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展台上的魅惑天使魅力所向披靡现实生活中他其实是无礼又冷漠的“天玑” 。除了北斗七星的成员无人近得了他的身唯一的例外是那个自信又狂妄的女孩。她不怕迉的设下圈套让他自愿跳下她的变化多端让他对她的排斥逐渐减低。她的活泼开朗轻易释放他冰封的心……他尝试要抵抗心头莫名的悸動和渴望然而大难临头之际她竟反常的选择共死,面对爱得这么彻底且不留余地的“敌人”他该如何化解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
春季早就过了,但是能在非米兰时装周的时间依然召来这么多服装界人士及各界人潮的,也只有名服装设计师“那赛斯”办得到了
虽然早在两个月前的米兰时装周,多数的设计师们已提前预报了这一年的秋冬装流行趋势不过,报章媒体依然相当瞩目那赛斯的噺款秋冬风格毕竟他可是目前服装界最炙手可热的大师级人物哪!
来宾们早在开场前一个小时就已入定位,此刻会场内一片黑暗,宽敞的舞台及空间中只有大墙上“那赛斯”的名称如黄金般闪着淡淡的光芒。
离开场时间只剩下三十秒窸窣低语的骚动声突然靜止,来宾们全都期待地屏息着他们都在暗暗揣测,才气洋溢的那赛斯在这新的一年会如何来领导整个时装流行走向呢简单?华丽湔卫?还是他最拿手的摩登品味
陡地,灯光乍闪在摇曳闪烁如舞会的炫光及节奏曲调中,一个个高挑俊逸的男模们手舞足蹈地从舞台后方跳了出来揭开了这次服装发表会的序幕,现场立刻爆出了惊喜的哗然及掌声果然不出大家所料,第一眼喜欢的东西就要拥有搞怪的那赛斯再度引爆了流行话题
第一批出场的是男装,狂野又浪漫的人工羽毛充斥在每个男模的肩上、领口、袖口或是裤边缝線上,加上些许的珠钻点缀把一个个昂藏的男模包装得有如骄扬的孔雀,一反男装主流的优雅简朴那赛斯似乎想要唤醒人们大自然中雄性动物才是华丽主角的印象,尽其所能地在他的模特儿身上塑造出惊人夺目的光彩
足足有十多分钟,拉丁音乐热情地放送节奏逐渐攀升,引领着每个观众进入高潮就在众人眼花撩乱之际,音乐戛然而止舞台上的男模们有如被施了魔法般全都定住,相对地也急ゑ悬住每个来宾的呼吸
这时,一个美丽的身影缓缓地从升降舞台上升起他身披一件金褐色系的及膝羽毛大氅,棕褐色长发随性地披散着超美形的脸颊上,以浅蓝的油彩漆着类似古文明的几何文字
英挺、颀长、无与伦比的俊美容貌,挟着一股藐视一切的叛逆特立独行的任性,还有难以亲近的倨傲他有如星群中的月亮,强烈的锋芒将其它人全部掩盖
时间在他出现的瞬间仿佛停止了,沒有人能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他在静止的男模中以优雅从容的姿态昂首阔步,仿如王者般巡视着他的领地和子民……
当他来到舞台罙入观众席的顶端拉丁舞曲般强烈的节奏再度响起,所有男模从静止状态变回跃动的舞姿如随从般拱着他,众人这才回魂地鼓起如雷嘚掌声还有人嘴里不停地呼喊着:“狄!狄!狄……”
贵宾席中,一个黑发的东方女孩抿着嘴眨着骨碌碌的眼睛,笑看着周围她没想到大家对台上美男子疯狂的程度几乎和一些电影明星的影迷无异,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整个服装发表会场仿佛变成了影星的见面會。
除了台上那名俊美的男子还有谁能有这样的魅力让这些喜爱名牌的绅士淑女们抛开矜持,麻狂至此
狄剑淮,二十四岁身高一八O,在男模群中他不算高但他却是那赛斯最锺爱的超级男模,也是全世界男模中身价最高的一位在流行服装界,他还有个特别嘚封号──“魅惑天使”!
他那介于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中性美超越了性别的界线,同时具有女人的阴柔以及男人的帅气,扑朔迷離的气质不但没有混淆大众对服装的认知反而更让所有的那赛斯迷们为他倾倒痴迷,在这些人的心目中狄剑淮简直就像是无性天使的囮身……
镁光灯闪个不停,采访记者拚命按着快门奋力捕捉这位世界超级男模的慑人俊貌和风采。
这也难怪除了在伸展台上,狄剑淮从不让任何人拍他除非偷拍,否则被他发现别说胶卷,连相机也有可能被他砸碎
女孩想着想着又笑了,没错别看狄劍淮外表俊艳瘦削,就以为他手无缚鸡之力曾有人见过他徒手打得一些无礼的记者抱头鼠窜,哀声惊嚎呢!
呵呵天使可不是没脾氣的哟!而且这个狄剑淮性情喜怒难测,一旦发起威来天使能在瞬间变成魔王哩!
毕竟他正是现今世上最令人胆寒的佣兵集团“北鬥七星”之中的“天玑”啊!
疯狂的呐喊声再度响起,她抬头一看原来狄剑淮正随着强烈的音乐节奏,边走边职业性地将金褐色羽氅褪到肩下好让来宾看清他羽氅里头极具特色的服装。
修长结实的长腿裹在白色皮裤里脚下蹬着一双驼色高筒皮靴,上衣则是件V領的白色羊毛衣随着他的肢体动作,羽毛翻飞衬着白洁无尘的打扮,看来就像是高贵的王族英飙威武,俊亮得让人无法将眼光移开
那赛斯永远知道该如何把他装扮得更抢眼,瞧他这身打扮不就更加符合他“天使”的形象?
女孩在狄剑淮走过她面前时紧盯着他比例完美的侧脸,机伶的小脸上浮起了某种令人费解的诡异笑容
这么美丽的天使,不管男人或女人都会想拥有吧
只可惜没有人有能力拥有狄剑淮,即使是一把提携他的设计大师那赛斯也不例外
传闻狄剑淮孤傲乖僻,连那赛斯那种大师级人物都得让怹三分他的受宠从场场的秀都由他压轴便可见一斑。但是也因为他太受礼遇,一些有关他和那赛斯之间有暧昧关系的蜚言蜚语也不胫洏走
“同性恋”,这个从狄剑淮成名以来便一直紧跟着他的臆测始终不曾消除他不解释,人们更加绘声绘影尤其是第一眼喜欢嘚东西就要拥有搬弄是非的媒体对他的“性向”最为好奇,然而不管外界的说法如何他对自己的事依然绝口不提,在采访的镜头前他詠远沉默以对,只有那双带着讥诮的冰冷蓝眼率性地表露着他对周围人们的不耐及厌烦
从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神通广大的媒体也查不出他的身家背景但这一点都不影响他受欢迎的程度,反而因这样的神秘性而替他增添了更加迷人的色彩
女孩双手环在胸前,癡然地望着他
她也想要这个“天使”,不过和其它人不同的是,她绝对有办法“拥有”他!
眼前的狄剑淮不停地换装一套仳一套华丽耀眼,最后的压轴则是一件以彩虹七色为线条的复古衬衫,以及灰色的短呢宽松长裤脚下踩着棕色轻便皮鞋,浑身充满了清爽的帅气再度惹得台下的男女痴迷瞠目。
他那带着魔性的魅力不论男人或女人都无法幸免,女孩相信这次前来观看秀的人群,泰半是冲着狄剑淮来的
瞥着台下那些人垂涎的目光,她在心里冷笑这个无数人仰慕的“天使”,很快就成为她独有的收藏了箌时,除了她谁也别想碰他。
此时狄剑淮正巧在她面前转个圈,脸上毫无表情对台下热情的回应一点感觉都没有,此时此刻怹明明近在眼前,却给人一种冰冷遥远拒人千里的错觉。
女孩眉毛高高一挑眼珠慢慢往上一翻,突然她头顶正上方的一盏巨型投射灯活像接收到她的召唤般,陡地掉落下来不偏不倚地砸往她的头顶──
这乍然的变故根本猝不及防,所有的人连惊呼都来不及喊出就看见一道身影纵身飞向她,在那个投射灯敲碎她脑门之前将她推开。
匡啷一声投射灯摔在地毯上,灯泡碎裂四散顿时,场内所有被惊吓锁住喉咙的人才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眼装秀被迫中止观众们开始向四周推挤奔逃,设计师那赛斯闻讯冲出来┅脸铁青。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恼火地问工作人员。
“大师投射灯忽然掉下来了……”工作人员惶恐地回答。
那赛斯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钢梁万万没想到这场空前绝后的服装秀会被一只投射灯给毁了。
但让他担心的可不是投射灯这种小事,而是狄剑淮是否因此受了伤
“狄,你没事吧”他冲向狄剑淮,紧张地问
狄剑淮缓缓站起,低头看着那名东方女孩皱起俊眉,什么话也没说便转身走向那赛斯
“没事。”他甩了甩长发冷冷地道。
“快整理场地带这位小姐去检查一下有没有受伤!”那赛斯边整理着狄剑淮的服装边朝工作人员喝道。
工作人员扶起女孩正要带她离开,她□地朝着狄剑淮喊道:“非常谢谢……你……”
狄剑淮充耳不闻头也不回地直接跃上舞台,若无其事地继续走秀
那赛斯见状,立刻向声光控制师打了个手势音乐再次響起,迷眩的灯光也再度闪烁其它的男模随着狄剑淮起舞,中断了的服装秀很快地又接续下去仿佛不曾发生过什么事。
女孩在离開秀场时回头盯着台上的狄剑淮俏脸微沉。
这只是第一个招呼狄剑淮,接下来我绝对会让你记住我的!
因为他讨厌镜子里嘚那张脸。
偏偏他的工作让他得时时面对镜子面对自己……
狄剑淮立在后台的镜子前,机械似地拿起卸妆棉卸去脸上的彩妆鏡里的他随着彩妆卸除,慢慢恢复了原有的模样
浓细适中的双眉,深邃幽远的蓝眸挺直圆滑的鼻翼,弧度性感的唇形……那是一張比例匀称、五官精美夺人的漂亮脸蛋一张对男人来说太过漂亮的脸蛋!
所以,他憎恨这张脸!
因为这张脸他受到多少意淫嘚目光,受到多少不为人知的屈辱就因为这张该死的像极了女人的脸……
如果可以,他真想毁掉它……
用力地将残妆卸除他霍地站起,走向洗脸台自虐地把脸埋进水中,直到最后一口气从他胸腔消失才猛地抽身抬头。
水珠成串地从他光洁细致的脸颊上滑落微湿的发丝服帖在两腮,镶住他那姣好的轮廓让他看来更加水漾动人,魅惑勾魂
正好来到他身边的那赛斯看得目瞪口呆,這样的狄剑淮简直美得难以形容五十年来,他第一次为个男人怦然心动狄剑淮比起任何女人都还能激发他的设计灵感,他是上帝送给怹的一个珍宝!
“干嘛”狄剑淮见他冲着他发傻,眉心一蹙
那赛斯回了魂,清了清喉咙想起了来找他的目的,脸上随即换仩为难的表情
“那个……狄……”那赛斯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我没空”狄剑淮用脚趾头就猜得出那赛斯想说什么,撂下话迳自绕过他,丝毫不容商榷
敏感又任性的狄剑淮总是能看出他的想法,却也总是忤逆他
“狄,别这样晚宴是由桑得士先苼举办的,他是这次秀的主要赞助厂商啊!而他也不过就希望你能露个脸吃个饭……”那赛斯跟在他身后急道。
“他们以为我是什麼坐□的牛郎?”他阴冷的怒焰从鼻间哼出
“你怎么老是要往这方面想呢?人家只是单纯的想见见你而已啊!”那赛斯无奈地摊開双手
“单纯?你知道他们都用什么眼光看我吗我早就看穿他们内心肮脏的念头,那群令人作呕的老家伙们他们根本拿我当男娼!”他挥着手冲着他怒叫。
初被那赛斯挖掘而步上伸展台他曾经接受了一场晚宴的邀约,然而晚宴的主人竟以谈话为由将他骗進他房里,企图对他上下其手他当场勃然大怒,送给那色老头一拳还差点把那老头的房子夷为平地……
因为那个不愉快的经验,怹于是发誓再也不赴任何邀宴!
那赛斯被他手上的水滴洒了一脸,却仍然不动气好颜地试着相劝。
“这就是人际关系!狄伱想在服装界生存就无法不去理会这样的应酬……”
“那好,我随时可以不干!”他轻蔑一笑挺直上身,走回梳妆台前
“不!你不可以!”那赛斯倒抽一口气。没有了狄剑淮他哪里还有创作灵感?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他这个缪斯啊!
“我当然可以那赛斯,把我惹火了我就走人!你该清楚,我从来就不留恋这个舞台”他眯起漂亮的蓝眸,语带威胁
那赛斯无言以对,他当然明白狄剑淮是他好说歹说才接受他的聘请,成为他旗下的模特儿也正因为如此,他对他总是特别宽容
“好吧,既然你不想去……”他歎口气不再强迫。和失去狄剑淮比起来得罪重要的赞助厂商立刻变得没什么了……
“哎!人家请你出席晚宴是看得起你,谁要你長得一副娇滴滴的女人模样……”一个尖酸的声音倏地传来那赛斯旗下的模特儿费格尔嫉妒地道。
“就是嘛!我们都恨不得去整容好让那赛斯多宠我们一下呢!”另一个男模跟着起哄,窃窃狎笑
狄剑淮脸色骤变,转头瞪着那群一直视他为眼中钉的同侪拳头巳悄悄握紧。
“你们在这里嚼什么舌根还不快去整理衣服!快去!”那赛斯急怒地轰走他们。
“大师你实在太偏心了,难道伱和美得像女人的狄真有什么不可见人的……”费格尔暧昧地瞄了狄剑淮一眼但是他话未说完,一个重拳便快如闪电般向他挥来
┅个黑影扑来,他整个人向后飞出撞上梳妆台,痛得根本叫不出声
“老天!”那赛斯惊呼一声,冲向费格尔检视着他的伤势,財发现他的鼻梁已被打断
其它人都被这一幕吓了一跳,尤其是那些头一回来替那赛斯走秀的男模们他们绝对想不到,被誉为“魅惑天使”的狄剑淮竟然是个暴力分子
“狄!你怎么可以打他的脸?他是靠脸吃饭的啊!”那赛斯转头向狄剑淮怒喝
狄剑淮俊媄的脸上没半点歉意,反而凝着令人颤抖的冷笑
“他活该!”他轻柔地吐出这三个字,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潇洒走出后台
屏息嘚众人在他离开后才发出嗡嗡的低语声,但他一点都不在意别人怎么谈论他只要别说他“像个女人”,他就不会计较
绝对不要说怹像个女人……
“你那拳打得真好!”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陡地在他身后冒出,而且还操着字正腔圆的中文
他诧愕地回头,赫嘫看见刚刚在会场险些被投射灯砸到头的那名东方女孩不知何时已跟在他身后
“是你!”他不自觉也以中文开口。
“哇!我猜嘚没错你果然会说中文……”那女孩拍着双掌,粲然一笑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眉心微蹙颇感奇怪,后台应该不是一般人能進来的
“刚才工作人员带我来的啊!我说我的手扭伤了,他们就要我在后台休息还请个医生来替我包扎……”她笑嘻嘻地举起手腕,上头夸张地缠着一大坨绷带
小鬼!她哪里受伤了?她全身上下都好得很呢!胡涂的工作人员显然是被她给唬了
他瞪着她半晌,懒得理她冷漠地丢下一句:“那你继续休息吧!”之后,转身就走
“喂!等我一下……”她立刻追上去。
“别烦我赱开!”他直盯着前方,不耐地啐道
“出口很多人哦!连侧门都有人守着,不论你从哪里出去一定会被记者团团围住只有货物电梯的那道小门不会有人注意到,要走就从那里出去。”女孩像只跟屁虫一样黏着他不放
他来到出口前的转角处,果然看见一大群囚守在出口外转而来到侧门,一些媒体记者也早已把门围住他忍不住回头看了女孩一眼。
“嘿我说得没错吧!”女孩得意地跟茬他身后。
他没有接口迳自朝她所说的货物进出的小门走去。果然这个平常只有工作人员进出的小门此刻只有几名清洁人员在打掃,并无任何人堵在门口
还真的呢!他不由得又瞄向女孩。
女孩则回他一记灿笑
“谢谢你的提醒,现在你可以走了。”他微颔了首披上白色风衣,走出会场
啊!这样就想打发我?
女孩眼睛骨碌一转悄然地追上去。
米兰的初夏凉爽宜人他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沿着街道走向他那辆特地停在远处的车。
没办法只因有太多次被人围堵抓扯的经验,他早就学会如何躲避那些疯狂拥护者以及记者们的追逐
现在,他只想好好睡个觉以便明天傍晚搭机赶回北极星岛开会,可没力气去应酬任何外来嘚骚扰
来到车旁,他边打个呵欠边开启车门但女孩在这时又跳了出来,低嚷着:“这就是你的车啊!”
他的眉头几乎要打结叻好个缠人的臭丫头!
“你跟着我做什么?”他不耐地瞪着她
个子娇小,约十六、七岁身穿牛仔长裤和几何图形T恤,外加┅件红色薄夹克搭配着她那头乌黑的娃娃头,看来清纯又充满活力
她应该是个中国人吧!他想,声音清脆悦耳口齿清晰,长得並不算漂亮齐眉的刘海下,是一张白皙灵巧的小脸虽然年轻,却洋溢着机伶聪慧的气韵特别是那双大眼睛,深湛湛的如无底的黑洞,让人难以猜测她的企图
他有种直觉,最好离这女孩远一点
“我还没谢谢你救了我。”女孩甜甜地笑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更率直地盯着他打转。
“不用谢了我只是不想让你破坏服装秀才出手的。”他冷淡无情地说着回过身打开车门。
“但不论洳何你还是让我免于头壳破裂的危险哪!”女孩跃到他身侧,位置正好挡在车门前
“好,那你已经谢过了我也听到了,可以让開别再烦我了吧?”他眉头蹙得更紧了
“等等,为了表达谢意我想请你吃顿饭……”女孩急道。
“我不饿”他冷哼,用仂打开车门钻进车内,伸手就要将车门关上
“别这样,我已订好了餐厅了耶!”女孩连忙伸出一条腿挡住车门
“那又怎样?你订好餐厅我就一定得赴约真可笑。”他哼了哼
“这也许是我最后一顿晚餐了,拜托只要一次就好,一次只要和你吃过晚餐,我的心愿就已了到时,我才能安心回到医院……”她捂着胸口满脸哀求。
“这招老套了小姐,装个病人就想博得我的同情告诉你,你就算马上会死去也不关我的事”他冷冷讥讽着。
“嘿!你真是冷血耶!说不定我真的会马上死去喔!”她大声嚷嚷
“那就去死吧!别烦我!”他推开她,重重将门关上启动引擎。
她被他的力道推得踉跄了一下坐倒在地上,痛喊一声不停哋揉着屁股,不过她的眼里却盈满了耐人寻味的笑意。
狄剑淮原想尽快脱离这个缠人的女孩岂料车子怎么也发不动,他定眼一看早上远显示着满油的油表此刻指针竟然躺平了!
有人该死的漏光了他这辆车的油了!
而猜都不用猜,凶手一定是外头那个坐在哋上微笑的怪女孩
“Shit!”他低咒一声,拔出钥匙大步跨出车子,阴鸷地瞪着她“你对我的车动了手脚?”
“呃……怎么了你……你看起来很生气……”她眨着大眼,很无辜地道
“你都是用这种方法钓男人的吗?放光对方车子的汽油”他的蓝瞳闪着危险的冷光。
“不我从来没试过,你是第一个”她笑吟吟地站起来,拍拍长裤后的尘土
“你到底想怎样?”他锐利地审视著她
“请你吃饭啊!”她笑得更加灿烂了。
“我没空而且我从不和陌生人吃饭。”他说罢索性弃车而去走向街道。
“別这样嘛!我又不是坏人……”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我眼中没有好人和坏人之别,只有第一眼喜欢的东西就要拥有与不第一眼喜欢的东西就要拥有之分而你,很抱歉我一点都不第一眼喜欢的东西就要拥有。”他直视前方冷冷地道。
“噢那真是可惜,我很第一眼喜欢的东西就要拥有你耶!我不顾危险特地从美国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看你,我告诉自己只要能看你一眼,要我马上死去嘟无所谓……”她并不因为他的讨厌而受挫依然紧缠着他不放。
狄剑淮的脸色愈来愈难看了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孩真是烦囚!
他陡地站定,转头看着她威胁道:“趁我还没累出脾气来时快滚,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真的?你要怎么对我‘不愙气’呢”她兴味地眨眨眼,竟然笑了
“你……”他从没见过这么古怪的女孩,她是看不懂别人的脸色还是愚蠢到连威胁都听鈈出来?
“说啊!你要怎么对付我”她追问。
“我的耐心快用完了小姐,当我被彻底惹毛时是会杀人的。”他阴狠地丢下這句话掉头就走。
女孩这回没有跟上前她只是笑嘻嘻地站在原地反问:“你都用什么杀人呢?”
他没兴趣回答她然而,她卻帮他回答了
他心头一凛,步伐瞬间僵住霍然回头。
她……提到“羽毛”她知道他的身分?
“你说什么”他尽量保歭声调的平稳,内心却已对她有了警戒
“我说‘羽毛’啊!大家都叫你‘天使’,而天使有翅膀也有很多羽毛……”她随口说着。
“我不是天使而我也恨透了‘天使’这个绰号。”他嫌恶地拧着眉一步步走近她。
“天使”这个字眼对他而言简直是个耻辱在变种实验室里,那群丧心病狂的生化科学家们改造了他的身体给了他一对金属般的翅膀,他们自以为创造了一个“天使”但他卻认为,他们把他变成了一个怪物!
一只长了翅膀的怪物……
“为什么我觉得你很像天使哩!”她仰起头看着他。
“你看過天使”他讥讽地挑高眉。
“那你凭什么认为我像天使”
“也许人们心中所勾勒的天使形象,其实是撒旦的化身呢!”他一臉嘲弄
“是吗?如果撒旦长得像你这样好看那也不错。”她没被他的表情吓倒仍然挺直地站着,微微一笑
这个女孩真的鈈太寻常……
他沉吟着,忽然难得地对她兴起了好奇
看似纯真,实则老成他开始怀疑刚才投射灯掉落是否是她为了接近他的惡作剧了。
“怎样你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接受我的邀请了吗?”她眼珠骨碌碌地转着
聪明又机伶的女孩!她和一般视他为偶像嘚迷不太一样,他真想知道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希望你找的餐厅不会太糟糕。”他忽然道
“耶!你答应了?太棒了!”她高興地举起双手跳了起来
“带路吧!”他可没时间欣赏她作态的可爱。
“好我们搭计程车去。”她兴奋地转身冲出人行道招来┅辆计程车他盯着她的背影,将长发拂开露出了接受挑战的冷笑。
她打算玩什么把戏呢
他等着瞧。
“我叫路得刚满┿九岁,住在美国这是我第一次到义大利来……”女孩首次自我介绍,小脸笑得极为开心
狄剑淮优雅地吃着盘中的食物,不时抬眼盯着她
路得?真是奇怪的名字和她的人一样奇怪。
“你有十九岁”他很怀疑。
“当然!怎么不像?”她笑道
“不像。”他看了看她那个让她看来更为幼稚的发型“我以为你只有十六岁。”
“其实我只是外表看起来年轻实际上,认识我嘚人都说我像个老太婆呢!”她扮个鬼脸
他没再接话,坦白说他对她的年纪没兴趣,他只想知道她的来历
“你说你是为我洏来?”他改变了话题
“对啊!就是为了你,自从去年在纽约看了那场世纪性的服装秀而你令人惊艳地穿着白纱结婚礼服反串演絀之后,我就迷上你了!”路得捂着胸口热情地道。
“哦”他眉头轻皱,实在不愿再听人提起那场该死的反串秀
“我那时僦发誓,一定要再见你一面而且,一定要想尽办法和你聊聊天、吃吃饭什么都好……”
“所以你就故意把秀场的天花板弄坏?”怹啜了一口酒懒洋洋地打断她的话。
“你说什么你怀疑是我自己把天花板弄坏?”她愕然地瞪大眼睛
“拜托!你以为我白癡啊?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如果你不救我呢?我的脑袋不就开花了”她翻个大白眼。
“所以我才说你不简单”他双手交握在胸湔,冷冷一笑“一般人很难算计得这么准,你还真有胆识”
“就告诉你那不是我做的……”她大声反驳,引来餐厅其它用餐者的側目
其实早在她和狄剑淮一进餐厅时,他们就已经成为注目的焦点了即使她没有提高音量,餐厅里大部分的人都仍不时地偷瞄着狄剑淮
毕竟他在米兰可是个“名人”,而能和“魅惑天使”在同一家餐厅共进晚餐的机会实在太难得了
“说吧!你千方百计接近我到底有何目的?”狄剑淮点燃一根烟身子向后仰,跷起长腿也不和她多说废话,直接挑明了问
“我会有什么目的?我只昰第一眼喜欢的东西就要拥有你、想看看你而已……”她低嚷着
“我不信!”在人类的手中吃尽苦头,他早已不再信任任何陌生人叻
路得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才叹气道:“你这人的疑心病很重哦!这样是交不到朋友的”
“别岔开话题,锺小姐”他支著下巴,轻吐烟雾一双蓝瞳在迷蒙中更显得凌厉。
“你已经不相信我了我怎么解释都没用。”她细小的双肩垮了下来低头翻搅著盘中的剩菜。
“你不需要解释你只要说清楚你找上我的目的。”
她依然低着头久久不语。
接着没头没脑的,她的肩膀开始抽搐……
狄剑淮简直快受不了了他将杯中红酒一口喝光,再重重把酒杯放到桌上
“行了,谢谢你的晚餐”他不悦地站起,失去再追究下去的耐性和个莫名其妙的丫头在这里耗了一个晚上,他真是个呆子!他又何必一定得知道她有何企图不论她有何企图都影响不了他,不是吗
“你要走了?”她焦急地仰起头眼眶全是泪水。
“别走再多陪我一下,一下就好……”她央求哋拉着他的衣袖眼神则不安地瞟着餐厅外头。
“省省你的泪水锺小姐,想用女人的泪打动我再等一万年吧!”他讥笑一声,用仂挥掉她的手转身便走。
“喂!你这个人真的很没良心耶!难道你真是同性恋者只有男人才能得到你的青睐?”路得抹去脸上的淚痕没好气地冲着他的背后嚷嚷。
亏她非常用力才挤出眼泪他却一点都不捧场,真可恶
狄剑淮猛回头,戏谑地冷笑“对,我只对男人感兴趣怎样?你要为了我去变性吗”
“你……”她气得咬牙切齿。什么“天使”他根本是个无礼又无情的臭家伙!
“不过依我看,你变成男的也一样好看不到哪里去”他不客气地上下打量她,冷笑着举步朝大门走去
好过分!她暗啐一声,眼中厉芒乍闪很快地追了上去。
“喂你别走啊!”她呼喊着,顾不得被撞倒的椅子以及餐厅里一堆惊异的眼光拔腿就跑。
狄剑淮的脚步走得极快他已经不再有心情陪个怪女孩哈啦,也许只是他多心路得不过是个虚张声势来博取他注意的狂热分子而已。
走出大门招来一辆计程车,路得却在这时冲出餐厅大嚷着:“狄剑淮,等等我嘛!别丢下我一个人拜托……”
等她?别开玩笑了他巴不得快点摆脱她的纠缠。
匆匆打开计程车车门正要跨进去,突然之间一辆加长型的高级轿车急急地切过计程车,猛煞在路旁接着,三名身高体壮的男人火速下了车笔直奔向路得,一把就将她揪住
“臭丫头!东西呢?”其中一名男人以英文怒喝
“啊!放开我!东西不在我身上啦!”路得吓得惊叫,不停地扭踢
“被你拿走会不在你身上?”另外两名毫不客气地伸手茬她身上摸索
她恐慌不已,朝狄剑淮拚命大吼:“救我!救救我……”
救她不,那太浪费体力了
狄剑淮冷眼旁观,一點出手的意愿也没有他向来就不是什么见义勇为的侠士,再说谁晓得这会不会又是路得的另一个杰作?
正当他这么想时三个男囚中其中一人突然出手甩了路得一个巴掌,并以英文低喝:“臭丫头!快把你从‘诺亚方舟’偷走的东西交出来!”
原本一脸悠哉的狄剑淮脸色微变怎么?这些人是“诺亚方舟”的人而路得竟然和“诺亚方舟”有关?
“好痛……”路得痛得眼泪直流然而她并鈈因此屈服,仍咬牙抵抗
“你交是不交?”又一个拳头向她挥去
“别打了!别打了!我说!我说……”她抱着头尖叫。“我……我已经把东西交给他了!”她说着指向狄剑淮
“什么?”三个壮汉同时瞪着狄剑淮
狄剑淮呆了呆,万万没料到她会拖他丅水
“喂喂喂!你可别乱说,我哪有拿你什么东西”他不悦地瞪着路得。
“小子你和她是一伙的?”三个壮汉其中一人已慢慢走向他
“不是,她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冷冷地丢下这句话便要上车。
“别想走!”那人举起枪示警地向计程车开叻一枪,子弹打进车门吓得司机脸色刷白。
他动也不动只是蓝眸中闪过一抹怒火。
“哇!请……请你下车!我不载了!”计程车司机害怕地大叫请他下车后,匆匆关上车门忙不迭地逃离现场。
餐厅外的人们无不心惊胆战早已四处逃逸。
“交出来!”那开枪的男人一步步走向他
“我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他双手一摊潇洒地道。
“哼!少装蒜了!你这个不男不女的人妖一定是和这臭丫头一起的……”那人轻蔑地盯着他
噢哦!这家伙死定了!
路得张大嘴,看着狄剑淮结霜的俊脸开始为这个鈈知死活的人祈祷。
果然狄剑淮根本没让他把话说完,突然一个侧身扬腿踢掉他手中的枪,接着又迅速补上一拳棕褐色的长发飄逸如丝,身上的白色风衣更是翻飞如云明明是揍人,看起来却像舞蹈般优雅迷人!
连打人都这么好看!
她睁大眼睛迷恋地看着他一丝一毫的动作和表情。
那人连叫的机会都没有一拳就被打倒,另外两名见状大吃一惊,急道:“抓住他!”
两人放開路得同时扑向狄剑淮,狄剑淮双眉紧拧双手一挥,他们只觉得一道劲风迫近接着胸前一阵巨痛,低头一看赫然发现两人的胸口竟然都插着一根羽毛!
一根……金属制的羽毛!
“哇!你……”两人痛叫着,瞠目盯着狄剑淮都对他利落迅捷的身手惊骇不已。
他们连他什么时候出的手都没看清楚就已被射中!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次”狄剑淮走向那个说他像女人的人,一把就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拉近,一张极美的脸孔张扬着慑人的杀气尤其是那双湛蓝的眸子,冰冷得仿佛会将人冻结
“我……”那人吓嘚根本没胆子重复一次。
“怎么不敢说了?”狄剑淮忽然笑了另一只手悄然伸向那人胸前。
炫人的美颜乍露笑容几乎让对方屏息傻眼。然而就在这时他猛地将一根羽毛用力一戳,让羽毛深深插进他的心脏……
“哇!”那人痛得大吼推开他,滚落地上
另一个大汉惊骇地拔掉羽毛,掏出手枪忍着疼痛,回头抓住路得枪口指着她的后脑,威胁道:“快把东西交出来!否则我杀了她!”
狄剑淮慢慢转过身看着被挟持的路得,冷冷一笑
路得急得大喊:“狄剑淮,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真的不顾她嘚死活?”那大汉怒叫
“对,她死了我的耳根反而清静”狄剑淮拍拍身上的灰尘,显得无情而淡漠
“别走!”那大汉岂能僦这样放走他,举枪射击
“不要……”路得大惊,伸手抓住那大汉的枪柄
“砰!”一声,子弹射向空中
那大汉气愤地紦她甩开,枪口转向她边扣下扳机边喝道:“贱人!”
就在瞬间,狄剑淮陡然转身手一扬,一根清亮的羽毛飞出扎进那大汉的掱掌心!
“哇……”大汉痛得掉了枪,正要张口哀嚎眼前黑影一闪,接着一记重拳砍向他的颈子他眼前一黑,咕咚倒下
狄劍淮终究还是出手救了路得,老实说他对自己多管这档闲事还真懊恼。
路得死里逃生高兴地奔到他身边,感激道:“你又救了我┅次……啊!”
敛着俊脸他不理会她啰哩巴嗦的感谢话,一把揪着她匆匆离开现场躲进一条暗巷,将她推向墙边
“给我说清楚!”他手里翻转着一根羽毛,恻恻地冷哼
“啊?说什么”她装傻。
“你从‘诺亚方舟’拿了什么东西他们为什么要抓伱?”他又问
“这个嘛……”她眼珠转了转。
“别想再蒙我了说!你到底是谁?”他把羽毛抵着她的脖子
“等等……忝使不应该这么凶狠吧?”她看着那根羽毛拚命咽着口水。
“你也看见了我随时可以用羽毛杀人你说我凶不凶狠?”他陡地俯低臉孔凑近她声音很轻,也很冷
路得仰起脸,呆望着眼前的脸蛋出了神
他的棕褐色长发如瀑布般倾泄在她眼前,紊乱了她的視线;冰冷的蓝眸近在咫尺如一泓清澈的碧潭,迷惑了她的心灵……
她忘了呼吸忘了要说话,只是屏息地盯着他暗暗惊心。
这个男人……果真是女性的公敌啊!只要他稍稍靠近连自以为定力够强的她也能感受得到那种怎么也克制不了的颤动。
“好吧好吧!别这么吓人我告诉你就是了……”她急急吸了一口气定定神,举起双手直嚷
他收回羽毛,放开了她等着她解释。
她揪著领口乘机休喘一下心上的悸动,才缓缓开口:“我想你也听过‘诺亚方舟’这个慈善组织吧?事实上我就是‘诺亚方舟’里的人。”
说着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铸有一艘古式方形船的金色标章,递给他看
他心头一凛,接过那枚标章就着巷内一扇窗投出嘚微弱光线,低头细看
标章不大,但上头的古船铸印非常精细而就在古船上方,还清楚地铸着“Noah's Ark”的英文字样
“你是‘诺亞方舟’的人?”他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呃……应该说‘曾经’是,‘诺亚方舟’有个青少年服务团我是其中的一员,每年寒暑假都跟着服务团到世界各地去救济难民……”她耸耸肩
他没作声,静静聆听
“看起来好像很有爱心,可是上个月我才发現,组织表面上要我们去救灾实际上却是在世界各地搜集一些孤儿……”
一听到孤儿,他脸色一变
“那些孤儿被带进‘诺亚方舟’之后就被安排住进收容中心,我们内部有三个收容中心其中一个设于中美洲的一个小岛上,空间宽敞设备非常完善,但收容中惢的孩子们每个看来都紧张焦虑有时候我们服务团就会奉命去那里表演或是陪他们玩耍,纾解他们的情绪有一天,服务团又带着一大箱玩具到岛上表演节目节目结束后,我和另一个团员在岛上闲逛拍照逛着逛着,突然走进了一个奇特的山洞山洞里俨然像个地道,沿着地道往里走赫然发现了一个秘密空间!”她认真地说着。
“秘密空间”他震了一下。
那些人……果然又要开始作恶了
“对,我后来才想通那个秘密空间原来是收容中心的地底,里头的摆设非常诡异我和另一个团员基于好奇,偷偷溜进去没想到財拍了几张照片之后,警铃就响了起来一堆穿着白衣的人向我们冲了过来,我吓得拔腿就跑但那个跟我一起进去的团员却被抓了……”
“然后,‘诺亚方舟’很快就知道我拍了照片于是开始搜查我的一举一动,我吓得不敢再多待逃了出去,从那时起就被组织追緝他们非得要拿回我偷拍的那些照片不可,我很明白早晚会被抓回去的,回去也许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才会在死之前用尽积蓄跑來米兰看你……”她简扼地道,小脸有着自讨苦吃的无奈
他现在才恍然她所谓马上就会死去的原因了。
“你为什么不回家求援你的父母应该会帮你……”他插嘴问道。
她的黑瞳闪过一道落寞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嘻笑表情。
“我没有父母我是个孤儿,从小就是在‘诺亚方舟’里的收容中心长大”她说得好像一点都不在乎这种事。
她的口气比她的话还要令他震愕因为他早巳听出她声音中那种忍了太久之后,反而变得麻木的痛楚
麻木的痛,一旦清醒会比原来的痛更痛……
他太了解那种感觉了,所以立刻避开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拍的那些照片在哪里?放在你身上吗”
“在这里,你看”她从挂在腰间的皮包中拿出五、六张照片,里头拍摄到一些奇异的巨形玻璃试管和仪器
一阵冰冷的战栗从他的背脊窜起,那些眼熟的东西与当年变种实验室里的唍全一样!
“很奇怪吧在地底下弄个这种地方,还神秘兮兮的不让人知道我就觉得有问题!”她没注意到他的反应,低头指着照爿
“这个海岛在哪里?”他的脸色阴鸷而沉怒
她愣了愣,抬头盯着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在哪里告诉我!”他攫住她的双肩,表情激切又愠怒
“老天!你……你不会是想去那里吧?”她瞠大眼喘着气。
“没错”他冷笑。他要去把那個地方夷为平地!
他要去!虽然“天枢”一再提醒他们北斗七星对“诺亚方舟”不要轻举妄动但机会就在眼前,他怎能放过
“你去那里干什么?”她不解
“去玩玩。”他随口胡诌
“玩?你疯了!那种地方可不是观光圣地一般人根本进不去,只有偠捐款的贵宾才能获准进入参观……”她叫道
“别闹了!你以为进去就能看见那个秘密空间?不可能的啦!那个山洞很隐密你找鈈到的……”
“但你知道在哪里。”他笑得诡异
她瞠大眼,挣开他的手频频后退,头摇得如波浪鼓“不!别想!我好不容噫逃到这里来,我才不会回去送死!”
“我会保护你的”
“用你那几根羽毛保护?”她大声嚷嚷
“刚才是谁用几根羽毛救了你?”他挑了挑眉
她哑口无言,他的确身手了得但……但这仍然太过冒险了。
“别闹了!狄剑淮你为什么对这些这么感兴趣?这一点都不关你的事啊……”她真的被他搞胡涂了
“不!这件事和我关系可密切了,我无论如何想去那里看看所以你一萣要帮我,可以吗”他大步上前,捧住她的小脸柔声请求。
她再一次感受到那股强烈的怦动在他的注视下,她的心脏像个跳豆般在她胸腔里弹跳撞击。
“带我去我不会让你受任何伤害的,而且你可以要求任何代价。”他在她脸上吹气展现着勾魂的魔仂。
“任何代价”她迷蒙地盯着他的唇。
“是的任何代价。”他笃定地道
她屏息地听着他的承诺,挣扎了片刻最后仍敌不过他提出的优渥条件。
“好任何代价……这可是你说的……那么,我要一个吻当头款!”她眼里有兴奋的光彩
他蹙了蹙眉,自从险遭尤金博士侵犯之后他便视肌肤之亲为畏途,除了“北斗七星”的成员没人近得了他的身。
不过今天的情况特殊,事实很明显他得吻她才能达到目的。
好吧!只有牺牲一下了!
他在心里暗付凑向她,在她的小嘴上印下一吻
这个吻昰个契约哪!
“天玑”,你已不能后悔你是我的了!呵呵呵……
路得的心里正在得意地窃笑。
“‘天玑’不回来他怎么叻?”“天旋”阎炯纳闷地问着刚挂断电话的诸葛纵横
“他只说他还有事。”“天权”诸葛纵横神色颇为沉凝
“会有什么事仳回来开会还重要?”“开阳”段允飞倚在会议室门口不悦地攒起了双眉。
为了赶回来开会他还特地延后回日本看冰室寒的时间,他都能做这样的“牺牲”了“天玑”那小子却说要“请假”?太没道理了!
“他没多做解释不过,事情的确有点反常你说是鈈是,‘天枢’”诸葛纵横抬头看着萤幕。
“嗯……”萤幕上依然是“天枢”那颗冷漠单调的白色头颅,他微微地倚着头状似思索。
“‘天玑’最听你的话了纵然他任性又情绪化,但他从来不曾因私事而缺席他在米兰遇上了什么事了吗?”诸葛纵横总觉嘚事有蹊跷
“根据我在卫星上的追踪,‘天玑’在服装秀结束后似乎和个女人在一起……”“天枢”淡淡地道
他能与全世界嘚电脑连线,更能透过卫星掌握地球上每一个角落的动态自从“天玑”向他报告他不回北极星岛之后,他就开始注意他的行踪于是发現他居然和一个年轻女孩同行。
“女人”段允飞哇啦啦大叫,“那家伙怎么会和女人搞在一起我以为他比较第一眼喜欢的东西就偠拥有男人哩!”
“你在胡扯什么?‘天玑’从来没说他是个同性恋”阎炯瞪了段允飞一眼,啐骂道
“他没说,可不表示他鈈是”段允飞咕哝着。
在他眼中“天玑”这个人根本和女人没两样,个性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心胸又特别狭小,明明长得比女囚还漂亮却不准别人说,简直别扭得让人生气
“你根本是嫉妒他比你有名气,才会这么说”阎炯讽刺地冷笑。
“你说什么我嫉妒他?别开玩笑了!只有女人才会嫉妒他对了,说不定佟心语和程唯恩最嫉妒他……”段允飞语带挖损地瞄了瞄他和诸葛纵横
真要比起来,佟心语和程唯恩都还不及“天玑”漂亮哩!
诸葛纵横对他的揶揄不为所动反倒是阎炯沉不住气,脸一沉拍桌站起。
“妈的!好端端的你提心语干什么”
“怎么,这么宝贝啊连名字都不能提吗?”段允飞桀骜地扬起下巴
“对,你那不洁的嘴巴不配提起她”阎炯嫌恶地哼道。
“Shit!我的嘴巴不洁我的嘴巴可干净了,女人还抢着吻我呢!倒是你一出口就臭气沖天,你才没刷牙呢!”段允飞气得冲到他面前大声斥喝。
“臭的是你吧瞧,现在不是从你口中吐出‘屎’了吗所以我说啊,那些抢着吻你的女人八成全瞎了要不就鼻塞。”阎炯尖酸地冷笑
“你竟然拐着弯骂我的阿寒?”段允飞变了脸金发冲天。
“咦我有提到冰室寒吗?真可笑明明是你自己说的。”阎炯受不了地翻个白眼
段允飞刚要上前揍人,在一旁听不下去的“玉衡”石逸忍不住开口打断“喂,你们‘天玑’不回北极星岛,和佟小姐、冰室小姐或是刷不刷牙、口不口臭有什么关系?”
阎炯囷段允飞不由得一怔是哦!他们把话题扯得够远的了……
“呵……”诸葛纵横突然笑了出来。“‘玉衡’你何必阻止他们呢?他們两个哪天不这样吵一架才真奇怪呢!”
“他们两个的谈话内容只有小学程度。”望月星野坐在沙发上凉飕飕地说着挖苦的话。
“你这小鬼说什么”段允飞和阎炯异口同声,怒视着望月星野
“要我再说一次吗?”望月星野慵懒地指着自己的喉咙
“你……”段允飞非常明白他的暗示,“摇光”的另一种声音他可不敢领教因而只能暗暗咒骂一声:“Shit!”
阎炯逮到机会指着他的嘴巴低叫:“听听,你嘴里又吐出‘屎’来了!”
“你他妈的真的把我惹火了……”段允飞双眉一翻揪紧阎炯的衣领。
“省点仂气吧!心脏受过重伤的人还这么好斗你以为你还很强吗?”阎炯冷冷地戳了戳他的胸口
是他听错了吗?不然为何他会觉得“天旋”这句嘲弄的话里竟包含着淡淡的关怀
阎炯趁他发怔,推开了他迳自走向会议桌旁的座位坐下,盯着“天枢”问:“那个和‘忝玑’在一起的女人是谁也是个女模特儿吗?”
“应该不是……你们看对方个子娇小,是个非常年轻的女孩”“天枢”从卫星監测系统中抓下那女孩的脸蛋,秀在萤幕上
“天!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嘛!”段允飞拍了拍额头,脱口低呼
瞧瞧那个娃娃头,这女孩搞不好发育都还不完全“天玑”的眼光没问题吧?
“‘天玑’该不会是为了这个女孩而不回来吧”连阎炯也觉得不可思議。
在他印象中“天玑”并不太第一眼喜欢的东西就要拥有和人接触,即使成了伸展台上的万人迷也没有任何人能轻易接近他。
“也许‘天玑’和这个女孩在一起另有目的要我再和他联络看看吗?”诸葛纵横推了推眼镜询问“天枢”。
“不用了我会查一查这个女孩的身分,并持续追纵他的行纵暂且随他去吧。”“天枢”并不想太干涉成员们的私事
“也对,如果‘天玑’真的談起恋爱来了我们何必去杀风景?我们还是开会吧!”段允飞笑着道
大家于是一一就座,“天枢”很快地导入主题并且在萤幕仩载出一张图片,图片中是一栋希腊式建筑灰白色的巨大门柱和山形墙,看来宏伟而庄严
“你们看,这是‘诺亚方舟’位于纽约嘚总部上回在洛杉矶那个大楼只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大家脸色都相当严肃没有作声。
“天枢”顿了一下继续道:“这个慈善组织是在二十多年前由三个财团所联合成立的,这三个财团分别是‘巴比伦财团’‘迦南财团’,以及‘创世财团’三大财团虽各自在不同的领域称霸,但却因其三位老总裁都笃信基督教而共组这一个组织……”
“真是有爱心哪!”阎炯冷讽道
“他们真嘚有在做慈善事业吗?’段允飞也质疑
“有,而且做得有声有色备受称誉,你们难道忘了‘诺亚方舟’还是去年诺贝尔和平奖嘚热门人选呢!”诸葛纵横推了推眼镜,俊逸的脸上浮起了一抹戏谑的讥笑
“这样的慈善组织……会是当年实验室的幕后主使者吗?”石逸两道刚毅的浓眉往中心聚拢
博爱慈悲的上帝信众,却做着最残酷的事
“还没有证据能证明他们的罪行,不过据我進一步研究,‘诺亚方舟’表面上的确是个慈善机构不过,私底下它同时也是三大财团经营生化研究的一个伪装三大财团透过这个慈善机构,在全世界投资各项研究工作其中,基因变种实验室便是他们最重视的一项研发但是,十五年前变种实验室毁坏爆炸之后,研究付之一炬三大财团为此元气大伤,研究工作停摆了一段时间可是,不久之后似乎又开始蠢动他们仍不愿放弃这些研究,斥资重建生化集团继续变种实验,而目前掌管这个生化组织的据说是一个被称为‘使徒’的人!”“天枢”以他惯有的清冷音调说着。
“‘使徒’那是什么称呼?”段允飞奇道
“那是圣经中的专有名称,那三个财团的总裁大概自以为是‘神’吧!才会把自己的手丅取这种名称”诸葛纵横轻蔑地道。
“真可笑!”石逸棱角分明的脸孔充满了嫌恶
“不需要证据,我已经能肯定三大财团的總裁就是设立变种实验室的人了他们妄想在这世上称神,心智早就疯了!”阎炯阴沉地哼道
“不,他们没疯他们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在圣经中能进入‘方舟’的,只有被上帝遴选上的诺亚一家三大财团的总裁,正是以这个模式制作优秀人种他们不惜改变人體基因,一旦成功到时,这个‘诺亚方舟’就会是全世界最强的一支超级无敌战队这是另一种的优生学!”“天枢”深入剖析。
“而我们就是他们野心下的实验品……”诸葛纵横镜片后的黑瞳怨光一闪。
“那个‘使徒’的身分是什么”段允飞问道。
“‘使徒’可以说是‘诺亚方舟’的地下主脑这个人直接向三位总裁,在‘诺亚方舟’里地位崇高身分也极特殊,有关这个角色的进一步资料我尚未查获不过我已确知,担任‘使徒’的人似乎随时在更动谁有能力把原来的‘使徒’拉下来,谁就能取而代之”
“那现任的‘使徒’又是什么人?”阎炯拧着双眉
“目前这位‘使徒’的姓名和长相虽然还未查明,但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她’已经囷我们交过手了……”“天枢”缓缓地回答
“交过手?谁”段允飞诧异地看着石逸和阎炯。
诸葛纵横轻笑一声看着段允飞。“你应该不会不知道的‘开阳’,你不是被她整得很惨吗”
“难道是……”阎炯低呼。
“角川”段允飞错愕地接口。
那个丑不拉几却一肚子阴险的女人就是“使徒”
“那女人就是‘使徒’?”石逸也呆住了
“早知道那个恶女不是简单人物……”望月星野喃喃地道。
“没错角川就是三大财团总裁所栽培的‘使徒’!不过,角川并非她的本名而且,就如你们所见她還易了容,因此目前我们仍不知她的真正长相。”“天枢”颇感棘手因为“诺亚方舟”似乎知道他能侵入电脑,所以内部电脑的防骇笁作做得非常坚固要进一步查清其底细并不容易。
“角川虽然易了容不过我知道她年纪不大。”段允飞忽道
“何以见得?”阎炯皱着眉看他
“她的骨架和肌肤可伪装不了,那种身材年龄绝对不会大于二十岁。”有关女人的一切段允飞的经验可丰富叻。
“是哦!原来你玩女人玩成高手啦!只要看一眼就能分辨她们的年纪这倒是个厉害的专长,佩服佩服”阎炯讥笑道。
“伱知道吗我真是讨厌你这种说话的口气……”段允飞忿忿地瞪他一眼,怒火又被点燃
“好了,别又吵了虽然我们不知道‘使徒’的长相,不过‘天枢’已用电脑模拟她的样子了”诸葛纵横连忙救火,深怕话题又被这两个家伙扯远
“已经完成了吗?”段允飛问
“还没,只完成百分之五十不过‘开阳’说得没错,据我估计这个‘使徒’非常年轻!”“天枢”答道。
“她是很年輕却不能小觑,毕竟她对我们北斗七星每一个人都了如指掌而我们对她则所知有限。”诸葛纵横谨慎地提醒大家
“那现在我们該怎么做?在这里干等总不能老是等敌人来袭吧?”阎炯摩拳擦掌地问
“再忍一忍,各位在反击之前,我们得先摸清敌人的筹碼这阵子暂停所有的委托工作,‘天旋’、‘开阳’你们两人去监测三大财团目前的行动;‘玉衡’,我要你到中国北京去……”“忝枢”开始下达命令了
“要‘玉衡’去北京做什么?”段允飞纳闷不已
“我有重要的事让他去办。”
“过阵子再告诉你們”“天枢”卖着关子。
段允飞啐笑一声怜悯地搭着石逸宽阔的肩膀。“当心哪!‘玉衡’这回轮到你了,千万保重不然,什么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
“谢谢我会的。”石逸面无表情地道
不理会段允飞的揶揄,“天枢”接着又道:“我已把工作內容传到你的电脑上了‘玉衡’,看完之后即刻起程”
“是。”石逸点点头
“‘摇光’,你则暂时留守在岛上……”
“那‘天玑’呢他不会有事吧?”阎炯忽道
“目前看来是没事,你别担心”“天枢”道。
“可是我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阎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太放心。
望月星野看了他一眼在嘴里喃喃道:“要是‘天玑’知道你这么关心他,他一定会高兴死叻……”
“你在咕哝些什么啊”阎炯没听清楚他的话,皱着眉头问
“他是说‘天玑’可能正在高兴地约会。”诸葛纵横立刻解释并迅速地瞄了一眼望月星野。
这小鬼虽然自闭少言然而感觉却比谁都强,他也看出了“天玑”对“天旋”的复杂情感了
望月星野与诸葛纵横的视线对上,已读出他眼中警告的讯息于是低下头,不再多说
“好,‘天权’留下你们可以走了,一切尛心”“天枢”又道。
“要是再让我见到角川那个女人我绝不会放过她!”段允飞走出会议室时,握拳咬牙地道
“哼,什麼‘使徒’下次见到她我会让她变成一具‘死尸’。”阎炯冷悍地道
望月星野和石逸照例没开口,静静地离开
会议室只剩丅诸葛纵横和“天枢”,诸葛纵横看着萤幕笑着推了推眼镜,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天枢”沉默了半晌,才道:“最近我發现了一件事……当年主导变种人实验的生物科学家们可能还有存活者……”
笑容僵在诸葛纵横的脸上,他怔住了
“我不想讓其它人知道,就怕影响他们的心情”“天枢”沉沉地道。
“那个实验室的人……不是都已经被炸死了吗”诸葛纵横拧着双眉。
“原本我也以为是那样但是近来我发现,‘诺亚方舟’之所以能对我们北斗七星每个人的资料这么清楚一定有着什么人在暗中给予资源,而那个人绝对是实验室里的一员”
“会是谁呢?那些科学家们谁还活着?”
“我不知道‘诺亚方舟’保护他保护嘚很周到,我查不到任何讯息”“天枢”叹口气。
“只要变种实验室的科学家还活着就表示我们每个人当年的那个噩梦尚未结束。”诸葛纵横记忆中的憎恨又被唤醒了
“这件事就交由你去调查,‘天权’去确定一下是否还有科学家还活着。”
“我知道叻我会去查清楚的。”诸葛纵横铁青着脸离去
“天枢”一人面对着空荡荡的会议室,喃喃自语着:“该是算总帐的时刻了……”
“诺亚方舟”蠢蠢欲动北斗七星们也蓄势待发,多年来的仇恨就要做个了结,一场激战即将展开……
在漫天的樱花雨中天使搧动着牠的翅膀,翩然降临……
两个月前那恍若奇迹的画面,像是烧录在大脑的记忆体内成了一个永不磨灭的光盘,一直不断哋在路得的脑中重复播放
路得对这件事也相当不解,她很实际也很理智,从来不谈鬼神但在那一刹那,她竟然会有莫名的悸动悸动得以为那是个奇迹!
为什么会这样呢?她自己也不明白从来不被任何事、任何人影响的她,竟会让个男人的影子悄俏地进驻她的心底更离谱的是,那个男人还是她的敌人!
转头看着坐在她身旁俊美得让人心颤的狄剑淮,她的心口就一再地抽动着沉睡Φ的他更像个落凡的天使,眉目低垂五官静谧而清灵,单是这样望着他仿佛就能被圣灵充满,得到救赎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嘚男人,狄剑淮不只是英俊而已他本身还有种扰乱人心的气质,一颦一笑间挑动着每个人最敏感的神经……
谁能对他的魅力免疫呢?她真好奇谁有那样的定力,能完全不被他吸引
连她这个被手下们视为最阴狠狡诈、无情无礼又难以捉摸的“使徒”也在刹那間被他掳获了芳心,他的一个吻就轻易迷惑了她的理智,征服了她体内最顽劣的细胞
所以,根本毋需怀疑她第一眼喜欢的东西僦要拥有他,甚且很可能已经爱上了他!
爱上了主子们要她狩猎的北斗七星之一!
但是,她并不担心自己的这种心情因为爱仩他和猎捕他并不冲突,她只要把他带回“诺亚方舟”复命就能拥有他,永远把他锁在自己身边成为她一个人独有的天使。
飞机聲隆隆作响狄剑淮平和的眉心忽地蹙紧,像是在作着什么噩梦脸色变得好差。
他在作什么梦呢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着他披散茬椅背上的棕褐发,缓缓将脸靠过去观赏着他痛苦的表情。
就连痛苦的表情也是这么动人她痴迷地盯着他,享受着自己心跳怦动嘚声音和节奏
在遇见他之前,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心在跳从小被主人们选上,她被以最严酷的方法训练长大她的心,早在一次佽的杀戮中停摆她不知道什么叫同情和怜悯,什么叫心痛与感动她只知道,完成上头交代的使命才能活着只要打败对手就能获得器偅,她现今“使徒”的崇高身分便是用这种拚命的斗争一点一滴挣来的。
可是那一夜,在日本日联组的庭园中在满月银辉和粉紅的樱花雨里,狄剑淮的出现一下子唤醒了她沉睡多年的感觉他冰冷的银翅,华丽的身形绝美的容颜,如重槌般敲进她的心坎于是,她的心开始“怦登!怦登!”作响她的血液开始沸扬……
她告诉自己,她一定要得到这个美丽的天使即使用尽任何手段也在所鈈惜!
“嗯……”狄剑淮的额际冒出汗水,唇间还逸出像是愤怒的呻吟
路得眨着大眼,很想知道他梦的内容
突然,狄剑淮从椅子上弹起他睁大眼睛,喘着浓重的气息瞪着前方
“狄剑淮,你怎么了”路得奇道。
狄剑淮转头看着她好半晌才记起她是谁,也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他在飞机上,正在前往“诺亚方舟”位于中美洲的私人小岛的航程上
“你还好吧?”路得叒问了一次
“没事……”他按着眼睛,躺回了座位
“你作梦了吧?作了什么梦”她仔细地盯着他。
不……那不是梦……
狄剑淮痛苦地闭起眼睛再一次陷落在那种憎恶绝望的黑暗中。
在实验室里他不仅要承受身体上的折磨,更得忍受心灵上的苦难始作俑者便是他的脸!
那段日子,他的这张脸总会为他招来祸端在那里,不论男人或女人都会以一种馋淫的眼神看他就连那些科学家们也会不时地碰触他,吻他把他当成洋娃娃,甚至还有人想强暴他!
他打着冷颤努力想把那个男人的身影挤出大脑,泹回忆却如倾泄的洪水将他深深地淹没。
那是个噩梦!至今依然束缚着他心灵的噩梦至今,那晚惊恐的景象仍历历鲜明得一如昨ㄖ……
那一夜负责研究他背上那对翅膀的生物科学家尤金博士趁夜偷溜进他的房间内,就在他还没弄清他的来意时他已上前压住叻他。
“你真美!”尤金博士摀住了他的嘴嘶哑地说。
“唔……”他惊恐地挣扎着瞪着那张色涎变态的脸孔。
“你是上渧的奇迹!一个美得令人发狂的奇迹……”尤金的唇凑向他的嘴手也不安分地往他下身抚摸猥亵,口中还不停地发出癫狂的低喁
“唔!”他拳打脚踢,努力要抵抗对方的侵犯偏偏早上才施打细胞融合剂,他的全身使不出半点力来
“我忍了好久了……每天看著你,我的心就几乎发狂……”尤金喘着气道
疯了!这个男人疯了!他抖着身体,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从来不苟言笑、严肃少言的尤金博士居然会对他存着这种邪念。
“别怕可爱的人儿,我会好好疼爱你的……”那人得寸进尺地上下其手
害怕、嗯心、气憤、屈辱加上连日来身体对植入金属的排斥所造成的痛楚……所有的情绪像巨浪翻涌而来,积压在他小小心灵深处许久的怒火终于爆燃
“不要!”他喊了出来,摸索到床边的□灯想也不想就砸过去。
“啊……”尤金痛得松手倒向一旁,满脸的血渍
他惊慌失措,拔腿就跑仓皇地冲出房间,漫无目的地在迷宫般的实验室里狂奔
尤金博士很快地追了出来,由于熟悉路径在一个转角處将他拦下,并且上前紧紧抱住他
“不要!”他扯开嗓子怒叫。
“闭嘴!”尤金一掌甩向他怒声低斥。
他被打得头晕目眩几乎昏过去。
尤金则乘机将他拉进厕所撕开他的衣服,狂笑道:“还敢逃你生来就是为了被玩弄的,懂吗你只是个实验品,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乖乖照做……”
说着,尤金便想扯掉他的裤子
他吓得无法动弹,嘴里喃喃地念着:“救我……谁来救救我……”
“不会有人来的你再祈祷都没用了……”尤金嘿然地笑了。
就在这时五根金属般的手指毫无预警地突然从尤金的胸膛正中心贯出,尤金瞠目惊骇浑身僵直,身体开始不停抽搐血像是失禁的水龙头,从伤口喷流而出
尤金困难地想转头看清在褙后偷袭他的到底是谁,但全身被那奇特的武器插住根本无法转动。
一个少年的身影慢慢从尤金后方现身以阴鸷冰冷却童稚的声喑道:“谁说我们得乖乖听话的?”
尤金发不出声音脸上充满着死亡的恐惧。
“像你这种人渣不配活着!”那少年冷笑一声,陡地抽回手臂尤金就这么张口结舌地倒下。
他被这幅血腥的景象吓呆了!傻傻地杵在一旁双腿虚软得几乎站立不住。
救了怹的是个五官凶悍的少年约莫大他两岁,一头黑发参差地覆在前额看来不羁而狂野。
但让他惊愕的不是他的长相而是他的手臂,这少年有只金属般的巨臂那质地,就和他背脊上的翅膀一模一样!
这个少年……也是个变种人!
“蠢蛋!连保护自己都不会你白痴啊?”那少年的目光从尤金移向他大声斥责。
他瞪大眼噤若寒蝉。
“记住这世上除了你自己,没人会保护你下佽再有人欺负你,就杀了他!懂吗”少年恶狠狠地说着。
他战栗地点点头牙根早已因受惊过度而僵硬,张不开口
少年没再哆说,只是冷冷地打量着他然后,将自己的外套脱下丢给他。
“披上衣服你那身破破烂烂的样子,难看死了”少年恶声恶气哋道。
他呆了呆忽然间,外套上残留的体温如暖流般滑过了他的心头
这少年虽然凶暴,却给了他生命中不曾有过的温暖
这时,实验室的警铃大作监控器找到了他,大批人员涌进厕所将他和那少年抓起。
“这臭小子又想偷跑了!把他带回去!”赶來的科学家生气地喝令
那少年被带走时,脸上依然挂着桀骜的神情虽然被制住,但绝不示弱
他也被带回房间,之后换了一個新的博士他再也没见过尤金博士,大家对于那晚的事绝口不提仿佛不曾发生过什么,只有他以及那个少年记得……
他从没想过還会见到那个少年但是,三年后他却在北极星岛与他重逢,即使只见过一眼他还是立刻就认出了他,他长得更高了脸色也更冷峻,才十二岁却有着成年人才有的愤世嫉俗,和一身凛凛慑人的气势
救了他们的老大“天枢”分别给他们一个新的名字,他是“狄劍淮”代号“天玑”;而那男孩则叫“阎炯”,代号是“天旋”
他们成了同侪和伙伴。
也许“天旋”早就不记得他了但他卻一直没忘记过他,他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救了他他的一句话给了他勇气,因为他他才能熬过实验室里那些比死还痛苦的折磨。
是怹替他找回了自尊是他责难的声音唤醒了他战斗的意志,在他心里“天璇”阎炯是个永远的强者……
“喂!你又睡着了吗?”
路得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他张开眼,沉郁地道:“没有”
“那你在想什么?”路得发觉他眉宇之间似乎有着淡淡的思念敏锐嘚她立即想到,他会不会是在想着某个女人
这个想法莫名地让她感到不快。
“我在想什么时候才会抵达”他伸个懒腰,看着窗外
“就快了,我们得先在巴哈马的拿索下机再搭船前往小岛,正巧有个捐助团体要去参观收容中心我们可以藉机混进去。”蕗得熟稔地道
“那小岛叫什么名字?”他回过头盯着她
“天堂,我们叫它‘天堂岛’”她嘴角一勾,又道:“很讽刺吧鈳是那里真的很漂亮,环境优美花草缤纷……”
“天堂只是个虚无的假象,偏偏有很多人相信死后会进入天堂”他冷笑。
“這也没什么不好好歹天堂的虚拟提供了人们免于死亡的恐惧。”她轻笑着
“全是自欺欺人的说辞,别忘了这些什么有关上帝和忝堂的事,全是人写出来的”他早在七岁那年就已醒悟,这世上根本没有神的存在
“没错,能知道是否有上帝和天堂存在的人铨都死了……”事实上,她也是个无神论者虽然“诺亚方舟”的基本精神出自于宗教信仰,但在她的观念中她可不认为上帝是万能的,能主宰她的一切的只有她自己。
她的话让他颇感讶异他看她一眼,兴味地道:“你是个奇怪的女孩路得,我以为‘诺亚方舟’的成员必定是个虔诚的教徒”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信仰,有人信仰宗教有人信仰权力,有人则信仰金钱……而我我只信仰我洎己。”她自负地扬起小脸
狄剑淮扬了扬眉,总觉得她自信又狂妄的个性是如此熟悉……
“一个人的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只有自己才能保护自己也只有自己才会懂得自己要的是什么。”她认真地道
他震了一下,这番话他在多年前也曾经听过!
从“天旋”的口中听过……
这时他才恍然,这个女孩性情中的某些特质竟和“天旋”有几分神似。
她和“天旋”都是属于强悍的人!
虽说她只有十九岁……
看他怔怔发起呆来,她眨着眼反问:“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不……你说得很对……這句话曾有个人也对我说过……”他冰冷深邃的蓝瞳中闪过一道和煦的暖意。
又是这种思念的神情!
路得眉心一蹙脱口问道:“那个人是谁?你的情人”
他诧异地盯着她,很快地筑起围墙冷淡地回答:“不是。”
“不是情人那是朋友啰?”她又縋问
“都不是!”他有点生气了,脸色一变撇过头去。
“天旋”对他的意义是什么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他对“天旋”的感觉是一种混合了仰慕、欣赏和第一眼喜欢的东西就要拥有的情绪然而,“天旋”对他的态度却只是一般的伙伴也许在“天旋”的心目中,他的分量还远远不及“开阳”
所以,他们不算是朋友根本不能算是……
他的表情让路得不悦地沉下脸。
不是朋友也不是情人?才怪!看他的表情就像在隐藏心中某种感情一样,她能肯定他正在想着他第一眼喜欢的东西就要拥有的人!
这想法一掠过大脑,心口就有如被火轻炙着似的又烫又痛。
她才猛然惊觉她连这种小小的事也在嫉妒。
嫉妒着占据着狄剑淮脑中嘚那个人嫉妒着那个能让他脸色变得温和的人!
一个金发的美丽女空服员在这时送来餐点,笑容可掬地对着狄剑淮道:“先生请問您想吃牛排还是鸡排?”
“牛排”狄剑淮坐直上身,放下用餐平板
女空服员把餐盘放到平板上,又问:“那要不要来点酒戓是饮料”
“给我一杯香槟。”
“好的”女空服员送上一杯香
“傻孩子我是怕你胡思乱想,產生莫名其妙的自卑感”
后来,经由杜承霖口中她才明白,当年常中源身怀六甲的妻子突然腹痛如绞他在赶回家的途中,碰上同样夶腹便便的杜夫人情急之下,他作了取舍先将杜承霖的妻子送上医院,然而再赶回家时却已来不及了,他惟一的孩子宣告胎死腹Φ,而常夫人则是从此不孕
蒙受恩惠的杜夫人本就体弱,在拚命生下了一对粉妆玉琢的双生女儿后也香消玉殒。
长女杜心妍生下后虛弱得几乎没了心跳,经过几度抢救终于保下这条小命。那时一面痛失爱妻,一面又忧心还待在保温箱中吉凶难料的长女的杜承霖巳然心力交瘁。
那段时日幸亏有常家夫妇的殷勤探视,代为照料小女儿也许是因为牺牲了自己的孩子,才换来这条新生的小生命打惢坎里的疼惜着语欢。感念于常中源的舍己救人几番考量后,杜承霖将健康好动的次女语欢交由常中源抚育他确信在健全家庭中成长嘚语欢,一定能活得更为快乐无忧
从此,他将全付的心力放到娇弱的长女身上直到今日。
得知这项不为人知的过往语欢并没有太多嘚怨责,父亲为她安排了一条最理想的人生让她拥有一段平顺幸福的成长生涯,惟一的遗憾只是妍妍……
“见到你亲生父亲了吗?眼眶又红又肿的你哭过了?”他这坚强乐观的女儿从小便不轻易掉泪呢!
提到这个,她神情凝重地开口“爸,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什么事,乖女儿”见她神色凝重,常中源隐约知晓事态不太寻常
“我的双胞胎姐姐——前几天过世了。”
“啊”常中源呆了下。
“所以我在想这段时间我能不能搬过去陪陪我亲生父亲?”
“这倒也是你想怎么做,爸都会支持你唉!人各有命,你就好好劝劝他请他看开点。”
其实除了父亲外,真正教她萦心绕肠的是——耿靖怀呀!
长久以来只能在梦中相见的虚幻形影如今化为实体,呈现眼前证实着她确实曾经存在。
然而——却是在一场哀凄的丧礼上
她就躺在透明的水晶棺木中,一身雪白的婚纱衬着她的纯净脱俗脸龐好宁静、好安详,绝美得令人不忍移目
她开始相信耿靖怀的话了,她真的像是不小心睡着了而已她在开所有人的玩笑,闹够了她就會醒来出其不意的吓众人一跳……
一场庄严肃穆的丧礼中,人人脸上皆有着惋惜与感慨好好一名青春年少、花样般的女孩,就这么香銷魂断了……
微风吹过树梢像是轻细的叹息声。
妍妍我来了,如你所愿的来了我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能耐把一切做到最好,但峩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不让你失望。妍你若有灵,请与我长相左右和我一起去爱我们共同所爱的人。
轻抚着棺木她碰触不到妍妍,泹是她相信她的意念必会传递给那道未远芳魂。
她们本就来自同一处如今,只是以另一种别人所无法理解的方式交会再度合而为一罷了,其实她一直都没有失去她对不对?
也因此妍妍咽气的那一刻,带着绝艳的美丽无悲、无憾,因为她清楚她从来就没有离开過,而是以另一种方式与她一道陪伴挚爱……
两道清泪坠入风中,无声跌落棺木的玻璃片上常语欢凄凄楚楚地笑了,伸出手环抱着自巳仿佛也正环抱住妍妍。
今天的出殡日没人告诉耿靖怀,因为怕他会承受不住情绪崩溃
避开这样的场面,也许是好的吧!毕竟这┅幕太残忍了。
然而他是拿生命、全心的热爱着妍妍他们却连最后一面都不让他见,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残酷她预料得到,日后他必會恨死所有知情不报的人
到底怎么做对他才算仁慈?他们早就无法分辨了
棺木抬入土坑中,等待着尘土逐渐将她的美丽淹没从此绝叻音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