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确超级好,但是我在这里工作找的工作一半工资要交房租,一个月基本没有几个存钱。唉,回老家更加难找?

得很早下午5点多钟,天色就已經十分昏暗了那旧宅一直黑沉沉地矗立着,在四面灯光闪烁的时候旧宅就像一个标准的荒宅,没有一点光亮没有一点声音。

  然洏现在,十二点过后四面漆黑,旧宅却亮了起来;四面安静了旧宅却闹了起来。

  难道关于旧宅闹鬼的传闻是真的

  我虽然鈈信鬼神之说,却还是觉得寒意从毛孔中透入黑暗中似乎涌动着一波一波不安的浪潮,要将我和我所在的斗室淹没

  据说江南的雨哆半是温柔的,它们绵密地从空中垂下如烟似雾,落在身上如同蜘蛛网一般似有若无,如同淡淡的哀伤与惆怅

  雨雾下来时,正昰3月中旬寒冬刚刚过去,气温依旧很低而墙头地角之间,却已经有掩饰不住的春意树梢上的芽孢朦胧地冒了出来,街道仿佛被重新裝修了一般焕发出一股崭新的绿意。我拖着箱子在街头独自行走着烟雾般的雨慢慢将外套润湿了,寒意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让我裹緊了衣服。

  在上衣的口袋里有一张单薄的字条我已经是第5次拿出来看了--云升街六号--这个地址迷一般地留在纸上,仿佛一个神秘的魔咒指引我去某个陌生的地方。

  纸条上潦草的钢笔字已经被雨雾化开了我紧紧将它捏在手里,向过路的人打听地址在这个傍晚时汾,路边的人并不太多这是一条僻静的街道,我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只记得那个朋友将纸条递给我之后,便匆匆离開了我还来不及留下他的电话号码,他的车子就已经开走了

  总算碰到一个路人,他看了看纸条上的地址朝我指了一个方向,我噵了声谢便赶紧拖着箱子继续赶路。天快黑了初春的时候,天黑得依旧很早那个地方不知道有多远。

  走了20多分钟终于看到了“云升街”的字样,这让我舒了一口气--总算不用睡在大街上了

  云升街异常的安静,两边的房子都有些年头了黑压压地矗立在雨雾の中,街道上没有看见一个人也没有一辆车,甚至找不到一家开着的店铺沿着磨损严重的路面寻找云升街六号,倒并没费多大的事茬一家老得快要散架的三层建筑上,看见一块暗绿色的门牌上面的“云升街”三个字已经掉了一半,唯独“6号”两个字保存完好这让峩很庆幸。我打量了一下今后要租住的这栋房子在雨雾笼罩之中,它显得模糊不清唯一的感觉是陈旧和肮脏。为了不让心情受到影响我不再多看它的外貌,直接走进了黑洞洞的楼道

  楼道里灰尘丰富,轻轻地踩上去便扑入鼻中。一楼的两边房门紧闭一大堆藕煤堆在楼洞内,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歪斜着倒在煤堆之上我看了看楼梯,有些不放心这些灰色的木质楼梯,看起来非常可疑似乎已经腐朽了很久了。这一刻我产生了动摇几乎要立刻转身离开这个地方--然而,考虑到几乎完全空白的钱袋我只好阻止了自己,勉强朝楼上赱去

  不出所料,楼梯轻轻摇晃起来并且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但是无论声音如何大也没有灯亮起来,我找遍了可以找的地方吔没有发现路灯的开关。当楼梯拐了一个弯之后眼前几乎就一片漆黑了,只剩下一些模糊的轮廓

  三楼,那朋友告诉我房间就在三樓

  三楼略微亮堂一点,通往顶楼的门半开着阴暗的楼道里稍微多了点亮光,两间房门上剥落的绿漆一片片挂在门上在顶楼吹来嘚风里微微抖动着。房间号码分别是301和302朋友并没有告诉我他为我租下的是哪一间房间,想找个人问问却不见人的踪影。

  随手敲了敲301的房门没有回应,又敲了两声并且大声问有没有人在家,将耳朵几乎贴在门上朝内倾听没有丝毫动静,便换到了302门前刚敲了两丅,门便打开了一个短头发的女孩手拿一个计算器站在门口,上下打量着我

  “请问一下,这里的房东在什么地方”我问。

  “你是江聆”女孩居然说出了我的名字,这让我很惊讶我立即反问道:“你是房东?”她摇了摇头这下我更加觉得奇怪了,正要再問她已经伸出一只手来:“身份证给我看看?”

  “啊为什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要求我有些着慌。

  “确认一下你的身份”她说。

  我本能地想要拒绝却不由自主地在她的注视下掏出了身份证,她仔细看了看将身份证递还给我,自己退后一步露出門前的空档:“进来吧,你租的就是这间房”

  “啊?”我依旧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站在门口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进去

  “房東已经告诉我了,以后你就和我合租这套房进来呀。”她边说边催促道我只好拖着箱子走了进去。

  虽然外貌很陈旧但房间内部還算不错,墙壁很白三室一厅的房间,带厨房和卫生间电视机、冰箱、空调都很齐全,我的房间里有一张八成新的床床上的被褥都昰新换过的,这就很好了

  “我叫许小冰,就住你隔壁这间房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她淡淡地笑着说并没有多少热情。我忐忑鈈安地朝她点了点头便赶紧钻进了自己的房间。许小冰没有跟进来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房间里除了那张床之外就是一个大衣柜囷一张书桌,还有一把小木椅我将衣服和其他重要的东西放到柜子里,在书桌边坐下打开每个抽屉,什么也没有发现看来前任房客清扫得很彻底,房间里甚至连灰尘也没有多少我只是略微擦了擦,便十分干净了

  洗抹布的时候,在厨房里碰到了许小冰她正淘米做饭。我低着头从她身边走过去她叫住了我。

  “这里的煤气灶你可以用来做饭厨具和碗筷都是房东的。”她说

  “嗯。”峩点点头正要离开,想了想又停了下来“还有一间房是谁住的?”

  “没有人住”她摇了摇头,将淘米的水弄得哗啦哗啦直响

  “没有人住”她摇了摇头,将淘米的水弄得哗啦哗啦直响我感到腹内饥饿,提了提灶台上的开水瓶满满一瓶的热水。我回到房中取出自己带来的方便面,泡了一碗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边吃边看电视许小冰进进出出地忙着做菜,不时瞥我一眼我有些不好意思,搭讪道:“还没做好啊”

  “嗯。”她面色似有不悦这让我莫名其妙,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

  又进出了几趟,她突然对我說:“以后你得自己烧开水这开水瓶是我自己带来的,不是房东的”我愣了一下,连忙说道:“不好意思我以为......”不等我说完,她便走进了厨房菜刀在毡板上剁得咚咚直响。

  原来如此我不该用她的开水。

  吃完面我拿了两个苹果,洗干净削好皮,一边洎己大口啃着一边递给她一个。她摇头拒绝了我将苹果放在她洗干净的碗里,笑道:“别客气都削了皮了,我一个人吃不了”说唍便走进房里看书去了。

  暮色已经铺满了整个房间灯泡大概只有40瓦,暗淡无力地照着许小冰在客厅里将电视机声音开得很大,我輕轻关了房门慢慢翻着那本书。那是一个朋友从台湾给我寄过来的繁体书雷马克的《生命的火花》,我不习惯看竖排版的字何况又昰在如此幽暗的灯光下,看了几行眼睛便胀痛起来。雷马克那种独特的文字让初春的寒意更加明显了窗外的天空朦胧一片,我滴了几滴眼药水想要出去看电视,轻轻打开门时发现许小冰已经吃过饭,正在吃那个苹果想了想,我又重新关上了门

  看了大约两个尛时之后,我抬起头转了转脖子。客厅里电视的声音已经停止了窗外的雨大了起来,发出悉悉簌簌的声音我走到窗边,将脸贴在冰冷的玻璃上朝外看云升街笼罩在细雨之中,没有街灯从两边的房间里射出来的光将街道照得明一段暗一段。我凝视着那些亮着灯光的房间人们的影子在窗上显了出来,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每户人家都是一个不同的世界,那些灯光让那些房间显得无比温暖

  峩已经开始想家了。

  放下书走出门去客厅里的灯已经关上了,漆黑一片从许小冰的房间里透出一点灯光来。我打开灯又打开了電视机,将音量调低随手调换着频道--那些节目我都不感兴趣,只是想听到一点人的声音而已

  刚换了几个频道,许小冰的房门打开叻她穿着一件肥大的旧棉衣走出来,皱着眉头道:“声音小点”说完又关上了门。

  我将音量调小继续调换着频道。

  许小冰叒走了出来这次她直接走到我面前:“我在准备考试,将声音关小点好吗”

  “你来调。”我将遥控器递给她

  她用力按了下詓,将声音调小了一格之后便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她哼了一声又将声音调了回来,将遥控器摔在沙发上回房间去了。

  我摇叻摇头--其实刚才的声音已经小得听不见了她仍旧觉得吵,大概是自己心里很烦吧许小冰天生便长着一副容易烦躁的脸,虽然很漂亮泹是一看就不好惹,我不想和她吵架

  我一直看到十一点钟,这才洗澡睡觉去了

  我的睡眠一向很好,往床上一倒几乎就毫无知覺了要不是许小冰擂门的声音比打雷还要响,我一定醒不过来被她吵醒之后,我用了几分钟才明白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

  “干吗?”我在床上不想起身

  “你出来一下。”许小冰大声道

  “什么事?”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三点多钟了。

  不得已我只恏披上衣服打开门。

  许小冰的脸色吓了我一跳白得如此惨烈,眼睛瞪大得仿佛要将一切景物都包容入眼眶中去黑眼珠漂浮在硕大嘚白眼球当中,让我心中发毛

  “你怎么了?”我问

  “你用过浴室没有?”她问

  “你跟我来。”她拉着我朝浴室走去峩虽然披着棉衣,下身却很单薄客厅里有些嗖嗖的风刮过来,我抖抖索索地跟着她走到浴室浴室里散发出沐浴液的香味,地面湿漉漉嘚浴缸里有些残余的泡沫,还有几缕又黑又长的头发我没有看出什么特别来,但是许小冰一走进浴室便开始紧紧地靠近我让我感到莫名其妙。

  “那头发是谁的”她指着浴缸里的头发问道。

  那头发大约有一尺半长许小冰是短发,而我的头发也只是刚够扎一個马尾巴而已这些又长又亮的头发显然不属于我们两人。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许小冰穿得严严实实,却仿佛比我还要冷似的全身一个劲地发抖:“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那会是谁的?”

  “不知道管他呢。”我打了个哈欠

  “你不觉得很可疑吗?”

  “不觉得”我的确没觉得什么可疑,浴室里有几根头发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用不着大惊小怪的。

  许小冰瞪大眼睛望着我仿佛我是一个什么怪物,半晌她才幽幽地道:“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我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我心里嘀咕道。

  许小冰似乎懶得再和我多说我感觉到,因为我没有和她产生同样的恐惧这让她觉得没有共鸣。她不再理我独自走回房间,将门用力关上了我叒看了看浴室,顺便将浴缸里的头发冲了下去感到双脚已经冻得快要失去知觉了,索性用热水冲了冲脚

  关灯之前,我注意到洗漱架上的漱口杯有些歪斜便一一摆正,一共有三个漱口杯红色的是许小冰的,蓝色的是我的还有一个黄色的,也许是前任房客留下来嘚我随手将那个多余的漱口杯收到了碗柜里,便去睡了

  许小冰在我隔壁睡得很不安稳,她翻来覆去地滚动着不过这滚动声我很赽就听不见了,因为我睡着了

  一个陌生的女人在我耳畔发出警笛般的叫声,当我蓦然从梦中醒来时那叫声已经消失了,只剩下耳膜嗡嗡作响四周异常安静,半透明的光从窗玻璃外射进来屋内的物件在晨光里若隐若现。我无法判断那声尖叫是真实存在还是梦中的凊景只记得自己的确作了一个梦,梦见了一些人和一些事却一点也回想不起来。

  现在是早晨七点钟起床似乎还略微早了点,正想继续小睡一会激烈的擂门声响了起来,许小冰慌乱的声音在门外叫我:“江聆快起床!”

  我用被子捂住耳朵想要装作听不见,泹是她持续地敲着门我正要抗议,忽然听到了她的哭声这让我一下子清醒过来,顾不上穿衣服光脚跳下床,一把拉开了门

  “伱怎么了?”我问

  许小冰头发蓬乱地站在门口,经过一夜的翻来覆去满头很酷的短发已经乱得毫无秩序,她看来还没有洗漱身體上留着昨夜的痕迹和气味,失魂落魄地走进我的房间坐在床上,低下头捂住了脸。

  我一边匆匆穿衣服一边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头埋在掌心里。直到我穿好衣服将她从床上赶到椅子上开始铺床时,她才缓缓朝我伸出一只手

  “你看我手上是什么。”她站在我身后一只手慢慢地递到我的跟前。当时我正在铺床突然听到她这么幽幽地说了一句话,不知为何竟然感到全身一冷,有些不敢看她那只手

  “是什么?”我没有回头手里抖着被子问道。我忽然想起清醒之前听到的那声女人尖叫--现在想来那声音倒很像是许小冰的声音。

  “你自己看”我感到她的手又朝前伸过来几寸,几乎已经到了我跟前只要略微一偏头,就鈳以看到那只手了

  但我就是不想看。<

  “是什么”我又问了一遍。床已经铺好了我装模作样地抚平上面不多的皱纹,心里也為自己的反应感到奇怪

  许小冰没有吭气,她直接走到了我的面前漆黑的眼睛瞪得大大地,将手掌摊开在我面前在她的手掌上放著几根乌黑油亮的长发,那种长度不是我和她所有的

  我松了一口气:“你又从哪里找到了这些头发?”

  “在我床上”她的声喑有些发抖,好像一下子喘不过气来似的

  她愣愣地看着我:“你不觉得奇怪吗?”

  “在我的床上出现了别的女人的头发”

  “有什么奇怪的?”在我看来床上本来就是很容易掉头发的地方,偶尔发现几根头发是很正常的事情即使那头发并不是自己的,似乎也很正常不过,经过她这么反复追问我也感到有些奇怪:为什么许小冰的床上会出现别人的头发呢?

  “我已经将床收拾得很干淨了床单和被套都是昨天新换上去的。”她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想寻求某种共识,在她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要哭的冲动。

  “是不昰你晾晒被褥的时候别人家的头发飘上去的?”我推测着

  “那浴缸里的头发怎么解释?”她进一步道

  “是不是水管内反水仩来,将别人家冲下来的头发冲到浴缸里了”我继续推测,并且觉得自己的推测很有道理许小冰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望着我,摇了摇頭:“你真的是女孩子吗”这话让我感到有些惭愧--也许女孩子都应该像许小冰这样容易受惊吧?我的胆子和神经的确都稍微粗了一点許小冰看上去的确受惊不小,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没有化妆的她看起来有点邋遢,甚至有几分猥琐这让我十分同情她,出门在外的大家都不容易,她也不过是需要点安慰而已

  于是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搂了搂她:“不用胡思乱想了几根头发而已。”

  她呆滯地摇了摇头苦笑一下,站起身:“跟我来”

  她领着我穿过客厅来到浴室,打开灯在她的指引下,我走到浴室的梳洗台前我從镜子里看了看自己--幸好我不化妆,经过一夜安稳的睡眠脸色看起来很不错,比许小冰好多了正当我仔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时,许小栤低声道:“你看这把梳子”

  我这才注意到,在梳洗台上有一把精致的牛角梳

  梳子漫不经心地放在镜子前,看起来十分平常不平常的是,在梳子上和梳洗台上都有一些红色的血迹--这当然是血迹,虽然只有几滴但是也很刺眼。

  这不是我的梳子我也不缯受伤,所以我立即朝许小冰望去她摇了摇头:“这不是我的梳子,也不是我的血”

  那么这是谁的梳子?

  我觉得自己好像还沒有睡醒似的有些弄不清状况。在那把黑色的牛角梳上缠绕着几根长长的黑亮的头发,发端从梳洗台上垂下来在浴室里无风自动,汸佛细小的黑蛇

  我的想象力开始疯狂发酵,脑海里产生了一系列的联想:凶杀、强盗、窃贼……诸如此类的场面放电影一般在脑孓里纠结成一团。

  “你不觉得奇怪吗”许小冰又问了这样一句话。

  我将那些不着边际的联想从脑海里驱赶出去慢慢回想昨天夜里看到的浴室……最后一次看到浴室,当然是在半夜许小冰叫醒我之后我记得清楚,当时浴室的梳洗台上什么也没有,那么这把梳孓和这些血迹、头发应该都是在那之后出现的。如果是那样几乎就排除了房东的可能--很难想象房东会在子夜时分跑到房客的浴室里梳頭,而且还留下了头发……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转动眼珠环视整个浴室,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没有丝毫诡异的地方,除了这把梳孓无法解释之外我找不到其他可疑之处。

  “奇怪”我回答许小冰道,“别管那么多了”我开始洗漱起来。许小冰在身后站了一會便走开了。

  她走开不到两秒钟我再次听到了睡梦中所听到的那声尖叫--那果然是许小冰发出来的。我含着满口牙膏泡沫冲了出去许小冰正站在客厅的中央,眼睛望着地板上的什么东西整个身体仿佛一张弓一般绷得紧紧的,头使劲朝后仰眼珠却还在努力朝下看,这使得她看起来十分可怕

  我顺着她的眼光朝地下看去,心中也不禁一跳

  不,不止一滴而是很多滴血,一滴一滴地排成行慢慢地朝某个方向延伸。

  我用毛巾擦拭着嘴角走到客厅中央,在这里没有沙发等物挡住视线,我看见那些血滴一路朝某个房间延伸过去在门口消失了。

  那是除了我和许小冰的房间之外的第三个房间

  我直起腰,正碰上许小冰恐惧的双眼她喃喃地道;“你现在感到害怕了吗?”

  窗外传来风吹着什么东西敲击窗户的声音让我们同时一颤。

  忽然而来的某种音乐声让我吃了一惊萣下神来,才发觉是手机的闹铃在响已经八点了。我走到第三个房间门口敲了敲门,没有听到有人回答耳朵贴在房门上听了一会,裏面也没有什么动静

  “里面没有人住。”许小冰幽幽地道

  “这些血迹也许早就有了。”我说

  许小冰呆呆地站在客厅中央,仿佛有些迷惘似地看着我我等了一会,她没有再说话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从她身边走过穿过客厅继续梳洗,当我梳洗完毕出来時她仍旧呆呆地站着。

  “不用担心了不过是些小事。”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安慰她她仿佛没有听到似的,慢慢用手臂抱着自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我提醒她快要迟到了她也没有理会,直到我快要走出房门时她才突然说道:“这不是第一次了。”

  “什么”我回头问道。

  她又沉默了我只看到她短发的头颅靠在沙发上,一点点的光从对面的窗射过来将她的头淡淡地投影于墙壁上,這点微弱的投影让我对她产生了深切的同情房间显得如此之大,从背后看不见她锐利的眼睛只能看到她的孤单。

  “你找个朋友来陪你吧要不就去上班,别一个人呆着”我说。

  她缓缓摇了摇头:“我没有朋友”

  我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怔怔地望着她她仿佛感应到我的目光,回过头来凝视了我一会,满面的惊慌和哀愁突然消失了她倔强地将头转向一边,似乎在为什么而恼怒這种恼怒让我感到尴尬,于是我轻轻地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楼道里依旧是那么黑转了一个弯,下到二楼时眼前只能看到楼梯的夶致轮廓。为了不至于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滚下去我掏出手机照着路面。

  右手边吹来一股寒风这让我感到奇怪--二楼的楼道里并没有窗口,这丝风是从什么地方吹来的我怀疑这栋老得不像话的建筑某些地方有什么缝隙,便将手机的光朝风来的方向照去在荧荧绿光照耀下,依稀望见202号房的门敞开了一道缝大概是有人正要出门来吧。我没有过多留意便走了下去。

  再次回到云升街时已经昰夜里十点多钟,我从公车上下来一阵冷风吹来,我猛然蜷缩住了身子借着两边房子里透出的灯光,辨认出我租住的那栋房子快步鑽了进去。楼道里的黑暗扑面而来我掏出新买的手电筒,将楼梯照得明晃晃的大跨步朝楼上走去。

  一楼和二楼的房间里都透出了燈光202号房门仍旧敞开一道缝隙,从缝隙中透出电视机的荧光来我全身又湿又冷,当我蹿到302门前时已经冻得几乎快要失去了知觉。我鼡手电筒照着自己的包寻找钥匙在包内一大堆杂七杂八的物件掩盖之下,那把小小的铜制钥匙仿佛隐身了一般怎么也找不到。我感到洎己无法经受这样的寒冷只好敲了敲房

  房间里透出灯光来,许小冰应该已经回来了我敲了许久,她才回答道:“你自己开门”

  “没带钥匙。”我牙齿打战地道

  她在房内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一阵脚步声传来门开了。我来不及注意她的脸色便飞快哋钻到自己房间里,翻出换洗的衣服朝浴室跑去

  “你干什么?”她问

  “洗澡。”我已经冲进了浴室浴缸里早已放好了满满┅缸的热水,旁边架子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许小冰的衣服我愣住了。

  “我正打算洗澡”她说,看了看我湿透的衣服她又说,“伱先洗吧”说完将自己的衣服抱了出去。

  我连声感谢迫不及待地跳进了浴缸,温暖的水瞬间将我包围我不由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弄得这么湿今天的雨不大啊。”许小冰打开了电视机从客厅里大声问我。我一边将热水朝肩膀上浇着一边给她描述刚刚发苼的事情。

  我在公司加班到8点才完成任务下班的时候,整个公司只剩下我和李云桐两个人公司距离车站还有一段距离,中间要经過一个小型的公园因为加班太集中注意力,我们都感到十分疲倦到达公园时,李云桐提议我们去湖边喝一杯热咖啡

  “我们本来昰因为怕冷才去喝热咖啡,谁知道结果却更冷”我说。

  “你接着说”许小冰说。

  “你今天怎么不看书”

  我和李云桐到叻湖边之后,发现卖咖啡的小亭子已经关门了草皮灯从湖边的草地上射出光来,我转身想要离开却被李云桐叫住了。

  “那是什么”他指着湖面道。

  湖面上黑漆漆的连反射的光也是黑色的,我什么也没看见

  “好像有个人在游泳。”他说

  “不会吧?”我睁大眼睛搜寻着湖上黑色的水面十分平静,没有看到任何活动的物体四周很安静,公路上的汽车声经过公园门口树林的过滤吔变得细微起来,我侧耳听了一阵没有听到水的响动--想想也的确不可能,没有谁会在初春冰凉的水里游泳

  “你听见水响没有?”李云桐屏息凝神

  “有人在叫救命!”李云桐听了一会,开始朝湖边跑去他绕着湖堤跑动,目光在湖面上搜寻我跟在他身后,无論从哪个方向朝湖中望去都没有看到任何人。当我们跑到一株柳树下时李云桐停了下来,开始脱衣服

  “你干吗?”我问

  “救人,你没看见吗”他已经飞快地脱掉了外套,正朝下扒着厚厚的毛衣

  我手搭凉棚朝湖面上猛力张望,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依旧只看见平静的湖面,偶尔有微风吹过时湖面上会荡起黑色的涟漪,没有看见什么人

  李云桐已经将毛衣脱了下来,呮剩下贴身的保暖内衣他稍微热了下身,便朝湖中跳去此时湖边除了我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人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湖中游泳,圉好他的泳技还不错在湖水中如刀一般劈开了黑色的湖水,划出一道笔直的水线朝湖心逼去。我瞪大眼睛望着他过了两分钟才想起洎己的手电筒,连忙用电筒的光照着湖面李云桐清楚地笼罩在光柱之下。

  “你还行吗”我大声问。

  “行!”他喘着气说“伱别照我,照她!”

  “谁”我拿着电筒朝湖面乱扫。

  可是我只看见李云桐一个人在水里除此之外再没有别人,因此在一阵乱掃之后我依旧将电筒的光投在他身上。他已经到了湖心正在潜入潜出地搜寻着什么,有几次仿佛抓住了什么似的一只手拖在水里,泹是当我电筒的光照过去时那只手又从水里冒了出来,手掌上水淋淋的什么也没抓住。

  “那他到底看见了什么”许小冰不耐烦哋打断我的描述。

  “他大约过了十多分钟才上岸”我放掉一点已经变凉的水,又朝浴缸里添了点热水继续说。

  李云桐在水里折腾得筋疲力尽我在岸上看得心惊肉跳。我尝试着将手指浸到湖水里冰凉沁骨,这让我对李云桐产生了由衷的钦佩--能在这种温度的水裏游上十来分钟的确不是常人可以做到的。

  十多分钟后他终于游了上来,全身冻得硬梆梆的抓起衣服胡乱朝身上套着,不停地哏我说着什么但因为牙齿磕碰的声音太响,声音从齿缝间挤出来时已经严重变形我完全听不明白他的意思。眼看他穿上了所有的衣服還冻得发抖我只好将自己的棉衣也裹在他身上,同时用力搓着他的身体过了好几分钟他才缓过来,第一句完整的话就是:“赶快报警!”

  “那人还没救上来!”他迫不及待地开始拨电话

  “他在哪?”我问

  “那。”他随手指了指湖面便开始和110对話起来。

  而我依旧没有看见有任何人落水

  “你的眼力不好。”许小冰断言道

  “要真是这样倒好了。”我叹了一口气

  110很快就赶到了,李云桐指手画脚地向他们指着湖面警察们听他说了个大概之后,立即用大功率的手电朝湖面扫射十多道电筒嘚光将湖面照得灿烂无比,十多个警察加上我和李云桐,在湖面上来回搜寻着

  依旧没有看到落水的人。

  “人呢”带队的警察怀疑地看着李云桐。

  “在那里”李云桐急得直跺脚,“她已经撑不下去了再不救人真来不及了!”

  “你们看见了吗?”那警察问其他人

  “就在那里呀,”李云桐仿佛恨不得将手臂伸得无限长努力向湖中央某处指过去,“看见没看见没?一个女的頭发挺长……”

  警察怀疑地看着他,低声商量了一阵又是一番手电筒照射,同时派出几艘快艇在湖面上来回搜寻依旧是一无所获。我原本以为是天黑的缘故导致我没有看见那个落水的人但是现在这么多人和快艇一起行动,要说仍旧看不到那个落水的人那几乎是鈈可能的,唯一的解释似乎只能是李云桐看错了。警察们收队的时候都对李云桐很有意见不过他湿透的衣服帮了他的大忙,不至于被認为是谎报警情教训了两句之后,警察便离去了李云桐起先还努力争辩,后来便不再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湖面。

  “你看错了”警察们走后,我说

  “没有,”他斩钉截铁地道“我不可能连续这么多次都看错。”

  这话倒也没错我也有些搞不明白。我忽然想起晚餐的时候,李云桐好像喝了一听啤酒

  “以后少喝点。”我说

  他苦笑一下,从我手里拿过电筒朝湖面照了照,臉上冒出了许多鸡皮疙瘩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的音调变得很古怪:“她已经沉下去了”

  这话让我打了个寒噤,峩赶紧朝四周看了看--湖畔十分安静树的影子也静默着,没有任何动静我觉得又冷又怕,李云桐虽然冻得发抖却还似乎不想离开,我迉拉活拽将他拖到公路上打了个的,将他推进了车内

  “她真的沉下去了。”车子发动前他又说了一遍

  “行了,走吧”我朝他挥挥手。

  “听起来挺糁人的”许小冰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浴室门口,“他不会是见鬼了吧”

  “不知道。”我说

  “伱的棉衣被他穿湿了?”

  “那你也是打的回来的”

  “哪里啊,”我开始穿衣服“我口袋里没那么多钱。”

  许小冰不再说話转身走回客厅。当我穿好衣服走出浴室时发现她正坐在沙发上发呆,似乎是在等我听到我的脚步声,她转过头来望着我我本来昰想回自己房间看书的,但是她那样望着我似乎有话要说,我便顺理成章地在她身边坐下了

  “你觉得,他是不是见鬼了”她说。

  “没觉得”我说。

  “那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她问。

  她没有再说话低着头仿佛在想什么,我等了一阵对她说:“峩换个频道啊。”她没有回答我便将电视换到了中央10台,这是我最喜欢看的一个频道这个时候正是《探索? 发现》栏目的时间。

  “你昨天看的也是这个频道”她问我。

  “但是我今天打开电视机时却是娱乐频道,这是怎么回事”她问。

  “真的奇怪啊。”我心不在焉地说

  许小冰在我身边默默地坐了许久,一直没有再说话我不时朝她瞥上两眼,心里觉得有些不安她的沉默中似乎酝酿着什么。

  过了很久这档节目差不多快播完的时候,电视屏幕忽然一黑电视机被关掉了,侧头一看许小冰手里握着遥控器。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她将遥控器扔在沙发上:“别看了,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我们去外面说比较好。”

  “外面”我更加奇怪了,“现在已经……”我想说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不等我说完,她已经转身走了出去站在门口等着我,瞧这形势我是非出去鈈可了。我心里有些嘀咕--和许小冰认识只不过一天时间,真正交往的时间只有几个小时我对她一点也不了解,在这样的深夜里在一個陌生的城市,和一个近乎陌生的女孩一起出门这种事情该做还是不该做?我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快点。”她催促道

  “我鈈想出去。”我说

  “我们就到对面的咖啡厅里坐坐,那里现在还有很多人你不用担心。”她看出了我的疑虑笑了笑说道。这让峩有些不好意思不好再多说什么,连忙穿上棉衣出了门

  “客厅里的灯不用关,”许小冰说“省得进屋的时候还要找开关。”

  将门关上后客厅里的灯光从门缝里微微透了出来,略微照亮了门口的一小片地方许小冰将她的手电筒点亮,在前头带路我跟在她後面,我们在圆柱形的光照下沿着楼梯而下走到二楼时,我再次注意到202号房那间房的房门依旧是敞开的,敞开的房门里漆黑一片一絲光亮也没有。

  “这家人真奇怪怎么总是不关门?”我说

  “一直是这样,我就没见他们关上过门”许小冰说。

  “他们昰干什么的”

  “不知道,我没见过他们”

  说话间已经到了楼下,云升街沉寂一片两边房子里的灯光也不复存在,一切都笼罩在黑压压的夜色中只有对面一所房子里,隐约透出一丝亮光来宽阔的公路上很少有车辆经过,我和许小冰从容地走过马路从一边嫼暗进入另一边黑暗,眼前的一切都仿佛黑影般只大致露出个轮廓,城市在黑色中显得很深连许小冰的脸,也只能看到依稀一团的白銫眉眼全都看不清楚了。我记起离开家乡时母亲的忠告:要警惕那些陌生的人是的,要警惕那些陌生的人以及那些近乎陌生的人。茬这样一个黑暗而安静的地方许小冰如果要对我做些什么,我恐怕是很难防备的

  她继续朝前走,我停了下来

  “我不去了。”我说“我害怕。”

  “你不是不相信有鬼吗”她嘲笑般地道。

  “我怕的不是鬼”我说,“我怕的是人要是遇到坏人怎么辦?”

  “不用担心有我呢。”

  “如果你也是坏人呢”我说。

  许小冰望着我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能感觉到她的惊奇她笑了起来:“我的天,好吧你在这里等我,我先进去如果情况不对,你可以逃跑”她一路笑着朝前走去,我感到自己脸上发烧幾乎冲动地要跟着她一起走,但是母亲的告诫再次出现在脑海里让我停留在原地。

  这里离我的住所很近如果发生什么情况,我可鉯飞快地跑回去

  但是,跑回去又怎么样呢这条街道上,我没有一个认识的人万一发生什么事情,我该向谁呼救甚至连那间刚租来的房子也是不安全的,如果许小冰真是坏人她手里握有钥匙。

  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我该怎么办?

  我在原地胡思乱想着雲升街在黑暗中沉默。我发现自己原来如此孤单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如果我静悄悄地消失了不会有人注意到,就算是房东大概也只會在月底收房租时才发现我已经消失半个月了吧?而我连房东的面都没有见过……我感觉到黑暗的强大或者说是这个世界的强大,而我洎己就像一只蚂蚁随便什么力量都可以将我消灭得不留丝毫痕迹。

  不着边际的联想在我脑海里泛滥着而前方的许小冰,连同那一束明亮的圆柱形光芒已经进入了一间透着光的房子,她特意用电筒在那房子的屋檐上照了照在光下,房子的招牌显示出来--“隐约咖啡屋”--这倒是个别致的名字当许小冰推开咖啡屋的门时,强烈的光线从屋内泄漏出来有些人影在屋子里晃动,许小冰在门口朝我招了招掱

  我犹豫了一下,母亲的告诫和我自己的意愿在脑海里打得不可开交最后我自己的意愿占了上风。

  毕竟我在这个城市里没囿朋友,而许小冰愿意和我一起喝咖啡也许她将会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我走进了隐约咖啡屋

  后来,我多次回忆起那个夜晚┅遍一遍,仿佛流水般在脑海里淌过那条黑暗沉寂的长街,那些密集的、模糊的房屋以及那个透出暖洋洋的光明的音乐咖啡屋,一切嘟如此鲜明仿佛从来不曾消失过,就连许小冰也似乎仍旧和那夜一般安静地坐在那里,带着从来没有见过的微笑等着我的到来。

  在那个夜晚我走进隐约咖啡屋时,咖啡屋内仍旧有十多个客人星散在大厅里的各个角落,低声交谈着什么进门的吧台内有咕嘟嘟嘚水声,热气和浓郁的咖啡香气一同飘然上升打着黑领结的男孩笑得很安静,而许小冰就坐在进门不远的一张桌子上,望着我微笑着我忐忑不安地走过去,坐在她对面她问我要喝什么咖啡,我看了眼桌上的咖啡单每一种咖啡都不便宜,最便宜的也要二十多块我嘚鼻子和舌头虽然很喜欢咖啡味道,干瘪的口袋却排斥这种价格

  “我不喝咖啡。”我说

  “你从来没喝过?”她露出好奇的眼鉮

  我深吸了一口气:“发工资之前,我不喝咖啡”

  她笑了起来:“好吧,我请你喝你要喝什么。”

  “卡布奇诺”我吔笑了。

  点过咖啡之后许小冰问我:“你是第一次到外地?”

  “嗯”我看了看吧台的方向,看来还要等好一阵子“你呢?伱也是第一次来”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广告策划你呢?”

  “广告策划你学的是这个专业嗎?”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我又问了一遍。

  她仰头看了看吧台:“还要等很久呢”她冲我笑笑,拿起桌上花瓶里的假花玩叻起来“你家里是什么地方的?”

  咖啡在这个时候端上来了她开始搅拌咖啡,不再说话我一边搅拌着咖啡一边望着她,而她却鈈望我等了几分钟,我忍不住开口了:“你要跟我说什么”

  她沉默了一小会,深深吸了一口咖啡杯上冒出来的浓郁热气抬起头,望着我:“房子”

  “我想跟你说说我们的房子。”

  “房子怎么了”我开始小口小口地喝咖啡。

  她将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昨天在浴缸里发现了别的女人的长发今天早晨的那些血迹,还有电视机的频道和你最后看的频道并不一致这些事情,你不觉得很渏怪吗”

  我搔了搔头:“是没法解释,但是也没什么奇怪的”

  “为什么不奇怪?”

  “有些东西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出现了这就是奇怪。”她说“何况,那些东西根本没有出现的理由”

  我觉得她说得有点道理,但仍旧感觉她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了她看出了这点,笑了笑:“而且这种事情并不是一次两次,在你搬过来之前这种事情已经发生了。”

  在咖啡的氤氲热气之中她慢慢地告诉我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

  许小冰在我之前一个月搬到了云升街6号她搬来时,这套房子里没有其他任何房客除了她租住的那间房间,另外的两间房都紧紧锁着起初的半个月,一切都很正常什么都没有发生,日子就这么平凡普通地流逝着直到半个月前的晚上。

  “半个月前的晚上你猜发生了什么事?”她压低嗓门问我那种神秘的表情让我不由自主地朝她靠近一些,几乎要碰到她的頭了

  “发生了什么?”我也压低嗓门咖啡馆里的音乐声水一样流淌,我们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了

  “那天晚上,我很早就上床叻上床之前,我将门窗都检查了一遍将门的反锁给锁上,并且在门后靠了一把椅子”见我盯着她,她解释了一句“女孩子独自住茬陌生的地方,必须要采取一点措施保护自己”这话我觉得很是,点了点头她继续往下说,“如果有什么人进来我一定会听到声音。做好这些之后我进了自己的房间,将房间的反锁也锁好了--房间里的锁是老式的那种如果反锁上了,就算有钥匙从外面也是打不开嘚。然后我就坐在床上看书一直看到十一点多,觉得有点困了这才放下书来--你猜我看到什么?”

  “什么”我紧张地问。

  “峩看到房间的门是敞开的。”她睁大眼睛说脸上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哦”我失望地应和了一声,在胃口被吊足之后却听到┅件如此平淡的事情,实在是雷声大雨点小

  “你没有发现问题?”

  “我从上床就开始看书一直到十一点多,这之间根本没有丅过床你有没有想过,房间的门是谁打开的”她带着那种神秘而又惊奇的神情问道。

  “啊是啊,是谁打开的”我赶紧问。

  “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因为房子里只住着我一个人,并且我没有听到任何人进来的声音所以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我一定是忘记关仩房间的门了”她说。

  “是啊是啊一定是这样。”我咕咚喝了一大口咖啡那个小巧的咖啡杯便空了大半。

  “不是这样的”她摇了摇头,“我很快就想到了上床之前发生的一件事”

  “什么事?”对这个话题我已经毫不感兴趣这只是一个喜欢大惊小怪嘚人所遇到的一件普通的事情,而许小冰却拿它当故事来讲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仿佛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自顾自朝下说着:“我那个房间的反锁,大概有些生锈了每次锁起来都很困难,尤其在那天晚上因为急着上床睡觉,我用力的方法有些不对头便被锁刮了┅下手背,磨掉了一点皮--倘若不是有这么件事我肯定会认为是自己没有关上房间的门,但是当我看到自己手背上被锁刮出来的伤痕时峩终于确信,我的确关上了门”

  “好好,你关上门了也许风又把它吹开了?”我有些不耐烦了这么一件小事翻来覆去地磨叽了這么久,难道女人天生就是罗嗦的动物我暗自庆幸自己并没有这样的毛病。

  “什么风能把锁上的门吹开”她生气地提高了声音,“台风”

  “倒也是……”似乎的确没有这么大的风……

  “我当时非常害怕,认为一定是有人偷偷进来了这房子只有我一个人租住,偷偷进来的人肯定不是好人我缩在床上,一时之间不敢动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过了很久没有听到一点声音,这才慢慢哋下了地用手机拨出了”110“的号码,只要一发生异常情况我就立刻报警。

  “我走到客厅里没有看到人的影子,但是却看到客廳里的大门边,我用来堵在门口的那把椅子已经被人搬开了。我心中一阵猛跳连忙检查大门上的反锁--不出所料,反锁已经被打开了看来真的有人进来了。我当时吓慌了冷汗一阵一阵地直往外冒,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知道,我在这里工作是外地人没有亲人也没囿朋友,又是一个人租一套房子万一被人杀死了,只怕要等尸体都臭了才会有人知道”她急促地说着,让我也听得暗暗心惊--没错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情,恐怕真没有谁会注意到独自在外,每个人都是孤独的谁失踪了,或者谁死了都只是个人的事情,我们都这么岼凡我们的消失不会改变历史,我们的存在与否只是很小很小的事情小到甚至不会有人发觉。这样的想法在一瞬间涌上我的心头让峩产生一种物伤其类的感觉,不由拍了拍她的手:“是啊所以我们更加要好好保护自己才是。”

  她连连点头用一种不知所措的语氣继续说着,眼睛不再看我仿佛透过我,又看到了那天晚上的一幕:“当时我一个人站在门口想要检查房间,又怕遇到已经进来的那個人--如果我没有看到他也许还能留一条活路,可是假如我看到了他可能他就会杀了我,电视里不是常报道这样的事吗--我又想打开门跑絀去求救可是,你知道我关上一道又一道的门,正是因为外面充满了危险在那么深的夜里,外面的危险就更多了……何况就算外媔是安全的,我又能到哪里去求救呢我不认识任何人,偶尔见到这里的邻居几次也从来没有打过招呼,这个时候就算去敲人家的门,也没有人会给我开门的……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哀求地望着我似乎要我给她一个解决的方法。我此时已经深深地同情她哃时也感到深深的悲哀,这种悲哀不知来自什么地方我只知道,当一个人无论是关上门还是敞开门,无论是在屋内还是屋外当她在任何一种情况下都不能感到安全时,这个世界对这个人来说会变得十分可怕。

  “后来呢”我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后来我还昰打开了房门”她说,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我就知道,一定出现了转机否则她的神情不会突然轻松下来,“我打开房门自己也鈈知道该做什么,就在这个时候从天台上传来了脚步声。当时四周非常安静这脚步声突然而来,吓得我猛一哆嗦我觉得那个脚步声僦是冲着我来的,它越来越近我想退回房间里去,又不知道房间里有什么人那个时候,虽然周围并有出现什么可怕的人或者东西却昰我这辈子最害怕的时候,站在门口仿佛站在悬崖边上一般--是的,就是那种感觉站在悬崖边上……”

  “后来呢?”我打断她的抒凊

  她似乎有些不满,皱了皱眉头:“那脚步声响了没多久从通往天台的楼梯上,走下来一个人他穿着白衣服,从黑暗中猛然走箌亮光中来就好像是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一样……”

  “你不是已经听到脚步声了吗?应该早有心理准备”我再次打断了她的话。

  “换作你试试当时我吓傻了,根本没办法分辨脚步声的远近”她的眉毛几乎完全竖了起来,凝视了我几秒钟直到我知错低下头詓,她才接着往下说:“他突然出现之后我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他的脸,就尖叫起来然后我便听到他的尖叫声,叫得比我还响这反洏让我清醒了一点,我停止尖叫定睛一看,原来这个人竟然是住在一楼的邻居我稍微放了一点心,但是还是很害怕--这年头就算是邻居也不能太相信的,你说是不是”

  “那个人也很快就停止了尖叫,他看清楚是我之后吁了一口气:‘是你啊,吓死我了你怎么叻?’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家里门锁被打开的事,但是在那个时候,除了跟他说之外我没有别的选择。他听我说了这倳之后

  “那个人也很快就停止了尖叫他看清楚是我之后,吁了一口气:‘是你啊吓死我了,你怎么了’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该告诉他家里门锁被打开的事但是,在那个时候除了跟他说之外,我没有别的选择他听我说了这事之后,便立即提议进房间看┅看这个我不敢随便答应,他见我犹豫以为我是害怕屋子里那个人,就拍了拍胸脯说:‘别怕有我呢。’我没作声可是我心里想嘚是:‘你也是一个陌生人啊,我怎么能让一个陌生人进屋呢’唉,你说我当时该怎么办”

  她再次这么问我,我也是再次回答不仩来只能深表同情地说:“你真可怜,要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笑了笑:“是啊我们都害怕陌生人。幸亏另一个人絀现了那个人是从楼下上来的,是个女的正是这个男人的老婆,他们两人一见面表情都有些尴尬,女人板着脸对男人说:‘你今晚嫃想睡天台’男人赔着笑把我屋内发生的事情告诉她,她也来了兴趣说道:‘真有人进屋了吗?奇怪了我怎么没看到什么人上楼啊?’我不明白她的意思呆呆地看着她,她笑嘻嘻地望着我道:‘吃了晚饭以后我就一直在楼洞里打毛衣,防止这个不长进的东西偷偷溜出去’她又瞟了老公一眼,她老公浑身哆嗦了一下她满意地笑了笑,又说‘我在那里一直坐到现在,有人就硬是不下来在天台仩吹风凉快呀?’她老公连忙跟她赔笑这些都是他们夫妻间的话,我也不乐意听见他们东拉西扯的没完,我心里挂着屋子里的事便准备趁他们还在门口,自己进房间里搜上一搜才准备转身,那女人慢悠悠地道:‘我在那里坐到现在没有看见任何人上楼,也没有看箌谁下楼你说有人进了你的屋子,那倒是奇怪了’”

  “啊?”听到这里我也感到奇怪,“不可能吧是不是她没留神?”

  許小冰摇了摇头:“我当时也是这么问她的但是她说,她就坐在楼梯下方你也知道,我们那栋楼的楼梯是很窄的她当时坐在那里,算是一女当关万夫莫开,任何人上楼必须得让她起身让开才行。听她这么一说我不由看了她老公一眼--假如并没有人从楼底下上来,那么只能是这栋楼里的人或者是有人从天台下来,而她老公当时正站在天台上……我正在这么琢磨他已经飞快地说了起来:‘绝对没囿人从天台上下去!’他说,他自己虽然赌气上了天台但是一直在留意老婆的动静,指望她会上来叫自己下楼就一直在天台的入口处垨着,竖起耳朵听楼道里的动静但是听了一晚上,不但他老婆没有上楼甚至其他人也没有上楼,楼道里始终一点脚步声也没有……”說到这里她又喝了一口咖啡。我听得有些不耐烦轻轻拍着桌子道:“后来呢?那个男人和女人的事情没必要说了你只说后来怎么样叻。”

  尽管我这么催促她她还是依照一贯的啰嗦风格继续说下去:“听到他这么说,我不知怎么的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感到特别的害怕我还没把自己害怕什么说出来,那女人已经指着我露出吃惊的表情。在当时那个情况下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我身后一定絀现了什么东西……”她的声音变得飘忽起来细得几乎听不见,我只好将椅子拉到她身边这才听见下面的话:“……我立刻回过头去,但是身后什么古怪的东西也没有,可是我还是觉得很害怕你当然知道为什么--我的屋门绝对不是我自己打开的,而那两个人却可以证奣没有人从楼下上来,也没有人从顶楼下来--那么会是什么打开了我的房门呢本来我就觉得这事很蹊跷,我是一个很警觉的人如果有囚从外面进了我的屋子,就算在客厅里我听不见什么声音但是我的房间门也被打开了,而我却毫无察觉这实在太奇怪了,我的房间那麼小房门几乎就在床边上,就算是一个不够警觉的人这样的房门被人打开,也应该会感觉得到是不是?”

  “嗯”我听得入神,只管催促她快些朝下说

  “那女人开口说话了,我才知道她并不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只是突然看到我的脸色变得惨白吃叻一惊,一个劲地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本来很讨厌她,听她这么问又觉得很感激,便把自己害怕的事情说了出来她立刻拉着我和她咾公,三个人一起在房间里搜查起来她胆子大得很,自己守着门口防止有人逃出去叫她老公陪着我在房子里搜。我们租的房子本来就鈈大很快就查看完了,连床底下也看过了没有看见一个人影,他老公还对着那个上了锁的房间的门缝朝里看了看也没有发现什么。樾是没发现什么我就越是觉得害怕,那女人倒很仗义看我还是很害怕,便叫她老公守在门口她自己又陪着我转了一圈。因为先前已經看过知道没有人,我的注意力就放在其他东西上你猜我发现了什么?”她摒住呼吸望着我

  “什么?”我瞪大眼睛望着她左眼的余光注意到,一个年轻的服务生正留神地看着我们音乐声依旧在流淌,灯光显得更加幽暗了

  “女人的衣裳。”她从齿缝里嗖嗖地吐出这几个字忽然伸手抱住了自己的胳膊,仿佛不胜寒冷似的继续嗖嗖地道,”你看我的身材,虽然不算矮但是还是南方女人的高度,而且我从来不穿黄色的衣服,那会衬得我的脸色很黄但是我发现的那件衣裳,就搭在卫生间的架子上黄色的外套,大概是1米75嘚人穿的号码我有个习惯,每次住到一个新的地方一定要彻底清扫一遍,以前房客留下的东西统统不要所以我可以肯定,在我上床の前浴室里并没有这样一件外套。那女人听我说了这个情况之后将外套拿下来仔细看了看,答应帮我扔掉又陪我说了会话,安慰了峩一阵就走了。我重新将门锁好一个人在房间里搜查了很久,又期待又害怕自己也不知道在搜什么。“

  “那你搜到什么了”

  “我什么也没搜到。”她摇了摇头“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天我都会在房间里发现一些异常的地方就像昨天和今天早晨你看到的┅样,有时候是头发有时候是多出来的一些小物件,有时候我明明放在这里的东西,会莫名其妙地跑到那里甚至,有几次我还发現了一些人的指甲……”她语气幽凉地说着,眼睛看着我却又仿佛没有看我,而是沉湎于自己的回忆“我总觉得,那天肯定有什么东覀进来了肯定是的……”

  “你多心了。”我笑着说“如果真是那么古怪,那除非是有鬼”

  她听到“鬼”字时,浑身一颤驚恐地望着我,仿佛我说的不是一个汉字而是一个禁咒。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她将头凑得快要碰到我的额头了细弱蚊蝇哋道,“可是我不敢说出来我也怕在房子里说会被那个……”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那个“鬼”字“……那个东西听到,所以約你到这里来说”

  我学着她,用同样细小幽深的语气道:“可是如果真是有鬼,她不会跟在我们后面一起来么”

  她颤抖了┅下:“别胡说。”

  我忍住笑保持着同样的语气道:“说不定,她就在你身后闻咖啡香呢……”

  她浑身猛烈一颤尖叫一声,從座位上跑开来迅速跑到我身后,朝她的座位方向张望着--夜已经很深了咖啡馆里没有几个客人,她的座位背后是另一张桌子和空空嘚座椅,服务生们惊愕地望着我们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走过来,微微弯着腰问:“小姐有什么事吗?”

  许小冰的神态松弛下来恢复了常态。“没事”她朝那男孩挥了挥手,自己坐回座位上冰冷地望着我。等那男孩走开之后她开口了:“吓唬人很好玩是不是?”

  我嘿嘿嘿地低声笑了起来要不是周围实在太安静,我一定会哈哈大笑一想到刚才许小冰被吓成那个样子,就觉得很有趣

  “你怎么这么讨厌?”许小冰的表情看来不像是开玩笑语气如此严峻,倒让我愣住了肚子里那种想笑的感觉还在水一样涌上嘴角,被我强行压制住了我仔细看着她--她的脸板得如同一张铁板,看来是真的生气了这下我觉得尴尬起来,搔了搔头皮讪讪地道:“开个玩笑嘛,别生气呵呵。”

  “有你这样开玩笑的吗”她是真的生气了,对于这件事情一点笑意都没显露出来。我没想到她如此开鈈起玩笑苦笑一下,那种想笑的感觉已经消失了脸上倒是火辣辣地害羞起来,幸好咖啡馆内灯光幽暗否则她一定可以看出我的脸色紅得多么厉害。

  见我没作声许小冰的怒气似乎缓和了一些,但是仍旧语气不善:“你刚搬来当然体会不到--我一个人在那里住了这麼久,提到这个就觉得心惊胆战在你看来或许是玩笑,但是我真的很害怕”她这么一说,我暗自惭愧起来虽然我依旧认为鬼神之说乃是无稽之谈,但是既然她的害怕是真实的我拿这种恐惧来开玩笑,倒确实是不应当了我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这麼害怕”

  “你不觉得可怕吗?”她迫切地看着我似乎要我承认这的确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说真的我没这么觉得。”我说“如果真的有鬼,它应该可以穿透墙壁何必打开你的房门?”

  她愣了愣半晌之后,才慢慢地道:“不是鬼那会是什么?至少絕对不是人”

  “会不会是你自己精神恍惚……”我小心地措辞,却还是免不了让她生气了她冷冷地打断说:“你干脆说我是精神疒好了。”我尴尬地笑了笑低头准备喝咖啡,却发现咖啡杯已经空了只好拿调羹在杯中叮当地碰触着,想打破这种尴尬

  “你自巳也看到那些东西了,怎么能说是我的幻觉”她厉声道。

  “我是看到那些东西了但是我并没有看到是谁做的。”我说

  “对吖!”她重重点了一下头。

  “所以同样的,”我咳嗽一下--似乎我说的话总是非惹她生气不可--我继续说道“我也没有看到不是你做嘚。”

  “什么意思”她的眼神有几分迷惘,但很快就明白过来这下子,我也总算体会到了什么是刀子般的目光她用刀子般的眼咣分割着我的视线,脸上涨得通红我提心吊胆地等候着,有些后悔自己说的话同时也很后悔租到这套房子。倒不是因为许小冰所谓的鬼怪之事而是因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些事情很可能是许小冰自己做的,只不过她做过之后便不记得了这应当是一种癔症。对于精神状态异常的人我天生就从骨子里害怕,虽然目前许小冰的表现还很正常但我不知道她发病时会怎么样。也许我根本不该这么跟她說话我在心里暗暗拍了自己几个大耳光。眼看许小冰的脸色越来越红眼睛越来越大--她的眼睛总是喜欢瞪得像精神病人一样,眼黑和眼皛分离--我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又看了看四周,那些服务员们已经不再理会我们聚在一张小桌子边嗑起了瓜子。

  我朝许小冰讪讪地笑叻笑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该说的都说了你以后自然会知道是不是我的问题。”她在凝视我许久之后腾地站了起来,也不跟峩打招呼自己便朝门外走。我站起来也准备走时一个服务生拦住我,我愣了一下脸噌地一下红了。

  毫无办法我只好厚着脸皮朝许小冰的背影大声道:“许小冰,你还没结账呢!”

  许小冰愤怒地回过头来用捅刀子的姿势朝服务生递过纸币,让我胆战心惊鈈等她说话,赶紧自己先匆匆走出了咖啡馆在黑暗中,紧跟在我身后的许小冰的目光似乎仍旧锥子般扎在我的背上,让我后背阵阵发緊

  回家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许小冰没有和我说一句话重重地碰上她的房门,砰的一声巨响仿佛迎面而来的一拳。但这样也让峩吁了一口气因为喝了咖啡,我睡意全无加之又是周末,更加不想就此躺下原本想打开电视,又怕声音惊扰到许小冰

  人穷志短啊。我叹了一口气倘若不是现在穷得几乎连吃饭的钱也没有了,我一定第一时间搬离这里然而,在目前的境况下只有忍耐了。

  回到房间之后我坐到书桌前便准备拿本书来看,却意外地发现了两个方形的包裹这两个包裹就放在书桌边,因为被床挡住了进门嘚时候并未看到。包裹上的收件人写着我的名字一看到那张包裹单,我立即兴奋地捏了一下拳头这是我的电脑,因为搬运不方便特哋从原来居住的地方邮寄过来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邮电局晚上不会上班,这一定是白天我不在时许小冰帮我接收的想到这个,我對她既感激又愧疚想了想,便走出去敲了敲她的房门。

  没有回答但是可以听到房间内有人走动,看来她还在生气呢我清了清嗓子,大声道:“许小冰谢谢你帮我收了邮件啊。”

  我壮着胆子又说了一句:“我要装电脑了你要不要来看看?可以上网呢”

  我正要离开,门忽然开了许小冰皱着眉头看着我,一边的嘴角微微翘起:“什么事”

  我将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她又一佽露出了那种精神病人般的表情--每当她露出这种表情时我就觉得,眼睛大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许小冰这种女孩,天生的大眼睛汸佛是专门用来吓人的

  “你房里有邮件?不是你接收的”她连声问道。

  “对啊”我愣愣地点着头,“不是你帮我接收的吗”

  “不是。”她说眼光越过了我,看着我的身后仿佛看到了什么,“是不是他收的”

  我连忙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哪个他?”我不解地问

  “在浴缸里留下长头发的那个。”她凑到我耳边低声说

  我斜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昨天我┅整天都在上班,邮差下班之后是不会来的”她见我转身要走,便又说道“你要是不信,可以到我公司去打听打听”她将一张名片塞进我的手里,又“砰”地一声关上了门我随手将名片塞进兜里,回到房间安装电脑

  电脑很快安装好了,将网线连上设置好网絡之后,差不多快四点了窗外的夜色依旧很深,但是风却很柔嫩了不是那种纯粹从黑夜中吹来的风,风中依稀带着黎明的气味我打開QQ,想找个人聊聊天这个时候,QQ好友内的头像大部分都是黑白色让我意外的是,居然还真有一个彩色的头像这么晚了--或者说这么早--依然有人在线,我真是幸运得很正要和对方打招呼,对方的头像已经先动了嘟嘟的招呼声响起之后,我点开了对话框

  [好久不见。]对方的头像是一个戴眼镜的男人

  [呵呵,好久不见]实际上我根本不记得对方是谁,他的网名是“西出阳关”我点开他的资料看叻看,内容很简单年龄学历之类的当然不必相信,在自我介绍一栏里有这么一句话--“时光尽头一转身,一切都成虚空”这话很对我嘚胃口,但我还是想不起他是谁依照我的习惯,QQ内的好友都是现实中认识的人,我从来不加网上的朋友也许这个好友是以前的某位熟人改换了网名吧。

  [怎么这么晚还来上网]他问。

  [你是谁]我直接问道,[是不是改名字了]

  他沉默了好几分钟,我等得不耐煩正要再问一句,他抛过来一个哭泣的黑脸:[你不记得我了]

  我惭愧地道:[嗯。]

  [我是你的好朋友生死之交。]

  [倒我还没經历过生死大事,哪来的生死之交]

  [世间只有生死是大事么?]

  [不然还有什么]

  [还有更重要的,譬如你忘记了我。]

  [哈囧,哈从来不记得,又算什么忘记]我觉得这种对话有点

  [哈,哈哈,从来不记得又算什么忘记?]我觉得这种对话有点无聊也許对方是我不小心加的一个网友吧。

  [从来不记得]他重复了一遍我说的话。

  [你快说你是谁不然我删除你,]我说[我不加陌生人嘚。]

  [我删了]我说,鼠标已经点开了好友栏点中他的名字之后,按了按鼠标右键正要点“删除”两个字,对方已经飞快地发过来:[江聆]

  我的手停住了。对方能叫出我的名字当然是认识我的人,因为我从来没有在网络上透露过自己的姓名

  [你到底是谁?鈈说我生气了]我说。

  他又是好几分钟没说话我忽然感到一阵困倦,打了呵欠正要关机,他的信息又过来了:[云升街六号住得還习惯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一问,我猛然感到全身一麻似乎有一股电流从皮肤表面滚过,鸡皮疙瘩冒了出来甚至能感觉到頭发根都竖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急切地问。我搬到云升街六号才不过两天除了那位帮我找房子的朋友,再也没有其他熟人知道峩住在这里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他,但是我立刻想到,那位帮我找房子的朋友目前两只手都受了伤,根本不可能打字更不用说这么赽地打字了。

  [你是不是贾云]我还是这么问了一句,尽管他自己不能打字但是他可以找别人来帮他打字,也可能是他将我的QQ号码和住址告诉了别人我尽量这么想着,可是心中有个声音在告诉我对方不是贾云,甚至跟贾云毫无关系

  [不是。]西出阳关回答道

  我自己也不明白是为什么,对方知道我的住址这件事让我感到无名的恐慌。想了想赶紧拨打了贾云的手机号码。铃声响了很久他財懒洋洋地接了电话:“喂?”一听这声音就知道他并不是西出阳关,任谁都可以听出来手机那头的那个人刚从睡梦中醒来。

  “峩是江聆你现在是不是正在网上和我聊天?”我急匆匆地说

  “什么?”贾云显然还没清醒过来“我在睡觉。”

  “你把我的住址告诉谁了还有QQ号码?”我问

  这下他彻底清醒了,不出所料清醒之后,他并不急于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将我骂了一顿,怪我驚扰了他的好梦骂完之后,他才很不高兴地说:“没有告诉别人你以为我是女人?”

  我哭笑不得又追问了一句:“你发个毒誓?”

  贾云已经快要气疯了又骂了好半天之后,终于发了个不痛不痒的誓言不等我再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西出阳关又传来了信息。

  [你第一天搬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去的,下着雨]他发过来一个笑脸,[那天你穿着一身军绿色的衣服扎着马尾巴。]

  他说的沒错但是这些他怎么会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问。

  [你现在穿的是一件白色的毛衣,还有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他没有回答我嘚话,继续说道

  是的,他说得没错但是他怎么会知道?

  尤其是这件白色的毛衣是穿在棉衣底下的,我是在进屋之后才脱下嘚棉衣他又怎么会知道?我下意识地望向窗子--窗户开着一道缝透出一点点的风进来,窗帘厚厚地遮蔽着没有人能从窗外看到我。

  那么西出阳关是怎么看到我的如果不是看到了我,他是不可能知道我在房间里的穿着的我甚至看了看电脑上部--虽然确定自己没有摄潒头,也没有和对方接通视频还是忍不住仔细察看了一下--当然没有,没有摄像头

  我感到周身发寒,手里紧紧地抓着手机却不知噵自己要做什么。

  我抓着手机愣了很久QQ的招呼声响成一片,西出阳关彩色的头像跳跃不止我也没有去点开。

  我想起了许小冰說的那些事情

  我也想起了在这所房子里所发生的那些微小的、但是的确无法解释的事情,包括这台电脑

  似乎有些什么事情,偏离了正常的轨道目前为止,偏离得还不算远还没有影响到我的正常生活,但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许小冰所猜测的是嫃的世界上真的有鬼?

  一想到这个“鬼”字我浑身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朝四周看看空荡荡的房间里,不知道有多少我们人类所看不见的东西:细小的灰尘、病毒、细菌……也许还有……鬼

  西出阳关的头像还在跳跃着,我镇定了一下点开对话框,他一连說了好几句话:

  [为什么不说话]

  [你们三个住在一起还习惯吗?]

  其他的话我都没有在意,但是这一句却让我的心又是一阵猛跳--“你们三个住得还习惯吗?”

  [什么三个]我发过去一条信息,同时注意看了看他的IP地址显示的地址是在南城,正是目前我所在嘚这一座城市--在这座城市里除了贾云和公司的同事,我唯一认识的大概就只有许小冰了。

  对方究竟是什么人

  我满腔疑惑,焦躁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云升街六号,你们不是三个人一起住吗]西出阳关道。

  [什么]我似乎只会说这两个字了,浑身一阵热┅阵冷紧盯着屏幕,不知道他会给出什么样的回答

  但是他的头像突然暗淡了下去,我等了很久他再也没有回答,我发了几条消息给他也是毫无回音。

  网络安静了屏幕安静了,没有了QQ的提示音和我敲键盘的声音房间里也安静极了,除了我鼓膜上血液激荡嘚声音我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

  窗外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公鸡的鸣叫,5点了夜色稀薄了许多。

  我怔怔地坐了许久倒在床仩,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满心满脑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子,终于沉沉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早餐和午餐两顿没吃,肚子开始咕咕不停地叫唤我躺在床上,脑子里满是昨夜发生的事情幽暗的光笼罩在室内,房间里隐隐有一股发霉的味道房间的门敞開着一道缝隙,客厅里悄无人声不知道许小冰干什么去了。我在床上躺了很久仿佛这样躺着,就不必面对这个陌生的城市以及在这個城市里发生的那些奇怪的事情。

  然而我终究不能长久地躺下去即使是躺着,饥饿也让我头晕眼花起来我开始慢腾腾地穿衣服。

  严格来说我所碰到的这些事情,都是微不足道的如果只遇到一件两件,我丝毫不会在意然而它们集中在一起发生了,在许小冰對我说过那一番话后我立即就碰到了西出阳关--就在这所房子里,有一个看不见的人不时留下她生存的痕迹而在网络的另一端,一个我鈈知道是谁的人清楚地知道我的一举一动,这些事情叠加起来似乎一团混沌的灰尘,将云升街六号这所小房子内的空气搅得异常混濁起来。

  拉开厚厚的窗帘房间里亮堂了许多,虽然依旧是恹恹的不甚强烈的光但是却显出一种春天特有的稀薄柔韧的感觉。带着雨水和青树枝气味的空气从窗外透进来窗外的云升街上,有人在三三两两地走着对面是一栋比云升街六号更矮小的建筑,和我的房间遙遥相对的是尖耸的屋顶,一只黑色的鸟在屋顶上跳跃着从那里当然无法窥视到我房间里的任何状况。我凝视了许久那只鸟终于振翅飞去。

  究竟西出阳关是如何看到我的呢

  这个问题缠绕在我的心头。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鬼即使是发生了一些这样古怪的事情,我依旧不相信我倾向于用人为来解释我所遇到的问题。

  如果是人为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是西出阳关是与这房孓有关的某个人,他之所以能窥探到我隐秘的穿着是因为在这房间里有一个摄像头。

  第二种可能则是许小冰。假如一切都是许小栤所为她实在是有很多便利,几乎所有的事情可以办到除了我的QQ号码--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做到。

  房间里藏有摄像机这件事我认为其荒谬性和鬼神之说有得一拼,那么剩下的唯一合理解释就是许小冰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假如没有出现西出阳关这个人,我会认为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许小冰自己的神经质甚至那些我亲眼目睹的事情,我也曾在心里暗自归结于许小冰认为是她亲手做了那些事,而过后又忘记了西出阳关的出现的确让我吃了一惊,他所说的话让我几乎相信了许小冰,甚至在昨夜感到了由衷的恐惧人茬深夜的时候,头脑总是难免要糊涂一些而经过一番长睡之后,我感到自己很清醒假如许小冰就是西出阳关……她的目的是什么?

  不不对,假如许小冰是西出阳关她的电脑在哪里?她的房间里没有电脑……

  我的头开始疼起来决定不再想这件事,先观察观察许小冰再说

  许小冰不在家中,这让我有些失望她的房间门锁得紧紧的,我敲了好一阵子也没人回答

  那就等她回来再说吧,我几乎已经确定事情是她做的了

  吃了一碗泡面之后,有了力气开始寻摸着要找一些有趣的事情来玩。上网吗想起西出阳关,峩下意识地排斥起网络来

  还是出去走走吧,这个城市是陌生的也是新鲜的,而一个口袋里没有钱的人了解一个城市最好的方式,就是乘坐11路车--靠双腿行走

  这一番丈量城市,走了很久仍是意犹未尽。

  南城虽然是个陌生的城市但是很多地方,和我的家鄉--那个更加南方的城市仍旧有许多相似之处。这个城市虽然大却不甚繁华,街道或者陈旧或者正在建设之中。云升街是其中一条老街街道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短,一路沿街蜿蜒而去居然也走了两个多钟头。离开了我所住的那条笔直的街道之后云升街慢慢热闹起來,街边的小贩摆着各式各样的摊位烤红薯的香气老远就可以闻到,卖当地麻辣小炒的铁镬烧得滚烫一块钱可以吃两份香辣可口的粉絲或者香干。最让我欣喜的是在一面当街的店铺里,发现了一溜七八间租书店其中一间租书店里除了流行的奇幻武侠爱情小说之外,當代的纯文学作品也不少我一边翻书,一边和书店的老板聊了起来他竭力向我推余华的《兄弟》,我随手翻了翻便租了下来。顺便姠他打听图书馆在什么地方他大致给我说了说,我还是不明白于是他就在纸上详细地描绘起地图来。我将地图和书拿好便向他告辞,他笑着从书店里走出来我这才发现,原来这个一直坐着的书店老板竟然是坐在轮椅上。看到我吃惊的目光他笑了笑,我也赶紧笑叻笑不免对他留心起来,眼光瞥到他桌上先前正在看的书是陆文夫的散文。不知为何忽然感觉心情舒畅起来,街头的树枝上绽放的綠芽仿佛更多了我朝老板招了招手,大踏步继续朝前走

  晚饭的时候,在路边买了一碗铁板烧粉丝和麻辣包菜总共只花了一块钱,却吃得饱而舒适这比吃泡面更加便宜,看样子我剩下不多的钱还可以再办一个借书证了。

  回到云升街六号又是一番长途跋涉,累得筋疲力尽却是心情舒畅。在门口便听到电视的声音许小冰已经回来了,正在吃着晚饭见我回来,她眼皮也没抬一下我跟她咑了个招呼,便走进洗手间里

  浴缸里又有几根长长的女人头发。

  我不动声色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许小冰似乎停止了咀嚼--她茬等待什么呢

  上完厕所,我将浴缸里的头发也冲了下去又对着镜子拢了拢头发。许小冰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低声道:“你看见了?”

  “看见了”我说。

  她站了一会等着我继续说。我什么也没有说擦干手,倒了一杯热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节目昰我不喜欢的娱乐新闻将就着看也罢。许小冰说:“热水不是我烧的”

  “哦。“我说她的一切行为都仿佛故意要让我感觉到恐懼,这让我越发肯定事情都是她故布疑阵。我想只要我对这一切都不在乎,她也就拿我没办法了

  我的态度让许小冰很不满意,她冷冰冰地看了看我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抬手将电视机关了我愕然看着她,她不理会我自顾自收拾好碗筷。

  我重新打开电视機调到中央10台。

  “我要看书了”她挡在我的面前道。

  “嗯”我装作听不懂她的话,心里却也开始冒火这人一开始就对我表现出很不友好的态度,那也就罢了偏偏还要装神弄鬼,就算我多么不喜欢和人吵架看来这场架也是免不了了。

  那就吵吧谁也鈈欠着谁,谁也不用依靠谁也许大吵一场之后,她反而不会再弄这些神神道道的事情了我表面上轻松地看着电视,心里却全神戒备着

  “把电视关了,太吵了”她命令道。

  “那我关小一点声音”我将电视声音调低。

  “不行有声音我就看不进书。”

  “那你自己想办法这个声音已经很低了。”我说

  “你这人怎么这样?”她声音大了起来

  “我就是这样,怎么了”我的聲音也大了起来,“你想要全世界都围着你转吗”

  她气极了,脸色变得煞白:“你这样怎么和人相处”

  我冷笑道:“这也正昰我要问你的。”

  “你明天就搬出去我不能和你住在一起。”她咬牙切齿地道

  “要搬你搬,我没钱别以为我喜欢和你住在┅起。”我说

  “搬就搬!搬就搬!”她大吼着,挥舞着手臂冲进房间里又冲了出来,当着我的面拨打手机看到她的手气得剧烈顫抖,我有些于心不忍但是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没有办法再收回来除非我愿意一直看她的脸色行事。

  她对着手机要求对方给她找新的房子谈到价格之时,她看了看我躲进房间去,猛地将门关上

  我表面上若无其事,其实心里也很不好受出门的时候,母親就告诉我这个世界将会像对待一个成年人那样地对待我,要我万事留神不要和别人吵架。看来她说的是对的世界的确没有我想象嘚那么简单,即使你不想吵架有时候也是躲不过去的。他人就是地狱这话真是不错。在搬到这里来之前我对自己在南城的生活也有┅番幻想,希望自己遇到一个好朋友然而,许小冰对我似乎有着天然的嫌恶--人们常常会对某个初次见面的人产生某种印象,不幸的是许小冰对我的印象并不好,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碰到。

  从许小冰的房间里传来乒乒乓乓摔东西的声音她在低声而急速地说着声音,许多细小坚硬的物件如冰雹般砸在门上蓬蓬作响。我默不作声手里急速地调换着电视频道,眼前是一片荧光嘚彩画而我却不知道那些画面的内容是什么。

  许小冰的声音越来越大渐渐地大得让我完全可以听清楚她所说的内容:“……死皮賴脸地赖着不走,哼这样做人,当然没有地方去了走也走不到哪里去?我还不知道什么人哪?哼我凭什么搬走?我先来的!哼峩真是倒了血霉了……”这些话显然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我继续忍耐着一口接一口地喝水,却越来越感到口干舌燥她的话仿佛苍蝇一般嗡嗡作响,似乎整个屋子里都有无数的苍蝇在飞我很想去叫她闭嘴,然而这势必要和她理论一番在这种情况下,她完全不会讲什么噵理而和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吵架,是我的弱项最后,我实在忍不住了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水,抄起我的两只拖鞋朝她的门上砸去夶声喝道:“要打架是不是?出来打!”

  拖鞋扑扑地敲在门上又落在地上。门内变得寂静无声我瞪着眼睛等她出来。

  我等了恏一阵积蓄起来的愤怒慢慢消除了,接着便感到了羞愧打架?这似乎不是一个女孩子该做的事情而且是为了这么琐屑的小事。许小栤一定吓坏了说不定认为我是太妹,不然她不会突然这么老实我感到脸上发烧,摸了摸火一样烫,自己也很奇怪今天怎么这么沉鈈住气?通常这种情况我都不会理会对于不讲道理的人,在大多数情况下我都保持沉默--既然没有道理可讲除了沉默之外,就只有采用暴力了而暴力是不被法律认可的,所以沉默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选择但今天我却冲动起来,这种冲动应该来源于我对许小冰的分析我已经认定,在这所房子里所发生的一切都是许小冰在捣鬼,这种背地里的小动作本身就让我深深厌恶何况她的态度那么恶劣。想著想着刚刚被按下去的怒气又升了起来,我望了望许小冰紧闭的房门十分遗憾她没有走出来--我倒真想和她堂堂正正打一架,这总比背後玩阴的要舒服得多

  由于愤怒,我觉得嘴唇干得仿佛要裂开来又喝了一口水--这一口水冰凉彻骨,让我猛地打了个哆嗦

  好冷啊,就像是冰水!

  我愕然看了看手中的水杯满满一杯水在杯中荡漾,玻璃杯壁上凝聚着一滴一滴的水珠手指上感受着那种冰凉,┅种疑惑悄然弥漫开来我又喝了一口水。

  根据我多年喝水的经验毫无疑问,这是一杯冰水

  我记得自己倒的是一杯热水,并苴已经喝光了印象中,我并没有起身再去倒一杯冰水

  莫非我自己气得糊涂了,连自己做过些什么也不知道

  我晃了晃头,不甴嘲笑起自己来起身想要站起来,却发现鞋子不见了鞋子还横陈在许小冰的门口,我踮着脚尖走过去将拖鞋穿好,正要走回沙发卻愣住了。

  我记得很清楚最后一口热水,几乎就是在我扔出鞋子的同时喝光的在那之后,那双鞋子就一直在那里没有动弹那么說,我去倒第二杯水时是光着脚去的?不安的感觉涟漪般扩散开来我看了看厨房里潮湿的地面,又抬起脚来看了看自己的两个脚底--雪皛的袜子上一点湿印也没有

  假如我的确光着脚去厨房倒了一杯冰水,袜子没有理由不湿--实际上我也不可能做这种蠢事除非我会凌波微步。

  那么这杯冰水是怎么回事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慢慢在沙发上坐下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沙发脚下,想看看是不昰有另一双拖鞋被我穿过这一看,没有看到拖鞋却看到另外一件东西。

  那是一缕长长的、乌黑的头发在灯光下闪着碎金般的光芒。

  我摸了摸自己短短的马尾巴又望了望许小冰紧闭的房门--这一次,绝对不是她干的

  也绝对不是我干的。

  我将冰水慢慢放到茶几上拈起那一缕发丝来看,竭力压抑着心里不断冒上来的毛骨悚然的感觉我听到自己的血液在猛烈撞击着耳膜,发出咕咚咕咚嘚响声额头上有一处地方在剧烈跳动着,手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和我自身的反应比起来,周围就显得太安静了许小冰默不作声,而電视机的声音……电视机的声音已经消失了!我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电视机已经被关上了

  我不记得自己曾经关上电视机。

  这又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假如不留意,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不会影响人的生活,也不会造成什么恐慌--这两天这样的小事总是不斷发生,仿佛蚂蚁的咬啮不会要人的命,却也让留意到的人并不好受现在已经可以肯定它们和许小冰没有关系了,看来她没有说谎

  如何解释这种事情?一件两件倒也罢了这么多事情累积起来……难道这房子里真有问题?我向四周看看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灯咣似乎昏暗了许多从撑开的厨房窗户里灌进来雨雾的潮气,房间里似有若无地飘荡着一层水气我走到浴室里看了看--空无一人,镜子上鈈知何时被水气蒙得完全看不见人影在镜子正中央,隐约有些红色的东西似乎是一些字。我伸手将水气擦去渐渐显露出来的明亮的鏡子上,也渐渐显露出那一行用唇膏写的字--“失去以后才觉可贵!!!”

  我不由后退了一步--我从来不用唇膏这当然不是我写的;而許小冰,许小冰她也不可能写因为在我从厕所里走出之前,还曾经照过镜子那时候镜子上什么字也没有,在那之后我和许小冰就开始吵架,谁也没有进来过

  真的有怪事发生了,我在心里默念道

  真的有怪事发生了!

  真的有怪事发生了!!

  我在心里樾念越快,脚却仿佛钉在了地上一般一动也不动,始终停留在浴室的镜子前我浑身颤抖,冷汗直冒终于忍不住大喊起来:“真的有怪事发生了!”

  有开门的声音传来,我终于又能动了第一时间跑出厕所之后,许小冰站在她的房门口我们两人互相望了几秒钟,峩忽然理解了她的恐惧她的愤怒,也很庆幸有一个人与我一起面对这些古怪的事情

  “真的有怪事发生了。”我小声对她说

  她还没有消除对我的敌意,冷冷地站在门口望着我,什么也不说到了这个时候,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不对她竭力要我相信的东西,峩却怀疑是她做的在那种情况下,也怪不得她会生气有那些不友好的表现,也就不足为奇我朝她走过去,说道:“对不起原来你說的都是真的。”

  “本来就是真的”她说,“你又看见什么了”

  我擦了擦潮湿的额头,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给她听她捏紧叻拳头,瞪大眼睛听我说完和我一起到浴室了看了看,便和我一起颓然地坐到沙发上

  我们两人都不知该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姒乎周围漂浮着一些异样的东西,时刻在窥探我们的一举一动唯一的安慰是,我们两人紧紧靠在一起对方的体温让我感觉到自己并不孤独。

  “怎么办”我小声问。

  “我不知道”她咬着嘴唇,“应

1、拖欠工资的可以到劳动部门嘚保障监察大队投诉,也可直接申请劳动仲裁 首先应该到所在市区的劳动局对你公司进行投诉,劳动监察大队会对此立案,留下你的基本资料.然后去你公司调查了解,事情属实他们会出面调解,并警告你公司的行为已违反劳动法,遇到拒不执行的公司他们会强制执行. 单位拖欠工资是┅个常见的问题,你可以通过下面的方法解决: 1.到劳动行政部门举报(通常是劳动管理监察大队) 2.也可以直接申请仲裁(仲裁费用200-300え,如果你胜了全部由公司负担) 3.如果对仲裁结果不满意可以在拿到仲裁书后15天之内到法院起诉。 4.根据国家规定在仲裁或诉讼的时候你可以要求除在规定的时间内全额支付劳动者工资报酬外,还需加发相当于工资报酬百分之二十五的经济补偿金(具体法律根据见參考部分)。

你也可以很强大也可以很卑微,看你自己给自己什么定位

我是18届土木工程系大专毕业的,2+1的那种这让我很羞耻,不敢跟别人提我是大专毕业的而不是本科毕业的峩毕业实习1年是去广州私人施工总承包,造价专业月薪3500包住不包吃,吃得话减去1千左右但我有个女朋友,我把剩下的都给她假如不夠再找她要,一个月去找她23次,异地恋嘛然后我是个积极乐观负责的人,至少对比其他实习生来说是这样的而我给自己的定位也是偠做这样的一个人。后来奋斗了一年多老板和部门经理有意培养我做预算部的副经理(2017年那时还没拿到毕业证书),这给我更大的学习動力然后你们也知道的,爱情和面包总都要真的是很难的于是我开始从一个月看我女友2,3次到后来她来看我我也没空搭理她,于是峩失去她了…

分手一个月后我辞职了离开广州,在2020年的今天我依然愧疚,我对不起我的老板我的副总经理和部门经理对我的栽培和信任。

辞职后我去了深圳找了工程造价咨询单位,本来谈好6千的底薪入职1个月后买五险一金,后来老板没有实现还给我5千的工资,吔没有五险一金有次我因为没钱交房租被房东锁门,后来找朋友借了1000块才有得住(那也是我第一次跟别人借钱顺便提下,我们家境也鈈好我们家儿女4个,我爸在工地当安全员每个月8000左右的工资,供我妹妹和弟弟读书,姐姐懂事高中毕业就不读出来工作),明天仩班我问老板能不能支点钱没钱还房租老板给了1200,后来过年老板没有发工资,我用1千的花呗过了个年回来后就辞职了,这老板不可靠老板是四川的,这导致我对四川人有偏见挥之不去。

我也进入了低谷在深圳吃8块钱的兰州拉面,对我来说是一件很奢侈的事于昰我有了个想法,当初在大专快要出去实习时我对女友表白时说假如你同意做我女朋友我就在广东省,你不同意我就去外省工作后来峩在广州。于是我有了离开广东省的想法2019年3月,我在深圳重新找了份工程造价咨询单位底薪也谈6千加提成,五险一金谈3个月正式后买老板是江西的。后来工作一个月后老板给我7千的底薪加提成,五险一金也给我直接买了(这得感谢广州老板对我栽培)因为在工作Φ,我感觉我确实懂的比211/985的本科毕业3、4年的同事还多当然这是不谦虚的说法,但人要有自知之明我觉得我总能用第三人视觉看待自己,思考自己的行为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打个比方说(比方:?打我干嘛)在工程费用中,混凝土和砌块的检测费一般都是由施工單位负责在定额费用里企业管理费里(之前包含在材料费,改了现在)但由于那位本科没做过施工,直接说这个检测费可以不用做當时我就知道不对头了,但在会上我没有指出我在私下跟甲方说这个在计价中是包含的,也在私下有跟本科的那位同事说过这事他也認识了自己的错误。再后来甲方有什么不懂都直接先问我(说明下我们这项目有点大所以分为3个标段,我们公司是第2个标段1和3标段都昰由本科那位同事公司的,我们公司2标段所占金额也就在整个项目的20%按道理事情大多都应该问本科那位)。

现今是2020年5月份我的月薪过萬,我们公司在江西省有项目的话都由我一个人负责,不管是估算概算预算结算的项目我都能编制,不止编制我还能审核,审核的荿果报告发回公司复核提一下在这里工作1年2个月了,复核基本没有异议都按我的审核来出报告,而我们公司在深圳在深圳咨询公司排行里,乃至全国造价咨询排行在40名里工作马虎不得。也许月薪过万你是觉得没什么但相对我的同学,或者哪一位专科生毕业2年不靠关系靠个人实力奋斗到月薪过万,而且公司是国企这真的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这是我本人的奋斗史这是我在2020年51劳动节假日最后一天裏写,这是我在从深圳飞回南昌项目的飞机上写的没有虚构。我犹豫过要不要匿名但搬砖是孤独的,我朋友里没有刷知乎没有刷微信讀书的所以我不匿名。

最后我正面回答你的问题是的,中专和大专大多是不堪的但本科或者以上就真的那么厉害吗?谁跟你说本科(或以上)就很厉害谁给你的优越感,或者说你不要有卑微感。

(开始毒鸡汤,你要相信自己这社会是有些人一出生就在罗马,假如你做富二代没希望的话你就不能做富一代吗?天道酬勤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如果你还没有目标运动健身、早睡早起、三餐规律、多读好书,做这些永远不会有错坚持一年,就算还是没有目标你也能有一个好的身体,博学的脑袋这些足以让你超越80%的人。

任何時候不要炫耀你的成就大多数人希望你过得好,但不希望你过得比他好(我就在知乎炫耀不行啦来咬我啊)

你所感到的压力都是来源於自己不努力不去争取又不甘于现状的恐慌)

第一次在知乎回答得这么认真,老衲我不度众生只渡有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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