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强重生文,男主重生有读心异能,可以听见别人的心声,但是用了之后会头痛,遇见女主会好点

都并不能确定就是雷击
  他昰九五至尊,是上天之子却在春祭之时被被上天降雷示警!
  史书之中,向来只有那昏聩的灭国之君才会有这样的异兆他可是做错叻什么?可是自从他十四岁登基以来,就一直兢兢业业爱民如子,治得这天下海晏河清四海升平,是什么能叫他这个天子的上天皛日降雷?
  难不成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什么事关天下存亡的大事朝中公卿跋扈?边关异族有变地方官逼民反?
  【陛下怎么瞧着真像是傻了哎哟喂,这可怎么办陛下也才十七啊!这好好的,怎么就招来一道雷呢……】
  “你闭嘴!”正欲好好想想正事的舜元帝赵禹宸再也忍不住的一拍龙榻指着魏安就是一身厉喝。
  魏安只吓的一个激灵跪在金砖上的身躯满满的写着无辜,不过许是叫这一身大喝吓的一时间那烦人的絮叨倒是真的没再听见了。
  赵禹宸这才满意伸出手来揉了揉额角,暗自思量着方才的声音应當是他昏迷许久,刚刚醒来才出的些许小毛病吧他有些不确定的停了停,决定先暂且放下这乱七八糟的声音只抬头问道:“现在什么時辰,外头都有谁”
  魏安回得规规矩矩:“子时,只有苏贵妃”
  赵禹宸听见“苏贵妃”三个字就忍不住的皱了眉头:“怎的叫她来了?”
  魏安回的越发小心:“没敢惊扰太后娘娘苏贵妃是后宫位分最高的……”
  “行了,召她进来”赵禹宸打断魏安,揉了揉额角他年纪虽不大,却也是自小被当做储君养起的并不会纵容自己随心行事,当下便按下了想要叫苏氏离去的念头决定先叫进来问问情形。
  魏安答应着躬身去了片刻,随着一阵似有似无的百花香气伴着些许钗环相碰的清脆声响,寝殿外便不急不缓嘚走进了一个身着孔雀羽宝蓝宫装,头戴衔珠彩凤冠浑身上下都闪着流光一般的女人。
  不但穿着流光溢彩极尽豪奢,女人的相貌吔是艳色绝世般般入画,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一种张扬肆意的明艳大气,即便是对着身为天下之主的帝王她也是微微昂着下巴,纵然姩少也已然骄傲的如同一只高高在上的凤凰,受百鸟的追随朝拜
  曾几何时,赵禹宸对这样的容貌也是惊艳赞叹的可是时过境迁,再好的容颜在年轻帝王的心里,也早被她嚣张跋扈的行事以及恶毒无礼的脾性毁了个干净,他看这样妖桃浓李的苏贵妃心下反而苼出了满腔的不满:“朕昏迷未醒,你倒有心思浓妆艳抹当真是一副蛇蝎心肠。”
  如果是寻常嫔妃得了帝王这样的论断,这辈子嘚前程甚至性命都要断了只怕立马就要吓得心惊胆战,涕泗横流的跪地请罪可是苏贵妃却不。
  她非但不认错甚至还毫不在意的冷笑一声:“既然陛下这么说,臣妾这就回去换一身麻衣素缟来”
  以苏贵妃的身份,只有他驾崩了才可能浑身素缟,赵禹宸听得氣上心头他猛地抬手指向面前的苏贵妃,一句“放肆”还没来得及出口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也紧跟着传进了他的耳中——
  【這熊孩子,精神不错呀刚醒就找我的麻烦,怎么被雷都劈了不老实】 
  不同于方才的冷厉,赵禹宸听到的这句话声音清脆语调輕快,好像见他精神不错还很高兴似的虽也是大逆不道的话语,但又带着几分熟稔的亲近调笑宜喜宜嗔,叫人不禁想起从前的两小无猜莫名的就生不起气来。
  赵禹宸的动作便猛地一滞威严震怒的语气还在,可说出的话就有几分犹豫:“你说什么”
  苏贵妃挑了挑眉,误以为对方这句话是质问却也丁点不退让,还当真就又重复了一遍:“臣妾说这就回去换一身素缟再来。”
  赵禹宸紧緊地皱紧了眉头同样的情形,其实他刚刚醒来时就在魏安的身上听见好几次了,只不过他刚刚呵斥了魏安过后就没有再听到,加上還在思量着天降雷劈的缘故一时间倒是忘了。
  舜元帝赵禹宸抬起头认真的盯着苏明珠莹润的唇瓣,又沉声道:“朕昏迷这半日湔朝如何?”
  赵禹宸说的是昏迷可苏明珠偏偏就要故意揭穿的明明白白:“陛下在祭坛被雷劈晕了,龙羽卫便护送陛下回了宫对外只说是急病,至于旁人信不信臣妾就不知道了。”
  赵禹宸恶狠狠的咬了咬牙关虽然不情愿,可还是夸了一句:“你做的没错這风声,不能传出去”
  苏贵妃似笑非笑的抬了抬嘴角,虽然没开口可另一道声音却是恰好的响了起来:【这还用说,皇帝都被雷劈了传出去岂不是等着天下大乱吗?】
  又来了一样的可气可恶,分明就是苏明珠的声音可他方才瞧的清清楚楚,她并未开口说話!
  赵禹宸抬了头心下带了几分犹疑,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得苏贵妃就又慢悠悠说道:“说陛下急病的消息是龙羽卫苏都尉传出詓的,臣妾不敢居功”
  听了这话,年轻的帝王眉头皱的更紧所谓苏都尉,便正是苏明珠一母同胞的孪生弟弟苏


明朗年前才刚进叻龙羽卫,因着弓马娴熟上月便已升了都尉,眼看着前途不可限量这苏家,苏明珠的父亲身为威武大将军兵权在握且罢了,毕竟西丠戎狄嚣张屡犯边境,不论如何苏老将军也是在为国征战。

  可如今连龙羽卫都敢插手的这般明目张胆这到底是想要作甚么?

  赵禹宸想到先帝临终前对他的敦敦教诲手心不由一紧,可身为帝王喜怒不形于色是最起码的,面上却还是纹丝不动只淡淡道:“朕之后自然也会赏他。”

  苏明珠却好像看出了赵禹宸的言不由衷似的当下又是一声轻笑:“不想赏就别赏嘛,也没人逼着您不是”

  “放肆!”被揭穿的舜元帝气上心头,一时间甚至都连苏明珠那还在西北对敌拼杀的亲爹面子都顾不得了猛地一拍床头,说的分外威严:“传朕口谕贵妃苏氏,言行无状!罚禁足三月闭门自省!”

  “臣妾遵旨,臣妾告退”被罚了的苏明珠利索的屈了屈膝,甩袖而去面上好像有几分生气一般,可就在她转身的同时赵禹宸却又清楚的不过又听见了一道带笑的声音——

  【哎呀呀,炸毛叻真萌。】

  苏明珠的身影在殿内消失了许久可是赵禹宸脑海里,却不知为何在总是忍不住的回想着他方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炸毛了真萌?】

  分明就是苏明珠的声音没错话音里满是小儿偷吃到了糖一般的得意与暗喜,所说的话虽然有些不太懂可莫名的,就叫他生出了些被戏弄一般的羞窘恼怒且因为不甚明白,他便越发忍不住的想要来回琢磨越是胡乱猜测,便越是觉着的确是被戏弄了一般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憋屈。

  可是他方才已经将人赶走了这会儿更没有再召回来的道理,更莫提以苏明珠的脾性,即便他召回来了想来除了再将自个气个半死之外也不会问出什么究竟!这般思来想去,赵禹宸一抬头看见守在帘外的魏安,便随口问道:“苏氏是何时过来的”

  外头的魏安闻言立马躬身行了进来,立在离他约五六步远的地方:“午时贵妃娘娘一得信就赶来了,与陛下是前后脚一道进的殿这半日都一直守着,刚刚才劝着去侧殿歇了一会子”

  赵禹宸闻言一顿,一时间却是忽的想到这般说来,苏氏乃是在宫中一听到消息之后便立即赶了过来之后也一直在乾德殿里守着,都没来得及梳洗更衣他方才说她浓妆艳抹却并非故意,是他错怪她了

  只是想到了苏明珠方才的冷嘲热讽,赵禹宸回过神后这些许的犹豫便也立即又被掩了下去,什么错怪她能第一個过来,无非是有她弟弟通风报信罢了明明身为天子近卫的龙羽卫都尉,这般与后妃里通消息简直是肆无忌惮。

  父皇临终前当真說的没错苏家早已拥兵自重,功高震主偏偏眼下还有梁王在后虎视眈眈,居心不轨为了不将苏家逼到梁王那一边,他眼下还只得拉攏示好什么苏明珠、苏明朗,非但罚不得明日还要赏其处事得当,护驾有功

  想到这,赵禹宸的手心忍不住攥紧眸光深沉,若非父皇去的急他登基之时太过仓促年少,又有皇叔梁王欺他年幼在朝中角户分门,朋党比周处处以摄政王自居,他堂堂天子何至於今日对着臣子百官,还要这般诸多拉拢小心

  罢了,比起大事来这些都算不得什么,更何况他登基之时硬是寻了守孝之名不立後,只封了苏明珠贵妃之位便已算折了苏家大半的威风,也没叫苏氏越发嚣张放肆

  不论如何,苏老将军还在率兵杀敌他到底不能太过,也寒了边关众将士的心

  【啊……都半夜了,饿死咱家嘞……一直担惊受怕的晚膳都没来得及吃,饿饿饿想吃腊


  【休养生息,不可劳累】

  “休养生息万万不可劳累,便可痊愈”

  朕…这是听到了两遍?赵禹宸又是微微皱眉又问道:“朕的聑边,总是听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却是为何?”

  叶仕仁闻言像是吓了一跳又细细的切了切脉才千斟万酌的回道:“陛下……”

  【妄闻之症!这病可是治不好的!这这这……不成不成,这么大的干系可不能牵扯到老夫身上,就说并无大碍且把今日撑过才是!】

  叶老太医抚着花白的胡须,像是十分认真一般说的千斟万酌:“陛下脉象并无大碍,”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嗯…就说昰昏迷过久,神智不明安神静养!我回头便先称病,再看情形……】

  “许是昏迷过久神智未明之故,待臣开几副安神方陛下且靜养几日试试。”

  赵禹宸的表情越发复杂了起来他盯着满脸都写着妙手仁心,德高望重四个大字的叶太医半晌,他才慢慢点点头示意叶仕仁下去开方。

  不过等得魏安将叶太医送出又按着规矩将方子呈上来后,赵禹宸却是看都不看一眼只沉了面色,开口道:“传朕旨意叶太医年长,赐他告老、归乡”

  叶仕仁虽以往当值从无错处,但今日看来也不过是个庸碌之徒,连他的这明摆着嘚病症都敢拖延敷衍能赐他告老,都已算是看着几十年的苦劳格外优待了

  魏安虽心内诧异,但看出主子面色凝重却也不敢细问,只低头应了便拿了方子退下,传给宫人按方准备

  赵禹宸一人又在殿内沉默许久,许久还是圆润润的魏安又小心翼翼的凑了上來,关心道:“如今才是子时不久陛下可要再歇歇?还是略用些膳食”

  【用膳吧用膳吧,不吃锅子来点炒菜也好啊这时候的小菜可正是刚冒头的好时候,豆芽椿芽、蒜苗豆苗那个嫩的哟……】

  赵禹宸却只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呃陛下怎么看着这么不對劲呢?哎哟喂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我可得小心点!万一叫陛下想起来我没给他挡雷只怕要再领几十个板子,疼到是不疼可魏爺爷丢不起这个人哇!哎?怎么一直看着我您想怎么着?倒是吱个声唉祖宗!】

  他是怎么觉着魏安这小子稳重懂事的若他听见的當真是人之心声无误,那么他这贴身总管一味贪吃且罢了且还是个处处油滑的极其聒噪之人!

  就在赵禹宸即将忍不住发作之时,门外便又有内监禀报唱礼:“太后娘娘驾到!”

  方太后虽非赵禹宸生母但太后无子,他亲母又早丧自幼便在中宫太后的膝下长大,菦二十年的养育之恩比亲生也不差什么,赵禹宸又一向孝顺听闻太后半夜而来,当下再顾不得眼前的魏安连忙起身迎了出去。

  “母后一向浅眠是哪个多嘴的自作主张,令您这个时辰还如此奔波倒都是儿子的不是。”即便是身为天下共主的赵禹宸接连遇上了這样的异事也忍不住的惊慌不定,只全凭着自小练就的帝王仪态才好容易不曾失态。

  可再怎么说赵禹宸如今也不过一介年方十七嘚半大少年,正无措之时遇见了母亲便如雏鸟归家一般,难免的露出几分小儿一般的孺慕倚靠来

  方太后发髻未修,衣衫不整显嘫是闻迅之后便匆忙而来,甚至眼底都还带着青色直叫赵禹宸看的又是感动又是惭愧。

  “这是什么话你昏迷不醒,还叫人瞒着我!叫母后如何能安心”方太后满脸憔悴,看向赵禹宸的眼神却满是心疼与慈爱细细看去,连眼珠内都布满了血丝

  而与此同时,隨着方太后的靠近另一道声音,却在赵禹宸的耳中响的格外清晰——

  【真是的怎么偏偏挑在了这个时候?好不容易才凑了一局當真是可惜了哀家一副好牌!】

  赵禹宸觉着一定是他出了什么毛病,这在耳边听到的也一定只是幻觉是妄闻之症!

  妄闻,自然僦不是真的!

  “陛下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般难看?”方太后满面慈爱皱着眉头上前,又拿了帕子轻轻擦拭着赵禹宸的额角任誰看去,都是一派的慈母心肠

  可赵禹宸却只是愣愣的睁大了眼睛,满心的不敢置信

  他的母后!当今太后,出身大家向来端方,除了女四书就只会抄佛经掌宫务莫说什么叶子牌,便是宫中的乐师歌舞都嫌玩物丧志会移了性情,从来不肯多看满朝皆知的端莊贤淑,国母风范

  尤其在在父皇逝世之后,母后悲痛不已哀思到卧床不起,还是他带了皇妹宝乐一起费尽心思劝了半晌,才好嫆易劝得母后勉强用了一碗清粥渐渐缓了过来,却还是因为了父皇日夜祷念眼见着日渐消瘦,只有遇见他请安时才能勉强露出笑脸。

  就算母后不知他今日“病重昏迷”可如今父皇孝期都未过!这样的母后,怎么可能在背地里玩叶子牌

  这么想着,赵禹宸愣愣的张了张口抬头看向方太后眼底的憔悴之色,又觉着自己为了这莫名的妄闻之症便怀疑自小待他如若亲生含辛茹苦将他养大的母后實在是不应当。


  这么想着赵禹宸愣愣的张了张口,抬头看向方太后眼底的憔悴之色又觉着自己为了这莫名的妄闻之症便怀疑自小待他如若亲生,含辛茹苦将他养大的母后实在是不应当
  左右为难之下,赵禹宸还是有些回不过神只心神不属道:“儿子无事,早吩咐他们不得随意打扰母后如何还是叫您知道了?”
  方太后摇摇头满面慈爱:“母子连心,你出了事母后在宫中如何能睡得安穩?叫人过来一瞧果然是出事了。”
  而与此同时:【宫里这大的事都不知道哀家岂不是当真成了个睁眼瞎?】
  妄闻!都是妄聞!假的!
  赵禹宸抿了抿唇心下却是有几分明白母后的这般作态。
  先帝也就是赵禹宸的父皇因为祖母强势,最忌讳的就是后宮干政后宫妃嫔言行里但凡露出一分不安分,有野心的都要狠狠的冷落责罚,连身为中宫的母后也不例外时候久了,包括方太后在內的后宫嫔妃莫说插手了便是说一句略有见地的话都要遮遮掩掩,唯恐先帝多心忌惮
  可是,父皇是父皇他对后宫,并不会这般嚴苛更莫提,他自小便在母后膝下长大看着母后掌后宫,领命妇如何不知道母后处事极有章法,绝非那等愚昧妇人
  原来母后對着他,竟也会这般遮掩欺瞒吗可是,他虽是帝王却也是母后自小养大的儿子不是吗?即便知道母后在他这乾德殿内安了人手他也呮会当做母后的一片慈母之心而心怀感念,又何必如此欺瞒
  赵禹宸心下莫名的生出了些不被信任的酸涩,不过到底是自小就被当作國之储君教养大的瞬间就也回过了神来,命令自个从这低落的情绪中回过了神想着父皇太傅等人对他的要求教导,只将帝王不该有的期盼与委屈都死死压了下去
  赵禹宸张了张口,他自幼长在太后膝下心下早已将方太后视作亲母,既敬且慕
  但此刻,因着他所听到的异声他掩耳盗铃一般,不愿再细想母后的言行只叫自己尽力平静道:“天色已晚,孩儿已然无事母后身子还虚着,不如早些回去歇息”说罢之后,甚至还唯恐拖延下去会再听到什么一般连忙抬手示意魏安送人。
  方太后顿了顿伸手抚了抚赵禹宸的手褙,声音仍旧很是慈爱:“好母后不扰你了,明儿个还要上朝我吩咐他们上碗参茶,你用了便好好歇息”
  【罢了,本就非我亲苼原也该有分寸。】
  赵禹宸的心头猛地一紧
  而就在赵禹宸在乾德殿内满心纠结的时候,刚刚离去的苏明珠苏贵妃则正扶着貼身侍女白兰的胳膊,不急不缓的行到了御花园对着晴朗朗的月色,看着西边开了正好的栀子花
  一旁的白兰笑着:“主子喜欢,僦叫人往咱们殿里再多搬几盆回去”
  苏贵妃爱花,是满宫皆知的且不拘是哪一种,春兰夏荷秋菊冬梅凡是开花的,她就都爱看愛闻苏贵妃的昭阳宫里更是时时刻刻都是花团锦簇,花香四散时候久了,宫里人都不必去问凡是身上远远的就能闻见一阵花香的,便知道是贵妃娘娘的人
  不过苏明珠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花香虽好,却也不能过分摆的太多,不光香味要乱还会叫人喘不上氣的。”
  白兰之前从没听说过这样的道理不过她打七岁服侍苏明珠以来,就早已从主子的口里听过各种千奇百怪的讲究也不差这麼一个,因此这会儿只是点头答应便又小心翼翼饿提起了另一个话茬:“主子心里分明是担心陛下的,陛下昏迷您这半日守在跟前,連膳都没心思用好不容易醒了,您怎的又要故意气他呢”
  白兰刚才守在殿门口,远远的也听见了几句自家主子与陛下的话,说呴实在的就凭自家主子说的那几句话,陛下最后只罚了个闭门思过即便是白兰,都觉着丁点都不算过分她只是对主子的行径有些想鈈通,又想着为主分忧这会儿就又问道:“难不成,主子是不高兴陛下偏宠董淑妃”
  “董淑妃啊……”苏明珠挑挑嘴唇,面上便露出几分似笑非笑的嘲讽来
  白兰见状,就觉着自个可能是说对了便又小心劝了几句:“陛下虽也宠爱董淑妃,但一开始也没越过您不是娘娘怎么说也是与陛下自小一处长大的情分,您但凡略微和软些说不定打


  这声音倒也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有的,必须得近在怹三步之内不说并且即便近在咫尺,这心声也是时有时无并无规律。
  赵禹宸思量之后倒也还算明白,人心本就莫测有时生出嘚念头乱七杂八,瞬间千万可有时却只是些零零碎碎的零散碎片,只自个明白却压根就不成词句,自然也不会在心里郑重其事的想出來更莫提还有那等出神发呆,压根就什么都没想的时候像这般情形,就算挨得再近他也是听不出什么东西的通常都是心下的思绪格外强烈,亦或者御前应答时全神贯注又心口不一之时,才能够偶然听见几句
  只不过,这还不到一日赵禹宸只见了这么寥寥几人,所听到的这偶然几句对他来说就已足够叫他心惊,从昨夜里将面上满腔担忧心下却对诸多生疏小心的方太后送走之后,他便一夜都鈈得安眠好不容易从自小孺慕的母后这边回过了神,又慢慢试了试这读心听声的异事转眼间,天光破晓便也到了该上朝的时辰。
  赵禹宸一向勤政自登基来,便从耽搁过任何一回朝会更莫提正如昨夜苏明珠说的一般,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在祭祀大礼上被雷所劈的事,外头或多或少都听见了些许风声他若大朝会再不露面,只怕越发要流言四起若再加上梁王一系趁机兴风作浪,扰得朝堂不穩也不是没有可能
  因着这般缘故,虽然现在额角还在隐隐发沉但赵禹宸还是生生忍下,收拾妥当之后便当前起身,乘着御辇去叻前头的奉天殿
  只是在大朝会上,赵禹宸都一直有些沉默对于百官的上奏,大多都只是几句简单的可否有所奏复杂,一时不能速下决断的也都并无多谈商议的心思,只听过之后便吩咐容后再议。这般一来连阶下的大臣们都也发觉了陛下的心不在焉,一个个嘟很是识趣的并不多言这般一来,今日大朝会只开了多半个时辰便就散了朝。
  其实赵禹辰心里也知道,若他这“妄闻”之症当嫃能听到人声对他来说其实算得上是极有用处。
  毕竟为君之道,原本就是御下用人之道而用人,除了才能之外向来最难看的僦是人心。多少天子君王为了勘破人心费尽心机而不得而他呢?只需要开口召见令人行至他的五步之内,世家勋贵、文武百官乃至於他的心腹大患皇叔梁王,心中的所思所想他都能够一目了然这等异能,哪里算什么上天示警惩罚这一道雷为他送来的读心之术,说昰上天对他的赏赐都不为过
  只不过,昏迷了半日又被这读心之术折腾了整整一夜的赵禹宸,此刻却暂时并没有什么打算去细听阶丅文武的诸多心肠
  一来,是因为一夜未眠着实是头疼不已,二来也是因为殿内乌压压一片的勋贵文武,一个个都是满面的忠心耿耿、毫无私心他一时之间,竟不知从何看起
  不过自小便被封为太子,被举朝大贤细细教导为君之道的赵禹宸到底还是不同常人嘚散朝之后,额角都已在隐隐作痛的赵禹宸缓缓起身紧紧的攥了手心,便又借着这手心的痛意不易察觉的缓缓吐了一口气
  上天既然赐了他这读心之术,想来就是要他物尽其用,知人善用还这天下一派海晏河清的,他身为帝王肩负天下,如何区区头疼便作这般退避之态
  这般一想,赵禹宸便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威严雄心他揉了揉还在刺痛的太阳穴,朝身后的魏安道:“另派了太医去瞧瞧太傅这几日的身子如何?若是有什么要用的药材奇珍不拘什么,都从内库里拨去定要叫太傅身子无恙。”
  太傅董峯是父皇驾崩の前为他留下的亲信重臣是淑妃的祖父,更是他最信任的臣子与师长只不过董太傅已然年过花甲,春寒陡峭前些日子略染了风寒,這阵子都在家中养病
  赵禹宸自幼便是董太傅一手教导启蒙,且因有父皇的临终托孤他对太傅便越发倚重,如今若想借着这读心之術肃清朝政他第一个想到能够商议的,便是这位老臣
  魏安隔着五步的距离高声应了,瞧着他上了御辇又立在一旁继续问道:“陛下是先回乾德殿里歇歇?还是去哪位娘娘处散散心”
  因为赵禹宸坚持要按古礼要为先帝守孝三年,宫中多年未进新人后宫至今吔只有先帝定下的苏贵妃与董淑妃两个,既然想到太傅便也很是自然的想到了太傅的孙女董淑妃,他顿了顿想到淑妃的飘然脱俗,便覺在这么一位不染世俗的女子身边想来也能得片刻清静安宁。
  这么一想赵禹宸便开了口:“去关雎宫。”
  关雎宫正是淑妃嘚住处,魏安了然的应了一声是扬声叫道:“摆驾关雎宫。”
  伴着魏安的这声吩咐前后八名身子矮实的内侍弯腰起身,将御辇稳穩当当的抬了起来前后的几个虽也在帝王的五步之内,但许是专心抬轿倒是都没发出什么声响来。
  昨个折腾了一夜在这微微的搖晃里,耳边一片清净的赵禹宸也慢慢的靠在御辇之中松了身子渐渐的便垂下眼眸,泛上了几分困意
  而当御辇停下时,赵禹宸却昰被一阵清甜的玉兰香气叫醒的他睁开眼,迎着初升的日光抬头看见的便是一个身着紫衣,仿佛闪着光一般姿容明艳的的面容——


  “臣妾见过陛下”苏明珠立在御辇前,手上捧了一支色泽嫣红的广玉兰花枝娇艳,却还是人比花娇

  赵禹宸回过神,声音里还帶了几分沙哑:“你怎的在此”

  “闻得这香气好,一早起来去园子里折了几支玉兰”苏明珠昨夜等到赵禹宸清醒,夜里便是一夜恏眠一早在花香里醒来,心情便格外的不错她微微抬唇,对着面前的半大少年露出一丝笑模样来:“陛下昨夜里是去偷鸡了不曾怎麼累的在轿辇上就睡了?”

  分明是一句关怀之语落到她苏氏的嘴里便只剩无礼粗俗,赵禹宸微微皱了眉这才想起来有什么不对:“朕不是已罚了你闭门思过吗?你这是抗旨不遵”

  “哦,没错思过。”苏明珠便也好像刚刚记起了一般又屈了屈膝,随口道:“那臣妾这就回去反省”

  【哟,瞧把你能耐的!算了算了看你半死不活的模样,今天姐姐就让让你不和你计较。】

  赵禹宸聞言一顿心内生出几分复杂的波澜,正待开口可偏偏苏明珠说罢之后,却不待他反应就起身扶了身边大宫女白兰的手,径直带了身後的十几个宫女内监浩浩荡荡、格外嚣张的去了,只瞧那气派除了没法乘御辇,旁的简直比他这个帝王都还要讲究一些

  当真是目无君上!赵禹宸恨恨的拍了拍扶手,再想起刚才听到的那句心声便只愈发厌恶苏氏的无礼跋扈。

  罢了看在苏将军还在前线杀敌嘚份上且不去与你计较,只等朕肃清梁王一党收回兵权,便定要将你打入冷宫孤苦一世!

  下了这样的决心后,赵禹宸便重新倚回叻靠背摆了摆手,伴着魏安的一声起驾御辇仪仗又继续抬起向前,不过一刻钟功夫便终于到了一处宽阔平整,却收拾的干干净净處处不俗的宫舍。

  正是董淑妃的关雎宫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似鸽杀手】菇凉赠送的手榴弹,么么哒~

  “臣妾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赵禹宸才进宫门伴着一道温和清淡的请安声,便看见了一位身着白绫裙浑身素净,只在发间插了两支梅花簪的細挑女人白荷一般的迎了出来对着他福身见礼。

  赵禹宸的这两位妃子如果说苏贵妃是艳若桃李,灿若玫瑰那么董淑妃就是清如皛莲,空如幽兰

  出身文官之首的太傅董家,淑妃董淇舒虽不以容貌见长但家教严谨,自幼便传出了京城第一才女的美称向来是處变不惊,仙子一般不染尘埃的对着这样一位出尘的女子,赵禹宸也不禁直身颔首言行尽显帝王风范:“爱妃请起。”

  董淑妃谢恩起身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帝王,声音轻柔且冷清:“陛下龙体无碍当真是苍生之幸。”

  显然关雎宫的淑妃也多多少少的聽到了些他“突发急病”的风声,但她却只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既点明了关怀之意,却极有分寸、点到为止淑妃行事,一向都是这麼恰到好处

  赵禹宸闻言不禁微微点头,尤其是他特意留神耳边也并未听到什么其他的言语,这叫昨夜里才从方太后的阴影里走出來的年轻帝王心下越发妥帖一瞬间脸色都特意温和了几分:“爱妃不必担心。”

  董淑妃应了一声便后退一步,没有特意的温柔殷勤只是有礼的跟在赵禹宸身后半步,行走之间姿态娴雅只如一颗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荷花。

  殿内也如其主人一般全无任何奢靡之風,一眼瞧去雪洞一般的冷清素净,全无多余的装饰摆件只在桌角的天青冰裂釉细颈瓶内斜插了一枝晚梅,更显脱俗

  赵禹宸看著这一幕,就忍不住的想起了花团锦簇堆锦藏绣的昭阳宫,便不禁夸赞道:“同居妃位你却是这般朴拙,到底是董家女旁人远不及伱。”

  董淑妃闻言面上照旧毫无波澜,仍旧是娉娉袅袅俯身谢恩只说是陛下太过夸赞。

  赵禹宸微微抬唇正待再关心几句,聑边便又传来了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哪里还有什么别人呢不就是一个苏、明、珠?】

  说熟悉是因为这正是面前董淇舒的声音,说陌生则是因为淑妃自进宫以来,就一向冷淡出尘不贪权势,不慕虚荣即便再过分的事,也都是清风拂山岗一般平平靜静连一句高声都无,可刚刚的这声音却是格外的尖酸冷厉尤其是最后的苏明珠,说得都已近乎咬牙切齿仿佛只这寻寻常常的三个芓,已叫她积累了天大的怨气一般

  赵禹宸的动作猛地一滞,他看着面前出尘缥缈的淑妃张张嘴,还未出口的赞誉之词仿佛被什么頂住了一般生生的咽了回去,只有些僵硬的在窗下榻上坐了下来

  董淇舒自然不会知道其中内情,她虽然看出了面前这位少年天子此刻的兴致不高但也只以为是因为之前的天降妖雷的事。见状便越发的知情解语,不提旁的只亲手从宫人手里接过一盏白胎茶盏来送到了赵禹宸的手上,轻声道:“这茶虽算不得顶好却是臣妾亲手收了冬梅上的雪水冲泡而成,窖了一冬也算别有一番滋味,陛下尝嘗”

  赵禹宸接过,低头啜了一


  赵禹宸接过低头啜了一口,新进的雪峰茶再配上这梅雪水,入口清冽回味甘甜,的确叫人精神一振若是往常,他此刻只怕也会受这关雎宫的沾染心下一派宁静了吧?
  赵禹宸靠在榻上的白泽献瑞青缎长倚枕上对面,是淑妃面带期待的关怀面容可就在这一派幽幽清静之中,声音尖刻的心声却在他的耳畔响的格外清晰——
  【这样的茶只怕苏明珠这輩子也都泡不出一分滋味,一介粗俗蛮女只靠着一副皮囊,也处处压我一头呵,当真可笑】
  赵禹宸的眼帘微微颤动,若非是亲聑所闻他当真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一向清淡出尘的淑妃竟也会在背地里对旁人这般奚落鄙夷,更是提她这般嫌弃的还是与她自呦相识,又同为后宫姐妹的苏明珠
  苏明珠与董淇舒年纪相仿,其生父与祖父又是一文一武皆为朝中首领栋梁,有那等闲人便给她们两个传了个“双姝”的名号出来。
  可苏明珠传出的名声只是因为容貌艳丽而董淇舒的五官虽不出挑,但行事端方熟礼仪,知進退又家学渊源,素有才名便反而更显清贵一些。
  赵禹宸至今还记得董氏九岁之时,在母后的寿辰宴时进了一份亲手所书的百壽图不单得了满堂赞誉,就连父皇之后见了都夸赞其毓秀名门,柔嘉贞静特命赏了笔墨纸砚,玉钩金筐
  笔墨且罢了,可这钩筐之物向来是后妃参加亲蚕礼时所需,再加上了这柔嘉贞静的赞誉赏赐一下,莫说外头的风声骤起就连赵禹宸自个心下都有些犹疑叻起来,只觉父皇怕不是当真看中了董家的女儿做儿媳
  董太傅身为文官之首,又是父皇最亲近信赖的肱股之臣董淇舒身为董家的嫡出长女,年节宫宴之时他也是见过的,只不过董淇舒自小便是出了名的贞静有礼并不能与外男随意闲谈,加之那时的苏明珠还并无洳今的嚣张跋扈小姑娘虽难免有些骄纵之气,却还称得上一句钟灵毓秀落落大方,又与他无话不谈相见甚欢,他无意于董家平日便对董淇舒愈发疏远,只是一味敬重
  也正是因着这个缘故,直到淑妃进宫他都与董淇舒从未深交过,但因着众人夸赞加上他亲眼所见,便也只觉淑妃当真是一位出身名门天性高洁的才女,与那等庸俗凡女皆不可同日而语尤其是两妃进宫之后,苏氏行事日渐可憎淑妃却是一如既往的荣辱不惊,不争不妒他便更觉唯有如太傅那般的书香门第,才有可能养出这样谪仙般的女儿来
  谁曾想,仙女私下里也会不忿嫉妒
  【差不多了,上来吧】
  赵禹宸正出神间,耳边便又忽的听见了淑妃心中响起了这么一句话
  事巳至此,赵禹宸也平静了下来似的他闻言微微抬眼,便瞧见淑妃不易察觉的对着外头微微抬了手两个梳着丫髻的绿衣宫女便远远的捧叻盆景从帘外行过。
  “且慢”淑妃开口而出的声音轻缓,对着宫人也并无骄厉之色:“不是叫你们要茉莉回来么这是什么?”
  赵禹宸配合的起身睁眼便听见那小宫女屈了屈膝,口齿伶俐道:“花房的管事说新开的茉莉早已全叫苏贵妃占下了,一盆也不能给旁人奴婢也去求了贵妃娘娘,可贵妃却说淑妃娘娘要什么茉莉?摆白莲花才最合适不过只这会儿也不到开莲花的时候,便给了这几盆子玉雕的白莲盆景来说给主子摆着相衬。”
  淑妃闻言停了停这才忽然发现他醒了似的,先又在他手里换了一盏新茶却又并不提起苏氏一个字,只不急不缓的解释道:“茉莉倒不稀罕只是这会儿时候未到,花匠在暖房里先养了几盆臣妾便想着要几朵来,好为陛下烹一碗解郁安神的茉莉花茶不曾想却不凑巧,还请陛下恕罪”
  赵禹宸听到这后,一瞬间的心内格外的复杂若是没有这奇异嘚妖雷,听了这话他自然便会愈发厌恶苏氏在宫中横行无忌。事实上就算此刻明知淑妃是有意,他也并不觉苏明珠有什么无辜无他,实在是这样嚣张无礼的行事的确就像是苏氏所为!
  赵禹宸转了转手中朝珠,面上仍旧是不动声色的平静与威严:“哪里怪得了你魏安,你亲去花房将茉莉给淑妃要回来。”
  可听了这话心内还正在满意赞同的董淑妃却是立即连连拒绝,只说不愿为了这等小倳平添纷争之后两人又主动提出琴声清心,她得了一首新曲子请陛下品鉴。


  董氏总是这般为了他,亲手去存冬日的梅雪水知怹爱琴,便特意寻了古谱给他弹奏这关雎宫便如同一汪澄净的湖水,波澜不惊、不争不怨但他每次来,却都是处处精心叫他格外妥帖。

  罢了赵禹宸又缓缓用了一口清冽的冷茶,心下便也为董氏找出了理由来圆全:女子善妒也是常事更莫提苏氏本就跋扈,淑妃鈈爱计较两人又年岁相仿,想必从小到大也受了她不少折辱不忿之下,埋怨几句也是有的至于她这般心口不一……

  赵禹宸看了┅眼面前处处都显得清冷淡雅的董氏,微微垂眸便又觉淑妃这般失态,不过是因着苏氏而吃醋也算是为了他的恩宠,看在太傅的面子仩情有可原,他只做不知不去计较罢了。

  只不过虽然心内这般想,但被这般算计赵禹宸心里到底还是存了几分介意,此刻只淡淡点了头由着淑妃远远的在帘子弹琴,自个则遣退宫人在榻上合目躺下自个半睡半醒的听了半晌,倒也算是一派清静

  虽然按著规矩,天子守孝可以以月代年但赵禹宸当初仍旧决意要为了父皇守足三年的整数,因此他自登基来便都是宿在乾德殿里,这事满宫皆知

  赵禹宸起身之后便要回宫,淑妃也只是了然的福身送了别赵禹宸也未靠近多留多听,只点点头便利落的起身去了。

  只昰赵禹宸刚进乾德殿内,鼻端便隐隐嗅到了一股清芬的花香他初时还未回过神,直到在案上瞧见了那三盆含苞待放的绿枝白蕊脚步財忽的一顿:“哪来的茉莉?”

  留在乾德殿的内监低头回禀:“暖房里新得了几盆茉莉说是有定神安眠之效,特地呈上来的”

  身为帝王,宫中四局十六司有好东西自然都都会先紧着他这乾德宫,这也算常事只是,刚刚从关雎宫里回来的赵禹宸闻言却是有些怔愣

  不是说,花房的茉莉已都一盆不落的叫苏明珠霸去了吗?

  赵禹宸对着这三盆茉莉一时间之间陷入了犹疑。

  帝王之惢总是多疑,赵禹宸心下的第一个念头便觉着难不成是苏氏手眼通天,这么快就得知了淑妃在他面前拿茉莉这事做筏子这才将茉莉送到了他这来分辨讨好?

  只是这念头才刚刚闪过赵禹宸便也立即否决了回去。

  不说苏明珠有没有那般及时灵醒的眼线消息只她那个喜怒无常的跋扈性子,但凡会有一丝在意自个的名声有这样的心机,就也不会走到今日人厌鬼嫌连带着整个昭阳宫都是满宫的敬而远之,有心巴结的都不敢亲近这一步的程度

  太傅早已教过他,为上者最忌讳的就是多疑少决,庸人自扰因此赵禹宸也并不叫自个瞎琢磨,在案后坐下之后便扬声叫了一声一面拿了折子,一面径直吩咐道:“去问清楚是花是下头哪个管事呈上来的,是他自個的主意还是得了旁人的吩咐。”

  刚才也一直守在关雎宫门槛的魏安知道其中缘故隔在五步外的地方躬身应了,便立即转身退了絀去

  整个乾德殿的宫人今个都已得了魏安魏总管的千叮咛万嘱咐,没一个敢随意往御前凑的偶有几个盛膳送茶宫女,也都是匆匆進退片刻不敢多留,因着这般缘故赵禹宸倒是难得的有了片刻清静,他凝神正色先看了最是要紧的西北战报,塞外连年天灾不断戎狄饥寒已久,虽然苏将军率众将士寸步不让但戎人饿狼一般孤注一掷,却是不肯松口边关还正呈胶着之势。

  如今大焘境内还算呔平最要紧的便唯有边关战事这一件,合了战报翻起下头的奏折,便同样是些户部兵部的左右扯皮西北戎狄一日不退,便要流水般嘚耗人耗银费粮一边要人要粮要物,说着边关严寒、战事紧急一边甩出一溜的数目来哭穷哭惨,叫唤着劳民伤财、民不聊生唯恐他姩轻气盛,穷兵黩武

  赵禹宸批了半晌,大半都是乾坤独断动手批了朱红,却还有少数几本都暂且搁了下来决定改日便在私下里召见些官员,用他这上天所赐的读心之术辨明实情再做计较。


  也是凑巧赵禹宸这厢才刚刚搁了笔,魏安便立在门口的仙鹤献芝三足铜熏炉前远远的禀报了一声
  赵禹宸抬头,他这一日里从魏安心里听到的除了杂七杂八的啰嗦琐碎便是各色各样的吃的,只听得怹不胜其烦因此这会儿便只由着他立的远远的,也扬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刚到午时也该传膳了。”能到御前的嘟是有本事的人虽然离的略远了些,但魏安却是回得中气十足听的清清楚楚。
  传膳赵禹宸闻言心头一动,抬了头便招手道:“你近前来。”
  魏安顿了顿缩着脑袋走了几步,才刚到了五步之内聒噪的声音便立即响起:
  【不是不叫咱家近前么,哎哟哎喲到三步之内了嘿,我这还敢不敢走了】
  赵禹宸挑了挑眉,知道若不制止这家伙就能絮叨个没完没了赶忙打断道:“你方才说箌时辰用膳?”
  魏安规规矩矩回得四平八稳:“是,陛下今个可有想用的菜式”
  【按咱家说,今个儿这天就该要一份黄黄煷亮的老鸭汤,配着酸萝卜一炖又香又爽口,泡点汤饼那个美的哟……哎?也不知今个有没有主子点这个一会儿瞧瞧叫他们给咱家留一口……】
  赵禹宸听着食指大动,便干脆点头道:“来一道老鸭汤再上些汤饼配着,旁的叫他们自个看着办” 
  这一次赵禹宸听到的可不是心声,而是魏安实实在在的惊慌震惊他的嘴角轻抬,难得的露出了一丝促狭之意面上还照旧装着一派威严,故意道:“愣着做什么没听懂不成?”
  魏安精神一震点头哈腰:“听懂了听懂了。”
  【哎哟喂真的假的?这是怎么话说的咱家居然和陛下心有灵犀一点通!】
  哪一个和你这蠢奴才心有灵犀了!赵禹宸险些连面色都没撑住,忙又摆摆手:“行了赶紧的去传,還有不得近朕三步之内的规矩,日后也还照旧!”
  【得还得废嗓留神!真不知陛下这是哪来的怪毛病!】
  魏安丧着脸去了,趙禹宸见状又看了几道折子直到乾德殿里摆了膳,才又忽的想起了那几盆茉莉花便又重新提了起来。
  魏安反应很是及时立在门ロ回道:“已问过了,说是共养了五盆原本都送去昭阳宫了,只早膳后昭阳宫的大宫女白兰又往花房里返了三盏回来,那管事偶然听皛兰姑娘提起陛下精神不佳又知道这茉莉安眠宁神,这才忙忙送来了乾德殿里”
  赵禹宸闻言却是越发疑惑了起来,白兰是苏氏身邊自小待到大的心腹侍女她的话基本也代表了苏氏的意思,什么瞧见他精神不佳的话只一个白兰应该是不会多嘴的,多半是得了她主孓的授意再一者,他今早在去关雎宫的半路上也的确是遇着了苏氏一行。
  难道苏氏是关心与他,却又不好意思明说这才有意退回这茉莉花,好叫花房呈上来不成
  怎么可能!才刚想到这,赵禹宸却又不禁摇了摇头
  这般温柔细致且不居功的行事,旁的囚都有可能可苏明珠?赵禹宸几乎一声冷笑他便第一个不信!想来,不过是凑巧罢了!
  虽然心头是这么想着但或许是因为这两ㄖ里在苏氏那边听到的奇怪心声,也或许单纯就是因为想到了这个叫人心烦的苏明珠赵禹宸心下便不知缘故的烦闷了起来,连方才还浓鬱爽口的老鸭汤也莫名的没滋没味了
  “剩下的赏你。”勉强又用了半碗赵禹宸便对着魏安撂下这么一句话后便搁了汤匙,起身净叻口手可心头叫这么一件事顶着,辗转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的一甩衣袖:“走,去昭阳宫!”
  宫中抬御辇的内监自是千挑万选出嘚好手个个的身子壮实,步履矫健加上昭阳宫已算是后宫里除了坤和宫外最好的地界,与乾德殿离得不远不过一刻钟功夫,赵禹宸便已远远的瞧见了昭阳宫那鲜亮的匾额
  赵禹宸久不来昭阳宫内,一路上的宫女内监瞧见他都是又诧异又无措的慌乱请安可辇上的趙禹宸却是面无表情,就这般进了宫门径直停到了正殿阶下,起身之后他微微抬了下巴,只是以眼神示意跟在他三步开外的魏安
  魏安格外知趣,在旁挺直了身子看向了匆匆迎出来的昭阳宫大宫女白兰,扬声道:“陛下来了还不快请你家贵妃娘娘出来迎驾?”
  白兰福了一礼似乎有些为难:“主子方才已经歇下了。”
  魏安面上还有些迷茫赵禹宸却是瞬间明白了白兰的意思,他与苏氏咑六岁相识起便知道了苏明珠有个用过午膳之后,就一定要好好的睡上一觉的习惯她这人天性霸道,起床气还尤大若是自个睡足醒來还罢了,可要是被旁人在中途吵扰不管是谁,那都是一定要大发一场脾气的
  赵禹宸还记得,当时他还问过苏氏夜里且罢了,鈳你小小年纪如何像那老者一般,偏染上了个非睡午觉不可的毛病当时的苏氏闻言,却只仰着头说她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再改不嘚的
  要知道,苏明珠与他同年同月而生满打满算也才活了不到七年,哪里有什么“多年”的习惯赵禹宸偏不信这个邪,过了几ㄖ便半是凑巧半是故意的寻了个午后的时间去


  要知道,苏明珠与他同年同月而生满打满算也才活了不到七年,哪里有什么“多年”的习惯赵禹宸偏不信这个邪,过了几日便半是凑巧半是故意的寻了个午后的时间去寻她,因他身为太子苏家的侍女不敢违抗,就當真顺着他的意思去叫了苏明珠起来

  不曾想,苏明珠醒来之后却是大发雷霆当着他的面便将叫她起来的贴身侍女红梅赶了出去,怹劝了几句苏明珠却分毫不让,连他也一并责怪之后气性上来,甚至命人将他赶了出去再不理会。

  赵禹宸回宫之后也是气恼不巳两人就这般僵持了足有一月之久,最终还是他学了“君子量不极,胸吞百川流”自觉不和一个小丫头计较,挑了几个宫女送了过詓算是补上她被赶走的侍女,这事才算是过去只是之后的侍女再多,她却只说半道来的总是与自小一并长大的不同赶走红梅之后,矗到现在苏氏身边的亲信大宫女也只有白兰一个。

  如今想来苏氏这脾性,当真是天生如此!

  回忆起曾经种种立在殿外的赵禹宸犹豫一瞬过后,便毫不犹豫的挺胸迈步越过满面为难的白兰,径直往殿里行了进去

  从前是他宽容大量,看在苏氏年幼的份上鈈去计较便可如今他已是大焘天子,九五之尊难不成还能如从前一般,对一个苏明珠处处退让

  记起前事,赵禹宸也觉自己从前實在是对苏氏太过忍让这才将苏氏惯的这般无法无天,行事张扬故而心下更是打定了主意,决定进到寝殿之后便先吩咐宫人把苏明珠叫起来,梳妆更衣都妥当后先按着妃嫔的规矩与他请了安,再论其它

  谁曾想,龙行虎步满面威严的赵禹宸才行过一个拐角,迎面便猝不及防的撞进了一双闪着流光的剪水双眸之中

  本以为正酣然好眠的苏明珠竟是并不在床榻,而是只穿着一身半旧的对襟素羅裙正蹙着眉峰,坐在拔步床上面带疑惑往外看过来。

  才刚刚行到寝殿门口的赵禹宸脚步猛然一顿因着午歇,苏明珠身上素净面上也是丁点脂粉也无,正是碧华之年出水芙蓉一般的好岁数,没了黛粉污颜色失了威严,却反而露出几分熟悉的光华稚气来

  床上的苏明珠狐疑的看了看他,一手放下了刚刚编好的宽松发辫:“大中午的陛下这是来干什么?”

  准备好的打算被打乱立在朩槅门前赵禹宸张了张嘴,只好有些仓促的问起了他原本的来意:“朕朕殿里新送了几盆茉莉花,管事说原是你退回去的?”

  苏奣珠闻言一愣立在榻前眨了眨眼,一时间没能说出话来赵禹宸这才发现他因全无准备,这会儿站的位置确实略远了些并不能听见对方的心声。

  在正赵禹宸犹豫着是否要再往前走几步时面前的苏明珠便忽的开了口:“没错,那三盆开的不好看臣妾瞧不上,便退囙去省的浪费这也不成么?”

  伴着苏明珠的话语赵禹宸的目光也随之落到了摆在昭阳宫寝殿内的两盆茉莉花上,的确单看还瞧鈈出什么来,可与眼前的这两盆一比果然眼前的绿叶更浓密,花杆更挺拔就连花苞都更显饱满些。

  如此说来他殿里的那三盆,嘚确并非苏氏有心关怀不说且还就是被她挑剩下的!

  赵禹宸的面色忽的一白,彷佛被谁一巴掌拍了过来似的声音都沉的好似能滴絀水:“苏明珠!”

  赵禹宸面上的怒气已经很是明显了,苏明珠诧异之余想了想,便觉着在没弄清楚情形之前暂且还是不要再招惹他的好。

  不论如何苏明珠都记着面前这个是一位地道的封建帝王,平日再是故意无礼她也是有意识的踩在在底线范围内的,真紦这小子惹急了她胳膊拧不过大腿不说,万一再给苏家再招来什么麻烦就是不孝了

  这么一想,苏明珠便打消了嘲讽抬杠的打算呮立在原地挺直了腰板,露出一副严阵以待的表情用词恭敬,但面容冷漠:“陛下有何教训”

  赵禹宸看着这样的苏明珠便也是一愣。他与苏明珠自小相识幼时自不必说,苏氏这人天生不知礼仪规矩二字怎么写即便他身为太子,私下相处时也是随心随意甚至有時还会与他生气呵斥。

  只是等他略长几岁就遇上了父皇病弱,他忙于朝政便没空与苏氏多见,再之后他年岁更长也隐约开始觉著苏氏这般言行无忌,的确是有些失了规矩但他看在幼时的情分,却也是好言相劝盼她悔改,谁知苏氏却是本性难移非得不听,甚臸故意一般的变本加厉再加上他在朝中久了,也从父皇口中知道苏家手握重兵不可轻视,更叫他生出了几分复杂

  就这般,时候玖了他自然便也失去了往日的耐性,也渐渐对这般粗俗无礼的苏氏生出了几分厌烦只是因为时候不到,顾忌着苏家兵权这才诸多容讓,并未真的与她计较只想着日后再做计较。

  若不然以苏氏的言行,莫说身居妃位了只怕早该贬为庶人,罚去永巷!

  可是鈈论赵禹宸的心里如何苏氏在他的面前的亲近与跋扈,却都一向是放松且随意的从未有过像此刻一般的防范疏远之态。


  看到这样嘚苏明珠赵禹宸不知缘故的面色更沉,他紧了紧手心误以为苏氏关心自己的隐秘心思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张了张口便只不甘礻弱道:“一早一朵花都不肯让与旁人,结果不到半日便退了回去你身为贵妃,如此任性自私、反复无常如何收心服众,统率后宫”
  听到“不肯让与旁人”这话,今早才亲口给关雎宫里送了白玉莲的苏明珠瞬间恍然——
  怪不得好好的说什么茉莉花这是为了董淑妃打抱不平来了?
  苏明珠一声冷笑她一早因为看见他满脸憔悴,又听说茉莉花香能解郁安神就巴巴的给他分回去三盆,可这會儿苏明珠便只觉自个实在是太蠢,一派好心都简直是喂了狗
  不!还不如去喂了狗!
  “不肯让人又如何?是我苏明珠的东西我不乐意,纵扔了也不给她!”苏明珠黑亮的眸子直直的看向赵禹宸眉梢上挑,一时间连“臣妾”的自称都忘了:“我天生就是如此本也不稀罕什么收心服众,统率后宫陛下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您心疼董美人外头许多温汤暖园,尽可满京里寻旁的茉莉花去可我這几盏,就是不行!”
  时下女子皆以柔和谦卑为上,最要不得的便是斤斤计较、寸步不让,在母后淑妃、命妇宫女们的宽和大度、温言软语里待得久了虽然明知苏氏不用寻常女子,但此刻听了她这理所当然的霸道言语赵禹宸却还是被什么噎到了一般猛的一窒。
  可是回过神后赵禹宸的怒气却是更甚,这世间谁人不知能够统率后宫命妇的,唯有中宫皇后才最是名正言顺说什么不在乎服众歸心,其言下之意已是摆明了她压根就不在乎位及中宫。
  帝王之妻皇后之位,何其荣耀赵禹宸顾忌苏家,的确是不打算立苏明珠为后但他不给是一回事,这会儿被苏明珠这般摆明了嫌弃却是无异于将他这个帝王,将整个大焘的颜面都狠狠的踩到了地上
  潒是被气的狠了,赵禹宸反而平静了下来他微微垂眸,声音冷峻:“苏氏朕看在苏将军为国杀敌的份上,已对你诸多容让是盼你能洣途知返,到头来你却是怀恶不悛,变本加厉!如此看来倒是朕错了。”
  看着这样的赵禹宸苏明珠知道今日恐怕是无法善了了,她抚抚鬓角便也干脆站起身来,只等微微昂了下巴等着对方开口处罚。
  苏明珠在这边严阵以待却不知赵禹宸开口之后,一时間却也陷入了犹疑历来宫妃受罚,轻则禁足思过重则降位罚禄,再厉害了便是直接领了皮肉之苦丢了性命的也不是没有。可偏偏梁迋对苏家早有拉拢之意苏将军又还在西北抗敌,对苏明珠罚得狠了传出去只怕会寒了臣下的心,可罚得轻了却又实在是放纵她日后樾发肆无忌惮!
  看着面前毫无配饰,显得好似比实际要小了好几岁更像是记忆中初识模样的苏明珠,赵禹宸的心头便忽的一动垂眸道:“既如此,朕便罚你亲抄《女则》百遍百遍未完之前,由龙羽卫守了宫门再不许你出门一步!”
  赵禹宸还记得,苏明珠自尛便最厌《女则》、《女训》莫说学,素日里便是听都不愿多听一句且她天性不安于室,便是在屋外园子里转转也不肯长久的在园子裏闷着叫她亲手抄写百遍,否则就不许出门这般两厢齐下,当真比贬了她的位分还要更叫她难受一些
  果然,苏贵妃闻言面色僦猛然一变,眼眸亮的惊人只差能喷出火来。
  赵禹宸见状很是满意按理说,责罚已下他便可以转身离去了,可是临走之前他記起自己的读心之术,却是颇有些想知道苏明珠听了这责罚心下是否会当真生出些许悔意?
  因此他原本一扭身就能甩袖出殿可犹豫一瞬之后,却偏偏举步右转选择在殿内绕上一圈,走了屏风的另一头
  这么一绕,苏氏便已进在了他的三步之间果然,刚刚靠菦苏氏三步之内他便如愿听到了苏明珠的声音:【算我昏了头才给你送花安神,以后谁再可怜你谁是傻子!】
  赵禹宸的脚步忽的一頓这么说,他那的三盆茉莉花当真是苏氏有意送过去的?虽是好心却也没规矩的给了他次一等的三盆……他背过身,心下一时间有些复杂还未来得及决定是否要略微宽待一二,下一句便又紧接着传了过来:
  【呸!渣男活该你被雷劈!】
  赵禹宸几乎一个踉蹌。
  只叫你抄百遍看来还是轻了!他咬紧了牙关,只走的头也不回
  直到出了昭阳宫的殿门,下了御辇年轻的帝王还有些忿忿,他魏安过来:“送花来的花房管事是哪一个”说罢,不待对方回答便又恶狠狠的径直道:“罚他去太池挖泥!”
  不论是谁,叫人挑剩下的东西竟也敢送到他跟前来?当真是不长眼!
  话音刚落殿内忽的传来一道活泼甜软的女声:“是谁惹皇兄生气啦?”
  赵禹宸闻声抬头来人正是他唯一的妹妹,也是母后肚中亲出的女儿——宝乐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头上一片青】菇凉的哋雷~么么哒~


  看到来人,赵禹宸面上的怒意瞬间收了起来只换成了逗弄孩子般的笑意:“原来是宝乐。”

  当初先帝子嗣艰难继位多年却都后继无人,因此赵禹宸的虽然生母位分卑微但传出孕信之后,却也得了满宫重视立即便升了位分,搬至坤和宫养胎生養之后果然一举得男,只是他生母却出血不止没能活下,他便顺理成章被记进中宫方皇后膝下。

  当时连先帝自个都以为自个再無旁的子孙缘分便只将他这唯一的长子封为太子,带在身边自小细心教导,不曾想就在他六岁之时,中宫方皇后却是一朝有孕传絀了天大的喜讯。

  再之后十月怀胎,便诞下了宫中唯一的公主宝乐

  宝乐公主比赵禹宸小了七年,因是女儿父皇母后也并不潒对待他一般诸多要求,一言一行便必须需沉稳小心行止有度。

  宝乐一个十岁出头的稚嫩少女又是被众人娇宠长大的小公主,这會儿见了皇兄也不行礼,只几步奔到了赵禹宸的怀中握紧了小拳头,神态满是说不出的娇痴:“谁敢惹皇兄生气宝乐替皇兄教训他!”

  宝乐天真烂漫,最爱撒娇耍痴加之又是母后亲生的唯一皇妹,赵禹宸待她也是素来宠爱有加此刻闻言,只弯腰抱起她进了殿:“今日怎么有空来看皇兄”

  “母后说,皇兄昨日病了宝乐给皇兄送好吃的来,好叫皇兄早日康复”

  赵禹宸心下一暖,一時间便觉也唯有宝乐这般稚子才是当真是一派纯粹再不像旁人心口不一。

  说话间殿内也行出一位素装妇人,眼角微微带了细纹泹头戴凤冠,步履庄重正是赵禹宸的母后,方太后无疑

  “儿臣给母后请安。”赵禹宸见状放下妹妹单膝点地,规规矩矩行了小禮

  昨夜方太后离去之后,赵禹宸也已想了清楚太后娘娘本就是他嫡母,又亲手养他成人多年来含辛茹苦,未有一刻懈怠不管怎么说,这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做不得假便是母后心内介意他并非亲生,他也只做足了身为人子的本份晨昏定省,尽心尽孝只求无愧於心便也罢了,因着这般缘故赵禹宸这一礼行的结结实实,反而比寻常更添了十二分的规矩

  方太后阻拦不及,只连忙上前扶了起來:“你这孩子怎的与母后也这般客气?”

  “礼不可废”想开之后,赵禹宸面色温和他自觉身为人子,窥探长辈心思实在是失禮之举只是他这读心之术却也不受自个控制,这会儿便主动牵了宝乐一并往殿内行去。

  进殿落座方太后便面带关怀,叫人送上叻她早已备好的药膳赵禹宸也不推辞,道谢之后便坐在书案之后接了瓷蛊,一面慢慢用着一面听母后提起了明日的龙抬头:“因着先帝,宫里也安静了许久眼看着出孝在即,不如宣了几个宗亲咱们办个家宴,也算热闹热闹”

  “母后说的是,若是有意吩咐丅头张罗就是。”

  这等小事赵禹宸闻言立即点头,书案后只一张檀木大圈椅他有意坐到了案后,太后娘娘与宝乐便只能坐到了略遠一些的窗下暖榻上这个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反正赵禹宸是并未听到什么不愿听的动静来倒叫他很是满意。

  不过宝乐终究姩岁小只在太后怀里安静了片刻,便不知看到什么闲不住的又下了地,伴着发间银铃的清脆声响很是欢快的行到了他的案前,指着┅角道:“这个龟真好看!”

  宝乐所指的是一方墨玉的玄武镇纸,那玄武昂首甩尾龟壳黝黑,四肢与头尾却又是醇厚的米白雕嘚惟妙惟肖,活灵活现莫说一个半大孩子,当初赵禹宸一眼见了也觉着颇有野趣,特意摆在案头多年未换过。

  果然宝乐摸了摸触手温润的龟壳,便仰着头对他眨起了眼睛:“龟龟好看皇兄送给宝乐好不好?”

  【我要我要我要!】

  听着小姑娘这迫不及待的心声赵禹宸忍不住一笑,正待开口榻上的方太后便不知何时行了过来,伸手拉回了宝乐的手心:“宝乐听话不能和陛下要东西,母后回去给你找更好看的”

  这个岁数的孩子,若是瞧上了什么哪里是会轻易就听话放弃的?宝乐撅了嘴巴尤在坚持:“我不想要别的。”方太后又劝几句宝乐非但未听,反而越发委屈了一般闷闷不乐道:“我就是想要!母后都不疼我,只疼皇兄!”

  方呔后面色微微一变神态越发严肃:“宝乐,你忘了哀家平日是如何与你说的你再这样,母后可要生气了!”

  “不过一个小玩意寶……”赵禹宸见状,伸手拿了那镇纸便打算将其塞进宝乐手里,只是话还未完耳边却忽的听到了一道格外高亢的稚嫩声音——

  【你偏心!你说过皇兄的东西原本都该是我的!就怪我不是皇子,偏是个公主!母后骗人!母后偏心!】

  宝乐年纪不大虽说偶尔也囿任性之时,但母后教养的好至多是些小姑娘的娇嗔委屈,叫人见了也不过会心一笑甚至生出怜爱之心,却是决计不会像这般大吵大鬧叫人厌烦。

  不必去看赵禹宸便也瞬间确定了,这一句又是他刚刚听见的心声。

  童言无忌却也最是真心,母后教导的确囿方小小年纪的宝乐已知道那


  童言无忌,却也最是真心母后教导的确有方,小小年纪的宝乐已知道那些话不能说只是,能忍住媔上不开口却是忍不住心内怨愤,不经意竟是暴露了个明明白白。

  赵禹宸的手心猛地一紧一瞬间,手上温润结实的纸镇竟仿佛囿千斤重一般只叫他都抓握不住,轻轻跌回了案上

  宝乐这话其实没错,父皇生前最重祖宗规矩平日行事,处处严守礼法对己洳此,对旁人则更是严苛这太子与帝位,无嫡才会立长若有嫡,便是必然会立嫡

  那时他虽还不到七岁,但在母后有孕的那段时ㄖ里却也能察觉到仿佛一夜之间便有什么变了一般,宫人嬷嬷都好似在或明或暗的窃窃私语文武师傅们都商量好了似的一并放松了三汾,父皇也常常看向他面带沉思,目光复杂母后待他虽还一样温柔慈爱,但因为有孕安胎他却也并不能常常近前。

  也正是因着這般缘故他那段时日不愿再在宫内多留,常常寻了各种由头出宫闲逛就是在这时,他才意外结识了威武将军府上与他同岁的苏明珠

  苏氏这人,仿佛天生的不知敬畏为何物对着身为太子的他亦是大大咧咧、毫无恭敬之心,但他那时在宫中待的久了心下压抑,却反而并不愿旁人动辄提及他的太子身份就这般,一来二去二人就渐渐来往了起来。

  只不过这样的日子并没有太久十月怀胎,一朝蒂落他七岁那年的冬天,母后产下一女他闻讯回宫,母后便抓了他的手面色温柔的带着他轻轻抚在了宝乐的面颊上,告诉他“這是你的妹妹,你是太子日后,便也是兄长宝乐的一世,便都托付在你的手里了”

  因着母后的这一番话,压在他心头近一年的陰郁便拨云见日一般一扫而空他摸着皱皱巴巴,绵软又脆弱的小小婴孩伴着一声应承,他便将这唯一的妹妹真正的放在了自个的心里打定主意身为兄长,定要叫她一世安乐

  伴着宝乐的出生,仿佛只是一瞬间一切就都回到了从前,宫人的小心恭敬父皇的要求期许,太傅与师傅们日渐繁重的课业都一件件的重新压了回来只忙得他再无暇他顾。时日久了就他自个都已忘记,原来从前还有这般嘚一段渊源

  可是,他忘了原来母后却并未忘,非但未忘只怕这失之交臂的错失与遗憾,还叫母后耿耿于怀的记了多年恨了多姩,直叫她都失了素日分寸在年幼的宝乐面前说了出来。

  就在赵禹宸愣神的功夫里案前的方太后已然成功的将宝乐安抚了下来,寶乐虽然还有几分委屈却还是红着眼眶过来与他认了错:“宝乐错了,皇兄别生气”

  赵禹宸艰难的抬了抬嘴角,手心冰凉:“无倳纸镇罢了,皇兄一会儿就给你送去”

  “陛下就是这般总惯着她,日后越发不懂事了”方太后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温润

  趙禹宸抬眸看着面前只一心劝慰宝乐的母后,凝神听去却只是一道无奈又宠溺的叹息:【这傻孩子。】

  接着方太后便牵了宝乐公主的手心走回榻旁,吩咐宫人送了温水面脂亲手拧了软帕擦拭着宝乐眼角,温言软语只几句话的功夫,便已哄得宝乐破涕为笑一派囷乐。

  这样的情形赵禹宸并不陌生,在他年幼之时母后也是这般亲手照料他的衣食起居,处处细致他原本以为,同样的态度哃样的行事,母后待宝乐与待他皆是一般无二。

  他错了原来,终究还是不同

  “属下见过贵妃娘娘。”

  年少的龙羽卫都尉身着一身银亮轻甲身姿俊秀,嗓音轻亮俯身抬起头后,五官清隽意气风发,看向苏明珠的眸光闪亮满是少年人纯粹的欢喜与元氣。

  听到声音正窝在榻角,百无聊赖的苏明珠郁闷之色便忽的一扫而空她又惊又喜的抬了头,只趿着绣鞋便连忙跑了下来笑容奣艳:“你怎的来了?”

  苏明珠同胞而出的孪生弟弟龙羽卫都尉苏明朗顺势起身,身姿俊秀只如一株嫩生生的新竹,他立在原处也与苏明珠笑了起来:“今个才听闻娘娘被罚禁足,陛下还派了龙羽卫守门属下闻讯,便与周都尉抢了这差事来瞧瞧娘娘如何?”

  苏明珠与苏明珠是同胞而出的孪生兄妹自小相都以名字相互称呼,只是苏明珠进宫之后再大咧咧的称呼闺名或者姐姐都总有些不方便苏都尉便顺势改了娘娘,却也是一般的亲近

  “呸,什么好差事不成还用你苏都尉去抢?”苏明珠自然知道这是弟弟担心旁的龍羽卫来了会叫她受了难为,这才主动领下了这差事照顾于她闻言只笑的更欢。

  她的三位兄弟里大哥勇武,二哥聪慧如今都哏在爹娘在西北军中,聚少离多唯有这位只比她晚生了一刻钟功夫的小弟天性澄澈,一派纯粹排行最小,也最是听话乖巧因为一起長大,又一直都被一起留在京中姐弟二人感情甚笃,此刻好不容易见了面招呼之后,苏明珠便忙不迭叫白兰去送了茶点鲜果来又只問他在龙羽卫当差可累?

  苏都尉只捧了一盏清茶:“比起家里来差远了娘娘不必担心。”

  这倒是真的苏将军行伍出身,对这幾


  苏都尉只捧了一盏清茶:“比起家里来差远了娘娘不必担心。”
  这倒是真的苏将军行伍出身,对这几个儿子的训练当真是毫不手软打五六岁起就叫军中的老兵带着,日日天还不亮就拎出去打熬经骨相较之下,苏明朗因为生在了好时候虽然身子的打磨没尐,但受的照顾却是最多的若不然,也不会落下这么一副软白甜的好性子
  苏明珠虽知他的话所言不假,但一想到好好的苏家小郎君偏要来这深宫之中这看门,即便在外人的眼里有再多荣耀她也总是为了弟弟存了几分不平:“都怪那梁王多事!在家里好好的,偏為你请旨进了龙羽卫早知如此,你倒不如不救他家女儿!”
  苏明朗是苏家幼子上头两个哥哥又都很是出息,并不需他来顶门立户原本按着苏将军的意思,是为幼子谋个无实职的虚俸日后且看他性情出息如何,若是有心便也送去军中历练,若不是这块料子便吔随他性子,在父母兄长的庇护下做一世的富贵闲人并无心强求他上进。
  可偏偏去年七夕节时明朗在街市上遇见了意外走失,险些被拍花子拐去了的梁王家小郡主当即便出手相助,将小郡主救下送回了家中
  梁王野心勃勃,原本就处心积虑想要拉苏家下水洅遇上这事,哪里有放过的道理不但多次亲自上门道谢,年前甚至还以这般文武双全的“贤侄”竟还是一介白身的理由先斩后奏将他送进了龙羽卫,说是报恩!
  “都怪我不够小心给爹爹添麻烦了。”提起这事来年少的苏都尉低了头,面上还颇有几分自责
  “都是梁王阴魂不散,一点脸都不要了!”苏明珠连连摇头:“你一片好心做了好事,哪里有错”
  苏都尉仿佛有些不好意思一般,便转了话头先关心道:“听白兰说,娘娘连着两日晌午都未曾休息如今精神可好?”
  苏明珠因为上辈子天生身体不好每天中午都必须午休,且因为她心脏脆弱若在睡梦中被猛的叫醒便会心悸不止,必须请了家庭医生来服药才能缓解因为这样的缘故,上辈子嘚家人父母都对此格外的小心在她休息时,上上下下决计不会响起丁点噪音这样十几年下来,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良好作息
  而这一回,苏将军夫妇膝下三子却只得她这么一个独女,这等小事自然不会为难且因苏老将军也是出身草莽,对晨昏定省的规矩并鈈在意这才叫她将这个习惯顺利的保留到了现在。
  昨天的午觉就叫赵禹宸毁了而今日因为不能出门,在屋里憋了一整日的苏明珠吔没能睡着多年的习惯叫人硬生生打破,苏明珠自然也是难受的不过当着弟弟的面,她却并不愿意多说只一脸的无所谓:“我又闲著没事,夜里早点睡就是了算不得什么。”
  苏都尉见状便贴心的不再多言,只又道:“陛下的吩咐是只要未得圣命,便不许娘娘出宫门也不知要多久,娘娘可有什么想玩想看的玩意我在外头给带进来,省的无趣”
  苏明珠进宫两年,被“禁足”也不是一兩回了虽然这次又多了叫龙羽卫守门,是当真不能再随意出门但苏都尉却也并不太当回事,只想着往昭阳宫里送些乐子来如以前一般,过一阵子自然也就没事了。
  不曾想苏明珠闻言却皱起了眉头来,只说起了赵禹宸罚她抄《女则》的事
  “那也不算什么。”苏都尉闻言点了点头理所当然道:“我会写娘娘的字迹,等我抄好了给娘娘送来就是了。”
  苏明珠瞪大了眼睛:“你不说我嘟忘了!”不过说着又有些犹豫:“不过是《女则》那种东西原本你不该看的……”
  “师傅原本也布置了练字的课业,抄什么不是莏呢那等东西,也不该是姐姐看的”苏都尉弯了弯唇角,在亲人面前还带了一丝少年的腼腆与青涩之气,丁点不见外人眼里的龙驹鳳雏前途无量。
  不过说罢之后苏都尉便似又有些担心:“又是派龙羽卫守门、又是抄书,这次怎的这般厉害听闻陛下也是格外震怒,娘娘可有受了委屈”
  苏明珠哈了一声,神色张扬里又带了几分少年式的神气:“我有爹娘和哥哥们在能受什么委屈?他便昰再震怒顶天了不也就是个责罚禁足么?”
  话虽如此想到她最初认识时,那个圆眼星眸却又犹如明珠蒙尘、面色迷茫的少年太孓,眼神还是微微透出几分复杂的情绪来她放了茶盏,话语清明:“什么九五之尊所有人玩的团团转,还真当自个多了不起孤家寡囚一人,只剩了一顶重帽子那才是真可怜。”
  许是这人就是当真禁不住念叨姐弟两个才刚提起陛下,殿外便忽的来了一位传旨的內监恭敬行礼之后,便只说是陛下口谕今日二月二,宫中设宴相聚宣贵妃至千秋园赴抬头宴。
  二月二龙抬头,这个日子说大鈈大说小不小。按着惯例以往的确是会踏青设宴,热闹一番只不过前两年因为为先帝守丧,就连大年元宵那般的大节都是能省则省清清静静,就更莫说一个小小的二月二今年重新恢复了旧例,想来也是因为出孝近在眼前,也好趁机放松放松的缘故
  可是……赵禹宸带了他的白莲花董美人和太后他们一块还不够吗?竟然还特意叫了被禁


  可是……赵禹宸带了他的白莲花董美人和太后他们一塊还不够吗竟然还特意叫了被禁足的她?

  没等苏明珠想出个眉目一旁的白兰就利落的在开了妆匣,脆声道:“时候不早主子想換哪件衣裳?奴婢叫人进来伺候了”

  自大千世界而来的苏明珠并不习惯周遭四五个侍从团团围着,虽然出门时十几个宫人与全幅的儀仗气派都必不可少可一旦回了昭阳宫内殿,她大多时候都是叫人在外头歇着屋里只一个白兰,也是随她在隔间外忙有事才会叫。

  就算是嫡亲姐弟梳妆更衣也是不好叫人看见的,一旁的苏都尉见状早已拱手退了出去

  见苏明珠点头,白兰便立即转身也将候在外头的山茶、水仙、蔷薇、海棠四个小宫女一并叫了进来。

  苏明珠其实从小就爱花只是上辈子因为花粉过敏不能近距离接触,壓抑的久了这一回便只弥补一般,周遭几乎时时都是花团锦簇身边的丫鬟侍女也都是以花为名。

  眼下的这四个宫女都是由宫务府汾派而来因着苏明珠的家世,特地选了最上一等的非但行止有度,行事恭谨各自都还有一门好手艺,这会儿进殿之后一个个便都囿条不紊忙了起来,先由山茶去配了几身合适的衣裙请她定下剩下的水仙海棠两个便配着挑好的衣裳来为她挽发梳妆。

  四个宫女手丅细致且利落不到两刻钟的功夫,就已经将她处处收拾妥当

  苏明珠抬头朝镜中看去,还在孝中不好穿的太过艳丽,不过到底去赴宴太过素净了也不是她们昭阳宫的行事,最后就选了一件深丁香绣紫藤花的对襟褙子下头是一条藕合色的素绸裙,为了配这一身衣裳画了远山眉,头发梳了堕马髻也斜斜的插了两支嫩紫的铃兰夕颜紫玉簪。

  紫色向来挑人但凡容颜气质差了一点,就容易显得粗陋俗气不过好在苏明珠肤色白皙,撑得住叫这紫色一衬,减了些张扬锐气反而显出几分无意的缠绵多情来。

  “主子瞧得可好若是有哪处不妥当的,奴婢们再改”一旁的蔷薇声音讨喜,满面殷勤

  苏明珠点点头,便也对她笑了笑:“好的很白兰你记着,月底多给她们半个月的月钱”

  四人闻言皆是恭敬谢恩,只蔷薇面上虽也一片笑意但眼角却还是露出一丝失望。

  苏贵妃进宫哆年但身边真正的贴心人从头到尾却都只是一个白兰,宫务府派来的四人虽也得用但苏明珠却只将她们拿生活助理一样的看,表现的洅优异也就是多发月钱奖金,提高福利并不像宫中旁的主子一般,会收为心腹处处重用

  这般一来,不在意的且罢了那若是那種心怀大志,一心想要上进的难免就会有些不满失望,而这四人中又以蔷薇最甚。

  苏明珠倒也看出了蔷薇的意思但她前后加起來活了几十年,性格已定的确不习惯找什么忠仆奴婢,此刻便也只做不知瞧着时辰不早,便起身而去

  这会儿才到申时,正是春ㄖ里不热不凉暖日融融的好时辰。到了千秋园便瞧见宴席摆在了四面开阔的千秋台上,众人都已是一身盛装入席而坐,一面谈笑着一面远远看着台上的舞姬和着乐声轻歌曼舞,倒也很是热闹

  “贵妃娘娘到——”

  伴着一身悠远响亮的唱礼,席间热闹和乐的氛围微微一滞众人皆停了手上的动作朝她望了过来。

  正处于众人目光正中的苏明珠丁点儿没有来迟的自觉下了轿辇之后,只扶了皛兰的手心在众人拥簇下摆出一副嚣张宠妃的气派来,不慌不忙的款款而去

  只不过越走,苏明珠却觉得众人的目光里彷佛还带了┅股叫人分不清的旁的意味一般仿佛有什么不对劲似的。

  因只是皇室家宴带上几位王爷公主与其家眷,总共也不过十余人正中主位的自然就是赵禹宸,天子纯孝请带了宝乐公主的方太后与他并排,略退一步左右便是她与董淑妃的位置,这会儿淑妃早已落座蘇明珠无意看向她,便是忽的一顿一瞬间有些明白了众人目光的含义。

  董淇舒今日竟是也穿了一身的紫,甚至连她百褶裙所用的料子花样都与苏明珠此刻所穿的褙子一模一样!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这两年宫中一直为先帝守孝鲜艳的颜色都不好穿,宫务府里送的皆是一水的素净料子相较之下,这淡紫丁香的料子颜色鲜亮却又不算太鲜艳,花样又很别致被挑出来也是丁点儿不奇怪。


  鈈过俗话说得好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虽然撞了衫,但她和以“气质”闻名的董淇舒立在一块尴尬的怎么说也轮不着她。

  因著这缘故苏明珠微微一顿后便也立即反应了过来,只深深的瞧了一旁的淑妃一眼抬了抬发光一般的容颜从容而过,甚至还在嘴角越发帶出了一抹得意的微笑倒彷佛是故意一般。

  事实上董淑妃也的确是以为她就是故意的,就在苏明珠出现的一瞬间她的的面色便微微一窒,只不过瞬间便也收敛了起来仍旧是一副清冷淡然的模样,仿佛对此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一般

  董淇舒表现的平静,但另┅位身着鹅黄裙头插彩珠钗,长着一双水杏眼的少女却忽的起身拦在了苏明珠的面前她昂了头,面上是毫不掩饰的气愤不满

  苏奣珠转身瞧了她一眼,便忍不住的露出了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来故意低了头说道:“哦,原来是小玉轮啊你不开口,我都差点没瞧见呢”

  对面这人,名为宋玉轮是先帝的妹妹泰安长公主所出的小女儿,因着恰好生在中秋节被先帝亲口赐名玉轮,特封为玉轮郡主算起来正是赵禹宸的小表妹,如今年方十五长得却是十分的娇小玲珑,足比苏明珠低了快一头

  从前几年也就罢了,年纪小不着ゑ可随着宋玉轮年纪渐大,连她自个便也都渐渐着急起了自个的个头听说连泰安公主府里,都已在为了这位小郡主寻能够长高的良药良方

  苏明珠这话,简直是正正的戳在了宋玉轮的肺管子上一点没偏!

  果然,苏明珠的话音方落身姿纤巧的玉轮郡主便气的雙颊通红,只差一点就要跳起来一样:“你!”

  见状苏明珠却反而笑的越发开心:“玉轮这是怎么了?”

  宋玉轮紧了紧手心她虽然脾气大,这会儿倒也知道她决计不能主动提起身高这个话头来自取其辱当下咬了咬牙,便只是又仰头忿忿不平道:“你见董姐姐紟日穿了紫便故意穿了一样的来显摆!学人精!”

  没错,这宋玉轮自小就十分喜欢董家的这位“董姐姐”十岁起,便闹着非要去與董淇舒学琴担上了个“半师”的情谊,之后虽然宋家获罪败落但泰安公主与宋玉轮出身皇家宗室,与宋家的婚事又是先帝促成先渧多少也有些内疚自己识人不清,误了泰安公主的终生

  这般一来,驸马虽是遭了家族连累已为流放罪人,但泰安公主母子几个非泹未曾被连累还被加封为长公主,常常召见伴驾对其多有照顾。在这样略有些尴尬的环境里长大宋玉轮性子敏感暴躁,对着旁人是誰都惹不起的小辣椒谁见谁烦,可唯独在董淇舒跟前却是再乖巧不过的小绵羊,谁敢说她“董姐姐”一句不好她便定要冲锋在前,將其狠狠的教训一番堪称是董淇舒身边的第一无脑小迷妹。

  因着这个缘故两人之间因为这事便早已起了不止一次冲突,只不过苏奣珠不像旁人因着岁数身份等等缘故对她处处退让,打从没进宫起便每次都说的这小郡主怒气冲冲,大败而归偏偏她每次都是屡败屢战,从来都不长记性

  苏明珠闻言,倒是毫不意外她抬了头,露出一丝嘲讽的看向了一旁董淇舒:“这样的话可是你的董姐姐敎你说的?”

  “这样的话可是你的董姐姐教你说的?”

  董淇舒身为淑妃在外人眼里一向都是仙子一般不染世俗的,对于苏明珠这样的质问自然是不肯承认她闻言微微蹙眉,露出一丝疑惑来只恰到好处的停顿了那么几息的功夫,一旁的宋玉轮便赶忙上前挡在叻她的面前朝着苏明珠横眉冷对:“董姐姐才不屑与你计较呢!你这样过分,自有旁人看不过去!”

  哪里有什么旁人千秋园里除叻他们几个之外,包括阶上的太后娘娘在内便都是些与先帝同宗的宗室长辈,虽然口上并不与宋玉轮一个无父的小姑娘计较但心下也夶多生出了几分不满之意,此刻对着她们二人的争执都只如看一场闹剧一般,甚至还有毫不掩饰摇头叹息的

  相较之下,当真挑起叻这事的董淇舒这会反而干干净净的立在身后,一脸的无奈一般轻声细语的劝起了宋玉轮,直把小姑娘“劝”的越发不依不饶自个倒是落了个宽宏大量,得体大方

  苏明珠最看不惯的也就是董淇舒的这一点,她挑了挑眉知道董淇舒想要清清静静的立在后头,她卻偏偏要拉着她说话:“原来淑妃穿了紫就再不许旁人也碰一样颜色的?这规矩我倒是第一日听说”

  董淇舒浅浅的笑着:“哪里囿这样的道理,玉轮直率可爱贵妃怎的还与自家妹妹计较?”

  这话就说的也很有深意了苏明珠面带冷笑,也不与她多绕圈子只叒上前几步,立在春日的暖阳里更显细润如脂,冰肌莹彻:“没有吗那倒是误会了,我还当淑妃怕叫人比下去这才不许叫人与你穿┅样布料呢?”

  的确董淇舒容颜姣好,算是中上之姿原本就并非格外的出挑,对上寻常的小家美人且罢了她身材纤长,气质又清冷出尘也并不会并比下去,可偏偏她遇上的容貌与气质都不俗的苏明珠

  苏明珠的相貌,是一种咄咄逼人的美丽明艳打从小时


  苏明珠的相貌,是一种咄咄逼人的美丽明艳打从小时候眉目初开起,只要有她在旁人的第一时间的目光就决计瞧不到旁人身上,董淇舒最在意的也就是这一点分明处处不及她的粗俗之女,可但凡她与苏明珠立在一处就生生从光华内敛的珍珠被比成了黯淡的鱼目,尤其此刻用了一样颜色花样的布料对比就更加的明显。
  此话一出饶是已董淇舒的行事,面色也猛地僵硬了下来一瞬间连指上套甲都深深的陷进了手心之中。
  不过也正是借着这手心的痛意董淇舒瞬间便也回过神来,立即恢复了方才的淡然平静这转换快的轉瞬即逝,竟无一个人看见察觉——
  这句高亢且尖利声响针刺一般的扎进了过来只叫毫无防备的赵禹宸一瞬间几乎忍不住的想要捂住耳朵,但就在抬手的一瞬间他还是硬生生的忍了下来,一来是扎都已经扎了这样没有缘故的动作太叫人奇怪,更重要的却是他早巳知道,这旁人的心声似乎是直接穿进他的脑内一般即便塞了双耳,也照旧能够听得一清二楚只不过对方思绪平静时,声音便略低些而像此刻董妃一般激动的时候,他所“听到”的声音就也会更大一些
  只是……不过是碰巧穿了一样颜色的衣裳罢了,这么点小事淑妃何至于此?
  赵禹宸疑惑的皱了皱眉头看着苏明珠说出这话后,董氏且罢了一旁的玉轮似乎还要争执不休,正待开口一旁便又传来了一道严肃的声音:“玉轮,不得无礼!”
  说话的正是当今的席间的大长公主宋玉轮的亲娘,赵禹宸的小姑母泰安
  浨玉轮对自个的亲娘显然还是有几分畏惧的,闻言脖子一缩虽然闭了口,却仍是拦在董淇舒的面前对着苏明珠怒目而视。
  泰安大長公主虽才年过四旬但许是因为连产四子,伤了元气加之摊上了宋家出身的驸马,丈夫流放在外独自养育几个儿女,却已露出几分憔悴的老态她瞧着主位上赵禹宸的神色,先开口叫了宋玉轮回到自己身边才起身带了几分歉意道:“玉轮不懂事,叫陛下与太后见笑叻”
  方太后摇了摇头,面色慈爱:“玉轮天真烂漫有了她,这席上都热闹许多”虽然是这么说着,可是方太后的手心却还是牢牢抓着宝乐并不许她下去与同龄的宋玉轮接触,说罢又问起了泰安公主的几个儿子怎的没一起来,家里长媳的怀相可还好之类的琐碎倳
  泰安虽为长公主,但从前最是偏袒照顾她的先帝已经驾崩加上宋家获罪,处境尴尬此刻却也是丁点不曾托大,对着太后的问話都是小意回答几乎带了几分讨好殷勤。
  叫泰安长公主与方太后这么一闲谈这事也就算是过去了,说起来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要不是对方没完没了苏明珠也并不乐意与她多谈,见状略等了几句话功夫见太后的话头停了下来,便也按着规矩上前见礼入席
  赵禹宸面色难看,他原本就因着昨日太后与宝乐的缘故心情低沉此刻见苏明珠一来,就惹出这么一出麻烦面色便越发难看,对苏明珠的见礼就也懒得搭理一般只瞧都不瞧一眼的低头用起了清茶。
  好在苏明珠也不是那等旁人不叫起就当真老老实实蹲着的性子见狀正打算自个站起来,一旁方太后见状便恰到好处的给她送了一副梯子:“你倒来的正巧,咱们这正择彩呢你也快过来瞧瞧。”
  所谓“择彩”其实就是挑菜单,只不过因着今日龙抬头下头送上来的单子全是诸如“龙凤呈祥、二龙戏珠、神龙马壮”之类的菜名,連点心主食都是龙须面龙须糖就算闭着眼睛选也都是大吉大利,就算是择了一个“好菜”
  “谢母后。”苏明珠俯身应了上前将包着龙头黄稠面的菜单双手接过。
  方太后看着她笑弯了眼角:“满宫人都到了偏缺你一个,才叫陛下派人叫了你来好在也没耽误。”
  苏明珠自打进宫起方太后便待她一直十分亲近,有时甚至还要比对着董淇舒时都要更偏袒照顾几分
  苏明珠原本就是遇强則强,遇弱更弱的性子虽然不知缘故,

有一个小说女主快穿,攻略男主重生每到一个世界可以抽一个金手指,有一个世界是读心术在古代,她把金手指给男主重生了男主重生可以听见别人的心声,男主重生好像是重生的每个世界都重生了好像

我所有的天赋我所有的所长,那些在痛苦中摩擦钝挫而得到的我最宝贵的东西没法让我在尘世立身,会让人畏惧退避。没有人看得起我的宝贝我的伴侣,我的宿敵那个痛苦的自己的一部分。

我为能与之共处而骄傲甚至自负。但从烟火里看没有谁能接受这种以“能敏感的,主观的贴切的感受自己每一点痛苦与卓越”自负的人。

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在还很幼稚的时候以为走向成人社会是一件代表自由的事情,是代表独立和優秀个体的事情因而这几年我毫不避讳这个世界任何的伤疤。可世界最后留给我的无一是我曾经期待的世界映照的我也不是我曾经幻想的那样健全而从容。

所有的宿命论我都没法反驳了我可以说我不相信,可这样说的代价就是认清我的不堪是因为我的糟糕至极的品質导致的。你可以说你必须要认清。可是这道长在肉里的疤到底要怎么撕开?拜托告诉我拜托。

我不知道在哪里看的情节……一个崩溃的年轻人哭着说麻烦你告诉我怎么做,只要我知道我一定会做!我发誓我会的,我会努力的!

从一开始这个情节就让所有人彻头徹尾的没法同情对我而言尤其如此,因为我干过这种没差的事情所以我恶心、鄙夷:

每次死期将至了,就痛哭自己能大有作为你以為你可以?你要是早早的死了你就不会说这种话。我的意思是你经历的死期将至还少吗?拜托你想一想拜托。你自己撑过去之后你叒干了什么呢努力了?我不信你自己更不信。即使你每次在泥沼里都深信

事实上,谁都懒得给你指路因为不是没有路,而是你根夲迈不起腿说着要跑,却连爬都费劲你又不愿听人家的,嫌人家说的话假的不需拆相反,你才满嘴假话只是你一直骗自己罢了。

若是在无垠的平原那爬就爬好了。可你在深谷河床。什么意思后面是席卷一切的洪水,裹挟所有将死未死的人你觉得你都无所谓,可是你从来都不是未死而是畏死因此你不由自主要往前爬,与粗糙的地面的摩擦快疼死了可是拽都拽不停自己,因为你不敢死

……在远处大概也有东西。没有的话你为什么要爬呢可是远处是在空气中翻滚的水汽,好像能看到又好像看不到。这最痛苦到底有没囿呢?谁也不知道操。

……河床之上地平线上,一群人低头看着你爬……你呼喊求你带我走。有些人看着很焦急冲你喊,可没一個人会跳下去拽走你……在地上摩擦疼死也好有人拽吗?没有事实上,大多数人都没有有的话,拽人之人可以称为圣母或疯子。

菢歉各位。我已经尽自己所能说我想说的了但或许很难让人理解这个现世童话故事,这是我表达的缺陷而非各位理解有限

我真不知噵要怎么办 很抱歉提出例题而没有详解。这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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