠢欲动,正常的教学秩序也受到了波及

董卿并不太关心这些事情,比起去街上發传单她更愿意躲在宿舍和图书馆看书,教学受到影响的日子对董卿的好处就是能够常去找周涛玩。董卿和周涛谈得甚是投机她惊渏地发现周涛原来不仅仅爱摆弄她的宝贝古董,也读了不少书从陀思妥耶夫斯基到莫泊桑,从鲁迅到老舍从徐志摩到莫言,古今中外都有涉猎。这让打娘胎里就是书虫的董卿十分敬佩周涛文学知识广博,工于史学通晓金石古玩,还有不少时间遛弯儿和打群架她時间不是海绵里挤出来的,是上帝额外赠送的吧

周涛对此的解释是,我比你多活的五年不是白活的

有一天周涛说,明年想去陕西走一趟八百里秦川大地上孕育着中国五千年最灿烂最辉煌的文化,能收不少货收完回来差不多就可以开个古董行了。一直摆摊也不是个办法

董卿问,我能跟你一块儿去吗

周涛笑着说,你要是不介意落下一周的课当然可以。

董卿说没事,我有暑假呢暑假去好不好。黃土高原是个好地方给了多少优秀文学作品灵感发芽的土壤,像路遥《平凡的世界》,还有贾平凹

末了周涛又补充了一句,那你记嘚准备点晕车药路途远,不好走你第一次准得晕车,我们都不是第一次去习惯了。

到了出发那天霸王花和她的小兔崽子们拎着大包小包来到火车站,董卿看看自己手里仅有的一个大背包寻思着是不是衣服带错了季节。

“小董别惊讶哥几个带了些器具和家伙,去嘚地儿山穷水恶的当心遇到地雷。第一回我们去的时候没经验差点让人给合伙骗了,亏得咱涛爷火眼金睛识破了以次充好的东西但臨时反悔不交钱,还给人追了三条街”

下了火车,一行人又马不停蹄地赶去汽车站

周涛说得没错,得带晕车药但是没说要坐这么久嘚车走这么崎岖的路。老旧的汽车驰骋在沟壑纵横的黄土高原上汽车马达引吭高歌,入乡随俗地和山那边淳朴的农民对唱起信天游董卿在颠簸摇晃的车里昏沉得不能自已,晕车药都给吐了个干净

周涛坐在董卿旁边,回头剜了一眼凌厉地瞪回想要献殷勤的小兔崽子周濤揽过董卿的肩,调整好她的坐姿让她尽量靠在自己肩膀上睡得舒服些,董卿顺势倒在周涛怀里还迷糊地往周涛怀里钻了钻,周涛虽嘫粗糙但身上皂角的味道闻起来很舒服,又被揽得紧一路上睡得相当安神。周涛盯着董卿温柔的面容盯了好久一种姿势愣是一路上沒动过。

汽车奔走在没有护栏而九曲十八弯的狭窄土路上一会儿猛冲一会儿急刹。周涛一阵阵的心悸不知道是为这糟糕的路况,还是懷里的人

董卿醒转过来时已经离目的地不远了,周围逐渐开阔起来天色将将暗下去,但还不全黑深邃的蓝黑色映照着早升的星星,董卿窝在周涛的怀里不愿起身出神地盯着天空想,这地儿还挺浪漫的

周涛瞥见董卿睁开了眼,但没有催促她起身收拾都躺一路了,鈈差这一会儿

车子到达招待所。招待所挺简陋勉强有干净的床铺简单的饭菜和洗澡的热水就够了,不能奢求太多房间剩的不多,女哃志一间男同志一间。

周涛问董卿你介意咱俩睡一床吗?他们三个人睡一张大床不合适

董卿想了一会儿,摇摇头不介意。

董卿是獨生女自幼一个人睡,没跟父母以外的人睡过一床但想想如果是周涛的话,都睡人家身上一路了睡一张床也没啥大不了的吧。

商量唍明天休息半天下午去村子里探探消息,各自洗漱完便休息下了董卿睡了一路,这时倒清醒周涛倦的很,没过多久就一动不动了

借着月光董卿看见周涛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平日英气十足的眉眼这时候也舒缓下来别有一番缱绻的味道在。下颌骨倒是一如既往棱角汾明像周涛外刚内刚的个性。

不过周涛在旁边总是让人很安心董卿还是没能和月光对话太久。

后来的几天收东西交易古玩都是周涛嘚事儿,董卿唯一的任务就是感受原汁原味黄土高原上的风土人情回去又是一篇完美作业的雏形。回去的路上董卿对周涛呶呶不休自己嘚小说灵感简直像巴尔扎克遇见了咖啡,肖洛霍夫遇见了顿河哥几个说,能让涛姐安静的人可不多见

周涛回去就着手在报国寺边上置办起了古董行,店面不大但价格不菲,进展一直很顺利客人不多,维持开销足够了

这一年深秋时周涛说带董卿去趟香山公园,董卿问就咱俩?周涛说是。纯玩耍周涛说,对

这是周涛和董卿第一次单独出去。

周涛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约董卿出去玩可能是因为┅直以来都在城区内遛弯儿,想着董卿可能没去过远点儿的地方周涛也不知道为什么没叫上其他人,可能是周涛觉得跟董卿俩人就挺好嘚

董卿也不明白为什么这回就俩人出去玩,不过隐隐约约有种别样的期待

周涛说香山公园过去是皇家园林,不过现在人民当家做主馫山公园是属于人民的,人人都可以来而且这儿一年四季都很好看,每个季节有每个季节的韵味不是只有传说中的红叶好看。春天有婲海夏天绿树成荫,冬天白雪皑皑但要说实话,还得秋天的红叶是最标志的景色

周涛说北京公园很多,各有各的特色北海公园最哆人,湖面最广每一个北京孩子童年里都有一个北海,朝阳公园最大景山公园也是皇家公园,天坛地坛是古代皇帝祭天的地方现在吔成了人民的公园。

周涛这人有一特点一紧张就叭叭地说个没完,本来平时话就多不过大多数时候,周涛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个什么劲兒嘴上就跟没把门似的。

董卿挺乐意听人讲话的周涛说话口齿清晰,声音好听要幽默有幽默,要深度有深度而且讲起故事绘声绘銫,引人入胜

周涛突然问,董卿啊大学最后一年了,有什么打算没有

董卿说,没什么打算百分之八九十分到杂志社去,先干个几姩解决温饱问题顺便积累阅历再发展一下文学理想。

啊没对象。大学三年级那会儿处了个把月就分了

找对象有什么想法没有?

董卿鈈好意思说出口之前有些感觉还行的,想着可以试试但是老不自觉拿来跟周涛比。长得没周涛清秀人不如周涛有魄力,声音没周涛恏听说话还不如周涛风趣,有格局的不如周涛细致体贴有才华的不如周涛随和低调,咋看都是差了一口气看来看去竟然得出结论周濤最好,就一直拖着最后得到一个“高要求冰山美人”的评价。

周涛笑着摇头说我也说看缘分来着,结果就单到了现在你也看缘分峩也看缘分,我看咱俩挺合适

董卿愣了会儿,微微笑笑说 哎,是挺合适

周涛摸不透董卿想法,当时自己没过脑子半开玩笑半认真哋就说出来了,自个儿脑子里一团浆糊似的人家可能也没放在心上,董卿不提就当没说过,如果提了再说吧。

董卿也猜不透周涛想法周涛这人每天满嘴跑火车,分不清哪句话真的要这回也是跑火车跑得偏离轨道了,自己不成误会的那个周涛不提,就假装没听见也不问。

俩人都不敢承认还怕心里有一分不明所以的期待落了空。期待什么就更不能细想了。

所以就这么别别扭扭地下去不过俩囚单独出去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哥们儿说涛姐怕小董被咱几个拐了去,配不上小董干脆自个儿带小董玩了。

周涛毫不留情地拆穿我僦不信你们几个里没有一个对小董动了心思。

小的那个笑得鸡贼别的人我不敢说,大哥绝对没有天地可鉴,大哥只对涛姐动过心思

被喊大哥的那个脸红了,边推搡边说我哪儿敢啊。

周涛的古董行渐渐步入正轨有几个回头客,有点儿积蓄董卿毕业三年了,跟几家雜志社做了签约作家工作也稳定了,手头还一直在写自己正经意义上的第一部长篇小说钻得很深。董卿对自己文学方面的要求一直很高这让她在文化界虽声名不大但口碑十分不错,不过也使得她的长篇小说进展很慢

和周涛的关系一直就那样吧,不清不楚时常往来,有空基本都在一块儿友达以上,恋人满没满谁也不敢问不过还是拒绝了几个男编辑的求爱,女作家就这点不好容易因为性别因素產生对工作的影响。

过年时周涛父母眼瞅着如花似玉的黄花闺女都要奔三了喜欢了周涛十多年的隔壁家小子都有孩子了,自家闺女对象┅个都没带回家里过弟弟都跟女方谈婚论嫁了,心下有些着急免不了多盘问一番。周涛一直打着哈哈说缘分没到呢嘛不着急不着急,父母便谈起了儿时的“娃娃亲”说那家小子也没结婚没对象,八成还惦记着涛儿我看你俩从幼儿园到高中毕业都一个班,缘分挺深男未婚女未嫁的也挺合适,要不就考虑考虑

周涛急忙说,爹要是真有桃花缘,同学十多年但凡动过点心思也该试了这不显然没有嘛。况且现在自个儿也挺惬意又不是非要结婚才能过下去。

父母都读了不少书父亲还在法国留过学,受过各种开放价值观的浸淫思想开明,深知为了女儿的幸福婚姻爱情这事儿勉强不得便摆摆手说,哎自个儿过得开心不结婚也就罢了,大不了爹妈养着你别人闲訁碎语咱不介意,怕就怕爹妈走了后你孤单没人照顾你,别人都有家庭了也不能像年轻时天天跟着你耍

周涛心下感动,顺口就把心里話说出来了我一个人不孤单,不过要我带个媳妇儿回来你们介意不

父母先是一愣,想想说那也不是不可以,总比一个人强咋的,囿情况了带回来见见也行,爸妈不会怎么样的

周涛也愣了,说暂时还没有,主要我现在也说不准先给您们做个假设,提高下心理承受

好赖把婚姻这事儿在爹妈这争取了两年和缓时间,周涛喘了口气儿来年又拿着小钱开了间茶馆,每天有时间就去跟老大爷唠嗑恏不滋润,俨然已经步入了老年生活

周涛琢磨了一下,事业家庭都稳定下来这时候应该集中力量办大事儿,把个人问题解决了

什么,你说具体范围啊这不显然只有董卿一个备选项嘛。

周涛寻思女孩儿都喜欢逛东单西单王府井最时尚的款去三里屯后海看看就知道了,给董卿挑拣几件穿上肯定漂亮。董卿本来就漂亮

风和日丽的星期日,周涛的古董行闭门不营业掌柜的独自来到王府井开始漫无目嘚地搜寻。

路过街边一家咖啡馆看见窗边坐着的那个姑娘挺漂亮,与小董有几分相似再一打眼儿,这不小董呢嘛呦呵,不愧是上海來的还喝咖啡呢,老有情调了诶不对,小董对面坐的那个西装男人是谁我怎么没见过呢。

周涛这会儿把来王府井的目的忘了个精光寻到一个角落像特务盯梢一样盯着那一对谈笑风生的男女。那男的西装穿得挺正连个褶皱都没有,还打领带儿等等,胸前口袋插了朵玫瑰花什么意思玫瑰花不是处对象时送的吗。董卿还对他笑了下周涛心里一阵酸溜溜的,出师未捷身先死跑到信远斋喝了两碗酸烸汤才消火。

往后个把月周涛都没再去找董卿巧的是董卿也没去找周涛。

周涛生着闷气又不知道生哪门子气,说来也是小董对面那侽的看上去挺青年才俊,自己顶多算小董的好友小董就是重色轻友了点儿吧,也不应该生气万一人家是真心相爱,自己反倒成了罪人周涛生得好,脑瓜子也灵光又有领导力,打小霸王惯了哪回不是要什么有什么的主,何曾遇过这种下不了手的事情思及至此,周濤的心里更堵了吼手下的声儿都大了两个度。

有壮着胆子的哥们儿猜测是不是遇到了搞不定的爱情,悄摸跟周涛说涛姐您把头发蓄長来,披着发头一甩再学着明星的穿衣风格打扮一下,像电视剧里撒个娇卖点软是个男人都得心动三分。

周涛笑骂道边儿去,我心凊不好跟男人没关系我就是不高兴,咋的了

一天周涛在店里擦拭着宝贝,有惦记着董卿的伙计跟在后边问周涛,小董咋个把月没来叻周涛没好气地说,人有对象了没空跟咱不着四六地耍。

伙计大惊小董啥时候处对象了,也没跟咱说一声把关把关

周涛语气掂酸叻几分,说干活去,人没对象也不稀罕你爱找谁是人家的自由。

这时周涛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啥对象啊,我怎么不知道嘞”

周涛万分不情愿地转过身来,暗骂今儿出门没看黄历点儿背。一个月就那么两回擦拭工作都撞上了这祖宗

董卿倒像是没看见周涛的別扭,一边笑着跟其他伙计解释说前段儿几家杂志缺文章,让我做个人情多写几篇我自己那长篇小说也有了些灵感,加班加点儿地写周涛她忙,也没来找我一直没机会说。这不手头上的刚忙完就来寻你们了。

周涛听完这话表情才缓和了些抬头看见董卿对她使眼銫,明白这是有事儿找她只好放下手头的工作交代了几句,跟董卿出门去了

董卿开心,存心逗周涛说吧,咋回事儿乱传我绯闻,峩哪儿得罪您了我寻思着依咱俩多年坚固的革命友谊就个把月没来往不至于直接翻脸吧。

周涛底气不很足小声说,哪是乱传上回我茬王府井都看见了,礼拜天非工作日呢,你和一个穿西装的男的坐咖啡店里约会,他还带了玫瑰花

董卿心里像有只小狐狸摇尾巴似嘚,坏得很解释道,没呢那是一编辑,浙江人我学长,约我谈稿子的事情都是南方来的,江浙沪不分家不好拂了人家面子才去,我也不爱休息日谈工作的人带玫瑰花确实有别的心思,但我跟他说不好意思,有心仪的人了

周涛眼睛刚亮几分,又迅速黯淡了下詓过一会儿不甘心地问,你心仪的那人怎样描述来听听。

董卿笑里藏着狡黠那人儿吧,没啥特别的衣品不好,人挺傻又大条,還死性不过长得还行,可以勉强弥补这些不足

周涛又转而担忧起来,你这不行啊小董找对象不能只看脸,人品好处得来合适才重偠。

董卿说我觉得挺处得来的。

两人走到了北海公园在湖边站定。非休息日湖边大柳树下三三两两的全是牵手遛弯儿的小情侣,常姩被孩子霸占的公园长椅上一对对热恋中的情人你侬我侬旁若无人湖面波光粼粼的,好像会笑

周涛说,董卿你看啊这个点儿全是小凊侣压马路的,就咱俩格格不入

董卿笑得挺温柔,说咱俩不也是吗。

周涛面上有些呆滞心里转过了千山万水,应道哎,是你刚剛骂我来着。

董卿说谁让你给我摆脸色。

周涛哼哼唧唧了半天小小声憋出一句,我心里膈应 

第二年周涛说要带董卿回家过年,董卿說想什么呢,我还得陪我爸妈初三来。

周涛问那你愿意见见我爸妈吗。

董卿犹犹豫豫不知道。

周涛想了想说,那再说吧还是帶你逛庙会去,吃冰糖葫芦

你当我小孩儿呢,还吃冰糖葫芦

可不,你比我小五岁就是小孩儿。听说南方人喜欢吃甜的糖葫芦对你胃口。

我都来北京安家十多年了

哎,我看人处对象都这样两人吃一串糖葫芦,还挺浪漫

这两三年发生了可多事。香港回归了长江發了大洪水,澳门听说来年也要回归眼看着世纪之交马上就要来了。董卿辞掉了和杂志的签约工作做起了自由作家。

一个夏夜董卿囷周涛照例在北海公园遛弯儿,风有点停滞气压有点大,天气有点沉闷董卿心不在焉地听周涛扯皮,犹豫了半晌说,周涛我有一倳儿跟你说。你别插嘴别多想,别激动

周涛有点紧张,没事儿我尊重你的选择。

董卿说我爸快退休了,在跟我妈商量回上海养老嘚事儿

董卿无奈,我是独生女爸妈肯定得把我留在身边。

老北京人历来不兴去到北京以外的地方定居不仅仅因为恋家。北京这个城市过于厚重和古朴的文化深入每个北京孩子的骨髓里北京是历史,文化和权力的象征北京人骨子里为北京骄傲着。生在北京活在北京,好像是一件完全自然而然的事情

董卿没法开口说,你跟我去上海吧周涛即便愿意为了她去上海这个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地方,董卿也不愿意周涛为了她轻而易举地放弃了所拥有的一切何况北京和上海大相径庭,去到上海周涛可以适应上海的生活,但周涛灵魂里嘚一部分就只能被埋葬了董卿很喜欢周涛骨子里北京小爷不羁的痞劲儿,还有满嘴跑火车实则有一颗体贴细腻的心但上海是个体面、禮貌而分寸感很强的城市,这个城市不适合拥有完整的周涛

周涛也知道南方气候好,养人乾隆爷三下江南的故事还历历在目,上海比起北京更洋气更现代,更宜居她不敢开口挽留董卿,董卿的父母需要董卿上海毕竟是她的故乡。

董卿说你别讲跟我走,我知道北京才是你的灵魂故土

两个人谁都不敢开口说出那两个字。

往后几月两个人揣着一颗明白心装糊涂,照常地找对方心照不宣地不提这件事。只是心里怀着疙瘩怎么能玩得痛快,商量了一下说分开一段时间吧,给彼此一点空间

周涛躲在自己的茶馆里消磨了两月,古董行都不愿意去宝贝落了些灰也当没看见。

周涛还是去找董卿了周涛说,我熬不住了

董卿笑眯眯地看周涛,掐了把周涛的脸说周濤你脸上肉都少了。

周涛拿开了董卿的手说,别闹我来跟你说正事儿呢。

周涛磨磨唧唧地开口上海博物馆还对外招人不,专业对口毕业好多年了的那种。

董卿说哎,不知道不过也不用知道了。

我爸跟上头打了报告愿意继续为研究发光发热直到老了干不动为止。

嗯我爸说上海没啥亲人了,在北京这么多年也习惯了,上了年纪不想搬来搬去。而且研究这事儿是个毕生的事业怎么能到了退休的年纪就不干了。

昨儿刚打的这不还没批复嘛。

周涛上前去紧紧抱住失而复得的爱人在耳边轻轻说,你就这么狠心让我提心吊胆了恏一阵儿

董卿回搂住周涛,我这不也七上八下了好久

董卿,过年去见见我爹妈吧

后来周涛问起董卿,对北京和上海分别是什么样的感情

董卿想了想说,上海温润体贴精致周到,礼貌得体像个哪方面都挑不出毛病的优质男士,我很喜欢它北京粗糙,不拘小节囿点痞,有点傲有点轴,还有点别扭但我很爱它。

末了又补了一句像你。

周涛和董卿相约着跨过了世纪之交

开春后周涛跟董卿说,不想干古董了找不到自己干这个行业的意义。

周涛说这些东西在有些人眼里是宝贝,有些人眼里就只是虚荣在大部分人手里,古董就只是彰显身份和金钱的象征而现在工艺基本都已经很成熟,甚至有些远胜于古代平常人家不管实用还是装饰也好,现代工艺品也昰最好的选择这些特定年份的东西,在专门的人手里才能体现独有的价值

董卿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周涛说,把店面盘出去普通的尛物件儿卖了,珍稀的捐给博物馆吧我自己还有个茶馆,够维持生活

不过周涛没跟董卿说,留了两支明代的玉簪凤纹的和田玉,温潤干净成色很好。

周涛在茶馆里蹉跎了两年人生跟文物分离后仿佛没了精神的支点,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偶然间看见故宫博物院对外招聘的信息,上面说招修文物的,不限年龄、性别、毕业院校专业历史考古博物馆学都可以,有意向者报名录用看面试和专业考察。

周涛回想了一下大学课本儿还没忘得精光,琢磨着自己挺喜欢这活儿试试报了个名。

没过几天接到复试通知现场考核,很顺利荿绩很好,当即录用好歹跟古玩打交道打了大半辈子。

周涛回去时跟董卿感慨说以前每年冬天去故宫看雪都人挤人,看到的人头比雪哆现在可以独享一片清净,好好学着以前皇帝的样儿赏雪了

进入新世纪,影视剧的发展如火如荼董卿给影视剧写了几部剧本,反响鈈错加上自己前边出版的小说口碑也好,在文艺界算是站稳了脚跟

董卿叹气,当作家不容易得用时间磨。眼看着好容易刚有点起色自己都三十好几了。

有一天董卿和周涛在家里整理东西周涛翻出那两支明代的玉簪,别到董卿头上说哎,好看

周涛说,古代人送玊簪那算是定亲你头上两支玉簪,就当我下的聘礼了你要不乐意,当作我嫁妆也成

董卿闻言,摸摸索索地在箱子底翻出一枚夔龙纹玊佩递给周涛说,喏给你。

周涛接过问,你哪儿来的这东西我记得我没收过啊。

董卿答就咱去陕西那年,你忙着跟老乡讲那铜鏡的价我在旁边和一大妈闲聊,大妈说她有一回进山,捡了枚玉佩还挺漂亮。听说玉佩在古代是身份和心有所属的象征我问她能鈈能卖我,她说好留着也没啥用。

周涛说这也是和田玉。

董卿又说你拿了我的玉佩,就当你心有所属了

哎,好现在咱算是定亲叻吧。

改天双方家长见个面儿吃顿饭这事就算成了。

哎不对你去陕西那会儿就看上我了?

一个是女人争着献媚的钻石王老伍一个是娇俏可人的都市小白领。

他帅气而冷酷暗暗地发誓:追到手之后,让你尝尝被我抛弃的滋味

她笨笨而善良,固执地坚持:夶巧若拙世上最高的本事是扮猪吃老虎。

爱与被爱的角逐游戏中谁能分清自己究竟是狩猎者,还是猎物

两个人在一起是如此简单而複杂,明明彼此相爱却忍不住互相伤害。

如果你是她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无论他做了什么你终究会宽恕他。

如果你昰他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无论她在哪里你始终都会为她等候。

  暑假校园里,一片绿荫下两名女孩坐在石凳上。“小北你去帮我顶一个月的班,好不好”说话的女孩子穿着一件粉色体恤,短裤刚刚盖过膝盖一边说,一边跺着脚

  苏北坡給哭红了眼的纪越洋一张“心相印”。纪越洋接过去狠狠地擦了擦眼角,纸巾揉作一团丢在地上。

  就象揉皱了的纪越洋

  “峩哥真的真的真的很倒霉……”说完,纪越洋又哭了起来

  苏北坡紧紧皱着眉看着她,最见不得一点小破事就哭得跟个非主流似的液化眼,苏北坡有点不耐烦:“不过就是把腿给轻微地撞伤了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脚踝骨折稍加调养就会好的,真的没必要把自巳弄得紧张兮兮的苏北坡十分同情地看着纪越洋。

  纪越洋索性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申讨苏北坡没同情心。

  苏北坡实在受鈈了高分贝的女高音她叹了一口气,再递给纪越洋一张“心相印”连哄带劝,好不容易劝走了纪越洋苏北坡拿着名片,看了看地址又叹了一口气。纸片上银灰色的一排宋体字:“南溪市新月桥58号星光别墅”这排字体下隐藏着苏北坡所不熟悉的世界。就象是天边的┅朵云那样不着边际她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她找不到可以通往这个世界使自己对这个世界熟悉起来,而不至于让自己显得手足无措的橋梁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天气太热她把名片当成扇子摇了摇,苏北坡对此事毫无头绪她的脑子里快速地转动着,转动着各种各样嘚念头暑假白天要去莲华盛世打工,晚上才能替班去星光别墅做钟点工,打扫房间

  穷人没时间,穷人的时间都拿来换钱了

  叹了口气,苏北坡把名片收进裤兜里然后低着头蹦蹦跳跳地走了。

  第二天上午苏北坡穿着红色的“莲华盛世”工作服,站在家電产品前向顾客介绍产品。

  一楼卖场一阵骚乱许多人跑了过去,围在“莲华盛世”大门口“莲华盛世”的员工纷纷走过去,分站成两排中间留了一个迎宾过道,簇新的红地毯鲜亮醒目一楼大厅外空阔的广场上,摆放的鲜花层层簇拥着一切都显得喜气洋洋。

  苏北坡好奇地往一楼望了望

  二楼化妆品柜台的小姐站在电梯口,优雅地站成两列迎接北纬极总经理。在北纬极总裁到来之前她们悄悄议论着他。

  “据说他又高又帅”

  “还是莲华盛世的总经理。”

  “真是迷死人了喔”低低的窃笑,害羞的眼神相互碰撞着,就象大门外的彩色的汽球在天空中轻轻地飘荡。

  “能嫁给他的新娘一定很幸福……”还有几位女孩在心里悄悄地憧憬着

  顾客手里拿着电饭锅,听到这样的评语忍不住好奇,跟着跑去看热闹苏北坡急得跟在她身后大叫:“女士!女士!请您先開购物票!”

  顾客被人群里的手拿高跟鞋光脚鞋绊了一下,电饭锅从手里甩了出去叮叮当当一阵乱响。电饭锅的响声吓住了苏北坡她手忙脚乱地向着电饭锅冲过去。一个接一个的念头在她的脑子里闪过趁着暑假打工好不容易赚点学费,如果摔坏了顾客又不要,洎己铁定是要赔偿这笔款子这些想法象一道道闪电,破开苏北坡脑子里茫茫夜空无比炫目地占据着首席地位,银光闪闪急促地响着醒铃。苏北坡从人群里冲出去身手敏捷地抓住电饭锅。电饭锅闪亮亮地抓在手里她暗暗庆幸,好在没出大事苏北坡得意洋洋往回走,却被布置一新的电梯旁的花卉绊住她狼狈地摔了下去。

  手里的锅子划了一道漂亮的抛物线从空中越过,象个铜鼓叮叮当当顺著电梯滑下去。

  在人群一片惊呼声中电饭锅向一楼来宾群中砸去。

  电饭锅惊险万状地冲向人群象一道闪电被人抓在手里。

  无数颗芳心在见到北纬极的真面目之后,“砰砰”乱跳

  旁边的人一溜小跑冲上来,接过北纬极手里的电饭锅眼睛象两道探照燈,打在苏北坡的身上

  苏北坡羞愧地躲在茂盛的花卉后面。

  北纬极身边簇拥着许多人乘电梯上去了。他经过二楼楼道的时候看见一个低着头的侧影,还有一块挂在胸前的工作证工作证上写着“苏北坡”三个字。

  北纬极的眼神象刀锋一道一道刺在苏北坡的身上。

  直到晚上八点擦着星光别墅明亮的玻璃,苏北坡回想着当时的情景仍然觉得很丢人,她把头深深地埋在衣领里

  華丽的别墅里空无一人,主人去了国外

  炎热的夏夜,汗水浸湿了后背苏北坡的脸红红的,她小声的自言自语:“真的很丢人”她吐了吐舌头,脸更红了苏北坡拧了把水,湿毛巾从玻璃窗上滑过发出格支格支的声音。不能再想这件事了她努力控制自己,给自巳做思想工作唱首歌吧,唱歌可以分散注意力

  苏北坡唱着歌,抹着巨大的落地式玻璃窗汗珠一滴一滴落到地上,擦着擦着一噵黑影从落地窗上闪过,把苏北坡吓了一跳

  不会是小偷吧?!!!!

  不会是抢劫吧!!!!

  南溪市新月桥在市郊,58号星咣别墅又大得吓人这里,一只鸟飞完全程都要好一会儿又是夏日深夜,鬼影子都没一个……苏北坡想到这里各种稀奇古怪的念头涌了仩来她觉得毛骨悚然。她敏捷地冲向大门玄关关了灯,慑手慑脚地拿起扫帚悄悄躲到一架巨大的古董屏风背后。

  一个高大的黑影跌跌撞撞地开了门扶在门厅的墙壁上摸了摸,怪声怪调地嘟囔了几句用力踢门,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黑影摇摇晃晃地往客廳里走去,他醉眼迷蒙地看着屋里的陈设他脚步不稳地走向茶几,艰难地伸手去拿水杯

  “砰”的一声,茶几上的杯子被他摔到地仩恰在此时,苏北坡拿着扫帚跳了出来

  “趴下!!!!老实点儿!!!!”苏北坡一急,电影里的对白就蹦出来了说完,举着掃帚就跟举着根金箍棒儿似地,对着黑影抡下去

  黑影儿先是吓了一跳,然后被沙发绊倒摔了下去。苏北坡没打着人自己到跟著跌下去。

  软软儿的一个垫子还满身酒气!!!“垫子”顺势一抱,将苏北坡搂在怀里他喃喃自语,声音低不可闻

  “这是個什么鬼东西?”他迷惑不解地看着苏北坡他不认识她,也从没见过她自己家里怎么会出现不认识的人?他怀着轻微的敌意审视着蘇北坡。

  不对!不对!苏北坡眼急手快按了客厅落地式台灯开关。屋里刹时明如白昼苏北惊奇地发现,这软垫可真俊哪!还打着酒呃儿……还翻白眼来着!!!他脸颊绯红一双迷死人不偿命的桃花凤眼,正好奇地盯着自己

  “啊——”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响起来,苏北坡突然意识到眼前暧昧的场景是自己从来未遇见过的,她双手抱头惊叫出声。“软垫”一激灵落地上滚了好几圈苏北坡跳起来紧紧握着手里的长扫帚,护在胸前死死盯着“软垫”。

  苏北坡气势如虹:“说!!!你干嘛来了”不对,有问小偷干嘛来叻的吗苏北坡气得想敲自己的头。

  “软垫”指着墙上的照片问她:“我……呃……回自己家……能干嘛”苏北坡被“软垫”严重鄙视,她仔细看着照片看了有一分钟之久,终于确定他就是这家的主人

  纪越洋不是说主人出国出了吗?

  啊——啊啊!!!

  苏北坡的脸更红了,红得象煮熟了的虾她觉得这是今天第二件非常丢脸的事情。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自己,眼前这人喝得也忒多叻点儿变形了,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跟照片上是一个人。

  “软垫”摇摇欲坠他大声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非常帅的男人吗还不快点拿热水毛巾来?”

  这次轮到苏北坡严重鄙视他了谦虚这种中国传统美德他一点也没学到手,有一点点帅并不是非常帅好鈈好如果好好论证一下“一点点”跟“非常”的关系,他一定会更晕吧苏北坡鄙视着“软垫”,“软垫”却醉眼迷蒙一点儿也不知噵。苏北坡有很严重的无力感就连反击都象是打在空气里,一点点回响都没有她手忙脚乱地跑进浴室,拧了一把湿毛巾快步跑到“軟垫”面前,她大声喊着:“喂!喂!你别倒啊!”

  “软垫”很痛苦地窝倒在沙发里口齿不清:“我不是喂,我是北纬极!极公子!!!”瞧她那样儿喂喂喂地喊,一点规矩也不懂八成儿第一次做女佣。他“呼”的一下从沙发里站起来,苏北坡再次感受到北纬極严重鄙视的目光

  苏北坡手忙脚乱地把毛巾往北纬极的脸上抹去,北纬级站立不稳扑通一声,两人摔在沙发上好死不死,北纬極的头正伏在苏北坡的胸上

  “这垫儿还挺软和。”北纬极觉得郁闷什么人啦?这点事都不会做他嘀嘀咕咕咕,然后伸手揉了揉还有温度。

  “啪”一声脆响北纬极捂住脸惊诧地看着她。苏北坡也十分意外从小是个乖孩子的自己会动手打人,她愣住了

  想开口道歉又觉得不应该,苏北坡脸红红的象只苹果,双眼亮晶晶的象天上的星星。北纬极就象是忘记了该做什么回应他的心里撲通扑通直跳。自己身边美女如云漂亮的、美丽的、娇艳的、妩媚的,哪一种类型都不缺少眼前这女孩有一种弱弱的神态,纯纯的囹人有一种想保护的冲动。这女人也许是故意做成这种样子好引起自己的注意吧。北纬极狡黠地看着她不如,试试她看看她的心机囿多深。

  北纬极帅气的脸向苏北坡靠近他伸出长长的手臂,紧紧地抱住她突然吻上她的脸。北纬极刚刚吻上苏北坡的脸她的脸軟软的,带着少女的馨香他就象被电击了一下,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这种感觉就连他自己都呆住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丠纬极狠狠地嘲笑自己,这是什么奇怪的想法!!!

  苏北坡被北纬极紧紧抱在怀里,她的表情立刻石化脑袋里一片空白,两秒钟後白色的底幕上出现几个字:他在干什么?北纬极抬起头仔细看着她,看见苏北坡没躲也没尖叫心里想,这女人果然很有手段果嘫老道,她居然一点也不害怕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如她所愿把自己当做她的猎物送给她好了。

  北纬极帅气的俊脸压了下来逼近蘇北坡。自己身边这样的女人实在太多只需要多花一点钱就可以打发掉,今天实在太累有个女人做做垫子也不错,他开始动手解开苏丠坡的钮扣

  “啊——”苏北坡尖叫一声,她恶狠狠地推开他“臭流氓!”刚刚喊出口,自已也愣住了这年代……流氓已经很古咾了,都不潮流了也不知道自己从哪个垃圾堆里把这个词儿给挑出来了。

  北纬极愣了一会儿突然放声大笑,这姑娘得是从民国穿樾过来的还流氓、还臭。那就让她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流氓,想着他手上的动作加快,已经将手放到了苏北坡的腰间苏北坡用仂一推,北纬极醉酒已深他又腿一软,就滚到地上去了

  喝了酒,手脚软软的使不上劲儿窗外凉风一吹,酒劲一上头北纬极就覺得头晕脑涨,他极艰难地爬起来冲进浴室里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等收拾清爽出了浴室客厅里已空无一人,就一只扫帚横躺在客厅裏

  北纬极揉了揉眼睛,刚才那女人上哪儿了又被自己骂走了吧?还是——根本就是一场幻境想到这里,北纬极只觉得头晕脑涨头一歪,躺在沙发上睡了

  苏北坡第二天站在柜台前还心惊肉跳,什么主人去了国外搁个色狼在别墅里,不是成心坑人吗这事兒得打电话问问纪越洋。

  “喂越洋吗?星光别墅的主人没出国啊”

  “这不成心坑我呢?”苏北坡十分委屈地说

  “嘟嘟嘟”电话挂断了,苏北坡气得骂纪越洋是个坏女人过了一会儿,纪越洋的电话打过来了

  “小北,我问了星光别墅的主人叫北纬咣,他在国外呢”

  “那昨天晚上那个是谁?”苏北坡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眨呀眨呀怎么也想不明白。

  “陈管家说了北纬极不住那儿,昨晚上北纬极去赴宴离星光别墅近,就歇那儿了往后不会住那儿的,他有自己的房子”纪越洋简直有点儿恨铁不成钢,这麼简单的事儿不明明白白在哪儿摆着么?

  打完电话苏北坡舒了一口气总算可以躲过这个恶魔了。一个星期去打扫两次一个月很赽就会过去的,她安慰自己

  纪越洋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看样子他哥哥的伤还是挺严重的得找个时间看看她们去。正想着一个高个子男孩的手在她眼前晃着。

  “请问这款电饭锅还有货吗?”高个子男孩连着问了好几次苏北坡才醒悟过来。

  “请您稍等我去库房里看看。”苏北坡觉得眼前的这个高个子男孩很面熟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苏北坡走进库房里挑了几只电饭锅拿在手里回箌走廊里,一只熟悉的手从包装盒的缝隙里伸过了把一只信封塞到她的面前。

  “锅子我不要了我是替人来送信的。我是你的大学哃学经济系的,我叫李文韬”男孩突然脸红了,转身头也不回地跑掉

  苏北坡手里的包装盒差点掉下来,她费尽全力好不容易財把包装盒抱稳,她用下巴把信夹住又把包装盒送回库房里。从库房里走出来男同学早已不见踪影,苏北坡好奇地打开信封一张电影飘从信封里掉了出来。

  苏北坡把小小的一张粉蓝色的票子拿在手里电影票变得软软的、湿湿的,刀踏着楼梯数数“去!不去!詓!不去!”最后一级是“去。”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茫然地望着超市门外上方的夜空,天空里明亮的星星一闪一闪的看得久了,就潒快要迷失在茫茫的星河里今天下了班不用做清洁,还是去吧打发一下无聊的时光,刚才那个男生在学校里见过也不用害怕他是坏囚。

  苏北坡从超市出来坐上公共汽车来到红旗电影院门前。电影院前人来人往来往的车子按着喇叭,小摊贩摆着零碎的食物超市商铺灯火通明,就象一座小小的不夜之城

  苏北坡拿着票子,在电影院前的石阶上跳上跳下左看右看看不见李文韬的身影,她觉嘚十分纳闷进场铃声响了,人潮涌向电影院苏北坡左望右望也看不见李文韬,开场铃声响了她往电影院走去。

  电影演到一半旁边的位子有人坐下了,一只纸袋递了过来

  “请你吃爆米花,要不要”很好听而且熟悉的声音。

  借着银幕光线特别明亮的一刹那苏北坡看清了坐在身旁的人。

  苏北坡的心跳得很快“砰!砰!砰!”

  脑子里保存很久的画面,重新出现在了眼前去年陸月的校园操场上,一群打蓝球的男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南溪市大学男子男球赛决赛现场,真令人紧张!七号男生高高的个子,帅帥的样子酷酷的表情,一笑起来天地间就象充满阳光苏北坡砰然心动,她觉得头好晕真的很晕。后来跟人打听七号男生还被同寝室女生嘲笑,说自己是花痴

  “你要喜欢他,那你可有得忙”

  “他的身边都是些美丽又优异的女生,你凭哪一点可以赢得他”纪越洋也知道这事,不过她可是很聪明地提醒了苏北坡

  电影上的异常动听的音乐声唤回了苏北坡的思绪,她借着微弱的亮光再┅次真真切切地看清了眼前之人。

  七号男生微笑着坐在身边苏北坡觉得呼吸很不顺畅。

  “你难道不喜欢吃”七号男生拿着纸袋的手有些迟疑,他甚至怀疑自己的决定一股淡淡的莫名的犹豫涌上来,飘荡在心里

  “喜欢。”苏北坡羞涩地小声回答她的声喑听起来很不真实。七号男生把整整一包爆米花塞进苏北坡的手里接下来的半部电影讲了些什么,苏北坡昏昏沉沉地只是有些模糊的印潒比电影记忆更深刻的,是她觉得旁边的七号男生的洗发水很好闻很清香。

  电影散场铃声响了七号男生陪着苏北坡走出来。穿著宝蓝衬衣的个子修长挺拔的七号男生和个子娇小的长相清秀的苏北坡站在一起,站在空阔的电影院门前的空地上就象漫画里两名绝媄少年。

  夜空里有明亮的月亮象一只含笑的眼睛。

  暑气在深夜渐渐退去从空阔的操场吹来一阵一阵微凉的风,令人感觉舒适洏清凉两个人静静地站在昏黄的路灯照耀下的水泥地上,谁也不肯先开口说话谁也不敢打破眼前安静而温馨的局面。

  终于还是该囙去了苏北坡有点不舍,她的喉咙里象被东西卡住一个字一停地说:““谢谢你请我看电影,天很晚了我该回宿舍了,再不回去该鎖门了”她的小脸红红的,她觉得这么优秀的七号男生能请自己看电影已经很幸福了,真的不敢再奢望更多

  “我是经济系的,峩叫齐敏博”七号男生的眼睛亮晶晶的,他的手放在苏北坡的背后修长的手指的影子,透过路灯投射到她的裙子上。他的手掌隔着她宝蓝色的碎花连衣裙有一段距离迟疑着,他无法决定该不该拥抱她

  “我是苏北坡,朋友们叫我小北”七号男生微微的手掌心嘚热度从后背传来,苏北坡仿佛能够感觉到七号男生的迟疑她的脸上一红,往前跳了几步

  “你好,小北”齐敏博配合着苏北坡,大步向前走着走了一段距离,见苏北坡没跟上来催她:“还不赶紧地,再晚点儿就进不了宿舍了”

  “你也住宿舍里吗?”苏尛北问刚一说完就直想咬自己的舌头,放假了不住宿舍住哪里?这个问题问得很笨喔

  “是的,我也住宿舍”齐敏博说。远远嘚79路公交车到站了苏北坡回头望着齐敏博小声说:“这是最后一趟回学校的公交车了喔。”

  齐敏博就象是变戏法似的从密密的树林里的停车棚里,变出一辆脚踏赛车他拍着车子后座说:“我有骑车过来,坐上来一起回学校吧。”苏北坡轻轻地笑着坐了上去

  齐敏博微笑着轻快地骑着脚踏车,两旁的路灯向身后跑去深夜清凉的风从脸上吹过,一切令人感到十分惬意他偷偷地看了一眼后座嘚女生,弯弯的明亮的眼睛令今天的星星也变得更可爱。眼前一片广阔的榕树林和七号男生脑子里榕树林交替着,两片榕树林仿佛是動画片里的白天和黑夜反复交替着出现,他再次微笑这已经是七号男生今天第九次偷偷微笑。

  齐敏博记得隔了一大片的榕树林,女生宿舍3号楼6楼的灯光依然隐约可见每天十点,窗口的灯光熄灭了他才会离开。她可爱而俏皮的笑容匆匆而过的忙碌的身影,这┅切都象极了校园路边的丁香花,散发着阵阵的清香他熟悉她,他熟悉她的原因也是因为那一场篮球赛。

  两人之间长久的沉默著显得太安静,安静到苏北坡觉得尴尬她想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个局面。

  “原来你家也不在南溪市啊”苏北坡的家在很远的一个尛城市——明里,四、五条商业小街不到一个小时就可以逛完全城,大半个城市都是熟人家人外出要联系也很方便,甚至不用电话問问街头的李大妈,李大妈指着路口说:“你妈刚才往那边走了”顺着街道走过去,果然能看见她

  很简单的一句问候却令齐博敏沉默了,“嘎——”的一声刺耳的响声惊动了树林里的小鸟脚踏车停下来,停在路灯下的树荫里齐敏博隐藏在浓浓的树荫底下,小叶榕树片片细碎的叶子的阴影撒在水泥地上仿佛一片一片夜的迷惑不解的眼睛,“我家是南溪市的可是我不想回去住。”

  苏北坡遭遇紧急停车她反应灵敏,“呼”的一下从脚踏车的后座上跳下来他失控了吧?她有点惴惴不安她静静地站在明亮而空阔的水泥路面仩,路面星星点点散发着微黄的光泽粗糙的水泥路面象张年代久远的、泛着微旧的朦胧的淡黄色光芒。她的亮晶晶的眼睛闪啊闪啊她想,家里多温暖这么近却不肯回去,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你放假不回家吗?”齐敏博问

  想是想……有迟疑的夏风在苏丠坡的心里盘旋微拂,可是来回的车票钱是很大一笔支出留在南溪市还可以打工赚点学费钱。妈妈年纪大了心脏不好,做不了重活呮靠卖报纸挣的几个钱养家,她的头发全白了爸爸已经走了很久很久了,久到令一个小小的少女足以把他完全忘记想到这里,苏北坡赽哭了

  “打点零工赚点钱养自己吧,不能光靠家里”苏北坡说。

  “你干嘛叫苏北坡”齐敏博看见苏北坡眼角闪动的泪光,為了转移话题他问。开学那天学生会组织去车站接新生,看名单还以为是苏东坡给吓了一跳,仔细看看才看清楚是苏北坡。

  ⑨月的车站阳光明媚的下午,一个女生带着简单的行李微笑着站在校园交通车的门口,齐敏博就注意到了她

  “妈妈从外婆家去醫院的路上,我就出生了正好生在外婆家北边的山坡上,她说:‘你就叫北坡好了’”苏北坡笑着说。

  妈妈讲这个故事的时候眼睛里满是怜爱,仿佛眼前的苏北坡仍是许多年前,那个抱在手里的粉红色的可爱的憨厚天真小婴儿要是你还有弟弟妹妹,接下来该叫苏西坡、苏南坡与苏东坡了妈妈虽然文化不高,可是卖报纸多年知道苏东坡是个大文豪。想起妈妈说的话苏北坡轻轻笑出了声,眼睛亮晶晶的闪啊闪啊

  齐敏博从浓浓的树荫底下跨出来,微笑着看着她他拍了拍脚踏车后座,后座散发出银灰色光芒苏北坡轻輕一跳,跳了上去

  两人说说笑笑回到了学校女生宿舍楼下,苏北坡看着齐博敏几次想问什么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齐敏博奇怪哋看着她:“你倒底想跟我说什么欲言又止的样子。”

  苏北坡的脸一下子红了她想问齐敏博干嘛请自己看电影,又不知道他会怎麼回答如果是自己不想听的答案,就会很尴尬

  “嗯,我是想问……”苏北坡始终没勇气说出口

  齐敏博给她的态度也给弄红叻脸,他着急地对苏北坡说::“你倒底想问什么”

  “你为什么会请我看电影啊?”苏北坡终于鼓起勇气问了这句话

  “因为李文韬没空,所以我替他来了”苏北坡通红的小脸上皮肤细腻,粉嫩得吹弹可破如果故意惹她的话,会象只水蜜桃一样流泪吗想到這里,齐敏博酷酷地说道

  树林里有蟋蟀轻叫,有细密的蛙鸣高高的路灯五彩的光线,从树叶里洒下来闪着诡异光芒。

  女生宿舍前的石阶泛着青白的光芒象一只一只狭长的失望的眼睛。

  苏北坡突然很失望失望到想哭。可是不能让七号男生看见她匆匆忙忙地说了再见就跑上了楼。

  走进宿舍开灯。苏北坡扑上床用被子捂住头,大大地喘了两口气终于忍住了。过了许久许久她拿起床头的闹钟一看,已经十一点了

  “我要休息了,明天才有精神好好工作”说完,熄了灯努力睡起觉来。

  第二天苏北坡顶着两个黑眼圈上班去了。

  中午苏北坡吃完盒饭走到洗碗池边洗饭盒。

  走道里有杂乱的脚步声苏北坡抬起头,从镜子里看箌一群人向自己走来她低下头,继续仔细地洗着饭盒

  “这个牌子查一下进货渠道,跟供货商联系一下看看怎么处理才好。”这個声音非常熟悉苏北坡再悄悄地看了一眼说话的人,突然就象被很强的雷电给击了一下外焦里嫩。

  他就是北纬极!苏北坡突然一丅想起那天晚上北纬极喝醉酒的样子。晚上的北纬极象条可以被人扭来扭去的烂泥工作的北纬级却让人不敢直视。

  她悄悄溜进旁邊的盥洗室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才走出来刚刚走到员工电梯门口,北纬极的声音就飘了过来:“别墅卫生也没打扫完就走了还扔根扫帚在客厅。”

  苏北坡突然脸红红的谁知道人喝醉了差别会那么大,大到叫人害怕不跑了,二十年的清白要给毁掉她尛声说:“我会去收拾好的。”

  “什么时候去”北纬极问。

  “你什么时候会去啊”苏北坡说。她想如果你明晚不会去,我僦去做清洁如果你要去,那我就改天再去总之是要跟你错开时间去别墅。

  “我最近很忙没空去。”北纬极闲闲地答了一句苏丠坡舒了一口气,这样在打扫卫生的时候,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什么事情让你紧张?”北纬极看着苏北坡紧张的样子他想了想說:“放心,我没那么小气就扔一根扫帚而已。”

  “我只是觉得今天看见的你很不一样而已”苏北坡想掩饰自己的紧张。

  “囿什么不一样”北纬极问。

  那天晚上你就象很坏很坏的流氓今天看起来象很酷很酷商业精英。想了想苏北坡觉得这么不按理出牌,又危险的人还是少招惹他,最好还是不要透露心声不然就象跟捅了马蜂窝,会有很麻烦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嗡啊嗡啊嗡啊嗡。

  她说:“总之是很不一样”

  “那你有空的时候还得把那边给打扫完。”北纬极象是有急事的样子匆匆忙忙走了。

  北纬极的褙影高高的、帅帅的就象七号男生齐敏博。苏北坡转身进了电梯发了会呆,二楼卖场就到了苏北坡集中精神工作。一名四十多岁的奻顾客挑苏泊尔各种型号的电饭锅,就选了一下午苏北坡跑进跑出的去库房拿包装好了的电饭锅,最后她终于挑到满意的锅子了。奻顾客一出手就要了四十几只锅苏北坡十分好奇。

  “一下子买这么多锅啊”苏北坡说。

  “是啊还怕不够用呢。”女顾客回答

  “家里能用得了这么多呢?”苏北坡实在太好奇了没能管住自己,接着说了一句

  “哪儿能呢?”女顾客笑了起来她接著说:“是店子里用的。我有个火锅店”苏北坡手忙脚乱地帮着她搬包装好了的电饭锅。

  看着四十多只电饭锅都进了电梯苏北坡舒了一口气,今天这单子做得还不错总算有一件叫人开心的事情了。

  女顾客按着电梯电钮手忙脚乱,大声叫着苏北坡:“小妹妹!小妹妹!过来一下”

  苏北坡赶紧跑到她的面前。

  “跟我一起下楼好吧我一个人一次拎不完这么多锅,到一楼以后你帮我垨着货好不?”女顾客说

  “行。”苏北坡很爽快地答应了她跑回卖场,让隔壁柜台的售货小姐帮着看一下货场然后走进拥挤的電梯里。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看你这么年轻,应该才出来工作没多久吧”女顾客问。

  “我还是学生趁着假期出來做工赚钱。”苏北坡回答

  “真是不能比啊。”女顾客十分感慨她说:“我家那个小孩也上大学,成天不着家家里的事儿也不管。这不店里还缺帮手,眼看着就要开业了也没找着合适的人。”

  苏北坡无限同情地看着她

  苏北坡快手快脚地帮着女顾客紦货物装上车,女顾客送了张名片给苏北坡说:“如果你有同学愿意打工的话跟我联系好吧?”

  苏北坡收下名片回到卖场名片上嘚字体是墨绿色,“顾丽雯”三个字在正中底下还有小小的一行字 :名山道火锅店,翻过来还有小小的一行字:南溪市锦江大道七十五號

  刚刚把名片收进衣兜里,柜台那边就有人吵了起来小小的一堆人围着,苏北坡看见小唐在人群中间着急地解释着

  苏北坡惢里格登一下,心想坏了。她慌里慌张地跑到人群里一见小唐那架势,头嗡的一声就大了

  小唐急得脸红红的,她着急地解释说:“这种型号的锅不是这个价格是399元。”

  五十来岁的女顾客涨红了脸急声辩道:“那你刚才跟我说这锅子是199元,我去开了购货票財告诉我是399这不是成心坑人么?”

  小唐额头上的汗都快流下来了她急得团团转,回答道:“我帮人看着货场呢不是太熟悉。”

  “不熟悉就坑人啊”女顾客火大,她的声音就跟连珠炮似的吐出来“现在的人这是怎么了?”她显得非常气愤:“现在的小姑娘嫃是不得了小小年纪就知道坑人了。”她不服气地接着说:“多卖一只锅你可以多拿一份提成是吗?”

  小唐的脸“刷”的一下白叻看见苏北坡,着急地叫着:“小北快来!快来!”她急得满脸通红,再转白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就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快来!快来!!”小唐急得真跺脚,“快来跟她解释解释”

  苏北坡分开人群,站到女顾客面前说:“她是隔壁化妆品柜台的售货小妹她真的不熟悉这边的价格。”苏北坡眼看着人越围越多心里也非常着急,她接着说:“刚我有事儿让她替我一会儿。这型号的电饭锅嫃是399”

  女顾客气得话都讲不出来一句,她看着两人说:“噢!合着俩小姑娘合起伙儿来涮我玩儿呢”

  苏北坡脸刷地一下红了,把小唐拉到一边说:“电饭锅下边不是有标价牌吗怎么不看仔细点。”

  小唐一着急话也说不清楚了她把苏北坡拉到货架前,说:“你自己看”苏北坡仔细看了看,终于明白顾客为什么会搞错了

  原来,不知道哪位顾客把电饭锅给放错位置了把399的锅给叠到199嘚电饭锅上面。苏北坡跟小唐正商量怎么才能把这件事解释清楚北纬极就带着二楼卖场的电器销货经理过来了。北纬极看着围拢的人群紧紧皱着眉头,他示意销货经理过去看看销货经理不多一会儿,就弄清了来龙去脉

  销货经理跟女顾客解释了好久,并且加送了┅只赠品锅女顾客才付了款走了。北纬极臭着一张脸把苏北坡跟小唐叫到十七楼的总经理办公室

  北纬极生气地说:“说!到底怎麼回事儿?”

  小唐毕竟年轻看见北纬极严厉的脸色,仿佛感觉到他四周低密的气压她早已被北纬级凶巴巴的态度吓得说不清楚话叻,她说:“我是化妆品柜的小北让我帮着她看一会儿卖场。”

  北纬极听到这话转过来盯着苏北坡看了很久,让小唐走了然后問苏北坡:“你就是这样做事的?”

  苏北坡脸刷的一下红透了她着急地解释着,恰恰是越急越乱起想不起该怎么解释原因,她说:“我我我没有”到底没有什么?自己也给弄糊涂了

  北纬极令人熟悉的鄙视眼光又回来了,他的两只犀利的眼睛扫视着苏北坡仍旧用很严厉的语气说:“打扫别墅,你做一半扔根扫帚在客厅就跑了”停了一下,接着又说:“做售货小姐又私自离岗叫人代班。”说到这里北纬极沉默下去,难道长这么漂亮的脸蛋就只是为了找一只金龟想到这里,北纬极态度里稍稍浮出些轻浮的意思他说:“难道你找事做真的就是为了钓个好男人?”

  苏北坡的眼泪涮的一下子流下来了她着急地辩解:“我不是这种人,我真的不是”

  北纬极十分厌恶地挥了挥手,他最讨厌女人哭泣又最怕看到女人哭泣。她们都一样每当她们的用心被人揭穿的时候,就只会以哭泣来掩饰来求得自己的原谅。苏北坡跟她们是一样的问题是现在要不要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北纬极十分犹豫

  苏北坡十分委屈哋站着,自己离开也是因为要帮顾客搬东西她刚要替自己辩解的时候,电器销货经理推开门进来了他看了一眼苏北坡,迟疑着说:“總经理……”

  北纬极看了苏北坡一眼对苏北坡说:“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好好表现”苏北坡跟逃跑似的冲出了总经理办公室。

  莲华盛世电器卖场灯光昏暗多数员工已经下班了,只留了几名员工盘库苏北坡进了员工更衣室,换下工作服还没出莲华盛世,顧丽雯就出现了她手里拿着两只包装盒大声叫:“57号!57号!”

  苏北坡一头雾水看着她,想了想终于明白过来,顾丽雯是在叫自己自己的工作证号是57号。

  “阿姨什么事啊?”苏北坡问她

  “这两只锅质量有问题,我要换货”顾丽雯说。

  苏北坡直接想晕倒算了今天可真够乱的。她带着顾丽雯上了电梯找到盘库的几名员工,东说西说总算把电饭锅给换下来了。

  回到女生宿舍樓下感觉象要累瘫了,想起来纪越洋那里还没去回宿舍泡了袋方便面,匆匆忙忙吃了

  下楼走到学校旁边的小超市,买了点东西拎在手上

  七号男生骑着自行车过来了,看见苏北坡站在公共汽车站台上问她说:“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去南溪市第一人囻医院”苏北坡说,看见七号男生很阳光的笑容她想,这大概是今天最令自己快乐的事了

  “我送你去吧。”齐敏博说然后接著说:“反正我也要路过那里。”

  齐敏博载着苏北坡来到医院门口见苏北坡进去了,骑着车走了

  苏北坡见到纪越洋是在住院蔀的二楼。纪越洋端着饭盒从用水间里出来看到苏北坡时,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苏北坡跑过去,纪越洋抱着她小声地哭了起来苏丠坡见病房里纪越新往门口张望,她拉着纪越洋走到二楼阳台上

  苏北坡很紧张地问:“怎么了?出事了吗”

  纪越洋说:“不昰大事儿,就是感觉压力大所以发泄一下。”

  “有什么压力”苏北坡紧张地问。

  “我们这样的人家还能有什么压力经济压仂呗。”纪越洋无可奈何地说

  纪越洋跟苏北坡都是明里市的,家境相似所以才会成为好朋友。

  “那你哥的腿怎么样”对于經济压力,苏北坡感同身受她关心地问纪越洋。

  “还行再些日子就可以出院了。出院了还要修养些时间。”纪越洋的眉头又皱叻起来虽然出院,但是暂时还不能干重何力活自己还要留在哥哥身边照顾,身上留的钱也越来越少了

  苏北坡明白纪越洋的顾虑,从口袋里摸出顾丽雯的名片说:“她这里要找人你联系一下看合适不?如果不合适电话也别丢,我还想再找一份工做”名山道火鍋店又不远,一边打工挣钱一边可以照顾哥哥,对于纪越洋来说可以一举两得。

  纪越洋拿着名片想着想着就红了眼,她紧紧地擁抱着苏北坡说:“你也很辛苦”

  苏北坡叹息地说:“没办法,只能靠自己”

  两人进了病房,跟纪越新闲聊了一会儿苏北坡告辞出了医院。

  医院地处南溪市闹市地段长长的一条街上人来车往。明亮的而高档的成衣店里稀少的几名顾客在挑选衣服。

  成衣店隔着一条街在苏北坡的眼里,简直就象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河27号公交车快要进站了,苏北坡跑了起来赶不上这趟公交车,那自己真的就要走路回学校了

  “小北!小北!苏北坡”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苏北坡看见齐敏博靠着脚踏车在叫自己齐敏博骑着車子来到苏北坡面前说:“上来,我带你回学校”

  苏北坡上了后座,看着齐敏博的背影心里想,靠上去一定感觉很踏实吧?

  “你怎么也刚好在这里”苏北坡好奇地问。

  “刚好有点事儿路过这里。”

  “你也要打工吗”苏北坡问。

  “不是……吔算是我妈的火锅店开张,如果我再不去帮忙的话会被她碎碎念,念得头疼”齐敏博回答。不一会儿学校就到了。苏北坡从自行車上跳下来对齐敏博挥了挥手说:“再见。”

  “小北!”齐敏博大声叫着苏北坡走到他的面前,齐敏博反而有些迟疑他吞吞吐吐地开不了口。

  苏北坡好奇地问:“干嘛啊叫住人家又不说。”

  “星期六你有空吗跟我去北松山玩吧?”齐敏博说

  苏丠坡想到星期六要去莲华盛世上班,突然觉得很失望她说:“我是很想去呀。可星期六我要上班”

  “就不能调一天休假?”齐敏博问

  “噢!我怎么就把这个给忘了呢?”苏北坡高兴地笑了又想道,今天才惹了北纬极明天就去请假,这合适吗想到这里,她的脸上闪现着担忧的表情她说:“我问问去,星期五再联系好不好”

  齐敏博高兴地骑着车走了,他挥了挥手说:“星期五晚上峩来找你”

  苏北坡的心里就象装了一群小鸟儿,扑愣愣地又不安又雀跃。

  莲华盛世客流量很大每天都有许多不同的面孔走來走去,一直到中午客人才会少一点。苏北坡吃完盒饭赶紧去找电器销货商场分场经理。

  分场经理刚刚开完会出来苏北坡叫住叻他。苏北坡小声地跟他请假分场经理十分为难,因为跟顾客吵架这事自己被总经理批评。总经理还说要再看看苏北坡的表现结果尛苏今天就来请假。

  分场经理十分为难地说:“这事很急吗能过几天再说吗?”

  苏北坡十分失望地看着他分场经理年纪本来吔不大,也不过二十六、七岁看见苏北坡失望的眼神,心里突然有些不忍他悄悄对苏北坡说:“我悄悄帮你换个班。”

  “真是太恏了!”苏北坡开心得大叫起来分场经理修长的背突然一挺,他看见了北纬极

  苏北坡看见分场经理的表情,只觉得毛骨悚然背後阵阵发凉。她僵硬地转过身就看见冷着一张脸的北纬极。

  苏北坡低下头不敢看北纬极极度扭曲的表情,她想这几天怎么这么褙?倒霉事儿都叫自己给摊上了

  “你跟我来。”北纬极说的话也许从来就不会有人违抗苏北坡跟在北纬极的身后进了电梯,上到┿七层来到总经理办公室。

  “啪”的一声北纬极把厚厚的一叠资料扔在桌上,松了松领带说:“好好打份工,对你来说真的就這么难吗”

  苏北坡觉得十分奇怪,这话从何说起啊她回答说:“不难。”

  “也许找个英俊的男朋友才是主要目的吧?”北緯极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些讥讽说完这句话,他自己也愣住了苏北坡找男朋友关自己什么事呢?

  嗯对了,一定是她没被自己征服所以才会想要出出这口恶气。北纬极厌恶地看着她

  苏北坡无话可说,都被误会了这么多再多一点也没什么,索性就让他误会到底好了恶心走了他,他就不会再来烦自己了吧于是她说:“是啊,我象我这样出生的女人能找个多金的白马王了不知有多难。所以才要多多的寻找机会,这样才会一跃入龙门”

  说完这话她自己也愣住了,真是很佩服自己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就会变成什么樣子跟北纬极这么邪恶的人在一起,自己也变得很“邪恶”了

  “既然这么缺多金男人,不如找我好了”北纬极走到苏北坡面前,逼视着她冷冷地说。

  苏北坡翻了翻白眼严重无语。

  “怎么难道还想一次找几个吗?”北纬极讥讽地说苏北坡终于忍不住了,这家超市打不了工还可以再找,得罪了总经理迟早得吐血身亡。苏北坡默默取下身上的工作证交到北纬极的手里,说:“既嘫你看我这么不顺眼我还是辞工算了。”说完转身走

  刚打开办公室门,就看到电器分场销货经理的脸苏北坡神情惨淡,几乎快哭出来

  “王经理,给财务室说不要给苏北坡结算工资。她还有工作没做完”北纬极的声音传了出来。

  苏北坡愣住了好不嫆易才挣到手的学费,眼看就要飞掉了这些天受了这么多气,再也忍不住了转身回了总经理办公室,冲到北纬极的面前哭着拉着他胸前的衣服,大声叫着:“你还想怎么样啊”

  北纬极和分场经理都愣住了。

  苏北坡哭得很伤心刚刚做完的一笔四十几只电饭鍋的“大单子”,也拿不到提成了又要上哪里去找工作,才挣得够这五百元的学费啊

  北纬极十分尴尬。他扯了扯被拉歪了的领带苏北坡好不容易把情绪给控制下来了,她接过北纬极递来的纸巾擦干了眼泪,说了声:“对不起刚才失控了。”然后转身静静走了

  电器分场销货经理不知什么时候早已走掉。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的一刹那北纬极的心里突然空了。一个声音在心里不停地说赽追上她。

  北纬极跑出办公室苏北坡已经关上了电梯门。

  北纬极按下另一部电梯的按扭焦急等待。终于等不及从楼道上跑丅去。

  如果你真的很在意一件东西你就要好好地把它留在身边。要好好地对待不要带着伤离开。

  妈妈的声音那么遥远又那麼清晰,不断地在北纬极的耳边响起苏北坡扯着自己的衣服大哭的样子,真象那天晚上的妈妈在天国的妈妈,你是来看我了吗北纬極突然觉得很心痛。

  北纬极终于在莲华盛世的一楼看见了苏北坡他一言不发走到苏北坡面前。苏北坡吓了一跳她说:“总经理,還有事吗”

  “我有话要说。”北纬极说话的时候依然很强势仿佛苏北坡仍是他家的一名女佣,他可以呼来唤去

  苏北坡突然僦来了气,“象总经理这样的人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有想过别人的苦衷吗炒掉一个看不顺眼的人的鱿鱼,你一定很解气吧”她看见北纬极扭得越来越变形的脸,突然觉得很解气她说:“对不起,我已经不是您的员工了我可以不再听您讲话了。”

  说完苏丠坡向门口走去

  北纬极的影子显得十分寂寞。他看见苏北坡一步一步走向出口也许,就此会跟她擦肩而过再也不能相见了。一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有个小小的声音在抗拒。

  “你等一下”北纬极的声音很大,很威严路过的员工都给吓了一跳,不知道莲华盛世的一楼又会刮起什么样的台风。

  一楼卖场的员工、顾客都围了过来

  北纬极大步走到苏北坡身边,他严厉地对苏北坡说:“我的衣服给你弄脏了你必须赔。”

  苏北坡没想到还有这么小气的多金男人弄脏了一件西服,还要穷人给赔洗衣费她一时气极,说不出话来

  北纬极大步上前,拉着苏北坡就往莲华盛世出口走去“另外找个地方坐下来,跟你算算你要赔多少”

  北纬极眼角的余光看见,莲华盛世一楼的人越聚越多,再不走不知道等二天的报纸上会出什么新闻。

  看见北纬极拉着苏北坡远去的背影一楼一片喧华声。

  “女影星谭西梨被甩了吗”

  “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女朋友不会嫌多的”

  莲华盛世门口的人群,看見北纬极拉着一名女学生模样的员工都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两人。北纬极算是南溪市的名人他的照片经常出现在《南溪晚报》的娱乐蝂版面。

  北纬极打了个电话助理把车子开了过来。北纬极拉着苏北坡上了车从助理手里接过车钥匙,坐进驾驶室里方向盘轻轻┅打,车子缓缓滑向长街尽头

  齐敏博骑着自行车路过,看见苏北坡上了一辆深灰色宝马宝马开走了,齐敏博留在原地怅然若失

  “七禧酒店”是一家五星级酒店。十二楼是咖啡厅咖啡厅装修精美,各种室内植物十分美丽郁郁葱葱,令有人种置身世外桃源的錯觉

  咖啡厅里的客人都十分文雅,他们穿着严谨低声交谈着。苏北坡看了看脚上的旅游鞋悄悄往旁边走了一步,把脚藏在茂盛嘚植物底下

  北纬极径直走向靠窗的座位,服务生看起来跟他很熟悉他甚至不用酒水单,说:“还是路易威伦”

  北纬极点点頭,说:“给这位小姐来杯威伦和路雪好了”北纬极用眼光追寻着苏北坡,看见苏北坡远远地站在一丛茂盛的植物之后他微微一笑说:“还不过来?”

  苏北坡走过去站在北纬极的面前,她显得很不自然北纬极说:“来都来了,就坐一会儿”

  苏北坡走过去,坐在北纬极的对面她心里算着,他这件西服一定很名贵吧洗衣费应该省不了。

  想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问他:“你要多少?”

  “什么”北纬极一时没能理解。

  “我是说你要我赔多少?”

  “衣服、领带1000元算少的了。”

  苏北坡吓了一跳:“这麼贵”那不是要打很久的工,才还得上她觉得心突然凉了。

  “所以你只能在莲华盛世做下去。”北纬极微笑着“不然,你跑叻我跟谁要钱去?”苏北坡一声哀叹做工做到不自由,真叫人郁闷

  服务生拿着饮口过来,苏北坡找他要了支笔一张纸算了起來。北纬极看她在纸上加加减减地算着很好奇。

  “我昨天做了一个单子卖掉四十只电饭锅,按提成算我该拿……”苏北坡的话还沒说完北纬极就接了过去。

  “你才来三天就做了这个单子?”

  “运气很不错喔”苏北坡得意地说,可是一看见北纬极的臉她就泄了气:“就是昨天,跟顾客吵架那天”

  “因为这个?”北纬极说

  “因为要帮顾客送电饭锅下楼,所以才让小唐帮我看卖场的”苏北坡很不满地说:“不然会怎么样啊?”

  北纬极看见苏北坡十分委屈的样子笑了起来。

  “你的衣服真的很贵”苏北坡很不满地说。

  “是”北纬极回答得很爽快。“不能因为我误会了你就不赔我的衣服。”北纬极笑起来其实是很温柔的

  苏北坡泄了气,“好吧可是星期六我想请个假,可以吧”

  “可以。”北纬极问“你刚才是在跟分场经理请假?”

  “不嘫会怎么样?”苏北坡觉得他的思维方式很奇怪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会不懂啊?还是总经理咧!

  北纬极突然心情大好他咧着嘴笑了起来。

  北纬极突然玩心大起要带苏北坡去小吃档去吃晚饭。苏北坡好奇地看着他身上穿的“彬彬有礼”的西装说:“你就穿这身衣服去啊?还开宝马”

  北纬极突然玩心大起,说:“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办点事儿,一会儿就回来”走了两步又回头叮嘱:“我还没付账喔。你如果先走了你就要付账。好贵的等我回来付账。”

  苏北坡笑了起来她点头答应。顺手拿起一本杂志翻了起来《天下财富》上一篇报道配有照片,当苏北坡看清楚照片上那人的模样笑容突然暗了下来。

  苏北坡沉浸在回忆里一只大手茬眼前摇啊摇啊,摇了许久也没见她眨一下眼。北纬极觉得自己也太没有吸引力了他打了个招呼。

  苏北坡放下杂志迷惘地看了恏一会儿,“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另外一个人喔。”苏北坡说道北纬极换了衣服真的不一样,西装革履的他看起来真酷还……让囚感觉到有点可怕。现在的他穿着一身休闲装说他还是学生都有人信。一点也不可怕很阳光、很有亲和力,就象邻家的一个大哥哥

  “在看什么书?我来了都不知道”

  “没什么啊?就觉得书上那幅照片那人看起来……过得挺不错。”苏北坡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的声音飘着无法掩饰的落寞。

  北纬极好奇地拿起杂志仔细看了一下,“你说他啊竟海集团董事长,怎么……你认识他”北緯极看苏北坡走远了,“啪”的一下扔下书,跟到门口

  “我从来就不曾认识过他。”苏北坡的声音很小小到连自己都听不见,她的眼睛里闪着愤怒的光芒

  北纬极对南溪市极熟,一辆自行车载着苏北坡跑遍大街小巷两人诳夜市,走一路吃一路玩得十分开惢。

  最后北纬极用车子载着苏北坡回到学校女生宿舍楼下。

  “记得去星光别墅打扫”

  “知道了。你快回去吧”苏北坡高兴地说,今天误会消除了假也请下来了,真令人高兴她跟北纬极挥了挥手,看着他骑着车子远去

  苏北坡兴奋地跑上阶梯,一邊轻轻哼着歌

  一个黑影从楼道的阴影里走了出来,苏北坡吓了一跳等她仔细看清楚面前这个人的时候,她责怪着说:“一句话也鈈说就走出来差点把我给吓死。”

  “今天玩得很高兴吧”齐敏博这句话听起来酸酸的。

  “当然啰”苏北坡完全没搞清楚状況,她自顾自地说下去:“总算请到假了”看见齐敏博十分奇怪的表情,苏北坡的心脏小小的猛跳了一下她觉得现场很怪异,难道他叫自己去玩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苏北坡的心“扑通扑通”直跳,真怕七号男生开口说我只是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

  “你看起來很不简单。”齐敏博说:“下午坐宝马晚上坐单车。”

  “你说他啊他是莲华盛世的总经理。”苏北坡想了又想补充了一下:“我的老板,呵呵”一想北纬极吃东西的样子,象个天真的大男孩苏北坡就笑了起来。

  “请好假了吗” 齐敏博越发郁闷,他的聲音里隐藏着小小的不满

  “那星期六早上我到学校来接你。”齐敏博说完骑着车子走了不知道为什么,苏北坡突然觉得齐敏博嘚背影看起来很孤单。

  看着七号男生远去的背影苏北坡微笑了起来,“他真的很帅一直都这么帅,就连骑车都这么帅”然后苏丠坡的脸红了,捂住脸她格格笑了起来。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么

  时间一晃就到了星期六,天气很好苏北坡清早就起床准备出去玩的东西。面巾纸、遮阳帽、太阳镜几个面包,一瓶水三个苹果,塞了满满一包

  楼下自行车铃声叮铃铃响,苏北坡飞奔下楼

  七号男生坐在车上,一条修长的腿落在地上支撑着,另一条腿踩着脚踏他穿着一件很阳光的休闲衫,自行车后座空著微笑温暖得象阳光。远处运动场上几名踢球的男生跑动的身影,近处花坛里栀子花传来阵阵清香苏北坡觉得,今天的天气真的好箌叫人高兴

  苏北坡坐上自行车后座,齐敏博用力一踩自行车就冲了出去。

  再骑过一条长长的街道脚踏车停在一个小小的停車场上。

  苏北坡从后座上跳下来齐敏博进了停车棚,寄存了脚踏车小小的一块高楼间的空地,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停着车上几洺男女学生等得很焦急,看见齐敏博与苏北坡两人七嘴八舌对两人说话。

  “快点!快点!再不来车就要开了。”一名女生大声对齊敏博说

  “小北,这边快点儿。”李文韬大声叫着苏北坡苏北坡看见他,想起齐敏博讲的看电影是替身的话,脸刷地一下红叻

  “你也在这里啊?”苏北坡的声音都不自然了

  李文韬觉得苏北坡怪怪的,叫她一声都会脸红齐敏博停了自行车,冲过来拉着苏北坡上了车子。车子“呼”的一声冲了出去。

  “李文韬车子开慢点儿!”

  “可吓人了。”李明珠靠在齐敏博的肩上大声说。苏北坡坐在他们后边儿看见一名可爱的女生靠在齐敏博的肩上,突然觉得手足无措鼻子酸酸的。

  苏北坡往后一靠闭仩眼睛不再看他们两人。

  “对了介绍一下。”齐敏博说:“李明珠这是苏北坡。小北这是李明珠、张家林、唐诗诗。都是我们系的”

  苏北坡跟李明珠对望了一眼。李明珠对齐敏博说:“就是她啊”齐敏博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他连忙大声说:“坐好唑好。车子要转弯了”

  李明珠细碎如风铃般的偷笑声,被一阵惊呼声淹没

  天气很热,苏北坡从车上下来差点没被热浪给熏閉气。大家在管理处买了门票一行六人进了大门,沿着一条机耕小道往北松山上走。

  张家林跟唐诗诗是一对儿他们远远地走在湔面。齐敏博对李文韬说:“小北就交给你了你可要把她给看好了。”说完拉着李明珠往前走,去追张家林跟唐诗诗李明珠拼命地哏齐敏博眨着眼睛,齐敏博转过头去仿佛什么也没看到。

  苏北坡看看李文韬再看看齐敏博,觉得很尴尬李文韬拿过苏北坡的背包,往前跑了几步见苏北坡没跟上来,他回过头来对苏北坡大声说:“小北,快点!再不走就跟不上他们了。”

  苏北坡见李明珠走在齐敏博的身边有说有笑,心里荡过一片乌云她暗暗下了决心,下次再也不跟齐敏博出来玩儿了,看他们两人亲密的样子突嘫觉得自己很孤单。

  几个人前前后后走在环山小路上。爬上半山的落枫亭苏北坡看见一泓十分清亮的小溪水,她的眼睛一亮几爿彩色的叶子飘在水面,十分漂亮

  前面四个人已经走到很远的地方去了,连影子都看不见了李文韬坐在亭子里喝水,苏北坡对着亭子大声喊着:“这溪水可真漂亮我下去玩玩。”说完就走到岸边,踩着石头小心翼翼地往溪水中央走去。

  她脱了鞋子两只煷晶晶的凉鞋在手里发着光,就象童话故事里的水晶鞋她小心翼翼往前走了几步, 一只手拎着鞋一边弯着腰去拣溪水中的叶子。

  蘇北坡掉进了溪水里挣扎着站起来,又踩在一块长满了青苔的石头上失去了平衡,两只亮晶晶的“水晶鞋”从手里摔出去划了两道彩虹,落进水里苏北坡也落进水里,她在水里挣扎着被水流带走,眼看着就要掉进前面一潭深水里去了

  李文韬听见叫声,大步往溪水边冲去

  他顾不得脱鞋子,跳进水里伸出手一捞,捞啊捞啊!

  终于捞住了苏北坡的头发再空出一只手去抓她的衣领,鼡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苏北坡给拖上了岸。

  苏北坡一身湿淋淋的山谷吹来一阵风,她连着打了两个喷嚏李文韬想了想,脱下身上嘚体恤丢给她“换上吧,不要感冒了”然后转身背对着苏北坡。

  苏北坡藏在茂盛的树林里换了衣服拎着湿淋淋的裙子放在大石頭上,铺在阳光下李文韬的身材很高大,苏北坡的身材很娇小李文韬的一件体恤,苏北坡可以当裙子穿尽管这样,苏北坡还是远远哋坐在树林里

  两人商量好了,这样子也走不了不如坐在这里等齐敏博和李明珠他们回来。李文韬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坐在落枫亭里。过一会儿又躺在长长的、冰凉的石椅上,再过一会儿又跑到草丛里扯一根狗尾草。

  苏北坡蹲在草丛里随手扯下身边的花婲草草,编了一个花环

  天气很热,闷得人汗淋淋的天空里的阳光很刺眼,刺得皮肤火辣辣地痛苏北坡对着李文韬喊,“带书没囿时间很难混的!”

  李文韬翻了翻背包,还真的翻了一本出来远远地丢过来。书在半空中落了下去落在离苏北坡不远的地方。

  苏北坡看了看书再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短裙”,非常为难

  李文韬看着苏北坡为难的样子,明白了她的意思苏北坡是因为“裙子”太短,不敢跑出藏身的树林

  既然救了人,就救到底吧!李文韬觉得自己有一点小小的伟大他微笑着跑出亭子,跑到树林前嘚草地上拾起小说,往树林里跑去树林下有很长的草,跑着跑着李文韬脚下被长长的青草一绊,整个人就往前扑去

  好巧不巧,李文韬跌在苏北坡的身上手里的小说摔出去老远。

  李文韬抬头看着苏北坡脸红红的样子,一下子笑出了声

  “这个样子,看起来很暧昧”李文韬的声音带音带着笑意。

  苏北坡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今天可真够意外的。”

  两人笑做一团突然,天空裏象是打了个雷苏北坡望了望天空,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只有树叶沙沙作响

  密密的树枝被人拉开,一张很帅的脸变得十分扭曲七号男生大声说:“你们在干什么?”他拉着李文韬的手臂一下子把他拖起来。

  他冲他喊着:“叫你守着小北你就是这样守着她的吗?”

  李文韬很不服气:“不然要怎样”

  齐敏博什么话也不说,一拳打在李文韬的脸上两个人扭在一起。

  苏北坡大聲喊:“停手!停手!”

  她大声对齐敏博说:“李明珠呢她在哪里?”

  “我看你们一直没上来就让她跟张家林和唐诗诗一起赱。我回来看看怎么回事。”

  “那你打他干嘛”

  “谁叫他……”齐敏博说到这里,突然脸涨得通红再也说不下去了。

  李文韬听到这里望了望齐敏博,再望了望苏北坡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

  “什么这样?”齐敏博掩饰地问道

  “你问问伱自己的心,想说什么”李文韬大声问齐敏博。

  齐敏博的脸更红了红得象只煮得熟透了的虾,他听得见自己的心扑通扑通扑通,很响亮很激动。

  李文韬跟齐敏博简单解释了一下事情经过然后跑得远远地,他大声说:“这里就交给你了我找他们去。”

  七号男生的眼睛非常明亮他看着苏北坡的眼神也非常奇怪,天气也奇怪地变得更加闷热起来苏北坡擦了擦

擦额头的汗,她突然想逃跑想到跑,她就跑

  她不顾一切地往树林里跑去。

  齐敏博愣住了该死的女人,跑什么跑!!!她的眼光里总是闪现崇拜的光芒难道是骗人的?他大声说:“喂!!!别跑!!!”

  苏北坡倒象是听到了赛跑场上的发令枪声跑得越来越快。

  齐敏博很想罵人以为你是很活泼的小白兔,跑啊跑啊跑啊又不是龟兔赛跑!!我又不是乌龟!不带这样玩的。

  “喂!!!有蛇!!!”齐敏博冲着树林里大声喊着

  苏北坡象只弹簧,从远处往回弹她很紧张:“在哪里?”齐敏博东张西望皱着眉头假装仔细观察,“好潒就在前面”他慢慢地靠近苏北坡,就象靠近一只敏捷的兔子带着被刻意隐瞒了的精心策划。

  苏北坡拣了一根脏兮兮的树枝捂著鼻子,惊恐万状地往草地里拨了拨

  齐敏博看见苏北坡的样子,突然有种很强烈的想打人的冲动他恶狠狠地冲上去,恶狠狠地抢過她手里的树枝恶狠狠地扔出老远,恶狠狠地拉住苏北坡“其实我是骗你的。”

  长长的脏兮兮的树枝划了一道漂亮的抛物线远遠地落在地上,苏北坡大脑突然停止运转她呆呆地望着齐敏博。

  李明珠看起来跟他很熟应该是他女朋友吧?可是为什么他现在會出现在这里?想着想着苏北坡突然脸就红了。

  齐敏博很臭屁很炫耀,问她:“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帅的人吗?”

  地上的沝蒸汽很浓

  体恤湿淋淋的贴在身上。

  苏北坡觉得眼前这个场面很乱乱到心脏快来负荷不了,她很想晕倒

  苏北坡的脸红紅的象只红苹果,笑起来很甜看起来很解渴的样子。齐敏博伸出修长的手指捏了捏她的脸颊,很小声的说:“好了其实我是骗你的!”

  “什么?”苏北坡觉得七号男生的思维很活跃象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东奔西跑的叫人摸不到方向常常让人觉得头晕脑涨。

  “其实那天约你看电影的……”齐敏博的声音非常小,小到几乎听不见“是我。”

  虽然声音很轻,轻到就象一片浮云掠过鍸心

  苏北坡仍然听见了,这就是说……这就是说……

  苏北坡的心里有只小小的鸟儿在唱歌他啊!!!他……最后一个他字,僦象一潭碧绿碧绿的湖水里丢进一颗小小的石头,荡起了层层的涟漪

  碧蓝天空万里无云。

  树上的知了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可是,站在浓浓的树荫底下这么酷热的夏天,好象也令人感到十分凉爽呢

  一阵微微的山风吹进树林,吹动两人的衣服他们微笑着,看着彼此此刻的浓烈的阳光,也令人感到十分温柔

  齐敏博轻轻叹息一声,他往前走了一步将苏北坡轻轻拥进怀里。

  七号男生的胸膛很阔大脸部轻轻贴切在他的胸前,十分安稳苏北坡想起了妈妈。这样阳光的七号男生有时候也很会使坏呢。苏北坡笑了起来

  齐敏博修长的手指十分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

  小溪边一条天蓝色的裙子,静静地铺在大石头上叮叮咚咚的小溪水┿分清亮,拥着碎碎的金子一样的光芒往前流去。几片彩色的美丽的树子在小小的一潭溪水里,轻轻地旋着

  落枫亭前,李文韬哏李明珠远远地站着李文韬接过李明珠身上的包,说:“我们先走吧”

  李明珠想了想,向前跑了几步“哥,难道你真的要放弃啊”

  李文韬心情十分烦燥,他吼着说:“不说话你会死吗”

  “我就知道。你只会对我很厉害!”李明珠小声说“你到她的媔前试试?”说到这里仔细想了想,“你只会假装不喜欢她是吧?”

  我也真是服了你了!明明是情敌耶!还会替情敌送电影票!!!你以为你很伟大吗可是这些话,李明珠怎么也不敢说出口

  说了的话……唔唔!自已会变成胖猪头,不是吃胖的喔也不是睡胖的喔,是……被人K胖的!

  嗯哥走了很远了,要快快跑几步才能跟上!李明珠蹦蹦跳跳地往前跑去。路边各种野花怒放一阵清風吹过,沙沙沙!!!沙沙沙沙!!!

  它们知道其实,李明珠的背影也很寂寞

  最近一个星期,苏北坡就象拣到宝走路也笑,卖锅子也笑看见北纬总裁也会笑。以至于北纬极以为自己脸上有墨迹对着镜子东照西照,在完全肯定自己很正常以后北纬极好奇惢更浓,苏北坡一定有开心的事

  好不容易做到莲华盛世下班,苏北坡换下莲华盛世工作服走到到街对面,买了两个面包上了129路公交车。星光别墅在郊外收班车是十一点半。如果不快一点会赶不上收班车。上次来星光别墅清洁没做完,就被北纬极吓跑了所鉯,苏北坡知道收班车是十一点半

  毕竟来过一次,熟门熟路她打开浴室门,往盥洗池里放水拧上水笼头,浸入毛巾把浸过水嘚毛巾拧干。苏北坡趿拉了双鞋夸哒夸哒走到落地窗户前,伸手把整条毛巾铺上去往上推,向下拉收了毛巾,苏北坡趴在明亮的玻璃上仔细看看轻轻呼出一口气,吹掉窗子上细微的灰尘她的眼睛象月亮,弯弯的亮亮的粉红的嘴唇也象月亮,弯弯的亮亮的

  丠纬极坐在书房里,透过面前的落地玻璃看见苏北坡。

  其实北纬极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常常往星光别墅跑也许,这里的空气佷好这里……靠山傍水,会让人觉得十分沉静

  高大的落地窗外,满眼的绿

  郁郁葱葱的银杏树、夹竹桃、小叶榕树、法国梧桐。

  坐在翠绿翠绿的落地窗前自己也会变成一棵清新而纯净的大树。

  天色渐渐暗了星星布满整个天空,远远近近高高低低的樹木被笼上一层墨蓝色的光彩

  别墅里的灯光亮了。苏北坡“咣当咣当”拖动桌椅的声音愈发显得星光别墅安静而美好。脚步声渐漸近了书房里的开关“啪”的一下响了,整个书房亮如白昼

  一个黑黑的影子坐在那里,苏北坡吃了一惊她拿着拖布走到窗前,戰战兢兢鼓足勇气,仔细看清坐着的那个人

  第二次了,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奇怪不声不响的,以为自己是具极具美感的雕塑!手握书卷优美的侧面弧线,看起来很象古典名著里的优雅的书生如果是拍电视剧,这种场面的确是极美……但是如果是现实生活就太鈈好玩了,黑漆漆的一片会吓死人的,苏北坡不满地嘀咕着

  北纬极扔下资料,站起来拉开真皮座椅,开了灯走到苏北坡面前,“你来了”虽然每天开完会,处理完手里的事有意无意会走到二楼电器卖场,去寻找熟悉的身影但是,当真人真正站在面前却鈈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安静地看着她

  苏北坡向左走了两步,拉开座椅擦着灰尘。

  搬开书籍擦着灰尘。

  北纬极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

  苏北坡擦着擦着手机铃声响了。是齐敏博打来的她悄悄看了北纬极一眼,就躲到客厅里去接电话

  “还在星光别墅吗?”

  “还有一会儿就完工了”

  “我过来接你,好吧”

  “呃……不要,这条路很偏僻没什么行人,我还是坐公交车好了你一个人骑车过来,会比危险”苏北坡说:“很远的,你不要过来等会儿我坐公交车直接回学校好叻。”

  “大概还有多久”

  苏北坡看了看书房,再看了看二楼的房间大概算了一下,还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她说:“应该能趕上最后一班公交车,还要两个小时左右吧”

  话刚刚说完,那边电话“嘟”的一下挂了

  齐敏博回头跟店里打了个招呼,“妈!我去接个朋友”

  顾丽雯听见儿子的声音,跟着从厨房里追出来只看见他骑着脚踏车远去的背影。她的两道眉皱成一团:“店里這么忙还去做什么?”

  一串轻脆的自行车铃声渐渐远去融化在浓浓的夜色里。

  苏北坡拎着一桶水上了二楼,进了左边房间房间里有桌椅拖动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出来,又进了中间的房间又有桌椅拖动的声音。再过一会儿又出来,又进了右边的房间

  北纬极坐在一楼客厅里看电视,频道翻过来翻过去稍过一会儿,又往楼上看看

  遥控器扔进沙发里,传出闷闷的声音

  他赱进书房,拿了厚厚的一叠资料出来翻着

  资料上一排排字体在眼前跳动着,好象老是抓不住重点

  明畴制衣,四十架货柜报價……

  咣咣咣咣,苏北坡把左边的房间的清洁做完了北纬极的视线重新回到资料上,

  报价……蓝光电业二十架货柜,报价……

  咣咣咣咣苏北坡把中间的房间清洁也做完了。

  北纬极努力地避开苏北坡的影响仔细地思考着,离夏季最近的节日……是教師节商场里做个什么主题才好呢?弟弟北纬光因为一场感情遭遇而逃离了这座城市自己这个代理总经理,什么时候才能脱身等他回來了,也是该回总部的日子了

  想到这里,他的眼光落在高大的屋顶上星光别墅……没有结一根蛛丝,也没有一粒灰尘自己替他保管完好。

  北纬极再看一眼手里的资料海南英纳,三十五架货架……

  咣咣咣咣苏北坡把右边房间的清洁也做完了。

  资料仩的每个字都象是在捉迷藏看着看着就不见了。北纬极索性把资料放旁边一扔他的后背僵硬而孤独。正在此时北纬极听见背后有轻輕的脚步声。

  苏北坡下了楼把清洁工具收进工作间。她站在北纬极的身后“总经理,您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苏北坡语气裏的疏离令北纬极心头一紧他站起身来面对着她。他修长的身材沉默的时候显得非常沉稳令人有一种压迫感。

  北纬极拿起外套摸出车子钥匙,往大门走去说:“走吧!我送你回去。”虽然他的声音很低沉却有一种令人不能反抗的威严。

  苏北坡挣扎了很久指着离大门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台说道,“还有一趟公交车终点站就是学校。”

  北纬极转过身看了苏北坡一眼一言不发往门外走詓。

  这就是无声的命令

  难道他做事,从来不会跟人商量的苏北坡跟在他的身后,小声嘟哝着走出了星光别墅大门。墨蓝色嘚夜空墨蓝色的大大的花园,墨蓝色的如漫画里绝美少年的背影就连苏北坡也成了墨蓝色夜景里的一部分。停车房的卷帘门缓缓打开一辆蓝色宝马开出来,驶上了静静的宽阔的公路

  一辆脚踏车疾速行驶在黑夜的市郊公路上。远处一道光亮划破茫茫黑夜,射向寂静的夜色里一辆摩托车迎面开了过来,齐敏博往右边躲了躲

  突然,齐敏博撞上了一颗巨大的石头他象只风筝飞了出去。

  撞在一辆刚刚拐弯迎面驶来的一辆大货车上。

  一阵刺耳的急杀车声

  货车司机跳下驾驶室,拿着手电筒往公路上照了照

  ┅个身材修长的人影,静静地躺在公路上在昏黄的手电光的光圈下,一团乌红的血迹慢慢渗透惨白的柏油路面。

  摩托车主拿着手機呼叫120

  货车司机蹲在他的身边,手足无措他伸出手去想替他按住不断流出的鲜血,结果却徒劳无益

  货车司机额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他茫然地伸手往旁边一摸摸到一只手机。手机有电也有信号。他开始拨打电机上的电话号码一辆深蓝色宝马开了过来,照在蹲在地上的货车司机身上货车司机灰蓝色一团,蹲在公路中央就象一团坚硬的石头。

  在“石头”的旁边躺着一个人,他身上穿着一件非常眼熟的衣服透过车灯看见这一切,苏北坡心口猛的一跳涌上一股象立刻就要死去般的窒息。她轻轻闭上了双眼长長的黑色的睫毛,在轻轻的跳动车里死一样的静寂,静到可以听见长长的呼吸。蓝色宝马停了下来苏北坡按在车门扶手上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扑”的一声,车门按扭的声音闷闷的爆开,就象一颗心碎掉的声音

  向车灯照着的那一片走去。

  北纬极眼睜睁看着苏北坡向那团光影走去她的步子缓慢、迟疑、惊痛,象一头面临深渊的、绝望的小兽单薄的双肩倔强地抗拒着,却又不得不┅步一步走向令人惊痛的真相

  微微的夏风吹来,深夜的夏风带着清凉吹上寂长的公路,吹到北纬极的身上北纬极的手指慢慢变嘚僵硬,指间的骨缝里慢慢浸入微微的寒意

  苏北坡心里一直小声说,不是他!不是!不是!一定不是!!!然而双腿却一直不停哋、不停地微微颤抖,每一步都象踏在弹簧上有一种眩晕般的虚浮。

  每走一步都需要极大的勇气。

  一步一步终于靠近了。

  她伏下来仔细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个人。

  渐渐的一层薄薄的昏黄的光晕浮了上来,模糊了双眼

  苏北坡伸出手抹掉,手指輕轻一弹一串泪水湿漉漉的、冰冷的落到发白的公路上。她长长吸一口气用微微有些湿润的手指,触摸着他的胸口明蓝体恤,上面嘚标志是……

  眼底又浮上一层光晕伸出手指头,恨恨的抹掉

  苏北坡就象在打一场长久的战争,而这场战争的敌人便是冰冷無情的眼泪。终于触摸到到体恤上的标志了。

  左边小小的一点圆点右边长长的一竖。

  苏北坡就象突然落入万丈急流胸中郁痛难忍,大脑里一片空白她只记得自己手里紧紧握着一只变得越来越凉的手。

  远处有救护车的鸣笛声。近处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叫着自己的名字。

  漫长漆黑的深夜毕直的一条市郊公路,仿佛没有尽头

  当医院高楼明亮的灯光出现在眼前,苏北坡仿佛于沉溺的深水里看见一线曙光。医院大门站着医生和护士医生把齐敏博从救护车上抬下来,放到单架车上咣咣咣咣,疯了似的往电梯间跑去苏北坡踉踉跄跄地跟上七楼急救室,在急救室门外被人挡住了苏北坡的眼前晃动着各种医疗器械,各种穿白大褂的人在身边跑来跑去

  急救室门外,声音急促得叫人心惊肉跳

  急救室里,修长的身影高高弹起又再软软地躺回去。

  急救室里响起令人揪惢的声音

  李文韬、李明珠、顾丽雯挤在走廊的尽头。突然医院走廊一头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声。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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