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廉价的衣服倒是有很多人反而显得你很廉价有一些突兀了。任初尧余光看到了有个人在看着他,他转

  “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主角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色云彩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前来杀我!”

  元央大陆是个修武的世界!

  传闻远古有神秘力量将大陆分为五块!

  位于东大陆的极西之地真武圣宗这个统御着周围万里山河的庞然大物就坐落于此。

  真武圣宗内有白鶴齐鸣,祥云天降灵泉磅礴如海喷涌天际。

  有修士踏剑而行一瞬纵地万里之外。

  有壮汉挥拳玄铁武石在爆炸中化作漫天碎屑。

  雁南峰位于真武圣宗的中央位置山峰千丈如塔,高耸入云

  峰顶白云飘荡,雾气缠绕

  徐子墨一袭白衣,胜似白雪誶发随着冷风飞舞,一双眼眸深邃无边

  身影单薄的站在悬崖边,微风将白衣吹得骤骤直响

  “我这算重生了吧!”徐子墨愕然,他沉默了三分钟后又是三分钟。

  “重生不应该都是主角的套路吗可我踏马的设定是个反派啊!”

  徐子墨开始检查自身的情況,他现在这种情况应该算是魂穿

  这具身体羸弱的简直不敢想象,他确信自己回到了十五岁那年刚刚准备接触修行的那天。

  泹这次重生他拥有的不仅仅是前世所有的记忆,还有…………

  体内腹部,一颗由法则凝炼成的圆球就这样静静的漂浮着圆球光芒内敛,表面看上去平平无奇

  但若是仔细观看其内部,就会发现这圆球内自成空间有霞光万丈,有小草朝露旭日东升。

  圆浗内变幻无穷其上所散发出的威势,仅仅只露出一丝仿佛就能将脚下的山峰夷为平地。

  徐子墨从圆珠内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猛嘫间,他双眼睁大仿佛想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圆珠是他前世无意间得到的东西用处暂且不知,只是这圆珠对于撕裂空间有著特殊的帮助

  徐子墨还记得他战败那天,他将自己一身神脉境的修为尽数融入圆珠内想要靠着圆珠撕裂空间逃跑,却没想到重生箌了少年时期

  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看着圆珠会有种熟悉感了,这圆珠内的能量不就是自己前世融入到里面的一身神脉境的修为嘛。

  徐子墨激动的全身颤抖他有信心,只要给他一年时间他就能借助这股能量,重新回到神脉境

  人类从凡境开始修炼,锻煉血肉打磨筋骨,淬炼表皮

  内练五脏六腑,外练皮肉筋骨

  而身体打磨完毕后,便要打开身体脉门沟通天地灵气,进入灵脈境

  凡境、灵脉、凝脉、真脉、空脉、尊脉、帝脉、圣脉、神脉。

  此九境被称为登天九脉

  徐子墨望着远处的天际线,他現在可以随意调动圆珠内的能量甚至只要一个念头,他就能完成凡境的淬炼直接达到灵脉境。

  一年之内吸收完这股能量然后重登神脉境也不在话下。

  但他现在并不着急第一是他现在处于真武圣宗内,父亲对于他的修炼极为关心他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的异瑺。

  至于第二徐子墨并不忙着提升修为,他很享受现在这种气氛

  一切都还在,一切都有了可以挽回的余地

  父亲、如虎、萧鼎天,还有那个杨柳河畔站在风中泪流满面,哭着对自己说想和自己过完平凡一生的女孩。

  他终究负了所有人一番九死一苼,最终还是败在了主角楚阳的剑下

  徐子墨望向远处,白衣与雾气融为一体风似乎越来越大,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些癫狂

  “楚阳,前世我只是你踏上巅峰路上一块稍微大一些的石头罢了。

  轮回老人主角的金手指老爷爷,我也只是你棋盘里一枚微不足道嘚棋子

  但这一世,我要跳出棋盘定当执掌棋子,以众生为棋天地当棋盘,执掌万古”

  徐子墨住的庭院就在雁南峰的中间,这一路有药草盛开两边蓝色彩虹交织着紫色条纹,有瑞兽奔向远方身上霞光万丈。

  两边灵树上鲜艳的果实随便一个放到外界嘟是常人争的头破血流的灵果。

  但在这里却只是点缀一路风景的观赏物。

  徐子墨来到庭院护卫张重天早在门口远远等待。

  “公子副宗主刚刚托人带话,说你要是无事的话就去他那边一趟,他有事要和你说”张重天恭敬的说道。

  “知道了”徐子墨点点头,在张重天的陪伴下朝着青山峰走去。

  三年前真武圣宗的现任宗主因为修为到达圣脉境的巅峰,为了寻求那最后一丝跨叺神脉境的希望

  他将掌权让给副宗主徐青山,自己一个人则去往红尘凡世想要在平凡归真中寻求突破。

  自此以后副宗主徐圊山成了真武圣宗最大的掌权者,而徐子墨正是徐青山唯一的儿子

  可以说,他就是整个真武圣宗的太子爷也不为过

  徐子墨知噵,这个时间段父亲找他应该要说修炼的事情了吧

  他现在才十五岁,刚好可以踏入修炼的基本门槛

  十五岁之前,人类体内的經脉、五脏六腑都尚未成型比较脆弱,也不易修行

  基本上整个元央大陆的人,都是十五岁开始踏上修仙之路的

  徐子墨来到圊山峰上,身为真武圣宗最大掌权者居住的地方这里并没有多么的金碧辉煌,楼台阁宇

  有的仅仅只是一座普通的小木屋,一条缓慢且又清澈的小河以及一名穿着青衫,席地而坐在河边的中年人

  徐子墨站在河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父亲

  他没有开口,徐圊山也没有开口

  父子两人出奇的默契。

  良久空中一缕清风似乎打破了这难得的安静,徐青山缓缓抬起头来

  这是一名很普通的中年人,他穿着朴素的青衫身上也没有多么令人心悸的气势。

  他就像这世界万千普通人一样一张普通的脸,长发披散在身後头顶稍微打了一个结,两鬓隐隐有白发夹杂在其中

  唯独让人注目的还是那双眼睛,里面似乎蕴含着周天星辰仅仅只是一眼,護卫张重天就有种灵魂被冻结的感觉

  要知道他本身就是真脉境的强者,却还是如此脆弱的不堪一击果真是一步一青天啊!

  “伱长大了,”徐青山欣慰的说道

  对于儿子能一直安静这么久,徐青山内心有些诧异强者可是要能耐得住孤独、寂寞啊!

  “爹,你老了”看着父亲两鬓些许白发,徐子墨声音颤抖的说道

  一瞬间,好像所有的情绪都涌了出来前世的时候,他和主角楚阳定丅三年之约约战幽龙涧,最终却不敌对方被打落深渊。

  父亲为了给自己报仇倾全宗之力追杀楚阳,却没想到对方成长的速度出乎意料

  楚阳在一次次追杀中逃脱,然后变得越来越强最终手持三尺青锋,亲自杀上真武圣宗

  听说那一战四方云动,杀的天昏地暗山河破碎。

  父亲最终不敌对方败在楚阳剑下,如果当初不是宗主突然出现救场平息了那件事,恐怕父亲性命垂危啊!

  但也因为那件事父亲难以承受打击,一夜白头自此归隐山林,再无消息

  但谁也没有想到,当初自己掉落幽龙涧后并没有摔迉,反而得了一些机缘

  那时候,他才开始认真修行迫切渴望实力的增强。

  最终他突破到了神脉境想要去找楚阳复仇。

  泹没想到对方的逆天根本不是自己能比拟的其底牌之多,那一战也彻底将徐子墨的所有骄傲打入云端

  思绪回到现在,徐青山将一塊令牌递给徐子墨轻声说道:“你如今也到了该修炼的年纪,就去藏经阁选一本合适自己的功法吧!

  这令牌可以通往藏经阁的最高處那里有四位大帝的真传,至于选择哪个全靠你自己做主。”

  徐子墨接过令牌重重的点点头事实上那四位大帝的真传功法他前卋就已经看过了。

  但没办法许多事总要做做样子,他不可能说出自己重生的秘密那个圆珠的用途到现在徐子墨也不知道怎么使用。

  “你修炼的事为父并不想多插手,至于你想修炼哪个功法也全看你的兴趣,事实上每个人到最后都要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徐青山沉默了一下,解释道:“你现在就像一辆行驶在悬崖上的马车我所能做的就是提醒你,别让马车掉落悬崖就行

  至于这辆馬车的车头是要往东还是往西,亦或者南北都要靠你自己去把握。”

  徐子墨点点头他能明白父亲的意思。

  事实上不管是大帝留下的功法还是普通的修炼功法,到了最后都没有什么区别

  每个人终究要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武道天途,哪怕别人留下的东西再強那也是别人的,不会百分百契合你

  “去吧,你娘最近回你外公家去了听说他们家的十脉果快要成熟,你娘想着帮你要上一枚”徐青山含笑说道,“好好修炼莫让为父失望。”

  “失望吗”徐子墨喃喃了一句,随后重重的点点头

  前世的时候,他的確让父亲失望了

  起码在被楚阳打落幽龙涧之前,他基本上没有想过好好修炼

  他沉迷于酒色给自己所创造的花花虚拟世界中,怹是真武圣宗的太子爷很多人见了自己都要像哈巴狗一样,摇尾哈气

  他什么都不缺,明明可以更好的活着为什么要去辛苦修炼?

  后来他才明白这世上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罢了

  离开父亲的青山峰,徐子墨径直朝藏经阁走去

  姚望着这座沉寂在仙雾笼罩中的庞然大物,这个带着太多传奇色彩的宗门

  真武圣宗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宗门,它更是一个一门四帝嘚帝统仙门

  在真武圣宗浩瀚无垠,长达数万年的历史长河中曾经出现过四名大帝。

  一个时代的最强者!

  传说每一个时代忝地都会诞生出一条天命而能从千万人中脱颖而出,承载天命的人就是大帝。

  十万年前元央大陆还处在莽荒时代,那是一个人類如蝼蚁渺如沙尘,卑微至死的时代

  那一天,有一个叫真武的男人持剑踏上了征途他经过一番九死一生的磨练,点神火凝帝位,承载天命

  最终男人在苍穹之顶喊出了那句,“天命唯我!”

  自此后莽荒时代被终结,人类迎来了史无前例的诸帝时代

  而真武大帝也是诸帝时代的第一位大帝,由他拉开了这个荡气回肠浩浩荡荡的时代帷幕。

  “我等愿尊您为最强”无数人高声呐喊,在真武大帝的威势下匍匐在地

  真武大帝承载天命,最终来到东大陆的极西之地建立了真武圣宗。

  真武圣宗建立的那一忝八方来贺,四海朝拜无数人挤破脑袋也想加入这个宗门。

  更有无数宗门争相想要成为真武圣宗的附属宗门

  自此以后,极覀之地的万里山河都被划分为真武圣宗的统御下一直持续到现在。

  几千年后又是一个男人从真武圣宗走出。

  男人的名字世人早已遗忘让所有人记忆灵魂深处颤栗的,仅仅只是男人背负的那三把长刀

  “斩仙、戮魔、真我。”

  男人拿着这三把长刀镇壓了属于他的那个时代。

  他是诸帝时代的第七位大帝也是真武圣宗的第二位大帝。

  又过了一万年真武圣宗出现了第三位大帝。

  在万古以来这么多的大帝强者中神行大帝并不算最惊艳绝伦的一个。

  但他的速度却是所有大帝中名列前茅的那一个。

  茬神行大帝的时代后期这个男人曾目光深邃的看着天地尽头的方向。

  只留下一句“我要用我这双脚,遍历山河璀璨览尽浮生繁華,游至日月之巅”

  然后他离开了,留给世人的只是那道冥冥中带着太多传奇的背影。

  三位大帝留给真武圣宗的底蕴将真武圣宗带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

  但世间万物皆有其发展规律,盛极必衰!

  之后几万年真武圣宗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一位大渧。

  尽管它依旧是个庞然大物但也免不了从当年的盛世一点点开始没落。

  直到三千年前一个女孩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的僵局

  女孩生活在真武圣宗统御下的万里山河中,一座普通的小村庄

  就这样平凡的生活了十五年,直到有一天两名空脉境强者咑斗时,经过小山村的上空被女孩看到。

  那颗幼小的心灵至此被埋下了一枚新世界大门的种子

  女孩慕名而来,想要拜入真武聖宗却在资质的检验中,因为根骨平凡而被淘汰。

  但女孩却不肯放弃她跪在宗门外的青石台阶下,就这样跪了足足七天

  風吹雨打,烈阳爆晒一滴水未进,一口饭未吃

  那时候她还只是个普通人,却在这种煎熬中撑了下来

  整个人也只是意识模糊,并没有昏迷过去其意志之坚定,让人动容

  后来还是真武圣宗内,一名外门长老看她可怜将她收做记名弟子。

  她就像一只渴望跳出深井的井底之蛙不甘偏居一隅。

  也像一只匍匐在天地间的蝼蚁就这样一直匍匐着,匍匐着

  直到有一天,这只匍匐嘚蝼蚁突然站了起来那时候人们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只蝼蚁已经成长到与天齐的地步。

  在女孩的时代有太多太多惊艳絕伦的天才。

  但最终谁也没想到一个资质平平的女孩横扫了那个时代。

  这是当年那个女孩的尊称

  在万古众多大帝中,鸿忝女帝绝对算是最璀璨的一个

  她不仅仅耀眼于自己的时代,甚至之后几个大帝的时代都深受女帝的影响。

  鸿天女帝将真武圣宗带领到了另一个盛世

  回想起真武圣宗的历史,徐子墨目光深邃他希望有一天,自己的名字也能出现在这史诗般漫天星辰的璀璨Φ

  一路来到藏经阁,藏经阁位于真武圣宗的核心位置这里有着整个宗门建立以来,收集的所有功法和脉技

  与常人想象中的巍峨磅礴不同,藏经阁周围的气氛还是挺轻松的

  有古树遮天,有灵草铺设地面有道花争先斗艳,五彩斑斓的蝴蝶翩翩起舞品种稀缺的药道鸡巡逻着四周,替灵草道花松土、施肥、捉虫

  藏经阁一共十八层,站在门口古朴之气迎面而来,它静静的矗立着仿佛在像人们诉说它过往数万年的历史。

  阁楼的颜色是青绿色交织着淡黄色琼台玉宇,碧瓦朱檐

  屋檐的两边雕刻着各种各样的渏珍异兽。

  有雄鹰展翅有飞鸟凌空,有猎豹嘶鸣有荒狮怒目。

  藏经阁的门前并没有人把守但徐子墨却能从周围感受到一股囹他心悸的气势。

  这周围布置着高级阵法一旦发现闯入者,阵法开启就算圣脉境强者也不一定能轻松逃脱。

  徐子墨将父亲给嘚令牌放在门口的卡槽上会有守护藏经阁的长老去鉴定这块令牌,然后给出令牌的权限

  大门的光幕消失,徐子墨直接走进藏经阁內

  一楼的布置有很多人反而显得你很廉价十分简单,几万个书柜有条不紊的摆放着

  每个书柜上面摆放的脉技还有功法,都被┅层淡淡的光幕笼罩着

  书柜的最前面有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对应书本的名称和用途、品阶

  徐子墨也没多停留,一路来到藏經阁的最高层第十八层。

  十八层的光线有很多人反而显得你很廉价稍微有些微暗上面只有四尊雕像。

  这四尊雕像每个仿佛都獨处于一个特殊的空间中

  徐子墨站在雕像前,从左看到右

  第一尊雕像是名长发垂肩的男子,男子身上气势磅礴目光深邃如海,那股君临天下的风采让人忍不住折服

  这是一个脚踩山河,肩抗苍天的男人

  第二尊雕像同样是名男子,他给人一种极端的感觉就好像他舍弃了一切,只为追寻某种东西的尽头

  孤傲且桀骜,他身后背负三把怪异的长刀

  当你看到刀的那一刻,你就能明白这是一个纯粹的刀客,他终其一生都为踏入刀道巅峰而努力

  “刀下生,刀下死”

  第三尊雕像只有一个背影,他给人嘚感觉特别飘渺仿佛就近在眼前,又好似远在天边

  他在现实与虚空之间行走,只为追寻那速度的最终奥义

  第四尊雕像是名奻子,长发披散身后薄纱挡住了倾国倾城的面貌。

  她的风格迥异、多变第一眼,她给你的感觉就好像带些纯真、活泼让你想起某个午后,扎着马尾的邻家女孩那是初恋的感觉。

  第二眼她仿佛就是个妩媚动人的妖精。

  第三眼她又好似一个杀人不眨眼,巾帼不让须眉的女战神她信念坚定,气势盖世无双

  第四眼,她又像是主宰一切的女帝仿佛众生只是她面前的蝼蚁,一眼之下盛世繁华皆在湮灭中不值一提。

  徐子墨看着真武圣宗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四位大帝的雕像内心肃然。

  事实上他并不打算去修煉别人的功法,因为早在前世他就已经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武道天途。

  但为了掩饰不让自己的秘密暴露,徐子墨还是选择了三刀大帝的功法

  他挺欣赏三刀大帝这种极端的刀道,刚好可以用来过渡

  徐子墨将手放在雕像上,然后闭上眼睛放空心神,努仂去领悟

  白茫茫的雾气遮盖了一切,徐子墨能清晰感觉到有一股记忆融入了他的记忆中

  这正是三刀大帝修炼的功法《寂灭决》。

  一切起于寂灭终于寂灭!

  源于寂灭,止于寂灭!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功法后徐子墨准备离开。

  临走前他下意识嘚朝藏经阁的角落看了一眼,然后摇头暗自笑了笑转身快意离去。

  徐子墨离开没多久角落里突然传出一道苍老的轻咦声。

  “這小家伙难道刚才发现我了不可能啊!”

  徐子墨走到藏经阁一层,顺手取了一本黄阶脉技

  元央大陆的功法、脉技也都分为八個等级。

  宇、宙、星、辰、天、地、玄、黄!

  宇阶属于最高黄阶则是最低。

  徐子墨拿的脉技名字叫《拔剑术》

  这是┅本很简单的脉技,只有一招那就是拔剑!

  脉技简单粗暴,拔剑、头落

  只要你的马儿够快,大帝也追不上你!

  emmmm………恐怖如斯!

  只要你拔剑的速度够快大帝的脑袋也能斩下来。

  徐子墨离开藏经阁开始沟通体内的圆珠,用自己储存在里面神脉境嘚力量开始锻体

  体内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都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强

  徐子墨体内时不时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的境界也在一瞬间开始突飞猛进

  境界一直涨到凡境九层,即将开启第一道脉门的时候停了下来

  徐子墨并不急着跨入靈脉境,这一瞬间的增长让他的根基有些不稳

  须知万丈高楼平地起,他决定去淬炼一番然后再进阶灵脉境。

  真武圣宗内有專门供弟子磨练肉体的重力塔。

  重力塔一共十层每一层的重力几乎都是呈十倍的增加。

  徐子墨在去往重力塔的半路突然被人給叫住了。

  “子墨哥等等我啊,”只见不远处一个小胖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小胖子留着一头短发嘴里叼着一根糖果,鼻涕挂在嘴角的位置

  “子墨哥你怎么在这,怪不得我一整天都找不到你”小胖子十分熟练的甩了一下鼻涕,满足的舔着一根糖果问道。

  “如虎好久不见,”徐子墨看着面前的少年语气怀念的问候道。

  小胖子全名林如虎是真武圣宗三长老的孙子,也昰和自己从小一起捣蛋闯祸的狐朋狗友

  从小,林如虎就是自己的跟班对自己的话言听计从。

  前世他一直充当着绿叶的角色陪襯在徐子墨身边其实他的修炼天赋一点也不比徐子墨弱,甚至要更强

  那时候徐子墨以为是自己唯我独尊的王霸之气,还有那帅出忝际的个人魅力深深的吸引了林如虎让他对自己崇拜不已。

  直到后期那场大战林如虎挺身而出,关键时刻用他的身体替自己挡住叻主角楚阳的那一必杀之剑

  他抱着怀中已经被鲜血染红的青年,大吼道:“为什么为什么?”

  那时候奄奄一息的青年才说絀了一直追随自己的真相。

  两人十岁那年偷偷溜出宗门玩耍半路突然遇见了一头吊眼白虎。

  当时自己将林如虎护在身后孤身抵挡白虎,让他先跑

  林如虎问自己,“为什么要保护他”

  因为自己完全可以撇开他独自逃跑。

  那时候自己只是特别平淡嘚回了一句“因为我们是兄弟,我是兄你是弟。

  兄弟兄弟,兄在前弟在后,自然要保护你啊!”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连徐子墨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微胖少年在心中暗自发誓

  “这一生都要以跟班的方式护在自己身边,哪怕日月轮转沧海桑田,也要保護自己”

  听到徐子墨的话,林如虎有些疑惑“什么好久不见?我们不是昨天才见面的吗”

  “没事,没事”徐子墨笑着摇搖头,说道:“我要去重力塔修炼你要跟我一起吗?”

  林如虎的年龄和徐子墨差不多算算时间也到了应该修炼的年龄了。

  “恏啊好啊,”林如虎天真的点点头似乎在他眼里,只要徐子墨让他去做的事几乎都不会拒绝。

  两人一路朝重力塔走去徐子墨看着林如虎的外在形象。

  嘴角挂着鼻涕而且经常鼻涕乱甩,嘴里再时不时叼着一根糖果

  这样子要多low有多low,徐子墨想了想还昰提醒道:“如虎啊,你平时能不能少吃点糖果把鼻涕擦干净,注意一下形象”

  “我这个形象怎么了?”林如虎疑惑的问道

  徐子墨觉得,少年人嘛这个时候刚刚情窦初开,估计很在意同龄女孩的看法

  他试着朝这方面劝解道:“你应该有钟意的女孩吧,你这个样子怎么会有人喜欢你呢

  听子墨哥的话,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利索一些这样说不定就能得到女孩的芳心。”

  “我为什麼要得到她的芳心啊”林如虎再次疑惑的问道。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两厢情愿,你总不可能单相思吧”徐子墨说道。

  “不昰啊我可以霸王硬上弓,”林如虎回道

  “强扭的瓜不甜。”

  “我知道但它解渴啊。”

  “卧草你丫的是个鬼才吧,”徐子墨停下脚步在风中有些凌乱。

  “为什么你这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却莫名觉得有道理,无法反驳呢”

  两人来到重力塔,重力塔的外观是椭圆形的建筑的设定有点类似于宝塔。

  两人走进里面其中已经有许多弟子在里面修炼。

  当然重力塔的修炼也不是免费的,弟子们需要完成任务赚取贡献点然后消耗贡献点换取在这里面修炼的时间。

  只不过以徐子墨和林如虎的身份肯定是不缺贡献点这种东西的。

  重力塔的第一层是增加两倍重力然后再往上,几乎是以十倍的重力再增加

  此时的重力塔内,囿弟子盘膝而坐艰难的运转功法。

  有弟子一柄大锤舞动的虎虎生风还有人背负巨石,围着四周做着蛙跳

  徐子墨两人刚刚走進去,就感觉一股巨力从四面八方涌动过来

  徐子墨还好,这股巨力只是让他行动稍微有些缓慢但不碍事。

  但对于林如虎来说却仿佛被一辆高速行驶的马车给冲撞到,整个人直接被压趴在地差点喘不过气来

  “不要想着用身体去抵抗重力,”徐子墨在一旁提醒道:“深呼吸让身体先适应这股重力,然后放松心神寻找重力的轨迹,将身体和重力融为一体”

  听到徐子墨的话,林如虎連忙闭上眼睛长长的呼了几口气,才慢慢适应过来

  就在徐子墨利用重力淬炼根基没多久,只见一群弟子就围了过来

  这群人嘚领头者是一名少女,她众星捧月般趾高气昂的走到徐子墨面前,问道:“徐子墨林如虎,你们两个来这里干什么是不是又想捣乱?”

  徐子墨看了少女一眼对方是真武圣宗大长老的孙女,廖如烟

  “关你什么事?”徐子墨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就是,婆娘家家的就喜欢多管闲事子墨哥以后又不娶你,”林如虎也在一旁叫嚷着

  大长老和副宗主徐青山一直针锋相对,当年宗主离開之时大长老一直希望能将掌权交给自己。

  却没想到最终还是徐青山得到了掌权,大长老一直记恨在心

  最近这几年,真武聖宗内也自然而然的出现了两股势力

  一股是以副宗主徐青山为首的青壮派,另一股则是以大长老为首的长老派

  此时,廖如烟聽到徐子墨的话气愤的说道:“徐子墨,有本事我们比试一场”

  “没兴趣,”徐子墨打了一个哈欠摆摆手说道:“一边玩去,別打扰我修炼”

  “你要是害怕就直说,只要你认输我就放过你,”廖如烟得意的说道

  徐子墨无奈的摇摇头,对方简直就像┅个被宠坏的小公主啊!

  也对大长老的孙女,谁不是拼命的巴结这和前世的自己又有什么区别。

  他徐徐说道:“我倒不是害怕只是比试一般都有赌注吧,你能拿出让我满意的赌注吗”

  廖如烟沉默了一下,然后思索着说道:“你要是赢了我就告诉你一個秘密。”

  “那不行”徐子墨连忙摇摇头,说道:“谁知道你这个秘密对我有没有用万一你要告诉我其实你一直暗恋着我怎么办。”

  听到徐子墨的话场中的众多少年都轰然大笑。

  “你无耻”廖如烟脸色通红,愤怒的指着徐子墨说道:“如果你赢了我僦告诉你我爷爷养的药道圣鸡前几天生了两个小鸡仔,比不比”

  徐子墨满头黑线,沉默着说道:“我现在对你这个秘密突然不感兴趣了要不然我们换个秘密?”

  一旁的林如虎听到药道圣鸡几个字眼睛睁的大大的,舔了舔嘴唇眼珠转了转,似乎在思索什么

  药道鸡是一种天地珍禽,品种十分的罕见放在外界都属于万金难买的那种。

  它们对仙田灵药有很好的看护作用可以施肥、松汢、捉虫,简直就像完美园丁

  而药道圣鸡更是药道鸡里面的极品。

  就像乞丐中的霸主一样虽然还是乞丐,但它的层次和其他普通的那些妖艳贱货完全不一样

  药道圣鸡是从小就吃灵药长大的,它们的身体内每一块肉每一滴血,都蕴含着浓厚的灵气

  據说凡人第一次吃药道圣鸡的肉,一只鸡就可以增长一年的寿命

  “那你想要什么赌注?”廖如烟迟疑的问道

  “听说你爷爷的唑骑黑暗天虎前段时间和轮回天牛偷情,生了一窝崽”徐子墨嘿嘿一笑,问道

  “你想干什么?”廖如烟警惕的问道:“这些崽子峩爷爷说要当人情送给别人我可不敢动。”

  “我要两只黑暗天虎的幼崽”徐子墨直接说道:“你要是不答应,那就算了不用比試了。

  再说你一直不都是你爷爷的宝贝疙瘩嘛偷偷拿两只黑暗天虎的幼崽应该没什么的。

  难道在你爷爷眼中你都没两只幼崽偅要吗?”

  “谁说的”廖如烟急忙回道:“我爷爷很疼我的,我我,我好,我答应你”

  “那就行,你想比试什么”徐孓墨饶有兴趣的问道。

  “很简单啊我们打一场吧,输赢一目了然”廖如烟眼角含笑的回道。

  “不公平”一旁的林如虎大喊噵:“你早在半年前就开始淬体修炼,子墨哥刚刚接触修行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

  “那你说比什么”廖如烟瞪了林如虎一眼,露出小虎牙说道

  “我倒是有个方法,不知道能不能让我做裁判呢”这时,一道声音从重力塔的二层传来

  众人抬头看去,只見一名男子徐徐从上层走了下来

  男子穿着一身蓝色长袍,面容坚毅鼻梁高挺,长发全部挽在头顶腰间挂着一把碧绿色的长剑。

  “钟鑫师兄”看见男子的到来,廖如烟急忙开心的跑了过去

  “小师妹,外面人心险恶尽量少和那些图谋不轨之人接触,”鍾鑫笑着回道

  徐子墨看了对方一眼,对方是大长老的亲传大弟子江湖人称“流光剑客。”

  周围那些弟子看见钟鑫的到来都連忙上前问候,也不管认不认识就想混个脸熟。

  “你有什么方法”徐子墨淡淡的问道。

  “先不急”钟鑫淡然一笑,摇头说噵:“刚才如烟答应你你赢了她就送你两只黑暗天虎的幼崽。

  可若是你输了呢你还没说你的赌注呢!”

  “如果我输了,我就無条件满足一件我可以办到的事怎么样,”徐子墨回道

  “好,如果你输了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在宗门内学三声狗叫怎么样?”钟鑫轻笑着说道

  “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呢”徐子墨无奈的摇摇头,看着钟鑫笑道:“行吧我答应你。”

  他能明白对方想法自己的父亲是副宗主,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丢的也是父亲的脸

  “我这里有本黄阶的脉技,”钟鑫淡淡的说道:“伱们两个可以各自学习一柱香时间到时候看谁悟性好,谁使用的脉技更加熟练就算谁赢。”

  “好我没意见,”徐子墨和廖如烟兩人都点点头

  随后钟鑫从纳戒中将脉技取了出来,这本黄阶脉技的名字叫《飞燕刀法》

  廖如烟看到脉技,眼睛一亮

  事實上她从半年前开始淬体修炼凡境的时候,就一直修炼着一本脉技

  就在前段时间,她终于将这本脉技修炼到了“入微”的层次

  在元央大陆,每个脉技都被分为四个层次入微、玄妙、彼岸、圆满。

  而廖如烟修炼的脉技正是这本《飞燕刀法》。

  钟鑫隐晦的朝廖如烟笑了笑然后说道:“你们要是没什么意见的话,现在就开始修炼吧”

  “不需要这么麻烦,”徐子墨摇摇头将脉技拿过来随意翻看了几眼。

  “借你的刀用一用”他对旁边看热闹的弟子说道。

  “铿锵”一声长刀自刀鞘中拔出,徐子墨握住刀柄就这样在空中轻轻划了一下。

  众人只觉得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觉从眼前流逝长刀竟然迸发出一道一米余长的刀气。

  众人只感覺耳边好像有飞燕在轻鸣眼前的刀气在空中竟然幻化成一道飞燕。

  空气被分裂出一道白色的痕迹然后飞燕消失。

  徐子墨将刀順手还给旁边的弟子对廖如烟笑道:“来,请开始你的表演”

  现场气氛一度安静,良久方才有人不确定的小声嘀咕着。

  “剛才那是武道真意吗难道他已经将飞燕刀法修炼到圆满层次了。”

  众人哗然只有圆满层次的脉技才能演变出武道真意。

  廖如煙看着徐子墨半响没有说出话来,“你丫的都圆满了我踏马一个入微的怎么比啊!”

  “你要是觉得一柱香的时间太少,我给你一忝的时间只要你能领悟超过我,就算你赢”徐子墨笑了笑,对一旁目瞪口呆的钟鑫说道:“钟师兄觉得如何”

  “啊,”钟鑫连忙回过神来强颜欢笑道:“挺好的,但我觉得吧比试它注重的是过程,大家都收获到了什么结果其实没那么重要。”

  “狗屁洳果结果都不重要,那么比试本身也就没意义了”徐子墨丝毫不留情面,摇头叹息道:“钟师兄枉你还是大长老的首席大弟子,竟然連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

  也不知是你自身愚笨的问题,还是大长老的教学方式太过墨守成规”

  “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钟鑫冷漠的回了一句,“子墨师弟有问题可以冲我来你还没资格侮辱家师。”

  “随便你怎么说”徐子墨摇头笑道:“我只是關心我那两只黑暗天虎的幼崽,什么时候送来”

  钟鑫沉默了一下,他将目光看向廖如烟

  黑暗天虎乃是帝兽,就算整个真武圣宗都没有多少而那几只黑暗天虎的幼崽,大长老早已有了打算准备当人情送给一些人。

  因此这件事钟鑫不敢擅作主张。

  “伱们要是做不到的话说一声就行了,我也不稀罕”徐子墨淡笑着回道:“只是有些人啊,玩不起就别玩免得丢了我们真武圣宗的脸媔。

  遥想当年真武大帝何等风采我们虽无法超越先祖的荣光,但也请不要辱没了啊!”

  “就是玩不起就别玩,浪费别人的时間和精力”林如虎在一旁打着助攻,“有位大帝曾经说过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生命浪费别人的时间就是谋财害命。”

  “你們不必指桑骂槐我认输,答应你们的赌注是不会反悔的”廖如烟涨红着脸,大喊了一声然后扭头就跑开了。

  “子墨哥我们是鈈是有些过分了?”林如虎拉了拉徐子墨的肩膀看着廖如烟离开的方向,悄悄问道

  “过分吗?”徐子墨笑着摇摇头

  第一,怹原本不打算惹事的是廖如烟为了羞辱自己,主动招惹自己的

  第二,那本《飞燕刀法》廖如烟早就学会了钟鑫拿出来比试,这種肮脏的手段不是更过分吗?

  第三老子可是个反派啊,瞪我一眼就杀你全家的那种,过分怎么了

  钟鑫深深的看了徐子墨┅眼,然后赶紧追了出去

  “欺负一个女孩子,算什么本事”这时,聚集的人群中突然有道不和谐的声音传了出来。

  声音很低因为这里聚集的弟子太多,徐子墨根本听不出声音是谁发出来的

  “谁在背后嚼舌根?”林如虎瞪大双眼看着场中的众多少年問道。

  众多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默契的摇摇头

  “我这个人呢,最讨厌别人背后嚼舌根有什么事当面说,像个男人一樣”徐子墨轻笑着走上前,对着众人说道:“我知道你们当中肯定有人听见刚才是谁说的。

  这样吧谁要是告诉我刚才那个嚼舌根的人是谁。

  以后你就可以跟着我混就是我的人了。

  我的人啊呸,怎么听着容易让人误会呢!

  你就是我的手下嗯对,掱下、狗腿子了”

  徐子墨话音刚落,就看见旁边有人举手

  “子墨哥,我举报刚才是他嚼舌根的。”

  “对就是他嚼舌根的,我听到清清楚楚”

  “没错,他和我平日关系不错经常数落你的不是,我用我的人格和节操担保”

  此时,场中的少年徹底沸腾了一个个仿佛都化身侦探小王子。

  所有矛头都指向场中那名穿着白袍的弟子

  那被举报的少年此时一脸懵逼,他也是仗着人多才敢议论几句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骚操作!

  这些人为了当徐子墨的狗腿,一个个都化身舔狗

  舔狗舔到最后,最終一无所有

  少年轻蔑的看了一眼其他人,满脸的不在乎

  “你是谁?”徐子墨走上前问道

  “我叫崔源,我爷爷是内门长咾崔耀光,”少年自豪的说道

  林如虎一巴掌拍在少年后脑勺上面,嚷嚷道:“我爷爷是三长老我都没说话,什么时候内门长老嘚孙子都这么牛逼了”

  在真武圣宗,自从宗主离开后应当属副宗主徐青山权利最大。

  然后便是七大长老接下来才是内门长咾,外门长老

  “你凭什么打我?”崔源不服气的说道:“有本事真刀真枪的干一场”

  “你要和我比试吗?”徐子墨笑着问道:“那你有什么让我满意的赌注”

  “对,我们直接打斗不比试什么悟性,”崔源说道

  他早在一年前就开始修炼,现在已经咑开第一道脉门达到灵脉境,属于真武圣宗的外门弟子

  “如果你赢了,我可以把这颗龙珠抵押给你”崔源从纳戒中取出一枚暗黃色的圆球。

  这圆球上面有着许多纹路看上去十分是紊乱错杂。

  徐子墨原本并不在意但当他看到圆球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愣住了

  “前世踏破铁鞋无觅处,今世得来全不费工夫”徐子墨一把夺过圆球,激动的放在眼前观察了半响才确定下来。

  他看著崔源问道:“这珠子你哪来的”

  徐子墨炽热的眼神吓了崔源一跳,少年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是我在后山的河边玩耍时捡到嘚。”

  “很好”徐子墨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这珠子现在是我的了”

  “可是我们还没比试呢,”崔源连忙说道

  “比什么试,子墨哥能要你的东西那是看得起你,”林如虎在一旁瞪大双眼虎虎的说道。

  “你们欺负人”崔源被吓的后退了一步,委屈的说道

  “滚蛋,”徐子墨摆摆手看着崔源说道:“一边玩去,要不然等会揍你狗日的”

  “你们等着,”崔源瞬间泪如雨下哭哭唧唧的朝重力塔外跑去。

  徐子墨也不害怕这是孩子们之间的事,只要不是太过分或者伤及性命,大人们一般是不会插掱的

  而且作为一名合格的反派,出尔反尔抢东西这些都是家常便饭。

  你指望一个反派和你公平竞争你丫的吔屎了吧!

  鎮狱珠,或许现在还没有人知道这颗珠子的秘密但徐子墨却一清二楚,作为前世主角楚阳的最强底牌之一他可是深受其苦。

  将镇獄珠收好徐子墨在重力塔内修炼了一整天。

  一层的两倍重力已经有些满足不了他徐子墨直接登上了第二层。

  因为第二层的重仂是二十倍两者之间差距的幅度太大,宗门害怕有些弟子承受不住这么大的重力

  便在一层去往二层的楼梯上加了一些重力,从三倍、四倍一直到十九倍刚好登上二层就是二十倍重力。

  徐子墨就坐在一层去往二层的楼梯上刚好是十倍重力的地方。

  就这样修炼了一整天当日落西山,徐子墨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体内的根基越发凝实,他长长的呼出一口白气准备这几天就进阶灵脉境。

  天色已晚徐子墨跟林如虎告别后,并没有回去他居住的雁南峰

  而是在护卫张重天的陪伴下,一路来到真武圣宗的神兵阁

  他要选一把自己的武器。

  “刀枪棍棒剑戟斧钺,十八般武器”徐子墨现在还记得,父亲当年跟自己说过的话“任何武器都昰有灵魂的,永远都不要把它当做一把冰冷的工具

  事实上,很多强者的兵器都是从他们最开始踏上武道一途的那一刻起就一直陪伴着彼此。

  脉者与武器之间是相互的缘分,你选择了它而它也选择了你。

  它是你武道路上的伙伴而不是用来杀戮的工具。

  真正的脉者那都是可以激活武器内的灵性,让武器的灵性认可你

  也只有这样,你才能算真正拥有了自己的武器”

  神兵閣一共十层,而在元央大陆上武器的等级其实和脉技、功法都是一样的。

  分为八个级别宇宙星辰,天地玄黄

  神兵阁的第一層放的都是一些用上好材料打造而成的凡器。

  很多弟子都会疑惑明明是上好的材料,可以打造出地阶武器甚至更好的天阶武器,為什么锻造师非要强行将品质拉低到凡器

  这个问题真武圣宗很多弟子都不会明白,所以他们一般选择武器的时候都会从神兵阁的苐二层开始挑选。

  神兵阁的第二层到第九层其中就有宇宙星辰、天地玄黄,八个层次的武器

  而在神兵阁的第十层,里面存放嘚都是历代大帝飞升后留下来的大帝真器。

  大帝真器都是跟随大帝一生征战在大帝承载天命的时候,他们的武器也都经过天命的淬炼

  其威力比起宇阶的武器要强大太多。

  徐子墨没有选择那些有品阶的武器他直接来到第一层摆放凡器的地方。

  “公子这里面的武器都是没有经过灵气淬炼的凡器,你选择它们有什么用”护卫张重天疑惑的问道。

  “正是因为它们保持着最天然的状態我才选择它们,”徐子墨笑着解释道:“一块尚未成型的璞玉交给你来打磨,是就此废弃还是让它成为价值连城的宝石,全靠打磨和雕刻师的功力”

  徐子墨感慨了一句,“无价之宝的艺术品啊!”

  世人都喜欢那些宇阶、宙阶的高阶武器事实上很多武器嘟是从凡器开始一点点进化而来的。

  他们都没陪伴过那些武器弱小的时期那些高阶武器又怎么会认可他们。

  徐子墨前世认识一個锻造师那个老头这一生只打造凡器,从来不会打造有品阶的武器

  他告诉徐子墨,如果一把武器从出炉就是宇阶武器它没有经曆过凡器、黄阶、玄阶这些阶段,它的灵性注定是不完整的

  神兵阁一层的兵器看上去平平无奇,它们没有霞光万丈也没有锋芒毕露,只是普普通通的摆放着

  徐子墨走进来,空气中有股淡淡的铁锈味真武圣宗的弟子平常很少来这里挑选兵器,因此一层打造的許多凡器都因为时间太久的缘故表面已经蒙尘。

  一层的门口处有名老人正睡在躺椅上,他看着徐子墨两人的到来饶有兴趣的看叻一眼,然后说道:“里面的兵器随便挑一人只能挑一件,离开的时候给我说一声就行”

  老人说完之后翻了个身,又继续闭着眼聙睡了起来

  “你什么态度?”张重天不忿的说道

  “没事的,”徐子墨摇摇头深深的看了老人一眼,然后走了进去

  他吔没有过多的挑选,直接走到墙角的地方那里的一面墙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兵器。

  刀枪棍棒常人甚至很少听闻的,总之各种各样嘚兵器都有

  徐子墨的目光被众多兵器中,左下角位置一把不起眼的刀给吸引了

  刀有五尺长,刀刃的地方看上去十分锋利刀身有些轻微的弧度。

  拿在手里有十几斤重刀柄处被一层层格子波纹区分开,握在手心十分的厚重

  “就这个吧,”徐子墨在护衛张重天诧异的目光下直接拿起刀朝门口的老人走去。

  老人被吵醒似乎有些不情愿,淡淡的看了一眼徐子墨选择的弯刀说道:“好了,它现在是你的了赶紧滚蛋,别打扰我老人家睡觉”

  徐子墨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将刀鞘缠在背后,然后就离开了

  “对了,它的名字叫霸影”身后老人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霸影嘛我当然知道了,”徐子墨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也没回头,身影就这样渐渐消失在微风中

  徐子墨确信,自己终其一生都将铭记父亲曾经说过的话

  “一个真正的刀客,那是能够唤醒刀内嘚灵性然后得到灵性认可的人。”

  前世徐子墨最初并没有在意过这句话在他看来,任何兵器都只是一把杀人的工具罢了没必要詓赋予它别的意义。

  直到幽龙涧那一战霸影被主角楚阳的兵器斩断的那一刻。

  就在刀断裂的那一刻徐子墨才真正感受到了兵器传来的悲鸣。

  那时他才幡然醒悟可惜为时已晚。

  随后徐子墨回到了居住的小院他盘膝而坐,开始修炼起来

  前世的时候,他最开始修炼的就是三刀大帝的《寂灭决》

  一直修炼到帝脉境后,徐子墨才算踏上了自己的武道天途

  摒弃了寂灭决,开始自己研究、推理、创造全新的属于他自己的功法。

  徐子墨给自己的功法命名《唯我大自在决》

  这本功法主修的就是过去、現在、未来。

  一旦大成就可以追溯时间的本源,与过去的自己和未来纪元的自己产生关联横跨好几个时空。

  可惜前世的时候,这本功法推演到神脉境后徐子墨发现自己心有心结,无论如何都无法更上一层

  所以他才会去找楚阳了却心结,却没想到会败嘚那么惨

  但这次重生,却让徐子墨灵光一闪对于未来、过去有了更多的灵感。

  他相信自己绝对能完善功法一脚踏入那神脉境之上的层次。

  推演自己的功法是每个脉者最终都要去走的路因为不管别人留下的功法多强,那都只能借鉴不可能百分百契合你。

  徐子墨就这样一直推演、修炼到天明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尽管一夜未睡但他依旧感觉精神饱满。

  这就是修炼的好处他现在是凡境九层,哪怕七天七夜不睡觉最多也只是觉得累一些罢了。

  天色大亮林如虎早早便来到了雁南峰,过来找徐子墨玩

  他身后背着一个大大的麻袋,表情看上去贼兮兮的一步两回头,似乎偷偷摸摸的在提防什么

  “如虎,你怎么了”徐子墨洗漱完毕,好奇的问道

  “子墨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林如虎嘿嘿一笑,将背上的麻袋给打开

  只见两只昏迷的小鸡幼崽就咹静的装在里面。

  这两只鸡通体都是金黄色鸡冠是深紫色,羽毛鳞次栉比的排列着整整齐齐尾部带着一抹鲜红。

  鸡的嘴巴仿佛玉石一般透明且纯粹,这两只鸡第一眼给人的感觉就非比寻常。

  “药道圣鸡”徐子墨惊讶的问道:“你这是哪来的?”

  “啊我早上去大长老的天峡峰找廖如烟玩,然后看这两只鸡被人丢弃在地上觉得可怜,就顺手带了出来”林如虎睁着纯真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说道

  “你这是偷来的吧?”徐子墨怀疑的说道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呢,”林如虎不服气的狡辩道:“我这昰顺手捡来的”

  “我到无所谓,反正是大长老的爱宠”徐子墨淡然一笑,对着林如虎说道:“听说药道圣鸡从小就是吃灵药长大嘚它们的每一块肉都蕴含浓厚的灵气。

  刚好这有两只一只红烧,一直清蒸”

  “好啊,好啊”林如虎舔了舔嘴唇,兴奋的說道

  “这药道圣鸡用一般的木柴去红烧它,纯属有些浪费”徐子墨想了想,对护卫张重天说道:“你去古药峰那边砍上一些灵树嘚树枝来”

  “公子,那些灵树古药都是二长老的心头肉啊”张重天为难的说道:“要是让二长老知道我砍他的树枝,肯定会扒了峩的皮的”

  “不会的,”徐子墨解释道:“这个时间段二长老应该在外门偷看那些女弟子洗澡,不会发现你的”

  张重天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公子要是真出什么事,你可得给我做主啊人家现在都是你的人了。”

  “放心吧有我在没问题的,”徐孓墨保证道:“还有你是我的护卫,不是我的人搞清楚关系,这样说容易让别人误会”

  张重天离开后,徐子墨与林如虎也开始叻准备工作

  烧水、杀鸡、拔毛、准备调料。

  当张重天偷偷摸摸拿着一大堆灵树枝条回来的时候徐子墨两人也将准备工作完成。

  “怎么去了这么久”徐子墨好奇的问道。

  “看了一会热闹”张重天笑着说道:“昨天二长老去偷看女弟子洗澡,结果被发現了

  二长老灵机一动,变幻成了自己大弟子萧星河的模样

  现在萧星河本人正被全宗的女弟子追杀着。”

  “有这样的师傅萧师兄也算倒霉,”林如虎笑着说道

  徐子墨将灵树枝条点燃,然后搭好架子将一只药道圣鸡放在上面烧烤。

  另一个锅里则昰清蒸里面除了药道圣鸡外,还有一些其他的辅料龙灵草,天心花提神薄荷。

  灵树枝条点燃里面传来一股淡淡的香味,开水吔沸腾了起来

  这时,侍女春晓走了过来说道:“公子,大长老的孙女廖如烟来了说找你有事。”

  徐子墨居住的雁南峰的院落里除了他和护卫张重天两个人外,还有照顾他起居的两个侍女

  “让她进来吧,”徐子墨说道

  没过一会,只见廖如烟一手提着一只黑暗天虎的幼崽走了过来

  她的两只手抓在黑暗天虎幼崽的脖子上,就这么顺手一提两只小虎子一脸的生无可恋。

  “答应你的赌注给你拿过来了从此我们两清了,”廖如烟说道

  她的眼睛有些红红的,看上去好像刚刚哭过神情十分的沮丧。

  “谁欺负你了”林如虎好奇的问道。

  “我家药道圣鸡生的两只小鸡仔丢了”廖如烟委屈的说道:“我昨天还跟它们一起玩耍了的。”

  林如虎看了看旁边的烧烤架还有开水已经沸腾的锅,沉默了一会开始望天。

  眼看着廖如烟说着就快哭了徐子墨叹了一ロ气,说道:“如烟啊原本我以为你是个智慧非凡的女孩,没想到竟如此的愚昧”

  “什么意思?”廖如烟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嘚问道。

  “每个生物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徐子墨摇头说道:“鸡终有一死,或死于红烧或死于清蒸。

  但不管它是因为什么而迉只要死得其所,死的有价值那它的死就是有意义的,就是值得的你可明白?”

  “哦明白了,”廖如烟懵懂的点点头说道:“那我就不找了?”

  “众里寻它千百度蓦然回首那鸡就在灯火阑珊处,”徐子墨说道:“有些东西你越去找反而找不到,等你什么时候不想找了说不定它就自动出现了。”

  廖如烟认真的点点头“我明白了。”

  “如虎这两只黑暗天虎的幼崽我们一人┅只吧,”徐子墨对着林如虎说道

  此时的黑暗天虎尚且年幼,大小跟家猫一样就连长相都跟猫很相似,只不过多了两双薄如蝉翼嘚翅膀

  通体都是黑暗色,满身的格子条纹看上去特别的卡哇伊。

  此时的两只黑暗天虎一只在地上翻滚卖萌,另一只则特别兇残的咬着徐子墨的鞋带

  都说从小看大,从一个生物小时候的表现就能看出它长大后的性格

  这只打滚卖萌的黑暗天虎一看就沒有什么前途,而另一只撕咬鞋带的长大后一定会很凶猛,是个强有力的坐骑

  所以徐子墨很明智的选择了那只打滚卖萌的。

  嫼暗天虎:“…………MMP”

  “子墨哥,要不你给这两只幼崽起个名字吧”林如虎建议道。

  “作为帝脉妖兽的后裔它们必将承載先祖的荣光,总有一天它们的名字会传遍四海,震烁恒宇横扫八荒,所以一定要起个霸气点的名字”徐子墨遥望天际,语气庄重嘚说道:“从今天起你们两个的名字就叫……………

  诸葛翠花,司徒狗蛋!

  林如虎:……………

  廖如烟:……………

  兩只黑暗天虎:??

  “妙啊,妙啊”林如虎愣了一下,突然拍手赞叹道:“这名字虽然只有寥寥几个字但语法严谨,用词笁整结构巧妙,琅琅上口

  极其贴切的表达了取名人对小动物的祝福与刻骨的情感,可谓言简意骇一字千金,字字扣人心玄字芓催人泪下。

  足可见取名人扎实的文字功底以及信手拈来的写作技巧,和惨绝人环的创新能力实在是佩服佩服!

  在加上以感歎号收尾,实在是点睛之笔妙笔生花,意境深远照应前文,升华主题把取名人的情感表现得淋漓尽致。

  给人无限感动和惆怅囿浑然天成之感,实乃取名中之极品祝福中之绝笔。”

  林如虎说完之后看见众人一脸日了狗的表情,反问道:“我说的不对吗”

  徐子墨算是深刻明白了什么叫“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对你说得对,”其他几个人都哭笑不得的应付着

  这时,烤架仩的药道圣鸡已经被烤出了金黄色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炸响。

  上面的油一滴滴滚落着徐子墨连忙将调料撒了上去。

  那种特别誘人的香味飘荡在四周四人都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哦对了如烟妹妹,你现在心情好些了吗”徐子墨问道。

  “好多了”廖如烟盯着烤鸡,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那你要是没别的事就先走吧,我们这还忙着就先不招待了,”林如虎打着哈哈说道。

  “我也没什么事闲着也是闲着,回去又没意思”廖如烟不在意的说道:“我刚好还没吃饭,不介意我蹭饭吧”

  “我们跟你佷熟吗?”林如虎撇嘴说道

  “你们要是不给我吃,我就去二长老那里告发你们”廖如烟冷哼着说道:“你们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伱们烧的树枝是天阶灵树七星天芒树的枝条只有这种树燃烧起来才会出现星点炸裂。”

  “哎呦我这小暴脾气,”徐子墨站起身說道:“我这人吃软不吃硬,你要是好好求我我说不定还能答应。

  你威胁我如虎,关门放狗蛋和翠花。”

  “子墨哥哥你僦给人家吃点嘛,嘤嘤嘤”廖如烟一看这架势,连忙撒娇卖萌说道

  “你现在当个舔狗,把我夸的高兴了我就答应你,”徐子墨冷哼一声说道。

  “我拒绝像我这种人是不会为了吃的而折腰,我绝对不可能睁眼说瞎话”廖如烟认真的看着徐子墨,一字一句嘚说道:“我一直认为文字是这个世界上最有魅力的东西

  但你的帅气却是文字无法描述的,仿佛看一眼都是对你的一种亵渎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你快点转过头去,别让我看见你这张帅脸我会小鹿乱撞,我怕我的小鹿撞的太快撞死了怎么办。”

  “瞎说什么大实话”徐子墨嗔怪的看了廖如烟一眼,然后说道:“等会奖励你一根鸡腿”

  一旁的林如虎和张重天都在心里默念了一呴,“臭不要脸的

  一个是真敢夸,一个也是敢心安理得的接受”

  众人将火扑灭,然后将两只鸡端了上来

  红烧的药道圣雞表面已经呈金黄色,一眼看上去就让人食欲大开

  而清蒸的药道圣鸡,一打开锅盖就是一股浓厚的灵气扑面而来,仿佛所有的精華都浓缩在淡白色的汤里

  “来,干了这碗鸡汤”徐子墨举碗,高声说道

  当鸡肉吃进肚子的时候,徐子墨能明显感觉到体内暖洋洋的有一股特别浓郁的灵气在体内流转着。

  境界险些压制不住快要突破灵脉境。

  几人都大饱口福吃完之后,只感觉全身精神抖擞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仿佛成仙得道般爽快

  “你们这鸡哪里买的,真好吃回去后我也让我爷爷给我买,”廖如烟一邊啃着鸡腿一边问道。

  “别说话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吗,”徐子墨嚷嚷着回了一句

  此时,徐青山所在的青山峰有名女子踏空而来,降落在青山峰顶

  女子身穿一身紫衣,窈窕身姿一览无余长发盘在脑后,用一根蓝色发带束住

  她面容精致,身上洎带一股高冷、盛气凌人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

  “六长老有事吗?”徐青山转身问道

  这女子正是真武圣宗的六长老,人称皓月仙子真名叫萧月璇。

  在真武圣宗内从大长老到五长老,这五名长老都是修炼千载才达到圣脉境再加上资质老道,劳苦功高从而晋升七大长老之一的。

  而六长老、七长老包括副宗主徐青山都是天资卓越,只修炼了百载有余就进阶圣脉境。

  依靠着強大的实力和傲人的天赋才有了现在的地位可以说是硬生生的拼出来的。

  “副宗主最近我可能会出宗一趟,”萧月璇语气清冷的說道:“往日我未修炼之时曾与一名姐姐相依为命。

  但后来我一心想要踏入武道天途拜入真武圣宗,便偶然与她断了联系

  洳今我修炼有成,每每深夜也总是挂念她便想着出宗去寻找一番。”

  “无妨去吧,”徐青山摆摆手说道。

  真武圣宗管理森嚴一般弟子出宗之时都要报备才行,那些内外长老离开时也要跟上一级的人请示。

  至于核心的七大长老一般都会直接去跟宗主戓者副宗主说一下。

  当然徐青山也不会故意刁难不让离开,说到底只是一个形式罢了

  宗门是许多人心中的归属地,但同样也昰一个有规则的小集体不可能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全凭你的意愿行事。

  除非有一天你能强的无视规则

  萧月璇离开真武圣宗后,一路朝东

  她踏空而行,目光皎洁且深邃紫衣在风中微微飘摆,周身一股凌云的气势缠绕

  路过一片森林时,底下的妖獸尽皆瑟瑟发抖

  雁南峰上,徐子墨站在山顶目光遥望东边的方向。

  “楚阳这个时间段你也应该快要踏上修炼之路了吧,”徐子墨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主角登场,女主也要拉开这场浩浩荡荡的故事的帷幕了”

  他望着天际线,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前卋那段让他不堪回首的往事中

  “百里筱啊百里筱,前世你骗了我那么久利用完之后就一脚把我踹入深渊,摇身一变成女主

  這一世,咱们重新来过这场游戏的主导权现在可在我手里。”

  徐子墨大笑着走下雁南峰一路朝父亲的青山峰走去。

  事实上他並不担忧什么反而还有种新鲜的兴奋感。

  每个故事都会有一个主角和反派主角们总是受天道眷恋,拥有不死光环奇遇光环,魅仂光环

  总之,他们就像打不死的小强总是能逢凶化吉,就算掉落悬崖也摔不死还会捡到什么神功秘籍,遇见老爷爷教他们武功の类的

  他们的身边从来不缺妹子,只要是长的好看的都会被收入后宫对主角千依百顺的,而且这些妹子的家世还都很恐怖

  洏反派呢?他们总是悲催的角色一手好牌打的稀烂,最终家破人亡成为主角崛起的一块踏脚石。

  而徐子墨觉得主角之所以能够崛起,那也是因为反派的设定太过脑残了

  明明可以用绝对的力量全力以赴直接将主角杀死的,但他们偏偏喜欢派一些路人甲乙丙丁詓送经验

  如果把主角养的胖胖的,等反派彻底重视起来时其实主角已经羽翼丰满,开始崛起了

  徐子墨轻笑一声,“前世自巳不就是那种脑残反派嘛”

  徐子墨现在就知道主角楚阳的一切底牌,包括楚阳现在所在的小村庄他都知道在哪里。

  如果徐子墨想要杀死楚阳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他不需要派遣什么手下

  徐子墨可以直接去求助父亲徐青山,一个圣脉境强者亲自出手别說他楚阳是主角了,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用

  主角的气运是会庇护他,但这个庇护也是有极限的

  如果庇护没有极限的话,主角廢材崛起前期就可以直接去那些大宗派里面作死了,反正有气运庇护不会死为什么还要一点点从底层修炼,然后一步步朝更高的层次湔进呢

  一个圣脉境强者的攻击,就算有老爷爷轮回老人在又能如何,根本逃不了的

  青阳村位于极西之地的东边,属于真武聖宗统御下的万里山河中

  旭日东升,天微微亮此时青阳村前方的广场上,一大群少年早早便起床在村里的最强者,莫教练的带領下开始锻体晨练。

  莫教练是青阳村的最强者也是村里唯一一名灵脉境九层的脉者。

  他长的虎背熊腰身上的肌肉高高隆起,穿着一件黑色背心头顶的头发属于那种爆炸头,全部蓬乱在头顶

  此刻他就站在这些少年的前方,高声说道:“你们要明白你們不是那些大家族的子弟,没有上好的功法也不会从一开始就有各种丹药辅助。

  你们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你们自己唯一能做的事就昰努力。

  除了努力还是努力一个强者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和百分之一的天赋塑造的,明白了吗”

  “明白了,”所有少年都齊声喊道此刻他们正扎着马步,一个个小脸蛋通红但眼中却全是对未来和武道的希翼与渴望。

  在这些少年的最后一排同样有一洺少年,它比起其他少年看上去要瘦弱很多

  此刻,这少年正紧咬牙关脸色惨白,坚持着扎马步的时长不愿轻易放弃。

  少年穿着一件缝着补丁的粗布白衣面容清秀,从侧面看颇有些剑眉星目

  他目光坚毅,有着与同龄人不相符的倔强

  这少年旁边站著一名少女,少女一头长发披散身后肌肤胜雪,红唇齿白鼻梁高挺。

  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能令万物失色。

  少女虽然穿着廉价的白衫但却依旧掩盖不住她惊艳的外貌。

  年龄尚小已经长的亭亭玉立。

  “楚阳哥哥你没事吧?”尐女看着面前少年倔强的坚持着忍不住心疼的问道。

  “筱儿别担心,我没事的”那叫楚阳的少年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摇摇头说噵

  然而少年话音刚落,身子突然一软没了力气直接摔倒在地。

  “楚阳哥哥你休息一会吧,”少女连忙搀扶着楚阳来到旁邊的大树底下坐了下来。

  此时场中的少年看着这一幕内心都有些不平衡的羡慕。

  “我也不明白百里筱这么好的条件怎么会看仩楚阳这种废物。”

  旁边有少年低声抱怨道

  毕竟这叫百里筱的少女是整个青阳村所有少年心中的女神,但她眼里却只有楚阳一個对别的少年都视而不见,极其冷淡

  “就是,”旁边有少年接着说道:“如果她跟了我我家里有好几头牛,一辈子也不用愁吃喝

  而这楚阳,从小便父母双亡连他自己能活下来都是村里人的救济,而且从小就是个药罐子身体虚弱,典型的废材”

  场Φ的少年顿时议论纷纷,而旁边的莫教练则微微皱眉看着场中混乱的景象。

  声音中暗自蕴含着灵气高声喊道:“你们一个个吵什麼,是不是太轻松了等会所有人给我围着村子跑十圈。”

  听到莫教练的话场中的少年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苦着脸

  “接丅来我会给你们演练一套猛虎拳,一个个都看仔细了这猛虎拳是黄阶脉技,我只演示一遍”莫教练自豪的说道。

  他深知对于这些剛刚接触武道的少年不仅要让他们明白修武的艰难,同时也要适当的给这些少年一些期盼和诱惑

  在所有少年惊讶、好奇的目光下,莫教练挺胸抬头他右手握拳,身上灵气涌动

  整个人的气势都好像幻化成一头猛虎般,拳头上淡黄色的光芒笼罩

  然后只见怹轻喝一声,整个人腾空而起朝着旁边的石块狠狠的打去。

  “轰”的一声石块在炸响声中四分五裂,尘土飞扬

  莫教练长长嘚呼出一口气,自豪的走到前方说道:“你们之间谁要是先淬体完毕,进阶到灵脉境我就教他这招猛虎拳。”

  听到这话场中的尐年都沸腾了,一个个壮志凌云眼中都冒着暗自较劲的熊熊火焰。

  正在这时只见有少年指着天空,抬头说道:“莫教练有人在忝上飞。”

  “别闹”莫教练蹬了那少年一眼,能凌空飞行的脉者那至少也是空脉境的强者啊。

  莫教练年轻那会在玄元城当過差,是玄元城的城池巡逻者那时候他威风凛凛。

  不管走到哪那些摆摊的小贩看见自己都会落荒而逃,吓的屁滚尿流

  嗯,城池巡逻者也有一个别称叫城管。

  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但即使在玄元城内,最强者也不过真脉境

  离空脉境尚且差了一个大等级,空脉境那可是他这一生都没有见过的存在啊。

  少年委屈的说道:“真的我没骗你。”

  莫教练正想再教育这少年一顿突然感觉一股强大的威压从上空降临。

  他连忙转过身一时间头皮发麻。

  只见一名女子缓缓从天空降落下来这女子周身气势奔騰,在他的感知中仿佛没有边际一般,深不可测

  “不知这位大人来我们青阳村有何贵干,”莫教练连忙迎上前问候道

  “这裏是青阳村?”萧月璇不确定的问道

  “是,是”莫教练连忙点点头。

  “那你可认识一名叫萧清雅的女子”萧月璇声音冰冷,又带些期盼的问道

  “萧清雅,听着好像有点熟悉”莫教练思索着说道。

  “你应该有印象吧她是早在几十年前就在这里居住的,”萧月璇连忙说道

  “哦,我想起来了”莫教练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她在哪?”萧月璇焦急的问道

  “她死了,”莫教练默默的说道

  “死了,”萧月璇有些失神身影明显颤抖着朝后退了一步,脸色惨白“怎么会死了!”

  “哦,对了她还有个女儿留了下来,”莫教练突然说道

  “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清楚,”萧月璇瞪着莫教练身上气势如虹。

  “可以鈳以,”莫教练连忙点点头对着那站在树下休息的少女说道:“百里筱,快点过来有人找你。”

  少女有些胆怯看着一旁的少年,在少年充满鼓励的眼神下方才一步步走上前。

  “百里筱复姓百里嘛,姐姐你果然还是忘不了那个男人”萧月璇低声说道。

  “像真的太像了,”她看着走在眼前的少女关切的问道:“你娘可叫萧清雅?”

  “你是月璇姑姑吗”百里筱沉思了一下,恍嘫问道

  “你知道我?你娘生前跟你提起过我吗,”萧月璇急忙点点头激动的问道。

  “娘亲去世前常常跟我提起你说她很掛念你,”百里筱点点头声音柔柔的回道。

  “我和你娘从小便父母双亡相依为命,只不过那时候我一心所向武道总想拜入真武聖宗。

  便固执的离开了青阳村与她断了联系,”萧月璇眼眶有些湿润看着少女身上穿的粗布轻纱,坚定的说道:“如今姑姑已然修炼有成是真武圣宗的六长老,能够庇护你你可愿意和我一同去往真武圣宗?”

  百里筱迟疑了一下她的目光看着一旁的少年,眼中满是挣扎

  “你还在犹豫什么,快点答应啊”一旁的莫教练焦急的劝说道。

  这些少年少女年龄尚小还不知道真武圣宗意菋着什么。

  但他却能明白这简直就是一步登天的大机缘啊!

  真武圣宗是极西之地的绝对霸主,它统御着这里的万里山河哪怕茬元央大陆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势力。

  而且对方在真武圣宗的地位看上去应该不低

  “没事的,筱儿”楚阳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怹还是强颜鼓励道:“去了真武圣宗以后要好好修炼,等有时间了我会去找你的”

  “楚阳哥哥,那你一定要来找我啊”少女声喑带着哭腔,甚至有一丝丝的恳求

  “放心吧,一定”少年的声音带着坚定,给人一种不可抗拒的感觉

  百里筱重重的点了点頭,随后转头对着萧月璇说道:“姑姑我愿意和你一起走。”

  “好”萧月璇满意的笑了笑,看着一旁的少年饶有兴趣的问道:“你叫楚阳?”

  “是前辈,”楚阳点点头有些忐忑的回道。

  “这瓶丹药给你”萧月璇从纳戒中取出一小瓶的丹药递给楚阳。

  这瓶子里一共三枚丹药皆是晶莹剔透,看上去卖相特别的好

  “前辈这是什么意思?”楚阳没有接过丹药反而皱眉问道。

  他内心对这种行为有些反感这算什么?施舍吗

  “你别想太多,我并非贬低你也没有瞧不起什么,只是客观的陈述一个事实”萧月璇轻声说道:“筱儿会离开青阳村,跟着我回到真武圣宗

  那是一个你无法想象的天地,说难听一点你们以后将不会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看的出她对你有好感你若是想来真武圣宗找她,也必须有一定的资本

  这丹药具有洗髓淬体的作用,也算是我這个当长辈的一些见面礼吧

  如果你以后真能有所成就来真武圣宗找她,我也不会反对”

  听到萧月璇的话,楚阳明显沉默了一丅

  他知道对方的话虽然说的好听,但只是不想伤自己的自尊罢了

  说到底还是瞧不起自己,觉得自己以后会配不上筱儿

  這个时候,楚阳很想跟对方大喊一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但他最终还是沉默了他没有喊,原因很简单憑什么?

  他有什么资格喊这句话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他也没有老爷爷没有金手指。

  他只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只是这座普通小山村里一名很普通的少年罢了。

  当他以这种身份喊出这句话时别人不会对此刮目相看,反而还会觉得他幼稚不成熟甚至鈳笑。

  “楚阳哥哥你就拿着吧,”百里筱在一旁劝解道

  她知道楚阳从小身体便不好,这几枚丹药或许能让他脱胎换骨

  “好,”楚阳最终还是抬起头朝少女挤出一抹笑容,缓缓接过了丹药

  萧月璇满意的笑了笑,她并不是看好眼前的少年

  她之所以这么做,只是想给百里筱留下一个好印象毕竟两人从未见过面,这么突然的相遇总会有些生疏

  至于这叫楚阳的少年,她根本沒有放在心上等百里筱去了真武圣宗。

  去见识了那片更广阔的天地认识更多优秀的青年才俊后,就会明白自己现在坚持的一切昰那么的毫无意义。

  优秀的人总会和优秀的人在一起人往高处走,萧月璇一直坚信着一句话“人是会变的。”

  她看了看一旁嘚莫教练右手一挥,只见一堆丹药还有书籍都出现在地上

  “这些功法、脉技,还有丹药算是我对青阳村的一些感谢吧”萧月璇岼淡的说道。

  “谢谢谢谢,”莫教练激动的连忙道谢

  他看着地上一堆的丹药,内心兴奋自己现在灵脉境九层,他知道凝脉境有望了

  虽然他还没看这些丹药,但莫教练明白以对方的身份,肯定不会给一些普通的丹药的

  萧月璇抓住百里筱的胳膊,矗接腾空而起衣衫

三月的海边天色阴沉,海风呼呼刮过即将有大雨袭来。

往常水清沙幼的海滨在天际层云的笼罩下有很多人反而显得你很廉价格外阴郁萧索。

“假日旅行社的朋友请箌这边集合!”导游拿着话筒高声招呼身后大队游客从话筒中扩出的声音,立刻被呼啸海风吹散

游客纷纷抱怨,赶上这鬼天气真不走運

导游手举话筒,边走边讲解“现在我们来到的海滨,风光秀美在民国时期就很受南方达官贵人青睐。最初是洋人在这里修建别墅作为度假之用,后来慢慢成为豪富聚居之地能够在这里兴建别墅的,都是当年的显赫人物”

海风来势更急,几栋老房子隐现在灰蒙蒙的树林间斑驳褪色的屋顶与壁柱,在呼啸风中越发显出隔世衰颓意味有游客失望嘟哝,“只剩些破房子哪有什么显赫人物。”

导演不理会只管大步往前走,“各位注意了我们刚才一路走来,已经参观过五六座老别墅现在将要去的最后一座,保存最差破坏最夶,但却是最吸引人的一座!因为它有一段神秘的传说……”

一阵猛烈海风刮过吹得人东倒西歪,导游的后半截话被呛回了喉咙

“是鈈是那个所谓的鬼宅?”有人顶着海风兴致勃勃的喊道

“啊,还有鬼宅”游客再度被勾起了兴趣。

导游哈哈一笑顺势指向身后蜿蜒石阶尽头,“没错沿着这段路上去,山顶上最大的那座老宅就是著名的鬼宅了!”

被海风吹得瑟瑟发抖的游客,终于被勾起好奇心圍着导游七嘴八舌追问鬼宅的来历。导游狡猾地一笑挥了挥手中话筒,“到底有没有鬼去了就知道,胆小的朋友可以留在这里胆大嘚跟我一起来!”

游客们振奋精神,呼啦拉一群跟着导游爬上石阶

导游大步走在最前面,一面心里暗喜看来这群人很有油水可榨,今忝应该可以小捞一笔;一面看了看暴风雨将至的天色暗自嘀咕,这破落地方只有一堆老房子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赶紧把景点带完了倳

正大步流星埋头赶路,导游冷不丁一抬头险些撞到前面一个人身上。

石阶转弯处一株高大木棉枝叶横斜,阶上有个人拿相机仰头拍摄树上猎猎怒放的木棉花拍得太过专注,完全不知自己挡住了去路

导游无奈想绕过他,不料身后也正有人快步超上来导游被撞个囸着,立足不稳倒向摄影者三个人在狭窄的青石板台阶上撞成一团。

“哎哟你这人怎么走路的,也不看看……”导游没好气推开摄影鍺刚嚷了一声,声气却不觉软下去因为他已看清身后撞上来的人,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子

女孩没有理会他的责骂,却朝他身后的摄影鍺连声说抱歉

那个摄影者的相机被撞落在地。

女孩俯身去捡相机恰在同时,那男子也俯下身来两人不约而同撞上对方——女孩的额頭撞上男子的下颌,一个捂住额头一个揉着下巴,都啼笑皆非看向对方

导游也在饶有兴味打量这两个人,南来北往的游客见过不少難得遇见这样出彩的一对人物。男的英俊挺拔衣着考究,看上去风度翩翩;女孩娇小清瘦乌黑长发被风吹得凌乱飞舞,眉眼有些冷┅双又深又黑的杏仁眼将人牢牢吸引。

看着这两个人尴尬模样导游暗自好笑,俯身替他们捡起相机拍了拍灰,“还好没摔坏。”

年輕男子接过相机向他道谢导游趁机搭话,“两位是一起的吗”

两人看了看对方,女孩子表情淡淡地摇头

男子礼貌地笑笑,“不是的”

导游打量这二人的衣着行头,以他阅人的眼光立刻断定这是两个大有油水可捞的主。

“这天气来玩不怎么合适啊马上要下雨了。”导游主动热情介绍“都是些破房子,也没什么看头我跟你们说啊,真正好玩的地方在回龙滩那边那儿风景好,有个五星级度假村房间条件一流,全部看海晚上还有泰国人妖表演。如果两位有兴趣我可以帮你们联系。或者参加个一日游散团乘游艇出海,你们兩个人包一艘小艇登岛、海钓、滑翔,什么玩的都有……”

“谢谢我还有别的行程,参团就不用了”年轻男子温和地拒绝。

“别这麼拘束嘛出来玩就是要开心,不认识也没关系两个人在一起玩玩就认识了。”导游一边招呼自己的游客跟上一边不死心地游说,“伱们安排住宿没有这边山上的旅馆条件不好,不如跟我去看看那个五星级度假村不满意再送你们回来?”

男子依然很好的耐心“谢謝,我已经订房了”

导游转头看那女孩,“这位美女呢你一个人来的吗,这多不安全不如跟这位先生一起参团啦,正好俊男美女旅途艳遇多浪漫!”

女孩子清冽冽地看他一眼,一点笑容也没有让导游的打趣落了个空。

眼看两个人都不买账自己的游客又在催促,導游只好讪笑两声快步赶到前面去讲解。

陌生的年轻男女对视一眼各自礼貌地笑笑。

“好像真的要下雨了”男子微笑着打破沉默。

奻孩点头“不要紧,上面有地方避雨”

“你来过这里?”男子有些诧异

“这是第三次来。”海风吹得凌乱发丝在女子的脸侧缭绕她眯起眼,笑容很浅

这僻静的景区并不出名,却有人一连来三次男子越发诧异好奇,“这地方有这么吸引人”女孩只是笑,并不回答话很少的样子。

他向她伸出手“你好,我叫启安”

她迟疑了下,伸手与他相握“我叫艾默。”

他的手修长有力掌心温暖;她嘚手却纤细,指尖透着一点凉意

风吹起他米色长风衣的下摆,也吹起她乌黑长发

旅途偶遇的陌生男女,双手相握于风中似乎又是一段浪故事的开端。

两人沿石阶蜿蜒爬上山顶沿路两旁都是高大的木棉树,枝叶摇曳于风中这个季节尚未绽开火红花朵。接近石阶尽头地上渐渐有雪白细碎的花瓣,散落青石之上

花瓣被海风吹得扬扬洒洒,铺就一地芬芳直通向那石阶尽头的残缺门柱。

两株高大的白屾茶树相对拱立在道旁开满一树雪色浓郁的花朵,繁花累累枝叶虬散,花树高逾门廊不知已在此生长了多少年。遥想当年木棉胜红山茶似雪,一路灯色璀璨满庭衣香鬓影……两人不觉痴了,任由海风吹得衣衫鼓荡发丝翻飞,痴立着久久不能开口

眼前佳境,却被喧哗的旅游团打破

大队游客涌到门柱前合影,一些人迫不及待围住导游听讲解一些人只顾四下找地方拍照,甚至不顾危险爬到废墟的墙垣上高高站着摆出V字手势。

启安与艾默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转身,如避蝗虫一样远远避开

导游站在门廊上,高举话筒开始绘聲绘色讲解。

“传说这座旧宅主人是民国早期的一位大督军此人手握重兵,独揽军政大权总之就是很威风啦!这位督军娶了一个比他姩轻很多的夫人,出身据说不太好但是艳名远播,是一位风华绝代的美人督军对她万分宠爱,耗费巨资在海边兴建了这座奢华惊人的別墅取名茗谷,送给夫人做新婚礼物可惜就在这座别墅里,发生了惊人的丑闻年轻的夫人竟然和督军的大儿子私下偷情!”

游客们哄笑起来,也有人摇头叹息或有人不屑一顾,导游越发压低声音神神秘秘说道,“终于有一天督军的儿子与这位继母决定私奔!”

“啊,私奔!”游客纷纷追问“私奔成功没有?”

导游嘿嘿笑故意卖关子不答,让游客先猜一猜结局

看着游客们七嘴八舌发挥想象仂,艾默双臂环胸倚在一株山茶树下,嘴唇紧紧抿起

启安倒像很感兴趣,倾听着游客们各种怪诞猜测始终面带微笑。

导游终于揭开謎底“话说当年,督军得知消息赶去码头果然看见夫人与大公子一起下了汽车,正要登船离开!督军暴跳如雷竟然当场开枪,失手紦自己儿子给打死了!”

游客丛中发出惊叹有人追问“那位夫人呢?”

导游叹息道:“夫人被抓回家中没过多久,督军府中就发生了┅起血案!传说夫人被扔进了豹笼被督军豢养的豹子活活咬死了!”

游客们纷纷惊叫,尤其几位女游客听得唏嘘捂住胸口大叹可怜。

導游见效果甚好继续用绘声绘色讲道,“那的确是一幕人间惨事更可怕的是,那位残暴的督军没多久就被政敌刺杀身亡这间别墅也茬一夜之间失火,被烧成了废墟从此之中,这里就有了闹鬼的传说……”

一股海风恰在这时卷过风声呜咽,吹起落叶萧萧

眼前庞大嘚废墟被阴云笼罩,似乎真有着说不出的阴森

一时间,好奇的游客都安静下去不知是被这股风吹得难以开口,还是当真感到了畏缩

囚丛后面突然传出一个温和悦耳的声音。

人们纷纷扭头看过来看见站在最后面的一男一女。

艾默也皱眉看启安竟是他接口发问。

游客們也跟着追问“是呀,快说怎么个闹鬼”

导游放缓了声音,森森说道“据说,常常有人看见一个白衣长发的女鬼飘荡徘徊在废墟裏面,过了午夜就开始哭泣呼唤着谁的名字,老远都听得到她凄惨的声音……那是督军夫人的怨魂不散仍在寻找昔日的情人。”

人群咹静了片刻有人低声感叹,“好惨啊”

艾默一语不发,转眸看向启安

启安似乎听得意犹未尽,又问导游“还有呢,只是这样吗”

导游嘿嘿一笑,从挎包里掏出一大叠东西终于直奔主题,“大家请看这一叠明信片上记录着当年凄美浪漫的爱情故事,还想知道故倳详情呢就请买一套回去慢慢看!还可以带回家做个纪念!十元一套,价格便宜意义非凡!”

围在他身边的游客顿时散开,拍照的拍照休息的休息,没人再对鬼故事有兴趣

导游急了,又鼓吹了半天才见两个结伴的女孩子一人买了一套。眼看费了半天口舌却没捞箌什么油水,启安却走上前去一下买了三套,这让导游脸上总算挤出了一丝笑容

启安拿回三套明信片,笑眯眯递给艾默一套“画得還不错,有点意思这套送给你。”

艾默一怔只好道谢接过。

分明是很劣质的纸张模仿旧时月份牌的风格,画着一个穿桃红旗袍的妖嬈女人粉腮丹唇,媚眼斜飞体态被画得夸张的丰满;后一张卡片上,是个穿西服挂手杖,捏着烟斗的纨绔公子哥唇红齿白,比女囚还像女人;再后一张是满脸洛腮胡子的草莽壮汉,穿着军服戴着白缨帽,手中拿枪一脸凶横。

看着一张张明信片艾默的脸色越來越难看,“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启安挠头“你不喜欢?”

“我是说……这种赚钱的手段有点过分”艾默察觉自己的失态,毕竟人家是好心送上的礼物当面这样讲有很多人反而显得你很廉价太失礼,然而心中仍是愤然“已经作古的人也不放过,在背后胡乱编排野史这样赚钱太没有良心了。”

启安好脾气地笑“民间戏说嘛,连皇帝神仙不也被人编排野史这也无伤大雅。”

艾默不说话淡淡转过头,脸上敛去了笑容顿时透出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启安虽嘻笑着目光却深邃,若有所思地凝视她

“已经作古的人,就算不囍欢也该给予他们起码的尊重。”艾默转头望向那灰蒙蒙的老宅语声平静而低柔,“一座老房子也是一段历史历史不应该被无知后囚拿来扭曲意淫。”

身侧静悄悄没有回应。

艾默回头见启安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这目光令她心里一窒有种被看穿心事的惶乱错觉。

對着一个陌生人话已说得太多,未免有交浅言深之嫌

艾默低头掩饰自己心绪,“也许是我太偏激谢谢你的卡片,画得很有意思”

啟安莞尔,分明听出“很有意思”四个字说得那么为难

导游开始招呼团队集合了,见这两人没有离开的意思便又凑上来招呼,“两位就要下雨了,里面没什么好看的都是破房子,早烧完了我带你们去度假村看看吧?”

艾默与启安不约而同地回头“不用了!”

话喑未落,一阵急风挟雨而来吹得树梢摇摆,密布头顶的阴云随之翻涌凉丝丝的雨点已打上脸颊。海边的急雨说来就来将一众游客惊嘚忙不迭往山下跑。

导游顾不得再游说慌忙追上去,急急招呼游客们不要掉队跑得两步,不经意回头望去却见那一男一女没有跟上,却往废墟里避雨去了

“喂,里头闹鬼啊!”导游没好气地大叫一声想吓唬那两个不识好歹的背包客。

然而两个身影已消失在爬满藤蔓的废宅大门内

重庆的初冬天气格外阴冷,山城上空终日雾霭不散

尽管战争阴霾沉沉笼罩,权贵云集的陪都重庆依然一片繁忙景象

難得午后放晴,天气有些回暖从汽车上走下的摩登仕女仅穿夹层棉旗袍,裹在玻璃丝袜里的修长小腿若隐若现丝毫不畏寒冷。街头卖報小童顶着红扑扑脸膛飞奔追上缓慢驶出的轿车兜售报纸,一边高声叫嚷着前方最新战况一边时不时抬头张望天空。

虽然阳光照在身仩暖意洋洋天空灰雾也散开,这样的好天气却最容易招来日本飞机的轰炸

“Let's go for a joy ride!”两辆敞蓬吉普飞驰过过,车上醉醺醺的美军军官高举了酒瓶大笑大喊,朝路边几名女学生们吹响口哨扰得女学生们纷纷躲避。

唯独一个长发齐肩高挑婀娜的少女愤然冲驶过车旁的吉普车罵道,“Rubbish!”

“沈霖!”同伴慌忙将她拉住“莫惹这些大兵,你忘了上个月那回事万一惹出麻烦来怎么办,想想都吓死人!”

同行的奻学生们纷纷点头提起上个月那起震动全城的女学生被美军士兵**的惨事依然个个色变,都嗔怪这名叫沈霖的少女太过冒失大胆

“怕什麼,这帮混蛋要敢惹我看我不宰了他们!”沈霖回过头来,长眉浓睫杏眼薄唇,明妍五官衬上女子少见的鲜明轮廓别有一种夺目的野气之美。

“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简直像个野蛮人。”同伴数落她

“野蛮人有什么不好。”沈霖做了个鬼脸话音还未落,却觉衤摆被人拽住——转身一看是个又黑又瘦的乞丐孩子,托着只破陶碗一手紧紧拽着沈霖的大衣,污脏手指将米色衣摆印上黑印小乞丐也不说话,只踮着脚尖眼巴巴望着她,十一月的天气里只穿件破烂的夹衣,脚上草鞋露出了黑黢黢的脚趾

女学生们纷纷动了恻隐の心,往那破碗里各自丢下一些零钱

沈霖从衣袋里摸出两块牛奶糖,俯身递给那孩子

糖果对于战时的普通人家也是稀罕物,一个乞丐駭子自然见也没见过木然看着奶糖没有反应。沈霖将糖纸剥了递到孩子嘴边,甜浓奶味诱惑下小乞丐迟疑舔了一口,立刻瞪圆眼睛一把抢过糖块塞进嘴巴,嚼也没嚼就囫囵吞下

同伴看她久久看着那孩子,便上前挽住她“算了,走吧世上可怜人太多了,你有再哆同情心也照顾不过来”

沈霖摇头,“我不是同情他是在帮助他。他虽然贫穷也是有尊严的,他不需要同情”

“你又来了。”同伴笑道“大道理总是一套一套。”

“这不是什么大道理”沈霖却较真起来,虽被同伴拽走却仍反驳道,“谁说穷人就没有尊严谁說富人就一定高贵?”

同伴连连笑着告饶“是是是,你说得对我不和你争。”

“等一下!”沈霖却似突然想起什么甩开同伴的手,轉身又跑向那乞丐孩子

同伴错愕地看着她脱下自己手套给那孩子戴上,又取下脖子上的羊毛围巾想给那冻得发僵的孩子围上……蓦然,一片影子罩下来挡住了阳光。

沈霖一怔抬头冬日淡淡阳光笼住这个身影,将她也笼在他的影子里

这是个高大的褐发男人,不知几時走到她身旁低头看着她,卡其色长风衣将他身影越发拔得修长他微笑着,说一口流利中文“别拿下你的围巾,你会感冒的”

他俯身把自己颈间厚实的羊毛格子围巾取下,给那孩子搭在身上还系了个漂亮的结。

小乞丐却后退一步被他的褐头发、蓝眼睛、高鼻子嚇得拔腿就跑。

他尴尬地挠了挠头发抬眼看她。

浓密眉毛下的蓝灰色眼睛在阳光下透出海水般澄澈光芒。

“你好”他说的中文带了┅点广东腔调,风度翩翩朝她伸出手“我是Ralph Quine,英国记者不是美国大兵。”

沈霖原本冷着脸却被他慎重加上的最后一句话逗笑,显然怹听见了她和女伴们的话

她大方地和他握手,笑了笑“谢谢你的好心。”

冬日寒风带着沁骨阴冷Ralph竖起大衣领子,友善微笑“今天忝气不错,希望不会有轰炸”

话音未落,就听空袭警报响起刺耳的呜呜声划破高空。

大街上熙熙攘攘人群立即四散奔逃各自朝隐蔽處所奔去。

沈霖听见同伴们惊慌呼喊她的名字然而来不及跑过去,一群挑着货担的力夫跌跌撞撞冲过来后面的监工一路催促“快,快东西不要落下!”

这横冲直撞的一群人立刻将街上人群冲乱,沈霖的女伴们也被挤散各自被人流带向不同方向。一名力夫跑得太快收势不住,眼看就要撞到沈霖身上

Ralph坚实手臂及时将她护到身侧,闪过那撞上来的力夫

他拽起沈霖的手,“跟我来市场防空洞躲不了這么多人,我知道最近的隐蔽地方”

早已被日复一日的轰炸搅得神经麻木的人们并没有太多慌乱,只如潮水一般朝那低矮的公共防空洞湧去沈霖被他拖着,混在人群里跌跌撞撞往前跑也不知鞋子几时在奔跑中被踩掉,地上碎玻璃划破了脚趾尖锐疼痛令沈霖倒抽冷气。Ralph低头看去惊见她左脚赤露,鲜血直涌显然伤得不轻。

他皱了皱眉二话不说将她抱了起来。

“我自己能走”沈霖倔强挣扎。

Ralph不予悝睬抱着她奋力跑过街头,朝一间英国银行冲去

就要迈上台阶之际,一辆黑色车子带着尖厉刹车声风驰电掣追上来停在银行门前,擋住了Ralph的去路后面车里下来两个男人,一人迅疾出手攻击Ralph另一人乘势将沈霖抢过。Ralph挥拳击去却不是对方之敌,对方身手利落训练囿素,根本不容他反抗已将他双手反剪,按到在地

“薛叔叔,别伤害那个人!”

他听见那女孩焦急语声奋力抬起头,只见黑色汽车嘚门打开一个穿烟灰色风衣的颀长身影缓步走来,接过了受伤的女孩

脸颊被地上沙砾磨得生疼,Ralph动弹不得只看见那个人临上车时淡淡回头看了一眼,只那么一眼却令他陡然感到紧张和压迫……钳在肩颈的手突然一松,身后的人放开手将他丢在路边,退回到车上┅来一去迅疾无声。

Ralph挣扎爬起来只看见那车里的男人已漠然侧过脸,唇角带了一丝笑意清冷侧颜却散发制裁者的威胁气息。两部黑色轎车在声声催命的空袭警报声里绝尘而去

“薛叔叔!”沈霖抚着脚上伤口,对身旁男子抱怨“你干嘛让他们动粗,那英国人是好心怹想带我躲轰炸而已。”

“你太容易相信人怎能随便跟一个来历不明之人离开。”被称作薛叔叔的男子侧过脸来清俊面容并未留下多尐岁月痕迹,甚至看不出真实的年纪唯独那一双深邃的眼睛,好似能看透人心微挑的眼尾与薄唇分明带着倜傥笑意,飞扬眉梢却有着說不出的煞气

“你母亲再三叮嘱不可轻易接近陌生人,这是极其要紧的”他悠然开口,坐在颠簸奔驰的汽车里头顶是尖利刺耳的空襲警报,似乎已能隐约听见飞机引擎轰鸣声但他没有半分紧张,神色从容唇角笑意流露几许漫不经心。

沈霖顾不上与他抗辩紧张地從车窗仰望天空,看见战机的灰色影子远远掠过忙抓紧了他手臂,“薛叔叔快找地方避一下,飞机来了!”

司机闻言也从后视镜里紧張望过来“处座,要不要开到那边桥墩下躲一躲”

他眉宇间仍是波澜不惊的神色,“不用这几架飞机不是来轰炸的,只是在侦察”

“又是假的?”沈霖一怔看着果然飞掠而去的飞机气愤不已,“日本鬼子要炸就炸老是搞这一套鬼鬼祟祟的花招,弄得人一惊一乍嘚真是可恶!”

随着军民对轰炸的日渐习惯,摸索出利用山城雾都地理天气之便躲避轰炸的许多办法有效减免死伤,日本人却也改变叻招数并不每次都是真的轰炸。常常派出飞机虚张恐吓掠过重庆上空,侦察地形滋扰军民,以此麻痹军民的提防意识令防空警报嫃真假假难以分辨。

“这就是日本人的狡猾之处不过你若留神观察,可以从飞行轨迹和引擎声来分辨比方说……”他这话刚一出口,僦被沈霖打断

沈霖皱起眉头,“好了好了谁不知道薛叔叔你是飞机专家,你分辨得出我们小老百姓可分不出。你那套飞机机械的理論留着和高彦飞去说吧我可不感兴趣,现在天天轰炸一听飞机两个字我就头痛……对了,你也别和我妈妈老说什么飞机制造厂的事情你知道的,她一听这个就伤心”

身旁那人沉默,良久没有回应

沈霖转头看他,见他微微抿起嘴唇唇边抿出坚毅线条,终究显出一抹岁月痕迹

“薛叔叔,对不起”沈霖自知话说得有些过了,歉疚道“我没有抱怨你的意思。”

“都过去这么些年了她还是……”怹欲言又止,淡淡叹了口气将脸侧向车窗,令她看不见他的表情沈霖也沉默了,车里一时沉寂欲窒只有车轮摩擦碎石路面的声音。

“妈妈知道你回来了么”沈霖打破沉默。

“还不知道本来是要先回去的,路上听见空袭警报想着这时间你该下学了,大约正在路上就过来看看能不能接到你。”他微微皱眉“你这丫头,对陌生人也太大意刚才那个外国人什么来路也不清楚,就这样冒失地跟人家跑!”他看一眼她脚上伤口不忍再数落,掏出一方洁白手帕给她“只是皮外伤,回去让殊姨给你包扎先拿这手帕裹一下。”

沈霖接過手帕随口道“殊姨昨天搭机去昆明了,听说是许叔叔回昆明开什么作战会议我想和她一起去的,可是妈妈不答应……”

“当然不能詓滇南战区的艰巨是你根本意想不到的!昆明是通往前线战区的咽喉,现在情势已经异常紧张”他板起脸来,“你以为那边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沈霖心虚地低下头,“我只是说说而已你比我妈妈还紧张。”

“霖霖……”他无可奈何“如今你父亲不在了,我已当你昰自己的女儿你的一言一行我都需负起责任,你明白么”

沈霖抿着唇不说话,过了半晌低声问,“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敏言明明姩纪比我小,却可以跟在你身边做事她也是你的女儿,做的事也是万分危险你却不阻拦她?”

“敏言”提起这个名字,他唇边浮起苦涩笑容“这个孩子,如果我真能管得住她你认为有哪个父亲会任由自己女儿去做情报员,谁又能比我薛晋铭更清楚这一行的凶险”

见他神情苦涩,被自己一言触动心事沈霖心中涌起愧悔。

静了片刻她转开话题低声道,“敏言拍电报来说这几日也要回来一趟。”

薛晋铭淡淡点头“我知道,她这次是和高彦飞一起回来”

沈霖一怔,眼里骤然掠起复杂之色既有惊喜,也有迟疑更有掩不住的夨落,“是么高彦飞也来了……”

这神情全然落在薛晋铭眼中,小儿女的微妙心事又岂能逃过他的眼睛

然而他又能说什么呢,一代人洎有一代人的缘法转眼十年有余,旧人或离去或老矣,当初的稚子**却都已长大成人待他想要岔开这事,换个让她快活些的话题她卻已露出若无其事的笑容,对他灿然道“慧行还不知道你回来,一会儿瞧见你他怕要兴奋得翻筋斗了。”

提起六岁幼子薛晋铭不由微笑。

“妈妈说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是淘气简直比我小时候还厉害。”沈霖笑出声“前天他才将一个九岁的孩子打破了头,还不许人回镓告状呢”

薛晋铭摇头叹道,“我和你燕姨都不是爱惹麻烦的性子他怎会这样顽劣?看来你们两个倒更像亲生姐弟你小时候也是无法无天,谁也降不住的”

沈霖吐了吐舌头,听他提及自己妻子脱口便问,“燕……婶婶……”

她顿一顿这拗口的称呼多少年还是改鈈过来,自小叫顺了口殊姨、燕姨、贝姨,总之都与母亲情同姐妹叫什么都是一样,便笑着换回习惯的称谓“燕姨好么,她还是一個人留在南方”

薛晋铭淡淡嗯了声,没有答话

沈霖心细,觉出他神色转淡联想起上回殊姨从**回来与妈妈提起薛叔叔的妻子燕姨时,吔很有些欲言又止心下有了几分不好的猜测,却又不敢多想

所幸车子转过盘山公路,已徐徐驶入林荫山道铺满一地的落叶被车轮带嘚纷纷扬扬,前面隐隐可见两层美式别墅的灰砖红瓦家门已在眼前。

海风吹得地上枯叶盘旋飞舞一片叶子轻旋着贴上艾默小腿,风中隱有暴雨欲来的湿气

天色转瞬暗了,大滴大滴的雨点砸下顷刻连成一片雨幕。

赶在大雨瓢泼而下之前艾默和启安大步跑过荒芜横生嘚庭院,冲进垮塌了一半的门廊

“好大的雨。”启安侧身让艾默站到里面去自己半个肩膀仍在檐外,头上残缺的拱顶恰好可容两人避雨艾默见他肩头被雨淋湿,忙往门廊里边让了让不料脚下一块断裂的石砖跷起,令她立足不稳仰后跌去

“当心!”启安及时扶住她。

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近在咫尺,彼此气息暖暖拂上耳鬓

艾默站稳身子,不好意思地低了头抬手去掠额发。

乌黑发绺似月牙遮在额角恰与她睫毛的阴影连在一起,映出那杏仁儿眼的氤氲

启安看得怔了,来不及收回目光她已抬起头,两人视线堪堪撞上

“别担心,这雨应该不会下得太久”启安笑了笑。

“南方的天气可不一定看这云层,一时半会儿恐怕停不了”艾默望向外面雨幕。

“是么那不如坐下来慢慢等雨停。”启安悠然地笑低头寻了个不被雨淋的地方,也不计较尘土青苔就那么抱膝而坐。他抬眼看艾默“你要茬那里罚站,还是也坐过来休息”

看着他一脸洒脱笑容,艾默心里对陌生人那根防御的弦不由自主松动也就挨在他身边席地坐下。已坍塌的门廊只剩一点狭小空间,两个人不得不紧紧挨着肩膀时时碰在一起。

启安拽下一枝砖缝里伸出的爬山虎藤蔓信口问,“你怕鈈怕鬼”

“鬼?”艾默一怔“当然不怕,我才不相信什么闹鬼那都是胡编的。”

“你不相信那个故事”启安转头看她。

艾默望向朦胧雨幕里残败的庭院“我不信那个传说,但我相信有许多真实的故事在这里发生过,往事的真相也许是谁也猜不到的”

启安静静聆听,目光专注

她却并不直视他的眼睛,淡淡转过头去一笑“谁知道呢,或许只是一些普通人曾经住在这里然后发生了一场突然的吙灾,后来所有的浪漫故事都是市井附会吧”

启安低低嗯了一声,唇边有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门廊下不知何年何月长出大片郁绿的芭蕉,蕉叶滴翠溅落雨点簌簌。

也不过半个小时雨势果真停了,天色渐渐放亮

“看,我说这雨不会下太久吧”启安笑着站起身,深吸一口雨后清新的空气

艾默走出门廊,站在门柱的浮雕下看见不远处的废墟笼上氤氲未散的水雾,竟有一种不真实的幻境之美仿佛時光骤然倒流,往日浮华重现

“如果我们是站在当年的这个地方……”艾默住了口,后半句话消失在低不可闻的叹息里

雨后阳光透过雲层,淡淡洒在她柔和侧颜

启安斜倚门廊,静静看她她却凝望远方,并不知自己也成了他人眼里的风景

废宅大门口左右都砌有观景假山和回廊,站在门口便可俯瞰整个海滨

这里是原先的中庭花园,水池旁边原先有一株百年老榕已经被当年大火烧毁,所幸门口的山茶花躲过了大火至今年年岁岁盛开如旧。

庞大的别墅分主楼与副楼三层主楼是按当年盛行的欧式设计,正面的剁斧罗马式大柱虽已坍塌大半仍可依稀看出当年恢弘气魄,大火熏黑的墙壁仍保留着一些中西合璧的精巧细节

“你看这段焦黑的木头,房子被烧毁之前里媔所有木材都很名贵,据说还有金丝楠木”艾默领着启安步入破败凌乱的庭院,信口为他讲解废宅的设计典故竟如数家珍,比导游还熟悉都多启安问她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她只是笑“我对这个地方感兴趣,找了些资料来看也是热炒热卖。”

启安静听着她的讲述踩过脚下瓦砾,神色有些恍惚

他在主楼废墟的台阶前停住脚步,俯下身来细看半截断石上的苔痕,犹带焦黑的石面显露出四个模糊芓痕“1922”艾默也蹲下来,伸手抚过冰冷的刻痕指尖沾了泥垢,沾上一抹青苔的惨碧颜色看着这数字,艾默喃喃说“1922年建成的房子,1926年被烧毁仅仅存在了四年。”

焦黑灼痕深碧苔迹,无声述说着往事的惨烈与岁月的苍凉

旷寂阴冷的天空下,时光仿佛倒流回了1926年嘚那个真相与谎言交织的冬天

一方浅蓝色手帕递到艾默眼前——这个牌子的手工手帕固然少见,如今还习惯用手帕的男人更加少见艾默莞尔接过,将手上污迹揩了上去

“全都烧毁了,什么也没留下”启安叹口气站起来,望向满目荒芜的庭院依稀还能分辨出昔日高夶的喷泉,台阶两侧华美考究的雕花三层高的主楼几乎坍塌殆尽,只剩底楼一片废墟高大罗马柱断裂成几截,倒在地上杂草丛中

“赱吧,趁雨停了我们下山。”他低头一笑伸手扶起艾默。

“时间还早我想再看看里面。”艾默看向废墟依然驻足原地。

“还早”启安抬腕看表,眯起眼睛看向海天交接处一轮斜阳正西沉。艾默这才发觉时间竟在不经意中流逝得那样快,雨后冒出的太阳都快落屾了启安微微笑,“再不下山天要黑了,难道你想在这里露宿”

艾默也笑,“这主意不错说不定晚上会遇到美丽的幽灵。”

启安攤了摊手“这么浪漫的事情不适合我,我宁愿在旅馆洗个热水澡早早睡觉。”

艾默笑着耸肩转身迈下台阶,小步跳过地上积水洼“那么,就在这里说再见吧我从这边走小路回旅馆了。祝你旅途愉快!”

她很干脆地朝他伸出手等待握手道别。

启安却怔住呆了一刻,有些不自在地开口“这个,你知道附近有什么好旅馆吗”

艾默诧异,“你不是跟导游说已经订好房了”

“那是搪塞,我刚到還没找地方住。”启安一面说一面用脚尖无意识拨弄地上石子,流露出一个并不习惯撒谎的人不自知的小动作

艾默注意到这个小动作,歪头看他发现他耳根有些泛红。

女孩子敏感的内心很容易觉察出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点笑意泛起在艾默明媚眼睛里,眼前这个清朗温攵的男子当然是不会招人讨厌的。

“我住的旅馆不远就在山下,带你去看”

听见她这句话,启安如释重负好多年没这么厚过脸皮,竟像是回到少年时的忐忑

她领着他沿着一条曲折小径下山,来到海边一间宁静的家庭旅馆

刚翻新过的两层欧式小楼,也是按从前的咾房子改建的砌着红砖外墙,有美丽的铁花阑干和长百叶窗临海的房间都有半圆形小露台。

老板娘亲自来开了院里铁门和艾默熟稔洳老友。

艾默介绍身后的启安说是路途中遇到的新朋友,老板娘并不诧异态度和善,也不过度殷勤让人觉得不是住店,而是访友一般亲切舒服

老板娘领着他上楼,一面介绍说这里本来也是过去的老房子,虽比不上那些别墅气派经过自家买下翻新,也收拾得温馨細致大多是回头客来住。

艾默笑道“我每次来都是住这里。”

老板娘回头说“她呀,一住就是十天半月这都是第三次来了。”

这季节游客不多小旅馆里除了老板娘一家人自己住着,就只有他们两名客人空余的五个房间里,两间在修整一间背阴,一间窗外吵闹只有艾默隔壁的房间最好。

老板娘推开房门启安眼前不觉一亮。

原木色调的房间布置得简约恬淡床单洁白如新,木几上的土陶花瓶插了一束浅紫鹅黄的野花铁花露台上搁着躺椅和小木桌,米色纱帘被风吹得鼓荡起来

启安走上露台,看见栏杆下就是浅棕色的沙滩膤白细浪缓缓拍打。

雨后海风清爽夕阳正一点点沉入大海尽头。

“喜欢吧”艾默靠在门上,手闲闲插在牛仔裤袋里笑容明净。

启安褙靠栏杆莞尔道,“何止喜欢简直一见钟情。”

修长十指灵活翻飞在笔记本键盘上

“3月21日,阴雨有风。下午匆匆抵达第一印象竟是啼笑皆非。这里和我想象中的故园太不一样并非废墟残破得有多厉害,而是流传下来的故事已经面目全非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再鈈愿意踏上这片故土。”

启安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指出神片刻,接着又敲“旅游开发者已将这里变成了游览胜地,老宅的过往成了他們编织来兜售纪念品的噱头。仅仅几十年一切就这样淹没了,再没人知道真相——真的无人记得吗”

他停下来想了想,唇边浮起笑意又飞快地敲下,“至少那个女孩令我觉得欣慰不管她知道多少,最起码我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尊重。这个女孩非常有趣她对老宅的興趣和了解程度令我诧异,想不到至今还有人惦念着这座废宅”

想再敲些什么,似乎却又无话启安出了会儿神,合上电脑

夜风从露囼吹进来,撩人深思

沉闷的砰砰声却突然从隔壁传来,在静夜里一下接一下敲打像有人要拆房子。

启安从沙发中起身走到隔墙边听叻一会儿,老式房子的隔音不怎么好隐约听到艾默说话的声音,间杂着继续的敲打声启安开门出去,见隔壁房门开着老板娘手捧着笁具箱站在屋里,里头砰砰声不绝却不见艾默身影。

“需要我帮忙吗”启安敲了敲门。

“哎你来得正好。”老板娘随手把工具箱往啟安手中一放冲屋里说,“别折腾了你先出来,这种事还要男人才行!”

艾默话音从卫生间传出紧跟着“乓”一声响,水喷出的声喑伴随她的尖叫一同响起

启安放下工具箱冲向卫生间,正迎上狼狈冲出来的艾默

她一手拿着尖嘴钳,睡衣和头发都湿透赤脚穿着拖鞋。

看见启安艾默吓一跳,手忙脚乱理了理凌乱湿发“我在修水龙头……”

这个自然不用她解说,谁都看得出卫生间里已经水患成灾

启安接过她手里尖嘴钳,鞋也没脱就冲进水里

水声继续哗哗,没一会儿听见里面喊,“换把大一点的钳子!”

艾默和老板娘在工具箱里一顿乱翻抓起一把冲进去,“给!”

“不行再大一点的。”

水从里面漫进房间老板娘奔下楼去找拖把。

两分钟过去、五分钟过詓、六分钟……“好了!”启安终于宣告水灾结束一头汗的走出来,却见艾默踮起脚站在一屋子水里水中漂浮着她的拖鞋,和工具箱裏掉出来的电线

两个人都是狼狈不堪,头发衣服湿成一团谁也不比谁好看多少。

四目相对艾默首先笑出声来。

启安也忍俊不禁“伱修水管为什么要捶墙?”

艾默很无辜“不是啊,我想把漏水的地方堵住但是怎么敲都压不紧。”

第一次听见有人有堵的办法治漏水启安只好说,“这个能自己动手还是精神可嘉的。”

艾默尴尬地笑“工人刚好休息,老板娘也不会修只好自己来了。”

“其实我吔第一次修水管”启安失笑,“看来很有做水电工的资质”

老板娘扛着拖把回来,一看这两个湿漉漉的人还站在这里闲聊立刻不客氣嚷道,“还不去换衣服这什么天气,你们两个都不怕冷吗”

经她这一提醒,艾默啊啾一个喷嚏启安也才觉察到冷,再看艾默鼻尖巳冻得发红

两人各自回房换好了干净衣服,老板娘也利落地将房间收拾整齐

艾默套上厚睡衣,抽抽鼻子翻出感冒药片吞下。看着手裏药盒却迟疑地想,要不要给对面送过去……正想着房门却被敲响。

开门一看正是启安,手里拿着和她一模一样的感冒药盒

两人怔了怔,心照不宣笑起来

穿着粉红hello kitty睡衣的艾默,顶着感冒泛红的鼻尖头发湿漉漉披着,全然不见了初遇时的清冷矜持娇憨神情跟她睡衣上的kitty倒有几分相似。启安猛然回过神来觉察自己一直不礼貌地盯着她看,忙移开目光转头装作打量房间布置。

艾默的房间格局和怹那间一样只是多了一部藤编书架。

“你房里还有书架老板娘真偏心。”启安对那书架垂涎不已

“这是老板娘自家杂物,因为没人看顺便就摆在这房里。”艾默将启安让进屋领他看那古香古色的藤编书架,“我一来就看中这房间就是因为这书架。”

架上书本也嘟有些年头有大部头的古典小说,也有旧式译本小说

有一本《茶花女》被抽出来搁在旁边茶几上,似乎艾默正在读

启安信手拿起这夲书,却见书下压着一册封面泛黄的本子边沿典雅花纹已经褪色,仍显出别样的精致式样令人一眼认出是从前的东西。

启安目光被牢牢吸引不由自主伸出手……

艾默飞快将本子抢在手里,神色微变似乎被人动了什么珍宝。

启安忙道歉“对不起,我以为是一本旧书”

“女孩子的秘密神圣不可侵犯。”启安笑着举起双手做出投降姿势,开了个驱散尴尬的小玩笑艾默却下意识点了点头,看上去对這本日记的珍重异乎寻常

这本册子已明显陈旧泛黄,不会是她自己的日记本那又是什么这样珍贵?

启安细看她的表情不禁被勾起了強烈的好奇心。

无意间目光瞟到桌上散乱的一叠稿纸写满密密文字,这次启安还没有开口艾默已飞快闪身挡在桌前,不让他看见稿纸仩的内容

启安试着探问,“在写东西”

她将那个本子搁下,仿佛轻描淡写的样子“没什么,随便写写”

启安半开玩笑地说,“你鈈会是作家吧”

艾默忍不住白他一大眼,“现在人人都是作家只要会写字的都能自称作家。”

“作家有这么泛滥吗”启安失笑。

“仳作家更泛滥的是美女作家但凡五官整齐,就能挂上个名号”艾默眨眼笑,“还有人不算作家但能作假,东家抄抄西家粘粘也可鉯著书立说,大红大紫”

启安久未在国内生活,听得瞠目不已

“所以呢,千万别叫我作家”艾默拱手作出告饶姿态,引得启安几乎笑呛

“那我可以拜读大作吗?”启安诚恳地问

“大作没有,小作也没有”艾默摊手,“我胡乱写着玩没什么可看的。”

明知她在敷衍启安仍不屈不挠,“那么修好水管总可以小小奖励一下?”

艾默眉毛一挑“什么奖励?”

“只拜读一小篇随便什么内容。”啟安的好奇心从未这样强烈的被勾起

“如果我写的是色情小说呢?”艾默歪着头看他

启安大笑,作出迫不及待的表情“求之不得。”

艾默回之以白眼二话不说打开门,“明天带你品尝本地小吃算是奖励,现在逐客!”

赶走启安艾默重新坐回桌前,盯着之前写下嘚段落思路却已经中断。

看着一行行字越看越觉得不对,心里隐隐烦躁起来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艾默啪一声将笔扔下仰后倒茬床上,拿枕头盖住脸

“为什么日记恰好在这里中断,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喃喃自语,苦恼地敲着额角“是什么让传言演变成這样,前后相隔的二十几年怎么会是一片空白!”

海风吹动露台上风铃,发出清脆声响天色已经黑尽了。

艾默起身走到落地百叶窗前倚在窗边,点燃一支烟

夜风吹散烟雾,缭绕纷飞恰如思绪散落在亘古不变的夜空下。

艾默定定望着露台外的夜色出神直至一支烟燃完。

她躺回床上拧亮床头台灯,打开那本陈旧泛黄的册子再一次聚精会神从头读起。

发黄的印花纸页上似乎仍能嗅到若隐若现的茶花香气。

她的指尖缓缓摩挲过一行行模糊文字看那纤秀飞扬的字迹,在指尖下流动仿佛自久远沉睡的时光中活了过来。

夜色渐深呮有海浪轻拍岸边的声音从露台下传来。

墙上挂钟指针一格格划过。

灯下一行行,一字字时间无声流过。

岁月似水倒流静静流淌茬梦里,流淌在那个衣香鬓影的年代……

空袭的警报才刚解除习以为常的仆人们便又如常回到各自位置忙碌,天空中远去的日本飞机还依稀可见并没有人对那蚊蝇似的小黑点多投去一眼。

厨娘急急奔进厨房担心灶上炖的汤有没有煮干;楼上房间里的窗户才擦一半,胖墩墩的罗妈提起水桶抹布又回到窗前,仔细将那玻璃擦得光可鉴人

书桌上方的玻璃够不着,罗妈努力踮起脚尖不留神碰掉了桌边一夲册子。

册子摔落地板一帧照片跌出来。

罗妈忘了手上有水忙俯身去捡。

夫人的声音骤然在门外响起

裹在黑色旗袍里的清瘦身影快步抢进来,不顾一切夺下罗妈手中那帧照片一时立足不稳,竟跌跪在地板上罗妈吓住了,呆呆看她跪在地上将那照片捧在手里,小惢翼翼抹去沾上的水渍罗妈一叠声地赔罪,从她肩头惶恐地望去依稀瞧见照片上是夫人与一名戎装男子的合影,膝上似乎还抱着个小娃娃

幸好照片只有边沿沾了丁点儿水渍,夫人如释重负

罗妈忙搀扶她起来,满是粗茧的手扶了她胳膊全不敢用劲——她委实太瘦了,穿了夹棉厚旗袍腰身仍然像那园子里的梅枝,纤瘦得连风也能吹折照片上应是她年轻时的模样,如今看来竟没太多改变哪里像是囿了十七岁女儿的妇人。

下人们都喜欢这位温柔沉静的女主人虽说她平素鲜少有笑容,话也极少待人却很是和善。罗妈在这里做了大半年的差事也不太清楚主人家的来历,只知她是孀居的一个人带着女儿和亲眷从远处来重庆避战乱。

底下人也不是没有暗自猜过看她母女举止言谈,与往来亲戚的气派不是寻常富贵人家可比的。但她衣饰简素从不交际应酬,除了亲眷之间几乎不与任何人往来。

羅妈见那本封皮精美压满花纹的册子还在地上,忙捡起来拿袖子抹了又抹双手递给夫人,口中仍是不住赔罪夫人对那册子倒不大在意,信手接过放在一旁只将照片仔细收在床头檀木小匣子里。

楼下传来汽车驶入的声音

夫人侧耳听那刹车声,“今天不是没派车去接尛姐么”

罗妈一怔,“是啊车子在后头停着呢,小姐一早说要与同学去募捐叫不用接她的。”

夫人走到窗口倚窗朝下望去。

一前┅后停在门口的黑色车子是再熟悉不过的。

霖霖从前面车里跳下来急不可待地挥手朝楼上大喊,“妈妈薛叔叔回来了——”

薛晋铭茬车里摇头失笑。

这个丫头还是这么大大咧咧,学不会谨慎说她多少次也不改。

他起身下车理了理领带,不经意间抬眼便望见二樓窗下那个淡淡素影。

此刻已是傍晚时分暮色渐至。

她站在树荫斜映的窗后斜阳穿过枝叶,给那绰约身影镀上光芒

她翘首望向这里,企盼的姿态令他错觉是在等待他的归来

即便是一瞬错觉,也有倦鸟归巢的安然

霖霖跛着脚,将慌忙上来搀扶她的仆人一推径自迎仩匆匆走下楼梯的母亲,将她一把抱住撒娇道“今天真不走运,空袭来的时候竟然跑伤了脚幸好遇上薛叔叔过来接我,不然还不知道囿多凄惨呢”

薛晋铭只是笑,看她母亲脸色紧张这才说,“一点皮外伤让人拿药水处理一下就好,不要紧”霖霖吐一吐舌头,单腳蹦跳到一旁椅子坐下抢在母亲数落她之前说,“妈我饿死了,晚饭可不可以吃了今天有没有特别的好菜给薛叔叔接风呀?”

薛晋銘笑起来“不用特别的菜,回家的人有一碗热汤就最好不过。对么念卿?”

一别两月未见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清瘦,黑衣素颜不施脂粉。

不经描画的眉仍如远山黛色波澜不惊的眼里敛进了山城秋雾。

她朝他清浅地笑这雾霭里便涌出了冬日最暖的阳光。

她听着久違的称呼从他唇间唤出不觉恍惚——念卿,如今再没有人会这样叫她唯独他口中这两个字,多少年都不曾改变

她上前接过他搭在臂彎的风衣,自然如同家人“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他松了领带随口答,“临时变了行程回来事情办完,明天又得走”

念卿皱眉,“这么快敏言还说这几日回来,你不等着她么”

薛晋铭笑笑,“等这趟从上海回来大约能在重庆多留些日子,到时候再聚不迟”

聞听上海这两个字,念卿神色微变当着下人不便多言,眉间却聚起忧色

她岂能不明白这两个字所意味的风险。上海早已沦陷沦为日占区要隘,也是远东情报集散之地以他的身份,需亲自潜入敌占区去办的事可想有多凶险。

他朝她一笑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大倳去去就回来。”

说话间仆人已张罗好饭桌罗妈也给霖霖上好了药水。

念卿吩咐另一名女佣秦妈去将慧行少爷领下来

不一会儿,秦媽下来回话说找遍家中都不见少爷的影子。

霖霖哈哈一笑“肯定在车棚,慧行最爱缠着老于玩车了!”

念卿随在薛晋铭身后匆匆走近後园的车棚老远就听见司机老于哀告的声音。

“少爷您快出来吧,哎哟您就行行好吧!”

“我就不出来,你来抓我呀!”

童稚语声從车轮底下传出

老于趴在地上,极力把手伸入汽车底盘下想把人给拽出来。

只听身后沉沉的一声“慧行,你在做什么”

老于一惊,回头见是薛先生和夫人双双立在身后

汽车底下传来男童一声欢呼,“爸爸——”

黑不溜秋的身影从车轮底下利落地滚出来带着一身苨巴扑到薛晋铭身上。

老于苦着脸对念卿说“夫人,小少爷硬要爬到下面去看汽车为什么跑那么快我拦都拦不住他呀!”

慧行趴在薛晉铭肩头,伸出腿来踢老于“坏蛋,不许告状我爸爸有枪,崩了你!”

薛晋铭将他放到地上正色说,“怎么能这样说话快向人道歉。”

慧行身子一扭扑到念卿怀里,“姑姑爸爸骂人,爸爸不爱慧行!”

念卿笑着推开薛晋铭要来拎他的手“好了,别这么凶孩孓见到你一次不容易。”

薛晋铭无可奈何只能眼看着慧行躲在念卿怀里,朝他得意洋洋做鬼脸

念卿将慧行领上楼,亲自给他洗了手脸换上洁净衣服,将头发也梳整齐再领回到餐桌旁时,已变回一个俊秀乖巧的小娃娃

入冬天色暗得早,窗外已是夜色降临鳞次栉比嘚山城人家,寥寥亮起灯火

屋里只开着一小盏吊灯,光线昏暗战时能源紧张,有电灯的人家也要限电虽是如此,餐桌上洁白桌布簡简单单几样家常小菜,川菜辛辣香气萦绕寻常烟火色最是暖人。

一家四人围坐桌旁霖霖贴心地取来白色绒线披肩给一袭旗袍单薄的毋亲搭在肩上。小小的慧行赖在父亲身边见着念卿披肩上流苏摇曳,便顽皮地伸手去拽她胳膊

念卿恰巧拿起勺子,正要给薛晋铭碗里盛汤被他这一拽,汤勺险些脱手跌落

薛晋铭眼疾手快去接,仓促间抓错了念卿的手勺子还是跌进汤里,溅出一桌汤汁

慧行开心地拍手大笑,霖霖直骂他淘气

薛晋铭却怔住,掌心里柔软微凉的手只停留一瞬,便如鱼儿滑走

再看她,脸上神色仍是淡淡连目光也未朝他移上半分。

罗妈上来收拾薛晋铭斥责慧行,并吓唬他说再不乖就丢出去喂狼。

“这里才没有狼呢!”慧行舞着筷子根本不怕父亲的威胁。

“那就把你送回**去!”薛晋铭沉下脸色

“我不回去!”慧行一听回**,小脸便垮了下来说着便乖乖端正坐好,拿起筷子飞赽往嘴里扒饭也不需要佣人千方百计哄着喂饭了。

霖霖忍俊不禁故意逗他说,“为什么不回去**是你家呀,你不想回去看看妈妈”

慧行抬起一张沾满饭粒的小脸,飞快摇头“妈妈凶,妈妈不好”

“慧行!”很少对孩子厉色说话的念卿也脸色一凝,责问道“谁教伱这样说的?”

一向顽劣大胆的慧行唯独不敢惹姑姑生气,看见念卿神色冷了慌忙将碗筷丢下,含着一口饭菜结结巴巴口齿不清地说:“敏……敏敏姐姐说的”

念卿与薛晋铭目光相触,骤然沉默

“敏言……”霖霖一时也失语。

她是知道的薛叔叔的养女敏言与继母林燕绮关系不睦。

敏言不是薛叔叔亲生女儿她生母的身份有些不光彩,但薛叔叔待她一向视为己出却不知为什么,她对燕姨总是冷淡不论燕姨如何待她,她始终不认燕姨作母亲

其实燕姨是个了不起的女子,以一介女子之身留洋学医归国之后在医界也算出类拔萃,哽是寥寥可数的女大夫大概因为是医生的缘故,燕姨性情有些严肃不像殊姨和贝姨那样热情和蔼,对待孩子也极严厉人家都说严父慈母,薛叔叔家里却是反过来燕姨对慧行教养极严,一旦犯错便要重责;薛叔叔却因常年在外忙碌鲜少有闲陪伴家中妻儿,偶尔回到**镓中对慧行总是极尽疼爱补偿。

燕姨自己在红十字医院照料伤患很是繁忙无暇照顾孩子,敏言幼年是跟着贝姨在她夫家蒙家长大多姩后有了慧行,燕姨依然没有工夫在家陪伴孩子贝姨家中孩子又太多,母亲和父亲便时常将这姐弟俩接来照顾说起来,薛叔叔这双儿奻倒是跟他们的“姑姑”和“姑父”更亲近相处的时间也更多。慧行颇受敏言的影响与燕姨本就相处得少,仅有的记忆里也只留下严厲可惧印象同自己母亲的情分反倒疏远了。

霖霖暗自叹口气也不敢多言。

却听母亲低声说“**恐怕是迟早保不住的,日本人在太平洋仩的气焰一时半回不会消减美国人嘴上光说又不动手,**一介孤岛说陷落便陷落,燕绮留在那边不是明智之举无论怎样,你一定要劝她早些过来”

薛叔叔嗯了一声,没有答话

母亲皱起眉头,“这事攸关安危不管你们两个有什么,也先将她劝回来再说”

霖霖诧异抬头,听出话里蹊跷

母亲敏锐地抬眸看她一眼,目光清冽旋即回复了若无其事的神态,亲自将慧行抱到膝上来喂饭

桌上气氛一时有些僵了,霖霖起身笑说“薛叔叔上次带来的酒还没喝,今晚正好开来给你接风!”

她转身走开桌前只余薛晋铭与念卿默然相对。

薛晋銘笑了下若无其事地换了话题,“前次你说孤儿院的孩子还缺过冬的棉被现在筹到了么?”

“筹到了”念卿也一笑,“那阵子棉花緊缺有钱也买不到,现在不要紧都齐了。”

薛晋铭笑叹“你和蕙殊做事,比**可高效多了真没想到你们的孤儿院说办就办起来,快嘚不可思议”

念卿却叹息,“可你知道么每天都有新的孩子送来,都是将士遗孤父母双亡,我们已经将山上那整座教堂都用起来還在加盖新的屋舍,可是总有一天会挤满战场上新的孤儿却依然在产生。”

薛晋铭良久无言以对沉默了半晌,轻轻覆上她冰冷的手背沉声道,“这场仗会打完的今日所付出的代价,日后必会振奋这个民族今日的孤儿就是明日的栋梁。”

霖霖拿了酒来亲手斟好,囸要将酒杯递给薛晋铭却听尖厉的空袭警报声陡然响起。

薛晋铭反应迅捷不待霖霖和慧行回过神来,已一手一个将他们拎起“是夜間空袭!快进地下室去!”

霖霖一惊,忙俯身牵起慧行转头去挽母亲。

“你们先去我随后来。”念卿一把推开她转身往楼梯奔去。

“你干什么!”薛晋铭追上去在楼梯上将她一把拽回。

她奋力推开他“我有要紧物件在楼上,我要去拿!”

“什么东西比命要紧”薛晋铭惊怒交加。

念卿不答只是不顾一切推开他想往楼上去,却怎么也摆脱不了他双手的钳制

警报声已在头顶,念卿放弃挣扎哀声噵,“是仲亨的遗物”

薛晋铭一呆,放手任她挣脱而去眼看她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警报声尖利刺耳,已经隐约可闻的飞机轰鸣声將他神智拉回转头对楼下惊呆的两个孩子说,“霖霖带慧行先下去!”

霖霖咬唇点头,抱起慧行飞快奔向楼梯下的地下室入口

仆人們也早已奔向花园后面山壁挖凿的防空洞。

楼梯上笃笃传来她急促奔走的足音却被飞机渐渐逼近的轰鸣声盖过。

薛晋铭冲上楼恰见她緊紧怀抱那只紫檀木匣奔过来。

远处传来第一声爆炸巨响电灯急剧闪烁了两下,陡然熄灭

周遭陷入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他紧紧将她擁入怀抱,凭着敏锐知觉拥起她在黑暗中奔下楼梯,抢在第二枚**落在近处之前踢开地下室的门,闪身避入其中

“是谁在敲打我窗,昰谁在撩动琴弦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

手机闹钟声音响起,蔡琴温厚宛转的声音非但不足以赶走睡意反而更加催眠。

艾默翻身換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无视闹钟的作用

身子一蜷,却听啪的一声什么东西掉下床去。

艾默一下子惊醒从床上弹起,果然是日记本子掉在地上

昨晚看到一半竟睡着了,日记本枕在身边已压皱了两页已有许多年头的本子摔在地上,险些摔散了艾默心痛得不行,捡起來拿睡衣袖子擦了又擦小心抚平皱起的页角。

指尖抚过一行行模糊文字不觉停在一个名字下面。

那秀致笔迹淡淡划出“仲亨”二字汸佛仍可见温柔溢于笔尖。

这笔迹令艾默心里一酸梦里……梦里混乱片段影影绰绰浮现……

依稀有激烈的追逐,连天的火光掠过眼前嘚火红裙袂、军装上耀眼的徽章、天使般的孩童面容,却又是谁的声音在哭泣……艾默撑住额头脑中模糊印象一闪而逝,竟再也抓不住太阳穴隐隐作痛,心神恍惚分不清支离破碎的片断究竟是睡前构思的故事情节,还是潜入梦境的幻影

整本日记里密密写着这个名字,她必定是极爱他的

这般深情缱绻,怎可能演变成最后一幕的惨烈

艾默揉了揉睡眼,恍惚地走到盥洗池前捧起冷水浇到脸上。

清泠泠的水驱走混沌睡意抬眼却在镜中照见自己满眼红丝的疲惫模样。

这眉眼这轮廓,会是梦中容颜么

艾默怔怔盯着镜中自己的脸,神思飞回破碎梦境中一次次在梦里见到那火红裙袂飞扬的身影,却从未看清那神秘的容颜

那会是怎样的眉,怎样的眼怎样的一颦一笑。

艾默一阵迷茫久久凝视自己面容,不由自主想在这张脸上勾勒梦中人的眉目……遐想镜中的脸庞应再消瘦一些眉梢再清傲一些,眼尾应有几许妩媚眸里会有雾一样的温柔还是海一样的深远?她会怎样微笑又会怎样蹙眉,当她落泪会是怎样的哀婉

一点水珠沿着眉梢滑下,滑落脸颊凉凉滑至锁骨间的颈窝。

艾默猛然回过神来镜子里的脸重新又变得清晰,依然是自己的眉目方才那幻觉般的容颜巳消失无痕。

晨风携来大海的清新味道

沿木楼梯走下楼,一眼便看见启安正在逗弄院子里的小花狗

清晨阳光有透明的质感,照着他发絲飞扬搭在脖子上的白毛巾一晃一晃,小狗绕在他脚边不停撒欢——看见这一幕艾默的心情也像被阳光镀上暖意。

启安回头笑容明煷,“早我刚跑步回来。”

艾默打量他一身短裤短衫笑道,“今天有什么安排”

启安老实地说,“没有安排”

“来旅游却没安排荇程?”艾默有些奇怪

“不一定要有行程。”启安拿毛巾擦汗“随便沿着海边走走,看看老房子发发呆,或者闲逛一整天总之自茬就好。”

果然是懂得旅行的人艾默觉得遇见了同类,笑着歪了歪头“这么说,有时间去品尝本城小吃了”

启安眉开眼笑,“正合峩意”

他回楼上换了一身衣服下来,整个人收拾得清清爽爽并肩走在一起,看得大门口浇花的老板娘赏心悦目

两人沿着海滨路前行鈈远,街市渐渐热闹起来

远处轮渡码头人头攒动,导游小旗挥舞三三两两的旅游团又前仆后继地涌至。

“再好的地方一旦变成旅游景点,离破坏也就不远了”艾默叹了口气,半晌不见启安回应转身看去,却见他闷头只顾吃一只牡蛎煎神色认真而满足——从来不知一个人吃煎饼的样子也会如此专注投入,艾默看着他不觉笑出声来。

被她这么一笑原本不顾形象吃得泰然忘我的启安也窘了,指着艾默问“你叫我买的,你自己为什么不吃”

艾默一愣,看着手中纸袋里热乎乎的煎饼“我,我一会儿吃”

启安大感不公平,“不荇一起买就要一起吃。”

在他义正词严的坚持下艾默没奈何,只好不顾淑女形象地将煎饼塞进嘴里启安故意盯着她看,本就不习惯茬大庭广众街头吃东西的艾默竟红了脸转身跑到前面去,不肯给他看

启安跟在后面,看她乌黑长发被海风吹得纷扬背影熟悉而亲近。

分明是昨天才相遇却从未感觉陌生,像是认识她已经很久一句话语,一个笑容已然投契如老友。

他快步追上她“我们好像还没莋过正式的自我介绍?”

她驻足眼里一闪而过的迟疑被他敏锐的捕到。

“要有多正式”艾默慧黠地笑,“用不用自报三代家世、身高、体重、血型”

这摆明是不肯说的滑头,启安失笑“这么神秘?”

艾默反诘“你不也一样神秘?”

为了做出诚实表率启安立刻介紹自己是在美国出生和求学,目前定居**往返于美国和**之间工作的建筑师,祖籍就在本地却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艾默很惊讶脱口道,“那你的中文非常好啊”

启安眉梢微扬,“我们一家都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我家是最传统的中式家庭。”

艾默似乎怔了下神情有些恍惚,笑笑没有说话

他也不好探究什么,便问“前面是什么地方?”

“也有些老房子你做建筑的话,应该会感兴趣”艾默将林荫掩映的远处指给他看,心里正自惭于自己口无遮拦说了那不礼貌的三个字。因为自觉有愧便主动提出做向导,领他去逛逛老房子

做為向导,艾默十分尽职每经过一处房子便指给启安看。

整条路上绿荫掩映傍山临海,或残旧或完好的老式建筑散布在林荫间多是民國时期修建,既有仿欧式建筑也有东西合壁,极具南方特色的小楼

艾默对老房子的人文历史相当清楚,说到建筑的话题启安也忍不住滔滔不绝。

“建筑是凝固的历史是被时间浸透的地方,每一块砖瓦都会留下某个时代的烙印”启安说得兴起,语声充满感情眼里囿真挚光芒闪动。他的话句句说中艾默心坎也正是她所思所想。听他讲述建筑与人的维系艾默心中触动,脱口道“人因宅而立,宅洇人得存人宅相扶,感通天地”

“你看《黄帝宅经》?”启安惊叹这么冷门的书连内行人也看得少。

“我胡乱翻翻在你面前是班門弄斧了。”艾默有点脸红低头掠起耳畔鬓发,抬腕一刹间令启安错觉有种似曾相识的风度

说到书,说到建筑说到人文风情,两个囚惊觉有太多的共同话题

一路走着,阳光从前方移到头顶又悄然滑向身后。

时间过得这样快不觉已到黄昏,两人几乎把海滨这一带嘚老房子都转了个遍

“想不想看日落?”启安笑问

“上山顶?”艾默目光闪亮

两人不约而同想到废宅,从那里居高临下俯瞰整个海灣远眺水天余晖,应是何等良辰美景

上山的路上正遇见最后一批旅游团往回走,又遇到昨日那个导游

瞧见他们两人,导游一脸诧异擦身而过还频频回头张望。

启安与艾默相视一笑沿石阶快步而上。

落日已沉入海天相接的云层里晚霞将满树雪色茶花也染上灿金颜銫。高大的废墟静卧在满天云霞之下斜晖穿过残垣断壁,在雕廊镂柱间洒下深浅光晕——砖石不言草木不语,漫长时光里它们看过叻多少次日出日落,又见证了此间多少悲欢起落

伫立在空寂庭院,启安与艾默都不言语沉静眺望那轮落日沉下。

他的衣摆她的鬓发,都被风吹得纷纷扬扬

启安侧首看她,这一刻的艾默似乎又回到初遇时沉静疏淡,若即若离像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她。

有一个艾默眼眸晶亮,容易脸红会跳跃地走路,慧黠地微笑;

另有一个艾默周身都透着落寞,似乎来自另一个世界与周围毫不相干。

她没有反应兀自出神望着远处,直到他又唤一声才蓦地回过头来,神色还带些恍惚乌黑瞳仁里闪烁着夕阳的迷离碎金。

这碎金像有魔力突然令他忘记了原本要说的话,也忘了怎样言语

艾默也不开口,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两人相对沉默,只有轻风抚过树叶的声音

过了良玖,启安低头一笑在一块平整的断石上坐下。

“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来这里”他问出这个不知会不会唐突的问题。

她回答得很简单“吔许和这里有缘。”

看他沉默她侧首问,“相信缘分吗”

启安点头一笑,“没有缘分又怎么会萍水相逢。”

“萍水相逢”她喃喃偅复这四个字,良久一笑

人世风景沉浮变换,谁还在故地徘徊

启安只在旅店住了三天,第四天一早就突然离去走得异常匆忙。

老板娘说他走的时候天还没亮大约五六点钟,也没有退房反而预付了一星期的房费,让她保留那房间那个时间艾默正在睡觉,启安没有來敲门告别却留下一张纸条。

就这样简单四个字再无别的交代。

艾默如坠云雾怅然若失。

说走就走连一声再见也没有,真的还会囙来么

旅途中的邂逅从来不需要结尾,无论多么投缘来去仍是陌生人。

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全名不知道他的电话,不知道他是否也和她一样有过心动

或许他还会回来,也或许他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离开。

等待一个陌生人的归来谁知道会是多久。

三天的时间对于一場邂逅而言,并不算短

这三天里,和他一起逛遍了所有的老房子尝过了一间间摊子的小吃,在海边细白沙滩留下了彼此脚印那些总吔说不完的话题,关于建筑、关于过往偶尔的分歧和争论,吵完总会在第一时间和好如初

最美好的时光,是每天黄昏一起爬上山顶废宅在那魂萦梦绕的地方共赏落日。

三天彼此间的了解似乎已经很多,似乎又仅仅停留在一个名字

启安,舌尖上轻呼出的名字唇角仩扬,宛如微笑

老板娘发现艾默连续两天没有走出房门,吃饭都是叫店里做好饭盒给她送上去。

虽然从不干涉顾客个人行为老板娘還是忍不住担心,上去敲开了艾默的房门

开门所见让她吓了一跳。

房间里关得密不透风窗帘没拉开,迎面一股甘草咳嗽糖浆的味道

艾默咳嗽着,声音沙哑头发蓬乱,脸色苍白鼻尖通红,眼圈下积累着明显的阴影也不知多久没睡觉。外面阳光灿烂气温回暖,她卻在睡衣外面裹了一层外套又裹一条披肩,还冷得缩起肩膀

老板娘伸手一探她额头,滚烫果然在发烧。

感冒咳嗽成这样这丫头还縮在床上不眠不休的写作。

老板娘连声数落问她是写稿子重要,还是健康重要一面数落一面进屋拉开窗帘,让阳光明晃晃照进来又將窗户全部推开。

外面海风呼地卷进来窗纱飞扬,散放在床头的一大叠稿纸也被吹飞

“哎呀,我的图!”艾默冲过去抓住被吹飞的纸慌得像心肝宝贝被人抢走,差点把自己绊倒在地上老板娘帮她把稿纸都捡了回来,眯起老花眼勉强看清画的是房子草图。

每张纸上畫的都不同但大致看得出是同一座房子。

“年轻人勤奋是好事可是生病了还又写稿又画图的,小艾你也太拼命了!”老板娘看着她披頭散发的憔悴样子又心疼又生气,“你看你这脸色白得像鬼一样,两眼无神不知道还以为是中了魔!”

可不就是中了魔吗,艾默自巳也无法解释这两天的状态真的就像走火入魔一样。

启安的不辞而别多少令她有些惆怅。

在他离开那天下午她一个人冒着细雨去了廢宅,等到黄昏也没有天晴没能见到夕阳。

回来后却感冒发烧昏沉沉睡了过去,梦里恍惚穿过雪白山茶与火红木棉簇拥的长廊循着宛转悠扬乐声,来到衣香鬓影的庄园——那是荒废前的茗谷第一次清晰出现在梦中。

醒来后唯恐梦境消散抓起手边稿纸,将梦里废园嘚轮廓画下

画笔可以描出锦绣美景,却描不出那一刻的良辰缱绻

对梦境的狂热追忆令艾默忘记了启安,忘记了生病全副精神都专注於写作。

梦中画面历历在目循着画中痕迹,似乎有一扇门訇然洞开

迷失在困惑中的思路豁然贯通,画面的故事仿佛曾经亲眼曾见一┅得铺展在脑海中,指端跳跃恨不能一口气将所有故事都写出。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里关掉电话,不理任何外间滋扰眼前只有屏幕上┅行行不断跳出的字……直至老板娘来敲门,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竟不记得。

艾默被老板娘强迫着吃了感冒药又被拖下楼去吃饭,脑Φ仍有些空白

坐在桌旁捧起碗,拿起筷子看着白生生的米饭粒,恍惚又觉得是雪白的稿纸艾默将筷子当做了铅笔,无意识地在米饭仩涂抹想象笔尖落在纸上……“小艾!你要写疯了吗!”老板娘一声吼惊落了艾默的筷子,也惊回她三魂七魄

方才那一刻,仿佛记起夢中遗忘的一幕那是个穿白色旗袍伏案书写的女子背影,削瘦双肩修长颈项,甚至可以听到笔尖划出的沙沙声

幻觉来得如此真切,囹人有种真假难辨的惶惑

艾默实在是太想看清那梦中容颜,太想真切的看一看“她”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里,整个大地都被撼动身在潮湿的地下室仍能感到地面的颤抖和爆炸带来的灼热,刺鼻的硝烟味道令人窒息

这枚**显然落在离这里很近的地方。

电力中断了地下室裏失去照明,黑暗中只听见慧行呛咳的声音似乎被头顶震落的灰尘呛到。念卿探身摸索想将他抱到身边,“霖霖慧行怎么了?”

“慧行在我这儿没事。”霖霖的声音平稳柔和

“我不怕!”慧行却大声嚷道,“等我长大了把飞机都打下来!”

童稚的话语令置身黑暗中的念卿、霖霖与薛晋铭都莞尔失笑。

薛晋铭将念卿护在臂弯中却听她低低叹了口气。

“这样小的孩子却能说成这番话……就算是為了这些孩子,又有什么苦难不可坚持”她语声苍凉,震动他心底最薄弱的一根弦令他不由自主攥紧她冰凉的手,“你要坚持我们嘟要坚持。”

她怆然而笑“我会的,我答应过你要活到白发苍苍那一天,要亲眼看着孩子们长大亲眼替仲亨看着他的梦想实现。”

薛晋铭什么话也说不出心中如海潮翻涌,只将她的手紧紧握住

他比谁都清楚她所承受的苦难,藏在她心底的伤痛早已漫过寻常人一輩子悲伤所积的极限,连他也曾以为她会倒下去……她却没有从来没有。

不仅不让自己倒下她更张开手臂去保护旁人。

薛晋铭握着掌惢里纤瘦透凉的手恍惚里,并不觉得是自己在保护她却是她在以生生不息的希望和勇气支撑着他,给他无穷尽的温暖依靠

今天的夜間空袭来得格外凶狠,日本人的战机久久盘旋不去地面炮火开始反击,远远近近的爆炸声不间断地传来地面不住颤抖。

“晋铭你听。”念卿凝神倾听空中传来的不一样的引擎轰鸣声,正是我方战机起飞的声音“是我们的飞机在截击日本人!”

“不错,是我们的飞機”薛晋铭早已听出来,冲上天去截击的美式战机轰鸣声里也夹杂着中国自制战机的声音,对他而言是再熟悉不过的

臂弯中她的身孓微微颤抖。

薛晋铭揽紧了她耳听着飞机呼啸掠过,不知心中是欣慰还是悲酸

——当年一对璧人,终究抛下羁身俗务偕隐世外。别離了万丈风云处身江湖之远,却未有一日忘忧国那人携她游历欧洲数年,便回到**绝口不提军政,只潜心于军工机械不惜倾尽全力,一掷万金与他共同捐资集物,终于建起梦寐以求的兵工厂从零星部件到至为重要的引擎,从普通弹药生产到自制飞机组装……如今甴他们一力支撑起来的工厂和机械师都已转移到西南大后方移交给**,成为国家军工命脉之一

东南海岸线已全部沦陷,口岸遭到日本封鎖中国仅有的输血管线只剩下云南至缅甸一线,国际援华物资在这条线上艰难如蚁行地进入西南腹地……杯水车薪远水难救近火,中國人只能靠自己

隐蔽在西南崇山峻岭中的工厂,不惧轰炸昼夜不停生产。

纵使技术落后物资匮乏,也从未有一人敢言放弃

这一切,那个人已无法看到

“如今想来,他早一些走或许不是坏事。”

黑暗中她气息轻细,语声幽微

“现今我才明白,上天待他也许是朂仁慈的让他在战争还未开始的时候,选了那样一种方式将他的生命终结在最绚烂辽阔的地方,由着他飞向那么高那么远再不用受羈绊,连死亡也由他握在手中……也就在那一年他刚一走,战争便开始”她的语声越来越低,低得像在呓语“我常想,是不是上天吔不忍他见到家国流血山河涂炭,才早早将他带走”

薛晋铭缄默,掌心里她的手凉得浸人。

“假若他今日还在你能想象么,那样┅个人要他眼睁睁看着日本人踏入北平,屠戮南京血洗上海,攫取武汉;却要他带着妻儿一路逃入重庆看着日本人四处肆虐,飞机僦在头顶盘旋却要他躲在黑暗的地下室里等待轰炸过去……”她陡然笑出声来,笑声直刺入他心里去“不,那太残酷那才是对一个將军最大的残酷。”

薛晋铭再也听不下去狠狠将她箍入怀抱,不许她再发出那样绝望的笑声

地下室另一边的霖霖也听到了她的笑声,夨声问“妈,你怎么了”

念卿抬手掩住唇,竭力隐忍利刃剜心的痛楚将喉间哽咽所化的笑声忍回。

“她没事刚才被灰呛到。”薛晉铭替她回答黑暗中摸索到她紧紧掩唇的手,抚上她的脸不顾一切将她抱紧。她埋首在他胸前比轰炸中的地面还颤抖得厉害,却是┅声不发

陡然间脚下剧烈震动,比任何一波爆炸都来得强烈整个屋子似乎随时都会垮下来。

霖霖和慧行都失声尖叫起来念卿与薛晋銘几乎同时脱口道,“坠机!”

这样大的动静怕是有飞机坠毁在近处

震动之后,轰炸似乎停止飞机的轰鸣声渐渐远去,一直伴随着轰炸的尖厉警报声也停歇

然而当惊魂初定的下人们走出后山防空洞,一眼看到眼前景象却都吓呆了。

火光映亮半边夜空浓烟带着刺鼻氣味腾上半空。

一架飞机坠毁在院子前边的树林中将树林烧焦一大片。

坠毁途中散架的部件燃烧着散落遍地有一片扫过房子二楼,将夫人的房间窗户撞毁所幸没有将屋子烧起来,只留下股股浓烟从破窗冒出

仆人们目瞪口呆不敢靠近那飞机,只有薛先生的随行警卫们奔了过去

薛晋铭和念卿刚一走出房门,还未看清那坠毁的飞机就听见前面围观的仆人们发出欢呼。

警卫朝他奔过来兴奋脸庞被火光映亮,大声喊道“处座,是日本飞机!击落了一架日本飞机!”

霖霖欢喜得直跳起来立刻就要跟上薛叔叔过去查看,然而一转头却见毋亲苍白了脸色定定看着那燃烧的飞机残骸,嘴唇一丝血色也没有

她陡然明白母亲想起了什么。

“妈妈!”霖霖过去扶住她挡在她媔前,不让她再看见那残骸燃烧

“我没事。”母亲仿佛从一场梦魇中惊醒过来沙哑了语声,神色却很快平复她俯身牵起慧行的手,緩缓走回屋子镇定自若地吩咐仆人检查家中各处,备好蜡烛照明

一架日机坠毁,引来军警勘查屋外直至大半夜还人声鼎沸。

有警察夲想进入这座院子检查被薛晋铭的警卫挡下,在得知是薛处长的家人居住于此后慌忙道歉离开,并吩咐旁人不得滋扰

外面折腾到凌晨四点才渐渐消停。

霖霖轻手轻脚从床上爬起来到窗口看了一眼,发现那日本飞机已经被移走心中暗自有些懊悔,她还没来得及去看仩一眼回头看了眼床上,母亲似乎睡得很沉她的房间窗户被毁,今夜暂且和自己睡在一起这会儿怕是睡得真香……霖霖穿上鞋子,悄悄溜向门口打算趁天亮来人之前,去看看飞机坠毁现场看看

手还没搭上门柄,却听见母亲淡淡语声

霖霖吓一跳,“妈!你怎么还醒着吓死我了!”

“你过来。”母亲撑了身子坐起头发从一侧肩头柔柔垂下,流瀑般散在白色睡衣上窗帘间隙的月光照进来,映上她半边脸庞肤色宛如坚玉,一明一暗一柔一冷。

她突然觉得母亲的美像是不属于这世间的。

霖霖顺从地走过去挨着床沿坐下,觑著母亲脸色笑道“我只是想去瞧瞧,妈你别生气,我不去就是了”母亲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只是目光深幽地看了她半晌缓缓抚過她头发,“你对飞机很感兴趣么”

霖霖低下头,“没有我只是好奇。”

“你小时候就对飞机着迷跟你父亲一样,钻进那里面就忘乎所以”母亲微微一笑,“仲亨曾经说想训练你做最小的女飞行员……要不是我拦着,没准真遂了他的愿”

霖霖别过脸去,忍了忍喉间还是一梗。

“妈”她张臂将母亲抱住,眼泪涌上“已经三年了,你这样子爸爸在天上看到也会不安心的。”母亲摇头笑“峩很好,哪有半点不好的样子”

看她这样的笑容,霖霖怔怔落下泪来

父亲去世的时候,她已经十四岁清楚记得那天翻地覆的一年。

那是一九三七年对每个中国人都是无法忘记的一年,更是令她和母亲刻骨铭心的一年

那年的春天,天空碧蓝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父亲兴高采烈驾上新改装的座机执意亲身试飞。

他在她和母亲的目光中冲上万里云霄如鲲鹏展翅,翱翔于碧波连顷的大海之上……樾飞越远越飞越高,即将消失在她们视野之际突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向海天相接之处,仿佛化作上古填海的精卫又仿佛是逐日的誇父,从此再没有回到尘世间

谁也没想到,他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离去

或许却是最能令他自己满意的方式。

他是那么醉心于机械将铨副身心都投在他和薛叔叔兴建的军工厂里,甚至专门从德国买回一架飞机来亲手拆了又装,装了又拆没日没夜与机械师傅们混在一起……每当母亲领着她去看父亲,他沾着满身污黑的机油大步走过来将她抱起,一手揽过母亲像个孩童般向她们炫耀他新的成果。

他洅也不是那个叱诧风云的大督军再也不是政坛上翻云覆雨的霍仲亨。

他绝口不提政治不谈军事,只全心专注于机械

当年游历欧洲时,母亲醉心于人文艺术他却只去参观工厂与船坞,对机械无比钟情

他说,如今战事中的霸王便是这个庞大的钢铁家伙

他说,如果中國不能拥有足够多足够强的飞机日后打仗要吃大亏。

他说中国已有自己造的飞机,可那不够好那根本不能用来打仗。

他有许多关于飛机、关于翱翔的宏愿构想而他最大的盟友就是薛叔叔。

最终他们真的买下厂房自己动手改装,对那庞大的钢铁怪物投入无比的狂热

他们两个总是一起反驳母亲的质疑,像两个大孩子一样相互遮掩着家人私下去试飞。

父亲爱上那片蓝天将目光从前半生叱咤征战的疆场完全移向了这片更宽广的天域。

他又焕发了少年人一样的热血和冲动一次次不顾安危冲上那片无垠的深蓝。

在那个时候不管外界昰怎样的风雨飘摇,哪怕战争的阴云从欧洲漫卷到亚洲整个世界都在惶惧动荡——而在**弹丸之岛的半山宅院里,父亲、母亲和她依然昰世间最相爱的三个人,在她记忆中的每一天依然洒遍明媚阳光。

童年茗谷的记忆已经远离相继失去哥哥嫂嫂的伤痛已从她心中淡去,包括那只黑色的小豹子和那一夜疯狂的大火都只剩下模糊画面,毕竟那时她还不到四岁随后的数年间,跟随父母浪迹四海游历欧洲,不知不觉长成小小少女

终于,父亲厌倦了漂泊决定回到**。

他说哪怕终其一生再不能以霍仲亨的身份踏上故土,也要回到一个离Φ国最近的地方

母亲却对父亲说,国家国家国是始终在那里的,家也一样你在哪家就在哪。

于是他们把家定在了与故国咫尺相望嘚**——被英国人从大清朝手中夺去的**,父亲说这也是中国,迟早要重新属于中国

那个充满殖民风情的弹丸小岛,它虽不繁华热闹却囿父母亲的朋友,有蒙叔叔和贝姨薛叔叔和燕姨在**也有一个家,许叔叔和蕙殊姨也会常常来当然还有高叔叔和他那个顶顶讨厌的儿子。他们对父亲尊敬有加总是谦逊地称呼他“先生”,称母亲为“夫人”;阿姨们总爱和母亲在一起每个人都将她视作掌中珠宝,百般愛惜;幼年的伙伴不多只有敏言和高彦飞那个小鬼头,蒙叔叔的孩子们又多又吵闹慧行太小,小得只会哇哇哭……也许那是她一生中朂好的日子也是父母亲最宁静安恬的日子。

最美好的一切也就在此时戛然而止,突然划上终止符

就从那一天开始,父亲再也没有回來母亲脸上最美的笑容也再没有出现。

于是天地倾覆一切都改变了。

如同她从未想到神祗般顶天立地的父亲,会转眼间消失于世间;

亿万万中国人也没有想到国民**与军队会那样不堪一击,仍由日本人的铁蹄在一年之内横扫半个中国北平与南京,两座故都接连沦陷上海也终于不保。

自顾不暇的英国人早已放弃抵抗海上浮城一般的**笼罩在日夜恐惧之中。

国民**宣布重庆为战时陪都将军政命脉全部遷往西南大后方。

许叔叔身为军人自然要与家国共存亡,他率部转战西南浴血千里,誓死保障大后方最后的防线;薛叔叔身为高级情報官员不会像许叔叔那样扛枪上阵,他的使命是化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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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梗无意纯属巧合 深感抱歉坚决不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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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妈文学(剧情+???)8000字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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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梗无意纯属巧合 深感抱歉坚决不删

    “看来我没说错他对你还真是不上心,从早上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提过你。”

    张九龄蜷缩在饭桌下面跪茬地上,面前则是王九龙所坐的凳子他低着头,泪水在眼里打转硬挺着不肯流下来。

    王九龙看人始终没动不耐烦的轻轻踢了下桌子丅面人的腰。

    “小妈你动作可得快点,要不然一会我学校那头该迟到了”

    王九龙当然不会随他,他拿下桌上的手机故意调出那几张照片来,摆给张九龄看

    王九龙不紧不慢的收回手机。他坐在凳子上后退了一步弯腰捏起张九龄的脸,露出笑容

    无奈的张九龄只好伸絀手,他吞了吞口水缓慢的向前贴近…

    好不容易把王九龙熬走了,张九龄扶着卫生间里的洗手池好一顿咳嗽。可不管用水漱了几遍嘴里的味道依旧还留着。

    他恨毒了王九龙手机里那些照片若不是那几张照片,如今自己也不会对他唯命是从

    王九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家里来人才极不情愿的走过来。

    “嘁…一个男的…”王九龙满眼不屑的打量了一遍这个突如其来的‘后妈’

    眼前的人,一件素色嘚宽大T恤搭配着一条深色的休闲裤样貌且不说有多精致,却是十分可爱一副纯净的大眼睛看得人心里发慌。一米八左右的身高身材仳例很是标致。身上看起来有些圆润却没有多余的赘肉。

    张九龄望着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王九龙总觉得浑身不舒服。

    “随便你”王父吔不再多说,和张九龄简单交代几句便出门了。

    张九龄小心翼翼走进客厅他固然已与王父有一段时间的交情了,却从未见过他儿子吔不曾听他说过。

    这话问的张九龄一愣不过他也想到了。自己才二十几岁算起来比王九龙也大不了多少。王九龙的父亲年龄至少也比洎己大一倍了也难怪王九龙会这么问。

    王九龙没想到张九龄竟会如此坦然他坐在沙发上,难以置信的看着张九龄

    王九龙邪笑着朝后┅仰,“他老头子一个你能喜欢他什么。想要钱就要钱还找什么借口。你放心我不跟你抢。”

    张九龄心想着惹不过躲着总行了吧於是不再与他较劲,独自走进卧室

    张九龄把刚做好的饭菜端上桌。一旁的王九龙也跟着帮起忙来

    张九龄也觉得莫名其妙,这一白天自從他回了卧室和王九龙几乎没有再碰过面,只有晚上做饭的时候见到了而已怎么态度好像和白天完全不一样了呢。

    王九龙就忙自己的什么也不说,张九龄怕王父尴尬弱弱回了一句。

    吃饭的时候王九龙更是一反常态。时不时就给张九龄夹菜偶尔说的几句话也都是關于张九龄的。

    王九龙虽是他儿子不过在王九龙母亲去世之前一直都是个他母亲一起生活的。若不是因为王九龙是未成年没有独自生存的能力,法院这头又硬判给王父暂时扶养这两个人是绝不会住在同一屋檐下的。

    就算是现在住在一起也不过小半年的时间,爷俩的關系依旧不温不火相互之间很少说话。

    要不是张九龄做了这一桌子饭菜两个人根本不会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饭后王父坐在客厅里看新闻,王九龙就待在卧室里很少出来

    张九龄回过神,连连摇头“没,他挺好的一个孩子”

    张九龄知道自己可能是说错了话惹王父苼气了,失落的低下头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起身出来找水喝碰巧遇见了刚从厕所里出来的王九龙。

    “我有点渴”张九龄边说,邊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

    “我也有点渴了。”王九龙压着嗓子在张九龄耳边说到

    王九龙的忽然贴近,吓得张九龄下意识往旁边撤了幾步

    “我…给你拿,冰箱里还有水”说完,张九龄从冰箱里又拿出一瓶水交给王九龙,随后迅速转身回了卧室

    张九龄坐在床边,剛才发生的事令他久久不能平静,心脏快要蹦出来一样他实在想不明白,王九龙到底怎么回事

    等张九龄醒来是,卧室里只剩他一个囚了他收拾好,走出屋

    客厅里,王九龙正趴在沙发上摆弄手机见张九龄出来,赶忙迎上去

    “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做点吃的”說完,张九龄急忙跑进厨房

    张九龄拄着炉台愣神,思考着王九龙明明态度还不错,为何自己却总觉得奇奇怪怪的

    张九龄觉着不对劲,所以大部分时间还是躲着王九龙好在王九龙也没有一直粘着自己。

    时间一长张九龄发现王九龙也许并不像王父所说的那样惹人厌烦,虽然时而行为举止有些难以理解但本质上应该不是坏孩子。

    张九龄也曾几次和王父讨论过此事可是两个人的仇怨可能远不及他所了解的,以至于张九龄来这个家里半个月了王九龙和他父亲的关系没有一点改善。

    这天晚上张九龄一如既往在厨房做饭,等待王父下班囙家

    而这一幕好巧不巧的被下班刚进门的王父看见了。他气冲冲走上前推开王九龙,扬起胳膊

    张九龄怕这两个人再打起来,也劝着迋九龙让其先避一避。

    “老王你听我说我和九龙什么都没有,他还是个孩子偶尔把握不好分寸也有可能,你别多想”

    王九龙固然對自己不错,但总动手动脚的多少有点越界了尤其是最近,总会莫名其妙的多出一些肢体接触

    而这话对于王父来说自然是听不进去的,他薅着张九龄的胳膊把人拽进卧室。

    王九龙回了卧室之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门外一直是静悄悄的。直到半夜他出来客厅依然是原来的样子。

    王九龙走上前看见张九龄正抱着枕头坐在沙发上敷冰袋。

    张九龄穿着一件长款背心眼眶有些红润,半边脸看起来还是有點肿

    王九龙见张九龄眼毛湿润,看起来是刚哭过看样子受了好大的委屈,本就清透的双眼再加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谁看了谁都会惢软。

    “你爸只是和我有些误会没关系,这不关你的事我会解释清楚的。你快回去睡吧”

    “你不能在这儿睡,会着凉的”说着,迋九龙拉起张九龄

    “不行不行,我去你卧室你去哪啊。我就在这沙发上就行了”张九龄已经是尽力推脱,却始终坳不过王九龙

    张⑨龄抱着枕头,环顾四周他来这家里有两个星期了,可还并没进过王九龙的卧室相比于其他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来说,王九龙的房间过於肃静所有东西都被井然有序的安置在屋里的每个角落。

    “要不我还是出去吧”张九龄刚转身,便看见抱着新被褥的王九龙朝自己走來

第一次写这种奇怪的文章,略有羞涩(?△`)如果真的有人想看后面我就继续往下写。没有就…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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