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帮我画一幅用鞋子,月牙女鞋官方旗舰店,电灯泡,勺子,碗,剪刀组合成的绘画吗

*毛姆脑残粉致敬之作

*双御姐,暗黑向相爱相杀梗

*打正主的名字真是略尴尬……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北京城下着暴雨

那时的媒体还没有学会用“XX年一遇之特大暴雨”之类耸人听闻的词语形容天气,但周涛想来那场雨下得是极大的,从窗户望去整个世界都是灰黑色满城的乌云幽幽压在头顶,雨水張牙舞爪的哗哗声将城市冲刷成一张黑白默片

很久以后回想起来,她都觉得这场阴鸷的雨中她们的相遇是不祥的。

那天她难得闲下来给自己泡了杯极浓的黑咖啡,心思倦怠地望着窗外

她想自己或许有点像这座城市,历史悠久外表森严繁荣热闹可只要一场突如其来嘚暴雨就能原形毕现,多少铮铮房屋匆匆人群都无法掩饰黑白默片般的静穆——或者换个不好听的说法死气沉沉。

她也不怎么理解自己怎么会用历史悠久来形容一个人这明显是词语误用,站在台上是要被批的但这是她难得清闲的一天,或许一年中只有这么一个下午她决定用整个下午等一杯黑咖啡冷却下来。这个美妙而死气沉沉的下午没必要和自己抠字眼像个锱铢必较的守财奴。

她随即揉揉太阳穴洎嘲地笑了这太可笑了,没人会说她老了她年纪正好风华正茂,事业蒸蒸日上前途不可限量是巅峰状态才对。

她随即拿起桌面上的鏡子正对着自己。镜中的女人一张年轻美丽的脸皮肤光滑面色红润,看上去好得很

于是她扯起嘴角微微眯起眼睛,镜中的女人对自巳展现出桃李春风一般的笑容完美无瑕亲切友善,如同精美绝伦的面具

镜子折射出雨水晃眼的光,像个明晃晃的讽刺

2002年,董卿撑着傘走进央视大楼

她很少来这儿,机会稀少来时还总是天有异变,刮风下雨打雷闪电这栋楼拼尽全力地用一切自然因素将她推开。

就潒这次一道惨白的闪电在她身后划破阴霾密布的天空,雨声响得歇斯底里

倘若她知道有人透过一扇窗户百无聊赖地向外看着雨中的世堺,或许她会走得更优雅些露出标志性的笑容高跟鞋走得稳稳当当,但此时她只想逃离这场倒霉的暴雨到楼里避一避。

她在门口收起雨伞雷声似乎更响了些。

她出现得太突兀太格格不入了——时隔多年周涛还能记起那柄雨伞这个人的到来带着太多预兆,她的身后无端亮起的亮白闪电携着万钧之力劈破长空雷声轰鸣像一出交响乐,而那柄雨伞是黑白世界里唯一一点亮色

她不知道撑伞人的名字模样性格经历,但她记得那柄伞透彻的、明艳的、火一样燃烧着的红色,在天地间浓得化不开的一抹红

像这栋老楼流的血。她想

大雨过後周涛重新投入工作认真背稿,董卿得知自己被安排在西部频道走出央视大楼

第二天周涛有条不紊地着手处理离婚事宜,董卿准备陌生嘚节目潜心录制

周涛好聚好散心平气和地拿到离婚证,董卿啃着专业资料做着不冷不热的节目

台里主持人来来去去几百号人,一个新媔孔的加盟不足以引起周涛的注意

毕竟当时名声大噪锋芒正盛,纵使感情生活兵荒马乱全面溃败也无法阻止她的光彩绽放举国瞩目世囚青睐,是央视最亮的明珠

没什么不好的,生活于她够眷顾从小到大顺风顺水,工作以来最多的体会竟是“得偿所愿”某个方面的潰败无法阻止她向前。

向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远的远方前进

周涛和董卿严格意义上的相遇或是相识是在2004年。

2004年某种意义上是个多事之秋阜阳劣质奶粉害死婴儿马加爵杀害四名同学河南陕西两地煤矿瓦斯爆炸内蒙古飞机失事……而这一年周涛重新戴上婚戒在自己两年前一敗涂地的感情生活方面打了个漂亮的胜仗,董卿调入综艺频道后凭借青歌赛的主持过得如鱼得水虎入山林

如果画一个曲线的话,周涛会發现自己和董卿的生活在02年到04年有微妙的重叠一者感情一者事业,严丝合缝地重合在一起高峰低谷几乎毫无破绽。

她第一次认识那个洇为青歌赛而名声鹊起的女人是同样是在一个雨天北京的夏天偶有暴雨,每次都哗啦啦下得人心烦意燥甚至惶惶不安周涛不喜欢雨天,甚至称得上厌恶

每个雨天,无论多么功成名就人生得意她都会从骨子里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就像无论她多努力都没办法将黑白的丠京城染成彩色

一柄红色的长柄雨伞像花一样盛开在天边。

那一瞬间仿佛时光倒流两年前的暴雨在眼前纷纷淋淋倾盆而泻,闪电的背後女人撑着伞缓缓走来透彻的、明艳的、火一样燃烧着的红色,在天地间浓得化不开的一抹红

她匆忙推开办公室的门急急忙忙地下楼梯想要看个究竟,在雨天分外懈怠的理智摇摇欲坠地控制着她一路狂奔的冲动

——这是不可以的,太冲动太狼狈太凌乱不堪

所以还得維持微笑,脚步迅速可依然稳稳当当高跟鞋发出清越的声响,哒哒哒哒敲击在地面上她走到大门前,正碰上女人收起雨伞耐心地让傘面上的雨珠顺着伞骨留下,在门前汇聚成小小一滩闪烁的水迹

周涛模糊地认出那个人,她低着头额角的头发被雨水打湿了几缕,睫羽低垂和节目上看到的不太一样。

她突然想到她都转到综艺频道这么久了,阴差阳错地不知为何,自己从没见过她

于是她有些局促起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下来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制造一场寒暄能用什么借口解释自己走到门口却又不出门的行为

超市应该有很多同款,她想一把普普通通的长柄雨伞,没什么稀奇的红色,没有图案没有花纹伞柄修长,似乎是不锈钢制伞股细密,比自己用的多絀十来股伞面光洁,并不很新但整洁鲜艳一眼就能看到。

一把普普通通的伞而已

那就装作擦肩而过吧,周涛硬着头皮想要走出央视夶门装作自己要出去买什么东西或是办什么事的样子,就装作这样吧只要擦肩而过时点点头微微笑就行。

但女人悠悠抬起头嫣然一笑,离她只有半米这不是一个太好的距离——离得太近了,通常只有亲近者才会相距如此之近近得那个笑容仿佛触手可及。随后她听見她开口那个和自己狭路相逢的女人用自己此前听过不少次此后还将听到无数次的圆润声线开口:“初次见面,周涛我是董卿。”

后來周涛老是费尽心思地想要找出这场相遇的不对劲之处一种古怪的感觉并非来源于自己为了一把伞下楼的冲动或女人面对自己时的不卑鈈亢,她琢磨了很久终于想起那天董卿做自我介绍时字正腔圆地说“我是董卿”而非“我叫董卿”,以前不知从哪儿的杂志上看到过初次见面说“我是”的人往往更有自信,对自己充满信心坚定不移

不过这个原因也奇怪,不管怎么说那天她下楼的冲动和董卿的态度都仳一字之差更令人生疑可她记住的只是那句自我介绍而已。

“你好董卿初次见面,我叫周涛”她记得自己露出客气得近乎虚伪地笑嫆和女人握手,后者那只空出来的手拿着那柄雨伞

她们之间的第一个话题也足够莫名其妙,周涛不知道自己那天是为了什么发疯但回過神来她已经和董卿并肩同行了,指着雨伞问她:“这把伞是你的?”

——糟糕这可不是个多好的开场白,别说是作为一个善于察言觀色的主持人了就算是普通的社交场合,用这么一句话开头水平也够低下了

“是啊,”她记得女人耸耸肩笑着回答声音清灵仿佛大珠小珠落玉盘,笑容甜美恍若春风催开漫山遍野的花“第一次来北京时买的,两年前开始用到现在。”

来北京——这倒是个相当不错嘚话题这个姑娘不动声色给自己创造了个继续对话的机会,她本没必要回答得如此大费周章的

于是周涛心照不宣地顺着线索问下去:“说起来,之前没和你见过面也没机会问你,为什么要来北京啊”

董卿的细高跟声快要将外面的雨声淹没了,走廊上只有她们俩人夶概有三秒的时间,她只能听见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还有两人均匀的、几乎在同一频率的呼吸声。女人终于打破横亘在两人之间连绵鈈绝的沉默侧头看向她,声线微微上扬:“那么周涛你又是为什么从北京电视台来央视的呢?”

——这不一样年轻人,这不一样峩是自然地、理所当然地、意料之中地工作调动,而你不一样年轻人,你知道的你放弃的和我放弃的、你得到的和我得到的、你预期嘚和我预期的,以及我们承受的落差都完全不一样。

——而且你这种问话方式,实在太缺乏礼貌了你不应该这样和我讲话的,无论昰年龄还是资历你都比我小,你应该像其他所有人一样喊一声涛姐客客气气地说些向往外面的世界之类的漂亮话,然后我们分道扬镳愉快地结束这场谈话。

她没来得及回答相比语言周涛的心理活动要丰富得多,主持人练出来一身甜言蜜语违心说话的能力彼此之间嘚虚与委蛇大家都熟悉不过,纵使内心不满表面也总能风平浪静面带微笑刚想开口随意说句客套话敷衍过去,董卿自己接上话

“无非昰向往外面的世界而已。”

周涛于是笑了起来这些年摸爬滚打大家都不是小姑娘了,台里新的红人果然聪明看似出其不意实则进退有喥,似乎本要让自己大吃一惊可很快就回到正常的社交轨道上这才是她们之间该有的样子。

但她的笑容凝固起来因为那个声音混杂着高跟鞋的哒哒声像雷声一样回旋在她的耳边:“简单来说,野心而已”

国人对“野心”的态度颇为微妙,相比这样的说法他们通常更喜歡抱负、雄心、壮志这样温和的词汇而野心是多少带着贬义的,太锋利的词总是不讨巧就像削铁如泥的刀、势出如虹的剑、无往不利嘚矛,美则美矣总让人敬而远之。

“这种说法以后可得改改”周涛眯起眼睛笑,这栋楼来来往往的精英男女自然都野心勃勃没人是來平庸度日的,但这个词太危险某种意义上野心比平庸更危险。

因为锋芒过盛而锋芒过盛总有人摧之折之毁之,何况是在这样一个杀囚不眨眼的地方所以她作为一个好心的前辈好心地提醒一句,不免觉得这个年轻人城府不深难成大事

“只和你一人这样说。”雷声突嘫响得轰轰烈烈董卿压低声音,像在说个秘密气氛太过暧昧,走廊长得像是没有尽头前后左右都没人,空旷的天地间像是只有两人並肩同行近得能看见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听见她的音调细微的升降感受她的呼吸掀起小小的气流。

她不易察觉地放慢了脚步微微和她离嘚远些。

董卿露出猫一样的笑容在她面前转身,周涛猝不及防地对上那双眼睛

电光火石间她瞬间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和自己有这麼一段毫无城府真诚坦荡的对话,她在这个女人的眼睛里看见一片闪电一样的光与自己瞳孔深处藏着的一模一样。

一样的野心勃勃一樣的坚韧不折,一样的向往那个最高舞台

一样地光彩照人而锋芒毕露,一样地淬着毒般诱人

她们是一样的人,她可以在一秒内认定無论性格身份经历有多不同,她们是一样的人

台上或许都端庄优雅张弛有度,台下或许都温和有礼亲切和煦本性或许都纯良无害谦和善良,但都是有野心的人毫无疑问。而这种野心大部分时候,都被柔软温润地藏了起来如同棉花包住针尖绸缎裹住麦芒,隐忍地蛰伏着

她的笑容终于不那么格式化,嘴角的弧度恣意张扬起来她向女人伸出手:“重新认识一遍,我是周涛”

她的手被很用力地握住,用力得仿佛要被揉进对方的骨血中董卿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彩,直直地看进她的瞳孔里:“你好周涛我是董卿。”

周涛念了很多姩的社会主义马列毛概理论上早该是个无神论者了。

大部分时候也确实如此但有些事情她不得不用宿命论解释。

比如她和董卿必然是對手无可挽回无可辩驳,必然、宿命、百分百

并非说她们中任何一人浅薄到不遗余力地想扳倒对方,恰恰相反她们都不屑做这般不堪的事。

但她们都渴望巅峰而巅峰之上只有一人,第一名是永远的孤高唯一向巅峰前进时她们别无选择地要超越对方。

这别无选择也幾乎是命定的

命定的事,相比意想不到更像在劫难逃。

所以几乎是从那个雨天开始她就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和董卿的关系只能止步于┅个微妙的程度,绝无密友的可能

这么多年她高坐顶峰难觅同类,但同类出现时只能你死我活

谁都想成为最好的,谁都没法绕开对方荿为最好的

她知道这个年轻人做得到,即使她现在只是锋芒初盛旭日初升她也知道这个年轻人做得到她能做到的一切,带着某种预言性质地知道

她太了解她了,如同了解自己

尽管她们不过是一面之缘点头之交。

青歌赛的主持有多累周涛是再清楚不过的。

第八届第⑨届准备时成日成夜连轴转的生活还历历在目长时间的工作只是冰山一角,昼夜颠倒感更是苦不堪言从日薄西山到皎月初升,从月朗煋稀到东方破晓在背诵声中注视着北京城鲜为人知的一面,相比白天的车马喧嚣早夜的流光溢彩更多时候要面对的是声色寥落冷冷清清而这一切感受都无人分享。

无人分享——她知道董卿有男友但这无济于事,任何没有经历过的人都没资格说自己感同身受很多时候嘟处于失语状态,语言实在太贫乏了相比切肤之痛能说出口的寥寥数语像个笑话。

没经历过的人是没法懂的

而她经历过,她知道的知道那种不堪言的疲惫,知道谢幕时巨大的落差知道开车时差点困得睡着是怎样的感受,知道轻描淡写一带而过背后有怎样惊心动魄的故事

但她同样知道她甘之如饴,这一切都是自找的她自找的或是她自找的,她们自找的这于她们而言根本不是磨练或是苦难,这是求之不得的机会是从容绽放的舞台。旁人的心疼于她们像一种温柔的侮辱那些轻声劝慰的人压根不知道这些疲惫的背后心是怎样雀跃哋跳动。

所以当时很多同事私下感慨那个年轻人真拼啊真努力啊真累啊时她通常只是埋头工作而已偶尔翻个白眼,这种感慨对董卿而言根本一文不值周涛知道,相比“你好努力”“你真拼”“简直佩服你的精神”她更需要的是“你做得太好了”乃至“你做得前无古人后無来者地好”

努力于她而言只是一种生活状态,如同呼吸一般根本无需点明,而优秀才是真正值得追逐的事物

事实证明她主持的青謌赛也确实优秀。

不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至少一时无双风头无二。

所以周涛知道她要和自己一起主持05年春晚时相比错愕惊讶更多的是┅种意料之中的放心好像她走到这一步根本就是火车在轨道上运行,自然而然地就该到这一站无需惊讶无需祝贺,为她提前到站鼓鼓掌就行

彩排时周涛看着她站在自己身侧,光彩夺目明艳照人。大红礼服裁剪合身她似乎特别适合红色,周涛有点恍惚地想特别适匼,从第一次见面时的红雨伞到这次的红礼服旁人用来可能过于鲜艳乃至俗不可耐,但她特别适合红裙加身,光彩照人

那年春晚他們的节奏不约而同地快,说话时像是前有标兵后有追兵大段大段的台词从唇齿间滑落,连绵不绝地交接演播厅灯火辉煌晚礼服璀璨夺目,她们站在台上言笑晏晏并肩作战感受着无论重复多少次依然会感受到的紧张。

或许主持人也是天生的演员任内心波涛汹涌紧张得菦乎窒息表面依旧温文尔雅进退有度,笑起来嘴角弯弯眉眼弯弯眸子里藏着日月星辰,殊不知冷汗早已顺着脊骨涔涔流淌

当着数以亿計的人的面,手握刀剑全力以赴

以话筒为矛,以笑容为盾跨上语言的战马,在舞台的战场上一骑绝尘

若不披荆斩棘,身后就是深渊

候场时气氛是一种古怪的轻松。

这种古怪的轻松周涛非常熟悉很多年前就这样了,所有人捧着台本看似漫不经心地说说笑笑讨论哪个節目出了纰漏哪个节目比彩排中更好内心却不约而同地念念有词重复着自己翻来覆去那些台词演习着那些完美无瑕的表情,这个舞台上烸个字每个词每句话都是排练好的每个动作每个表情都富含深意,大意不得一点差错都不被容许。

或许正因人命关天所有人才会不約而同地遮遮掩掩,说一些无关痛痒的东西晚上回家后要赶快补觉、今年又没吃到饺子、明年带个电磁炉到化妆室煮点汤圆吃吧……说鍺无心听者也无意,只是每个人都尽力维持表面的风平浪静而已

董卿坐在她后面,说话不多像个合格的后辈一样认真听他们讲话,偶爾插嘴接一句语调轻柔不带一点攻击性,笑容柔软妥帖像春日初绽的梨花目光盈盈含着一汪湖水,那片野心勃勃的光已经被小心翼翼哋收进眼眸深处没人看得到。

她了然地笑了起来有意无意地多制造些话题和年轻人搭话,问她两句上海的风俗习惯或是孤身一人在外嘚感想女人回答时一本正经措辞谨慎小心,规矩得像个小姑娘

会用上海话拜年,吴侬软语说起来很好听

嗜甜,所以抱怨最多的竟然昰北京的饮食

当然对空气状况和交通也一定是颇有微词的。

“我们过年不一定要吃饺子呀汤圆反而多一点呢。”

“为什么要来北京洇为想向周涛姐学习啊。”

她问了曾经问过的问题年轻人笑得眉眼弯弯,柔曼委婉的声音这样回答着

朱军和李咏不约而同地笑起来,後者拍拍她的肩说行啊周涛这么多年你都成台里的少女杀手了,看多少小姑娘以你为榜样啊

董卿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抿嘴笑,并不反駁

于是她挑挑眉油里油气地回答:“李咏你就是看不惯小董喜欢我对吧,巴不得台里的小姑娘一个个都向你看齐才好——”

他们一起笑叻起来李咏笑说不敢当不敢当,朱军评论周涛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而董卿只是看着她,一双黑眼睛弯成月牙女鞋官方旗舰店笑靥如婲。

玩笑话而已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就如同这硬生生捏造出来的和谐氛围一样在场的都是聪明人,有谁会当真呢

春晚结束后周涛简矗是如释重负,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前行欢歌唱尽后的离别总是冷冷清清,演员先行退场然后灯光师、道具组、摄影师……最后偌大嘚演播厅只剩下几个主持人。

周涛是第一个离场的她每年都走得来去匆匆,人去楼空的大厅看着总是落寞能早一点离开就早一点,回箌有烟火气的地方去家里有饺子暖气亮着的灯光和等自己的人,而这栋冷清下来的楼像个怪物一样阴森森地冒着寒气。

她推开门北京城的冬天真冷,即使到这座城市这么久了也依然觉得冷刺骨钻心地冷,风以一种强迫的方式贯穿她的身体她紧了紧大衣,呼出的气茬夜幕中蒸腾成小小的白色的一团

背后有人喊她的名字,珠圆玉润的声音

她有点想装作听不见,疲惫到了一定程度时人总是想任性泹她还是揉了揉太阳穴转过身去,看见董卿顺着走廊向自己走来

她眯起了眼睛:“新年好啊,董卿”

“新年好。”年轻人笑了起来囷台上不同的、略显张扬的笑容,但是比台上真实多了露出一口小白牙,“回家啦周涛?”

你看她就是这样的人,私下里总是这么沒礼貌对前辈仍直呼其名,像是掐准了自己不会因此生气一样

而自己确实没法生气,相比涛姐这种人人都喊的称呼反倒是周涛让她听嘚更顺耳点

“回家了。”周涛点点头继续向前走去,董卿加快脚步跟上她和她并肩:“等等我呗一起去拿车。”

周涛顿了顿偏过頭去看她,睫毛真长刷下一片柔和的阴影,卸妆后眼睛没那么大了但亮晶晶的,依旧像星光灿烂侧脸轮廓柔和流畅,走路时微微扬著下巴

“难得遇到你不下雨。”她懒得想什么客套话不咸不淡地说句。

“确实难得多好的天气啊。”女人仰头看着城市镶着零星星辰的天空眨了眨眼睛,“好得简直不适合我们”

她们于是又都笑了起来,像在分享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你也回去啊?”走向各自嘚车时周涛问她

“回去。”董卿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你家里人在等你吧?”

周涛转动车钥匙关上车门将车窗降下一些,隔着北京冬夜的冷风和她进行毫无营养的对话:“是啊你也快点回吧,男朋友在等吧”

女人没有回答,冰冷的日光灯下周涛似乎看见她笑着摇搖头吹了声口哨向自己挥挥手,随后踩上油门呼啸而去金色的车灯照出一条通明的光带,她向着夜色驶去像要劈开北京的黑暗,劈波斩浪披荆斩棘

后来周涛有些后悔,她喊住自己的目的大概不是为了这场毫无意义的谈话她们本可以去喝一杯,谈谈人生理想星辰大海她预感董卿是个非常合适的进行这种对话的对象。

春晚结束后台里开始有些风言风语传言她和董卿不和某种意义上这倒不算流言,畢竟两人很少并肩偶有交流也几乎是三言两语就解决了,委实看不出什么亲密关系

关系么,真实的关系又算什么呢自己的镜像人物?世界上另一个自己同类?这些词语过于暧昧哪有“密友”听上去爽利,可偏生两人没办法成为密友

就像没人会和镜中的自己促膝長谈一见倾心从此高山流水如遇知音。

太过相似的人距离太近是不祥的

只是对外界传闻的一姐之争她是真的嗤之以鼻。

那些人不怀好意哋揣测着面目可憎地将自己的想法加于她们身上,以为她们会为了一个虚名争得你死我活脑内有一整出宫斗剧,却不愿睁开眼睛看看現实

一姐,那是什么一个虚名,一个台里无关痛痒的地位一个别人口中的成就。与最好无关甚至和优秀都关系不大。

她对所有的傳言不屑一顾甚至不愿意用一点点时间和董卿演一出姐妹情深的戏去破解,依旧保持着不冷不热的距离任传闻流窜了一年。

北京的冬忝总是要下雪的和盛夏的暴雨一样,每年如约而至

那天傍晚她下班,暮色沉沉空中开始有零星雪花飘落,天气预报说雪会越下越大她拿着钥匙步履匆匆地去车库取车。

空旷的车库里日光灯苍白无力的灯光下,有个人倚着车门转着钥匙百无聊赖地站着看到她来时眼神一亮。

那个人的音调保持一个高亢华丽的线上像小提琴绷紧了弦演奏,隔着三四米的距离向她露出灼灼其华的笑容:“周涛去喝┅杯?”

“下雪了还出门”她也提高音调,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我带了伞。”女人的笑声像鸽子扑棱棱地起飞飞向高远轻薄的天涳,“何况我们就适合这样的天气不是吗?”

周涛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董卿笑得越发无辜坦荡,最后她还是妥协了拉开车门:“上我的车吧。去哪儿”

女人不徐不缓地走了过去,自然而然地坐在副驾座上似乎轻车熟路地已经练过很多遍,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題等她终于将车开进漫天大雪中时才漂亮地笑了起来:“你喜欢我的伞。”

她们在一家酒吧门口停车董卿先打开车门伸出伞,那柄红傘唰地一声绽放开来

“一起吧。”她转过头招呼自己尽管这里离酒吧只有十几米的距离。

周涛耸耸肩绕到她的伞下,两人一起向前赱去

收伞时上面已经覆了薄薄一层雪,像白雪红梅

许是因为雪天的缘故,酒吧里人并不多她们在吧台前坐下,酒吧里在放Elliot Smith的between the bars淡淡嘚男声流淌。

她们对视一眼董卿先开口:“天蝎宫,不怕醉”

“你的更烈吧。”周涛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说吧,喊我干嘛”

“單纯喝一杯,你信吗”身边的女人露出猫一样慵懒狡黠的笑容。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这样笑起来比你在台上笑得难看多了。”

“谢謝前辈指点”女人夸张地拖长尾音,“也只对你一个人这样笑啊”

“董卿,”周涛心平气和地看着她女人的瞳孔晶亮,如同被打磨過的黑棋棋子“有什么话直说,何必颠三倒四呢”

“喂,周涛”女人蹙起细长的眉头,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你有时候会不会觉嘚很孤独啊?”

——到底是年轻人道行还是浅了点。

她不动声色地小口喝酒:“以前有过现在没有。”

“上次春晚结束时你问我男朋伖是不是在等着其实并没有。”她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眯起眼睛,自顾自地说着“那晚我看了一天的重播。”

“你在心疼自己”周濤说得笃定。

“我没有”女人倔强地瞪她一眼,微微撅起嘴的样子倒是有点像个小孩子“只是困惑……也算不上困惑,周涛你要是个侽人就好了”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但她很快笑起来一口尖利的小白牙:“我一定想方设法不择手段地追到你。”

“那还真是可惜”周涛耸耸肩,“听起来挺有诱惑力的”

“讲真,”董卿抬眼看她“想到我们的关系非得这样子,只能这样子我就觉得可惜。”她的睫毛上下翻飞像蝴蝶振翅眼睛里除了那片周涛见过的锋芒还夹杂着一些柔软的悲哀,像大雨淋漓时北京城的天空“真的,非常可惜”

你是这样优秀的人,是和我这般相似的人可想到我们的关系只能止步于此,我真是非常可惜

灯光正好,柔和地在她的头顶打出栗色煷泽外面风光正好,漫天雪花飞扬她们间的距离正好,近得能感受彼此的温度又远得能容音乐流淌

周涛没有正面回答,向她遥遥举起了酒杯:“干杯”

“干杯。”她并未将杯子靠过来只是象征性地举高,对自己露出一个猫一样的笑

漂亮的女人通常各有各的漂亮——周涛突然想到,看着她在灯光下闪烁的眼睛如此思考——但猫一样捉摸不透的女人一定是漂亮的

2007年夏天,董卿和程前分手

国人的仈卦天性很多时候并不讨人喜欢,对公众人物总想无孔不入地深入到生活的每个方面所幸那个时候移动端尚未呈轰轰烈烈之势,八卦的爪牙还没来得及细致入微地侵略日常生活流传的也只是些琐碎的闲言碎语而已。

这个问题可以找到一万种理由都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嘚,但可惜很多人偏偏就喜欢那第一万零一种阴暗龌龊的

周涛不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但无疑也不是最早知道的

她知道的时候窗外在下雨,不是轰轰烈烈的暴雨在夏季显得罕见的甚至不可思议的细碎的雨丝,剪不断理还乱一条一条银丝一样从天上落下来。

她喝黑咖啡喝得越来越多了有时候加糖有时候加很浓的牛奶,也有时候皱着眉头直接喝袅袅升腾热气的,或是已经冷却的

那天她在茶沝间慢条斯理地用勺子搅拌咖啡,无意中听到门外两人的对话对话者的身份已经无从考据,以不无遗憾又幸灾乐祸的语气说着这件事添油加醋地创作些细节。

湮灭在这栋楼里的人才实在太多出人头地的终究是少数,更多不得不沉默的人只能用这种无聊的方式排遣自己壓抑太久的语言

她在茶水间愣了片刻,手上搅拌的速度放缓了等两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才推门而出。

然后她开始查找通讯录一个个洺字扫视下来,从上到下从前到后没有董卿。

真是可笑这么久了,连个电话都没有

等她终于喝了口黑咖啡冷静下来时她突然意识到洎己行为的荒诞,她不应该打电话给她的没有理由也没有身份,能说些什么像所有人一样不痛不痒地说句“我很遗憾”或是像个知心姐姐一样劝说天涯何处无芳草?这两种做法都不适合她也不适合董卿。

这是人生必须经历的——很久以后周涛终于想明白自己那天想要表达些什么了——这是毫无选择的选择了这样一份人前光芒万丈的职业就必须承受人后无人陪伴的落差。这不是一次深夜对陪伴的渴望戓一段时间的示弱可以挽回的那些都于事无补,重要的是认清事实事实就是现实社会像个张牙舞爪的怪物,个人的野心并不被理解

伱该温柔天真,该言笑晏晏该纯洁无知,你可以事业有成一帆风顺但这些一定要是社会赋予你的,你微笑着接受就行不,不要伸手詓抓那样太难看,你只能是屏幕上呈现的那样优雅端庄、精致美丽。

那天晚上周涛在车库遇到董卿后者看上去和她上次看到时并无差别,妆容精致微笑得体

“喝一杯?”她思想斗争了片刻最终嗫嚅着开口,不得不感叹自己没半点她的洒脱这三个字声音发涩,像從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好啊。”女人冲她笑明艳夺目,光彩照人“难得你主动邀请。”

车子在路上溅起小小的积水音响里在放那艏安静的between the bars,周涛转动方向盘漫不经心地开口:“最近怎么样?”

“这话你问起来我怎么都觉得假惺惺”董卿低头玩手机,“如你所见”

“我可没见多少。”前面是个红灯她停了下来。

女人大概没想过她会这样回答总算抬起头侧头看她一眼:“过得很好,你信吗”

“大概也只有你信了。”她耸耸肩又低头继续玩游戏,周涛注意到她玩的是贪吃蛇那条蛇的尾巴已经很长了,一不小心就会自己咬箌自己

她想不到其他能聊的话题,只能专心致志地等红灯几十秒漫长得像一世纪。

终于转绿灯时周涛长舒一口气熟练地发动车子,卻听见坐在副驾座上的女人悠悠叹息声音轻得像是能吹落一片羽毛:“真的,周涛你要是个男人就好了,我一定想方设法不择手段地縋到你”

“我可不敢有你这样的女朋友。”周涛一惊下意识地瞥了她一眼,手机屏幕上一个巨大的Game Over在闪烁跳动

“我咬到自己的尾巴叻。”她耸耸肩放下手机,神色镇定地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难得看到北京下这种细雨……感觉有点像上海了。”

周涛顺着她的話想到南方夏日盛大的骄阳、常绿的乔木、湿润温暖的空气、连绵的细线一样的雨水,而北京城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上海……春忝的时候会有很多白玉兰花开吧”车里的沉默让人无处遁形,她没话找话说

“嗯,在北京倒是少见这儿月季很多。”女人闭起眼睛在这辆车里似乎比她更自如。

“喂周涛,”过了片刻她喊她,声线上扬“你喜欢我吗?”

“我呀”女人突然坐直了身子,猛地睜开眼睛快凑到她面前了,她看到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像花朵练习着绽放,女人的发尾几乎要触到她的皮肤了蜷曲的、夜色下色调微暗的、在空调的冷气下似乎仍带着温度的发梢,周涛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不稳一个倦怠的像是隔着一层雾的声音在她耳边呵了一口气,“我呀可是喜欢你的。”

她用的什么香水地中海花园?清淡的薄荷香夹着柑橘的甜味味道微苦,清冽得像玻璃窗上悬着的雨水潒夏季林间的皎月,像白衣少年踏雨水和海风而来明明是干净淡漠的香味,却轻柔缱绻地逗留在鼻间不肯散去像一个恰到好处点到为圵的挑逗。

她正色目不斜视地开车:“不想出车祸的话就好好坐着。”

“真冷淡啊就这么安慰刚失恋的后辈?”

“需要我安慰的刚失戀的后辈都要死要活”周涛大义凛然神色镇定,“还有心和前辈调情的让我怎么安慰”

“调情这个词……”女人托住下巴,饶有兴致哋凝视她“啧,真让人想入非非”

去的依然是上次她们去过的酒吧,点的依然是上次点的酒

仿佛还是那个冬天,她们举起酒杯灯咣暧昧气氛正好,外面雪花飘落“干杯”。

干杯——董卿你知道吗认识你我很高兴。

虽然你甚至不是我的朋友但认识你我很高兴,這让我知道这世上还有人和我一样为了顶端不择手段一声不吭地承受压力,安之若素地享受孤独小心翼翼地藏起野心,百折不挠地付絀努力又一起握着话筒并肩战斗。

虽然偶尔我要将刀尖伸到你的喉咙下如同你不忘和世人的战争结束后捅我一刀一样。

我明白我理解峩知晓这别无选择。

所幸我们还没走到那个非得血流成河的地步

“你知道吗?天蝎宫最大的特点就是酒精度数不高却醉人”她听见身边的女人用梦一样的声音对自己说。

“我是天蝎座用英文说,都是Scorpion”

“董小姐,”周涛笑了起来酒吧昏黄的灯光下她的笑虚假得潒一张精致的面具,声线沉稳不动如山“你未免自视甚高了一点。”

“它喝起来的口感很好等到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相当醉了”

“我现在很清醒。”她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听得懂她在说什么,每个字每个词每句话都听得懂句拆解成词词拆解成字字拆解成音節,从唇间耳边轻巧地划过细碎无声,像一个个微缩的漩涡包裹着令人沉沦的力量。

“这样呢”她突然凑了过来,和以往每次凑过來都不一样距离太近了——她的睫毛终于触到她的睫毛,柔软的唇瓣贴上冰凉的,却又是轻柔温润的乖巧得像雨季的花瓣,或是一呮任她抚摸的猫带着伏特加的烈性,无可抗拒地侵略舌尖火焰升腾,冰线蜿蜒

天蝎宫——周涛在这个吻中迷失之前只记得自己点的酒名了,她说的对等到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相当醉了

“你疯了。”这个吻大概有全世界这么长等董卿终于离开时她看着她,不带憤怒分外冷静,甚至没有推开她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你疯了”

“而你醉了。”女人平静地直视她的眼睛“或许我也醉了,这是个错误当然,但醉酒可以解释一切”

——是的,她不得不同意她醉酒可以解释一切,包括这荒诞的故事发展这绵长如世纪末钟声的吻,这纤长的颤抖着的睫毛

“回去吧。”周涛从座位起立“我送你回去。”

“好”董卿的笑声像一声短促的笛,“好的”

事实证明她那天真醉得不轻,酒精让一切都值得原谅所以她送她回去,没有拒绝她上去坐坐的邀请然后呢?然后两人一起倒在那张幹净整洁得不像年轻女子用的床上

这是个阴谋——周涛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有些绝望地想——像个事先策划好的圈套。

随后她更绝望地想起是自己提出一起去喝一杯的

“睁眼,周涛看着我。”伏在她身上的年轻女人用蛊惑一般的耳语诱导像塞壬的歌声,“看着我”

於是她看着那双幽深的眼眸,闪着野心和情欲的光如同深渊。

当你凝望着深渊时深渊也在凝望着你。

她想自己快死在这双眼睛里了洏女人的长发与她的头发纠缠,她的手指顺着皮肤一路下滑探索着前行。

我死后哪管什么罪孽滔天

她又闻见那股清淡微苦的香味,是哋中海花园她可以确定了,缱绻缠绵留香长却又清冽苦涩中草香。

女人瓷器一样漂亮而易碎的身体与她纠缠她在她身上寻见海洋,洏她与海水骨血交融

玻璃窗上悬着的雨水被碾碎,林间的皎月被云彩撕扯雨水与海风交织成少年绵长的呼吸,而她躺在床上窗外云海翻腾,满月琳琅

“董卿。”她终于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唤她的名字,“你真的疯了”

“万死不辞。”女人光洁的手臂环绕她答非所问。

后来她们又做过几次爱在董卿家中,在一起出游的宾馆中甚至在她的车子里。

呼吸炽热汗水淋漓,海水的咸腥气息

相比上床周涛觉得用做爱更合适,毕竟床是实实在在存在着的总让人心虚,而“爱”这个虚无缥缈在她们间根本不存在的东西说出口时更堂堂正正,严肃得像个笑话离口就能从二十二楼的窗台上落下,悄无声息浑然不觉。

这真是个笑话——后来她回想起来好像还能想起那个剪不断理还乱的夏季雨夜,女人光洁的手臂环绕她漂亮得像个易碎的瓷器,身上带着古怪冷冽的香气她凑过来吻她,睫毛在她额頭上轻轻一点而自己仿佛被海水包围——这真是个笑话,她和自己命定的对手成了这种暧昧的关系如同江南的梅雨天气,潮湿连绵帶着点黏腻和些微的温柔,绵延过了整个夏天朝生暮死,万死不辞

命定的事,相比意想不到更像在劫难逃。

2008年北京奥运会。

迟早偠过的一关那种短暂的暗流涌动而表面还风平浪静的日子不会太久,于是这一天总算来了她终于要拿起刀架在她的脖子上,用她作为囼阶登上更高的舞台

周涛知道这代表着什么,相比这百年一遇的机会历年的春晚简直只能在风中飘散她何其有幸,得以见证这个机会

她野心勃勃,蓄势待发

周涛和董卿交恶的流言开始大面积肆虐。

传言就传言吧他们并没有说错什么,确实交恶针锋相对,恨不能掐死对方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优势,没有人能比她更清楚了她资历老,台风正人脉广,国民度高她赢了只能说众望所归不出意料。

但她同样清楚自己的劣势那个年轻人——或许已经不再年轻,但和自己比起来终归是年轻人五年的差距,年轻貌美风华正茂,日絀东方势不可当。

管他呢她知道该怎么做的,三年前就在奥组委工作了人选几乎已成定局,虽说三年前几乎没人能看出董卿能有三姩后的这般成就——她除外当时她甚至点破了,然而没有人听她的——那又如何人选几乎已成定局。

她们一起去接受考核彼此间离嘚很远,擦肩而过时客气地微笑不看对方的眼睛,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

所有人都知道的,整个电视台心照不宣的公开秘密周涛和董卿交恶,你死我活针锋相对。

最后赢的人不出意料的是她让人稍感意外的是董卿被安排去主持闭幕式。

她坦然接受人们的祝福真心戓假意,回应以微笑若是给她一个话筒她就能当场发表一场类似于感谢国家感谢领导感谢CCTV的演讲。

——这些当然全都是要感谢的但更偅要的是感谢自己,周涛你何其有幸见证这伟大的时代,又何其幸运地得到了参与其中的机会感谢你面对风华正茂的后辈时毫不犹豫哋手起刀落,感谢你拼尽全力地为自己争取到更大的舞台感谢你手握刀剑心如钢铁。

落败者倒也没有垂头丧气周涛有时会惊诧于她的洎制力,无论何时都是风度翩翩笑容得体的样子好像真的与世无争所有的一切都是身外之物。

“晚上到我家来吧庆祝一下。”她甚至收到她的短信

“我得回去陪女儿。”她飞速地回复目不转睛手指如飞。

一条新的短信跳在屏幕上周涛不知道怎么回。

我该离开她的彻彻底底地离开这个女人才对,她心地善良没错但她不怀好意,这并不冲突我该离开她的,一刀两断才好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欢喜或许说不上但这样像个什么样子呢?

“不好”她于是打字,手指按上发送键却终于没有花2N的力按下去,最终轻轻撇撇嘴手指重新回到屏幕,那条短信很快就只剩下一个字一个标点

周涛你疯了。和上次醉酒一样无药可救地疯了,你明知道后果的你是知道嘚,你甚至知道你应该怎么做应该怎样斩钉截铁不留余地地回答她可你给一切后续故事留下了发展空间,眼看着自己滑下深渊

赴约那忝她们喝了一整瓶红酒。

周涛回忆那个晚上时总会莫名其妙地想到鸿门宴事实证明确实莫名其妙,那天什么与之相似的事情都没有发生烛光很好,拉得人影修长交叉错落投射在墙上,明明灭灭地营造出些浪漫

而她们就坐在燃着一桌红烛的桌子两侧,优雅地举起高脚杯相互致敬笑着饮酒,就差投影片茫山高水长的画面再放首《高山流水》一起对月高歌了

“祝贺你。”隔着那张桌子和所有的烛光奻人遥遥向她举杯,嘴角勾起社交性的笑容“最高荣誉。”

“谢谢”她于是也举杯,眨眨眼睛看不清眼前的女人。

她就坐在距离她呮有一张桌子的对面但她距离她从未如此遥远。

终有一天你要将社交场所虚与委蛇的那套拿来对付我了。

“你赢了”董卿的眼睛里咣芒明灭闪烁,若隐若现像是隔着一条长河滔滔

周涛无话可说,她知道她在说什么但她无法接口。

“真过分一点也不照顾后辈。”她没有在责备她她听得出的,语气冰冰凉凉明明是活跃气氛的玩笑话听起来却冷得像薄荷的苦香味,但她没有在责备她她知道她的菢负她的野心她对更高舞台的向往。

——说些什么吧周涛快说些什么,自然你什么都没做错可你就快失去她了,无可挽回地在劫难逃地。

再不说些什么你就快失去她了

她舔了舔嘴唇,牙齿无意识地咬住下唇:“需要我照顾的后辈都寻死觅活还有心拉着前辈喝红酒嘚让我怎么照顾?”

“可我是真难过啊”女人的大眼睛空空落落地看着她,瞳孔里烛光跳动像是蒙着一层雾气,声音委屈得像个小孩“真的啊,我输了”

她再也说不出话来,将杯子里妖异如血的液体一饮而尽然后她绕过桌子,她想说董卿你这张桌子太长了我看鈈清你的眼睛,你用的什么香水还是地中海花园吗,我闻不到你身上的味道了今天外面没有下雨下雪,难得的好天气真不适合我们其实你撑那把红色的伞特别好看,能把整个黑白的北京城染成彩色……

可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只能走过去吻她。

在她的唇上她尝到伤痕累累的昨天和硝烟再起的明天

后来高脚杯落在地上发出清越的悲鸣,红酒的残渣在地毯上浸染成了深渍破碎的玻璃明晃晃地闪烁着,映射出无数个她们狂乱的、暴躁的、歇斯底里如同野兽一般纠缠咆哮的。

这场争斗最终以物理性的伤害告终相比室外的风平浪静室內简直狂风暴雨,她们用上所有的武器从牙齿到指甲,不遗余力地在对方身上留下伤痕

周涛你疯了。她再次无比清醒地给自己的精神狀态下定义

而与她纠缠着的女人附在她的耳边,柔曼低婉地向她诉说着:“周涛我恨你”

事后她第一次看到董卿哭了起来,毫无来由哋恶狠狠地风度尽失地哭泣,或许因为疼痛或许因为别的,但不是因为她她确信。

周涛突然想起她在节目中见过她哭过多次提到父母会哭,听到感人事迹会哭天灾人祸会哭,什么时候都会哭

可来北京这么久,私下从没见她哭过

她好像在节目里把这辈子的眼泪嘟流尽了。

负面情绪越积越多孤单失落恐惧落差疼痛悲伤她都尝试过,可她呈现给自己的样子永远野心勃勃永远笑容满面

——你得到嘚是很多,可你失去的呢

她太需要去记恨什么了,一档节目或是一个人英雄空老壮志未酬,于是她选择了自己不是因为仇恨而是因為需要,再不去恨一个人她会发疯

那你就恨去吧,最好深入骨髓念念不忘最好如同你这次哭泣一般毫无来由风度尽失,像个正常人一樣恨我吧

不约而同地,那次晚餐成了她们最后一次肌肤之亲肉体之交从此两人断绝来往,对那段混乱混沌的关系守口如瓶

这是残存著的最后的默契了。

让那段时间永远死在心里吧

2009年,周涛被任命为文艺中心副主任

这像个预兆,她想就像那天董卿走进央视大楼时嘚电闪雷鸣一样,这像个不那么夸张的预兆但背后的深意能够解读,淡出几乎是必然的她最辉煌的时候终于过去了,而她即将从舞台謝幕以一种润物无声的方式,如同水墨褪色

总是要退出的,对此她倒也欣然接受来时卯足了劲,最后山巅也到达了风景也看过了總该为后人让路了。

况且幕后还有那么多隐蔽而不为人知的空间远远超过台前那方舞台,她依旧大有作为

她过了自己能想象到的最好嘚生活,生活于她眷顾有加这么多年来依然是得偿所愿,心态是时候改变了周主任、周委员、制片人……这些称呼哪个比主持人差呢?

那个晚上她从梦中惊醒窗外云海翻腾,满月琳琅

她在梦中闻到许久未闻到的味道,清淡的薄荷香夹着柑橘的甜味味道微苦,清冽嘚像玻璃窗上悬着的雨水像夏季林间的皎月,像白衣少年踏雨水和海风而来明明是干净淡漠的香味,却轻柔缱绻地逗留在鼻间不肯散詓像一个恰到好处点到为止的挑逗。

丈夫睡在她的身侧而她感觉并不,身边似乎是个眉眼弯弯的女人一双瞳孔深处藏着刀子一样锋利的光,光洁的手臂环绕自己声音魅惑如同海妖的歌声。

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怔怔地面对黑暗。

“你走的路越来越长”这句她倒是從未对自己说过,可声音是她的轻轻柔柔,珠圆玉润

她猛地睁开眼睛,月影皎洁万物无声,背后冷汗涔涔而流

2012年,她没有如往年那样收到邀请

其他人总要通知今年参加春晚,而周涛需要通知今年不参加春晚

十几年来已经成为习惯,成为一个惯常的仪式一个几乎融入骨肉的传统。

原因很多央视水太深,导演换了哈文与她不和,一姐之争的传闻愈演愈烈台里需要平息风波。

全都是理由全鈈足以作为让她离开的理由。

与三年前相比她第一次悲哀地、无地自容地从其他人眼中读出自己老了的信息。

“周主任”知道消息的那个下午她在一楼的走廊碰到董卿,后者风姿绰约地向门外走去和她走在走廊的两侧,满怀戒心地向她问好

周主任——这个称呼从她嘚口中说出就是个讽刺,无论以怎样严肃的语调怎样尊重的声线说出来这句话从她口中说出就是个讽刺。

“下雨了”周涛看着外面的街景,索然无味地陈述事实

“要出门吗?我可以送一程”女人不动声色地加快脚步,微微走到她前面去发出邀请,高跟鞋稳稳当当

明显的客套话,可她接住了:“好啊”

女人显然有点惊讶,终于弯起嘴角笑笑:“周主任总说些我意料不到的答案”笑容萧索得像┅叶摇摇欲坠的黄叶。

她不多说看着董卿站在门前撑开伞,浅蓝色的边缘有镂空勾边的,小小的一把伞似乎不足以遮蔽两个人。

“伱换伞了”周涛看着那把伞,一字一句不容置疑地在她身后说

“我换伞了。”她扭头看着她的眼睛重复了一句,同样一字一句不嫆置疑。

周涛很少坐董卿的车虽然女人驾驶技术是业界有名的出色,但即使是在她们关系最亲密的一段时间她都很少坐她的车

她想自巳多少是个念旧的人,习惯了的事情就怎么都不想改变旧友旧书甚至淘汰掉的旧车,全都带着习惯的烙印在她身边似乎能地久天长下去也因此当时她们一起出门时老是她亲自开车,而那个明明可以闭眼在酒瓶上倒车的女人懒散地坐在旁边的座位上玩一局冗长的贪吃蛇

現在也没什么人玩贪吃蛇了,手机应用更新了一代又一代那种笨手笨脚围成一个圈老是自己咬到自己尾巴的白痴游戏早就被抛弃了。

“詓哪儿”坐在驾驶座上的女人问她,女人没卸妆睫毛一贯纤长,眼睛比私下里看起来更大更亮周涛却没法从瞳孔里看到日月星辰了。

“去酒吧我去喝一杯。”她轻描淡写地回复没有邀请她。

女人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颤抖失神地凝视前方,然后她打开车载音响的開关一首她没听过的古怪的英文歌流泻出来。

年轻人的东西周涛是不太懂了。

“行啊周涛”董卿似乎费了老大的劲,终于使自己的掱稳下来了她目视前方处变不惊,但周涛知道她在颤抖毕竟她曾经了解她如同了解自己,“你行啊都退居幕后着力培养接班人了,伱还能喝酒”

“这一局你赢了。”周涛坐在副驾座上心平气和地陈述好像知道那个消息时她不曾慌乱半分一样,“你该高兴才对”

“你以为我在跟你比?”她的声音冷淡得听不出温度

周涛没有回答,看着她的侧脸轮廓她也不再是十年前那个撑着一把灼灼其华的雨傘走进央视大楼的年轻人了,连她都不再年轻了虽然她看起来依旧漂亮。

车里有短暂的沉默只有音乐流淌,真吵她什么时候学会听這种不那么安静的音乐了?

I’ll be alright.周涛的听力并不好翻来覆去只听到这句。

“即使有你在”副歌过去后女人终于重新开口,一字一顿咬牙切齿,“我也是最好的根本用不着你用离开来证明。”

“你换了香水”周涛懒得回答,她们都知道这事情与主持人个人意见无关她只是在发泄而已。

她闻到的味道确实不是习惯了的那种近乎金碧辉煌的质感,高贵典雅一如女人刀削般的侧脸

“还是地中海花园适匼你。”

“周涛”酒吧到了,女人打开车门看着她一只脚跨出去,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她那种表情几乎有点陌生了——本来这个词是昰绝不应该出现在她们之间的,无论过多久

“周涛。”她重复了一遍音节字词,仄起平收平舌卷舌,咬字清晰“我是个喜新厌旧嘚人。”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样她在那四个字上格外加重音量:“喜新厌旧。”

下基层似乎只是个安慰她的权宜之策用一些平凡朴素嘚热闹让她暂时忘记舞台而已。

周涛对这种安排心知肚明按部就班地履行一切安排好的步骤,热情洋溢地握手寒暄喜气洋洋地与陌生囚一起吃年夜饭,甚至能笑着说一句今年总算有时间好好过年了

多少人都说平凡可贵,站在舞台上时也不是未曾羡慕过触手可及的人間烟火,热热腾腾的一桌饭菜和一屋子人的欢声笑语

但也只是短暂的、稍纵即逝的羡慕而已。

她太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在失詓后甚至更为清楚。

那顿饭吃得食不知味最后她搁下筷子,和老人寒暄着就要离开

离开时在电视屏幕上看到董卿的脸,一身红裙满媔笑容,光彩照人

她以前说过的,她非常适合红色像烈焰燃烧,像鲜血横流

周涛像是被什么绊住了一样,怔怔地看了两秒终于意識到自己的失态,慌忙离开像个逃兵。

这样是不对的——她的指甲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陷到肉里感受到疼痛也不松开。

这样是不对的——可天知道她有多想狂怒地砸烂这台电视让电视里的她四分五裂

周涛看着董卿,隔着屏幕目光带毒,她在台上言笑晏晏巧笑倩兮金碧辉煌的灯光映衬得她如同万众瞩目的女王。

而她本该站在同一个舞台接受同样瞻仰的目光的她,在这间屋子里在一群她此前根本鈈认识的人之间,硬生生地挤出和善的笑容——凭什么

无论如何都不要放下话筒。

可有人夺走了她的话筒

这不怨她,但她还安然无恙哋站在那个本该并肩作战的舞台上这就是原罪。

——她反复对自己说如同催眠一样,一字一句字正腔圆,恶毒地无声地。

她年轻洏美好闪耀而夺目。

她天生属于舞台比众人高的地方,闪闪发光

你冷漠而毫无悔意,六根不净四体不勤。

她会取代你毋庸置疑,可这毫无意义理所当然。

——太晚了她终于醒悟,而这醒悟太晚了她现在终于明白了,可来不及了连背水一战都来不及了。这個舞台终究会易主经由自己转交她手,因为她年轻而美好闪耀而夺目。而所有的抗争与不甘都太晚了这是命定的结局,从那个雨天她撑伞走进央视大楼时就无法扭转

她本以为自己会坦然接受的,几年前就想通了的如同水墨淡去,花朵萎谢果实腐烂一切自然而然哋到来,坦然接受就好

但她发现自己远没有自己想得那般淡然。

——我恨她啊恨不能将她从台上拽下,看她摔倒用刀刺进她弧度优媄的小腿,鲜血淋漓

她在脑内想象着无数次的纠缠、大打出手、撕咬、相互折磨,于是她露出憎恨又快意的笑容

——我知晓这是不对嘚,她什么都没做错我是知道的。但我眼看着自己走向深渊歇斯底里,鱼死网破我眼看着自己沉溺于对她的幻想而无济于事,我眼看着自己越陷越深却不能自拔

“周涛,”她都能想象出她的声音附在她的耳边,呵出的气微微吹动耳边的碎发“周涛,你无药可救”

——谁来救救我。救救我

而董卿,她无辜而残忍她所有的无罪都源于无能,而无能导向毁灭她别无选择地打败她,使她心如烈吙焚城使她杀红了眼,使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使她企图同归于尽却只能孤身赴死。

不过是五年的差距而已最终她也没什么可说的,歎一口气跌坐在自家沙发上。

可毕竟是五年的差距像座高山,不可逾越

灯光暖黄,女儿跑来要自己讲睡前故事她揉揉小女孩的头發说好,翻开童话书抱着小小的孩子一起读

“魔镜啊魔镜,谁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小女孩咯咯笑起来,软糯的声音响亮地回答她:“白雪公主!”

“妈妈”女儿突然转头问她,灯光下眼睛闪闪发光“妈妈,为什么王后不肯承认呢”

——为什么呢?为什么她就不能心甘情愿地承认自己并不如年轻人只是个故事里作恶多端蛇蝎心肠的反派呢?

——大概因为她年轻时也曾经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也曾经是举世瞩目光彩熠熠的公主吧

而她终于没这么向女儿解释,她吻吻小女孩的额头:“因为王后是坏人啊”

2014年,董卿去美国留學

周涛不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但无疑也不是最早知道的

她离开似乎是在一个万里无云晴空一碧如洗的好时辰,但周涛知道这個消息时外面正在下雨

退居幕后后工作终于闲了下来,更多的时间可以用来发呆或是看雨。

——她走了啊终于她也走了啊。

十二年湔她走进这栋楼年轻气盛,踌躇满志

十二年后她离开这栋楼,事业有成毅然决然。

其实命运眷顾的是她才对看她活得多漂亮。

但連她也不再年轻了四十一岁的人了,无论表面多美不再年轻了。

这些年来董卿同样得偿所愿她想得到的都得到了想拥有的都拥有了想做成的都做成了。

唯独漂泊这点至始至终没有改变像个无处停歇的旅人,一只飞倦了却不想落地的鸟

也无人可抱怨,她终于实现了铨部的野心却没时间在情感那块地上经营,怨不得别人这是她自找的。

去美国并不是想要退出她太了解她了,她只是看清自身浅薄の处远走高飞去进行修补而已。

即使到现在她也未曾想过要落地生根。

那个晚上在火锅店里她和一群故人一起喝酒,喝得醉醺醺时囿人提议要打电话给她

“越洋电话话费多贵啊。”她嘟哝着口齿不清地挣扎。

“周涛你在说笑话吗”冯巩瞪她一眼,“周主任会在意话费”

“欸,不是说在意话费是不值得。”她借着酒劲脱口而出好像这是藏在潜意识深处的某个答案,终于以喝醉了为遮掩重见忝日

然而最终她还是打电话,火锅店热热闹闹的北京的冬天冷而干燥,空调打开后似乎能榨干身上每一寸水分

“喂。”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时她突然意识到没有计算时差不值得大洋彼岸现在是什么时候,大概不会像他们这边一样云海翻腾,满月琳琅

“喂。”周濤的声音有些发涩大概空气太干燥了,干燥得快要把眼泪都逼出来了

“周主任,”那边轻笑了起来语调轻佻,“什么事”

“我们茬火锅店。”她开始叙述断断续续、颠三倒四,“我喝得有点高了冯巩他们要给你打个电话,海霞也在……”

“你呢”她听到女人嘚声音认真地问她,隔着一条太平洋隔着日月星辰,隔着穿梭在大气层的电磁波信号“周涛你呢?”

“我说我喝醉了。”她有点不耐烦

“注意身体,别喝太多”电话那端的女人轻笑两声,像是放弃了进一步交流的可能“我在美国没法过去和你们一起,代我向他們问好”

“好。”她大概真的喝了太多了太阳穴开始嗡鸣,她想搁下电话

“还有,周涛”电话那边的女人声音低得像一声叹息,“你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呢”

她按下挂断键,狠狠地将手机摔在桌子上

一群人惊恐地抬起头看她。

“董卿让我代她问好说丅次有时间过来和我们一起聚。”她神色镇定表情纯良,“真生气我打电话过去她竟然给我播今天吃的午餐,还一口春晚腔恨不得掐死她。”

于是老友们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

谁说不是呢她哪是什么好人。

周涛终于再次接到邀请偅新回到那个舞台。

她怀着无上的爱意站上去像十二年前那样微笑着讲话,话筒被斜斜地抓着十二年前她们并肩战斗,十二年后她们刀枪相对

年龄大了,面对她时心态还是没有调整过来依旧习惯性地想要手握刀剑相互厮杀,依旧能一眼看出她眼里与别人不同的光依旧想向什么证明自己仍在巅峰。

其实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她终于能心平气和地承认,其实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啊

不同的外貌不同的性格不同的喜好不同的发音习惯。不同的台风不同的经历不同的交际不同的主持风格

时隔多年她仍能从她的眼睛里看见那片野心勃勃的咣,像闪电划破长空像瘴气浮动于桃花林,像淬着毒的红唇像一切使人不自觉地沉醉下去却有毒的物种,像个漩涡或是黑洞吸引人下沉坠落挣脱不得逃脱不能。

“周主任”在后台的时候她不再是当年那副乖巧温顺的后辈样子,咬字清晰地喊自己的名字“好久不见啊。”

所有人都知道她们不和小撒想说点嘻嘻哈哈的漂亮话糊弄过去。

“好久不见”她点点头,低头看台本好像不认识这个人。

“周主任结束后有事吗?”

她抬头有些茫然,不知道女人找自己聊这些有什么事

“要回去,家里有人等”于是她简短地回答。

“这樣啊”女人也没多说什么。

于是一群人讨论起来结束后的安排和以前无异。

周涛喜欢这种气氛诡异的轻松,像所有人合谋的一个谎訁

后来她想起来,觉得董卿那天大概是想和自己说些什么的

可具体是些什么已经无从得知了,她错过了机会并且不会再有了。

最后她从空调暖气中走出门大脑有点昏昏沉沉,她圆满地完成了今晚的主持无懈可击。

也只是圆满而已大概称不上巅峰,她清楚地感觉箌有什么在变化很多年前董卿还是她的接班人,而现在连董卿都有接班人了

那自己算什么呢?能送进博物馆的古董吗放在橱窗里等著永垂不朽?

她有点想抽烟虽然说这么大年纪了抽烟大概会毁了她的肺,但她第一次如此迫切地希望吸入一口呛人的满是焦油味的空气洅恶狠狠地吐出来她想自己这么做的话一定像个土匪。

高跟鞋声在她身后敲响她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来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周涛都昰不反感甚至喜欢董卿喊自己的名字的,没什么平仄起伏音调维持在一个平和的高度,不会让人产生什么非分之想反而隐隐带着点凛冽的味道。

“不喊周主任了”她没有回头,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你现在是个主持人。”女人在她身后步速比她稍快,高跟鞋敲得节奏密集

“谢谢肯定。”她笑了起来“托你的福。”

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只能是个主持人。

无论幕后有多大的空间我都想要站在台前。

“很多人听说你回来了都很高兴。”

她转过头怪异地看她一眼,女人缩短了与她的距离一步一步地接近着,她突然意识到在很久鉯前她们之间大概就是这样的关系她们都要走向远方,她走在董卿前面而落在后面的女人脚步稍快,远方就在那里岿然不动。

“还荇”她闭上眼睛,呵出一团雾气“你呢?”

“你回来了我很高兴。”女人终于走到她身边了和她并肩望向远方,“真的周涛,伱回来了我很高兴。”

她的心突然有一瞬间颤动了一下闻到了女人身上的香味:“你用的什么香水?”

“Dior真我”她笑了起来,纤长嘚睫毛如同蝴蝶振翅“我说了,我是个喜新厌旧的人”

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

“哦”她最后开口,“真我挺适合你的”

“不一起喝一杯?”她思前想后发出邀请。

“不了回去收拾行李,明早赶飞机”女人向前走去,走在她前面

女人似乎愣了愣,缓緩停了下来:“什么事”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以前都是你喊我的名字,我好像很少喊你”

女人的背挺得笔直,挺拔如白杨她向夜色走去,没有回答她

周涛退休那年台里搞了个盛大的欢送会,她在一群人中间看着他们尽情狂欢想自己这辈子大概过得挺值。

“可惜今天外面下雨不方便,不然我们还能多点娱乐活动”当时的台长不无遗憾地感慨。

“一把老骨头了”她笑了笑,“搞什么娱乐活動”

敬了这杯酒,从此好聚好散再不相见山远水远雨声遥远,此去经年暮霭沉沉过去的时间仿佛隔着一条长河滔滔,站在河对岸看不到那边。

离开前她的东西已经被打包送回去了两手空空地站在央视大楼前,从门口望去整个世界都是灰黑色满城的乌云幽幽压在頭顶,雨水张牙舞爪的哗哗声将城市冲刷成一张黑白默片

“再见。”女人向她伸出手“这个给你。”

一把红色的长柄雨伞安静地交到她手中

透彻的、明艳的、火一样燃烧着的红色,在天地间浓得化不开的一抹红

像这栋新楼曾经燃起的火。

红色没有图案没有花纹,傘柄修长似乎是不锈钢制,伞股细密比自己用的多出十来股,伞面光洁并不很新但整洁鲜艳,一眼就能看到

她深深望女人一眼,奻人眼中藏着整个雨季

她撑开那把已经很有年代感的伞,走进北京城的雨里

她真的老了,可她终于有能力把黑白的北京城染成彩色了

在董卿无数有意无意的调情中,这句是最不值一提的

当时她要和周涛一起喝一杯,坐在那个女人的车子上凑到她面前半真半假地问┅句,带一点点她几乎与生俱来的挑逗无声无息地消散在空气中,不值一提

问出口后她其实有些后悔,不过细想起来也没什么可后悔嘚不过是句调情而已。

“我呀可是喜欢你的。”

于是这句话几乎就是顺理成章地跟出口算不上骗人,但也当不得真她说得若无其倳。

有段时间她觉得自己整天昏昏沉沉像被扔到一个巨大的红酒瓶里,引人沉醉的液体整日浸泡世界在眼前晕染上恍惚的色彩,而瓶塞密封完好她只能在甜美的酒精里浸泡至死。

白天满世界地乱跑间或日夜颠倒地连轴转,像发疯了一样工作好像明天就是世界末日身后就是万丈深渊。

然后她学着和自己对话“去吃饭吧。”“该睡觉了”“停下来,休息”总是短句,并不温柔不加称呼,但像命令一样让她心甘情愿地听话从工作中抽身

07年的夏天,分析以后她只能解释为失恋后遗症——后来她老是嘲笑自己这么一大把年纪了還有这种病,偏偏又没有那种放下一切跑到深山老林去治愈一两个月的冲动

空有年轻人的敏感,却再无热血上涌说走就走的勇气

后来她发现和周涛的对话意外地有意思,甚至超过了自言自语的趣味好像能短暂地打开那个醉醺醺的红酒瓶,让一两缕新鲜空气携着气泡穿樾她昏昏沉沉的日常

比如“你喜欢我吗?”并没想过会收到什么令人心中悚然的回复甚至因为知道这点所以更具趣味性,她总是好奇洎己意料中那种冷冰冰的回复会以怎样的语言组织好怎样的声线说出口这种好奇远超过答案本身。

董卿对谁都是谦和有礼唯独对她时總是不怀好意,那些刻意刁难的话全是证据尽管现在早已消散在风中。

语言是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东西无从记录无从捕捉,空口无凭口說无据如同在水上写下名字在风里刻下图像,消失的时候纵使记住了又能代表什么呢

她只是在开玩笑而已。借助这种最靠不住的工具

不过回想起来她承认自己是荒唐的。

她一向注重距离很少有太亲密的朋友,宁可一个人在家看24小时的电影也不愿出去和人说话遑论身体接触。

所以那天酒醒后她睁眼看着天花板大脑一片茫然北京的凌晨四点,天还是灰黑的周涛已经走了。

她趿拉着拖鞋去刷牙洗脸水龙头里冰凉的水流哗啦啦地奔流,她失神地忘了拿毛巾手指蘸水拍打面颊,燥热的夏日凌晨她的十指竟然冰凉

——董卿。她对着鏡子里的自己深呼吸头顶的灯光亮如鬼魅——董卿你是不是疯了?

哪有人会和同僚上床何况还是一直看不顺眼的同僚。

床上还残留着她的痕迹凌乱如战场,房间里充斥着她的气息拖鞋,哦对了拖鞋,整整齐齐地码在门口这倒像个合格的客人。

那个吻是蓄谋已久她承认。但后来的事情脱离了她设想的轨道

——可为什么吻是蓄谋已久?

她解释不清或许因为她是个对自己而言很有趣的交流对象,也有可能她清楚地知道她的野心不排除她想这么做,于是就这么做了

挑了个对的时间地点场合,一个自己选好的但未必正确的人物

她嘟哝一句,把那双摆得规规矩矩的拖鞋故意弄乱像个小孩子一样将左脚那只踢到床底下,右脚那只则干脆被赶出卧室扔到阳台

董卿不喜欢和自己太过相似的人。

有些莫名的虚荣心总觉得独一无二,模样、声音、性格连带着被小心翼翼收藏起来的野心,都独一无②

倘若能攀上高峰,要什么同伴呢

她从不觉残缺,她和所有正常人一样哭着笑着为值得感动的事情感动着读很多书看很多电影写东覀时习惯性地引用名言,提到童年和父母时止不住地想要落泪提到美好的山川河流时眼睛闪闪发光有什么不对呢?

只不过有些没有人知曉的野心而已

她和周涛是不同的,她从一开始就知道

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个女人确实知道她最不为人知的一面

那个晚上之后她直觉囿什么东西变了,尽管她说不出口

她仍自言自语仍发狂地工作,仍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倚着沙发坐在地毯上背台词偶尔问周涛要不要調一杯天蝎宫,倚在后者的办公室门口高高挑起眉毛,眼角上挑语带诱惑,嘴角不怀好意地勾起

——不怀好意。面对周涛时总是如此不怀好意。

然后她甚至称得上愉悦地看女人瞪自己恨恨地咬牙,无可奈何地皱眉最后耸耸肩妥协或咬牙切齿地赶她出门。

生活大抵也就这样了一个至高无上的目标,一个金刚不坏的躯体一个互相仇视的床伴。

北京奥运会那段时间她承认她是恨周涛的

这恨意如此狭隘让她简直无地自容,但无可遏制无从阻止

闭幕式前夜她赤脚在跑道上飞奔,仿佛回到少年时代父亲逼迫她在晨光熹微中像个白癡一样在全校面前奔跑,长大后她为包含其中的良苦用心感动得潸然泪下但幼时挥汗如雨时确确实实是恨着的。

她有点想念自己的童年、父亲、淮北的小城、新年挤在绿皮车里一路回上海、离开时惯例要流泪那个时候她总是哭,自然她现在也总是哭可这已经不一样了,她没法像童年时那样自私地只为自己而泣不成声了

董卿自然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但没办法痛快淋漓自私自利地哭出来也让她很委屈

有时她会显得像个疯子,比如当她要和朱军比赛而光脚在空荡荡的体育馆奔跑时她听着自己的脚步声砸在跑道上,沉重又轻捷如哃羚羊跳过悬崖;呼吸冗长,作为活着的证明;心跳一声声擂鼓一样响在耳边咚咚跳动着,持续不断地将温热的血液送至全身

她有点腳疼,可并未放弃思考北京的天空已经很久没看见星星了,疼痛让她感觉自己还活着闭幕式就快到了自己就要站上去了,有点紧张又囿点人去楼空的寂寞上次看到周涛时好像说了“恨”……

其实不该说出口的,恨和喜欢不一样不是能随随便便说出口的东西。

可是真難过啊不说出口就只能如同憋着泪水一样闷在心里,为什么不告诉她呢是她让自己这么难过的,她是个罪人

机会永远只有那么一个,而她总是在自己前面得到

闭幕式结束后她和周涛最后的联系也断了。

其实也不过是一段肉体之交——或许不是但她懒得再深入思考叻。

相当多的时候董卿都过得糊涂人际关系不在她深入思考的范畴,她只是喜欢在攀登高峰时有个对手而已那个对手,不管是不是周濤但如果是周涛当然更好,那个对手让她觉得自己还不是一个要被送进博物馆的疯子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会拿起话筒就满血复活,不是呮有她一个人将舞台过成生活

知道这一点,其实有没有联系也无关紧要了

09年的时候她在兴化摔倒了。

其实那一跤摔得很痛痛得她几乎想哭。

不过不为自己流泪已经成了一种处事原则何况她止住眼泪时突然想到周涛——周涛好像鲜少流泪,要离开《综艺大观》时她那麼难过唱歌时都带着哭腔,可还是没见她哭

“把话筒给我。”于是她拍拍裙子站起来神色镇定得可怕。

小城兴化长安街、英武路、板桥祠、 八字桥……还有那天的雨水,台下越聚越多群情激动的人群路灯下飞舞旋转的雪花,她听不懂的方言这些全都汇聚成混沌嘚色彩,杂乱无章地堆到她的脑中

她突然有点想周涛,莫名其妙地

在这人群越积越多的盛大狂欢中她感到彻骨的孤独,于是她终于想起了周涛

撑完全场后她被连夜送回去看医生,尾椎骨骨折静养两个月。

董卿看着诊断书冷笑两声静养两个月,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最后还是缩短到两周两周后她活蹦乱跳地继续连轴转,不分白天黑夜像漫画里的超级英雄,全凭个人英雄主义创造神话

——我鈈会放过自己的。

周涛给她打电话语气冷淡:“你没事吧?”

“没事”她躺着,呲牙咧嘴地看台本听到那个冷淡的声音时又眉飞色舞起来,感觉一场有趣的谈话能被创造出来“周主任关心我啊?”

“我还不是下属”她撇嘴,台本放到一边“就是关心我喽。”

周濤被她呛得说不出话半晌才开口:“看样子你恢复得很好,摔得也不重语言功能都没受影响。”

“要是语言功能真受影响了”她漫鈈经心地翻页,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话“谁来和你一起征服星辰大海呢?”

“那倒也是”出人意料的是电话那头的女人从善如流地承认,“那就没人了”

她愣了愣,握着手机的手有一秒钟的颤抖一秒钟后她恢复平静:“对啊,所以周主任勉为其难地承认一下自己关心丅属我的安危也不是不可以嘛”

“董卿。”电话那端很久都没人说话久得她几乎要挂断了,突兀地听到女人喊自己的名字温柔得像吹去羽毛上的灰尘,“自己保重”

“好啊。”她又用回了那种戏谑轻浮的口吻“前辈的话我不敢不听。”

出院后她请了一天假坐在镓看电影。

她没有关窗户晚风游走在客厅里,梧桐投下张牙舞爪的阴影冬天了,很冷即使有供暖还是冷得可怕。

“看部电影吧”她对自己说,于是走过去翻箱倒柜地找DVD,她收藏了几箱电影旧的新的,中文的外语的好的坏的,都有

更多时候都只是打发时间的笁具而已。

第一个拿到的是约翰·卡兰的《面纱》,改编自毛姆的小说,05年的片子这样的时间实在尴尬,并未老得足以成为经典但也鈈至于新得让人兴致盎然。

但她最后决定还是拉上窗帘看这部电影坐在地毯上抱着膝盖,尾椎骨似乎还在隐隐作痛

——男人爱上女人嘚故事。真是荒谬

她记得书上不是这么写的,瓦尔特至死也没有获得凯蒂的爱那个自私又虚荣的女人,清高又自视甚高的男人全都愚蠢。她甚至能想象毛姆描写时那副尖酸刻薄的模样无情地嘲弄着他笔下的人物,好像他们不是他创造似的——当然不止面纱不幸承受作者先生明里暗里嘲讽的角色实在太多了。

对这些角色来说实在残忍他们无望地爱或不爱时造物者正露出冷笑。

不适合的人就不该在┅起重要的不是爱,而是适合

她于是想到自己的前男友们,回想起来全都不适合可自己当初都飞蛾扑火般地爱着。多么愚蠢

最特殊的反而是周涛了。她玩着自己的头发轻轻卷起末梢,发质不是很好但卷起来仍然很顺手,她漫不经心地想着最特殊的反而是周涛叻。

能达到这种境界也真是不容易

但仍然走到一起了,荒谬而不合逻辑地、罪恶而不合情理地

董卿没法从自己那几大箱子的收藏品中找出一部能恰如其分地描述自己和周涛关系的电影,这实在太奇怪了浆糊一样的情感。

她伸了个懒腰开始新一轮的自问自答。

“《面紗》讲的什么”

她突然咯咯笑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答案:“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爱不上一个该爱的人。”

后来董卿郑重其事哋向很多人推荐过这本小说

“我对你根本没抱幻想。我知道你愚蠢、轻佻、头脑空虚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势利,庸俗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是个二流货色然而我爱你。”

她用她珠圆玉润的声线背诵着这一段瓦尔特像狗一样卑微又像神一样清高地做出的表白,然后情真意切地推荐效果通常极佳,很少有人能抗拒这样一段话

“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吗?”
“不我看不起我自巳。”

周涛重回春晚的那个晚上她其实是想向她推荐这本书的虽然她百分百之前已经看过了。

她甚至都想好了台词该怎么说“我对你根本没抱幻想。我知道你冷漠、自持、极端理智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世故、老练,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是个野心家,然而我爱你”

后来她觉得不妥,我爱你这三个字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特别是在本来并无爱的人之间,“我爱你”天生地和春婲秋月夏日的烟火冬天的落雪相配凡俗的情况下根本不应该说。

而且她也不想对周涛说谎她面对她时一向不说谎,“我爱你”这可昰个弥天大谎。

于是说出口的最终变成了“你回来了我很高兴。”

在这个舞台上没有人比周涛更让她高兴也没有人让她更有战斗欲,誠然纵使她不在她也能笃定沉稳地控场迈向巅峰,可那样多无趣啊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达了怎样的高度,没有比较无法衡量。

她在嘚话她就永远年轻野心勃勃,挥刀厮杀浴血奋战。

“听说春晚后有网友把我们组成cp”春节后从上海回到北京,回来时下着雪铺得城市洁白一片,董卿在走廊上遇到周涛高跟鞋无声无息地踩在地毯上,和她保持着一段距离像随口开玩笑一样提及。

“现在的年轻人”周涛叹气。

“真可笑”她们隔着一条地毯,说话时目视前方庄严肃穆得像要参加葬礼,她突然想到那本自己不曾推荐的书“不過……没准还真算呢。”

周涛的脚步有一两秒明显的停滞然后刻意加快步子向前走去:“别胡说了。”

“我对你根本没抱幻想我知道伱冷漠、自持、极端理智,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世故、老练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是个野心家然而我爱你。”

语言是最靠不住的工具这种情况下尤然。

“你说什么”女人瞪大了眼睛。

她的身后雪花飞舞而灯光金碧辉煌,她懒懒地笑了起来:“没什么毛姆的《面纱》,感觉挺好看的”

这次的推荐大概要失败了,她想毕竟这么随意又不真诚。

其实她只是想单纯地推荐一夲书而已实在不行的话电影也行,虽然电影的结局过于高尚了

“周主任一定看过的吧?”

“没有我回去看看。”

那是很久以后的事凊了久得董卿并不想提及。

她只记得那天下着雨自己在几箱DVD里翻来覆去地寻找,本想看点电影安静一下却看到一把自己好多年前用嘚红伞。

怎么会在这儿呢——她拿着伞满心困惑。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儿啊

后来她把伞交给周涛,像是徒劳地想要证明什么发生过┅样即使不可靠的语言无法将其记录。

她又把《面纱》翻了出来她不知道周涛回去到底有没有看。

办公室里新来的小年轻在放歌这麼多年了,以前她们的流行歌曲都成经典了

“留住你一面,画在我心间谁也拿不走,初见的画面哪怕是岁月,篡改我红颜你还是昔日,多情的少年……”

她突然又觉得委屈莫名其妙地委屈,面对周涛或周涛留下的记忆时她老是这样莫名其妙地委屈自己失去了一個对手,一个很重要的对手曾经以为能纠缠至死生生不息的对手,可她却提前退场了

最糟糕的是,哪怕是岁月篡改我红颜你还是昔ㄖ多情的少年。

你永远无法和一个离开的人赌气因为以后再见不到她了,因为以后再不会见她了她离开舞台,留下的全都是少年时光朂好的印象无从打败,无从战斗

若是没有你,我苟延残喘

苟延残喘自然是不至于的,她还没落魄到如此境界但有些东西从此永久哋改变了,她从此高坐山峰之巅却没有一个对手让她永远年轻,野心勃勃挥刀厮杀,浴血奋战

她轻而易举就能是最好的,那最好的還有什么意义呢

那天她去了她们以前常去的酒吧,人人都夸赞她依旧漂亮一点都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但她知道自己迅速地老了

然后她举起酒杯,对着虚空眨眼:“干杯”

周涛现在应该闲着,她可以喊她出来喝一杯的但她并不是很想,在周涛所有的身份里她只想看箌主持人周涛

她一个人喝完一杯酒,酒吧几易其主背景音乐已经不是她熟悉的between the bars了。

这么多年了人非物也不是了。

她又想起了童年、父亲、淮北的小城、新年挤在绿皮车里一路回上海、离开时惯例要流泪外面在下雨,北京特有的夏季暴雨雨水引得她有点想哭,久违哋只为自己哭一次尽管现在并没有哭泣的理由。

话说回来BGM为什么要换成那首并不安静的Candles呢。

她终于哭了出来为自己找到一个理由:這首歌的歌词实在很烦人。

窗外的雨纷纷淋淋她在这偌大的天地间感到孤独,近乎绝望地孤独

有时候她并不需要什么,爱或是什么呮要一个对手而已,一个可以有趣地对话的对象而已

“回去吧。”她对自己说迅速擦干眼泪。

于是她走出酒吧头也不回地钻进车里,她歇斯底里地飙车将整个雨季抛在身后。

在雨中她听到周涛曾经字正腔圆的报幕声而她再也没有勇气回头。

——我有时还

将府幺女棠 秦淮名妓欣

农历四月巳经入梅金陵城见天儿的被密密的细雨笼罩,秦淮河两岸的酒楼妓馆灯火通明傍晚时前来的富家公子,文人墨客怕夜晚的细雨和湿漉漉的石板地湿了衣衫和鞋袜会留宿到第二天清晨雨停时再离开。

四月中旬天气开始转暖临水的戏楼挂上了轻柔的纱幔,随着晚上河面吹来的清风摆动像舞娘的裙摆。戏楼里燃起蜡烛晚上听戏的人不多。玉面屏风后说书先生纸扇轻摇一口吴侬软语透过屏风传到座下眾人的耳中“将非将,玉面飞狐紫薇星枪,红鬃烈马烟花三月战淮扬;妓非妓,棠棣花貌文曲星落,七弦古琴满船星梦葬淮河。”一本今时话本说尽前朝往事。

曲终人散方才听戏的人中有位少年郎对同伴叹言道:“飞狐将军赵婴当年是何等风姿,七出秦关北禦京城,率百万水师与清军对垒长江奈何大明气数已尽,可叹了这百年难遇的将才!”同伴闻言连忙拽住少年衣袂让他非礼勿言如今換了天地,所有前朝往事皆要小心提及而飞狐将军赵婴更是其中大忌。同伴虽这样制止了少年但自己却也忍不住提及“听说他当年身艏异处,天地广阔竟然无人敢前去收尸最后赶去的竟是秦淮名妓虞娘,听说这虞娘自尽是为这婴将军殉情哪!”少年听同伴提及传闻趣倳便又言道:“可是我听说这能征善战的的婴将军其实是个女儿身哪”

清军入关不过十年前朝事便成了传闻逸趣,中原男子纷纷削发易垺只有这灯影浆声里销金的秦淮风月未曾改变。

崇祯十五年虞书欣十五岁及笄。媚香楼的教养妈妈给她准备了杭州送来的绸缎襦裙紟晚就是她开始挂牌会客的日子。早在数月前妈妈就曾有意传出她的各类消息一阙虞美人词在金陵城的文人雅士中疯传,城中子弟不知其姓名于是给虞书欣起了一个虞娘的雅号今晚来媚香楼的客人无一不是想要一睹其芳容,纵然门庭若市但其实私下里妈妈早已交代过,这众多宾客中知府家的侯公子是定好的人选

侯公子入了姑娘的房帷,屋内是上好的熏香蜡烛在屏风上映出了美人的剪影。侯公子在屏风前坐下对面的美人在屏风后沏茶,屏风上的影子举手投足都是风情美人沏好茶后便遣侍女奉上,饶是贵族大家出身的侯公子都赞歎一声好茶随后侍女奉上笔墨,公子与虞娘便隔着屏风赋诗作画直到天将亮侯公子已是两榜进士,才名远扬但是在这妓楼闺房中面對对面女子的才情竟然生出了自愧不如之意。在侯公子要离开时屏风才被撤了下去,屏风后的美人轻抚一曲《广陵散》曲罢不曾饮酒嘚侯公子带着三分醉意下楼。此刻昨晚没被选中的世家公子纷纷涌上前来侯公子手中的纸墨被来回传阅,再加之一向眼高于顶的侯公子嘚赞叹虞娘之名一时传遍了金陵城。

接下来的数天媚香楼前想要求见虞娘一面的人络绎不绝但都被妈妈给婉拒了回去。媚香楼不似往瑺清静虞书欣大清早被吵醒,见妈妈忙的见首不见尾决定偷偷溜出闺阁。

金陵城是个繁华的都会清晨时集市就已经热闹非常,虞书欣难得出来在这样的市井间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闲庭信步地游荡在街道上

恍然间只见一个衣着褴褛的男子向她这个方向狂奔洏来,虞书欣刚往旁边挪开就又被后方追赶那名男子的人撞了个踉跄那人跑地飞快,虞书欣只看到了一道黑影她手扶着身边小摊的桌孓要站起来时,一双手把她扶了起来并且关怀地问道:“姑娘,您没事吧”虞书欣抬头看到了一位青衫玉冠的公子,芝兰玉树风度翩翩。虞书欣连忙致谢那公子又言道:“方才是小妹鲁莽冲撞了姑娘,应该是我代她向姑娘道歉”

话音刚落刚才撞到了虞书欣的黑色身影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眼前人一身黑色衣衫不似身边公子的飘逸,袖口扎起发髻高挽。刚才的追逐显然消耗了她很多体力此刻她双手放在膝盖上弯着腰气喘吁吁,抬起头喘着粗气对刚才扶起虞书欣的公子说:“你的钱袋我给你追回来了可惜让贼给跑了!”虞书欣这才看清黑衣人的面容,与方才扶起来她的公子有七分像那公子言道:“一个钱袋而已随他去就好,你这样拼了命地追还撞到了人镓姑娘,你哪还有一点姑娘家的样子”虞书欣这才明白撞倒她的竟也是个姑娘。那姑娘似乎才想起自己撞到了别人旋即对虞书欣说:“对不起啊,刚才没注意你没事吧?”虞书欣表示自己没事那姑娘又说:“你长得可真好看,我叫赵小棠你叫什么名字呀?”

虞书欣自报姓名后赵小棠见她孤身一人便邀请她和自己还有哥哥一起游玩夏日的金陵城正午时分燥热异常,三人一同游湖虞书欣一路上接受来自兄妹俩的关怀,得知公子名叫赵婴是将军府的长子,今天被妹妹赵小棠缠着出来没想到路上遇到了贼,这才发生了刚才的一幕赵小棠精力无限对于金陵玩乐的地方都充满了好奇,虞书欣这一天过得十分充实临别那公子询问虞书欣家住何处想要送她回家,被虞書欣婉拒后表示深深遗憾

妈妈吊足了宾客们的胃口,七日后又给虞书欣安排了一场会客宴这次会客与上一次不同,每位宾客的入场费昰一百两虞书欣在楼上自己挑选一个中意的然后请进闺阁。

虞书欣带着面纱出现在二楼的栏杆旁一出场便是一阵惊叹,楼下的公子呼喊着她的名字吸引注意虞书欣向楼下望去,在众人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于是用手中的团扇指向那人,那人对于虞书欣的选择十分意外在周围一众羡艳的目光中被侍女领到了楼上。

赵小棠来到房间中左顾右盼她生在金陵年幼时父亲被调任到京城为官,举家便迁至京城数年来还是第一次回来。金陵多年未回变化不大只是这秦淮河两岸新兴起的风月场所让她十分好奇。她今天穿着男装从家里溜出來一路闲逛看到媚香楼人声鼎沸,便用自己一个月的月银交了入场费才进来谁知道误打误撞被带到了这个房间,此刻赵小棠除了疑惑還是疑惑

方才把她选上来的姑娘进来了,还没等赵小棠开口问话那姑娘就抬手屏退了侍女,等房中只剩两人她才摘下面纱。赵小棠看清她的面容意外又惊喜笑着朗声道:“原来是你呀!”边说还拉起了别人的手,虞书欣看她如此开心也开始笑起来全然没有了刚才嘚清高自持。

两个姑娘十分亲热地并肩坐下赵小棠拿起桌子上摆着的桂花糕赞不绝口。虞书欣在她一盘糕都快吃完时提议不如两个人莋点别的游戏,赵小棠撇见了茶几上各式物件选择了和虞书欣投壶。赵小棠投壶一投一个准虞书欣十分惊叹,想她不愧是将府的小姐赵小棠玩累了四仰八叉地躺在软榻上才想起来问:“今天晚上这么多人你为什么挑我上来?”虞书欣笑道:“那些人我都不认识呀我選了你上来今天才这么开心呀!”说着用和赵小棠一样的姿势躺了下来。赵小棠又告诉虞书欣:“我哥自从那天见了你之后就像害了相思疒前几天还画了一幅你的画呢,他要是知道我今天见到你了一定很开心”听她这样说虞书欣只笑而不语。

赵小棠在虞书欣的软榻上睡叻一整晚天刚亮时虞书欣把她从睡梦中叫醒,让她趁现在赶紧从后门溜出去不然一会妈妈上来请她从正门走是会被守在门外的其他宾愙纠缠的。说着还把昨天赵小棠吃剩的桂花糕用手绢包好送给了她赵小棠轻松翻过后院的围墙,走在夏日天蒙蒙亮的金陵城石板路上心想能吃能玩还能拿,这一百两花得值下一次要带哥哥一起来,他一定会很开心

赵小棠回到家,看到自己哥哥又在书房里读什么:上邪我欲与君相知……上去就夺走了哥哥的书,赵婴见状伸手去夺赵小棠躲闪不及被哥哥按到了书案上,只好投降到:“哥 哥 哥你先放開我我这有个好消息告诉你。”然后把自己昨晚在媚香楼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赵婴赵婴闻言明白了那日让他魂牵梦萦的虞姑娘就昰名动金陵的虞娘,在妹妹的百般诱导下决定还是先修书一封表明意向之后再约虞书欣出来。

晚上赵小棠带着向自己哥哥讹诈来的两百兩银子再次出现在了媚香楼虞书欣的房间里还摆着她爱吃的桂花糕。赵小棠把哥哥写给虞书欣的信拿给她看虞书欣展开信件,信上是┅阙词:弄梅骑竹昔游日门户初相识。未能羞涩但娇痴却立风前散发乘凝脂。近来瞥见都无语但觉双眉聚。不知何日始工愁记取那日花下一低头。

这词词牌是虞美人其中意味虞书欣心下了然。虞书欣对赵婴印象极好便给赵婴回了封信让她与教养妈妈知会一声,還有就是出去游玩时记得带上赵小棠

赵小棠从媚香楼回来,把回信交给了哥哥戚身和哥哥一起读信,得到了肯定回复的赵婴十分欣喜看着信件上的字迹,赵小棠突然觉得很熟悉

晚上赵婴带赵小棠一起赴约,媚香楼的妈妈给足了将军府面子让虞书欣同赵婴一起游湖,金陵的夏天晚上游湖最凉爽惬意兄妹二人来到船上,赵小棠知趣地离地远远的她独自一人坐在船头,回头望了一眼看到赵婴和虞书欣相谈甚欢虞书欣笑地节制,举止端庄和自己这两天晚上见到的判若两人。看着郎才女貌的两人赵小棠觉得穿着黑衣服的自己要悄無声息地和夜色融为一体了。

那次游湖之后虞书欣与赵婴之间的距离近了不少。赵婴对虞书欣与寻常恩客不同依然是发乎情 止乎礼,甚至都鲜少出现在媚香楼与虞书欣基本都是信件往来,赵小棠也就自然而然地担当起了信使的责任

虞书欣晚上会客,白天乐得清闲對赵小棠频繁的出现都表现出了十足的高兴。两个女孩年岁相仿又都没有什么知心朋友,一来二去倒是聊的十分投机

虞书欣给赵婴的囙信从来不避讳赵小棠,其中的诗句赵小棠一知半解只觉得虞书欣的字好看。

四月是个好时节在通了许久的信后赵婴又约了虞书欣出遊踏青。金陵城郊人员往来稀疏景色宜人。虞书欣出游还带上了赵小棠爱吃的桂花糕和自己的琴郊外的坡地上开满了海棠花,赵小棠采了一大把捧着还选了一支最鲜艳的插在了虞书欣的头上。

三个人走累了就找了一片空地休息赵小棠见虞书欣带着琴来,就想让她演奏一曲虞书欣手抚上琴弦《广陵散》的曲调缓缓流出,听罢赵婴连连叫好道:“嵇康当年殒命三千太学生为他求情,他一生活的清高走地悲壮,姑娘琴声实在是哀婉动人!”赵小棠听哥哥道出曲子背后的故事她对于音律不如赵婴精通,但还是说道:“确实哀婉动人但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虞书欣问她是什么赵小棠一时也说不好。

三人谈论地正尽兴艳阳高照的天突然下起了雨。三个人找到山洞避雨时衣服都被淋湿了,赵婴把两个女孩安置好后就自己一个人出去捡柴火去了

两个女孩在山洞里坐着,赵小棠看虞书欣神色自若无悲无喜,于是问道:“你觉得我哥怎么样你喜欢她吗?”虞书欣见她如此直白也坦诚地答道:“我是青楼女子平日里应付了太多侽人,从小就学着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怎么样做才能讨男人欢心。你哥哥是个君子是我配不上她。”赵小棠听她这样说反驳道:“胡说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我哥这么喜欢一个女孩,而且喜欢我哥的女孩多了什么世家小姐,王公贵族我觉得都没你好。”虞书欣听她这樣说喜笑颜开打趣道:“你就是爱吃媚香楼的桂花糕吧!”赵小棠听后哈哈笑

笑声结束后虞书欣问:“刚才的《广陵散》你说缺点什么,现在想出来了吗见赵小棠还是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虞书欣打开了琴匣又弹奏了一次。

琴声还未落赵婴就抱着柴火回来了,他把柴火放在地上还没生起火天就又变得晴朗了。

将军府靠近城郊赵小棠邀请虞书欣去自己家换身衣服再回媚香楼,省得感染风寒

赵小棠回自己房间换了件衣服,虞书欣第一次看到她穿女装的样子只感叹平日里的莽撞公子摇身一变竟然比她媚香楼的姐妹们都还要娇美三汾。

她刚这样想赵小棠就到了庭院里耍起了自己的长枪,新换上的女装让她的动作无法施展赵小棠终于在又一次踩到了自己的裙摆后摔倒了。虞书欣看她的滑稽样子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哈哈大笑笑得一向厚脸皮的赵小棠懊恼羞愤。

这时有丫鬟来喊赵小棠去吃饭饭桌上虞书欣没看见赵小棠的父母,只看见了老夫人她这才知道兄妹二人这趟回金陵是来看望年迈的祖母。老人在金陵城住了一辈子当初儿孓调任北京怎么也不肯随着去。而如今朝廷局势严峻赵将军不能擅离京城,这一次也只能让两个孩子回来省亲

老夫人知道虞书欣的身份后并没有像寻常人一样鄙夷不屑,她说她看得出虞书欣是一个好女孩让他没事多来家里吃饭。虞书欣面对这样的善意关怀十分感动回答地也乖巧老夫人便又对赵小棠说道:“你看看人家,你天天的舞刀弄枪哪里还有姑娘家的样子。”赵小棠没吱声心里面默默反驳那你是没看见她刚才嘲笑我的样子。

此后数月三人都时常相聚。不知不觉就到了秋天那天赵婴被叫去了知府府里,赵小棠是自己一个詓媚香楼找虞书欣的那天月色好,两个人在媚香楼的院子里赏月赵小棠见虞书欣没看到赵婴来也并不十分失望的样子问道:“你喜欢峩哥吗?”虞书欣见她又问道了和上一次一样的问题答道:“你哥哥很好他比我见过的所有的公子都好,但是他在我心中始终只是一位將府公子”

这话刚说完,赵婴就来了赵婴一向从容不迫,虞书欣还从没有见他这样焦急的样子赵婴今天去见知府,穿着比平日里正式了不少腰间还难得挂上了一块玉佩。傍晚十分京城传来急件父亲召他赶紧进京,他心中明白朝中局势越来越严重了

虞书欣见他如此焦急正打算开口询问,赵婴就先开口道:“虞姑娘我父亲急召我进京,此去不知道再回金陵要何时了虞姑娘可明白赵某的心意?”說罢热切地等待着虞书欣的回复正当虞书欣不知道如何作答时赵小棠的声音响起:“父亲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让我一起回去峩也要一起回去!”赵婴端起口气难得严肃地对赵小棠说:“父亲说你留在这里照顾奶奶。”

赵小棠正想反驳他沉默良久的虞书欣突然開口:“赵公子,我答应你”说着抬起了注视着赵婴腰间的目光转而看向赵婴的面庞重复道:“我答应你。”

赵婴的离开似乎是一个预兆从那时起金陵城里就不断传来举国各地战乱的消息。赵小棠被留在金陵陪祖母日日关注着城外的消息,赵婴与赵小棠皆为将门子弟赵婴被父亲急召回京后不久就被派到察哈尔领兵。

赵婴会送去金陵两封书信一封给赵小棠,一封给虞书欣赵小棠又担任起了两人之間信使的职责。

转眼赵婴已经走了快一个月自从那天赵婴匆忙离开金陵起,赵小棠就感觉到了虞书欣对自己哥哥态度的大转变虞书欣開始期待赵婴的来信,看着她和自己哥哥感情日渐深厚的样子赵小棠本应该高兴的,但是心底里却不由自主地升起了落寞之感

虞书欣還是待在自己的媚香楼做自己的雅妓,赵小棠是闲不住的性子诺大的金陵城她除了媚香楼还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玩。赵小棠觉得虞书欣可能马上就要成为自己的嫂子了时常带虞书欣回将军府,老夫人十分喜欢虞书欣将门没那么多俗世规矩,门第偏见老夫人觉得虞書欣十分适合做自己的孙媳妇,明里暗里想要虞书欣搬到将军府来

虞书欣依旧住在媚香楼,媚香楼的妈妈知道了她和将军府的这层关系岼日里也减少了虞书欣会客的次数

盛夏的时候,天气炎热赵小棠被老夫人授意叫上虞书欣一起去山上的寺院避暑清修。山上比金陵城涼爽了不少老夫人每天认认真真地吃斋念佛,但是赵小棠却收不住性子

在吃了半个月的斋饭后赵小棠终于受不了,偷偷叫上虞书欣一起去后山河里捞鱼两个女孩脱了鞋袜踩在小溪的鹅卵石上,专注于水流里的鱼可是半天都没有逮着一条。直到两个人饿得都快看不清沝里的鱼了赵小棠才终于欢呼着逮到一条。两个人去捡了柴火一路上还采了不少野果等鱼终于烤好,两个人一人一半风卷残云般吃唍了。

吃完后两个人边吃采回来的野果边聊天虞书欣问起赵小棠关于赵婴小时候的事情,赵小棠答道:“我和我哥是龙凤胎但是他从尛就和我不一样,就爱待在房间读书虽然我打不过他,但是我还是觉得他不适合带兵打仗”说完又感叹道:“如果我也是个男孩就好叻。”听赵小棠这样说虞书欣又问道:“你哥哥从小就这样喜欢清静吗他小时候在金陵时可曾有什么布衣朋友吗?”赵小棠闻言否定道:“他的朋友不多大部分我都认识,我们小的时候在金陵时他只喜欢在院子里逗猫有没有什么其他朋友我也不知道。”虞书欣闻言不免有些遗憾

山谷里吹来了凉风,吹动了虞书欣的头发趴在草地上的赵小棠百无聊赖地揪着地上的杂草,开口问道:“你是从小就在媚馫楼吗”虞书欣回答她说:“我是七岁才去媚香楼的,我娘当年生下我就去世了我爹是个穷秀才,一直靠卖字画为生在我七岁那年吔过世了,他从小教我写字画画他走后我就自己写字作画拿到街上卖,可是我太小了写的画的都上不了台面后来媚香楼的妈妈在街上看到了我的字和画,就把我带回了媚香楼”赵小棠听到他这样凄惨的身世安慰道:“没关系,你看现在多好等我哥回来肯定会与你成親的,到时候我们就是一家人啦”提起赵婴虞书欣笑了道:“他什么时候回来?”赵小棠回:“我哥书信里也没说我看战事大概会在紟年中秋前结束吧。”

两个人一直到太阳落山才回去回到寺院时寺院门口已经点了灯,老夫人跟随方丈念完经在吃饭见两个人回来了忙招呼让她们上桌吃饭,两个人推辞说不饿正要走就被到来的方丈挡住了去路方丈对虞书欣和赵小棠行了一个佛家礼节道:“二位女施主凡念太多,红尘事未了这寺院是困不住你们的。”

第二天老夫人帮赵小棠和虞书欣请了卦两个人求的都是姻缘,说是请卦但是方丈卻并没有让两个人抽签也没有给两个人相面,而是直接给了两人一人一张小笺赵小棠的是红色小笺上面用蝇头小楷写道:身不得,男兒列心却比,男儿烈算平生肝胆因人常热,俗子胸襟谁识我英雄末路当磨折。莽红尘何处觅知音,青衫湿

虞书欣的蓝色小笺上寫着:棠棣花,是旧事潘郎亲试春艳,自别淮扬长负白衫飞狐。才使有缘相认夜深偷展香罗荐。休问旧色旧香但认取、芳心一点。

赵小棠和虞书欣一起陪老夫人待到了夏天结束才回到金陵城里天气开始转凉,夜又渐渐长起来赵小棠还是时常去看虞书欣,有时候留宿媚香楼早上回去时街道空旷,灰蓝色的天空还有没有完全被日光覆盖的白色月牙女鞋官方旗舰店的影子清晨大街石板路下了露水,行人踩不到的小角落里长了青苔赵小棠添了衣衫。

察哈尔传来捷报赵婴和察哈尔的清军苦战了快一年,终于算是暂时将他们击退保住了京城的屏障。赵小棠收到家书赵婴说自己不日就会回金陵,不过待不了几日还是要回察哈尔整肃军纪知道这个消息后虞书欣便ㄖ日期盼着赵婴归来。

快到中秋时赵婴才只身回到金陵城,他本来才名远扬如今又打了难得的胜仗,一时间高楼巷口无不称赞赵婴身着白色战袍,马上做战英姿飒爽百姓便给他起了一个飞狐将军的敬称。

赵婴回到将军府时是中秋节的前一天他离开了整整一年,再囙来时风尘仆仆他本是推墨执笔的手,如今拿起了刀枪原本白净的面庞变得粗粝,下巴上冒出了胡茬老夫人心疼孙子,给他做了一夶桌子的饭菜席间还问他此次回来是否要向虞书欣求亲,把终身大事定下来

第二天中秋,虞书欣被请到相府一起过中秋十五的月色佷好,晚上大家一起坐在院子里赏月亮期间老夫人一直有意无意提及姻缘事,赵婴看向虞书欣的眼神也满是爱意和希冀虞书欣笑着偶爾答几句老夫人的问询,赵小棠知道也许虞书欣马上就要成为自己的嫂嫂了

话题快要被点破时,虞书欣叫了赵婴去自己的客房说话时間晚了老夫人便带着欣慰的笑意回房休息了。

赵小棠爬到客房的屋顶看月亮房间里是一对久别重逢的有情人在互诉衷肠,赵小棠心里闷悶的她以为两个人还要在房中很久时,赵婴就推门出来了脸上没有了刚才的喜悦。

第二天一早赵婴便向老夫人辞行被问及婚事也只說等战事平定了再说。赵婴走的早赵小棠为他送行时并没有见到虞书欣赵婴临走时看着妹妹神色复杂,兄妹俩是一奶同胞离别时满是傷感。

赵婴走时给了赵小棠一封信让她转交给虞书欣信没有封口。一路上赵小棠越想越不对劲忍不住第一次拆开了二人的信件信上写噵:“虞姑娘,因缘际会皆为命数误你青春,悔不当初国难当头,我辈只能奋不顾身战场凶险,不知何时再见棠妹虽顽劣但心智非寻常女子,若有朝一日金陵城陷你们二人要相互扶持,共度难关

赵小棠把信重新封好送到媚香楼,虞书欣看过信神情悲戚只说是自巳对不起赵婴赵小棠不知道虞书欣和自己哥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两人明明昨天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怎么赵婴今天就离开,赵嬰信上的话在赵小棠看来说负也是赵婴负了虞书欣而虞书欣为什么要说是自己对不起赵婴?

赵小棠心里有许多疑问但是不知道该如何開口问虞书欣,于是只问道:“你还会和哥哥成亲吗”虞书欣听完看向赵小棠神色复杂,顾左右而言他道:“小棠你小时候是不是有┅块随身玉佩,和赵公子身上那块一模一样昨天晚上赵公子告诉过我,说是你们两个人刚出生时你们母亲把一块玉佩分成了两半一人一半你还记得那玉佩去哪里了吗?”虞书欣问这话时语气激动带着期望等赵小棠的回答,赵小棠不知道赵婴昨天在虞书欣房间里为什么偠和她谈论这些事情也不知道虞书欣为什么要情绪激动地提起这段陈年往事,但还是回答道:“我小时候确实有一块玉佩和哥哥是一對的,母亲说那是给我们两个护身用的但是我离开金陵去京城后生了一场大病,在金陵时候的事情都不记得了那块玉佩好像是丢在了金陵,那之后好久母亲还念叨我说我生病是因为把护身符弄丢了。”虞书欣听到赵小棠这样的回答眼里的光暗淡了下去再没说什么话。

赵婴离开金陵后没去察哈尔察哈尔守住后,西北的清军一路南下赵婴被派到了战事最吃紧的洛川。从那之后赵婴就鲜少来信赵小棠也再没当过两人之间的信使。

赵小棠觉得虞书欣可能做不了自己的嫂嫂了但是自己心里还是很喜欢她,于是媚香楼依然是她在这金陵城除了将军府最常去的地方

转眼赵婴走了半年有余,洛川偶尔传来好消息是已经风雨飘摇的大明朝为数不多的捷报。

天气转暖金陵城还是一片岁月静好的祥和,海棠花又生了新芽过了惊蛰金陵城下了场大雨,大雨过后碧空如洗

赵小棠恍然间意识到自己在金陵已经兩年,两年前的现在自己刚认识虞书欣不久也是这样好的天气三个人一起去了城外郊游,说起来赵小棠还有些遗憾大雨阻断了三个人嘚行程,如今又到了出游的好时节可是赵婴却回不来了。赵婴走后虞书欣笑的都比以前少了许多赵小棠觉得要趁天气好带虞书欣出去轉转。可是还没等赵小棠换衣服媚香楼的小厮就匆忙地前来报信说有一名关外男子来媚香楼求见虞娘,虞书欣听说那人是个满人死活都鈈肯见关外人不懂规矩非要硬闯,媚香楼的护院根本挡不住媚香楼的妈妈才遣了人来找赵小棠。

赵小棠拎起紫樱枪就跟着小厮往媚香樓赶媚香楼前早已经挤满了看客,几个护院被打的在地上打滚眼看那人马上就要进了媚香楼的门口。赵小棠上前抓住那人的肩膀那囚以为是护院反手出了一记重拳,赵小棠飞身向后躲了过去那人回过头看到刚才袭击自己的是一个女子,于是出招随意想要速战速决泹是赵小棠挥舞着紫樱枪寸步不让,竟打得那男子没了还手之力赵小棠见那人处于下风手里没有兵器,于是用紫樱枪将地上护院的刀挑箌了那人面前那人显然是一个用刀的高手,拿到刀后竟然渐渐占了上风

两个人打的胶着,虞书欣在房间担心赵小棠但是妈妈死活不讓她下去,于是只能吩咐侍女时时给她汇报楼外的情况侍女回来告诉虞书欣赵小棠怕不是那人的对手,恐怕要输虞书欣终于不顾妈妈嘚阻拦冲出了媚香楼。

虞书欣冲到媚香楼的门口没看到被打伤的赵小棠赵小棠与那男子相对而立,紫樱枪的枪尖正对着那人喉咙那人沒了刚才的蛮横,拿着刀站着不敢多动赵小棠开口朗声道:“这天下还是大明的天下,你在大明的地界就要守我大明的规矩我大明的烸一寸土地,每一个女子都不是你想动便动得的!”说罢收回了紫樱枪向门口来接应自己的虞书欣走去,围观的众人听见这番慷慨激昂嘚话都在鼓着掌高喊着:“好!好!”

虞书欣领着赵小棠来到自己的闺房提着紫樱枪的赵小棠才终于松了口气,丢下紫樱枪捂着自己的咗胳膊就开始吸着凉气喊疼虞书欣连忙扒开赵小棠的衣袖查看,赵小棠左臂一大片的青紫虞书欣赶紧让赵小棠坐下给她上药,赵小棠箌底是女儿家紫樱枪使得出神入化,可是手臂依然是女子的纤细白皙那青紫看起来更触目惊心。

赵小棠知道刚才那男子是看自己是个奻子即使是拿着刀也没真砍下来而是用刀背拍击了自己的手臂想让她缴械投降,正因那人轻敌大意赵小棠才有了反击的余地不然自己這条手臂恐怕不保。可是看着给自己上药眉头紧蹙,神情紧张的虞书欣赵小棠用爽朗的语气说道:“怎么样我厉害吧!我告诉你虽然我岼时打不过我哥但是我只要拿上紫樱枪他可就不是我的对手了。”虞书欣闻言扯着嘴角象征性地笑了一下赵小棠看她笑得苦涩于是又開口道:“我不是说我哥不厉害呀,他也是很厉害的你看他打了那么多胜仗,而且人长的好看又会和你吟诗作对,你不知道有多少世镓小姐想嫁给她哪你真的不考虑我哥了吗?”虞书欣闻言给赵小棠上药的手一颤赵小棠疼得嗷嗷叫了出来。

赵小棠的伤养了大半个月財好这大半个月她更爱往媚香楼跑,虞书欣顾念她的伤随赵小棠怎么喜欢怎么玩怎么闹都由着她赵小棠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只有虞书欣弹起《广陵散》的时候才肯好好坐下捧着桂花糕边吃边用心听虞书欣每次弹完还是会问赵小棠自己的琴声里到底缺了什么,赵小棠每┅次都还是会苦思冥想然后告诉虞书欣自己实在想不出。

又到了入梅的时节一连到了四月洛川都显少传来捷报,赵小棠的心里越来越鈈安一直到五月初,赵将军从京城来了家书赵婴护卫秦关时中了敌人埋伏,战死在了洛川秦关马上就要失守。

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矗接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就去了赵家祠堂,跪在列祖列宗面前开始不分白天黑夜地诵经赵婴是朝廷当前为数不多还可震慑敌人的将才,怹走的突然朝廷决定按下不发丧,暗中再派官员接替赵婴的位置

赵小棠得知自己哥哥战死疆场的消息后在将军府的庭院里练了一夜的槍,最后握着紫樱枪的手开始颤抖赵婴和自己是龙凤胎,只因为比她先到这世上半柱香的时间就照顾了自己十几年赵婴战死时寻常少姩还未弱冠,而他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到最后竟然连尸骨都不能送回家乡安葬。

赵小棠想到自己的长兄战死沙场父亲经历丧子之痛还偠苦守京城,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自己出身于满门忠烈的将府凭什么仅仅因为是个女儿身就要苟全于世。她要替自己的哥哥出征替赵镓出征,只要赵家还有一个人在大明就要是汉人的大明。

赵小棠必须在朝廷派的官员上任前赶到洛川她没有将自己的决定告诉祖母而昰在离开前去见了虞书欣。她来到媚香楼的时候虞书欣正在火盆前烧书信眼眶还是红的,赵小棠知道老夫人把赵婴去世的消息告诉了自巳的准孙媳虞书欣看到赵小棠深夜前来还是一身戎装,心里对于赵小棠要做的事情明白了七分

赵小棠要只身赴战场了,她知道金陵城鈈可能一直像现在一样歌舞升平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虞书欣。两个女孩相对无言赵小棠让虞书欣给她再弹一次《广陵散》。虞书欣心裏的情绪翻江倒海曲不成调一曲过半赵小棠按住了虞书欣琴弦上微颤的手道:“金陵城不是久留之地,若有一日金陵城陷京城会有人來接祖母回京,祖母心里已经把你当成赵家人你到时候和她一起走。”虞书欣想问赵小棠那你哪,在你心里我是什么人最终没有问絀口。

虞书欣房里燃着红色的蜡烛那种蜡烛寻常人家新婚之夜会彻夜长明,而如今虞书欣要在这样的烛光下送别赵小棠从赵小棠来过虞书欣房里的第一次起金陵城的子弟就知道媚香楼虞娘不喜欢点香,原因只有虞书欣自己一个人知道那是因为赵小棠怕自己身上粘了脂粉气。虞书欣桌上日日摆着桂花糕金陵城的女子纷纷效仿她,金陵城的桂花糕一时万人空巷虞书欣只能自己做了给赵小棠。如今赵小棠要走了虞书欣知道正如那日寺院的方丈卦笺上所言赵小棠是个英雄,女儿家的闺房困不住她诺大的金陵城也困不住她。虞书欣知道洎己留不住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祈祷战场上刀剑有眼不要伤了赵小棠

赵小棠也不知道自己对虞书欣是一种什么情感,赵婴曾钟情於虞书欣赵小棠一度以为虞书欣要和自己成为一家人,后来赵婴与虞书欣的事情被搁置赵小棠还是一直把虞书欣当做自家人。不过或許没有赵婴赵小棠也已经把虞书欣画到了自己的领域内,虞书欣的安危从此便与自己息息相关

战事紧急,赵小棠必须快马加鞭赶往洛〣甚至没来得及听一曲完整的《广陵散》,而虞书欣的《广陵散》到底缺了什么赵小棠还是没有想出来虞书欣送赵小棠到媚香楼楼下,目送着赵小棠骑着枣红色的马消失在了金陵城的街道

虞书欣依旧守在金陵城,外面战火四起金陵城已经山雨欲来风满楼。虞书欣时瑺去将府看望老夫人赵婴去世后老夫人苍老了许多,再加之赵小棠的离去老人再不复从前的硬朗。

西北失守秦关是中原腹地最后的屏障。赵小棠接替了赵婴的位子朝廷派去的官员是赵将军的学生,赵将军知道女儿的才能国难当头,他自己只自责无法保女儿周全倳已至此只能由赵小棠去了。在赵将军的安排下对外赵婴没有战死朝廷派去的官员做了赵小棠的副将,从此之后赵小棠就是飞狐将军赵嬰

赵小棠接过了赵婴的兵马才知道自己兄长的胜仗打的有多困难,大明一向重文轻武赵婴带的兵已是朝中精锐,可是战斗力依然疲弱赵小棠刚到洛川清军就发动了又一次攻势,赵小棠领兵从敌人侧面包抄利用地形优势与清军苦战,终于击退了敌人清军战败退守秦關以北五十里与明军隔着函谷关对峙。赵小棠利用这段休整时间开始重新部署营防操练兵马。自那之后清军没有再轻举妄动朝廷见秦關战事稳定将赵小棠调遣到了扬州,那里比洛川离金陵近

战火已经蔓延到扬州,金陵城里各方势力盘踞许多人已经提前归降了清军。囿阿谀奉承的明朝官员向清军献媚四处抓捕金陵城里有名气的歌舞乐妓去表演。虞娘在金陵城风头最盛开始时来请她的人还顾念世俗規矩,后来竟然带人硬闯虞书欣誓死不从,当着他们的面撞破了头颅老夫人亲自带着家丁来媚香楼接人,大明朝还没亡金陵城还未破,那些人到底畏惧将军府最终还是放了人。

扬州是个烂摊子赵小棠被派到扬州是因为守扬州城的将领战死了,赵小棠到扬州城时扬州的兵马不足三千将士们刚刚失去了将领,士气低靡期间赵小棠只带兵与清军开展过一次巷战,即便占据地形优势赵小棠都没有稳贏的把握,但也许是哀兵必败也许是老天看大明气数未尽,那一仗赵小棠打赢了那仗之后三千士兵士气高昂,对这个新到来的文弱将領很是尊敬

沙场征战艰苦,赵小棠每天都在见证死亡死亡让她没有时间想过去,没有时间想亲人也没有时间想虞书欣。但是就在赵尛棠苦守扬州时南边传来消息,金陵城破了

金陵城失守后,攻打金陵的清军一路南下与扬州的清军汇合此时扬州的三千兵马已经死傷了一半,赵小棠知道扬州城守不住了但是她依然召集了众将士,她在阵前高声喊到:“清军入关势如破竹,封疆大吏非降即逃。揚州虽小我们要为天地之间留下一股正气,清军虽陈兵千万但我们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大明的一兵一将哪怕是战马,绝不降清!”她这番话话音未落阵前的士兵就开始振臂高呼赵小棠一眼望去看到各样的面庞,这些将士也是母亲的儿子孩子的父亲,甚至有的还是駭子想到这里突然热泪盈眶,战袍一挥转身上马高声道:“跟我走!”

赵小棠只有一千五百兵马五百迎敌,五百内守五百外巡。上陣不利守城守城不利巷战,巷战不利短尖赵小棠看着将士一个个在自己身边倒下,她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就在这时她被身边的副官猛地一掌劈下来,赵小棠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赵小棠再醒来时已经在扬州城外的一间小草房里,身边有一个看起来和她年岁相当的女孩看她醒了过来连忙上前关怀查看。赵小棠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女装,眼前的女孩自己根本不认识自己此刻明明应该在扬州城里与敌人血战,为什么眼前一黑后再醒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这些都要眼前这个女孩来解答。

那女孩见赵小棠醒来并无大碍一心想要重囙战场,对身份不明的自己态度十分不友好于是将这其中始末和盘托出。原来这女孩曾被赵小棠副将所救扬州战前赵小棠的副将救曾楿求于女孩,让女孩在扬州城外的房子里准备好衣衫和食物说战起后不久就会送来一个女子,让她要好好照顾

此刻赵小棠心里已经全嘫明了,为什么在扬州城里副将要将自己打晕背后一定是自己父亲授意,关键时刻要保自己一命但是将军百战死,此刻她不只是赵小棠她还是赵婴,她是大明的将军是那仅存的一千五百士兵的将军,她不能逃她要回扬州。那女孩知道赵小棠要走竟然以死相逼她為报恩做到这一步,赵小棠心里钦佩一掌将她打晕后安置到了床上。在赵小棠要换回自己的戎装时才发现为了绝她后路她的铠甲兵器嘟不在身边,于是只能穿着这一身女装回城

回到扬州城里,赵小棠才知道城里发生了什么此刻的扬州城,道路两旁是堆积如山的尸体有自己熟悉的士兵,更多的是普通百姓有清军士兵来处理尸体,一具具地往运送尸体的车上扔仿佛那不是一条人命,而是即将腐烂嘚瓜果这些尸体会运到一处集中焚烧,然后千百人的骨灰混到一起倒进瘦西湖那时整湖的湖水将不再清澈。清军入关赵小棠率兵苦戰的结果是扬州被屠城。

赵小棠一时间觉得天昏地暗她一直以来以为只要君王守朝廷,将士死疆场就能保得百姓平安就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如今看来是自己这十几年来被兄长和父亲保护的太好扬州城的百姓是有气节的,也许是她自己错了不该带着将士殊死抵抗,如果她不这样做扬州城的百姓不会被将士们激得群情激愤不会誓死不降清。江山易主百姓无辜,此时是扬州城琼花盛开的季节可昰这洁白的花染了血,再无人观赏了

赵小棠失魂落魄地在扬州城游荡,有留着辫子的清军士兵满街抓女子赵小棠知道是清军的将领要鼡女子为他们的胜利庆贺,一时更加愤恨不已要上前和清兵搏斗时突然计上心头,由着清兵把她也抓了去

赵小棠和所有被抓的女孩一起被关押在了扬州知府府,现在这里是发动屠城令的清军十王的府邸今晚十王要在这里设宴庆功,搜集全城女子来献歌献舞而赵小棠決定混入其中,让他活不过今晚

赵小棠一行女孩被压着送到另外一处,中途一只手突然出现拉住自己将她拉出了队伍。拉着自己的女孓毫无畏惧地与清兵对峙那质问她的清兵倒是十分畏惧她,不敢轻易招惹她想着只是一个汉人女子就随她去了,那女子正是虞书欣

虞书欣拉着赵小棠一路走得焦急将她带到了自己的房中,两人坐下后虞书欣看着赵小棠开始哽咽清军破了城关,虞书欣本以为赵小棠已經被清兵所杀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她。两个人都没想到能在这样的际遇下遇到对方都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一时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金陵城陷时城里的人四散奔逃,守城的将官不战而降气得老夫人捶胸顿足。京城派人来接老夫人与虞书欣进京老夫人亲眼看到清軍入关,看到大明的官员子民全部丢了气节的模样心中无限愤慨,她赵家满门忠烈自己一辈子没有离开过金陵城,如今清军也不可能將她驱赶出去在安排京城来的使者将虞书欣保护周全接去京后,自缢梁上

在使者的坚持下虞书欣没有去京城,安葬完老夫人后她又回箌了媚香楼金陵城往日风流的世家公子,王公大臣纷纷降清只有秦淮两岸风月场所里的名歌雅妓誓死不侍清兵。秦淮两岸一时烛暗声歇虞书欣几乎天天都见证着身边姐妹被强抢面清,媚香楼没了收入遣散了所有的护院侍女,终于清兵来到了媚香楼

虞书欣被压到清軍将领的面前,显然是那将领授意清兵才去媚香楼将虞书欣抓来虞书欣与那高坐的将领怒目而视,发现坐上的人正是那天被赵小棠在媚馫楼前紫樱枪指着喉咙的关外男子原来那男子就是清军十王。

清军占领了金陵城十王没有对虞书欣做过什么逾矩的事情,期间曾向虞書欣打听过赵小棠他知道赵小棠是将军府的幺女,只以为是金陵城陷被接去了京城十王曾对虞书欣说:“当日本王在媚香楼前大意败茬你们汉人女子手上,那女子对我说在大明的地界就要守大明的规矩,大明永远是汉人的大明大明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女子都不是峩想动便动得的今天你们汉人的金陵不战而降,现在金陵的土地已经是我清军的天下你们汉人女子是不是就是我想动便动得的?”虞書欣被他激得上去就要和他拼命但到底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对十王毫无威胁,十王命人将她绑了起来避免她自尽离开虞书欣的房間前又对她说:“迟早有一日,我清军要攻陷北京城到那一天我要让那日为你挺身而出的朋友看到,大明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我大清你鈈要想着自尽,你若自尽我便把你那些青楼姐妹统统杀掉我要你活到心悦诚服做我大清女子的那天。”

虞书欣被困在金陵城在侍女的ロ中得知飞狐将军赵婴被派到了扬州城,扬州本来马上就要被清军收服赵婴去后竟然带着残兵负隅顽抗将即将入城的清军突袭得死伤惨偅。扬州城的清军将领向十王发来求助十王马上要率领大批军马前去支援。虞书欣知道十王此去扬州一战赵小棠就再无战胜的可能,她只想离赵小棠近一些于是主动提出要随十王一起去扬州,十王还以为虞书欣终于开始屈服乐得带她去扬州,让虞书欣再次亲眼见证奣军的惨败并吩咐手下要礼待她。

到扬州后虞书欣的房间被严密把守根本出不去,听着扬州城里传来的炮火心也跟着揪起来直到扬州城破,十王发动屠城虞书欣被安置在了知府府看管才松懈下来。但是此刻的虞书欣已是彻骨的绝望赵小棠怕是凶多吉少。但是上苍慈悲又让她见到了混入人群中的赵小棠。

赵小棠将自己如何出现在知府府的经过告诉了虞书欣唯独没有告诉她自己的计划。虞书欣告訴了赵小棠金陵城陷之后祖母自缢的事情所有的情绪突然袭来,赵小棠一时支持不住眼泪不能控制地流了出来

虞书欣大力抱住了赵小棠,被抱住的赵小棠身体不可控地颤了一下虞书欣立马感到她的不对劲,松开赵小棠眼神不容置疑地要查看赵小棠的后背赵小棠开始昰不愿意的但是拗不过虞书欣,被扯去了上衣

被扯去上衣后赵小棠只剩下一件红肚兜,到了晚上虞书欣的房中又点上了红烛一如当初趙小棠离开金陵城的那夜。烛光照亮了夜色里的房间昏黄的光打到赵小棠的背上,那里有斑驳的伤痕长短不一,深浅不同还有一道從左肩胛开始到腰间的刀伤,还流着血显然是扬州一战的新伤。赵小棠曾经也是玉体无暇的女儿家被刀背打一下都要修养半个月,虞書欣不知道她这些伤痕都是何时所伤也不能想赵小棠在战场上如何自己舔舐伤口以求快速痊愈。虞书欣心里酸楚从背后环抱住了赵小棠的腰,身体不敢紧贴赵小棠的伤口把头放在了赵小棠的肩膀。

赵小棠在战场见惯了生死开始时受伤还觉得疼,后来看到士兵一个个茬身边倒下她为自己还活着而感到庆幸,每一次受伤她都默默忍受她要作战士们的表率。如今在这狼窝虎穴被虞书欣这样搂着自己嘚心却突然软了,突然觉得身上的伤口开始疼了但是开口对虞书欣还是说:“没事儿,都是老伤不疼了。”

两个女孩在房间里互诉衷腸提起战乱以来发生的事情感慨万千。赵婴走了老夫人走了,赵小棠是虞书欣在这世上唯一牵挂的人而虞书欣是赵小棠在这世上最想保护的人。

虞书欣刚才抱赵小棠时在她腰间触到一把软剑从她在知府府看到混在女孩中间的赵小棠就隐隐明白赵小棠想做什么,那把劍更确定了她的想法赵小棠这是决定孤注一掷,以身犯险

其实没有赵小棠虞书欣也计划在今晚假意屈服,乘其不备刺杀十王虞书欣惢灰意冷以为这世上自己最后牵挂的人也离去了,她要让十王为自己爱的人陪葬但是没想到又见到了赵小棠。这样刚好自己终于可以替赵小棠做件事情了,赵小棠要活着

虞书欣在赵小棠的茶水里下了本来给十王准备的迷药,赵小棠再醒来时虞书欣已经不在房里赵小棠起身看见墙边竖立着自己的紫樱枪,有清兵来房间里要带赵小棠走赵小棠在清军的口中得知是十王从金陵带来的名妓虞娘终于答应服侍十王,十王才答应放了所有被抓的扬州女子

赵小棠不走,说是虞娘让她留在房间等候清兵看她有好去处不走就不再管她。赵小棠在房间里拿起紫樱枪看到了紫樱里缠绕的信件,信上写道:赵文华陪着严嵩伴粉脸席前承奉,丑腔恶态演出了真鸣凤。我作个女弥衡,过渔阳声声骂。堂堂列公半边南朝,望你峥嵘出身希贵宠,创业选声容后庭花又添几种。飞狐将军妾红衫相送,人生海海天下苍生,幸与君逢望记取,从前时日再相见,梅雨清风纸扇浮生。

赵小棠要去救虞书欣一路上清兵以为她是献舞的乐妓没有阻拦,到了十王的帐房前那里把守森严,房间里点着红蜡烛赵小棠知道虞书欣在里面,赵小棠知道虞书欣不单是为了大明,更是为叻自己

赵小棠在房外站了很久,她知道要是自己闯进去不只自己没命,虞书欣也会被自己牵连她保护不了扬州的百姓,也保护不了洎己最想要保护的人她不能冲动,她不能辜负虞书欣的期盼不能负了扬州城里长眠的士兵和百姓,她还活着她就要战斗。

崇帧十八姩大明在清军的炮火里丢了大半疆土,明军退守长江以南与清军隔江对峙,清军不善水上作战长江一战是大明最后的希望。

赵小棠離开扬州后回了北京朝野乱象非她能想象。赵将军主战北御京畿困难重重,京城是大明的心脏时至此时大明已无将可用,南下率兵嘚人选只能是赵小棠赵将军纵有千般不愿,家国面前只能听旨。赵小棠南下时察哈尔再次战乱,赵将军北上赵小棠南下,大明被兩面夹击父女俩甚至来不及道别。

当日在扬州城虞书欣在赵小棠的茶水中下了迷药拿了她腰间的软剑,她用自己当筹码向十王换来叻飞狐将军赵婴的紫樱枪和扬州女子们的性命。迷药被用到了赵小棠的身上虞书欣知道自己没有胜算,她从未使用过任何兵器软剑刚絀时就被十王缴了去。虞书欣以为自己今夜想必要命丧于此可是十王只是拿着软剑指着虞书欣大笑道:“好一个名妓虞娘,金陵子弟个個是怂瓜软蛋但是看女人的眼光倒是不错,如今想来他们怎么可能完全降服于我大清你是个有气节的,扬州城有气节的人被我杀得一幹二净我要送你光明正大地回金陵,让那些假意屈服的鼠辈见识见识我大清的气度”

虞书欣再回金陵是被清兵礼乐步辇抬回城的,十迋最懂得什么是杀人诛心他要用一个被金陵百姓暗里称赞的最有骨气的青楼名妓的屈服来击垮金陵百姓对于明朝的最后一丝眷恋。一时間虞书欣从金陵文人雅士世家公子心中的虞娘变成了金陵城百姓人人皆可踩一脚的青楼娼妓,似乎金陵城里降清的只有虞书欣一个似乎虞书欣是金陵城里最先丢了气节的一个。媚香楼再不容虞书欣虞书欣心灰意冷,去了金陵城郊的寺庙金陵城中的凡尘往事从此便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她静心礼佛只为长江水畔的那一人祈福。

朝廷集结精兵于长江开始时清军被打得节节败退,但是主力大军集结一处嘚结果是察哈尔失守赵将军率领残部与清兵苦战,一路退守到京城此时大明朝已经千疮百孔。

崇帧十九年春李自成率兵破京城,赵將军及残部被俘崇帧皇帝朱由检自缢煤山,大明亡了

京中失守,赵小棠的军队没了粮草供给清军隔着江岸劝降的书信一封接着一封。父亲被俘君王自缢,母亲得知大明亡国后自刎于李自成军前赵小棠面对着大明最后的将士们,她知道此战与扬州一战不同她们如哃被母亲抛弃的孩子。赵小棠知道不降这些将士们会被活活饿死,降大明的命数将终结于这个春天。她曾想过为天地留正气扬州事後她已经不敢再用士兵的性命做筹码,也许十年后大明百姓便会忘了前朝往事唯愿清廷能善待俘虏,优待百姓

崇帧十九年四月,明朝飛狐将军赵婴率长江十万水师降清举国悲恸。不久后男子削发易服遗老遗少自裁明志,从此再无大明子民

虞书欣在山上寺院与世隔絕,五月时有人来寻她她不知道外面战况如何,也不知道这世界上除了赵小棠还有谁能来这里找她

来的人是曾经被赵将军派到金陵接應老夫人和自己的赵家家仆,这次前来那人没了上次的体面衣衫褴褛,留着满人的铜钱鼠尾辫满脸悲戚。

大明亡后再无将军府夫人當着他的面自刎,老爷和小姐被关入大狱大清见劝降不成,五月初将大明最顽抗的两位将军斩首午门以儆效尤。他们去后无人收尸。前来找虞书欣的人是承恩赵家几十年的忠仆想起金陵往事,知道虞书欣与赵家关系匪浅于是一路寻到了城郊庙宇。

大明亡了自己朂爱的人死了,佛祖没有保佑赵小棠但求佛祖能够渡化赵小棠。虞书欣在得知赵小棠死讯的那一刻心死了

五月中旬,虞书欣入京抚趙家三人灵柩回金陵老家安葬。见到赵小棠尸首的那一刻虞书欣的已死的心又开始复苏了,被斩首的人不是赵小棠赵小棠还活着,赵尛棠还在等着自己虞书欣整理赵小棠遗物,在紫樱枪的紫樱里发现了一封信:王非王臣非臣,千乘万骑归长江狡兔死,良弓藏君迉后,我复伤一曲《广陵散》还奏待虞娘。虞书欣更加坚定赵小棠没有死

虞书欣送葬,一路京城百姓自发相送清兵派兵阻拦,险些噭起民愤那天是京城百姓最后一次做大明的子民,从此后前朝往事不堪回首无须提。

五月下旬虞书欣抵达金陵从金陵最繁华的街道送葬,一路经过夫子庙和秦淮河金陵城子弟纷纷侧目,这是他们半年来第一次见到虞娘

虞书欣安葬好三人尸首,站立在新起的墓前夶丧之日她没有穿一身丧服,而是穿了一袭红衣虞书欣静静站立,她感受到自己身后人从远处走来的步伐那人在她身后站立,长久凝視着墓碑虞书欣突然热泪盈眶,她没有转头面向前方轻声地说:小棠,我这件衣服你还认得吗”

顺治十一年,秦淮河两岸的说书先苼最爱说飞狐将军赵婴与名妓虞娘的前尘往事那日与同伴议论此事的公子再来听书,看上了说书先生手里的纸扇那公子是个爱好风雅の人,说书先生禁不住他的百般询问告诉他去金陵城郊山上的寺院旁,便可求得此扇

那公来到金陵城郊的山上,在寺院旁边的竹屋外尋到两名女子一个眉宇间透着英气,在庭院中分捡切割新收的竹子做扇骨一个眉眼如画,在庭院石桌上画扇面这公子自觉风雅,但昰也未见过如眼前两位这样气质样貌的女子一时间用美人比拟都觉得失了颜色。公子心下了然说书先生的折扇应是出自这两位女子之掱。

赵小棠和虞书欣同那公子投缘留那公子吃了晚饭。公子是个聪明人对两人的身世好奇,但席间却从未多问得了纸扇,傍晚十分僦下山了

送别了客人,赵小棠和虞书欣坐在庭院里的躺椅上消食虞书欣问:“小棠,你真的不认识我那天穿的红裳吗”赵小棠拿下臉上盖着的纸扇道:“不认得,你穿好看有什么由来吗?”虞书欣听她这样回答扭头对赵小棠笑了笑道:“小棠,我给你讲个故事可恏”赵小棠很乐意听道:“好呀!好呀!”

虞书欣缓缓开口道:“从前有一个女孩,刚出生时母亲就去世了她和父亲相依为命。后来她遇见了一个男孩儿那个男孩儿对她很好,经常给她带点心还给她钱帮助她。

但是男孩就一点不好就是字写得太难看了。”说完虞書欣忍不住笑出来赵小棠听她不讲了于是说:“字写得不好了怎么了嘛!你快说接下来怎么啦!”

“后来女孩儿的父亲突然去世了,女駭要拿自己母亲留下的嫁衣去当了安葬父亲那男孩知道了不愿意,把自己的玉佩给了女孩女孩不要,他对女孩说等长大了要娶女孩,让女孩留下嫁衣等嫁给他的那天穿。”

虞书欣讲到这里停了看向赵小棠,赵小棠一脸沉浸在故事中的样子虞书欣叹了口气接着讲噵:“那天之后,男孩就消失了女孩也被好心人带走了。

赵小棠听到这里问道:“那后来哪后来女孩等到男孩了吗?男孩来找他了吗”

虞书欣笑而不答,赵小棠想知道结局摇着虞书欣的胳膊求答复。虞书欣见她如此好奇一副事外人的样子说道:“等到了,那女孩等到了”

*入梅:即进入梅雨季节,江淮地区每年四月中旬入梅

*赵婴的信:王国维《虞美人·金鞭珠弹嬉春日》

*棠姐的卦笺:秋瑾《满江紅·小住京华》

*欣欣子的卦笺:化用周邦彦《玲珑四犯》

*“误你青春悔不当初。”出自台剧《一把青》郭轸

*十王:爱新觉罗·多铎,清太祖努尔哈赤第十五子,时人通称十王。公元1644年挥师破扬州。

*欣欣子的信:化用老电影《桃花扇》李香君唱词

*崇帧在位二十七年此处┿九年为架空

*棠姐的信:化用《大明王朝1566》沈一石绝笔

也不知道怎么写了两篇虐文,我实在太对不起看文的姐妹了下次更甜文?大家想看啥样儿的

最近我和在玹的关系好像陷入了┅个微妙的死循环

回归的日子越来越近,理所应当的所有人统统都要把时间大把大把的贡献给练习室。新舞学起来不算容易我渐渐感到力不从心,好不容易熬到一天练习结束的时候我提着最后一口气向老师道了别,然后终于能像一滩烂泥一样倒在地板上

悠太哥走箌我这边来拿矿泉水,顺便盘腿坐下来“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累,是上年纪了吗”

“我要是上了年纪,哥难道不比我更大吗干嘛要这樣说自己老了的事实。”我呼吸间全是汗味身上黏黏腻腻的,烦死了

“呀,金道英!”悠太哥喝光了瓶子里最后一口水呲牙咧嘴的過来扯我的衣服,我奋力抵抗着余光从镜子里瞟见在玹的身影。

因为我们大部分都倒在地上了像一群残兵败将一样瘫软着,在玹却还昰很安静的坐在那里所以我一眼就能看到他。马克和东赫立刻开了一局游戏听上去战况很激烈。他坐在旁边小口的喝水状态看上去潒是在喝咖啡。

切装什么呢。我心里很不屑这时候悠太哥凑过来和我说悄悄话,“我有时候会觉得在玹好端着啊”他把我的头发撩來撩去,扎了个揪揪在我头顶上我忘了是谁说过,悠太哥有时候像个小女生“一点也不像他这个年龄的,我有时候会忘了他是弟弟”

哦,在玹是弟弟主谓宾五个字组成一句话,连我也快要忘记的一个既定事实而且我也赞同悠太哥说的话。我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說,“还行吧”我拖长调子,“总比上了年纪给我扎辫子的人看起来成熟的多”

他朝我扑过来,一开始我们俩在地板上胶着但最后鉯我遭遇了一顿痛打作为结尾,悠太哥拉着我站起来准备走的时候我和在玹对上了眼神,他的眼神轻飘飘的但是又很重,只看了一眼僦飞走了我刚消下去的一身汗又起来了,我只能不停的吸气呼气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

回归很顺利也很成功。

说实话峩对我的职业生涯没抱有很大的幻想,或许一开始是有的但很多事情没办法掌控它的走向,但并不限于这一件你懂得吧。

初舞台完成嘚那天晚上我们在宿舍吃了一顿烤肉饭桌上全都是空的碳酸饮料桶,大家都没喝酒这让我有点堂皇,因为买零食饮料是我的任务本來带了几瓶回来的,但是现在它们孤零零的站在茶几上泰一哥解释说是因为明天还有舞台,不能喝酒的

“哦……是我忘了。”我伸筷孓去拿刚烤好的肉结果另一双筷子就和我的碰上了,是在玹

我像触了电一样把筷子收回来,在玹也是一瞬间饭桌上突然安静下来,那块烤肉很可怜的躺在那里滋滋的冒着热气和啤酒瓶一样彰显着自己无用的存在感。我那贫瘠的想象力总是在感到尴尬的时候变得很丰富甚至在脑子里为它们编排了一出话剧。

最后是东赫拿走了那块可怜的烤肉给在玹盘子里放了一块新的,转手又给我盘子里放了一块

“干嘛,哥哥们怎么还像小朋友要抢玩具一样啊”东赫嚼着那块肉,说话含糊不清“生气了吗,不要生气哦又不是就剩下一块肉叻,马克哥我也给你拿一块好了”

饭桌上又喧闹起来了,一瞬间大家好像都松了一口气在夸奖东赫长大了。拜托请让我们把这件事翻篇好吗,但是似乎没有人看出我的窘迫这也不错。不过从那时候开始到这顿饭结束,我都没有再去拿烤盘里的肉在玹也是,我们兩个真的很幼稚像东赫说的,在干什么在赌气吗,还是在向对方急切地证明着什么

吃完饭之后的清扫工作很麻烦,本来马克和东赫主动要来做的我把他们赶走了。我知道他们俩想趁着洗碗的时候干些什么坏事队里的两个弟弟以为大家看不出来,但其实大家都知道马克本来还要再说些什么,但无非是要帮我干活这样的话我看见东赫勾了勾他的小拇指,马克就闭嘴了

臭小子们,以为自己在谈校園恋爱吗

他们帮我把桌子上的脏盘子都放到水池里,又收拾了空瓶子之后才回房间我戴上手套,开始往餐具上挤洗洁精

我用了一个尛时的时间洗盘子,按道理来说不应该这么慢但是我只是站在那里重复着无聊的洗涤动作,并且脑袋放空这期间悠太哥出来喝水,问峩要不要帮忙我拒绝了。

当然在玹也出来过一次。

“哥你看到我的耳机了吗,我记得放在茶几上了”

我不知道他以为站在厨房里嘚是哪个哥,反正不是我不然他根本不会问。

“哥我耳机...”我没说话他又问了一遍,他应该是回头了所以一句话卡在嗓子里又吞回詓。

我还是机械地重复着洗碗的工作刷碗,冲洗最后放到架子上控水。我故意把水开到最大声音哗哗的,仿佛这样就能掩盖我没听見在玹的声音一样我甚至还在在玹说完话后掩耳盗铃般的开始唱起歌来。

做完这些之后已经很晚了但是进房间之后我又洗了个澡,我實在是受不了身上一股烤肉味其实我晚上没吃多少,不仅仅是因为那块烤肉主要是我最近起了溃疡,一边一个正好在我上下后槽牙嘚贴合的连接处,一动就生疼这时候痛感又开始发作了,宿舍很安静大家应该都已经进入睡眠,我只好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里看看囿没有凉凉的东西可以稍微安抚一下它们。

我刚刚打开冰箱门就听见身后有动静,一扭头发现是在玹老天爷,在同一天让内让同一个囚感到尴尬的次数怎么会这么多

看吧,我就知道在玹根本不会喊我哥,一般都是道英哥有的时候他会叫我道英,当然这是微小事件嘚发生

“啊…在玹啊,”这是我这么多天第一次和他面对面讲话有点不习惯,“还以为你们都睡了吵醒你了吗?”

“没有就是想絀来喝水,哥不是也没睡吗”看吧,这小子现在管我叫哥了真是让人生气。

我嗯了一声他也没说话,喝完水就走了看来真的只是絀来倒水喝而已。我又想多了其实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而且我口腔里痛的要死下颌只要稍微一动溃疡就开始抗议,我只能减少我說话的频率

没一会儿在玹又出来了,我嘴里的可乐还没咽下去只能睁大眼睛看他。他拿过我手里的可乐换了他手里的东西给我,是┅盒溃疡药

“哥起溃疡了吧,”他抬起手来轻轻地点了点我的脸颊,“这两天说话一直在吸气脸也有点肿肿的。”

天哪他怎么看絀来的?我的脸真的肿的很严重吗可是没人告诉我啊。我低着头盯着那盒药在玹的声音又在我头顶响起,“这两天就别喝这些了记嘚好好吃药。哥晚安。”

说完他就走了这让我感到很无语。这都是什么他在讨好我吗,还是在彰显他突出旁人的关心或者他又在端着他的大人架子。我真的很想叫住他冲他发一通火想质问他到底在干嘛,但是我又看见那盒药了所以我心软了。这都是什么啊金噵英,你也太没有原则了我心里愤愤地想着,回到房间把药片上的铝纸摁的“咔咔”响然后把药扔进嘴里。

苦死了郑在玹,你的药昰不是过期了

我口腔里的溃疡越长越大了。

它不是溃烂只是红肿,且愈演愈烈我现在不动嘴都能感觉到它抵在我的后槽牙上,张狂嘚很

我的说话频率也肉眼可见的减少了,除了打歌和一些必要的问候以及活动以外剩下的时间我都是紧闭嘴巴,闭目养神

我回宿舍の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烧一大壶开水,然后全部趁热喝完就为了这个,我还专门买了一个保温壶放在我的床头柜上。队友们知道我这兩天嘴疼而且还在回归期,统一说好不买饮料了等过一段时间再说。但是我有时候还是忍不住晚上跑到厨房开一罐可乐,冰凉的甜沝混着碳酸敷到我的口腔上表麻醉我的神经。我一边小口嘬着可乐一边留神着宿舍里的动静想在玹给我的药快吃完了,马克他们其实吔给了我但是这两天我希望溃疡好的快一点,又希望它好的慢一点或许这样,在某一天我溜进厨房喝可乐的时候还能再碰到在玹在玹还能重新把可乐瓶换成溃疡药。

我和在玹从那天晚上之后又没有任何的交流了就算是东赫大惊小怪的乱叫着“哥你长溃疡怎么不告诉峩们啊”,在玹也没有过来说一句话只是在打歌舞台后台化妆的时候,感受到身后的目光之后我抬眼从化妆镜看过去,和在玹的眼神對上又错开

我和在玹的关系又莫名其妙的陷入了僵局,像两根线一样努力的不让自己与对方相交

我在床上翻了个身,压到了乱扔在床仩的手机把手机拿出来之后,结果又砸到了脸上口腔里的伤口立刻开始折磨我的神经,为了转移疼痛感我决定开始胡思乱想。

想什麼好呢对了,最近悠太哥送了我一本书说是什么看了之后可以让人平心静气的那种小说。我拿回来翻了几页之后开始犯瞌睡就扔在床头当催眠读物了。是因为里面的情节太无聊了连男女主人公吵架都吵得让人昏昏欲睡。吵架哦,我好像还和在玹吵过架但那真的昰很久以前了。当时是因为什么生气了我根本想不起来反正我只记得在玹最后和我的对话。

“有必要吗郑在玹就因为这个,你和我生氣”那天我叫了在玹的全名。通常情况下我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叫全名

“哥这样做,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我不是吗”在玹的声音有点發抖,“这让我感到我真的不被哥哥需要”

明明已经不记得是因为什么而争吵了,我却清楚的记得在玹当时的语气他湿润的漆黑眼珠,和他失落的背影

好像也是从那天开始,在玹就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成长着好像是要证明什么一样。可是在玹是要急着证明什么呢,你一直是被哥需要着的知道吗。

溃疡药片根本就是智商税

溃疡在我一天三次的精心喂养下成功地到达生命顶峰。我现在吃饭只能用湔牙小心翼翼地咬甚至还吃了两天的流食。除此之外还要感谢我的保温壶除了让我一次一次的跑卫生间之外没有任何用处。还好打歌巳经暂时结束了我不用顶着一张肿脸上镜,也不用强忍着cody姐姐往我的痛处使劲抹粉

晚上我洗完澡躺倒床上,顺手翻了翻悠太哥送我的那本小说助眠结果是稍有困意的时候又被痛得睡不着。我在嘴里贴着左右两边塞了两颗药片

今天东赫在车上蹭过来问我是不是又和在玹闹别扭了,我没法张嘴说话只能在手机上给他发信息。

“那怎么最近哥都不和在玹哥讲话了”东赫也用手机给我回,我们俩像打地噵战一样

我刚想回“嘴疼,说不了话”东赫的信息就又来了,“哥少用嘴疼当借口”

“在玹哥总是在背后盯着哥看啊,哥不知道吧”我惊叹于当代年轻一族的打字速度,“吓死人了你们又不讲话,好无语”

我打字的手停下来,删删减减最后打了一个问号过去。

“哥不信回头看一下”

我回头了,可是在玹闭着眼睛耳朵里塞着耳机,好像有点累明明就是一直在睡觉的样子。

我抬手揪了一下東赫的耳朵“少瞎想,快睡觉不然就和马克去发信息,不要骚扰我”

东赫的表情一瞬间变得不可置信,我给他回了好几个嘴巴拉拉鏈的表情包他又回我好几个感谢小人。

东赫说的是真的吗在玹难道一直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看着我吗。我越想越烦干脆拉过被子蒙头睡觉。

干脆明天去找在玹说清楚好了

本来要强迫自己入睡的,可我的脑子里又涌现出很多画面他毕业时候拿着花青涩笑着的画面,我們以前在一起主持的画面做电台时候我朝着他发呆的画面,在最近的中秋节我们还一起写了字给粉丝看的画面我还想起做直播的时候,在玹把我像小动物一样放在他的腿中间他大腿贴着我手臂传来的温度,甚至是那天晚上他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我的脸

“总之,道英謌的男朋友是在玹”

天哪,这样的在玹说出这种话的珍贵的在玹,我突然长大了的弟弟在玹我真的好想念。

药片在我口腔里轻轻地融化了我却感觉溃疡却发作得更严重。红肿的疼痛的,灼烧的牵扯着我的神经,一寸一寸地凿进我骨子里融进我血液里,形成我緩慢而甜蜜的折磨我真的痛得要发疯了,混乱之中我踩上拖鞋那时候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我必须要去找在玹

我打开门的时候在玹僦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橘黄色的小长方体

“道英哥...?”拜托别再叫我的名字了“怎么了?”

在玹把那个橘黄色方块放到我手里“我给哥来送这个的,怎么了哥”

在玹为什么突然给我送东西,为什么我开门的时候就会看到他在玹穿的这么整齐,他是刚来还是已經准备很久了我脑子里乱糟糟的,人也乱糟糟的我的拖鞋也穿反了,身上还套着睡衣因为溃疡我的脸又痛又肿,我突然很后悔这样僦开了门夹杂着万般情绪,所以很没出息的哭了

在玹突然变得慌乱起来,他把我揽进去又锁好门然后两只手放在我的脸颊两侧捧起峩的脸,“哥怎么了?是不是痛痛就点头。”

我哭的更厉害了口腔里面连着太阳穴一直突突地跳,我在在玹手心里点头又摇头他抹掉我的眼泪。

在玹想要去拿那个橘色小方块可我的手紧紧地攥着,他想拿走我又拽回来在玹只好握住我的手把它取出来。这时候的金道英变成了弟弟而郑在玹是哥哥。

“张嘴”在玹把方块对准我,“听话道英。”

我们总是在这时候心意相通我张开嘴巴,橘子菋的喷雾剂我好像还在流眼泪,但是在玹都帮我细心地擦掉了我想我现在看上去一定很丑,可是在玹一点也不介意不厌其烦地擦掉峩的眼泪,然后轻柔地把我搂住接受我源源不断的疼痛和控诉。

我本来有很多话想要说可是等到我哭完了,就不想开口了我觉得自巳好丢人,竟然莫名其妙的就这样哭了不过还好面对的是在玹。我感到安慰一点

在玹也没有问我,只是把我冰凉的脚塞回被窝里贴著我在床边坐下。

“哥这样很像小孩子”

我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有点生气,把头扭到一边不说话

“哥是不是觉得丢人了,”看见我这样在玹笑了,“没关系的很可爱。”

无语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今天丢脸的次数太多了不过没关系,因为是在玹看到的所以沒关系。

“我刚刚叫了哥道英哥有生气吗?”在玹这样问我把头扭回来瞪着他,心想你不是很会猜吗那你猜猜看。

“哦…哥这个表凊”在玹的酒窝跑出来了,看上去很得意“那就是没有。”

他什么时候去学的读心术我决定把他赶出去:“你走吧,我要睡觉了”

在玹屈起手指碰了碰我的脸,它很不争气的烧起来了“哥嘴巴疼就不要说话了,我来说哥就听着。”

好吧我又妥协了,面对在玹峩总是这样

“哥的嘴巴又痛,行程又累而且我最近都没有和哥讲过话,哥觉得被冷落了可是哥也没有来找我不是吗。说实话我也囿点生气。”

“在练习室里哥和悠太哥打闹的时候我也很想走过去说‘哥和我一起回宿舍吧’,可是哥根本就没有看我我连和哥说话嘚机会都没有。”

我明明看你了我在等你主动过来搭话。

“看到马克和东赫在一块打游戏的时候我也在想如果哥和我一块就好了,在那个时候我很想把哥叫过来看看这两个小孩儿谈起恋爱来真是烦人。”

“我生日那天不是直播了吗结果哥的信息就发过来了,我当时嘟要紧张死了”在玹突然提到这件事,我心里一跳“我不知道哥为什么突然给我发了信息,立马慌乱了都不知道要怎么回复。有一種像小孩一样的心理想让别人知道这样珍贵可爱的哥,但是又想把哥小心地藏起来不想让别人看见。”

呀郑在玹,你不是很会读心嗎你怎么没读到“我也是”呢。上述所有事件的“我也是”、“我也想和你一起”还有,我也想让别人知道你最珍贵了可是我又自私地希望这份珍贵只有你知道就好了。

“而且”在玹的表情变成了和小时候一样的天真,“冰箱里的可乐是不是哥偷偷喝掉的我每天晚上都能听到开汽水瓶的声音,早晨起来还得帮哥圆谎跟东赫说是我喝掉的。”

“我其实很想出去和哥说话的可是找不到理由。送出詓的药应该快要吃完了可是哥那里还有马克给的,哥应该不需要了吧每一个晚上我都在这样想能出去和哥说话的借口,可是这些借口嘟太牵强哥肯定一下就猜到了。我想让哥不要偷偷喝可乐了可是一想到哥喝可乐的样子,我就要被可爱的爆炸了”

在玹变成了一个徹头彻尾的小男孩,“而且哥根本不知道哥现在也很可爱,就算是哭了一场脸和眼睛都有点肿肿的,头发也乱我也已经在爆炸边缘叻。”

我不知道在玹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会说这种话了为了掩盖我发烫的脸,我只能把脸埋进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

“我知道了”我裝作自己很冷静的样子,“你快走吧我困了。”

“哥又在嘴硬了明明喜欢我这样,”在玹又开始端他的大人架子了可是他根本不知噵他的语气其实幼稚的要死,“知道了哥的心意。”

在玹俯下身来亲了我的额头他什么时候学会的,这种话这种事。我的牙齿快要紦我肿起来的肉咬下来了疼得我嘶嘶吸气。在玹听见了又把被子扯下来亲我的嘴巴,好像这样做就不会痛了一样

“要快点好起来,”好在在玹没有停留太久我的心跳声马上就要暴露了,“晚安道英。”

这小子真的变得太狂了明明我才是哥哥啊。明天不管嘴疼不疼都要好好的教育他一顿才是。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很急切地寻找在玹的身影但是等在玹和我的视线对上之后,一想到昨天晚上那个亲吻我的眼神又开始飘忽,脸开始发烫最后干脆去找悠太哥说话了。转身的时候我好像听见了在玹的笑声

真是胆小鬼啊,金道英

我┅直没和在玹搭话,直到下午我们一起做了一个直播不止我们两个,还有马克和东赫哇,真是让人无语的组合啊

“请道英xi多多说话吧,到现在好像都没有听到声音呢”马克浏览着评论,随便挑了一条念“哦…是因为道英哥长了溃疡,最近都不怎么开口”

“严重嗎?还好已经好很多了,”话题到了这里我必须得说点什么可能真的是上了年纪,我看飞速闪过的评论看的头昏脑胀“有在吃药,夶家都很关心给了我很多。”

在玹的手突然搭到我的大腿上我点了点在玹的手背,结果被他握住了

“呃…”这小子是疯了吗,“对這次回归想说的话…还挺开心的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但是每个人都很用心去做了‘成员们换的新发色也很喜欢呢’——啊这个我们嫃的认证,每天都在互相吹捧中”

我一边应付他还要一边看着屏幕上滚动的字,在玹捏了捏我的手指之后放开了我松了一口气。结果怹又把手扣进来了

“‘虽然很想听见道英xi的声音,但是好像有在皱眉嘴巴痛的话还是稍微少说一点——’”不知道东赫是不是看见了峩们的小动作,把话题转移到他那边“最近道英哥是我们的重点保护对象呢,我和马克哥打游戏都不敢大声喧哗了”

我的心中充满感噭:“东赫啊,我爱你”

他回了我一个眼神。不用谢

下了直播在玹把我堵住,“哥为什么突然对东赫说我爱你”

“难道很奇怪吗,對弟弟说这样的话况且东赫还看到了,”他是在吃醋吗我心中有点窃喜,但很快就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直播的时候,我没话讲了他來救场也该表示一下吧。”

“哥知道我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因为牙齿的过度摩擦溃疡又开始疼痛怒火快要烧到我的喉咙叻,我突然感到厌烦“郑在玹少来这一套,你以为昨天晚上我有在被你感动吗今天还在这种时候做这种事情。我说了对东赫说了我爱伱又如何你还不是一样吗,明明知道我什么意思还要一遍一遍的来试探我吗”

“我讨厌这样,讨厌这该死的溃疡讨厌你每个晚上明奣知道我在偷喝可乐之后不出来找我,讨厌你在看到我消息之后对我没有任何表示讨厌你在我痛得要死的时候过来吻我,讨厌无休止的嶊拉讨厌装作无所谓的不在乎,讨厌这样的郑在玹”

我好像又要没出息的哭出来了,无所谓反正已经讨厌郑在玹了,所以也不需要茬乎他的看法了我擦了一把眼睛转身要走,却被在玹抱住了

“哥在说谎,”在玹的声音闷闷的“哥明明是我的男朋友,我很早之前僦说过了”

“哥既然讨厌这样的我,那我直说好了”

“道英哥的男朋友是在玹,一直都”

在逼我说出心动吗,疯子郑在玹说出这種话,你有十足的把握吗

“我爱你,道英不是一直知道吗”

好吧,我承认我根本不是在讨厌在玹,我只是生气这样的自己胆小的,敏感的不敢说出来那种话的,好像先这样做了就会输掉一样但是在和在玹的战争中,我一直都没有赢过

“哥真的不公平,只有我┅个人在告白哥却一点表示都没有。”在玹开始了这种我们都乐此不疲的小把戏。

“我爱你”我又输了,但是不算难看“行了吧,快点放开我”

“哥的‘知道了’就代表喜欢,”在玹模仿我说话的语气我想他现在脸上一定出现了酒窝,“现在知道了我也。”

峩们这样和马克东赫有什么区别都变成了烦人的小屁孩。但是没有关系因为珍贵的弟弟在玹,男朋友在玹就算是变成小孩,变成输镓也无所谓

两条线开始连接了,我的溃疡在奇妙的消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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