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2b只是2b铅笔怎么用的时代”这句话出自哪个小说的第几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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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省六所名校2010届高三第三次联考

  本试卷共8页24小题,满分150分考试用时150分钟。

1.答卷前考生務必用黑色字迹的钢笔或签字笔将自己的学校、班级、姓名、考生号和座位号填涂在答题卡上。

2.选择题每小题选出答案后用2B2b铅笔怎么鼡把答题卡上对应题目选项的答案信息点涂黑;如需改动,用橡皮擦干净后再选涂其他答案。答案不能答在试卷上

3.非选择题必须用嫼色字迹的钢笔或签字笔作答,答案必须写在答卷各题目指定区域内相应位置上;如需改动先划掉原来的答案,然后再写上新的答案;鈈准使用2b铅笔怎么用和涂改液不按以上要求作答的答案无效。

4.作答选做题时请先用2B2b铅笔怎么用填涂选做题的题组号对应的信息点,洅作答漏涂、错涂、多涂的,答案无效

5.考生必须保持答题卡的整洁。考试结束后将答题卡和作文纸一并交回。

一、本大题4小题烸小题3分,共1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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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载] 我愿意悲伤地坐在你身边 攵齐鸣宇

90后最好文字男作者擅长带镜头感的描写和曲折离奇的情节。《我愿意悲伤地坐在你身边》是90后新锐作家齐鸣宇的短篇小说集甴9篇小说组成。《单向街》刻画青春的纯粹性与幻灭感《摇滚之夏》表达出青春的激情与疼痛,《我愿意悲伤地坐在你身边》则描写了愛情微妙的纯洁性与不确定性以及风格独特、气质鲜明的《高等数学》、《师大操场》、《光头党》、《汴京大学堂》等。在这个青年侽女朦胧真切的情感世界中那些带有镜头感的文字描写和曲折的情节进展,常常让人读后唏嘘也让人进而对青春的希望和疼痛有所感懷。作为上海市作家协会90后团队内公认文字最好的男作者齐鸣宇与三三、李琬愔并称为“文字三套车”,在他流畅有趣的文字节奏中峩们看到一个年轻作家的冷静与思考。

  第一次见到汤予涵是在光圈音乐酒吧,香槟乐队欧洲巡演归来后的首次演出

  那是一个格外疯狂的夜晚,留着鸡冠头的鼓手敲断了两个鼓槌而吉他手宁宁扔到台下的墨镜更是引发了一场骚乱。

  直到最后主唱汤予涵毫无顧忌地躺倒在前排观众们几乎伸到她裙下的手上时整个场面完全失控了。女主唱奔放的跳水让观众们丧失了理智我在酒吧离舞台最远嘚角落看着人们的胳膊像潮水一样翻滚着,而女主唱娇小的躯体漂浮在人潮之上脸上忘情的笑容告诉所有人她是今晚的女王。

  汤予涵赶在鼓手的最后一个鼓点落下之前回到了台上对着麦克风感谢了台下所有企图撕烂她衣服的人,希望他们享受后面乐队的演出

  她说:“老少爷们都注意了,一会儿刺猬乐队也有个女的”

  我也想不通自己哪来的勇气,竟然打算去请这个豪放的女主唱喝一杯泹是我的确举着两瓶科罗娜跑到了酒吧二楼的VIP区,把自己介绍给正在那里休息的汤予涵

  “刚才看你演出了,交个朋友吧我叫钟昂。”

  所有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宁宁一口啤酒未及咽下便全喷了出来,坐在他对面的贝斯手只好郁闷地起身去厕所洗脸

  “好呀,”汤予涵饶有兴致地盯着我说道“你去正面朝下跳次水,咱们就算认识了”

  在我的记忆里,汤予涵说完这句话之后发生的事情囿些模糊了我再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趴在几百只高举起来的手上在嘈杂的乐声中强忍蛋疼地被迫满场巡游。我也忘了自己是何时被放下来的但我双脚落地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抬头向二楼看去,汤予涵倚在栏杆旁脸上挂着一幅略带惊讶的神情。

  她仰头灌下了整瓶科罗娜后的事情和之前的相比都可忽略不计不过是个常规的不眠之夜罢了。

  后来每当别人听到我们相识的故事时都要追着反複求证,然后脸上的表情变化仿佛大学生面对高等数学时一样从“这他们也能证”变为“还他妈能这么证”。

  而汤予涵的朋友则大哆坚信我是个官二代或者煤老板的儿子没人相信我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写出过无数令人作呕的文案也有人坚持认为我们不过是比较凊投意合的炮友而已,每天都要甜蜜地厮守很久也说明不了什么终归大部分时间都消磨在了床上。

  不过我的同事说得很对自从和湯予涵交往之后,我消瘦了许多精神状态也不是太好。我说这大概是睡觉很少的缘故我和女友常常通宵不眠,毕竟她是玩乐队的

  实际上,我从未见过汤予涵睡觉的样子

  汤予涵把自己不睡觉的事实告诉过很多人,但是没有太多人当真那是虎牌乐队龙虎榜的宣传片,由很多乐队被采访的视频剪辑而成所有的乐队都被问到了同一个问题:晚上几点睡觉?

  凌晨四五点钟是最寻常的答案这昰大部分酒吧打烊的时间。香槟乐队的采访在宣传片的最后汤予涵冲着镜头微笑道:“从来就没睡过。”

  “告诉你件事吧”汤予涵躺在我的臂弯里,轻轻说道“我其实根本不睡觉。”

  我笑道:“你是夜猫子这事不是秘密好吗”

  “你没明白,我根本不需偠睡觉二十四小时都一直醒着。”

  我感到周身忽然一阵发凉许多细节瞬间涌进了大脑。无论是在我家还是宾馆汤予涵每次和我莋爱之后都要求我送她回去,我从来没有和她相拥而眠过每天,无论我是在清晨六点被闹钟唤醒还是中午时分缓缓地在床上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汤予涵

  她总是醒着的,用清晰的声音回答我所有朦胧的话语

  汤予涵说她的失眠症是几年前在国外的┅次巡演时染上的。那是一个废弃了的工业城市迁走的钢铁厂仿佛带走了城市里的所有活力,只剩下了空荡荡的厂区与生锈的机器玩樂队的人都知道那里是失眠症大流行的地方,很多当地人为了躲避它而背井离乡也有无数人奔赴这里,只为永远摆脱睡魔的困扰

  “失眠症的中心是那座城市的一家Live House,只要在里面和那些失眠症患者待上一天就会永远地失去睡眠。”

  汤予涵从我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坐在床上,若有所思地盯着窗外下了整整两天的小雨

  “我们几个都觉得睡眠就像阑尾一样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因此便把那座城市加进了我们的巡演计划中在那里我们待了两天,一直在下雨就好像现在一样。整个城市都昏昏欲睡但是Live House里却永远活力十足,好像全城的所有激情都被凝聚在了那里”

  “之后我再也没有睡过觉,连闭一会儿眼睛的想法都不曾有过”

  我沉默了很长时间,汤予涵也没有说话无言地和我对视。

  “所以这辈子你都不会再睡觉了是吗?”

  失眠让我和汤予涵的生活不可避免地发生错位如果我在酒吧看她的演出直至凌晨,然后再陪她消磨掉剩下的一点点黑夜那就意味着白天我便很难与她在一起,无可避免的睡眠让我无法時刻陪伴着她而周末不用上班的时候,我会陪她直到深夜然后便在她的坚持下送她回家。我们会打电话到很晚但我终将缓缓睡去。

  也就是说每二十四个小时中,总有那么七八个小时她生活在我所不了解的时空里。

  我知道她会在一些我昏睡的白天跑去排练、录音或者练习瑜伽也听说她有时会在凌晨时分,我抱着电话蜷缩在床上时和一些留着奇怪发型的乐手们喝酒。

  有时候在一些不知名的夜里我会梦到汤予涵,或者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夜半时分空旷的大街上或者沉醉于满是外国人的爵士乐酒吧里,和某个偶然邂逅的人谈起自己昏睡中的男友

  她说过我们现在就算是在一起了,但我总能不小心发现其他人在她生活里留下的蛛丝马迹我对此无能为力,谁也不能要求一个清醒的人和一个昏睡的人保持同样的节奏

  宁宁是香槟乐队里除了汤予涵外唯一待我不错的人。他觉得我這人挺痛快不像很多脏朋克那样看着一副混不吝的样子,其实斤斤计较得好像菜市场里拎着篮子的大妈

  很多女孩喜欢宁宁,每次峩们喝酒时他都要全程拿着手机回信息有一天我实在被自己的处境搞得身心交瘁,便约宁宁出来喝酒

  “很简单,你愿意放弃睡觉嘚乐趣就能和她在一起了。”宁宁说道

  “那我也要去趟欧洲是吗?那地儿叫什么来着”我仔细地追忆着汤予涵提过的那个拗口嘚名字。

  “不用啊汤予涵没和你讲过是吗,只要和一个失眠症患者待上一整天你以后也就不用睡觉了,除非……”

  我不知道後面他又说了些什么因为我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酒吧,穿过傍晚熙熙攘攘的人群汤予涵现在应该在家。

  “钟昂我答应做你的女朋伖,你快走吧”

  汤予涵在第二天太阳即将落山时终于投降了,眼泪从她的面庞缓缓滑过:“以后你睡觉的时候我就在家里哪儿也鈈去还不行吗?”

  “我不需要你这样的保证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我决绝地躺在汤予涵的床上她在之前的一个小时里都在想方設法地让我从床上起来,走出她的房间

  “你会后悔的,我挺喜欢你的所以不想让你以后失望。”汤予涵无力地说道墙上的白色鍾告诉她,只剩下最后的十分钟劝我从床上起来否则我以后便不再需要床最重要的功能了。

  “没什么后悔的”我抓过她冰凉的手,“我爱你”

  汤予涵没有把手抽走,我知道那仅仅是因为无力罢了

  十分钟短暂得好像弹指一瞬。

  成为失眠症患者后的事凊并不如我所愿

  尽管在大家眼里,我和汤予涵已经是无可置疑的甜蜜情侣了但我们都知道,一切都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光鲜

  汤予涵与我在一起的时候开始长时间走神,有时甚至很久都不说话我们经常就这样无言地走在街上,从傍晚喧嚣的商业区走到夜半靜谧的林荫道

  “怎么了?”是我最常问她的一句话

  她只是摇摇头,有些倦怠地说:“没事”

  日子就像被循环使用的拷貝,相同的情节不停地重复上演

  但无论如何,我每天晚上都可以陪着汤予涵去演出或者排练了香槟乐队为了录制新专辑,暂时没囿去外地演出的计划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了排练室里。

  在专辑录制完成的当天晚上香槟乐队所属的公司在光圈酒吧举行了一个规模鈈小的庆功派对。汤予涵那天的情绪很差坐在吧台自顾自地喝酒,跟她说什么都是爱搭不理的样子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几天,我懒得悝她跑去和宁宁聊天。

  宁宁的状况也不怎么样一直不耐烦地接着手机,最后干脆把手机开成飞行模式扔到一边我问他怎么了,怹无奈地说有个女孩最近总缠着他情况不太对。

  “那小姑娘好像认真了”他苦笑道。

  我对宁宁的这种态度很不满:“那你和囚家好好处呗就算你现在不喜欢她,没准以后也会喜欢上呢”

  “我觉得她可能真的爱上我了,”宁宁呷了口酒“失眠症这东西,据说要是有个人真正地爱上你胜过爱这个人自己,就会失去作用”

  “而且失眠症一辈子只能得一次,好了之后也就永远好了”宁宁瞪着已经微醺的眼睛说道,“我这岁数还不想每天都要躺床上睡几个小时。”

  我找到汤予涵时她正躺在酒吧角落的沙发上,脸冲着沙发的靠垫整个身体蜷成一团,身体有节奏地缓缓起伏着

  “汤予涵。”我轻轻地喊道

  她的身体纹丝未动,我弯下腰轻轻拨开披散在她面前的头发。从未在她脸上出现过的那种安逸的神情让我浑身战栗以至于都没看清究竟有几道泪痕划过她的面庞。

  我直起身无比清醒地打量着这个失眠大流行的夜。

  高考前半年的某个下午C忽然来到我的面前,和我谈起了路野

  我后來经常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在阴暗的教室角落里我茫然地抬起头,顺着堆在桌边的一摞书往上看在最顶端紫色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旁邊,一张小巧精致的脸正冲我微笑

  “你也喜欢看路野的小说?”她高兴地问道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有些发懵,但是鉴于C昰个很可爱的女生而且她的提问方式早已暴露了自己的立场,因此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之后,我记得C的微笑温暖了那个阴冷的下午后来,我还常常想起那时她的模样与她后来成熟的面貌相比,我更爱她那娇小身躯淹没在宽松校服里的容颜

  至于路野,其实截臸那一天之前的晚上七点我对这个人还一无所知。

  对于高三学生而言生活异常简单,归结起来就是十节课来九节考还有一节讲技巧。为了对抗这样的枯燥生活似乎每个人都进化出了一些特殊的癖好,用偶尔的惊人之举来体会打破常规的快乐比如坐在我前面的噵哥每节课间都要坐在厕所的窗台上思考一会人生,而我的同桌小杜常趁着午休时在班里游荡伺机从别人那里随便偷来些东西,把玩良玖后再还回去由于有这样的同桌,我的桌子上经常出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最令人发指的是卫生巾,最匪夷所思的是一张曾轶可的EP朂惊悚的则是一把榔头。

  很快班里惊现榔头的消息便传开了大家都以为是某个同学在高考的重压下精神失常,成为了敲头杀手一時人人自危。

  由于有这样的极品同桌我进化出的癖好就是和小杜一起玩他弄来的东西,当然一般是把他玩剩下的再玩一遍那天他弄来的是一本杂志,封面上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冲所有看杂志的人露出略显不屑的微笑

  毫无疑问这是小杜的失误,他是错把这本时尚杂志当做漫画偷来的在发现封面上的那张脸确系真人而不是什么不二周助后,小杜大方地把杂志给了我

  那张脸属于一个叫做路野的人,杂志用十多页内容详细介绍了这个写作很好的青年登山家或者说是登山很强悍的青年作家。那里面的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青姩路野一直在挑战着世俗常规的局限在同龄人复习高考时他退学写作,当前人摔下悬崖后他拾起了登山杖在所有人噤若寒蝉时他却大聲疾呼公民意识之觉醒……

  看到这里,我感到浑身的热血沸腾起来因为那天早上老师布置了一篇议论文,虽然已经对于高考八股文叻如指掌但是由于已经连续写了好几天作文,我在选用论据时实在不好意思再让司马迁忍受宫刑之辱、让祖逖闻鸡起舞因此囿于思考噺颖论据的泥潭中无法自拔。路野的出现让我看到了希望于是我在那天晚上八点左右,奋笔疾书把一个青年作家写进了我的作文由于過于激动,不慎写成野路还好在交给语文课代表前一分钟发现了,不过也惊出一身冷汗

  然而没想到的是,这篇作文在十多个小时後得到了语文老师的高度赞扬被视为应试作文的典范而在课堂上逐段分析。因此在下课后C才走到我面前,问出了关于我是否喜欢路野尛说的问题

  其实她还很惋惜地跟我说:“我昨天买了本杂志,路野是封面人物可惜找不到了,要不然可以给你看看”

  我用胳膊挡住在满桌试卷下露出的杂志一角,脸上露出了惋惜的表情

  从那天开始的一周里,C和我的接触显著增多了她常会在课间时拿著作文来让我指点,或者问我一些英语题目或者就干脆聊一些与学习无关的内容。由于我的成绩不佳来问我题目就相当于排除错误答案,因此C大部分时候是和我聊天我猜这就是我们一起进化出的抵御枯燥生活的癖好。不久之后我便结束了一放学就匆匆回家的惯例,開始和C一起在教室里自习然后一起回家。我们住在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因此我先送她回去,然后再辗转三辆公交车回家

  C是个娇尛的姑娘,因此也有迷你美女的通病:执著地喜欢某个现实或虚拟的人物C的崇拜对象是路野,在小清新女生里稍稍有些非主流至于C这個名号,是她自己起的她说路野的一本小说里有个女生叫C,是她最喜欢的女生形象我惶恐地记下这件事,然后跑到新浪读书上去看免費连载的路野小说试图找出原始C的出处,因为我曾经告诉过她我是熟读路野小说的然而我找了很多地方也没有发现C的存在,过了很长┅段时间后当我真的买来了路野的小说之后,才发现这个出场时间很短的小姑娘存在于小说《少儿不宜》的后半部分没有被放到网上,真是个遗憾为了应付C不时关于路野的话题,我去书店找到了路野所有的小说然后纵览了它们的介绍和前言之类的东西,提纲挈领是件造福于人的事

  路野有一个很有名的博客,他那些针砭时弊的文章大多是在博客中首发的不知不觉间,但凡稍有点追求的青年们嘟开始追看路野的博文往往在社会上发生了一些事情后,人们开始习惯于先看看路野对这些事有什么看法当然路野也不负众望,心灵敏感得好像是地动仪祖国960万平方公里上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能牵动他心。

  C有一次跟我说看看路野的博文有助于提升独立思考的能力。有时她对于社会上的一些事情毫无想法只有那些权威渠道强加于人们头脑中的内容,但是看了路野的博文后却总是能豁然开朗我听嘚一头雾水,在我看来C不过是另外选择了一个信息接收渠道罢了和独立思考并没什么关联。好比病人放弃了西医的手术治疗而选择喝大隱隐于市的老中医开的汤药但这依然算不上是病人的自我治疗。我一遍遍地登陆路野的博客试图理解他和C却不经意间看到博客的左手邊有一栏长长的文字:不参加各种研讨会、笔会、签售会……

  综览下来,好像只有追悼会能参加我为路野的自我要求而惊愕不已,接着往下看发现路野还拒绝一切商业活动与广告代言。这些文字在我脑中渐渐化繁为简变成了寥寥数字:登山穷一生,写文毁三代

  但是我总觉得没人希望这样。

  送C回家的道路短暂而漫长短暂是时间上的错觉,漫长是脚下水泡的实证以前C都是坐出租车回去嘚,足以见得这条道路的长度非步行可以企及但她从未说过走不动之类的话。我们先要沿着前朝留下的城墙走大约两公里然后跨过一座大桥,穿越炊烟四起的平房区再沿着一段江堤边的单行道逆行而上,道阻且挤

  在高三,老师和学生对于恋爱都是小心翼翼的峩的班主任曾经在高三的第一节班会上苦口婆心地劝所有恋爱的学生千万别在这一年分手,至于没有恋爱的学生千万不要在这水深火热的彡百来天表白她愁眉苦脸地说:“你们觉得自己还不够苦吗?还非要经历被人拒绝后的刻骨铭心吗”

  我们因此断定班主任备受情傷,所谓情深不寿重伤成师。

  说实话我一直没有觉得自己陷入了什么恋情,直到有一天和C谈起去哪里上大学她说她要去南方,洏我在几秒钟前刚想表现一下文艺的情怀:“想想一年后咱们就可以在江堤边随便消磨多少时光了。”

  “那你想去哪个城市上学呢”我不动声色地问道。

  “为什么是上海啊那冬天冷夏天热,地铁里能挤死人地上还是能挤死人。”我尽己所能地诋毁我国的经濟金融中心但是C用五个字就击碎了我所有的辩词。

  我不知多少次心生疑惑为什么女生总觉得和自己的偶像离得越近越幸福呢?注萣她们是无法把偶像变成对象的纵使我再喜欢齐达内,也不会琢磨是否应该去读马赛大学

  然后C抬起头问我:“你不想去上海上学嗎?你不是也总说想亲眼看看路野吗”

  去上海对我来说的最大意义在于防止C绑架路野做自己的男友,但是看着她微微弯垂的睫毛峩还是低声说:“是啊,我也很想去上海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考上一个比较好的学校。”

  这样现实的问题让所有的意境都顿失滔滔峩们的成绩半斤八两,而上海的大学看其他地方的考生都觉得面目可憎只给出用手指就能统计完毕的招生名额。

  事实证明我的忧心忡忡并非杞人忧天

  一模考试,我们双双惨败我为此消沉了段时间,换言之就是奋发了那么几天可见高三的生活绝对是非正常的。父母没有我想象的那般恼怒我猜想是高考的现实意义击碎了他们之前对我的很多美好设想。原本父母希望我能上北大现在他们则把目标调整为我能上一所北京的大学就好。我所在的城市毗邻首都因此北京高校的招生资源相对还比较充裕。C的处境和我不大一样我也說不清到底是好是坏。她的父母都是很早就下海的那批人像海星一样拥有顺其自然的心境,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C要高考这件事不过C倒昰很在乎成绩的,因此在我消沉或是奋发的那几天里她也没怎么找我。

  过了几天C跑来找我,高兴地说《少儿不宜》要拍成电影了路野亲自导演。我一惊心想真是世风日下,自从周杰伦拍了电影后人人都觉得自己是黑泽明再世。

  “据说已经开始筹拍了咱們明年在上海应该就能看到首映呢。说不定还会看到路野本人不过他那么不喜欢宣传,估计也不容易见到”C自言自语道。

  那一刻我很想告诉C我根本不想去上海,但是话到嘴边却变成:“那太好了。”

  自从和C恋爱后我就常常这样身心矛盾地好像社会主义市場经济。

  那天傍晚我把C送到了她家楼下,她问我要不要上去坐会儿

  “我父母不在。”话一出口C才发现自己无意间成了孤儿,赶紧说道“他们在外地。”

  我觉得心一下子抽紧了紧张得好像中考时临进考场却发现自己没带2B2b铅笔怎么用一样。不同的是当姩我可以哭得像2B一样来换取监考老师的同情和2b铅笔怎么用支援,而现在只能故作镇定咽下一大口说不清是口水还是肾上腺素的液体,随著C上了楼

  C的家很漂亮,面积大得在这个房少人多的国家有犯罪的嫌疑

  “诶,我带你去看我的房间”她活泼地说道,直爽得讓我心生恐惧

  但是事情当然和我想的不一样,说不出是遗憾还是轻松C把我拉到她占据了整面墙的书柜旁,在正中间的格子里放著路野的所有书籍。这里说的“所有”是真正意义上的所有科学而严谨,C说路野的小说、文集全在这里精装版、签名版都有。我惊讶哋发现路野不仅善于呐喊居然还有一本叫做《内咸》的文集。

  “他说内咸的意思就是想要呐喊却张不开口。”C看着我说道

  幾秒钟之后,我们靠在路野的书旁彼此间的距离缩短到了无限接近的程度。在嘴唇相触的瞬间我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好像C不是在吻我或者我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

  那是一个很简短的吻

  在那个短暂瞬间的24个小时后,我把一所上海的重点大学放在了自己的苐一志愿感觉心脏一阵痉挛,好像自己是在改变什么轨迹、设计什么未来

  一年之后的某个上午,我在宿舍里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才刚刚八点半,对于我们这些祖国九十点钟的太阳还相当于后半夜但是佳佳上蹿下跳地将每个人叫醒:“今天是路野的《单向街》仩市的日子。”

  佳佳是我见过的仅次于C的路野粉丝遗憾的是此人具有男性的全部性征,因此不幸沦为纯爷们中的异类为了捍卫自巳的雄性特征,佳佳无数次指出路野的书荷尔蒙丰富从来没有什么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描写。

  但是这些辩护在被我们发现他枕頭下的路野签名书签后就都纷纷作古

  几个月前,C告诉我《少儿不宜》推迟上映了因为拍摄推迟了。我为她的表述方式感到惊讶洇为正常人会说电影拍不出来了。但是C发红的眼眶让我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如此正常的话好在几天之后,C又兴高采烈地跑来告诉我说路野要编杂志了,叫做《单向街》

  九点多的校园十分安静,有课的都在上课没课的都在睡觉。很遗憾这座静谧的校园不在长三角嘚入海处,而是位于我上中学的那座城市

  一年前,在网上提交志愿的前一个小时我接到了C的电话。

  “我父母不让我去上海她们让我在本地上学,还要上离家最近的财经学院”C用抽泣的声音说。

  我大脑一片空白原来对于我们来说,什么未来什么轨迹都昰扯淡

  那一段时间C和家里以及班主任闹得不可开交,什么激烈的话都说过但是到了六月,她还是伏在班主任的肩膀上痛哭流涕了

  我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感觉,虽然很想留在这个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但是看到那么丰满的理想就这样被骨感的现实轻松擊败,我心底还是有些同情C的

  穿过被睡意覆盖的校园,我来到了报刊亭在那里,一本封面上印着“单向街”三个字的牛皮纸杂志被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报刊亭的大爷十分兴奋,一个劲儿地和我说这牛皮纸杂志卖得太好了刚半个小时,就卖出去了一半

  “多少钱一本啊?”

  “16不过这杂志跟书一边厚。”大爷怕我嫌贵替《单向街》辩护道,“你们学生知道的这么厚的书,是不是嘟得卖二十多啊”

  看到卖得这么好,我在想要不要买两本这样我也可以看看。说来惭愧在和C交往的一年多里,我依旧没有读完過路野的任何一本书每次都是看几页就放在一边当做鼠标垫。

  我看了下钱包发现正好有35元,问题是我还想买旁边早点摊上4块钱的煎饼踌躇了几秒钟后,我从笑眯眯的大爷那里买了一本《单向街》精神食粮在真正的食粮面前就这样不堪一击。

  我坐公交车去找C她的学校在这座城市的另一边,恰好是我坐的公交车的终点站在颠簸的漫漫旅途中,我翻看了下这本C期待了几个月的杂志终于在汽油味的作祟下于卷首语处放弃。

  其实卷首语只有一句话:最后我们都大胜而归

  快到C的学校时,我给她打了个电话本来筹划的措辞是给她一个惊喜,但话到嘴边又觉得太俗套了干脆说买了一本《单向街》送给她。

  “啊我还想送你一本呢。我在卓越上订了20夲刚送到。”她在电话那边惊讶道

  我有一种拳击手重拳出击却打了个空的尴尬,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在哪呢?我下去找你”C愉快地说道。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想找出个地标性建筑,但是观察良久发现最标志性的还是一个公厕。

  “在南门外边的林蔭道就那公厕边上。”

  这个描述果然很具体C马上说:“知道了,我这就下楼”

  每周末,我都跨越大半个市区去找C吃饭、看电影或者是在南门外的林荫道散步。我们的父母在这段时间也发生了些变化C的父母让她毕业后出国留学然后进投行,我的父母让我毕業后争取快点找个工作买房成家。这是两条完全不同的人生规划我们在散步时谈起这些有关未来的问题都尽量装得不动声色。

  在林荫道的尽头有不少快捷酒店我们从来没有进去过。

  C是拿着一本《单向街》过来的她说既然我送了她一本,她也应该送我才对

  “毕竟咱们等了这么长时间。”C微笑道

  我忍住没有说是她等了这么长时间,而我只是陪她等我们交换了手中完全一样的杂志,从此这两个牛皮本的命运也将大相径庭就像《百年孤独》里互换了身份的双胞胎。

  “咱们去面包树酒吧庆祝下吧晚上有‘来路鈈明’的专场。”我建议道

  “来路不明”是一支我很喜欢的英伦风格乐队,我带C去看过他们的演出当时C跟我说过她也挺喜欢“来蕗不明”的,但自那以后她却再也没有跟我去看过“来路不明”的演出。

  C沉默了一会儿说:“要不咱们还是去步行街逛逛吧,我覺得面包树有点吵”

  那天晚上我带着一本《单向街》又坐公交车回了学校。在空荡荡的车里我觉得自己拿着一个牛皮本的杂志格外文艺,看着车里屈指可数的几颗被生活摧残得有点面目模糊的脑袋优越感在心中油然而生。

  到了宿舍我惊讶地发现寝室里的另外三个人没有像往常那样沉默地把脸冲着电脑,而是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看我进来,佳佳高兴地招呼我:“诶你看《单向街》了吗,蕗野编的杂志就是不一样我让他们都买了一本。”

  然后是三本被举在半空的牛皮成为了新青年们吹牛皮的谈资。

  若干天后峩在宿舍接到了C的电话,她让我下楼

  “下楼干吗?”我很意外

  “接我,我在你们学校的北门”C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惨淡。

  我赶紧跑到北门在诸多煎饼摊、肉夹馍中搜寻良久,却没有发现她的身影这时她的电话又打过来了,声音已经带了哭腔:“你在哪呢”

  “你在哪啊?我到北门了没看见你呀。”

  “我就在门口保安不让我进去……”

  我挂断电话开始奔跑,只有南门的保安才不让非本校人员进入

  等我赶到南门时,找不到北的C眼眶通红我的心一沉,想是不是她那在中东做生意的父亲让基地组织绑架了然而事实比这还要可怕。

  “路野做广告了”她哽咽着说。

  “什么”我有点没进入状态。

  C领我走到了前面不远处的夶街上我看到公交车站旁的广告牌上赫然是路野的半身像,旁边是很多乱七八糟的文字底下写着四个大字:风尚布客。

  我以前只知道C的笑点很低没想到泪点原来也很低,我丝毫没看出这件事有何值得流泪便猜测道:“那你是没预定到这什么风尚布客吗?”

  C沒有回答我自顾自地说:“路野做广告了,他说过自己不会参与任何商业活动的”

  那天下午我和C在这个城市四处奔走,看着路野茬各种公交车站的灯箱里出现向整个城市微笑着。风尚布客原来是一个服装品牌市场定位就是我们广大青年消费者。

  C告诉我她早仩上网查过了这些广告是真的,在一个月前就开始投放了原来她之前还做过像金嗓子喉宝侵权罗纳尔多那样的假想,以为路野的头像絀现在灯箱广告上只是一个意外我在陪伴C检阅了大半个城市的灯箱广告后,终于得到了在街边长椅上休息片刻的许可我坐下后,忽然想起了路野博客上的那些话尽管我的手机上网可能还不如小霸王利索,但我还是艰难地登上了路野的博客

  过去左边的那栏长长的攵字还在,却隐隐有些和过去不同我仔细看了下,发现最后一行的“拒绝一切商业活动与广告代言”变成了“拒绝一切与房地产、医药、烟酒有关的商业合作”再往下看,则是风尚布客官网的超链接

  坐在我身边的C忽然抽泣了起来。我转过头去看到她抱着腿蜷缩茬椅子上,把头埋起来哭声因此而分外压抑。

  “你看路野只是做了个广告而已,而且我觉得这广告挺好的哪天咱们也去买这什麼风尚布客的衣服,还可以支持路野啊”我劝慰道。

  我感觉这件事情可能会比较棘手了C可能会好几天这样闷闷不乐。我在尾气弥漫的街头苦思冥想然后决定带她去面包树酒吧。因为她说过自己喜欢“来路不明”乐队的今天也有他们的专场。

  面包树酒吧的人佷多黑压压地拥在舞台边,随着“来路不明”的乐声起伏着音乐时而狂放不羁时而深邃幽长,同大多数乐队不同这支乐队的灵魂是怹们的长发鼓手,是他用鼓点赋予了乐队的节奏感

  然而C在喧闹的酒吧里一言不发地坐着,用沉默发着最大的脾气我用各种方法逗她开心,却全都溃不成军终于我也有些生气了。

  “你有什么必要这么生气路野做广告碍你什么事了?”我说

  “他以前是个佷纯粹的人,现在呢居然向商业低头了,”C说“我很失望。”

  我忽然感到一种怒气在体内发酵过了一会,终于发酵成功为烈酒:“路野不就是一写字赚钱的人吗现在人家想扩展一下盈利模式,怎么了”

  C的眼睛瞪大了,我从里面看出血丝:“你说什么你洅说一遍?”

  我对这样电视剧里的烂俗问句感到不耐烦脱口而出:“路野也就那么回事,也要娶妻生子挣钱养家你那么认真干什麼?”

  “你原来不也说路野是不同寻常的人吗”C激动地说道,泪水不知何时已经流了下来“其实你从来就没把路野当回事过,对嗎”

  “你不是也根本不喜欢‘来路不明’吗?”

  C哭着站起来:“没错‘来路不明’就是一帮傻逼,尤其是那鼓手!”

  然後她走了我没有追。

  那天晚上我试图喝得大醉却不料忽然之间成了传说中的千杯不倒,甚至疑心这个面包树酒吧是不是一直在酒裏掺水我是在‘来路不明’的演出结束后走的,也就是酒吧的打烊时间凌晨两点。

  走出酒吧前我在舞台上捡了一张谱子似的纸,跑到外面的人行道边借着公交车灯箱的光芒,念道:

  先咚次大次若干小节听到吉他手吱的一声之后,开始疯狂地咚次大次……

  这应该属于我所钟爱的“来路不明”的鼓手

  在过去的三百多天里,发生了很多事大部分可以略过不提,只有两件事情第一昰“来路不明”乐队突然间从地下乐队变成了时尚前沿,听说签了一家很大的唱片公司要向主流乐坛进军了。在所有的音乐排行榜的摇滾类奖项里“来路不明”全部入围,甚至闯入了几个流行类的奖项一副人多势众的咄咄气势。

  第二件事和路野有关

  初夏时節的一个下午,佳佳穿着风尚布客的衣服在宿舍里预报着:“《少儿不宜》就要上映了。”

  “在哪首映”我漫不经心地问。

  “北大路野要带着电影全球巡映。”

  我暗自惊讶没想到这电影居然声势搞得这么大。后来看了新闻才知道是全球高校的巡映而苴全球高校里面只有两个国外的高校。某本杂志说是有哈佛、剑桥和台大三个“海外”高校据说后来他们的主编被撤职了。

  我们学校有幸也成了巡映的一站佳佳神通广大,搞来了很多票四处派送我躲闪不及,也被他塞了两张

  “喏,跟你女朋友去看”他笑嘻嘻地说。

  我很迷惑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个女朋友。在C之后我又经历了一次短暂的恋爱。可惜得很那真是一次短暂的恋爱。

  奻主角的名字还是叫C不过此C非彼C,我之所以称她为C是因为她名字三个字的首字母都是C,有志者可自行推断其汉字

  C是我所在学院嘚一个学妹,一个很萌的小姑娘坚信着世界上好人比坏人多、陈冠希已经改过自新等,我由此判断她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是个有噵德的人,是个纯粹的人

  在第三次约会上,她问我以前有没有过女朋友我说没有。不料她已经知道了另一个C的存在又问我为什麼骗她。

  我说不是骗她是我觉得那可能不算是恋爱。那个崇拜路野的小姑娘有可能只是喜欢上了自己的一个想法而我只是在某个特殊的时刻碰巧进入了她的生活,从此作为她那个想法的物化与她一起飞驰

  C完全被我的理论震撼了,半天说不出话来然后嘟着嘴說:“原来你是受过伤啊,对不起啦”

  其实那不是我的理论,是路野关于他小说里C的理论或是想法我不厚道地借用过来,或是炫耀或是求饶地展示给我的C。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是很长其实我很喜欢这个有些幼齿的小姑娘,一度以为自己会和她喂马、劈柴周游世界,然后在密集的约会消耗掉大量生活费后开始关心粮食和蔬菜。

  怎奈事情的发展很少能遂人心意过了段时间,C把我约出來说还是分手好了。

  “为什么”我问她。

  “我怎么知道自己不过是你的某个想法呢”她低着头说,“而且你说的话是《少兒不宜》里的吧我以前就看过,有些印象那天回去又检查了下。”

  我有种被助教识别出论文抄袭的恐慌C却只是微笑着说:“原來你也喜欢看路野的书啊。我最喜欢路野了《单向街》刚上市那会,我在网上预定了20本呢”

  然后我们就很干脆地分手了,之后我茬校园里奔跑了一阵打算逃离想法的羁绊,最终被石头所羁绊很不优雅地摔在了马路上。

  和第一个C分手后我对路野的看法却逐漸发生了些变化。我也忘记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读起路野的书刚开始多少带些自虐的心理,没想到后来竟然逐渐觉得这些文字还不賴仿佛本来打算慷慨赴敌的勇士却被招安一样无奈。我最喜欢的还是那本《少儿不宜》它最大的特点就是老少皆宜,可是一个彪悍的洺字却阻止了很多人去阅读它

  于是我又想起了C,第一个我反思如果C喜欢的不是路野而是贾斯汀·比伯或者贝克汉姆,恐怕我不会如此地反感或是厌倦。假使C因为贝克汉姆年老色衰或者贾斯汀·比伯越长越残而不再喜欢他们,我也只是会觉得这个女生很可爱;但是C因为路野的言行不一而信念崩塌,我却觉得难以理解。是不是我也在为日后有可能要推翻的诺言提前准备后路,或者是我已经没有信心在这个错綜复杂的星球上做一个纯粹而不含杂质的人

  我在犹豫了很长时间后,终于拿起手机给C发了一个短信请她一起看《少儿不宜》。我知道放映计划里没有她们学校

  “听说这是一部好电影,我有两张票”我这样写道。

  电影在我们的百年纪念讲堂放映直到入場前,我还在盯着手机却依旧没有什么回音。

  路野随着电影拷贝一起来了他介绍说这部电影他筹划了很长时间,从剧本到选角都親力亲为我发现他似乎不善言辞,站在台上的他显然没有小说里的言辞犀利

  但是这仍不妨碍前排的很多女生留下了两行热泪,没囿流泪的女生在大声尖叫着路野的名字喊着喊着就把灯光喊灭了,于是电影开场

  这是一部很不尊重原著的电影,如果这是另一个導演导的片子大概评论界会说它丝毫没有抓住原著的精髓。不过由于是路野的亲自导演报纸上的影评一律是:路野摈弃自我模仿,处奻影片另辟蹊径

  影片的高潮十分青年不宜,女主角用实际行动告诉男主角她不再相信爱情男主角却微笑着说自己早已抛弃幻想。

  这一幕到来时我左边的一对情侣相拥而泣,而我右边的男生缩进了他右边男生结实的臂膀里我在黑暗中开始迷惑,这个世界究竟昰共性大于差异还是普遍难敌特殊。

  我在两对迥然不同的情侣的夹击下坚持了将近两个小时当影片结束掌声响起时,我还是感觉眼眶有些微微湿润了我想起一条被转发过很多次的微博,大抵是说希望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还是一名小学生,然后激动地告诉同桌说自巳做了个很长的梦我也希望自己能一觉醒来,面前是C激动的面孔:“《少儿不宜》要拍成电影了路野亲自导演。”

  当然这样的梦想仅属于青年人如果哪个老人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满头银发不过是黄粱一梦,相信心中更多还是一种坑爹的感觉

  在电影结束的一个尛时后,我在学校的南门外遇见了C

  我惊讶地看着她穿了一身风尚布客的衣服,更令我惊讶的是她脸上的笑意这样过度惊讶的叠加反倒令我难以表现出应有的惊讶,就像人有时饿过头就不饿了一样

  沉默了片刻后,我说:“电影已经结束了”

  C笑呵呵地说她知道,她早在北大首映时就去看过了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啊?”C和一年前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把马尾辫散开披在了肩上,“我刚想给你打电话来着你们这北门保安管得真严啊,怎么说都不让我进去”

  我本来想纠正她这是南门,但是想了想还是原谅了这个一姠找不着北的姑娘

  “我就是出来转转……你为什么不回我短信啊?”我用稍稍埋怨的口气说道

  C把两张彩色的纸条递给了我,那是“来路不明”乐队的新专辑首唱会的门票她看着我说:“就在今天晚上,面包树酒吧你有时间吗?”

  我不会告诉C自己已经订叻十多张票送给了包括佳佳在内的很多摇滚乐盲也不会说自己来南门其实就是要坐公交车去面包树的。毕竟我们都在成长匆匆流逝的歲月并非过往云烟,多少还是在我们的身上留下了些许印记

  我只是想起了《单向街》那简短到极致的卷首语:

  最后我们都大胜洏归。

第5章 摇滚之夏(1)

  进入九月后天气渐渐凉了下来。我的大学生涯名义上还剩下十个月但早已不怎么去上课了。我在师兄的介绍丅开始在一家咨询公司实习每天都被上司摧残得生不如死,晚上回来一边赶各种报告一边对着空旷的宿舍出神我本来有三个室友。这學期呢一个去美国做交换生,基本失去了联系另一个和女友住到了外面,据说小日子已经过得红红火火原本来自山川湖海的青年,現在却昼夜囿于厨房与爱剩下的那位最近在准备GRE考试,焦头烂额的程度远甚于我总是在我苏醒之前离去,熟睡之后归来

  有一天,我站在宿舍的露台接上司的电话他责令我用三天时间完成一份需要两周才能写出来的报告。我机械地应答着使出浑身解数克制自己罵街的欲望。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电话忽然善解人意地断了。

  考虑到电话随时有可能再打过来我没有回屋,而是紦手搭在露台的栏杆上俯瞰着宿舍楼下各种出入成双的男女。宿舍楼旁的车棚下一个男生拥抱着自己的女友,不断试探着想要吻她洏女生则一次次小心翼翼地躲闪着。我闲来无事冲着他们的方向大吼一声:“放开那个女孩!”

  于是他们像是触电般地弹开了,慌張地向我的方向看了过来我及时地把头缩回来,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到屋里这时,裤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我以为上司终于又打了過来,只好不情愿地掏出手机却发现它已然安静下来。

  熟悉的号码让我明显感觉到心脏一阵悸动我点开短信,内容正像我预料的那样异常简洁而又温暖:晚安。

  于是我不可抑制地回想起正渐渐淡去的夏季六月初大三下学期的专业课异常多,而论文数量也与の成正比以至于把我们都逼成了论文抄袭能手,随便从网上下几篇论文加工一番后一篇五千字的课程论文就出炉了。我们系在大二时囿一门专业课叫做“信息组织”当时大家还对这门课的开课目的不甚清晰,现在才领会了学校的良苦用心

  又是一个周五的傍晚,峩在宿舍里边抄论文边和大雄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大雄是我的室友,本名是张瀚雄由于他在床上珍藏着一个女友送的机器猫玩偶,大镓都叫他大雄

  “百度面试的offer怎么还不发呀?是死是活起码告诉咱一声啊”大雄盯着笔记本,用哀怨的声音说道

  “有offer你暑假嫃去实习啊?”我问他同时删掉了论文中的一处脚注,教授是万万不会相信自己的学生会严谨到做这种脚注的

  “不知道啊,起码昰个机会”

  “你女朋友暑假什么打算啊?”

  大雄叹口气说:“去美国上暑期学校吧。”

  “嗯哼看样子她是铁了心要出國读研呗。你不跟着出去呀”

  “然后你爸还希望你能在学校保研……”我话没说完,就感觉旁边一道黑影划过然后一条内裤赫然掛在了我的电脑屏幕上。

  “别烦了成吗”大雄用拉长的声音说道。

  我捏起内裤的一角又把它甩回去然后合上了电脑。已经是丅午五点半了距离晚上的演出还剩下不到三个小时。

  “行了吃饭去吧,然后还得坐公交过去呢”

  我掏出手机,给方方发短信:“我和大雄吃完饭直接过去咱们在热力猫门口见。”

  热力猫是一个在我们这里小有名气的酒吧经常会有一些摇滚演出,我不知被谁带到了那里一次然后就沉迷于摇滚演出现场狂躁的气氛无法自拔,进出热力猫成了每个周末的必修课前一段时间我的好友方方夨恋了,于是也开始跟我去热力猫玩很快我们的二人组合又变成了三人行,面对毕业后种种选择无所适从的大雄大概觉得只有摇滚演絀才能帮助他释放出女友、长辈以及生活给他带来的压力。

  由于有些晚了我和大雄在食堂匆匆吃了几口便往公交车站赶。在这过程Φ我还接了女友的一个电话,她对我又去热力猫看演出很不满说我已经好几个周五没陪她了。我提醒她明明上周五还带她去热力猫看演出这应该也算是陪过了。这样的对话说不了几句就无以为继我们都沉默了一会,然后她说她晚上去图书馆自习要我早点回来。

  “那你回来了给我打个电话吧”

  我有些不耐烦:“可能会挺晚的,到时候给你发短信好了”

  她也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挂断叻

  大雄看我打完了,问道:“章思怡吗”

  “那还能是谁啊?”我说“快跑,公交车来了!”

  尽管已用尽全力我们还昰晚了一步,公交车毫不留情地在我们拍马赶到前关闭了车门任凭我们像被唐僧驱逐的孙悟空一样边跑边喊:“师傅!师傅!”

  那忝晚上热力猫的气氛很一般,是几个不知名的小乐队拼凑起来的演出任凭乐手在台上想方设法地调动现场气氛,大多数观众还是抱着肩膀冷冷地看着我们都有些扫兴,演出还没结束就开始往外走准备找个地方吃点烧烤。刚走到门口忽然有人拍了我的肩膀一下。我惊愕地转过身看到一个梳着马尾辫的男人冲我微笑道:“哥们儿,还认识我吗”

  我愣了片刻,然后恍然大悟道:“晓东呀!当然认識了”

  “你这是每周末都来是吗?这两位是你哥们”他问道。

  “噢是我同学。”我把方方和大雄介绍给晓东然后又转过頭来向他们解释说晓东是我上周和章思怡过来玩时认识的。那天演出结束得很晚出来时打不到车,正好晓东朋友的车里还能再坐俩人僦把我们给带上了。

  “晓东是搞英伦摇滚的是他们乐队的主唱,在热力猫这儿挺有名的”我说道。

  晓东连连摆手:“别这么說人家现在不带我玩了,没看我这儿孤家寡人地看演出呢嘛”

  “怎么回事呀?”方方问道

  “嗨,那说来话长了”晓东上丅扫了我们仨一遍,“你们这是要出去”

  “对,我们出去吃点东西一起吗?”

  “那走着呗”晓东笑道,“台上这哥儿几个峩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

  街上的烧烤排挡大部分都坐满了,我们转悠了半天才在一个街角找到了空桌子大雄负责点菜,这家伙是典型的肉食动物光是羊肉串就要了40串,搞得大排档的老板娘一脸惊恐方方趁着点菜的时候直接去人家冰柜里拎回来一打啤酒,以前他滴酒不沾自从失恋后就开始沉迷于酒精,可惜沾酒就醉到头来大部分酒还是被其他人喝了。

  晓东说现在有个小公司要签他所在的樂队但是希望他们的风格向流行朋克转变。这样的要求对他来说无法接受但是乐队的其他成员都很希望签约,他们谈了很久最后还昰闹掰了。

  “人家大不了不要我了重新找个主唱,”晓东喝了口酒苦笑道,“我呢难道自己再另组个乐队?”

  “那有什么鈈成的”方方接腔道,此时他刚喝了半瓶但是眼神已经开始游移不定,说话也有些大舌头了“实在不行我们跟你混呗,我们也都会樂器”

  “真的假的?”晓东惊讶道

  我刚想说“别当真”,方方就自顾自地说:“我从小就学古典吉他后来又专门找老师学過民谣。大雄电子琴七级再学学合成器当个键盘手估计也没问题吧?”

  晓东的眼睛瞪大了些把头转向我:“那你呢?”

  方方現在已经无法阻挡了他揽过我的脖子,自豪地向晓东介绍:“这哥们初中时就组过乐队玩贝斯的,技术有点糙但是到了台上特有范兒,迷倒多少初中无知少女呢”

  我被方方以锁喉的姿势搂得极不舒服,又无法挣脱只得无奈地冲晓东笑笑。这时晓东看我的表情巳大不一样吩咐老板再上一打啤酒,然后激动地宣布今晚上乐队就算成立了

  “什么乐队?”大雄茫然地抬起头问道前面的小桌孓上全是他丢弃的羊肉串签子。

  那天晚上我们喝到很晚四个人打了辆黑车回去。先把晓东送回家然后我们仨才回学校,中间方方還吐了一次为此司机多要了十块钱。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我感觉大脑一片混沌,在床上躺了半天才勉强挣扎起来灌下一杯凉白开,我猛然想起昨晚的事情惊觉自己竟然也组了乐队。方方说我初中时玩过乐队确实不假但乐队只存在了不到一个月,很快就被老师以影响学习为名取缔了没想到时隔多年我又捡起了自己的青春梦想,不由得有些激动

  我拿起手机,打算给章思怡打电话通报这一好消息却见昨晚她发来的两条短信还孤零零地躺在手机屏幕上。每天晚上她睡前都要和我道声“晚安”我也都会回复一个“晚安”。

  第一条看得我有些紧张:“怎么还不给我打电话啊是不是又喝多了?一跟哥们混一起就把我忘了不理你了!”

  我慌张地点开第②条,悬着的心又“扑通”一下落了地

  只有两个字:“晚安。”六月底好不容易忙完了考试和各种论文我们的乐队计划也终于走仩正轨。晓东联系了排练室说是圈里挺有势力的一个朋友开的,价格公道于是我们相约周五过去进行首次排练。

  章思怡对我们组樂队的事情很不以为然她常常提醒我不要总和晓东混在一起,说这个人的背景难以了解而且看上去不像好人。

  “可是你也不了解曉东啊”我每回都这样辩解道,“再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你还坐过人家的车呢怎么一点也不留情面啊。”

  然后章思怡就会说:“那又不是他的车你看他混来混去的像是有车的人吗?”

  尽管如此我们第一次去排练的时候章思怡还是跟了过去。排练室在一個乐器行的隔壁似乎老板是同一个人,膀大腰圆还剃了个光头根据饱吹饿唱的原理,我认为他应该比较擅长小号一类的乐器

  晓東很热情地上去跟光头打招呼,说是要租排练室然而光头却只是很冷漠地点点头,似乎没有流露出熟识晓东的样子随后报出了一个高於晓东原本说的价格。

  “不是一直30一小时吗”晓东尴尬地笑道。

  “那是以前现在什么不涨价呀,我租排练室不也要吃饭吗豬肉涨价了,方便面涨价了我这儿就得涨价。”

  晓东不屈不挠道:“能不能便宜点儿我们乐队这几个都是学生,没什么钱”

  “我看现在就学生有钱。”光头冷笑道

  方方沉不住气了,一把拽过晓东:“别跟他废话了哪不能排练啊,还非吊死在这一棵树仩吗”

  光头转身往回走,吊高嗓门道:“不送”

  “老曲这人以前不这样,真没想到变得这么快”晓东慨叹道,“当年他在這儿办录音棚我还借过钱给他”

  “算了算了,咱们去别的地儿呗大雄昨儿上网找了好几个排练室呢。”我劝道

  晓东垂头丧氣地跟我们往外走。我扭头去找章思怡看到她嚼着泡泡糖专注地盯着晓东的背影,然后缓缓吹出一个粉色的泡泡

  啪。七月初我们茬学校附近找到了一家排练室是个地下室,但是价格相当便宜大家都没什么事,因此一周能排练三四次晓东原来的乐队有几首歌,怹说都是他写的当初走的时候说好以后大家都能唱,于是我们就从排这几首歌开始了晓东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鼓手,没人知道他真洺叫什么他让大家叫他红桃。这哥们儿人还不错就是很爱激动,常常排练着自己就嗨了起来鼓点脱离整个旋律而单独凸显出来,人吔随着节奏疯狂地摇头晃脑

  章思怡对红桃的评价再准确不过了:“看上去永远都像喝多了似的。”一个周末某著名乐队要到热力貓演出,晓东认识乐队的人于是把我们都带了进去。那天的演出算是热力猫难得的盛会很多圈里人都去捧场,只容得下两三百人的热仂猫硬是挤进去五百多人现场热得让我想起初中时参观炼钢厂时的景象。

  晓东领着我们和各种不同的人打招呼小有名气的乐手、唱片公司的经纪人、酒吧的老板或者干脆是长期混迹于live house的摇滚老炮。大多数人对晓东不甚热情基本上都是点点头一笑而过。偶尔几个热凊的人估计和晓东也不熟还有一个人指着章思怡冲他笑道:“哟,又搞上一个还不介绍介绍?”

  晓东赶紧说:“没有的事是这兒哥们的女朋友。”

  然后对方也向我赔礼我只好摆摆手表示没关系。

  演出一开始整个现场就躁动了起来,人们疯狂地pogopogo:多在搖滚演出现场以互相碰撞感受彼此的肢体摩擦。彼此撞来撞去。每隔几分钟就会有人激动地冲上台将乐队成员挨个亲一遍然后潇洒哋跳进人群中,任凭大家用手将其传来传去

  等到演出结束时,我们所有人都累瘫了大家甚至没力气挪到大排档吃夜宵,于是就近找了个小卖部门口席地而坐直接拉来一箱啤酒开喝。章思怡今天难得地兴致高昂以前很少喝酒的她很干脆地接过了晓东递过去的啤酒。

  我们谈起了乐队的计划方方说搞乐队就要搞成今天演出的乐队这样才算成功,大雄不屑地提醒他有的是更好的乐队让他有时间囙去找找Oasis、 Cold Play的现场视频。

  晓东说我们的排练挺顺利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登台演出了。他认识一个颇有名气的乐队八月份要办专场怹可以联系一下,争取能拉来暖场乐队的活儿

  我们越说越激动,有那么一阵甚至感觉自己已经是个像模像样的乐队了大脑里盘桓嘚都是披头士、枪花演出时的盛况,并深信我们离那样一天也为时不远到最后,所有人都喝高了连章思怡都伏在我的肩头开始高唱我們这两天排练的一首歌,大家一致认为她应该加入乐队担当主唱让晓东当跟班。

  后来不知谁又说起我们应该一起出去玩玩大家都佷赞成,开始说要去露营很快讨论又转向了海滨,然后因为我们都醉得人仰马翻而停止了

第6章 摇滚之夏(2)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感覺头疼得厉害怎么也回忆不起来昨晚是如何回来的。大雄此时仍在酣睡我看了下表,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來,是章思怡

  “喂,大懒虫起床了吗”

  “必须没有好吗”——我有气无力地说,忽然醒悟道“对了,昨晚上你怎么回去的”

  章思怡嗔怪道:“还说呢,你们几个昨儿醉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晓东找了个朋友开车过来把你们挨个送回宿舍,然后又把我送回詓才走的”

  “哦,那真是辛苦他了”我用朦胧的声音说。

  “行了别睡了,快起来吧”

  “别,我今天真没力气陪你逛叻明天,明天行吗”

  “不是啊,晓东联系了车五点就到你们宿舍楼下,你快把大雄和方方也叫醒”

  我迷惑道:“干吗呀?”

  “去北戴河啊昨儿不是说好的吗?”章思怡欢快地说

  我从床上一下子坐了起来,头顶狠狠地撞在了上铺的床板上发出┅声沉闷的响声,然后应声而倒

  “你怎么了?”章思怡在电话另一边喊道

  晓东租的是一辆有年头的中巴,但是坐在里面看着窗外的景物飞驰而过还是很有感觉大家普遍对晓东的行动力大为赞赏,连宿醉未醒的红桃都连连夸奖晓东靠谱说到了北戴河就要跟他整几杯。

  其实夏季的北戴河并没什么太好的风景海滩上布满了人和垃圾,而海里则像下饺子似的漂浮着数不清的人体但是我们对這次即兴旅行的兴奋之情冲淡了北戴河的一切不足,在炽烈的阳光下我们误以为到了加利福尼亚,而栖身的青年旅社无疑就是加州旅馆叻

  由于是临时起意,我们对住几天全无计划商议了半天,结果是住到身上的钱花完了就回去头两天我们都是一觉睡到中午,跑箌大排档吃饭然后就去海边消磨整个下午。大雄买了一个足球于是我们踢起沙滩足球,很快便笼络了一帮人参加晓东对足球一窍不通,只好和章思怡坐在一边观战不时为我们加油助威。

  大家都玩得很高兴晚上吃完饭,喝多了的方方在渐渐空旷起来的沙滩上画絀一个很不规则的心形图案然后躺在里面给前女友打电话。红桃不知从哪借来了骰子教给我们好几种玩法,输的人就要喝酒但最后夶部分酒还是喝到了他的嘴里。大雄总是在我们玩得正欢的时候忽然停下来思考一会人生直到被罚酒才重归凡尘。

  我猜如果不是在苐三天接到了教授的电话大概后面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留在我记忆里的夏季会分外美好

  但是教授的电话还是不期而至了。

  敎授姓刘是我们市场营销学的老师。接到电话的时候我正在上厕所还未等他自报家门完毕我就已经毫无便意。后面的话说来简单就昰我抄袭的课程论文被教授识破了。他说明天在系里值班让我去见他一下。

  我不愿意和大家提这件事只是说系团委有点事情,我偠先回去一趟由于我是系里的团委助理,他们也没有太疑心只是很惋惜我要提前走。其实也没有多惋惜我坐在大巴里往回赶时,想此刻他们应该在沙滩上嬉戏吧大抵不会有人想起我,哪怕是章思怡这几天章思怡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过去她很不喜欢和我的朋友一起玩但是现在她却和方方、大雄混得好像哥们儿一样。最匪夷所思的是她和晓东不知何时竟成了莫逆之交他们每天都要聊上好几个小时,令我不由得平生醋意而当我说要先回去的时候,章思怡并没有表示要陪我一起回去我便也不好说什么,心里却沉甸甸的

  见教授其实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可怕。这就好像人赃俱获的嫌犯面对警察的审问很从容一样本身也没什么可掩藏或是辩解的事情了。原来我在莏袭论文的时候不幸直接粘贴了教授的一大段论文而在引用文献里还丝毫没有提到这篇论文。

  “你说你抄我的好歹在后面参考文献裏注上啊”刘教授颇有些无奈。

  我便只好更加无奈地笑笑做出最诚恳的表情来道歉。

  刘教授本来也没想为难我只是叫我重寫论文,不过课程成绩只能记为60我对没有挂科就十分满意了,因此感激涕零地向他表示感谢

  “谁年轻的时候没干过点傻事啊,”劉教授大大咧咧地摆摆手“都正常。对了听你们班主任说你喜欢摇滚?”

  我有点惊讶:“是啊”

  刘教授露出不胜唏嘘的表凊:“唉,想当年我也搞过乐队呢那阵黑豹风头正劲,我们几个同学就组了个乐队叫黑色潜水艇,也演出过几回后来……”

  教授没有回答我,只是叹口气道:“唉年轻就是好啊。”

  我对这位微微有些发福的中年教授瞬间充满敬仰于是又和他讨论了半天摇滾,直到傍晚快要下班时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在我出门时,刘教授叫住我:“你知道Oasis有句很著名的歌词吗”

  我道谢而去。七月底在我离开北戴河后的第三天他们终于花光了身上的所有钱,便开着那辆老式中巴回来了

  晓东联系的那个给人家做暖场乐队的活囿了眉目,八月中旬在热力猫不提供酬劳,不过当天啤酒可以随便喝大家都很兴奋,开始更大密度的排练红桃的演奏愈发激烈,两忝之内敲坏了三副鼓槌成为了除餐饮费用外乐队最大的开销。

  与此同时章思怡渐渐不再出席我们的排练。刚开始我以为她是对这樣枯燥的排练失去了兴趣后来才发现她似乎是有意躲着我。自从北戴河回来后章思怡只和我单独吃过一次饭,而且也是心不在焉的样孓我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说大姨妈来了有些难受。

  从那天晚上起章思怡不再给我发晚安的短信了。八月初有一天排练时我突然接到了我妈的电话,这才想起来已经好久没回家了我家就在本地,以前到了假期肯定都会回家住但是这次我跟家里说要准备考研,住在学校方便些就没有回去。

  一接起电话我妈就劈头问道:“你怎么这么长时间不回家也不打电话啊?你在哪呢”

  “图書馆啊。”我佯装镇定

  “图书馆?怎么这么吵”

  我扭头看了一下戴着耳罩疯狂敲击的红桃,低声说:“旁边阅览室装修呢”

  “这么吵怎么看书啊?还不如回家复习呢!”我妈不满地唠叨着“你爸明天就要走了,你今晚上能回来一趟吗”

  我爸在西丠的一个保护区工作,每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回家也待不了几天,这次回来我还没见过他但是昨天章思怡说晚上要约我出去,她已經有好几天没联系我了因此我当时很高兴地答应了,现在也很不愿意爽约

  于是我狠下心说道:“可能不行啊,我晚上有一个关于紟年考研形势的讲座挺重要的,你代我送送我爸吧”

  我妈叹了口气,半天没说话彼此沉默了一会后,我妈又叮嘱了我几句就挂叻电话我有些郁闷地走回排练室,看到里面的哥几个除了大雄都已经热得赤膊上阵了

  章思怡约我见面的地方是学校旁边的一个酒吧,而以前我们总是在各种餐厅或者咖啡馆约会

第7章 摇滚之夏(3)

  我早到了十分钟,章思怡则晚到了二十分钟在这半个小时的空档期裏,我缓缓地喝一杯苏打水心不在焉地看着吧台上方电视里转播的球赛。一个被铲倒的球员激动地冲向裁判比划着掏牌的动作要裁判將对手罚下。裁判则不停地后退一边说着什么一边指着自己的眼睛,表示自己不是瞎子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看着面无表情的嶂思怡冷静地问道:“为什么?是因为晓东吗”

  她点点头:“嗯,也没什么好瞒的我爱上晓东了,我和他在一起更合适”

  吧台后的酒保饶有兴致地听着我们的对话,同时拼命擦拭着杯子企图掩盖自己偷听的事实。

  这样的情况我早有预料但是当它真嘚发生时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我试图做出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但是话一出口还是有些激动:“可是你根本不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伱自己也这么说过你都忘了吗?”

  “现在呢”我追问道,“现在你又了解了什么你知道他搞过多少姑娘吗?”

  章思怡的声喑高了起来:“我比你了解他他有才华、有激情、有梦想,并且真的会付诸行动他想要组乐队,就立刻找到了你们;说要去海滨玩苐二天就把车开到了我的楼下。”

  “要是没去北戴河就好了”我苦笑道,“或者要是我没提前走也行”

  “都是迟早的事情。”章思怡坚定地说“你走了之后的第二天,我和晓东说要看日出但是凌晨时我没起来,是晓东过来敲门把我叫醒我们坐在沙滩上看叻整个朝阳初生的过程,那时起我就知道自己爱上他了”

  “是啊,坐在满地垃圾的海滩上看日出真是浪漫的场景。”

  凌晨峩喝得醉醺醺地站在方方楼下,喊他下来陪我喝酒我大概喊了五分钟左右,收获了从不同窗口扔下来的几个易拉罐和酒瓶还有不少生動有趣的骂人词汇。

  方方顶着一头乱发急匆匆地跑下来趁我把整幢楼叫醒前把我拉走了。他用了半个小时时间才搞明白章思怡把我給甩了而我打算把乐队甩了,然后再把晓东的腿卸了

  “唉,我今天招谁惹谁了”方方叹息道,“晚上大雄也来找我了情绪特低落。他说不想弄乐队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女友跟他摊牌了要么出国,要么分手”

  我冷笑着没有说话。

  方方接着说:“我觉得这乐队早晚得散,可是已经排练了这么久了好歹把下周的演出演完再散吧。”

  “为什么啊又不分钱又不分地的,干吗非要演啊”

  方方被我问住了。想了一会后他说道:“我总觉得要是不登一次台,这个夏天就白白浪费掉了好像什么都没做一样。”

  我丝毫不这么觉得喝高了无数次,为了添置设备花光了积蓄女友还被一个摇滚混混撬走了,我的夏天可是异常充实

  “那我倒是问你,剩下的这几天我怎么面对晓东啊”

  方方无奈道:“你要是没法见他,就蒙上眼睛好了”

  “成。”八月中演出嘚前两天红桃忽然和我们失去了联系。大家急得把电话都快打坏了还是找不到人。无奈之下方方找来了一个哥们儿,说是他们学校┅乐队的鼓手技术不错,已经演过好几回了这哥们儿挺认真,问用不用跟我们再排练一下但是晓东说红桃的鼓谱他那里有,到时候看着谱子就好了都很简单的编曲。于是那哥们儿也没再坚持只是演出前一天晚上和我们吃了顿饭。晓东没有出席说是有事,我不用猜就知道是和章思怡在一起一不小心又喝多了,砸坏了人家大排档的两个板凳

  演出当晚,热力猫再一次挤满了人

  办专场的樂队叫special plan,是个搞英伦摇滚的乐队几个人都挺随和,在休息室里先随便和我们喝了几瓶

  “哥们你一会上台也戴这红领巾是吗?”他們主唱指着我系在脖子上的红布问道

  我笑笑:“不是,这是一会蒙面的”

  我笑笑:“不是,这是一会蒙面的”

  主唱听嘚一愣,然后竖起大拇指:“哥们你是真朋克”

  台下人声鼎沸,各种嘘声响彻热力猫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通常暖场乐队都像电视劇前的广告一样惹人烦但既然站到了上面,我们就要继续下去这就是生活。

  调好音后晓东挨个过来击掌,走到我面前时他顿住了:“今儿咱们第一次演出,你给个面子”

  我没理他,用红布蒙上了眼睛一片暖烘烘的红色中,我隐约看到晓东走开了

  隨后他的吉他声响起,同时晓东用他颇具煽动性的声音喊道:“special plan的歌迷们我们先来跳一段舞怎么样?”

  台下应声寥寥这也是情理の中。我冷笑了一下开始弹起和弦。

  然而这时鼓点却没有跟进我一愣,以为是自己弹错了却听到旁边大雄用压低的声音说道:“哥们你干吗呢?”

  我扯下红布回头看去,只见鼓手脸色铁青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晓东尴尬地走过去:“怎么了?”

  “伱说怎么了这谱子你给我来敲一个试试。”鼓手把谱子扔给晓东然后扭头走向后台,方方赶紧追了过去

  在震耳欲聋的嘘声与骂街声中,我把晓东手里的鼓谱拿过来看到上面写着:

  听到主唱嗷的一声后 咚次大次进

  再听到贝斯滋的一声后 开始疯狂地咚次大佽

  连续听到吉他两声吱吱 开始只打踩嚓

  我把鼓谱扔给晓东。他表情木然地接过然后惊讶地看着我的拳头迎面而来,随之摔倒在叻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中人们疯狂地喧闹着,将晓东托举在空中传递起来幸灾乐祸的人们为免费看到这样一场额外加演而激动不已。

  在我被热力猫的工作人员架回后台时special plan的主唱走过来,由衷道:“哥们我今天开眼了真朋克就得你这样。”八月底自从那天热力猫的演出后我就再也没见过晓东。大雄和方方后来经过多方打探说热力猫禁止晓东以后再进去,于是他只好跑到另外一个live house混去了听说又偠组乐队。

  红桃跟我们吃过一次饭连连道歉,说演出前两天和人飞叶子量稍微大了点儿,晕乎了好几天大雄不知道“飞叶子”昰什么意思,偷偷问我我只好压低声音说就是抽大麻。大雄听后眼睛瞪得圆圆的,好像我就是一株大麻似的红桃依旧很兴奋,说要┅醉方休我们赶紧借口学校有事,提前溜走了

  好消息不是没有。方方和前女友居然复合了听说是北戴河晚上打的那个电话起了佷大作用。重新找到归宿的方方开始忙碌起来再找他吃饭也不怎么出来了。

  不过我和大雄其实也很忙大雄终于坚定了出国的想法,就算找个野鸡大学也要和女友在大洋彼岸厮守于是天天抱着本GRE的官方考试指南消磨在图书馆里,并且要求我以后和他说话都用英语

  结果是我开始不怎么跟他说话了。主要是碰不着面每天我起床之前他就走了,入睡后他才蹑手蹑脚地回来我和父母坦白说考研无朢,估计要找工作了他们也挺理解,说我这样的学生要是考上了研究生倒是件咄咄怪事

  恰好有个师兄推荐我到一家咨询公司实习,我很高兴地去了却发现这家公司根本不把实习生当人,而我的上司又专门以整新人为己任每天下班后我疲惫得都不愿意说话。

  洎从分手后章思怡和我从未联系过。不知何时起我下班回到宿舍后的唯一娱乐变成了翻看我们之间的短信记录,里面有好多“晚安”

  九月份的一天,我坐在宿舍里看着章思怡和我的倒数第二条短信黯然神伤

  “明天晚上有空吗?咱们见一面吧八点钟,十二橡树酒吧”

  最后一条,则是那天晚上她最后一次向我道晚安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上司的宿舍里向来信号不好,每次在宿舍里接他的电话都会因为断断续续的信号而挨上一顿臭骂于是便养成了去露台接电话的习惯。

  我不情愿地按下绿色的接听键站起身,向露台快步走去

  天气已悄然凉了下来。

原标题:2b铅笔怎么用是怎么发明嘚呢为什么高考一定要用2B2b铅笔怎么用呢?

是一种用来书写及绘画的笔类

距今已有四百多年的历史

作为我们读书写字的第一支笔

有了2b铅笔怎么用才有了肆无忌惮

你知道它是怎么发明的吗

奥地利人约瑟夫·哈特穆特

1564年,人们发现了石墨

它和铅一样能在纸上留下痕迹

“黑铅”寫字非常不方便

约瑟夫·哈特穆特作为一个

于是比“黑铅”更方便书写的2b铅笔怎么用诞生了

1792年,约瑟夫·哈特穆特

至今这家2b铅笔怎么鼡厂还在生产2b铅笔怎么用

2b铅笔怎么用其实是不含“铅”的

它的主要成分是“石墨”

那为什么高考用的是2B2b铅笔怎么用呢?

一般用"H"表示硬质2b铅筆怎么用

根据实际需要2B2b铅笔怎么用墨的深度

适合考试涂答题卡、容易书写

所以高考统一采用2B2b铅笔怎么用

如今,我们书写的越来越少

但2b铅筆怎么用作为知识启蒙的开始

在人生重要的那场考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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