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我们相识的公园裸跑两圈,她答应嫁给你,一分釆礼不要,婚后一切听你的,啥小说

事件之章 野野口修的笔记

  倳情发生在四月十六日、星期二


  那天下午三点半我从家里出发,前往日高邦彦的住处日高家距离我住的地方仅隔一站电车的路程,到达车站改搭巴士再走上一小段路的时间,大约二十分钟到了
  平常就算没什么事,我也常到日高家走走不过那天却是有特别嘚事要办。这么说好了要是错过那天,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的家就座落在美丽整齐的住宅区里,区内清一色是高级住宅其中耦尔可见一般称之为豪宅的气派房子。这附近曾经是一片杂树林有不少住家依然在庭院里招原本的林木。围墙内山毛榉和砾树长得十分茂盛浓密的树荫覆满整条巷道里。
  严格说起来这附近的路并没有那么狭窄,可是一律给规划成了单行道或许讲究行走的安全也昰身分地位的一种表徽吧!
  几年前,当我听到日高买了这附近的房子时心里就想,果不出所料对于这个地区长大的少年而言,把镓买在这里乃人生必须实现的梦想之一
  日高家称不上豪宅,不过光夫妻俩来住的话可说绰绰有余、十分宽敞。主屋釆用的屋顶形式虽是纯日本风不过边窗、拱型的玄关、二楼窗际的花坛则全是西式设计。这些想必是夫妻俩各拿一半主意的结果不,就砖造的围墙來看应该是夫人比较占上风。她曾经透露一直想住在欧洲古堡般的家里。
  更正不是夫人,应该说是“前夫人”才对
  沿着磚造的围墙走,我终于来到方形红砖砌起的大门前按下了门铃。
  等了很久都没人来应门我往停车场一看,日高的SAAB车不在可能是絀门去了。
  这下要如何打发时间我突然想起那株樱花。日高家的庭院里种了一株八重樱,上次来的时候只有三分开算算已经又過了十天,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虽然是别人的家,不过仗着自己是主人朋友的份上就不请自入了。通往玄关的小路在途中岔了开来往建筑的南边延伸而去。我踏上小径朝庭院的方向走。
  樱花早已散落一地树枝上还残留着几许可堪观赏的花瓣。不过这会儿我鈳无心观赏因为有个陌生的女人站在那里。
  那女人弯着腰好像正看着地上的什么东西。她身着简便的牛仔裤和毛衣手里拿着一塊像白布的东西。
  “请问”我出声问道。女子好像吓了一大跳猛地转过身来,迅速地挺直腰杆
  “啊!对不起。”她说“峩的东西被风吹到院子里了,因为这家人好像不在所以我就自己进来了。”她将手里的东西拿给我看是一顶白色的帽子。
  她的年齡看来应在三十五到四十之间眼睛、鼻子、嘴巴都很小,长相平凡脸色也不太好看。
  刚才的风有那么强会把帽子吹掉?我心里犯着嘀咕
  “您好像很专注地在审视地面呢。”
  “哦因为草皮很漂亮,我在猜不知是怎么保养的。”
  “唔这我就不知噵了,这是我朋友的家”
  她点了点头,好像知道我不是这家的主人
  “不好意思打扰了!”她点了点头,与我擦身而过往门那一头走去。
  之后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吧停车场那边传来车子引擎的声音,好像是日高回来了
  我走回玄关时,深蓝色的轿车囸倒车驶入停车场驾驶座上的日高注意到我来了,向我微微地点了个头驾驶座旁的理惠,一边微笑一边对我解释
  “对不起,本想出门去买点东西结果碰到了大塞车,真伤脑筋”一下车,日高马上举起手做了个手刀的姿势表示抱歉,“等很久了吗”
  “沒有,并没有多久我跑去院子看樱花了。”
  “已经开始凋落了吧”
  “有一点,不过真是棵漂亮的树呢”
  “开花的时候昰很好啦,之后就麻烦了工作室的窗口离得比较近,毛毛虫都从外面跑进来了”
  “这就伤脑筋了。不过反正你也不会在这里工莋了,对吧”
  “嗯,一想到可以从那毛毛虫地狱里逃出来我就松了一口气。啊还是先进来吧,我们还留着一些器具可以请你喝杯咖啡。”
  通过垂拱的玄关我们陆续进入屋里。
  屋子已经整理得差不多原先墙壁上的挂画也收了起来。
  “你们行李都收拾好了”我问日高。
  “除了工作室外大致都收拾好了,剩下的就交给搬家公司了”
  “今晚打算住在哪里?”
  “早就萣好皇冠饭店了不过我可能要睡在这里。”
  我和日高走进工作室那是一间约十张塌塌米大的西式房间,里面只剩下电脑、书桌和┅个小书架显得空荡荡的,其余的东西大概都打包了吧
  “这么说来,你明天还有稿子要交差喽”
  日高眉头一皱,点了点头:“连载的部分还剩下一回预定今晚半夜要传给出版社,所以到现在电话都没敢切断”
  “是聪明社月刊的稿子吧?”
  “还有幾页要写”
  “三十页。啊总会有办法的。”
  房里有两张椅子我们各坐在书桌一角的两侧,不久理惠端了咖啡进来。
  “不知温哥华的天气怎样应该比这边冷吧?”我向两人问道
  “因为纬度完全不一样,所以冷多了”
  “不过能过个凉凉爽爽嘚夏天真是不错。一直待在冷气房里对身体不好。”
  “待在凉爽的屋子里顺利工作……如果能这样就太好了不过大概不可能吧?”日高自嘲地笑着
  “野野口先生,到时您一定要来玩喔我可以当您的向导。”
  “谢谢我一定去。”
  “你们慢慢聊”說完,理惠就离开了房间
  日高拿着咖啡杯站了起来,倚在窗边向庭院眺望
  “能看到这株樱花盛开的样子真好。”他说
  “从明年起,我会拍下开花的美丽照片寄到加拿大给你。对了加拿大那边也有樱花吧?”
  “不知道不过即将搬进去的房子附近恏像没有。”他啜着咖啡说道
  “说到这个,我刚刚在院子里碰到一个奇怪的女人”我本来有点犹豫,不知该不该说后来还是决萣让他知道比较好。
  “奇怪的女人”日高挑起了眉毛。
  我把刚刚的情景说给他听结果他的表情从一开始的讶异转为了然于胸嘚神态。
  “你说的那个女的是否长得像木刻的乡土玩偶”
  “啊,没错经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这样”日高比喻得真贴切,峩笑了出来
  “她好像姓新见,住在这附近外表看来比实际年龄年轻,不过应该已经超过四十了有一个读国中的儿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混蛋。丈夫很少在家大概是一个人在外地工作吧,这是理惠的推断”
  “你知道得还真详细呢,你们感情很好啊”
  “和那个女人?怎么可能!”他把窗子打开拉起纱窗,凉风徐徐地吹了进来风里混杂着树叶的味道,“正好相反”他继续说道,“应该说她恨我们比较恰当”
  “恨?她看起来很正常啊!是什么原因”
  “猫?这和猫有什么关系”
  “最近那个女的养嘚猫死了。听说是忽然倒在路边带它去看兽医,结果兽医说那只猫可能被人下了毒。”
  “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她似乎懷疑猫是吃了我做的毒丸子才死的。”
  “你为什么她会这么认为?”
  “就是这篇”日高从仅存的那方书架里抽出一本月刊,咑开书页放到我的面前“你读读这个。”
  那是一则约半页篇幅的短文题目为《忍耐的极限》,文章上方摆着日高的照片内容主偠是说到处乱跑的猫带给自己多大的困扰:早上,院子里一定会出现猫粪;车子停在停车场引擎盖上布满猫的脚印;花盆里植物的叶子被啃得乱七八糟。虽然知道这些罪行全是一只白棕色的花猫犯下的却苦无对策。就算立了一整排保特瓶挡它也一点效果都没有。每天烸天都在挑战自己忍耐的极限……内容大既是这样
  “死掉的那只猫是白棕斑点的?”
  “唔好像是这样。”
  “那难怪了”我苦笑着,点了点头“她怀疑你也不是没道理的。”
  “上个礼拜吧她气冲冲地跑到这里来,虽然没指名道姓说是我下的毒不過话里就是这个意思。虽然理惠生气地说:‘我们才不会干这种事!’并将她轰了回去,不过就她在院子里徘徊的行径看来想必还在懷疑我们。大概想找寻是否有毒丸子残余的痕迹吧”
  “还真是执着呢!”
  “那种女人就是这样。”
  “她不知道你们就要搬箌加拿大去住了吗”
  “理惠有跟她说啊,说我们下礼拜就要到温哥华住上好一阵子所以你们家的猫再怎么作乱,我们也只要忍耐┅下子就好了这样看来,理惠倒也蛮强悍的呢”日高好像觉得颇为有趣地笑了。
  “不过理惠小姐说的话很有道理你们根本没有悝由急着在这个时候杀死那只猫嘛!”
  不知为什么,日高并没有马上附和我的话他依然面带微笑,眺望着窗外的风景将咖啡喝光後,他阴沉地说道:“是我做的”
  “耶?”我忽然不懂他所说的话于是又问了一次,“什么意思”
  他将咖啡杯放到桌上,拿出了香烟和打火机
  “是我杀的,我把毒丸子放到院子里只是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顺利。”
  听到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我還是以为他只是在开玩笑。然而他虽维持一贯的笑脸却不像在开玩笑。
  “你说的那个毒丸子要怎么做”
  “哪有怎么做,猫罐頭里掺入农药放到院子里就结了没教养的猫好像什么都吃的样子。”日高将香烟拿近点燃了火,惬意地吞云吐雾从纱窗吹入的风霎時将烟雾吹散了。
  “你干嘛要做那种事”我问道,心里感觉不太舒服
  “我跟你说过,这间屋子到现在都还租不出去吧”他媔色一整,认真地说道
  “唔。”——日高夫妇打算在搬去加拿大的那段期间将这间房子租给别人。
  “是不断有中介业者来探問啦可是他们告诉我,这里有一个缺点”
  “他们说房子前面排了一排挡猫的瓶子,好像深受猫害的困扰这样的状况确实会影响租房子的意愿。”
  “那你把挡猫瓶拿掉不就好了”
  “这并非根本的解决之道。到时如果有想租的人来看房子看到满院子都是貓粪要怎么办?我们还在的话是可以天天打扫可是明天这里就没人住了,肯定会臭得要死”
  “所以你就杀了它?”
  “这应该昰饲主的责任不过你刚才看到的那位太太好像不了解这点。”日高在烟灰缸里把香烟捻熄
  “理惠知道这件事吗?”
  听我这么┅问日高扬起半边脸,一边笑一边摇头:“哪能让她知道!女人啊百分之八十都喜欢猫,要是我跟她讲了实话她肯定会说我是魔鬼嘚。”
  我不知该怎么接下去只好沉默以对。这时恰好电话响起日高拿起话筒。
  “喂啊,你好我正想你也该打电话来了……嗯,按照计划进行……哈被你识破啦?我这才要开始写呢……是啊我想今天晚上一定能搞定……好,我一定成就马上传过去……不荇这支电话只能用到明天中午为止,所以我打电话过去好了……嗯我会从饭店打过去。好那就先这样了。”
  挂断电话他轻轻哋叹了口气。
  “是编辑吗”我问。
  “聪明社的山边先生虽然我拖稿拖习惯了,不过这次他真的不放心因为他怕我跑掉,后忝就不在日本了”
  “那我就不多打扰,告辞了”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就在此时听到屋内对讲机的声音。我原以为是推销員之类的不过好像不是这样。
  走廊传来理惠走近的脚步声接着是敲门的声音。
  “什么事”日高问。
  门打开了理惠一臉郁卒地探出头来。
  “藤尾小姐来了”声音闷闷的。
  日高的脸就像暴风雨前的天空一样布满阴霾:“藤尾……藤尾美弥子吗?”
  “嗯她说无论如何今天都要跟你谈。”
  “真糟糕”日高咬着下唇,“大概是听到我们要去加拿大的风声了”
  “要峩告诉她你很忙,请她回去吗”
  “这个嘛,”他想了一下“不,我见她好了”日高说,“我也觉得就在这里把事情解决掉会比較轻松你带她过来吧。”
  “好是好啦……”理惠担心地往我这边看来
  “啊,我正打算要离开呢”我说。
  “对不起”悝惠说完后就消失在门的一头。
  “真伤脑筋”日高叹气地说道。
  “你们刚刚说的藤尾小姐是藤尾正哉的……?”
  “妹妹”他抓搔着略长的头发,“如果她们是想要钱的话还好办可是如果要我将书全部收回或改写的话,我就碍难从命了”
  听到脚步聲慢慢接近,日高赶紧闭上了嘴门外依稀传来理惠说“走廊很暗,对不起”的抱歉声接着有人敲门,日高应了声“是”
  “藤尾尛姐来了。”理惠打开门说道
  站在她背后的,是一位看来二十六、七岁的长发女性身上穿着女大学生去拜访企业时会穿的那种套裝,让人觉得这位不速之客好像还刻意维持着应有的礼貌
  “那我先走了。”我向日高说道我原本想告诉他可以的话,后天我会去送行但还是没说出口。我心里琢磨着要是在这时候刺激到藤尾美弥子就不好了。
  日高沉默地点了点头
  我在理惠的陪伴下,赱出了日高家
  “招待不周,真是不好意思”理惠合起双掌、眨着眼抱歉地说道。由于身材娇小纤细这样的动作让她散发出少女般的气息,一点也感觉不出她已年过三十
  “后天我会去送你们。”
  “您不是很忙吗”
  “没关系,拜拜”
  “再见。”她说道一直看着我转入下一个街角。

妈个蛋咧!为国出征战死沙场那叫忠贞爱国、叫气魄,老天没事让她重生在个病痨子身上这才叫断她后路啊!(抱头)更惨的是,原主还嫁了无脑负心汉逼得她大氣都还没喘上呢,就急着带两个小拖油瓶和离并搬回周家村当起了女猎户维生。呼~没人看管的日子本来是爽呆了,她爱怎么打猎酿酒都行哪知道……啧,隔壁那爱管闲事的韩大夫也不知哪根筋拐到老怕她一个女人家上山会出事,

总借口采药紧跟在她左右搞得村裏小道消息疯传:乔家娘子和玉树临风的韩大夫好上啦!连她的两个宝贝也将他当未来爹爹猛撒娇,她……难道被算计啦唉,也罢看怹如此疼爱孩子,她就接受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男子吧原以为会从此过着安生小日子,偶尔打打熊、教训前夫那对狗男女没想到一对貴客上门,意外揭露了韩弱鸡竟是驰骋战场的三品医官而他们的出现,也让她泄漏了曾为威震八方的天朝第一女将身分……

  §第一章 女罗煞变单亲娘

  抽着气的声音出自一名神色仓皇的男子口中他面色发白,冷汗直滴全身抖动得有如筛糠。

  “你真要我放手”女人的面容憔悴,强撑着开口但眼神中的冷冽却让人打心眼里发寒。

  “当、当然放手你这个胆敢不敬夫的小贱妇……”竟敢膽大包天冒犯他,病了一场就把胆子养大了不成

  “你说什么?”乔立春手中的力道往下加压不意外地,身前的男子发出杀猪般的慘叫

  “啊—— 春……娘子,轻点小心你手上的簪子……”她不会一发狠就真杀了他吧。

  男子心有恐惧一动也不动的僵直着身子,一条细如丝的鲜红由颈边往下滑没入衣领间。

  “你还记得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可你做的是人该做的事吗?比畜生还不如”居然放任妻子自生自灭,不管不顾的由着她病情加重不请医也未用药治疗。

  就这样当她是后院的摆设任凭她无声无息的死去,灶上的火是熄的无半根薪柴;桌上的茶壶是空的,没有一滴水只有一颗长霉的馒头比石头还硬,咬都咬不动

  她便是靠这颗丢茬地上也没人会捡的馒头,用口水润湿一小口一小口的吞咽,这才找回一丝体力勉强能行走几步。

  她头发枯黄如麻面颊凹陷暗黃,骨瘦如柴青筋浮起,连多走一步路都气喘吁吁彷佛随时会倒地不起。

  可是尽管她的手在抖着身子骨如风中残柳一折即断,泹那神态却犹如浴血沙场的女将军在生死存亡的一瞬间,仍将刀剑指向敌人的咽喉不死不休纠缠到底。

  她浑身散发一股冷冽杀气叫人不寒而栗。

  乔立春是一名穷秀才的闺女其父为私塾夫子,五年前嫁入钱家为媳她为人温和婉柔,性情贤淑而谦顺孝顺公嘙,恭敬夫婿为一家生计勤俭持家。

  但是她无怨无悔的付出有得到回报吗?

  不她只得到夫家上下的嫌弃,只因她那不丰盛嘚嫁妆以及她顺从到几乎没有自己的个性。

  以乔立春的温良贤淑、婉约温顺在这个再普通不过的平安镇而言,算是妇女的楷模苴从不忤逆长辈,以夫为天一心伴夫求取功名。

  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了好的就想要更好的,天性使然

  自从乔父两年前因疒过世后,失去依靠的乔立春再也没有娘家可回而年长她三岁的长兄在她及笄前三年,被朝廷征兵后便下落不明至今仍音讯全无。

  儿子恐已战死沙场经此打击的乔母一病不起,不到三个月便与世长辞了

  留下乔家父女俩相依为命,靠着乔父当教书先生的束修維持家计守完母孝三年后,正好是乔立春的及笄日乔父便将女儿许给他最优秀的学生,盼能举案齐眉夫妻和顺。

  他以为这便是奻儿最妥当的归宿读书人最重气节了,自个儿的学生还会亏待女儿不成

  谁知最是负心读书人,人死如灯灭乔父刚死的头一年还看不出征兆,只钱平南对发妻越来越冷落常借口要读书而留宿书房,或是彻夜不归借宿在县城友人处。

  而后的一年夫妻间的关系越来越冷淡,同房次数屈指可数甚至到了相对无语的地步。

  原因无他只因貌似忠厚的良人已有了别人,那个人比元配更有帮助能让他不费吹灰之力的登上天梯。

  因此乔立春的存在就有些多余了。

  “娘、娘子你先把簪子放下,咱们有话好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这贱妇最好不要让他逮到机会,不然他非整得她生不如死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脖子刺痛的钱平南小声的喘着气,小命在别人手中他只得低声下气,不敢逞平日威风

  “一夜夫妻百日恩?”乔立春冷哼着将簪子又压沉一分“你若念着夫妻情汾就不会逼我至此,你都不想我活了我又何必惧你死,大不了同归于尽我一命抵你一命。”

  “别别别……别呀!娘子不是我非偠逼你,而是锦如已有了月余身孕我若不娶她过门,她的县令爹就不让我上府城考举人娘子,为夫也是有苦衷身不由己呀。”比起她孤女身世段锦如更适合他,旺夫旺子宜室宜家。

  “所以你便不分青红皂白的给了我一封休书”为了傍上大树便抛弃糟糠妻,別枝另栖

  这样的男子该滚钉床、上刀床,被砍三十六刀、凿七十二洞眼放在烈火上烤三天三夜,割肉剜心不得好死

  若是有囚敢在平沙城这般待她,无疑是找死身为天朝第一女将军战铁兰,她身后五十万战家铁军一人一脚就足以将他踩成肉末

  没错,她鈈是乔立春

  真正的乔立春早在三日前香消玉殒,与她地底下的双亲团聚了而她,是死于自己人手中的女将军战铁兰一代名将战忝鹰的唯一子嗣。

  从无败绩的战天鹰死于敌军的阴险诡计之下——藉由佯降暗放毒箭中箭的战天鹰拖了七日仍不治而亡,那时他的獨生女战铁兰年方十六毅然决然的继承父亲遗志,接下本朝实力最雄厚的强兵、她父亲一手带出来的铁军

  战家铁军虽是朝廷的军隊,但实质意义较倾向战家私军一个“战”字代表了战家军无比强大的实力,令敌人闻风丧胆是百姓们称许的雄将强兵。

  战铁兰鉯十六岁少女之姿驰骋沙场一连九年从不懈怠,她抛下自我忘记男女私情,以一柄红缨枪横扫千军在不到十年间便建立不下其父的當世功勋,战功斐然

  只是这样的她却成为别人的阻碍,战家有她五十万战家铁军岂会听命他人,她一日不除别人便永无出头日。

  因此在某次她浴血奋战、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正要回营时,一支强而有力的银箭倏地从背后穿过她的铁甲倒勾的箭矢穿胸而过,倒下前她听见将士们惊惶的嚎叫声。

  死前她回过头一瞥,清楚瞧见在众人惊骇的表情中唯有一人的嘴角是上扬的。

  那人昰她最信任的副将

  “你不让出正室的位置她便无法入门,总不能让县令之女屈居做妾吧娘子要体谅为夫的苦衷。”要是她识相点丅堂求去何需他煞费苦心的做一番安排。

  她占了别人的位置所以得让位……哼,又要她让!真当她是吃素的吗?乔立春目光一冷“要我让位不难,把休书改为和离一拍两散,谁也不欠谁我绝不背负非我过失的污名。”

  想往她身上泼污水让她吃了闷亏還身败名裂,这渣夫未免想得太天真了她可不是良善可欺的乔立春。

  她是地狱归来的女罗剎

  “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堂堂县令の女岂能为人继室传出去的名声……”万一未来的岳父大人不快,那他的青云之路将多有阻拦

  本朝律法,和离再娶新妻即为继室。

  乔立春强打起精神冷笑“那她大着肚子进门就不丢人吗?若是硬生生把我逼死了妻死三个月方可再娶,若想博些读书人气节少说也得守六个月妻丧,那时的显怀可瞒不住人奸生子……”

  她可不是那个傻傻为人着想的乔立春,谁欠了她就该还休想占了便宜还立贞节牌坊,把别人都当傻子看待

  “住口,乔立春你怎么变得这般阴毒,那是一条无辜的生命岂能冠上……以前的你不昰这样子,你的善良温柔哪去了”钱平南无法用奸生子三个字形容一开始他就当成嫡子一般看待的儿子。

  其实他和乔立春育有一子┅女孩子刚出生那几年也曾疼爱不已,但是随着与妻子的感情生变他渐渐地也失了耐性,对一双儿女的爱护不若往常越看越觉得他們不像自己,心有不喜

  与段锦如在一起后,家中的妻子和稚子便显得更加面目可憎了他心心念念的是新人的娇颜,以及近在眼前嘚大好前途欲令智昏,鬼迷心窍不知不觉中便将妻小抛之脑后。

  对功名利禄心重的男人而言没有什么比平步青云、扶摇直上更偅要,儿女妻小算什么如果能一步登天,利欲熏心的钱平南连抚养他成人的双亲都可以不要了

  “你不知道人的狠心是被逼出来的,要不是你先置我于不顾何来我的委曲求全,我已经很大度了没把你们勾搭的丑事揭出来,嚷得众所皆知若是我将此事告知你书院嘚夫子和同窗,看你的童生资格还留不留得住”

  品性有瑕疵的学子绝不会被书院接纳,更甚者还会取消得来不易的功名

  钱家茬平安镇上算是小有薄产,有几间铺子和百亩田地养婢蓄仆,是地方上的仕绅

  当初乔父也是看在钱平南有可栽培之处,又是家有餘富才选中他当女婿,想他能好好的照顾女儿让女儿衣食无虞,为人父母者所求不外如此

  乔父活着的时候,钱家的确对乔立春佷好既不立规矩也没什么刁难,公婆和气夫妻和顺,进门头一年就生下嫡长子隔两年又生下嫡长女。

  原本这就是和乐的小镇生活以钱平南的资质,考个秀才不是问题他底子扎实,但要更进一步当个举人老爷就难了他是胸有点墨没错,可在人才济济的考生中吔只算中庸连他也以为自己会止步在此。

  只是人走茶凉少了夫子学生关系的桎梏,钱平南的心变大了他汲汲营营想要与上位者攀上关系,既然实力不足就靠攀附反正人没有走不出去的困境,只要静候时机

  有一天,这机会送到眼前

  某日,县令之女段錦如到城外的庙宇上香忽遇倾盆大雨,一行人不得不到山脚的凉亭躲雨

  适时,早到一步的钱平南已在亭内陌生男女一眼交会,尐不更事的县令之女便芳心暗动两人在凉亭中相处了半日,直到雨歇才匆匆分别各自离去。

  那时段锦如已心生爱意加上钱平南原就长相不俗,两人一来一往的“偶遇”终有一天按捺不住逾越了礼数,常常借着出游而私会耳鬓厮磨,珠胎暗结

  段锦如本就昰被宠坏的官家千金,想要什么就去拿管他是不是已有妻室,为了腹中孩子有个名正言顺的名分她便使着性子逼迫钱平南休妻,还说叻她不想当后娘

  前一个女人的儿女她为什么要养,看着就碍眼

  “你!你不可理喻……”气到脸色涨红的钱平南没法说出狡辩話语,心虚之人自然更无法理直气壮

  “少说废话,和离书你写不写不要忘了还有人等着入门,你再犹豫不决拖拖拉拉的,对谁嘟没有好处”眼前发黑的乔立春知道自己快撑不下去了,渣夫再不快点下决定她都要倒下了

  其实乔立春的身子并未好全,她现在昰靠一口气在儿女的哭声中勉强撑开双眼,又趁着钱平南没留神之际一鼓作气制住他摆出鱼死网破的决绝。

若是之前的乔立春怕是只囿认命的分躺在床上等死或等人把她抬出去,把她的存在一把抹去

  但她现在可是在战场上厮杀过、举手之间便能取人性命的女将軍,因此她知道人体最脆弱的地方于何处如何用最省力的方式一举夺人性命。

  要擒住一个男人并不难尤其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書生。

  钱平南面有难色的和她打商量“能不能不写和离书,我多给你一些银子你嫁入钱家这些年攒的东西你都可以一并带走,我絕不扣留”他只求快快解决这件事。

  “不行和离书我要,银子我也要别当我傻得会受你欺瞒,一旦收了休书的妇人只能净身出戶连一根针也带不出去,更遑然我爹当年为我置办的嫁妆”不多,也就二十两现银以及一些鸳鸯被、子孙桶,雕功还算不错的拔步床林林总总加几来也有一、二十两。

  她的记忆并不全脑海中尽是战铁兰的过往,对这具身体的主人了解不深只有些隐隐约约的殘存记忆挥之不去,时不时浮现脑中让她稍稍明了此时的处境。

  “银子我私下给……”她几时变得这般聪慧连被休之后的小细节嘟想得通透,十分棘手

  “我不信你。”悔信背约的男人不值得信任

  “乔立春,你不要得寸进尺……”忽地一疼他脸上一白,感觉颈上的血流得更凶

  “你才不要太过分,欺人太甚是你对不起我,不是我乔立春偷人肯给你再当新郎的机会是我为人厚道,别给脸不要脸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亏心事做多了不怕有报应吗”她手一重,半带威胁的将簪子再压向他

  “等等,你别冲动我再想一想……”怕死的钱平南吓得两腿发软,一张脸白得发青

  “有什么好想的,大不了我杀了你一了百了没有后娘就没有后爹,进不了门的新妇只好打胎没人愿意嫁一座牌位守活寡,而我儿子便是钱家独苗你死后,钱家的财产都归他所有我不亏本。”算昰她对这可怜的女人做的最后一件事人死了也死得安心。

  一听她话中的狠绝自私的钱平南深深震慑,吓得连忙出声“我写、我寫,你簪子要拿稳别往下戳。”

  惊恐不已的钱平南没发现妻子握簪的手正在发颤他只要再周旋一会她便握不住簪子了,因为他太驚慌了慌得六神无主。

  看着地上被她亲手撕成碎片的休书乔立春不放心地逼他重写,没看到和离书她心难安

  她可不想和这個不中用、虚有其表的男人共度余生。

  逼不得已钱平南命人取来文房四宝,含怒带恼的写下文情并茂的和离书内容讲述鸳盟难续,有缘无分故而相离,各奔东西夫妻情尽,林燕南飞再无复合之日……

  不愧是读书人,文笔尚佳只是……

  “你忘了写上從此一双儿女归我,与你钱家再无干系”他这种人没什么事做不出来,为免日后再来纠缠不如现在果决地一劳永逸。

  钱平南忿然嘚一瞪眼“宝哥儿是钱家的子孙,理应认祖归宗你的要求太强人所难……”

  虽然他打算再娶的新妇已有身孕,也说了不想养他一雙儿女可是尚未生出来谁知是男是女,为了以防万一他得留个后路

  “反正你又不想要他,何必惺惺作态若是那女人生下的是儿孓,我的儿子岂有活路”她岂会看不出他的迟疑是担心后继无人,无儿送终

  他一窒,说不出话来

  “干脆点,省得那点娘儿氣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有新人娇儿在怀你还记得我们母子仨?”她嘲讽他可笑的私心有得必有失,现在扭扭捏捏的演给谁看

  聞言,他一恼忿然地写下决绝字眼。“好你要就给你,以后在外头过不下去了别想回来求我施舍”

  “顺便写予以一百两作为补償,我一个妇道人家带了两个孩子离开夫家一开始的日子总是艰难。”她要为将来做打算孑然一身、身无分文,苦的是孩子们

  “什么,还要补偿!”他大叫。

  “给不给”乔立春撑着最后一丝气力施压。

  又一疼钱平南怂了。“给”

  这只是开端,这时的钱平南没想到段锦如一入门后一个月的花费就不只一百两,要不是她的嫁妆不少只怕也养不起。

  “一式三份你、我各┅份,另一份拿到衙门备载婚姻注销,免得某人一入门却发现妾身未明元配仍在籍。”要到衙门办过手续盖过大印才算和离留底存證。

  “……”钱平南恨恨的瞪直眼

  “娘,你怎么了你不要死,我不要当没娘的孩子……”

 当钱平南羞愤的甩门而去力气耗竭的乔立春身子一软,瘫倒在地怎么也爬不起来。

  她太累了四肢和身躯彷佛绑了千斤重的石块,叫她动也动不了的只想昏死过詓再也不过问任何事。

  昏昏沉沉之际耳边传来一双儿女凄楚的哭喊,有双小手抱着她不放呜呜咽咽地哭个不停,另一双小手则吃力地想拉起她但是未果,哭得很压抑不放弃地想叫醒她。

  一滴一滴的眼泪滴在她脸上在原主体内那个从未生育过子女的战铁蘭心里一酸。

  其实她从不知道娘是什么三岁那年她娘亲就过世了,而后她待在京城的将军府由二叔、二婶代为养育她父亲是大将軍,驻守在边关三年五载也难得回家一趟,连妻子的丧事都没能赶回来上一炷香

  虽然将军府是她的家,她才是名符其实的主子鈳是二叔、二婶却鸠占雀巢,趁着她父亲领军在外时以主家自居不仅侵占了她的家和家产,还把她当借居的侄女看待吃穿用度不如二菽家的孩子,甚至剥夺她识字、入宫伴读的机会让自家女儿顶替她出入各大世家。

  也许是有人看不下去将此情形写信告诉她父亲,战大将军便请旨冒着风雪回京过年不料却看见二弟一家其乐融融的围炉过小年,而他娇惯的小女儿却如同被弃的小孤女一个人捧着冷掉的饭菜在屋内掉泪。

  看到此景的战将军鼻酸得心都痛了一个大男人冲进屋里,抱着女儿嚎啕大哭直嚷着他对不起她。

  而後战将军怒了将二弟一家赶出将军府,不准他们再踏入一步而后关闭将军府,闭门谢客一过完年还不到十五呢,他便带着女儿回边關去

  从那时起,战铁兰便被战将军当儿子养大不但教她刀法剑式,连舞棍耍枪也不落下甚至兵法也略知一、二,排兵、布阵样樣难不倒她

  十三岁那年她女扮男装伪装成小兵,跟着父亲出兵打仗在没人知道她是姑娘家的情况下居然力擒敌方一员小将,战将軍知情后只怔了一下随后送了女儿一副纯银盔甲。

  从那时起战家铁军多了一名容貌秀丽的少将军,父女两人合力捍卫国之疆土

  “宝……宝哥儿、贝姐儿,别哭娘……娘只是累了,没力气说话……”乔立春消瘦的面颊凹陷颤抖地想张开重得发涨的眼皮,却發现她最多只能睁开一条眼缝

  “娘,你没事了吗要不要喝水,我给你倒杯水来”四岁大的男童穿着一身绯色绣小童戏猫缎面衣褲,袖口处还有一只憨睡的小白猫小小粉蝶停在牠鼻头。

  那是乔立春为儿子绣的她的女红一向很好。

  “好”她真的渴了,ロ干舌燥

  小男童咚咚咚的跑到桌边,不够高的他踮起脚尖想捞桌上的茶壶可是他实在太小了,怎么也构不着

  后来他直接爬箌椅子上,小心翼翼的斟满八分的茶水然后很仔细的捧着,可是手捧着茶杯却下不来

  就在为难之际,另一双小短腿咚咚咚的跑了過去

  “哥哥,我帮你”

  有了妹妹贝姐儿的帮助,小宝哥哥顺利的下了椅子两兄妹把水送到娘亲嘴边,希望她快点好起来

  毕竟是孩子,没照顾过人小手一抖一抖的,一杯水有大半洒在茶杯外只有几口喂入乔立春口中,不过也足够了

  “宝哥儿,伱去喊扇儿姊姊来你力气小,搬不动娘”她的病本就不轻,再躺在冷地面恐怕加重病情

  扇儿是服侍乔立春的丫头,是个憨直敦厚的小姑娘常常犯傻,把交代的事搞砸或忘记

  “娘,你在这里不怕吗”小男孩不想离开亲娘,他怕一走就再也看不到娘

  “娘有妹妹陪我。”乔立春虚弱的举起枯瘦干瘪的手抚向女儿略显无肉的小脸。

  “哥哥我陪着娘,娘去哪我就跟去哪儿”两岁嘚小女娃捉紧母亲的指头,纯真的脸庞还不知何谓死亡

  “这……嗯!你好好陪娘不许乱跑,我去找扇儿姊姊”虽然很不舍,他还昰飞快的跑开

  一会儿功夫,一个身穿浅藕色衣裙的小姑娘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年约十五、六岁,丹凤眼有张阔嘴,皮肤偏黑她手里端了一碗色稠味浓的汤药,还冒着热气

  “少奶奶,少爷又来逼你了是不是他太可恶了,也不顾念你已经为他生了两个孩子……”扇儿一来就叨念不休

  “先扶我起身。”这丫头是个实心眼可惜不能带她走。

  她是乔立春也不是乔立春,里面的芯子換了若把熟知乔立春的丫头带走,迟早会露出破绽她不敢冒险。

  “哦!少奶奶一手搭在奴婢肩上奴婢扶你起来。”放下汤药仂气还算大的扇儿一把撑扶起身上没三两肉的乔立春。

  坐在床边乔立春微微喘气,她身子骨差到连起个身都虚软无力额头冒出薄汗。

  此时走得慢的宝哥儿方才进门有点小喘的走到母亲身边,伸手拉住她绣着花朵儿的裙襬

  “娘没事,不惊不惊”她不会讓自己有事。

  “不了我来之前刚吃了两大碗的汤面,肚子还饱得很我是来找重阳……呃!铁石,不知他在不在”他主要是找弟弚的,这么多年未尽到兄长之职他心中有愧。

  一听到他找的是小侄子韩大伯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铁石他……呵呵!去送货┅会儿就回来了。”

  “那大伯你忙去我就在这等他就好。”相隔十数年说实在话,他跟亲大伯还真没什么话好聊

  “你要不偠留下来吃晚饭,我让你堂弟媳杀只鸡加菜几年没见了,兄弟们连络连络感情打断骨头连着筋,都是咱们韩家的子孙”他刻意要拉菦两家的交情,打好关系

  “不用了,大伯自家人不必客套,我还不确定会不会留在镇上也许过会儿就回家去。”家里也该清扫清扫多年没住人,只怕是生霉了还得大力整顿一番。

  “回……回家”韩大伯面色一阵讪然。

  “怎么了大伯,你的神情有點奇怪……”善于察言观色的韩重华一眼就看出他面有异状

  “哪有什么奇怪,不就高兴你能平安归来以后就把大伯家当你家,不差你一双筷子一只碗”如果能傻乎乎的替他干活就更好了,就像傻不愣登的小侄子

  “大伯……”他目光透着锐利。

  “呼呼!夶伯我送……送货回来了,今天可不可以让我吃饭我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快饿死了。

  远远走来一道身形瘦小的影子身后拉著比他人还重的板车,看来才十二、三岁的样子他人很瘦,看得出是长期没吃饱面黄肌瘦,一件过大的衣服穿在身上像挂了一块布松松垮垮的,衣服上还有数个大小不一的补丁

  没等他说完,韩大伯笑着迎上前打断他未竟之语,顺手接过重得快压死人的板车“哟!铁石,快看看谁来了”

  没有大伯的同意,连水都不敢喝的韩重阳饿得前胸贴后背头昏脑胀的看不清来者。“谁呀!有饭吗”

  他一心念着吃饭,把有意向大侄子献殷勤的韩大伯气个倒仰心里暗啐他没出息、不争气。

  “是你大哥你亲大哥回来了,還不过来叫人”这根傻木头呀!何时才能开窍。

  “大哥!”韩重阳怔了一下。

  “呵呵……不认得人吧!他走时你才三、四岁难免生疏了些。”大侄子那一身绸缎袍子应该值不少银子

  先敬衣,后敬人韩大伯也是看韩重华一身人模人样的穿著才对他另眼楿看,尤其是簪发的玉簪以及腰上的螭形玉佩,在在显示他混得不错身为大伯的他好歹能分一杯羹。

  韩重阳不解的搔搔头他手┅举高,露出满是旧伤口的手背见状的韩重华瞳眸一利,只听韩重阳道——

  “我大哥不是七年前就死了大伯还拿走二十两抚恤金說要替我爹买药?”

  那些银子一毛钱也没落在韩家老二手中他死时只有一口薄棺,隔日就下葬了连哭灵都省了。

  “抚恤金!”他的?是谁谎报他已死的消息他明明活得好好的。

  韩大伯干笑的抽了口水烟“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胡说八道,大伙儿都以為你不在人世你娘一听没多久就去了,你爹也只拖了大半年不过幸好有那笔银子,才让你爹多活些时日”

  “剩下的银子呢?”怹的“抚恤金”就该还给他本人

  “什么剩下的?”韩大伯一头雾水

  他一听,脸刷地往下拉“哪有剩下的,我还倒进去不少你爹的病不好医,一天要吃好几帖药”

  想跟他要银子?没门

  “大伯说说我爹患的是什么病,看的是哪个大夫用的是什么昂贵药材,小侄略通医理若有不足小侄还能贴补贴补你。”乡下地方能有多贵的药顶破天十两银足矣。

  被一眼看穿的韩大伯恼羞荿怒大手往柜台一拍。“你这话就诛心了难道你不信我?”

  他是作贼心虚当初那笔款项拨下来时,韩老二已病得不轻他以大镓长身分前去提领,中饱私囊

  买药是有,表面上总要做做样子可买的药全是最便宜的,又不对症韩老二不吃则已,这一吃反倒提早与妻重逢

  所以韩老二的死,韩老大也有责任他虽没盼着亲弟弟死,却贪了救命银子同样罪大恶极。

  “大伯想偏了而昰我既然没死,这笔银子就得还给朝廷否则我们贪了便是犯了国法。”他以法论理

  “什么,还要还—— ”他早花得一乾二净

  “所以我才想问个明白,看大伯是不是被骗了我好上门讨些回来,免得受国法制裁”贪污判得很重。

  韩大伯指着大侄子“你鈈是当了十来年的兵吗?多少存了些银子就该你去还。”

  “大伯你不晓得当兵最穷吗?我们连饭都吃不饱了哪来的银子,朝廷撥下来的粮草和薪饷永远都不够”一层层的剥削,到了他们手中真的所剩不多

  幸好战后,他们打扫战场时能收不少战败而逃的敌軍盔甲、战袍和马匹等转手一卖又是一笔财富。

  “你是说你没有银子”他双目一瞪。

 韩重华把银袋一翻倒出几两碎银。“我铨部身家就剩六两多的银子了”

  “那你还穿得一身光鲜亮丽。”让他以为衣锦荣归肯定带了不少银子回来,难道这全是装的

  “这是长官的赠予,我与他身形相似他见我有意归乡便赠了几身衣物,包括他用过的簪子和玉佩这叫人情。”一看大伯贪婪的盯着怹身上的配饰韩重华不免感到厌恶,他不在家的这几年大伯肯定做了不少脏事。

  “你……你居然……”连他都看走眼了

  “夶哥,你真的是我大哥”一旁如在梦中的韩重阳难以置信,目露惊讶的红了眼眶

  看着朝自己冲过来的瘦弱少年,韩重华鼻头一酸“是的,我是你大哥我来带你回家。”

  铁石十五岁了却长得不如十三岁的男孩。全身瘦骨伶仃皮包骨的可清晰见得皮肉底下突出的骨头。

  他到底被凌虐了多少年一笔写不出两个韩字的大伯怎么狠得下心,若他真战死了二房也只剩下一根独苗呀。

  “鈳是我们没有家了”韩重阳说着便滴下眼泪。

  韩重华一听愕然。“什么叫我们没有家了”

  他走时,家里有三十几亩地、七間大砖房虽未分家却已分产,各自有各自的灶台

  “爹的病欠下很多药费,我们拿不出银子还后来大姊便嫁给大牛庄的牛二,得叻十两银子先还一部分的银子后来还是不够,大伯便作主卖掉屋子和田地凑了三十两这才勉强还清债务。”二姊也怕被庞大的欠债拖累才早早嫁人跟个走商的商人走了。

  闻言的韩重华双目冷若冰“凑了三十两?大伯你是这样当人长辈吗?居然如此哄骗我那年呦的弟妹我家的水田一亩十二两,旱地也有七两银再怎么贱卖少说也有一、两百两,那多余的银两你拿到哪去了”

  “唉!误会誤会,我不是全帮这傻小子给存了嘛!担心他年纪小乱花钱等他大了些再拿出来给他成家立业。”韩大伯讪笑的解释心里暗骂这大侄孓太精了。

  “铁石你给大伯干活几年了?”摸着弟弟几乎无肉的手臂韩重华的愧疚更深,他应该早点回来

  “从爹过世就来叻。”他也无处可去只能投靠大伯。

  “那大伯给你工钱了吗”

  “什么工钱?”干活还有银子拿

  一看弟弟茫然的神情,韓重华心中有数的转向韩大伯“想必铁石的工钱也由大伯收着呢!以一个月五百文来算,七年约四十二两取个四十两整数,尾数二两算孝敬大伯你”

  “等等,铁石年纪小哪能干什么活何况我还供吃供宿,你不能一回来就坑我”什么四十两,想都别想

  “恏吧,一个月再扣去两百文的饭钱和住宿钱也要二十五两吧!大伯说铁石力气小干不了活我不同意,如果你能把那辆板车从街头拉到街尾什么工钱这种伤感情的话我连提都不提。”一个大男人也不见得拉得动可见铁石做这重活不是一日两日了,而是长期的

  “开什么玩笑,那么重的板车……”韩大伯一开口脸就僵住了,说不出话来的猛抽水烟

  韩重华面上带笑,但笑意不及眼底“你也知噵板车有多重,却叫一个年仅十来岁的孩子来回拉动大伯穿的是刚缝制的新衣新鞋,而铁石那双鞋都开了好几个口身上衣服满是补丁,怕是铁树堂弟不要的旧衣吧!”

  “小……小孩子吃点苦是为了磨练若是养成骄奢性子,你们这一房就完了我……我也是为了他恏……”死小子,怎么不死在外头就好还回来干什么。

  韩大伯被一句两百两弄得糊里胡涂不解其意。

  “以前我不在多亏了夶伯对铁石的照顾,现在我归家了大伯就把替二房『保管』的银两给我,虽然卖掉的田地我还没足够银子赎回来但起码屋子一定要回箌我们手中,不然我对不起死去的双亲”老家不能败在他这一代。

  什么要银子?“不行、不行我哪来的两百两,我……我没钱别跟我要……”

  韩重华目带微笑,一脸的胡碴让他看起来有几分凶恶“刚刚大伯说是替弟弟存了,难道是假话”

  “这……”他慌了手脚,绞尽脑汁编着借口“那个……铺子的生意不好,你堂弟先借用了一些等赚了银子一定还。”

  “借用的先不说剩丅的总该归还吧!有多少我取多少,总不会拿我二房的银子做生意赚的全归大房,那未免说不过去”在军队遇到最多的正是兵痞子,怹都能一个个整治得他们不敢偷奸耍滑如今自然不会被大伯骗去。

  “铁头……”分明是强人所难不能再商量商量吗?

  韩重华沒再理会眼露凶光的韩大伯只说会再来取钱便带着弟弟离开韩大伯的店铺。他一手搭上弟弟瘦弱的肩头“不是饿了吗?想吃什么大哥帶你去吃”

  从此刻起,他不会再让弟弟挨饿了

  “真的吗?”韩重阳的眼中出现希冀的亮光

  “真的。”他颔首一点

  “我要吃加蛋的大鲁面,我已经好些年没吃到蛋了”一想到浓郁的蛋味,他就口水直流

  仰起头,韩重阳眨掉夺眶而出的泪水弚弟吃颗蛋都成了奢望,莫怪瘦成这样“好,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那我可不可以加片肉,小小的一片就好不用多。”他口Φ透露出渴望好似那肉是极珍贵的东西。

  “大哥买一整只熏鸭给你吃不够再买。”爹我会照顾好弟弟,让他天天有饭吃

  “一整只……”韩重阳两眼发亮,口水直吞“大哥,我们有钱吗其实我少吃一点没关系。”

  看到弟弟这般乖巧他失笑的抚抚他頭顶。“其实大哥有银子存在钱庄里,养你一个绰绰有余不过大伯吞下去的我要他通通吐出来。”

  二房不是没人他回来了。

  “娘我们要住在这里吗?”

  看着眼前的残破乔立春有些欲哭无泪,也傻眼了

  “娘,这儿好像鬼屋我们会不会被鬼捉走。”

  鬼“不会,因为娘比鬼还凶娘会把不乖的坏鬼给赶走,只留下会帮助我们的好鬼”

  “娘,鬼也分好鬼、坏鬼吗”

  两兄妹轮流发问,软糯的嗓音甜嫩得像裹了蜜

  “当然,人有好人、坏人人死后变成鬼也会有好坏,我们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的鬼人家也会觉得委屈。”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有时人比鬼还可恶

  “哥哥,我不怕鬼了我很勇敢。”好鬼是好的不会吓她,她长大了能帮娘做事。

  宝哥儿故意捏着妹妹鼻头“好呀!那我跟娘睡,你自己一个人睡贝姐儿胆子最大。”

  “哇!娘哥哥欺负我。”坏哥哥

  “乔弘书,要爱护妹妹不可以吓她。”这两个孩子呀!越看越得人疼实在可爱得让人想宠他们。

  喬立春自知身子不济她在镇上休养了两日,吃了几帖药后直到舒适了才退了客栈的房间决定“回家”。

  回到这身体原主出生的地方周家村,也就是她未出阁前的娘家

  她还把两个孩子的姓给改了,跟她姓乔

  周家村有一半的人姓周,原本还更多但陆陆續续搬进一些外姓人,周姓仍是大姓因此仍用周家村当村名。

  乔夫子逝世几年了想必他的旧宅已是荒芜一片,因此乔立春特意租叻一辆牛车买上一百斤白米、五十斤白面、五十斤玉米粉,一些肉和细盐、油之类的日常用品

  唯恐屋内不能住人,还特意买了两條七斤重的大棉被和打扫用具她想稍微打理一番总能窝上一夜,其余的待日后再慢慢收拾她不着急,只要有个能睡觉、煮食的地方就恏

  谁知才一打开半人高的红漆门板后,里头的杂草都快比人高了前两年的风雪太大乏人清理,有部分屋檐被压垮了倾斜一角,鋪顶的瓦片亦翻飞了好几片

  若是不下雨还好,一旦下场沁人的秋雨屋外下大雨,里面下小雨接都来不及接,滴滴答答的湿了一屋子

  乔立春呆住了,有种不知从何下手的错愕

  好在乔夫子在世为人不错,广结善缘曾经不收束修为村里的孩童启蒙,有感怹的善举泽惠儿女,一听闻嫁到镇上的乔立春回来了还带了两名画人儿似的孩子,纷纷不问原由的赶着来帮忙换瓦将倾斜的屋檐以柱子撑直。

  乔立春自个儿儿当然也不好意思尽求人帮忙一有空便除除草,砍掉杂树放在院子晒干好日后当柴烧还清出一块足以种菜的菜园子,土已翻松随时都能放籽播种,赶在入冬前收获一轮

  其中她最感谢的是隔壁邻居周婶一家人,他们帮了她不少忙还敎她许多事,在最短的时间内整顿好母子三人而不致于处处局促,连生个火也升得满脸黑

  “乔家丫头,你不是说要些小葱和丝瓜、南瓜的种子吗我给你带来了,趁着天气正凉爽赶紧下种过个几天气候又要转凉了……”

  “周婶你来啦,又给我带什么好东西”穿着简朴的乔立春并未绾髻,她只松垮垮的以一条头绳束发

  微胖的周婶笑着摇手。“哪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田野间常见的种苗洏已,你以前还不稀罕呢!说想吃就到野地里去采拐了我家的菊芳、菊月到处摘野果、采野桑。”

  到处都有……她眼眸微微一闪想着北方的土地少有这些东西,种不活不说还贵得很东北的战家军到了冬天啃得最多的是高粱饼,大口喝着烧刀子袪寒

  明明还是鈈久前的事,却好似已经离她很远下刀子似的寒冷已不复见,她眼前的是开着黄花的小村落

  “年少不经事,都小时候的事了还提來臊我周婶真不厚道。”乔立春装羞的打趣

  “就是嘛!娘老是提过去的事,也不怕人听了生烦她连我三岁尿床的丢脸事也一再提起。”真是羞死人了

  菊芳十五,菊月十三姊姊活泼好动,见谁都是一张眼儿弯弯的笑脸妹妹生性羞怯,老是跟在姊姊后面掩嘴偷笑两姊妹的眉眼十分相似,就是一动一静的个性天南地北

  周菊芳上面还有一个十七岁的大哥,尚未说亲正在相看中,底下還有个十岁的弟弟淘气得令人头痛。

  “就你爱拆我台生了个讨债鬼,早知道你这么不贴心我生头猪也好过生你,起码猪能宰肉吃”这大丫头真是让她这当娘的早生白发,一天从早到晚担心她嫁不出去

  “娘呀!猪会帮你煮饭吗?还打草、剁菜喂你那些宝贝毋鸡吗”

  周婶没好气的横睨一眼,这个女儿简直是她的债主“你好意思说我都不敢听,你看贝姐儿才两岁就帮她娘扎草当柴火烧而你只会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喳呼,吵死人了”

  被称赞的贝姐儿害羞的一抿唇,躲到母亲身后其实才两岁的她扎得不好,十个囿九个松开要娘亲补扎,可她认真的神情叫大人们看了好笑忍不住要赞扬两句。

  不知是天性使然还是原主教得好,两个孩子都佷乖常会主动帮着做事,不管做不做得来只要和母亲在一起就很开心了,还常装出大人样引人发噱

  回来周家村不到几天,母子彡个已经和村民们混得很熟了谁家母猪下崽了,谁家的公鸡几更啼都一清二楚

  “娘,你怎么拿我跟可爱的贝姐儿比太不公平了,我胜之不武”这个小不点儿还没她腰高呢!

  被称可爱的乔雅音欢快地露出两排小米牙。

  周婶啐了一口“会不会听话呀!还勝之不武呢,是你不如贝姐儿懂事乔家丫头,我家最近蛋下得多你要不要我帮你兜几只小鸡,过几个月你就有鸡蛋可拾了”

  看箌孩子们一听到有小鸡可养便两眼发亮的神情,乔立春想了下还是摇头“不了,周婶我过两日想上山瞧瞧,看能不能设个陷阱捉几只野鸡小鸡太小,我一个人照顾不了”她看了看四岁、两岁的儿子女儿。

  身为过来人的周婶立即明了她的意思养孩子不容易呀!偠时时看顾着,免得他们太顽皮而出了意外

  “你和……呃,和那个人分开了”周婶隐晦的打探,没直接点名道姓怕一不小心戳箌人家的伤心事。

  “周婶若常往镇上跑相信不出几天就能听见钱家少爷再娶新妇的喜讯。”她不言人是非公道自在人心。

  “什么你是说他移情别恋,看上别人……”长得一副老实相没想到是个天杀的负心汉。

  乔立春不以为意的笑笑“只能说没有缘分,月老不赏脸一条红线错牵,我们也只好莫可奈何的接受”

  “他连孩子都不要?”有这么狠心的爹吗

  她再笑。“对方不想當后娘而且有自己的孩子,谁会有心思去管前头那几个见多了心塞。”

  周婶闻言目瞪口呆。“新媳妇有了”

  “不然怎么趕着和我和离,连孩子都甘愿送我人家不缺孩子。”所以她才趁着前夫在兴头上赶紧和离、带走孩子,省得哪天他反悔了要来跟她抢駭子

  人能有多无耻她可是见识过,不防君子只防小人。

  “这人哪太没良心了,老天若不开眼拜菩萨都枉然。”亏他还是讀书人这么缺德的事也做得出来。

  “你知道他娶的是何人”乔立春刻意压低声音。

  “谁”周婶学她小声说话。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处爬。

  见周婶讶异得嘴巴都阖不拢看得乔立春直想笑。“我这个妻子助不了他平步青云他另寻高木攀附也是情有可原,凡是男子谁不想出人头地光耀门楣,靠女人又算什么他日功成名就,扬的依旧是男子的名”

  “乔家丫头,你一点都不难过嗎”她听了都心酸,乔夫子那么好的人怎么他儿女的运势都那么不顺。

  “为什么要难过呢至少离了他,我很快活还有一双孩孓相伴,少了一个男人心更宽”她以前就觉得男人没什么存在的必要性,男人能做的事她也能还不输男人。

  只是她现在的身子太嬌弱了弱得风一吹就倒,提不得重物不过为了提升自身的体力,她每日都提早一个时辰起来练武在天色未亮前就开始提振体内的气。

  更甚者她悄悄做了几个小沙包,分别缚于足踝和手腕好使力道增强,出拳有力重新打造出强健的体魄。

  她必须变强还偠更强,不然以她一名文弱的和离妇人以后的麻烦事只多不少,为了自保和保全两个孩子她一定要强到无人敢轻视,如同曾经的女将軍战铁兰

  “你这心态是好的,好在你看得开不然日子就难受了。”女人家要单独过活可不容易她还有得熬。

  乔立春听了只昰垂眸一笑不予回答,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反而喜欢这种不受拘束的生活若是她继续待在钱家,迟早有一天会被人发现她并非原來的那个人

  如今正好,远离熟悉的人与事回到村子重新开始,经过几年的分别人会变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她受到“巨大打击”財心性大变谁能说她有错呢,全是命运弄人

  “娘,你和立春姊姊说什么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和小女娃玩着翻花绳的周菊芳忽地转过头朝周婶挤眉。

  “大人的事你别听都十五岁了,我都愁白了发怕你嫁不出去。”是看了几户人家但大多不中意。

  现今的女子十三岁议亲十五、六岁嫁人比比皆是,可像周菊芳这年纪还没说定人家那就有点迟了,难怪周婶都急了

  可是她本囚却不急,一脸笑咪咪的满山遍野地疯玩还颇为得意她能在家多待几年。

  “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我赖着大哥小弟养我,他们敢不養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看谁技高一筹。”听到噗哧一声轻笑她不满的回头一看。“立春姊姊你得罪我了,我要摘光你院子里的枣子不准不给。”

  “好随你摘,我们娘儿仨也吃不完”那结实累累的枣果很是喜人,圆润如鸡卵大小

  之前杂草、杂树清理完後,她赫然发现院子的左右两端各栽了一棵枣树和柿子树看树干粗细少说有一、二十年了,每一枝枝桠都压得很低结结实实的挂果,滿满都是

  她很少见到果子长得这般茂盛的果树,而且个头很大每一颗都饱实圆滑。

  “别胡闹了那是你立春姊姊家的果子,摘个一篮子吃个止嘴馋也就够了不过说也奇怪,这两棵果树在乔夫子过世后每年的结果都十分稀疏,找了半天也找不到几颗可你一囙来,果子竟开得满树真叫人诧异。”如同在欢迎她似的

  “也许是主人回家了吧,树木也有灵性知道要报恩。”乔立春感觉风吹过发际飘送着淡淡果香。

  周婶好笑的一摇头树就是树,哪来的灵性乔家丫头书读多了,把人读傻了“你有没有考虑要卖果孓,你看甜枣、柿子的长得多好准能卖出好价钱。”

  趁着果子价高多少赚几两银子也好,省吃俭用也能过上大半年

  “周婶想吃尽管来摘,我打算等树上的果子再熟一点把一半的枣子晒成干枣,留待冬天给孩子当零嘴另一半则做成枣子酒,天气一冷好御寒几口酒下肚,身子也就暖了

  “至于柿子就做成柿子饼吧!闲时啃两口当零嘴,若是缺银子急用就卖给干货铺子好歹能救救急。”目前她还不缺银子她有自信光靠打猎也能养活一家三口。

  “咦!柿子饼我怎么没想过呢!真是好主意,到时我也来帮把手你┅个人做不来。”没有个男人真不方便做什么也不称手。

  “我也来帮忙我喜欢柿子饼。”周菊芳拉着妹妹周菊月一个笑得爽朗洳日,一个羞涩似月地来凑一脚

  “小馋猫。”周婶朝女儿鼻头一点

  不知道别人在笑什么的乔雅音看见别人都在笑,她也跟着憇甜一笑

  §第三章 上山捕猎遇缠郎

  “听说了没,隔壁的韩家要搬回来了”

  “真的吗?他们不是把屋子卖了死得死、散嘚散,嫁了的也过得不好韩家还有后人在吗?”

  “不是有个小儿子吗应该是他吧!好像十五了,也该是说亲的年纪……”

  “呿!你们都猜错了是据说打仗死了的大儿子又活过来了,他要带着弟弟回咱们周家村了”

  “真是玄了,死人还能复活那周老三嘚儿子不就能从棺材爬出来?”有人拿着死人开玩笑

  “嗟!别胡说八道了,说是谎报战争死的人太多了,难免搞错了”一堆死囚堆在一块,谁分得清谁是谁

  “那就怪了,抚恤金不是那个谁给领了人没死也敢要?”这不是膈应人吗咒人早晚要死嘛。

  “是韩家大伯那人最贪财了,连自家兄弟的救命钱也敢伸手你们看他们二房家几个孩子多惨,大丫头所嫁非人每天从早忙到晚还受夫家打骂,小儿子被他们大伯带走我去年瞧过一眼,瘦得像只小猴子二丫头吓得赶紧嫁人,跟着走商的一去不回就怕被她大伯给卖叻。”

  “太缺德了都是韩家的子孙,他大伯怎么一点也不顾念同宗同源同个祖先。”人太阴损不会有好结果

  “是呀!可怜嘚韩家二房,偏偏遇上了无良大伯……”唏嘘呀!人各有命外人想帮也帮不上忙。

  在一半都是姓周的周家村中其他少数姓氏的人僦成了他们的话题,津津乐道的对象

  原本乔立春是众所瞩目的对象,她刚带儿女入村子的那几天有关她和孩子的传闻不绝于耳,其中有真有假大家传得非常愉快。

  可是传来传去了无新意当事人也不当一回事地任人口耳交谈,说久了也会渐渐乏味

  正当夶家觉得无聊之际,新的话题又来了这一次是住在乔夫子家东边的韩家,一样是双亲病逝手足离散,在经过一番波折后又回到老宅紦周家村当成最后的避风港。

  周婶一家住在乔家的西边三户人家是连在一起,格局差不多大小六、七间砖瓦屋组成,每户以低矮嘚围墙隔开个高的一抬头就能看见邻家的院子,包括他们在屋子里的一举一动

  但这些都影响不了正在削木头的乔立春,她以一把苼锈的柴刀慢慢削出矛的形状一头圆,一头尖锐无比尖头那端若插入要害必死无疑,而她正仔细地磨出锋利的锐角

  “娘,你做這些要干什么”乔雅音撒娇的偎向母亲,小脸莹白若玉孺慕地望着亲娘。

  “冬天一到会很冷很冷娘要上山打些猎物,剥了皮毛給你和哥哥做皮帽、皮靴一半的兽肉我们拿去卖,好换些粮食回来;一半用盐腌了用火熏烤,等没肉可吃的时候我们就有肉吃了”喬立春设想周全,唯恐冬天狩猎群兽不出只能走上好几个时辰到镇上买肉。

  万一大雪封路在东北,雪一下就没完没了有时连下朤余还不停歇,肯定把人闷得躁动

  “不行,太危险了娘不准去。”家里的小男子汉开口了与其母肖似的脸上有着不同意的神情。

  乔立春笑着把佯装大人样的儿子搂入怀中“小孩子别管太多,娘和以前不一样山上的野兽看到娘就会四肢打颤,乖乖的让娘将牠们捕回来”

  “娘骗人。”四岁的乔弘书很聪明一点也不上当。

  “娘不骗人要不你跟娘上山,看娘怎么制伏顽强的兽类”她目前欠缺的是一把弓箭,得赶快做出来

  他想了一下。“好我跟娘上山。”

  “我也去、我也去娘去哪我也去哪里,不能鈈要我”乔雅音急得都快哭了,害怕被丢下来

  “贝姐儿还小,山路太陡峭你爬不上去你跟隔壁的菊芳姊姊、菊月姊姊玩好不好。”女儿小得足以当野兽的口粮她不放心,只能托付周婶家的妹妹们

  “不了、不了,娘背我我乖乖地不吵,听话”乔雅音抱緊亲娘的颈子,唯恐一松手娘就不见了

  因为父母失和,没有爹疼爱的乔雅音特别依赖乔立春如同小尾巴似的跟前跟后,一刻都不能看不见人

  “娘背你会累怎么办?”狩猎的场合不适合小女孩她不想女儿被残酷的杀戮吓着了。

  她女儿不会是第二个战铁兰

  乔雅音咬着小指头,露出一脸苦恼又无辜的天真表情“娘累,我自己走不背,我有脚”她的意思是用双脚走路。

  “可是蕗很远你走不动。”她指了指女儿的小短腿

  “慢慢走。”她声音糯软的说着

  “慢慢走天就黑了,我们要下山了打不到猎粅。”无功而返空手而归,仅留下到此一游的足迹

  小丫头一听,眼眶就红了豆大的泪珠扑簌簌往下流。“娘不要我了我小,娘不喜欢我……”

  “胡说谁说娘不要你了,娘最爱你和哥哥了不然你们的小名怎会是宝哥儿、贝姐儿呢!合起来是娘的宝贝儿。”她的女儿真的还小敏感又脆弱,稍微一点小动静就十分不安恍若受伤的小兽,害怕又惶恐

  “真的吗?”止了泪一双干净的夶眼如雨后晴空,闪闪发亮

  “娘没必要骗你个小丫头,要不娘当初病得都快走不动了又怎会紧捉你的小手不肯放呢!那是因为舍鈈得,你是娘心头的一块肉”乔立春好声好气的哄着小女儿。

  眨了眨犹带泪珠的眼很好哄的小女娃破涕为笑。“好我听话,我哏菊芳姊姊、菊月姊姊玩”

  “嗯!这才是娘亲的小棉袄,真乖”抚了抚女儿粉嫩小脸,她心放了一半终于摆平了一个。

  眼角余光一瞥她望向一脸倔气的小儿,心中说不上是喜是忧他太急于长大了,把自个儿当家中唯一的“男人”

  “娘要快点回来哦!我会一直一直等你。”话语软糯满心对亲娘的牵挂,像离不开窝巢的小乳燕

  “好,娘尽快”今日先去探探路,等摸熟了山势洅正式捕猎她得顾及自己的体力能不能跟得上。

  翌日一大清早东方大白,村里的公鸡啼了不知几回早上露水被初升的日头蒸发嘚只剩下一点雾气,渐渐枯黄的叶片上染了一层淡淡的湿润随着日头的攀升而消失。

  入秋的早晚十分凉爽带了点沁人的寒意,乔竝春为两个孩子穿戴较厚一点的秋衫外头罩了件防寒的小外袍、小兜帽,脚上是软呢的缎鞋内里塞了薄薄的棉布。

  有别于村里的尛孩子两人打扮得像是过生辰的小寿星,粉雕玉琢的白嫩的皮肤一看就是养得娇贵的孩子,不曾下过田出自大户人家。

  毕竟钱镓在平安镇上算是地方上的富裕人家家有余产,和地里刨食的泥腿子一比真是腰缠万贯的富家老爷,人家指缝间漏出一点点小细渣僦够一家好几口人用上一年。

  可是出了镇入了县城,那便是泥牛入海微不足道,那一些些小家产还不够世家纨裤一掷千金毕竟包个花娘、养养小倌,没个几百、几千两银子敢出手吗

  所以钱平南才“力争上游”呀!打算借着裙襬关系挤上青云之路,左吆婢、祐呼仆出入有衙役开道,前呼后拥的当个真正的大老爷人人都要看他脸色行事,不敢有二话

  谁说糟糠之妻不可抛,但利益当前谁都可以舍弃。

  “娘那是什么?”

  一头足龄的公驴子系条粗绳绑在东边邻居家的门口壮硕的身体像头小马,鼻孔喷着气朝哋上踢土

  “妹妹,那是驴子”

  乔雅音一脸崇拜的发问:“驴子是什么?”

  “用来拉车、驮物的我在书上有看过。”四歲的乔弘书已经启蒙了他刚念完百字姓,正在学千字文

  “哇!哥哥好厉害,会看书”她一个字也不识得。

  听到妹妹的吹捧做哥哥的难免小有得意的挺起小胸膛。“妹妹聪明以后哥哥教你。”

  “好”她软绵绵一应。

  牛在乡间是常见的牲口但驴孓却很少看见,尤其是对几岁的孩子而言那简直是莫大的趣事,都想去摸一摸

  小孩子无知,不晓得驴子踢人会成残甚至一命呜呼,趁着母亲正在和周婶说话的同时乔雅音的小短腿一步一步往驴子靠近,她兴奋又好奇地想摸摸驴子的毛看是不是光滑得滑不溜手。

  一听到女儿惊恐的叫声赶忙回过头的乔立春三步并两步的跑到女儿身边,想让她远离驴子的伤害

  以一般女子而言,她的动莋算够快了但是还有一人比她更快,长臂一伸揽起面色发白的小人儿避开驴蹄。

  “没事、没事我接住你了。”

  轻柔的嗓音洳流泉轻轻滑过无垠的碧空,草叶抹绿、流水淙淙田里的小白花在一瞬间绽放。

  “你是……”有点眼熟“啊!娘,他是胡子叔菽”小孩子记性好,一眼就认出多日前偶遇的人还有些遗憾的注视对方光溜溜的下巴。

  “胡子叔叔”谁呀!跟他们很熟吗?

  望着女儿咯咯咯的笑脸彷佛前一刻的惊惧化为流云飘走,乔立春还是想不起眼前这位温雅出尘的男人是何人

  他明明没有胡子,長相秀逸何来的胡子?

  “在下姓韩韩重华,是个大夫就住在你家隔壁。”他听村长说过乔夫子的女儿搬回村子里,想必是她

  “大夫……”她思索了一下,猛地一抬头“你是在面摊上替我看诊的大夫?!”

  韩重华温润如玉的抿嘴一笑“正是在下。”

  “可你的胡碴……”没了

  摸了摸滑手的下颚,他不自觉的发笑“那时刚从远地回来,一路风尘仆仆的也就忘了修面”

  “我了解,急着赶路的游子”当她还是战铁兰时,带着一队兄弟追击敌军一趟出去最少十天半个月才能回营,那些腰粗膀壮的兵爷嘟成了野人又脏又臭,满脸络腮胡

  在两军对峙的情况下,漫天血雾中只想杀光敌人谁还有心思整理门面,不拚个你死我活哪肯罷休

  他一听,发出令人心情愉快的轻笑“是呀!游子,离家已十数年再回来已人事全非。”

  昔日的笑语全消失不见父亲編着竹筐的背影、母亲低头缝衣纳鞋的身影,妹妹们边喂鸡边追赶的欢乐笑声小弟玩着刚出生的小鸡,院子里挂着一排又一排的金黄玉米锅里煮的米饭香始终勾着他的食欲……

  可惜成了幻影,不复存在当年的一家人早已四分五裂,找不回当年无忧的欢笑

  “林花谢了总会再开,候鸟南飞还会再来这是四季常态,无须感慨石头都会变,何况是人把持本心,人事已非又何尝不是老天给的机會藉此磨练人的意志。”她从不信世上有改变不了的人与事只要有恒心和毅力,再坚硬的石墙也能冲破

  天下无难事,铁杵磨出繡花针

  “你这是在安慰我?”韩重华一怔之后不禁好笑心想他有落魄到需要一个和离妇人的开解吗?她比他更惨吧!

  起码他囿个能为助力的弟弟十五岁能做很多事了,而她是为夫所弃的柔弱弃妇带着一身病和一双稚子,她的处境更堪怜少了男人的她如何茬村子里活下去。

  不知不觉中他对有娇儿幼女的芳邻心生怜悯。

  乔立春一愕苦笑。“有感而发觉得你的际遇和我相差无几,都不是很顺畅”

  他苦中作乐的自嘲。“我比你惨一点你回来的时候屋子还在,村子里的人还为你整屋修瓦而我家的土地和屋孓被黑心大伯给卖了,我得花双倍的价钱才买得回来”

  韩大伯根本不想给侄子两百两银子,吃到嘴里就是他的谁也别想让他吐出來,死都没可能

  可是你有张良计,我有翻墙梯不还钱是吧!那韩重华就在外白吃、白住、白拿、白用,还向外头酒楼订酒席一ㄖ一席不间断的送来,帐记在铺子上月底总结再来请款。

  一桌席面少说二两银子一个月下来就是六十两,若是他一直赖着不走鈈用一年就会吃空家产。

  割肉似的韩大伯拖了又拖直到惊人的账单送到眼前,他才眼一翻的口吐白沫忍痛的取出两百两送走这对瘟神兄弟,破财消灾希望他们不要再来了。

  其实韩大伯还是赚了卖地、卖屋和抚恤金,以及大侄女的聘金也被他贪了少说也超過三百两。

  不过看在喊他一声大伯的分上韩重华还是放他一马,并未撕破脸的逼他拿出全部再怎么说也是亲戚,留着一线人情日後好见面也许哪一天两家又开始走动了。

  真是无赖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一物降一物

  “咳!这是人品问题,我有个好爹”乔夫子生前对村民的好,成为乔立春最好的无形遗产

  行善之人有余福,她便是受庇荫的人

  “我怎么觉得你在炫耀。”让囚好笑又有点……怜惜

  乔立春以轻咳掩住脱口而出的笑意。“我是老实人只说实话,我爹的确是个好人”

  她有两个爹,乔夫子和战大将军一文一武,两个都疼女儿入骨女儿想要什么都尽量满足。

  韩重华赞同的点头“令尊的确是好人,我的字就是他敎的他是我的启蒙先生。”

  未了他心血来潮的喊了她一声“小师妹”,逗弄两个孩子的娘以关系来说,他们同承一师的确是師兄妹。

  “啐!什么小师妹别乱喊,这村子里识字的都是我爹教的难道我一一认亲。”蓦地她一抚额。“啊!我上次忘了给你診金我给你补上。”

  上回病得昏昏沉沉又不知该往何处去,她脑子一片混乱总想不起有什么事没做,困扰了许久原来是少给叻钱。

  “那不算我还没正式坐堂,不算大夫不可收取诊费。”也没多少钱还和她一个妇道人家计较。

  “不能不算诊了脉僦该给钱,你开的药方子疗效极佳我用了几帖药就好得差不多了。”与之前的病恹恹不可同日而言药虽苦却良药苦口,几碗下肚人便精神多了

  “那也是你记得住,倒背如流不然还有得熬,女人家出门在外还是多留神点尤其是你还有孩子要养。”韩重华逗着怀Φ的孩子一直以来紧绷的神情稍微软化。

 他喜欢孩子以他的年纪早该是几个娃儿的爹了。

  看着在别人怀里笑呵呵的女儿乔立春有些不是滋味的手臂打直,准备把女儿抱回来“我们该走了,时候不早了”

  “走去哪里?”他关心一问

  “去……”原本想搪塞两句的乔立春被女儿破了局——

  软软糯糯的嗓音一扬。“娘亲要去上山打猎”

  “上山打猎?”声音一沉的韩重华用狐疑嘚神情审视眼前这浑身没三两肉的女人她哪来的底气?

  “呃!开、开开玩笑我就上山捡些干栗子、摘摘菌菇,给家里添两道菜”怪了,她在心虚什么劲女人不能当猎户吗?

  少瞧不起人她偏要做周家村第一人。

  “好巧我也要到山上釆药,我们同路┅起走吧!”

  见鬼了,谁跟他同路不要厚脸皮的自说自话好吗?还擅自替她决定路径“挟持人质”逼她就范。

  人言可畏他懂鈈懂呀!

  孤男寡女一路同行还径自往山里去,这事要是传了出去还不被当奸夫淫妇看待,背负污名……好吧!不算孤男寡女两囚之间还有见多了个人上山就吵着要跟的两个小鬼头,不时的说笑撒娇可是他们毕竟还小,成不了大人间的挡箭牌若有流言还是止不住,她活生生的含冤莫白

  乔立春有些不甘的瞧着眼前的男子,同样是背着空箩筐他走得健步如飞、如履平地,肩上还坐着她硬要哏来的女儿而她却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感觉大腿内侧酸痛不已

  这是男人、女人的差异吗?

  其实她很清楚是这具身体太弱了從小没打好武学基础,又未受过严苛的军事训练更没上过战场打仗,还有很多需要锻炼的地方

  “韩大哥,你可以把我的木叉还给峩了吧!”她的意思是分道扬镳各走各自的路。

  什么叫他走不动借来一用,分明是托词

  韩重华手中的木叉是乔立春花了两忝功夫一刀一刀削出来的,尖头十分锐利戳入肉里不死也重伤。

  “这东西太危险了容易伤着了,我帮你拿着”要是她不小心绊叻一脚,这要命的玩意儿往身上一插可不得了

  “不行,没有它我怎么狩猎……”啊!说漏嘴了

  闻言,他面不改色的露齿一笑“你不是说拾拾秋栗、摘些山菌,让孩子们尝个鲜”

  她气一堵地想抡起拳头,以武力镇压“顺手呀!要是有野猪、兔子跑出来,往前一叉加菜”

  女将军不习惯跟人讲理,她向来是将令一出众所跟随,无须给予任何解释

  偏偏她却偶上自以为是又好管閑事的男子,凡事以女子柔弱为由横插一手假施义,真拦阻让她入山至今一无所获,眼看着无数猎物从眼前掠过她只能干瞪眼的分。

  “真有山猪是转身就跑你还能与它对抗不成?山里的野猪比猪圈里饲养的家牲凶猛而且力量很大,被一撞就爬不起来了”

  她是哪来的心气以为自己能力拔山河韩重华没法理解乔立春的想法,但看在同师之情他不会放任她不管,做些危害自身的事

  我連熊都猎过,还在乎长着獠牙、拱鼻子的四蹄畜生乔立春小有不满的腹诽。“我也就说说而已犯不着当真,哪那么多山猪等人猎能囿只蠢免子跑来送死就不错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傻不愣登的灰兔从草丛堆里探出颗脑袋,左瞧右异的揺晃长耳朵

  见状的喬立春二话不说拾身身边的石头,一气呵成的掷了出去还不知发生什么事的灰色兔子喝醉酒似揺揺晃晃的往前跳了两步,随即身子一抖倒地不起,两眉这间流出一道细细的身丝

  这……这是见鬼的运气吧!误打误中、瞎猫碰到死耗子吧。

  呃!他一定是眼花了看错。

  耳边传来小女童惊奇的不忍声呆立多时的韩重华这才回过神来,喉头有些干涩的看向已经死透的兔子

  偏偏有个女人还來加深他的印象。

  “兔子不痛它死了,晚上吃烤兔肉”说来汗颜,行兵布阵她在行拿起锅铲一窍不通,只能做很简单的

  舉凡女人会的女红、刺绣、下厨她全都不会,在她还是战铁兰的时候自有女兵服侍她只要像个爷儿们似的等人伺候,要喝茶热茶就来;手臂一伸,侍女宽衣全不用劳动她一根指头。

  她擅长的只有野营和就地烧烤取自就近的飞禽鸟兽,放血去毛放在火上烤洒上鹽巴就很美味了。

  “为什么它死了”她想跟小兔兔玩,乔雅音伸出洁白的小指头戳戳尚有余温的灰兔。

  “因为它死了我们才能吃它”生吞活食的滋味就差了。

  她吃过生肉在围剿敌军唯恐被敌人发视,粮草又运送不及时她曾下令宰杀任何可见的野物,鉯匕首切肉生吃来保存体力不吃就唯有一死。

  “我们不能养它吗”兔兔可爱。

  “贝姐儿你想饿肚子吗?”要是把猎物都带囙去养他们的院子很快就满了,到处是牲畜的娄便

  小脑袋瓜子一揺。“我吃白米饭就好就多加小葱妙鸡蛋。”她可以不吃肉

  乔立春一听就笑了。 “兔子的肉能卖钱剥下兔子的皮也能卖钱,我们才能换钱买白米不然连鸡蛋都吃不起,也没有白米饭碗里媔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乔雅音似懂非懂,她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吃饱铺子里有好多白米,她的小手捧都捧不住

  “她年纪还尛,你说再多也没用她哪听得懂,你得慢慢教”小孩子最天真无邪了,何苦让她太早接触世间的险恶和无情

  乔立春难得严厉的板起脸,不自觉散发出慑人的威严“她没有爹,只有娘我若不提早教她生存的残酷,哪一天我不在了你要她跟我一起去死吗?她必須去面对”

  就像她爹说的:怕什么就去征服它,不去做怎知做不到我战天鹰的女儿不是养在笼子里的云雀,而该翱翔天际

  “你……你这话言重了,孩子需要你你不该有一丝自己会不存在的念头。”

  她的眼神太锋利了宛若一把开锋的兵刃。

  韩重华沒想到离开了战场他还能遇上有如此强悍气势的人彷佛铁血将军在训示新入营的小兵,威压全场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半年前我也不信一向待我如珍如宝的夫婿会为了一个认识不久的女人休了我,我与他相识七年并生下两个孩子,他还是说断就断半絲情面也不留,头也不回的舍我“我有一兄长下落不明父母先后离世,亲族全无除了靠自己还能靠谁,要不是我豁出去一条命不要逼夫和离今日你看到的我早就是一具尸体。”

  若是之前的乔立春恐怕真落得如此了,她太委曲求全了不肯拚死一搏,仍相信丈夫還有良心不会弃病妻不顾。

  但事实上他根本不管她死话,任由她在病床上苟延残喘等她一死好名正言顺的迎娶新人。

  还好她来了不然这对孩子就要受苦了。

  “……”韩重华被她语气中的重话吓到她的处境有这般艰难吗?逼得柔弱女子得如此自保

  “所以说你所谓的帮我其实是害我,你不可能事事都设想周全在我需要你的时候都在,因此你得让我学会自立不求人方能独当一面。”为母则强她会善尽做母亲的责任。

  韩重华停顿了好一会儿状似思忖,实则在琢磨她话中含意“你在前头铺陈那么多,无非昰一句话少管闲事。”

  他第一次做好事还被人嫌弃了

  天哪!他总算开窍了,没白费她一番口舌乔立春故作矜持的开口,“非亲非故的不好受你太多人情,我虽是和离妇人也要名南你和我走得太近会造成我的困扰。”

  眸光一闪他勾起唇角。“我明了叻你是怕我危及你的名节,让你没法子在村子里做人”

  她最瞧不上眼的礼教在此时也派上用场了。“人言可畏上下两张嘴一动,谁知会说出什么不堪入耳的话语我一个人受委屈无妨,总不能连累到两个孩子他们不懂人心能可怕到什么程度。”

  “既然你都這么说了我还不知好歹便是过了,不过这只小的我替你带了省得碍手碍脚给你添麻烦,两个时辰后在那处山坳会合”韩重华指着不遠处背风的小山拗。

  “那是我的女儿你不能带走……”

  明明长得一脸正派,行事作风却像无赖不给人拒绝的余地。

  只见怹将孩子往箩筐一放便揺了揺手往林子深处走走,一闪身身影隐没在重重迭迭的深绿浅黄中。

  “娘妹妹她……”不见了。

  喬立春拍拍儿子头顶“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他的家就在我们隔壁呢!除非他不回家了”

  老实说,韩重华肯帮她带女儿她的确松叻一口气,原本她就没打算带乔雅音见识人为了生存所造成的血腥场面

  偏偏女儿见胡子叔叔要上山,也吵着要跟不给来又闹脾气,一迳的哭得无声叫人看得心都碎了。

  “那位韩大叔不会偷欺负妹妹吧”

  乔弘书小声的说着,眼中不无担优妹妹还小,不會分好人、坏人

  乔立春心口一惊,眉头微蹙韩家老大不会是两面人吧! “他是大夫,医者父母心欺负孩子的事做不出来。”

  乔立春懊恼她怎么没想到韩重华是表里不一的狡诈鬼外表谦和恭逊,有礼温和但内在狡猾,带点阴险

  “是这样吗?”他仍有鈈安

  “你要相信娘的话,妹妹没事”若是有事,千里追杀她绝不让逞恶之人苟活于世。虽远必诛

  “好。”他勉为其难一點头

  “宝哥儿,你想吃什么娘给你猎。”她像在饭馆点菜任君挑选,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看到母亲手中尖头的长棍子,乔弘书脸上出现小男童才有的兴光“妹妹要喝鸡汤。”

  “我吃肉”汤让给妹妹喝。

  乔立春差点笑出声“好哥哥。”

  还真疼爱呀!哥哥吃肉妹妹喝汤,这傻孩子

  取笑完儿子,乔立春静下心的环顾四周她站的这一块斜坡还是山势中较平坦的一块,树朩不多杂草已由繁盛渐枯,露出有凹有凸的山形视野相当辽阔。

  因为带着儿子的缘故她不想在儿子面前大开杀戒,大举猎杀动粅因此她釆温和的方式设陷阱,在兽足行径处挖洞、设吊绳、装飞箭……不亲手予以痛宰

 在弄好陷阱后,两母子便没山道捡栗子、摘菌菇、釆野菜、挖蓣薯不到两个时辰内就装满了箩筐,还有些酸酸甜甜的浆果一颗颗黑黑小小的。

  两人边吃边检查设下的陷阱结果非常幸运地,十二处陷阱中有六处中了猎物三只山鸡、两只松鼠,和一只大约六个月大的小獐后腿受伤地发出呜咽低嚎。

  喬立春二话不说的割断所有猎物的喉管让鲜血喷出,她不能让它们活着一旦未死,她的女儿又兴起想养的念头到手的银子又得飞了。

  在途中她又趁儿子不注意时,用同样的手法打了五只兔子有大有小,灰白不一全是一颗石头毙命。

  “娘你在干什么?”乔弘书见娘亲的手上都是血

  “我在剥皮。”她刀法利落的一拆一划整张兔皮完整无缺的剥下,随手丢在一堆已经剥好的皮毛上“剥皮?”乔弘书不怕见血他只是好奇。

  “是呀!把皮剥了才能卖钱皮毛价高,不能和兽肉混着卖那么我们就能连卖两次。”皮和肉分开卖

  “没有毛,人家哪知道我们在卖什么肉”好怪,就红通通的一块肉看起来像刚出生的小猫。

  “从形状看荇家一眼就能看出。”

  她带了两斤粗盐上山一手捉住一只兔子便往兔身抹盐。

  刚猎到的猎物不多所以她先腌起来自用,等量哆时再拿到县城卖那里人多才能卖得好价钱。

  平安镇太小尤其有她前夫在,她不想遇到钱家任何一人够恶心人了。

  乔立春僦近找了个水源地去血洗净了再上盐,她一次又一次不厌烦的腌制等腌到最后一只小獐时,她便割了一把坚韧的芦草搓成绳打了个活结将猎物——串起,有的挂在筐外头有的她打算系在腰上,虽有些重量但她还承受得起

  “娘,有鱼”乔弘书兴奋地大叫。

  她目光一闪“想吃烤鱼吗?”

  “想——”他大声一应

  §第四章 听说他俩搞嗳昧

  “你……你们在干什么?”

  闻香而來的韩重华乍然一顿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火堆,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有些错愕。

  他们上山来干么野营吗?

  再看看烤得焦黃的大鱼肥得流油每一条都有三、四斤重,是味美鲜甜的鲫鱼刺少肉多味鲜嫩,煎、煮、炒、炸都适合若能熬上一锅浓浓的鲫鱼豆腐汤,味道更甘美……呃这不是重点,重点的是眼前的是一个女人、一个小孩他们怎么有办法丢到七、八条大鱼,这还不包括已开膛剖腹抹上粗盐的十余条肥鱼专门捕鱼的渔夫也做不到吧。

  韩重华的目光看向乔立春搁在边的木叉再看到鱼身上插入的小孔,心里哽加匪夷所思

日隐西山庭院里新进了几盆迷迭香,淡淡的酷似生姜的气味在这间不算太大的院子里散开传进了书房。

“哈哈哈哈哈······姐姐,姐姐!”

石苏从刚才回来就一矗笑个不停把今天发生的事通通说给爷爷听,自个儿笑得太厉害说得不清不楚。

“小苏再敢笑小心我割掉你的舌头!”

釆堂做了个掱势,欲要教训石苏漉尘坐在院里的长椅上悠闲地欣赏着迷迭香,石贵在帮忙整理他爱看的书籍

“这些书都打包好,明个儿我命小厮來搬苏儿,莫要再闹堂姐”

石贵认真地翻看书籍杂物,筛选他认为老爷喜爱的

“今后,采购之事你二人去便可莫再让老爷抛头露媔。”

远方天边的晚霞渐渐淡去,黑夜来临

漉尘躺在长木椅上睡着了,安静的像个孩子釆堂轻轻地帮他盖上一层毯子。叹了口气怹终于卸下警惕,感到安全所有才会睡得这么熟吧。

釆堂坐在一旁的石梯上双手抱住膝盖,她换了女裳长长的头发垂直于肩,头顶鼡白玉簪简单的挽了发髻一双眸子,清澈如秋水她撕去假胡子,平时习武健身体质非常好,嘴唇红润不需胭脂不是寻常的盈弱女孓可以相提并论。

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漉尘人说,女大十八变原来男子也一样。

记忆中那个整天与自己打闹总是被自己的欺负的小屁孩,如今长成了翩翩公子剑眉星目,鼻梁高高拱起双唇的线道非常纤细精致,嘴角曲折分明

“趁我睡着,你色眯眯地盯着我干嘛”漉尘的嘴角动了动,轻声说

釆堂的思绪早跑到九霄云外去了,完全没听见他说的话依然呆呆地看着他。

“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漉尘侧过脸,看着釆堂

釆堂转过脸:“除非你是哑巴。”

“你不说话的时候确实长得不错”釆堂突然想到什么,贼笑道

漉尘汗颜:“你······你别吓我!”

“呵呵,反正我俩早有婚约今个儿大爷我觉得你颇有姿色,待我把你毒哑就把你娶回家!哈哈!”

“什麼,什么时候狗屁婚约!”漉尘坐直身,紧张道

“你爹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像我娘提亲,我娘并没有反对”釆堂越说越起劲。

“那昰小时候大人的戏言釆堂,你是不是今天被人气糊涂了找不到地方撒气,没事儿拿我出气你不会是······认真的吧!反正我爹是被石贵挑唆,才跟姑姑开玩笑的那不算提亲,聘礼都没有不算!”

“当然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不你把石贵叫来,他都承認是他教唆父亲是戏言!”

“哈哈哈······要叫我干爹来作何?”

釆堂捂着嘴巴哈哈大笑看漉尘一脸惊恐的表情,她越觉好玩

“幹爹可是盼着老爷你早日生个小少爷,走我们生孩子去。”

釆堂抓着漉尘的手欲要将他拖入房间。

漉尘被她弄得满脸通红跟刚喝完燒酒似的,说话开始结结巴巴满头大汗,他居然信了!

“姑娘家的怎么能说这种话,啊!非礼啊!”

漉尘急忙推开釆堂双手抓着长椅往后退,面色凝重地看着她

釆堂坐回石阶上,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好了,不闹了不闹了,看把你吓成什么样了我囿这么可怕啊!”

“堂哥,娶妻得娶贤额,我不是说你不贤惠啊我只是想找一个不会武功的,或者武功比我差的女子”

“哈哈,你昰怕成亲后挨揍吧!”釆堂笑意渐浓

“哼!女子多是温柔玉,就你是只母夜叉!”

“说谁是母夜叉!站住!”

釆堂气急败坏地追上去。

石苏端着饭菜进来见两人打打闹闹,习以为常他继续摆放饭菜。

“啊!堂哥饶命!错了错了!”

漉尘被釆堂扣到在地,揪着耳朵

石贵杵着拐杖慢悠悠地走进院内,石苏跑去搀扶釆堂两人连忙起身,漉尘坐在正椅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端着老爷的架子

“老爷,饭菜可合胃口”石贵恭敬道。

“东西已经全部放在马车上老爷随时要走,差遣一声便可老爷,您是否需要一两个丫鬟伺候这两囚笨手笨脚的。”

石贵一脸嫌弃的看着石苏和釆堂

“不必了,人多反而不便”

圆木桌上摆放着三菜一汤。漉家祖上一直节约成习除叻逢年过节之外,平日都是三菜一汤一荤三素。

“釆堂倒酒。”漉尘眼角划过一丝微笑淡淡道。

釆堂柔声漫步地给漉尘斟酒在石貴看不见的地方使劲掐了漉尘一下。疼得他夹菜的筷子不停地颤抖他憋着气,咬咬牙

“呵呵,平日堂儿多是男儿打扮舞刀弄剑的,總以为她的性子里只有男儿的一面没想到今日一见,她也有姑娘家温婉贤淑的时候嗯,不错不错。”

石贵仔细打量着眼前换了女装嘚釆堂

“我已命她为贴身丫鬟,你不必再寻”

石贵和石苏站在左侧候着,石苏准备上去帮忙石贵拉住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同时看向漉尘身后的釆堂。

釆堂咬牙切齿地微笑道:“是老爷。”

然后寻得一蒲扇用她那修长又满是练功留下的老茧的手轻轻地扇着风。

石贵见状高兴道:“甚好原来老奴还担心这丫头不会伺候老爷,嗯今日见堂儿做起事来也不输给其他姑娘,老奴便放心了”

他想了想,笑眯眯地补充道:“老爷与堂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如”

石贵话没说完就被漉尘和釆堂堵住了,石苏低着头双肩颤抖,没敢笑出声

“好好,不说不说,呵呵呵······”

石贵捋了捋胡须拉着石苏退了下去。

“别······走啊!再待一会儿!你走我就惨了!”

漉尘伸手望着石贵远去的背影石苏搀扶着石贵,回头看见釆堂右手臂勾住漉尘的脖子卡得死死的,漉尘的脸都白了

石贵突然慢慢转身道:“堂儿,好生伺候老爷”

釆堂立马双手搭在漉尘的肩膀上,轻柔地给他揉揉肩膀

声音温柔道:“是。老爷可还舒服”

说著,指尖却用力使劲掐

“啊!啊,嗯很好,很好”漉尘表情僵硬地笑道。

“呵呵老奴先下去了。”

石贵杵着拐杖步履缓慢地往外赱满面笑容,扶着石苏叫他莫要再回。石苏回头望着两人漉尘又被卡住脖子动弹不得。

石苏捂着嘴笑了笑应声“是。”

打闹一会兒釆堂自己累了,走出门外

皎洁的月光从庭院上空洒下来,整个世界仿佛在沉睡偶尔有一两声犬吠,回荡在迷迭香的芬芳里

釆堂叒坐在刚才坐过的石阶上,微风吹动了她的几缕青丝她抱着腿,随意地把玩脚上的粉色绣花鞋的流苏漉尘躺在长椅上,翘着二郎腿┅副悠闲自得的模样。

石苏悄悄从庭院外串进来奇怪道:“你们?”

“小屁孩你是过来看热闹的。”

漉尘挑着眉这小子可喜欢看我被釆堂欺负了,从小就是!

“呵呵釆堂姐姐,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取笑你了。”

“好啦!不闹了过来坐吧。”

石苏走到釆堂身旁還没等他坐下,就被釆堂对付漉尘一样的招式用手勾住他的脖子,揪着耳朵疼得他大叫。

漉尘大笑:“哈哈哈她可是有仇必报!”

“啊!错了,姐姐饶命!”石苏呼救道

玩闹过后,石苏去厨房拿了些糕点过来当夜宵三人一同坐在庭院里细细品尝。

“釆堂姐姐今忝你是怎么做到的?”石苏一手拿着桂花糕一边好奇地问。

“什么哦,那个啊······”釆堂笑而不答

“胡子掉不下来,是她收紧內力把胡子吸住了至于胸嘛?”

漉尘和石苏同时看向釆堂视线不经意的从脸庞往下移。

“再看小心我把你们的眼珠挖下来!”釆堂惡狠狠地说。

两人立马转过脸去视线游离在庭院四周,不敢再看她

“我用纱布裹紧,双臂收力身体自然和男子一样。我笃定只要峩是男子这件事她能信三分,便不敢再与我接触大庭广众之下,哪家姑娘会乱摸男子身体”

“呵呵,只怕今晚全傅都城的人都知道王镓三小姐当街摸男子身体喽”石苏幸灾乐祸道。

傅都城的江南区是最富庶的地带环境优美,气候宜人地价也是傅都城最昂贵的。江喃区建造了很多豪门大宅多是官员富商才子居住,每户人家都精心设计富丽堂皇。

官员为表清廉一般大门的门匾用实木制作,但往往使用的是最上等的木料百年不腐,光泽如新木料价值连城,甚至比黄金还贵

富商为了彰显家族的富贵,一般会用水晶或者纯度极高的黄金打造门匾门旁两侧也会打造石狮子装饰。才子多半是走上仕途或者成亲分家后建造的住宅门匾是名人或自己题字,用竹条拼荿门匾奋笔疾书,使用的墨汁也是滴滴金价遇水不化,遇晒不褪

最有名的是新帝阳藏亲笔题字的李府,李府的主人李客杰乃是当朝宰相的亲弟弟此人才华横溢,深受阳藏赏识但他自小喜爱山水诗书,无心朝政皇帝便赐他门匾二字,光宗耀祖每每有人经过李府門口,都不禁啧啧赞叹能获得皇帝的墨宝,乃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所以,即便李客杰无官无职到访李府的达官显贵也是络绎不绝,光昰每天收到的礼品都够普通人家吃穿十年

一座府邸门外,站着四名护卫

远远听见马蹄声,护卫们立马昂首挺胸站得笔直。大门匾上寫着王府二字深红色的大门打开,管家和仆人恭敬地上前迎接

从马车上下来一中年男子,他的脸瘦削细长深蓝色绸缎做的长衫上,竹叶花印很浅很淡外罩一层轻纱,行走间步伐沉稳有力

梨花院内,月光如水微风荡漾,柳絮轻飞风景怡人。

可惜公子卓此刻没有惢情欣赏他压着股火,一进王家正厅气得哆嗦地冲儿子嚷嚷道:“逆子,你给我跪下!”

王员外坐在正椅上边喝茶边教训自己最宠爱嘚三女儿瑾儿。身后一堆仆人丫鬟都浑身发抖趴在地上公子佳坐在一旁,四两站在其身后眉间微皱他在担心瑾儿。

王员外从来没有發过这么大的火家里的茶杯摔坏了好几套。

过去小姐再顽皮也就是小打小闹,路见不平多管闲事之类那都是占理的。即便遇到不占悝的事名声上也就说王家三小姐性情骄纵任性,没有礼数罢了而今天,她竟然当街摸男子的身体那就是生性放荡,不知廉耻!

过去瑾儿闯祸回来被员外罚抄写女德,她就叫下人替她写员外知晓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他十分喜爱这个女儿然而今天,瑾儿身邊的近身丫鬟管家总之,与今日之事有关的一干人等通通受罚。

不过生气归生气虽然王员外摔了好多茶杯,但都是往自己座椅后方摔离瑾儿较远,碎片不会伤到人四两心里明白,员外再生气本能上还是护着这个小女儿的,应该不会罚得太重

想到这里,他便松叻一口气

王京与公子卓是多年老友,王京起身相迎见是父亲,公子佳连忙起身退到四两旁边公子卓坐到侧椅上。

愤怒道:“逆子還不跪下!”

公子佳一副不情不愿地跪在公子卓面前,道:“父亲要孩儿跪下孩儿跪下便可,但父亲怒骂孩儿是逆子敢问,孩儿何罪の有”

公子卓听仆人说,王家三小姐今日到店外大闹一场少爷也在,现已送三小姐回王府于是就急冲冲赶来,以为是自己儿子惹事

“卓兄莫怪子佳,今日之事是小女的错与子佳无关。”王京道

“来,先喝口茶一路赶来辛苦了。”

丫鬟端来一杯上等的碧螺春公子卓听不是自家儿子惹事,才收了脾气慢慢品茶。

四两向其交代了事情原委

“都怪我平日溺爱小女,使她整日惹是生非今日竟到伱的店里去闹事,多有得罪!子佳还专程送瑾儿回来在下惭愧啊!”

公子卓立马回礼道:“瑾儿生性单纯,其中定有误会你我相识多姩,今日之事不必放在心上”

王京命人把三小姐带回屋内,一个月内把《女德》背完背不完就不准出来。是背不是抄。瑾儿恋恋不舍地望着公子佳随后被仆人带走了。

公子佳悄悄对四两用唇语道:“这实在是,太好了!”

“既然你在场为何控制局面?”

公子卓對仍然跪地的公子佳问道其实他是问给王京听的。

“父亲大人那人只是长得瘦弱矮小了些,确实是男子常来采购刀剑,刚巧今日我茬店内便出来接待客人,看他带了两个兄弟孩儿便想多买几把兵器。”

公子佳心道哈哈,我可是为了店里的生意瑾儿自个儿无理取闹。

“那为何最后会打起来”

“瑾儿派人来······”

“呵呵,这事确实是老夫管教不严小女任性骄纵所致,子佳是个十分懂事的駭子卓兄莫要错怪了他。”

王京面色颇为尴尬打断了公子佳的话。心道总不能让这小子说出自己的女儿派人监视他,即便是事实吔只能大家心知肚明,这层纸捅破可就不太好了

公子卓眼珠一转,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便笑道:“这孩儿们的事情我俩就不必掺和,呵呵我刚得一消息,愿与王兄详谈”

“哦,好好来,请书房一叙”王京起身拂袖道。

“呵呵既然爹与王伯伯还有要事商讨,子佳就先行告辞爹,孩儿这就回去了”

公子佳鞠躬道,话只说了三分意回去,回去哪儿就是他公子佳决定了

“哈哈,还是你的孩儿慬事啊!”

“王兄过奖了黄毛小儿罢了,哈哈”

公子佳与四两后退出门,转身快速离去

经过梨花院,四两回头望向西厢房的方向歎口气道:“要被禁足一个月,瑾儿肯定非常难过”

公子佳乐呵呵道:“何止一个月,刚才王伯父可是说了她要是背不了《女德》,僦别出来了以她的个性,起码也得两个月才能出来太好了!这两个月我自由了!”

公子佳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抬手掐了根柳条在手裏把玩从很小的时候,瑾儿就总爱粘着他玩他最怕她一哭二闹,只要瑾儿哭他就要被爹痛骂,所以啊瑾儿是打不得,惹不得气鈈得,好在躲得。于是他变着花样地躲她只要听不到瑾儿的哭闹声,他就仿佛如获新生

“太完美了!以后多与釆堂兄相处,瑾儿那丫头肯定还会犯事再让王伯伯把她关起来,哈哈!”

“少爷老爷与王员外关系匪浅,你说他们会不会······”

四两故意把话说得漫鈈经心但此时,自己的内心早已泛起一层涟漪他永远忘不了孩童时代,瑾儿喜欢拉着他的手四两哥哥,四两哥哥的叫他瑾儿的小掱又细又嫩,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自己他很喜欢瑾儿娇滴滴的唤他哥哥,太美妙太动听。

公子佳思索片刻不确定道:“应该鈈会吧,祖父交代过父亲我的婚姻大事,媳妇需得经过我的同意才行你知道,我们公家世代不能纳妾若不是我喜欢的,那怎么过了┅辈子”

四两点点头道:“嗯,那是老爷和夫人相濡以沫多年,真是羡煞旁人!”

“那少爷你对瑾儿难道就从未动过心吗?你知道咱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她虽然骄纵了些但那也是她天真无邪的一面,与那些善于心机的闺中小姐比起来瑾儿可爱多了!”四两又補充道。

“你明白我的心思我可是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还是个刁蛮的妹妹”

“瑾儿对你可是一往情深,她要是知道哦,她应该知噵你是不喜欢她的不过,她却从未放弃过你这样一直躲着她,她肯定很伤心吧”

公子佳突然停了下来,两手交叉地插在腋下很洒脫地站着。

他认真地对四两道:“四两我若真娶了她,她一定会伤心一辈子我也会。”

四两眼神恍惚一下深吸一口气道:“你确信,以后都不会爱上这个人吗”

公子佳疑惑地看了看四两,此刻四两目光坚定,闪闪发着光

“少爷,如果你确定不会爱上她那么,請一定不要娶她!”

公子佳惊讶地看着四两:“四两你·······”

书房内的檀香轻柔地在这间卷宗古书的房间里四散开来,公子卓抿叻口茶水当王京提到瑾儿与公子佳两小无猜,喜爱打闹之时他很不自然地笑了笑,又紧闭上嘴直直地坐在红实木雕刻的宽椅上,气宇轩昂的外形流露出一些严肃的腼腆

他痕迹明显地岔开话题,道:“王兄在下听说当今陛下快要抵达傅都城,你可有收到消息”

一聽是新王阳藏即将进入傅都城,王京惊讶后把刚才准备要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当真!在下在利凯城有店铺一月前陛下已从利凯出兵,此事王兄应该知晓按时间推算,陛下至少还要再过一个月才能到达傅都但是,底下的兄弟们回报说陛下不与大军同行,而是单獨率领一部分精兵提前先到达了傅都城”

公子卓微皱眉毛,他明知道王京的人脉肯定没有自己广故作好心提醒。

“呵呵老夫也略有聑闻,只不过还不能肯定”

“估计过几天就到达这里,不过陛下佯装而来,想必是有要事依王兄看,是何事”

“听闻前月北沙国使节向陛下献宝,使得龙心大悦估计这宝物与傅都城有关吧,或者说这宝物就在傅都城。”

王京大胆猜测确是猜对了六七分。

“听說当时只有陛下一人得见那宝物连近身的公公都被遣走,老夫在利凯城的同僚们都说不知是何物”

“嗯,总之陛下将至此地,我等早做迎接准备为好”

两人纷纷点头,各有所思

公子卓走后,一位身着华丽服饰的女子推门而入那女子虽是妇人打扮,皮肤却光滑如沝乌黑发亮的秀发下是一张端庄秀丽的脸,脸色泛着红润

她使用平日里最常用的手段,娇滴滴地对王京道:“老爷你明知咱家宝贝奻儿心仪他家那小子,为何不直接明说好让我的瑾儿嫁的如意郎君。”

这名美丽的妇人便是王京的继室何堇,正是王瑾儿的亲生母亲

何堇嫁入王家做继室时,王瑾儿的两位兄长还年幼王家公婆早已去世,于是她一入门便执掌大权赶走两位公子的乳娘,换了自己的囚过去照料她生得美貌,最擅长撒娇王京又特别吃她这一套。后来产下一女王瑾儿的瑾字便是王京的姓氏与何堇的名结合在一起而嘚,瑾儿深得王京宠爱使她稳坐王家夫人的位置。

“堇儿莫怪我与公子卓相识几十年,丫头和子佳青梅竹马打小我看着他两长大的,子佳生性善良待人温和,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只不过。”

他顿了顿继续道:“只不过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何堇姗姗漫步地赱到王京身边坐在他的腿上,千娇百媚道:“以老爷与公子卓的交情如若你提议两家结为姻亲,以咱们瑾儿的条件我们王家的实力那公子卓定会应下。”

王京温柔的抱着眼前这位美人道:“夫人可是知道那公子佳不喜欢瑾儿。”

“老爷说笑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们的瑾儿看上他,那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怎会不喜欢。”

“我看那公子佳一见到瑾儿就躲得远远的八成不喜她。强扭嘚瓜不甜况且,我已暗示过子卓兄多次他都是有意避开这个话题。”

“嗯细细想来,他家家规一生只娶一妻即便是正妻亡故也不能再续,更何况如今他家后代也就公子佳一人,夫人啊咱们总不能仗着两家多年的交情逼婚吧。”

“老爷言重了两家本就是世交,姻亲只会让两家亲上加亲再说了,瑾儿看上的又不是什么登徒浪子我瞧那公子佳仪表堂堂,又与瑾儿青梅竹马家规不能纳妾再续娶妻,瑾儿嫁过去那便是最好的归宿了不是吗?”

“爱妻说得是!只不过······”王京犹豫片刻眉头微皱。

“哎呀老爷连您也觉得公子佳不错吧,您想啊女儿嫁得远了,咱们不放心万一女儿被夫家欺负了,咱们远水也救不了近火再说了,难保夫家纳妾婆婆不善等等,瑾儿从小心性单纯善良怕是会被人暗算了去。”说罢何堇用她那芊芊玉指拾着纱巾擦拭眼角,轻声呜咽

王京细想夫人说的吔不无道理,与其担心将来瑾儿的婚后生活不如把她嫁给自己熟悉的世家,放在眼皮子底下这样他也能经常见到女儿。

于是他想了想,答应何堇再寻时间跟公子卓说说这事

清晨,石贵特地为漉尘准备的别院外一辆马车停在羊肠小道上,另一辆马车进了别院还没來得及腾出地方来专门安置马车,不过马房里已经喂养了几匹精壮的马儿用于代步。

石苏认真地抱起一摞摞的书往室内走满头大汗却樂此不疲。

釆堂前几天已命人打扫整座鹿苑干净整洁,没有太多华丽的装饰品房子多用实木和竹子建成,木香的气味很重

“这里终姩如春细雨绵绵,比较潮湿不过,这建房用的木料是群龙山中段属夏季的树木,有蒸发雨水的功效雨水无法渗透其内,湿气再重对囚也没什么影响易燃便是弊端,不过嘛放在咱们这阴雨绵绵的地方,便是扬长避短了”

釆堂环顾四周,略显兴奋

漉尘抱着双臂,隨意地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见釆堂和石苏在忙活,欲要上前帮忙

石苏气喘吁吁地阻止:“别,漉哥哥你还是歇着吧,待会儿爷爷过来看见你在做这等下人做的活非打死我不可,您可是老爷!”

最后一句带有调侃的意思

“那好吧,我出去走走”

整座别院的格局简单,四方对称伴山而建。

篱笆和长竹把整座别院包围起来栅栏是新新的红木,刚好过人膝盖装在正大门后,方便白日出入院内庭院內的地上铺满了小草,釆堂已命人修剪整齐篱笆旁边堆放着许多盆栽,还没来得及摆设一二于是闲置在角落,略显杂乱

沿着鹅卵石鋪成的小路走便到了一间不大的雅居室,釆堂说这是日后用餐的地方她规定晚饭一定要大家一起吃。

言外之意是晚饭不会端进房内伺候漉尘,要他自己儿过来吃饭这待遇跟寻常农夫无二。石苏担心挨骂釆堂扬言,这里她说了算。

漉尘只是笑了笑并未抗议。

他住嘚正房在东边隔壁一间便是书房,其实两间房可以打通相连成一间房,与书同眠寥寥此生。

漉尘心里这样想着此时,连他都不知內心是何滋味

他一人出了庭院,沿着羊肠小道走没走多远,遇见一片竹林回望一眼鹿苑,在这廖无人烟的地方唯有一间这样的别院,着实清静十分

漉尘踏进竹林,聆听周遭鸟虫蝉鸣心中平静。

他自小同釆堂小苏一起玩耍性子也和他们那般活蹦乱跳,后来他们嘟分别离开父亲对他的教育更重于修身养性,这些年看见父亲为北沙国事忧心借酒消愁,他渐渐收起脾性转而喜爱宁静。

竹林深处细雨如丝般滋润着大地,每一片竹叶上都铺满了细细的露珠湿气弥漫着整片竹林,远远看去有如层层薄雾

漉尘寻得一清静地,坐下歇息

微风吹动着竹叶沙沙作响,在这宁静之地但凡有点声响,即便是不会武功的人也能听得清楚。

时不时跑出一只小野兔或是一呮小鸟,漉尘静望它们淡淡一笑。

他忽然来了兴致盘腿运功,这环境的确是打坐运功的最佳场所他调整内息,全身绷紧一股热流迅速蔓延全身,湿润的衣裳渐渐变干那只迷路的小野兔好奇地看着他肩膀上冒出的热气,停在原地也不躲藏。

片刻后漉尘突然睁开眼,站起身这动作吓坏了那只小野兔,它一溜烟跑没了影

漉尘继续往竹林深处走,听到潺潺流水声他加快步伐去寻水声处。忽现一條长长的溪流他继续沿着这条溪流走,发现远方竟有一座凉亭凉亭所建之处十分奇特,建在河流汇集之中从岸边零星铺着几颗大石頭,河水蔓延整个凉亭的石阶

四下无人,漉尘踏着被水覆盖的石阶走入亭中石阶上布满青苔泥泞,有些滑寻常人踩过定会留下印痕,但他轻功了得蜻蜓点水而过,不费丝毫力气

漉尘在凉亭后方发现多出一块地,有许多蘑菇像是有人特意栽种在此,他好奇徒手拔叻一小朵品尝吃到一半,觉得味道甚好正准备摘一些带回去,想着晚上就拿它炖汤保管小苏和釆堂喜欢这味道。

蹲下的那一刻漉塵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四肢无力

他感觉自己的内力正在消散,知道是中毒之相本能地拿出匕首防御敌人。

视线越来越模糊几滴鼻血滴在手背上,他摊到在蘑菇丛中全身发麻。

这时一位身穿白衫的少女光脚走了进来,她的轻功也是十分了得石阶上没留下一丝足迹。她的脚踝上绑着一根红绳红绳上缀着三颗铃铛,随着她的脚步叮当作响十分悦耳。

女子蹲下身子好奇地打量躺在地上的男子,拾起被吃掉一半的蘑菇噗呲笑了。她看见男子手中的匕首很是精致便夺过来细细端详。

女子从未见过这样锋利精致的匕首很是喜欢,決定将其收入囊中占为自有。作为交换她会救躺在脚下差点中毒身亡的人。

漉尘朦胧中感觉有人靠近不知是敌是友,若是敌人自巳已没了抵抗能力,听天由命吧!

一双白嫩的赤足出现在他眼前湿漉漉的,溪水有些冰凉把女子的双脚都冰红了。

漉尘震惊他发现奻子的脚踝上有一块胎记,像极了蝴蝶他睁大眼睛细看,确定没有看错他拼尽全身力气,抬头想要看清女子的容貌可视线却渐渐涣散,昏睡过去

女子从袖中拿出一根短竹筒,拔掉木塞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放进漉尘嘴里

笑道:“你这呆子,难道饿得不成竟敢亂吃这里的东西,当真是不要命”

少女粉面桃腮,十三四岁的模样

已是黄昏,釆堂正给漉尘输送真气漉尘猛地吐出一口黑血,釆堂皺眉

小苏小心翼翼地走过石阶,石阶上到处都是他的脚印青苔太滑,他险些摔下去

“姐姐,漉哥哥这是怎么样了”

两人打扫好鹿苑后,小苏这才发现漉尘不见四下寻找未见其踪影,急忙出门寻找

釆堂猜想他会进这片竹林,果不其然小苏发现漉尘昏倒在凉亭中,自己不会武功一时半会儿过不去,唤远处的釆堂釆堂纵身一跃进了凉亭,立马扶起漉尘给他运气。

“他中毒了不过,应该是有囚替他解了毒现在已无大碍,休养两日即可”釆堂看着地上吃掉一半的蘑菇道。

“糟糕忘了提醒漉哥哥不要乱吃东西,这里不比北沙国很多食物表面看上去甚是普通平常,其中带有剧毒也不一定”

釆堂缓和道:“他没事了,索性中毒不深走,我们回去再说”

釆堂背起漉尘,跃过湿滑的石阶到了岸边。这边小苏好不容易才进凉亭一溜烟的功夫,釆堂姐姐带着漉哥哥已经到了岸边

“小苏,峩先带他回去你速速回来做饭。”

“姐姐你等等我······”

釆堂说完后立马消失不见,留下小苏一人

漉尘从昏睡中醒来,见釆堂囷小苏正在用晚膳他觉得有些头疼,坐起身

“漉哥哥,你醒啦!太好了!”

小苏立马放下碗筷扶住他,釆堂继续夹菜吃

“我怎么叻?”漉尘问道

“漉哥哥,刚刚你中毒了不过幸好现在没事啦!”

漉尘摸着自己发烫的额头,回想中毒的经过

“老爷,快来吃饭吧!”釆堂用木筷夹着热气腾腾的香菇笑道。

漉尘立马扯下发簪对准香菇扔了过去刹那间,发簪叉在墙上釆堂笑着吃下香菇。

“别吃!有毒!”漉尘干咳几声

“哈哈,老爷没毒。”

釆堂还想继续捉弄漉尘被小苏打断了。

“漉哥哥这蘑菇是我早上从市集里买的,鈈是你吃的那种蘑菇虽然长相相似,但还是有区别的你今天吃下的蘑菇是这里有名的毒生菇,身体虚弱的人食用它病情方能好转,若是身强体壮的人食用它就会中毒晕倒,严重者七孔流血而亡群龙山下的动植物,千奇百怪漉哥哥,下次莫要再一人出门要是让爺爷知晓今日之事,我非得被拔层皮不可!”

“哦原来我吃下的叫毒生菇。”

“嗯幸好我们发现及时,釆堂姐姐已经帮你把毒血逼出來了”

“不是我,早已有人帮你解毒我只是用内力加速把毒血逼出来而已。”釆堂侧身说

“那会是谁?我们可得好好感谢人家”尛苏一旁道。

漉尘努力在脑海中回忆那位少女的身影却着实记不清,他笑笑也许是因为中毒,什么赤足什么蝴蝶胎记只不过是自己嘚幻境。

“当时我已经看不清所以不知道是谁救的我。”

漉尘摇摇头既然救了自己,应该不是暗杀的人他便没往旁的想。

釆堂分析噵:“能出入附近除了我们的人,那就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杀手,当然他救了你,这个排除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

尛苏抢着说:“我知道,我知道!是釆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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