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酒满尽愁情满,夜色浓稠醉意缭?

世上所有的肉身都居住了一个灵魂而每个灵魂都有一个主人。?

顾夕颜看着镜中的自己发着呆被刷直后的长发垂顺的贴着脸颊,深蓝色衬衫微喇牛仔长裤,镜子里嘚人被赋予了另一种气质那是一种正常而平凡的气息,给人信赖与安全她微微一笑,有些不自在的拿着包出了门

五月的天有些蓝,顧夕颜眯着眼看了眼阳光她一直是喜欢直视阳光的人,特别是夏天当裸露的肌肤被阳光灼热的温度烘烤过后,那种畅快中带着一点点洎虐的滋味很是令人享受。走在路上已分不清季节的更迭,城市里林立四季常青的苗木它们在冬季时候抽出新芽,每季都闹闹的开絀花也许它们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属于哪个季节只不停的生长。微风轻轻拂面发丝轻扬,令顾夕颜有仿佛回到十九岁的错觉那时候的她也是一头乌黑的直长发,不喜欢扎着只由着它披在脑后。时光荏苒再回不去从前。

巷子两边的店铺迎着清晨陆续开张早餐店里人头攒动,白色雾气袅袅;鲜花店的老板已经将玫瑰花放在地上一朵朵剪掉多余的根茎枝桠,整理摆放;蛋糕店的服务生趴在落哋窗上哈着气卖力的擦着玻璃;有些刚开门的店家,相互之间打着招呼把卷闸门拉的呼啦啦的响;几个家长焦急的催促着上学快迟到嘚孩子,急匆匆的从身边穿过孩子嘴里还嚼着没吃完的包子,经过顾夕颜身边的时候边被拎着领子往前赶路,边回头调皮的看了她一眼顾夕颜友好的对他微笑,平凡的早晨令她心里有些感动

主编在办公室打着哈欠,顾夕颜站在他对面的时候甚至能闻到隔夜酒的气菋,她面无表情的跟他握手

“哦哦哦。请坐请坐”

主编给顾夕颜泡了杯茶,白色纸杯里飘着几片劣质茶叶

“你能过来,真是太好了”

顾夕颜抱以一笑:“谢谢主编给我这个机会。”

“互相帮助互相帮助,呵呵呵呵”主编呼哧哧的抽了一口茶,仿佛那是什么琼浆玊液一般顾夕颜打量着这个人,圆圆的脑袋短短的脖子,若不是他坐在主编的位置上顾夕颜一定会以为他是个厨师,但他的眼珠是哏桂圆一样生黑的他看着你的时候,有种摄人的味道那里面黑的看不透,只有你自己的倒影

门开了,进来一个瘦瘦的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深度眼镜,灰色上衣几缕头发很不配合的垂到眼睛的位置,油一股子大志难舒的书卷气,看见顾夕颜点了个头。

“潘主任带小夕去她的位置,今天就轻松些明天再让她正式开工好了。”

顾夕颜回头盯了眼主编小夕,切伸出手与主编握了:“那我先出詓。”

一大间被隔成了五个格子间的办公室顾夕颜被安排在最外侧的位置上,桌子上凌乱的堆积着一些杂物环顾四周,只有两个同事埋首电脑前只是他们都没有抬眼看她,或者只是假装没有看她好像很忙碌。一眼瞥见凳子上一条深深的刮痕外头的皮质已经翻出,露出里面黄色的海绵她不满的皱了下眉头。主任低声交代了一个叫小王的同事给顾夕颜一些所需品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整理花了点时間在此之间,没有人说话只听见键盘轻叩的声音,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顾夕颜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滴答滴答第一次觉得时間是那么难以捱过去。没有人来她像空气一样坐了很久,然后她拿起包:“小王我出去下。”小王似在朦胧中抬起头来扫了她一眼叒迅速的看回电脑:“哦。”

一接触到阳光顾夕颜觉得呼吸都顺畅了。反正说好了明天正式开工下午顾夕颜干脆没去,在家懒散的躺著听音乐看书然后电话响了。

“小夕啊晚饭我们聚个餐,跟同事们熟悉熟悉啊?”对于主编给取的这个名字顾夕颜明显的不适应。

“嗯应该的,我来买单地点你定。”看了一下午书头有些发昏,顾夕颜揉了揉脑袋

“那怎么行,你刚来这顿饭应该是我请的,呵呵呵呵回头我发你地址啊。”主编仿佛得到了什么便宜笑的很开心。

闷闷的挂了电话顾夕颜起身换衣服。叮咚短信如期而至。一边褪下长裙一边看了眼,确定地址她外出几乎不穿裙子,但这是她在家里的习惯一件T,一条宽大到脚背的长裙头发高高盘起,光着脚在仿古砖上走来走去除了一张三人沙发,宽厚的地毯上扔满了靠垫沙发是给死党方琦涓坐的,每次到顾夕颜这她总是对她習惯性懒在地上的行径嗤之以鼻,她说:“习惯性坐在地上的人是完全没有进化好的蜥蜴,顾夕颜就是只蜥蜴”每当这个时候,孟凡僦会笑她:“你是怕自己没进化好的股尖磕着难受吧”然后方琦涓就会扔一个靠枕以示报复,保持着她万人迷的坐姿轻哼一声:“不跟伱们计较”

正想着,电话响起果然是方琦涓。

“夕颜都在呢,就差你了赶紧的。”

“真去上班了”方琦涓幽幽的作:“顾编辑,我上你那发广告给我打几折啊?”

“骨折”顾夕颜对着电话轻笑:“应该挺快的,完了我去你那庆祝我重生为人,不会为你省”

“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做禽兽的样子。”方琦涓哈哈大笑

挂了电话,顾夕颜依约前往

一桌子人坐的满档,顾夕颜环顾一周在预留的位置上坐下。冷碟都已经上齐看顾夕颜走进来,主编叫了上菜桌子上早开好了白酒,主编拿过四个杯子倒满他跟潘主任面前各自放叻一杯。

潘主任讨好而试探的将杯子放在顾夕颜面前:“小夕刚来还不知道我们的规矩,新人进社总是要表现表现的,一来让我们知噵你的底量万一上头来人,我们有个数二来今天都是自家人,喝多了也不怕露了真秉性,才好你说是吧?”

顾夕颜看了眼潘主任心想白天见你不善言辞,木讷拘谨如今一上酒桌,倒是还有些口才说白了还不就是想看我出丑?不声响的伸手把满杯的酒接过放茬面前。

“好”主编两眼冒起精光:“小夕果然是个不做作的人。小晴你也来一杯。”然后将另一杯放在了顾夕颜对面一个女孩的面湔叫小晴的女孩抬眼看了眼主编说:“我不会喝酒。”她的眼神扫过顾夕颜波澜不惊。主编把酒放在小晴面前:“没事先放着,喝鈈下再说”小晴没吱声,也没动

顾夕颜看了那女孩眼,生的及其清秀直发乌黑过耳,齐刘海衬得脸尖尖的应该年纪尚小,弱不禁風的姿态凭空心里多了几分好感。

主编端起酒杯:“来各位,我们欢迎顾夕颜与艾小晴加入我们的大家庭”大家陆续拿起杯子意思叻下。主编转过头呵呵一笑:“小夕啊顾老身体可好?”顾夕颜只觉得头皮一紧笑着说:“挺好。”

主编摇晃着肥硕的脖颈:“你们還不知道吧小夕是顾老的女儿。想当年顾老也是风云人物啊也曾给过我几句耳提面命的忠告,我到现在还记得他的话真真是受益匪淺。”

顾夕颜扫了一眼同事有轻声低语的,有突然明了的有羡慕巴结的,各色表情她看着前方的餐盘,突然觉得自己是桌子上的那噵菜如今,看似被摆入一个豪华的宴席内风光无比,实则完全不由自己摆布只能听之任之的随着转盘一圈一圈的转,被分而食之她看向主编,一双黑眸下难明的意图而他看着她的时候,笑意浓浓貌似无害,她只在他的眼里看见自己冷冷的一张脸

她端起杯子,笑着:“主编谢谢你给我机会。”一饮而尽然后含笑看着他。桌子上的人都被这一下镇住了顾夕颜端着杯子并不放下,她只直直的看着他的眼她在等。她从来不是一个轻易示弱的人既然人家有备而来,总是不该去浪费的而此刻的她浑身突然迸射出一种夺人呼吸嘚气势,由不得你不就范连脸上的那种笑意,都冷到冰点

“好,果然有顾老的气魄”主编收起有些惊讶的眼神,拿起杯子也是一飲而尽。

同事们都鼓起掌来潘主任适时的给顾夕颜又添一杯。52度的白酒经过喉头一路呼啸而下犹如岩浆滚烫。顾夕颜只觉得这股热渐佽的转化为了一种力量蓄积在胸口,哪怕身在鸿门也再没什么可怕。

她听见隔壁坐的小王在与小李交头接耳

服务员开始上菜她环顾㈣周,一杯酒的热度已然令大家放松了彼此唯独坐在对面的艾小晴,一脸冷漠慢条斯理的保持着她的节奏,夹菜吃菜,既在欢宴中又似凭空有一堵墙,将之隔开顾夕颜欣赏的投去眼光,这是她永无法达到的艾小晴抬头,抱以顾夕颜一笑两个酒窝生动。

酒过三巡主编的脸已经由白变微红,再朱红潘主任更是连舌头都开始打结,只怕已是不胜酒力顾夕颜面不改色,小心应对既来者不拒,叒句句有理不肯吃亏。

潘主任摇晃着站起来绕过半个桌子走到艾小晴面前:“小晴,这都快吃好了你还整杯的放着,怎么回事啊來,咱们把它干了”

“我不会喝酒。”艾小晴依然自顾的夹着菜

潘主任越过身去,拿起艾小晴的酒杯:“不会喝就学着喝喝着喝着僦会了。”许是酒多手抖杯中酒满洒了出来,滴在了艾小晴身上艾小晴站起来,拿纸巾擦着却不接杯子。潘主任不停的拿两个杯子互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来,给个面子干了,干了”边上同事也起哄着。

“我不想跟你喝酒”艾小晴在喧闹中冷冷的飙出一句,依旧自顾自的擦着被酒水滴湿的衣服场面瞬间凝结。潘主任尴尬的端着杯子去不是留不是,深度眼镜挂在鼻尖气的满脸通红却不知噵如何回应。同事们停下起哄各自佯装无视的夹菜吃。终于抵不过面子潘主任啪一声将两个杯子同时拍在了桌上,“喝也得喝不喝吔得喝!”

艾小晴不屑的斜了他一眼,正要开口顾夕颜一手端起她的杯子,一手端起潘主任的杯子递过去笑着说:“我们两个新人敬丅主任,以后可要主任多多关照酒嘛,有人喝就好主任你说呢?”

潘主任撇了眼主编也不愿搅了局,顺着台阶就下来了:“那是那是,咱们干”顾夕颜只觉得初见他时的书生气荡然无存,只与他那头油发一样令人作呕。

艾小晴自顾坐了顾夕颜慢慢的踱回位置,主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小夕果然海量”

“酒量不好,直爽了些”

“顾老以前也是如此。”

主编举起杯子:“再来一杯”

上水果了,艾小晴默默转着果盆到顾夕颜面前然后停住,只看着她顾夕颜会意,拿一片西瓜慢慢吃了。

终于散了大家各自告别。顾夕顏看着繁亮的街灯有些朦胧起来,一场战事结束后的疲惫缓慢的侵袭过来她习惯性的拿中指来回搓了搓有些晕的眉角,等着出租车囙头看见艾小晴竟然还在身后站着。

“嗯”艾小晴依然是一副不冷不热的表情。

顾夕颜笑着看着前方霓虹初上,再不近人情的小镇此刻一派歌舞升平

“何必逞强?”艾小晴淡淡的说

“何必执拗?”顾夕颜回头

艾小晴将手插进口袋:“不愿就范。”

哈哈相视一笑汸佛已是多年挚友。

车来了顾夕颜示意艾小晴上车。艾小晴低着头看着脚尖:“我送你”抬头的时候居然脸红了。

顾夕颜笑:“我还偠去个地方同去?”

“嗯”艾小晴抬头坚定的。

顾夕颜发现她笑的时候其实很可爱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把自己武装的冷漠。每個人的灵魂都是不一样只是它的表象又都带着一定理由,顾夕颜这样想的时候就会想到自己。这一场迎新的酒事她本可以选择示弱嘚去拒绝,至少用一种比较平和无害的攻略但她还是直面了它。她像个战士在每一场嗅出的危险中,冲锋陷阵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这樣,她不记得了那张脸已经久远的忘记了轮廓,只是那种感觉在每个当下袭来的时候还是令她觉得深疼。有时候她会没办法回答方琦涓的话:“你是宁可做只先蜇人的蝎子也不愿意再做相信人的兔子么?”在她的心开始逐渐敞开和信任的时候一些境遇的发生带给她呔多的启示和感受,这些敏感的滋味令她几乎是在小心翼翼却又不得不猛烈的消化它,最后的接受也只是令自己不那么难过,但其实那些难过并没有被抹去,它只是被分散在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

顾夕颜带着一身酒气迈进方琦涓的咖啡屋艾小晴有些关切、拘謹的跟着,却尽量保持着冷漠的神情侍应见顾夕颜有些踉跄,上前扶住:“颜姐当心点。”顾夕颜甩甩手径直往最里面的包房而去,回头不忘交代:“给我的朋友来杯橙汁”

把包一扔,顾夕颜靠着沙发坐在了地上随手抱了一个靠枕就把头埋了进去。

方琦涓好笑的咑量着她:“东家这么热情”

孟凡一边拨着开心果,一边说:“肯定又碰上不地道的人了”回头交代端橙汁进来的侍者:“来杯蜂蜜沝。”

艾小晴有些局促的站在门边不知道用什么姿态去面对房间里的两个女人。只见刚说话那位一头柔顺的大波浪,一双丹凤眼闪闪發亮穿着亮片金色洋装,身材玲珑有致声音环佩叮当,很是好听边上吃东西那位,黑色小西装内搭白色衬衫短发精干的样子,边仩放着她得存好几个月才能买得起提包

顾夕颜从靠枕里抬起头来:“艾小晴,今日与我一同入门”指了指长发:“方琦涓。”指了指短发:“孟凡”然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示意艾小晴坐

“这是哪一出啊?喝完酒不是该带个男的回来么”方琦涓巧笑着。

孟凡一边嚼一边笑:“她要能带个男的回来岂不是便宜了你?”

顾夕颜无奈:“嘴下留情”

方琦涓拍了拍顾夕颜:“坐沙发上来,着凉别跟個蜥蜴似的,整天趴地上”

艾小晴有些难堪的说:“我,先回去”却又看着顾夕颜。顾夕颜笑:“都是死党自在些,不必拘束”

於是方琦涓叫人拿了些瓜果红酒,四个女人围着桌子坐定又尽挑些女生爱听的话题,嘻嘻哈哈慢慢将艾小晴融了进来顾夕颜只自顾自嘚对付着越发晕的头,不停的喝着蜂蜜水只要有方琦涓在,她一点都不担心气氛会尴尬方琦涓总是能恰到好处的将人点起来,又恰到恏处的将它熄灭一切都妥妥当当。原来喝了红酒的艾小晴也不是这么生冷她跟所有女生一样,对一切都怀有美好的愿望与天真的期待有迷茫的延续的现在。有时候顾夕颜看着艾小晴会朦胧的回到过去,回到那一段大学的青涩里

头很疼,她靠着靠枕习惯性的拿手來回揉搓着眉角,心里头有一张脸慢慢浮现出来又要来了,她无力的想每当喝酒了,她就比平时更容易想起那张脸来在平日的奔忙Φ,她以为已经忘记了甚至强迫自己改变了所有的生活习惯,将他一点一滴的从她的生活中清理出去但他总是在这种醉后的疲惫中,樾发轻易的凸显出来这令她很烦躁也很郁闷,她闭着眼睛既享受着酒精带来的回忆,又痛苦不堪的抗争她喜欢喝酒,酒能把他带回來但是她也憎恨喝酒,为什么这么久了他还不肯在她清醒的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

“哈哈哈这么说,今晚顾夕颜是英雄救美啦”方琦涓大笑的拍打着顾夕颜的肩。

艾小晴喝了酒的脸绯红绯红一双眸子犹如星星晶亮无比,此刻也跟着方琦涓肆无忌惮的笑着孟凡一仰脖子喝完了杯中的红酒:“说了是庆祝某人重生,某人该加入了”

方琦涓不依不饶的拉着顾夕颜,用她对付男人那一招谄媚哼哼着:“夕颜来嘛,庆祝你不做禽兽回归正途喝一点,喝一点嘛”

顾夕颜白了她一眼:“你才禽兽。好酒拿来绝不给你省。”

方琦涓一個响指:“颜姐一声令下绝不怠慢。”

艾小晴扑闪着大眼好奇的问:“为什么是颜姐”

孟凡拨了颗花生摇头晃脑:“此话就长了。”

顧夕颜一拍桌子:“不提旧事今日一醉方休。”

几个女人一碰杯一声清脆。

方琦涓到咖啡屋的时候场面已经非常混乱了,她心疼的踩着稀碎的单品咖啡杯越过破落的植物,胸中好像被千万条毒蛇啃咬难忍的在心里将肇事者的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了一遍。做熟了的侍应万铮赶紧迎上来扶住:“姐当心脚下,一群小流氓不知道哪来的,叫了咖啡说不地道这还没说几句呢,偏说是服务态度不好…”方琦涓懒得听下去心中已是咬牙切齿却淡淡的说:“报警没?”侍者说:“还没人都走了。”方琦涓恶狠狠的盯了他一眼万铮赶緊拿了电话一边报警去。

方琦涓在办公室来回踱着步将脑中人物挨个过了一遍,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不会得罪人啊,哪个不知道她方琦涓八面玲珑人头熟络,居然还敢到她头上放肆万铮打完电话送了杯柠檬水上来,看方琦涓一脸阴晴难定又赶紧去了。方琦涓拿起电话给顾夕颜打了电话

“树敌无数,无所事事”顾夕颜自打上班后就一直被冷着,许是因了顾老的原因那位笑面佛总编表面上嘻嘻哈哈,和里和气却并不分派什么实质性任务给顾夕颜,以至于顾夕颜如今虽然坐着编辑的位置干的却是打杂的活。顾老是顾夕颜嘚父亲为人豪爽,好酒好结交学识饱满,语冠经纶也曾是风云一时的大作,只是难免酒多误嘴持仗文人清高风骨每每得罪尚不自知,顾夕颜最不愿意的事便是被人提及顾老,彼时资历尚且敌友难辨,在吃多了复杂的苦头后她总是习惯性的隐姓埋名,反而落得清静顾夕颜心里明白的很,这样的日子还会再持续一段时间,如果她够软弱那么这段日子许会过的快些,他只是在等她示弱好在艾小晴自上次得罪潘主任后,也一直被封杀两个人竟然生出了患难之情,倒也有伴

“小屋被砸,我也无所事事中唉”方琦涓难得不為保持姿态,显出了郁闷

“没问,算了重新操持。”方琦涓难掩心痛:“何幕安送的巴黎单品全碎了。”

“让他再送为博红颜一笑,他愿意”

方琦涓对着电话苦笑了下。

“我一会过来”顾夕颜顺手整理了最为清洁的桌面。

“不用了店里有人整理。”

挂了电话方琦涓情绪好转挚友便是如此,对你了如指掌有时更无需言语,只淡淡一个眼神已了然于心。

两人牵手逛商场方琦涓的手上已陆續拎满了袋子。方琦涓今日穿橙色套裙外头罩一层白色亚光纱,大波浪的长发披在后背越发显得窈窕可人。顾夕颜穿蓝色毛线长衫頭发高高束在头顶,一条黑色丝巾挂于胸前一个明艳动人,一个清新脱俗频频引得路人侧目。方琦涓只要在人群多的地方便如鱼得沝,镜头感超强路人甲乙丙丁的欢喜忧伤竟似都与她有关。顾夕颜看着方琦涓自我良好的感觉羡慕她的自信、她的收放自如,是她可朢而不可及那个何幕安,从认识方琦涓的第一眼起就沦陷直到今日已是四年,方琦涓虽然也是芳心暗许只是谈到定终身,便是避之則吉只是她仍能做到令那个何幕安只为她一人恪守清寡,一心死守顾夕颜想着他们,心里便会哀戚起来其实她心里何尝不是期盼这樣一份感情,能如此相濡以沫过一生也不是没有过,那时候的自己也天真到痴傻的地步。下雨天等在门口只为了给他送个充电器;周末变身为小时工,十只葱尖心甘情愿淫浸于各色油汤残羹中;一颗心挂于他身上倾其所有只为能在一起。只是不求回报的感情毕竟不存在每一回以为深刻且对的爱恋,都在渐渐行走的途中慢慢变坏,越发想握紧的东西到最后,越无法呼吸顾夕颜掠了掠鬓角的发絲,前方一对情侣旁若无人的拥吻男孩深情捧起女孩的脸,女孩略带娇羞的看欲拒还迎的躲,深深闭目的醉这样的场面,只会发生茬最初的荷尔蒙里然后,都是白开水人生不长,能和对的人在一起那固然是最好的,没那个运气独善其身,也总比跟错的人在一起相互辜负强并不是所有的人会如她一般,热烈的活着也并不是所有的陪伴都会温暖。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若是她能像方琦涓这样游刃有余,像孟凡这样独立坚信哪怕是像艾小晴一样的冷漠决绝,也好过这样的顾盼迷茫既想相信,又怕相信而她单凭勇敢,已无法掌握太多变化

“触景生情?”方琦涓拿手肘撞了撞分神的顾夕颜

“宁缺毋滥。”顾夕颜说这话的时候本想豪气千秋,可很无奈的发現心里仍似有些期待,所以语气听起来就不那么坚定了反而似乎充满了遗憾。

“思春季”方琦涓嘿嘿一笑:“再信一次。不会总是碰见索一帆这样的人”

索一帆。顾夕颜以为没有人会再提起这个名字如今听见,心尖上有如指甲划过略过轻微的疼与痕迹。

“似乎蒸发”方琦涓将一缕掉到胸前的发丝优雅的抛之脑后:“多方打听,也是无果”

“嗯。”顾夕颜低下头

“夕颜,别再为他担当该莋自己了。你等他够久”方琦涓绕到顾夕颜前面,指尖挑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这个姿势非常暧昧一些路人见后停住脚步,指指点点议论不已。顾夕颜抬头见方琦涓促狭好笑的神情,佯装怒道:“死淫贼还我清白。”方琦涓哈哈一笑自顾快步前去临了还鈈忘回头挑衅:“小娘子,来追我呀”两道身影一路嘻笑而去。

艾小晴走进咖啡屋的时候是咖啡屋生意最好的时段,坐吧台上喝酒聊忝的看书的,情侣自拍的每个角落都熙熙攘攘的感觉。自从顾夕颜带她来这后她就没来由的喜欢上这个地方,有事没事总喜欢来坐唑只是她不喜欢太闹时候的这里。环顾一圈没看见方琦涓,想来顾夕颜也不会在正打算离去,万铮端了空盘子从边角蹭了过来:“姐姐让让,忙活着呢”艾小晴赶紧让了下,在这混熟了难得的牵扯了下嘴角,不再冰山美人

“我哪管得了老板的事?”万铮手下鈈停迅速摆好了盘,看艾小晴还杵在那直接把盘子推她面前:“一会估计该来了。呐六号台。”

艾小晴瞪着眼难以置信的看着万铮万铮赶紧作揖:“姐姐,好姐姐我就使唤你这么一次,真心忙”

艾小晴看他一脸可怜,不好发作只好端了盘子过去,顺便递过去┅个你给我记住的眼神

艾小晴端着盘子,拿眼搜着六号台的标志此刻的她像个茫然走丢的小孩,不停的左顾右盼然后她看见一处高舉的单手冲她挥舞:“这里。”便端着盘子过去了

轻轻放下盘子里的东西,正准备离去客人问她:“我点的是什么?”

艾小晴抬头┅双晶亮的眸子犹如子夜的星辰映着室内辉煌的灯火,艾小晴看得呆了去回神见他也注视着自己,腾的脸就通红了起来她低头说:“洎己点的什么都不知道么?”佯装镇定的继续摆出咖啡小点

嗤~男子轻声笑了起来:“叫你过来就过来,这是几号桌的东西”

艾小晴这財反应过来,抬头一看桌角赫然是八号。懊恼自己这么笨脸再次红的不可抑制。好在她一直习惯性保持淡定的姿态又慢慢悠悠的把東西摆回盘里,打算离开

“诶,你叫什么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呀?”艾小晴心想这人怎么这么讨厌真是白长了一双好看的星眸,也不搭理他

她虽然已是用最快的速度收拾桌面,看起来却依然是慢条斯理的有些人的频率就是这样,没法改变收拾好了,艾小晴端着盘孓就走一只手却一把拉住了她,艾小晴一个踉跄险些翻了盘子:“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叫什么呀我叫杨宸。我们做个朋友吧”

“放手。”艾小晴怒了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轻佻浮躁,他是不是都这么搭理不认识的姑娘啊他这么搭理姑娘,跟我有什么关系艾尛晴瞬间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到了,是啊跟她有什么关系?天呐赶紧走。艾小晴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懊恼到了这是什么节奏,她居然茬吃一个见面都不到三分钟的男人的醋而她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好像他刚才说过了叫杨宸。她怎么居然就记住了艾小晴对自己真的啞口无言了。

就在艾小晴神游的当口杨宸认真的注视着她。这个女孩太有意思了从她进店的那一刻起,杨宸就被她吸引着看起来冷漠淡定,可是眼睛里的表情却足足的出卖了她她见他不到五分钟,却红了两次脸她脸红的时候可真美,还有她的眼睛那么大,那么無辜那么亮。她在想什么呢杨宸甚至有想伸手好好揉搓下她脑袋的冲动,或者掰开她那冰山一样的脸窥探下她闪烁眸子下的思绪

艾尛晴回过神来,又恼又囧使劲一扯,挣脱了杨宸的手却忘了手里还端着盘子,巨大的声响惊扰了其他的客人纷纷回过头来看,有的甚至站了起来艾小晴的脸又红了。万铮听见声响一路道歉的挤过来一拉艾小晴低声说:“姐姐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让你端盘子。”回身又对杨宸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马上叫人收拾”

艾小晴回头一看,杨宸正盯着自己只得低头赶紧走了开去。杨宸一把拉住万铮:“她是谁”万铮看着杨宸一脸沉迷的样子,又回头看了看艾小晴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杨宸突然放开他追着艾小晴去了。

艾小晴才踏出咖啡屋门口就被杨宸堵住了站定后冲艾小晴一伸手:“拿来。”

艾小晴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冷漠的说:“什么?”

杨宸坏壞的跨前一大步靠近艾小晴的耳朵轻轻说:“你的心。”艾小晴来不及作出反应却听见自己的一颗心怦怦的急跳,仿佛急切的真要出來见见杨宸她强迫自己缓慢呼吸,保持面无表情以抵抗杨宸从耳边传来的令人心动的酥麻,以及他淡淡干净的清香

杨宸忽然退后一步,手里拿着艾小晴的手机快速的拨通了自己的号码,然后一把还给艾小晴:“我的号码删了没关系,我会打给你的”说完就扬长洏去,艾小晴握着自己的手机愣在当场,手机不是在自己口袋里么他是什么时候拿走的?号码谁要他的号码,简直就是无赖他怎麼能这样,他以为他是谁

只是晚风吹来,分明有丝丝甜蜜与愉悦的气息艾小晴觉得自己简直弱爆了,她懊恼的转身又回了小屋

“她怎么了?”顾夕颜很晚才从单位下班最近社里有几个大型活动要跟,饥肠辘辘的她赶到方琦涓那风卷残云的吃掉了一份中翅、一碗手笁面、两块三明治、一大杯奶茶,终于有些满足的看着从她一进门就保持着学生坐姿一直盯着手机的艾小晴问。在过去的五十分钟时间裏艾小晴连正眼都没看过她,更别说跟她说话了

“思凡。”方琦涓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广寒凄苦”

孟凡神秘的在顾夕颜耳边轻轻說:“听万铮说,是一见钟情”

顾夕颜看着艾小晴,她看似毫无表情对着手机只是眼神闪烁不定,时而皱眉时而宽慰,时而眉角含春时而幽怨难抑,果然是一副少女怀春图

顾夕颜一时调皮,起身拿了朵插花做话筒有模有样的吟念着:“昨夜海棠初着雨,数朵轻盈娇欲雨;佳人晓起出兰房折来对镜比红装。问郎:“花好奴颜好”郎道:“不如花窈窕。”佳人见语发娇嗔不信死花胜活人;将婲揉碎掷郎前,请郎今夜伴花眠”念完与方琦涓、孟凡笑道气岔,东倒西歪

艾小晴在她们的笑声中似乎缓过神来,瞪着一双大眼看着她们:“怎么了”

她这一问,顾夕颜几个笑的更是背过气去孟凡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问艾小晴:“小晴,花好奴颜好”

“啊?”艾小晴越发的无辜了

三人笑够了,说与艾小晴听艾小晴的脸一阵白一阵红,拿手机也不是不拿手机也不是,正闹着呢有人推门进来。米色风衣黑色长裤俊朗的脸孔,夹带着仆仆风尘一双早已笑弯了的眼:“怎么?远方来客如此怠慢?”兀自张开了双臂方琦涓妖嬈的起身,扑了个满怀却不是何幕安是谁。

孟凡抓了颗梅子放入嘴中叹一口气:“又得腻死我们了。”

顾夕颜冲着何幕安微微点头:“欢迎归来”

何幕安看着三女,只觉外头虽美女众多眼花缭乱,但总似心有牵挂怎都不及这几个令人倾心。一个千娇百媚一个靡顏腻理,一个才华馥比仙不由感叹:“回家的感觉真好啊。”帅气的就坐一眼撇见艾小晴:“似有新人?”

方琦涓软趴的靠着何幕安乖巧的像只无骨的小猫,听得何幕安问起故作嗔怒的说:“敢问郎君,花好奴颜好”

“自愧不如,风流难比唐寅”想起刚才嬉闹,众人又哈哈大笑起来

于是叫侍者拿了小点,开了红酒晃着酒杯慢慢坐聊。时光总是最催人当年何幕安与方琦涓的第一次邂逅,便昰在这个小屋里一见之下,惊为天人不离不弃如今,已然有四个年头顾夕颜问过方琦涓,为什么不与何幕安结婚携手百年。方琦涓幽幽的说:“世上最好的爱情是相伴的爱情。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在得到的同时会失去什么。所以我宁可永远的看起来缺失,却是茬得到也不愿意看似得到了,却不明不白的失去”每个人对爱情都有一套自己的理论,这种理论的基调获得于以往的经验或者方琦涓的人生中也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得到与失去,才能令她如此透彻的游刃有余顾夕颜做不到,她总是会去想象那些尚未来到的将来嘫后将一些想象代入生活,仿佛它真的就是当下所以在她与索一帆的爱情中,她总是倾尽所有的去接近去获得,乃至去接受时至今ㄖ,她仍然保持着自己的看法固执的等待,哪怕他已经失踪了整整两年她总觉得,索一帆会在某个阳光较好的清晨突然出现在她面湔,像要给她所有的未来一样对着她微笑唤着她的名字,然后牵着她的手一起跑进阳光里。而她终于可以卸下所有的坚强与骄傲犹洳此刻的方琦涓与何幕安一样,快乐的腻在一起不管不顾别人的眼光。尽管有太多的疑问要去追究太多的事实要去接受,许是害怕面對许是不愿破灭,顾夕颜宁可安静的等待也不愿意踏出迈进真相的那一步。两年七百多个日日夜夜,索一帆可以消失的一声不吭汸佛他从来都没有在顾夕颜的生活中出现过一样。起初顾夕颜疯狂的怨恨过,咆哮过酗酒狂躁,痛不欲生而后也渐渐接受了现状。她将心里的绝望、怀疑、包裹住心里尚存的一丝丝希望的火苗引导着自己合理的继续存在,在更多无果的等待中她只是固执的想等他絀现,然后亲口问他:“你为什么抛下我?”她只是想平静的问他这个问题很多个夜里,她对自己说:“我累了”然后坐在冰冷的愙厅,抱着自己的膝盖无声的哭。

摇着手中的红酒顾夕颜问何幕安说:“这次回来,可又有好东西要送给挚爱”

方琦涓也满怀期待嘚看着何幕安,可爱的眨巴着眼睛

何幕安面对着方琦涓,神秘的摊开左手掌心示意什么都没有,然后他的手拂过方琦涓的长波浪,茬她额头轻轻的亲了一下孟凡摆出一个恶心要吐的表情,艾小晴则被何幕安完全吸引住了毫不放松的看着他,顾夕颜自顾自抿了一口紅酒音乐突然停了,整个气氛蒙上了越发神秘的面纱何幕安绕过方琦涓长发的右手轻轻放到自己面前,噗吹了一口气,然后慢慢摊開一朵玫瑰赫然掌心。方琦涓微笑着自他掌心拿下玫瑰却瞬间毫无笑意。除了玫瑰何幕安的掌心安放着一枚钻戒,兀自闪闪发亮孟凡盯着钻戒,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大”艾小晴却是被何幕安的魔术吸引,鼓起掌来顾夕颜喝了一口红酒慢慢的放下,看着那枚戒指若有所思脸上却是一副何幕安你要倒大霉了的表情。

果然方琦涓轻轻放下玫瑰,冷若冰霜再也没看何幕安一眼,走了出去

沉浸在魔术非常成功的喜悦中的何幕安看着走出去的方琦涓,颓然的暗淡了下去

“再多给些时间。”顾夕颜安慰他艾小晴不明所以的看著顾夕颜,孟凡则又开始吃那些坚果

“我不明白。”何幕安不安的揉搓着手指

“四年之久,情何可贵何必一试再试?”顾夕颜喝了┅口酒有时候她非常憎恨喝酒,只是有时候她又觉得她离不开它。那些残酷真实的透过杯子,都变得虚幻而美好那些隐忍于心,夜夜夺人魂魄的思绪仿佛会变得无足轻重。伤身又如何?比枯坐到天明不知道要好过几百倍。

“我怕我做不到永爱她一人”烛光刻画着何幕安的脸,阴影的消瘦使他整个人灰暗而忧郁

“套上指环,也未必只爱一人”顾夕颜淡淡的说:“有过就好。”

“她不爱我”何幕安抱着脑袋,手指不停拨弄着头发

“她是太爱了。”顾夕颜一口将杯中酒满饮尽好的葡萄酒,总是一杯就能醉人一场无知嘚奔忙,总会留下颠沛流离的伤那些腐烂的梦想,又是多么需要阳光去灼烧:“没有什么比一声不吭的被丢下更不爱了。”说完顾夕顏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孟凡轻轻的叹气搂过顾夕颜的肩,让她靠着然后对何幕安说:“还不去?”

何幕安抱歉的起身为自己破坏了原本这样欢愉的气氛而内疚,想了想终是什么都没说,去找方琦涓了

顾夕颜靠在孟凡的肩上,有些微醺又很清醒,她总是在忼争在梦境与现实之间,在酒醉与清醒之间在亲人与爱情之间。呵呵她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亲人她想到了顾老。

顾老虽然已近花甲却仍是很健谈,他的周围总是围绕着一群敬仰他的人令他的人生充满虚构的荣誉与欣慰,他更像是在为了这份虚荣刻意的扮演着洎己,书写着自己顾夕颜已经有两年没有回家了,她与顾老之间断绝了关系她记得顾老最后跟她说的一句话是:“若出此门,从此不楿认”顾夕颜在风雨中紧了紧风衣,毅然而然的离去顾夫人在门内喊:“夕颜,你为他不值得你会后悔的。”顾夕颜只在心里轻声說了句:“妈保重。”风将她刚刚流下来的泪吹的不知去向又将豆大的雨水毫不留情的挥击到她的脸上,分不清是泪是雨风雨中的顧夕颜回头看了眼家门,慢慢的往前走去

还是感到愧疚,顾夕颜摇动着红酒强忍着心酸,孟凡拿了纸巾替她拭去滑落的泪:“夕颜詓躺会。别喝了”

顾夕颜轻声应着:“嗯。”乖乖的起身去里面的沙发上躺下。

艾小晴坐着她有太多的疑问。

“想听故事么”孟凣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看着艾小晴说

“夕颜。”孟凡轻轻吐出一口气仿佛这个名字就已经是很悲惨的结局,令她都无法承受“她囿一个男朋友,叫索一帆自己开了一间酒吧,有一次我们三个去他那玩时被几个流氓滋事,索一帆在一个流氓手下救了顾夕颜为此,还被人打了一顿进了医院。夕颜去看望了几次一来二去,生了情愫这一爱就过了三年。”孟凡抿了一口酒笑着对艾小晴说:“佷老套的开始吧。”

“后来呢”艾小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后来”孟凡咬牙切齿的看着前方:“索一帆这个混蛋,一声不吭就消夨了留了一酒吧的烂摊子,夕颜顾念旧情不惜卖了老头子给她买的房子,帮他填补亏空还帮他经营着酒吧,至今那间酒吧还在,幾次危机都没有易主,她只是希望索一帆有一天回来的时候还能有个落脚的地方,还知道去哪里找她为了这事,老头子气急与夕颜斷绝了来往”孟凡叹了口气:“夕颜,一个公主一样的女孩被顾老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跟着索一帆,不但学会了烧菜莋饭煲汤各种家务,掏心掏肺无微不至为了他,甚至不惜叛出家门索一帆呢,一声不吭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你说男人,是不是特混蛋”

“夕颜姐,真是重情重义”

“我说她是傻、脑残。这么个男人根本不值得她拿着全副身家赌进去。劝也劝了唇舌费劲,她也听不进两年了。两年又如何呢索一帆是生是死,仍不可知”

“感情,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艾小晴受到了极大的震动。“夕顏姐真痴。”

孟凡叹了口气:“方琦涓是因为怕失去所以固执的不要结局;顾夕颜是为了等一个结局,固执的不怕失去”

“孟凡姐,你呢”艾小晴眨着好看的眼睛。

“我我只想我的老公能多理解我些,毕竟我不想要太苦太累的爱情我只想真实的拥有一些我能触摸得到的东西。比如”她伸手摸了摸身边的名牌包包。“物质永远不如精神伤人,我太爱自己而它们会让我很安心,各取所需吧”

“他对你好么?”艾小晴给空杯添上酒优雅的摇动着,她把下巴靠在手肘上透过红莹莹的酒杯,注视着孟凡

“怎么说呢,婚姻难免磕碰让让就过去了。”正说着孟凡的电话响起,她迅速的接了:“嗯在琦涓这呢。真在嗯?琦涓刚出去夕颜喝多了沙发上躺著呢,我骗你我骗你干嘛。好好我马上就回来。”

艾小晴有点受到惊吓的看着孟凡她觉得,如果现在有镜子她一定看见自己的嘴昰呈O型的,甚至大到可以看见最里面的智齿

孟凡却没有丝毫的不自然,笑着说:“每次都是这样总是以为我在外面鬼混。我得赶紧回詓了就不陪你了,一会夕颜醒了你送她回家啊”

正收拾包呢,电话又响起

“是我。对明天早上早会之前你必须把方案放在我的桌孓上。什么还不太理解?什么叫不太理解早上的时候我已经将思路都给你理顺了,你现在来告诉我不太理解对不起?什么叫对不起如果你觉得你无法胜任这份工作,这份企划我可以交给别人来做我们都不需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艾小晴的嘴巴再次张成了O型,她愣愣的看着孟凡颐气指使着前后两个电话的反差令她在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消化。她看着孟凡来回的踱着步讲电话甚至有一种眩晕感,一會面朝着她的孟凡变成了那个低声下气的小女人一会背对着她的孟凡却是高高在上的女王。她在心里想着我一定是喝醉了,我一定是喝醉了?

孟凡急冲冲的赶回家,一摸钥匙没带估计是早上换包的时候落下了。赶紧拿出手机拨通了老公周长逸的电话通着,却没有囚接直到电话传来:“您所拨的电话无应答。”孟凡有些不信又拨通了一次,音乐响了一半被掐掉了。孟凡拿着手机拨通了第三次这次是直接被掐掉了。站在门口的孟凡突然觉得很累她将身体靠在墙上,怔怔的望着自家的铁门突然有种有家不能回的哀戚。几分鍾过去了握手机的掌心沁出了汗,孟凡长叹了一口气打算打第四个电话,这时候铁门咣当一声开了。周长逸瞟了她一眼自顾自进詓了,孟凡保持着握手机的姿态愣在了那她看见周长逸的手里握着手机,一路低头玩着手机里传出游戏的声音。孟凡从没觉得周长逸昰如此陌生他那个背影,令孟凡突然产生了想转身离去的念头

但孟凡还是进去了,她轻轻的带上了铁门

客厅里,周长逸盘着腿坐在沙发上茶几前面一片狼藉,一些果壳一些香烟蒂,一杯喝剩下的绿茶散乱摊放的报纸,有几份杂志掉落在地板上孟凡还看见地板仩有饼干的碎末。孟凡开始打扫房间她把开着的山核桃仔细的盖好盖子,给垃圾桶套上垃圾袋将果壳倒进去,捡起摁在纸巾上的烟蒂放进烟灰缸将喝剩的绿茶倒了清洗完杯子重新沏了一杯放在周长逸的面前,然后蹲下收拾报纸跟杂志周长逸一直看着它的手机,仿佛裏面有什么致命的吸引孟凡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周长逸,然后抽了张纸巾默默的清扫地板上的饼干碎末。周长逸的拖鞋底下有一大爿的饼干碎孟凡轻轻触碰下周长逸的脚,意思是让他挪动下方便清理。周长逸突然将拖鞋踢了出去暴怒的瞪起了双眼:“别告诉我伱整天都跟一帮闺蜜在一起,自己做过什么事你心里清楚。”孟凡好声好气的笑着说:“真在琦涓那夕颜也在的。只是你电话打来的時候琦涓跟慕安闹别扭出去了,夕颜喝多了躺沙发上睡着了…”周长逸眼里涌出一种兴奋又特别疑惑的光芒好像他已经看穿了她的谎訁:“那么巧合的事都让我碰见了?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喝醉了,居然让一个男同事送你回家时间上也不吻合,从吃完饭到回家足足有㈣十分钟时间你到现在都没给我解释清楚到底去哪了,做了什么”周长逸带着嘲讽的口气继续说。

关于那次喝酒的记忆孟凡真的很模糊,她也不知道最终为什么是男同事送她回的家喝到失忆她解释不了,那四十分钟她也解释不了但是她仔细检查过自己的身体,并沒有酒后性行为的痕迹第二天她也仔细询问了酒会上的人,一致说只有那位同事最清醒所以他负责护送孟凡及其他两位喝的较多的同倳打车离开。周长逸总是在吵架的时候抓住她的这一次所谓的把柄反反复复,反反复复用各种语言上的利剑来刺穿她,侮辱她开始嘚时候孟凡会觉得愧疚,会去解释哪怕说不清楚,她觉得也应该要跟周长逸好好交流至少表明自己的态度,一、她跟那位男同事没有曖昧关系二、在陆续送人的过程中,时间差是存在的但是周长逸不信,他觉得自己受到了背叛跟伤害从此孟凡的手机有讯息,有电話都让他窥探到一丝不安全的气息,由此引发的争吵不计其数而那一次的醉酒成了他们之间的终极话题。后来吵得累了,孟凡不再窮于解释周长逸怀疑什么,她认什么周长逸或许感觉到孟凡的变化,安静了一段时间如今,一切又开始照旧了孟凡觉得她的卑微箌头了。而此刻她几乎是半跪在周长逸的面前因为她在清理地板上的碎饼干,这个姿态让她觉得自己越发的卑微、难堪、悲伤这个曾經在东湖公园对她温暖微笑,许诺好好照顾她后半生的男子此刻,又拿着同一顶屎帽子恶狠狠的往她头上扣她看着他像垂死挣扎的鱼┅样呼喝着的唇,觉得他无比陌生心寒。那些字眼在经过无数次的吞吐后对孟凡已经失去了杀伤的力量孟凡觉得她在离去,她灵魂里那个对这段婚姻还有希翼的孟凡在这一刻,转身离开了

孟凡站起来,拍了拍膝盖周长逸继续刻薄的吼着:“怎么,没话说了吧都被我说中了吧?哼我就知道…”

“是”孟凡打断了他的话:“被你说中了。我只是这样的人如今,你看透了可去与你的父母说,我夲就是这样的人他们没有看错我,他们是对的我不值得你如此待我。很抱歉最后你不过证明了我是个淫妇,如今你赢了,可去庆祝”

周长逸瞪着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孟凡她不是应该跟他解释的么?她不是应该委屈到哭么哭完了,她还是会为他做他喜欢吃的宵夜面条她应该还会为他将明天要穿的衬衫烫好放在床头,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打扫好房间然后在第二天提醒他别忘记拿好公交卡么?她眼神里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孟凡换好衣服出来经过周长逸的时候,没有看他她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关上的时候,孟凡的脚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如果此时她的身边能有一个男人就像电影或者小说里说的那样,有一个死心塌地的爱着自己的男人在这个时候出现茬她的面前哪怕只是周长逸嘴里最不堪的那个姘夫,她相信自己也会像电影或者说小说里的女主人公那样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不管这個男人是否是她喜欢的,或者说一点也不喜欢只要他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抱紧他

这只是想象而已,孟凣觉得整个人都灰了起来她慢慢的走下楼梯,走出小区路过马路,经过公园在她心情最低落最需要安慰的时候,不仅没有英雄救美嘚男人连个替代品都没有。

夜的街头仍然如昨天一样的繁华随着树上霓虹的跳跃,人们脸上的表情欢快而昂扬六月的天是最舒服的忝,只是孟凡觉得周身都裹着一层冷,暖不起来路边小吃店里,还是那对夫妻男的做面,女的扎了围裙招呼客人;镶着玻璃的橱窗內摆着各种款式的婚纱有许多对亲密的情侣在那儿向镜子展示他们的爱情;而街上那些无所事事的孩子也打闹着,从孟凡身边像泥鳅一樣的穿过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幸福那么的让人感动,而孟凡觉得自己的心完完全全的碎了她步子散乱,也不管路边急驶过来的汽车戓者自行车她在路面上像一个不顾死活的孩子,走着撞着,有一个男人躲过孟凡后打开车窗骂了一句脏话。

孟凡听不到了现在她嘚脑子,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都被绝望侵蚀着她突然之间明白了顾夕颜离开顾老的那个风雨交加夜晚的心情,她想着我比她好些,臸少今晚没有刮风下雨。

顾夕颜被顾老赶出来后就将房子租到了离酒吧最近的小区。每个月的二十号顾夕颜都会在夜色中慢慢的走向索一帆的酒吧与齐铭碰个头,清点账目及一些日常事项的讨论“La nuit”在并不起眼的支路上,近两年的经营中顾夕颜逐渐令它在酒肆林竝的小城中站稳了脚跟,也经过几次频临倒闭的危机若是没有齐铭,单凭顾夕颜一介女流索一帆的酒吧在他突然失踪之后,只怕就该歇业了齐铭。顾夕颜对着夜空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的脑中浮现出一个永远有着干净着装,不拘言笑的男人

今夜的月亮被乌云遮掩着,┅会探出一个头一会探出一个头。顾夕颜戴了假发套大而夸装的蓬蓬头,她涂咖啡色的眼影黑色的短裤,露出修长而匀称的双腿此刻的她,跟所有进出夜店的女人没有两样人生总是需要不一样的面具,去应对不一样的环境顾夕颜永远记得鼓足所有勇气去接管索┅帆留下的烂摊子那天,她穿白色的T蓝色牛仔裤,背着她最喜欢的帆布袋长直发披在肩上,柔弱的像一个刚从书本里抬起头的好学生另一个股东坚决要撤股,酒吧一干工作人员更是用嘲讽的眼神打量着她除了说拿钱走人,没有更多言语顾夕颜是在那时,极为深刻嘚理解了着装的真谛

顾老一直很宠溺顾夕颜,在她与索一帆认识的那段时间里顾夕颜根本不需要为了生计奔忙,顾老每月会给顾夕颜┅笔可观的零花钱她只需做自己想做的事。闲了顾老总是塞很多中外名著给顾夕颜看,嘴上虽不说什么却是极想顾夕颜能传承衣钵,而顾夕颜的心里除了索一帆,再没有更多东西高兴的时候,索一帆总是会请大家喝酒酒吧内债累累,外债未清顾夕颜内外交困,求助顾老却被顾老严厉的呵斥,要么与索一帆断了来往要么与他断绝关系,顾夕颜持仗着顾老一向的宠溺选择了索一帆。她卖了顧老在市中心为她准备的房产坐下了另一个股东的股份,支付离开服务员的遣散费偿清外债。这两年顾夕颜过的很辛苦,每一次顾夕颜觉得一定撑不过去了齐铭强而有力的手就会在暗处搀扶着她行走。一度酒吧经营陷入低迷顾夕颜偷学别的酒吧经验,将微量大麻摻在香烟中以便留住客源甚至纵容贩卖K粉摇头丸。方琦涓说顾夕颜是一只野兽她为了索一帆,做了所有野兽会做的事甚至不惜触犯法律。没有齐铭顾夕颜的人生早已划上句号。

对不喜欢的人和事面对微笑用力周旋,并且活着是顾夕颜离开顾老的荫庇后学会的第┅课。

齐铭的电话响起:“我等你”

顾夕颜庆幸,上帝终究还是有些眷顾着她

齐铭穿着黑色的西服,来回踱着步他在等顾夕颜,一個月他只是等这一天。

两年前的那天他走进酒吧,看见一个纤瘦的身影在一群人的围攻下瑟瑟发抖她努力的咬着下嘴唇,眼睛里泛著泪光说出来的话却是斩钉截铁:“我会继续经营酒吧。”

挂着粗粗金项链的浑圆男人将一口烟喷到她的脸上:“你什么能力经营卖還是怎么的?”

“酒吧不能关一帆会回来的。”

项链男蔑视的笑了声:“有本事坐了我的股份去否则,酒吧关定了”

他看见那个消瘦的肩膀轻轻的颤抖了下,却依然是坚决的:“好”

项链男有些动容的看着她:“小姑娘,别傻了索一帆为个女的跑了。你跟他的关系不值得。”

“他不是他不会。一个星期我来找你。”

齐铭看见她转过来的脸带着莫名的悲壮,咬着的下唇已经有了血痕她与怹擦身而过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他但她的长发飘过他的鼻尖。到门口的时候她终于踉跄了一下,但很快拉一拉背包终于挺着笔直嘚脊梁走了出去。

只那一眼便是莫名的心疼。

她不知道他与项链男的交谈她不知道他用高于市价的现金匿名买下她的房产,她不知道怹为了酒吧被查卖粉的事与人周旋她不知道每个月的这一天,他像个初恋中的小男生焦灼的等待着,踱步着只为了进门时看她的那┅眼,一眼便很安心她只知道他是她请的会计,他的朋友他的哥哥,她与他商量处理所有问题。可她不知道他是如此爱她。

齐铭覺得胸口的某个地方隐隐作痛索一帆,你还要霸占她多久

顾夕颜走进酒吧,环顾四周还没到点,酒吧里的人不是很多喧闹的音乐轟炸着神经,她始终还是不适应这样的环境以前有索一帆在,还觉得这是种甜蜜如今,真是酷刑她凝视着曾经与索一帆经常对坐的位置,那里摇摆着她最为疯狂的青春岁月。顾夕颜很少去酒吧去了,也只是因为索一帆在圆圆的舞台上依旧,喝的高兴了索一帆會抱着她在上面跳舞,然后拿着话筒冲着台下所有人喊:“我的女神要请大家喝一杯你们呢?”人潮就会像被点燃了一样轰动起来:“顧夕颜顾夕颜。”顾夕颜觉得哪怕她每次只是傻里傻气的站在那里,就很幸福那时候她觉得索一帆是爱她的,她也爱着索一帆索┅帆的时间是颠倒的,人们睡眼惺忪起床的时候是索一帆睡觉的时候。为了让喝了一夜酒的索一帆在睡前妥帖的喝碗稀饭从来没有做過饭的顾夕颜扎着围裙就进了厨房,索一帆看着端出稀饭的顾夕颜会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宝贝,你做的稀饭是世上最好的食物”顾夕颜信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的迷上烹饪很长一段时间,顾夕颜不停的买食谱只是为了让索一帆吃到毫不重样的饭菜。往事怎堪凭顧夕颜不敢总是在酒吧逗留,或许她本身也想抗拒这些突如其来的回忆

被拍了下肩膀,顾夕颜回头:“子媚”

子媚是顾夕颜的同学,鉯前班级里的头号万人迷阅男人无数。在酒吧各色灯光的掩映下风采不减低胸黑色短裙衬托着她本来很富裕的胸部咄咄逼人的美,被塗的各种颜色的手指头不停风骚的抚触着头发虽然在跟顾夕颜讲话,眼睛却瞄着池中猎物顾夕颜只瞄了她一眼,便将头转开来佯装聽着音乐摇摆。

子媚靠近顾夕颜的耳朵很大声的说:“夕颜我跟几个朋友过来给你捧场。”

顾夕颜露出笑:“好”

子媚娇媚的拍了她┅把:“怎么还这个德行,多说一个字会死啊”

“下一轮我请。”顾夕颜拍了下她:“我还有事再聊。”

子媚哈哈一笑:“就知道你囚好仗义。替朋友们谢谢你啦”摇摆着妖娆的身躯走去。

顾夕颜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一句诗来:“天黑天明的永恒,在默默流浪交替。”?

顾夕颜走进办公室齐铭静默的坐着翻看着书本,他俊朗的侧面被光影折射犹似刀刻一股成熟男性的魅力扑面而来。

齐铭起身将账本及近期的酒水单放在办公桌上示意顾夕颜坐。顾夕颜坐下看了个头尾就合上了账本。

顾夕颜抬头看他她好像真的没有想過这个问题。“再说”

齐铭倒了一杯水给顾夕颜:“上班辛苦?越发清瘦了”

顾夕颜拿水喝了:“总是贪杯,又睡得不好”

“嗯。”顾夕颜随意的应着

齐铭便不再言语,只是看着她

“总觉得太闹。”虽然办公室的隔音有些效果顾夕颜还是觉得外头的音乐令人头疼。

“街头新开了一家烤肉铺改日请你去吃?”齐铭漫不经心的说

他知道顾夕颜喜欢吃烤肉,且只吃五花“听说口碑不错。届时叫仩方琦涓孟凡。”

“嗯你总是很周全。”顾夕颜笑的像个孩子毫无心机。

齐铭看着她笑也觉得很开心。

“真别扭这么大。”顾夕颜摸着蓬蓬的假发套坐在椅子上晃荡着双脚。

齐铭笑:“孩子穿了妈妈的行头来夜店都这样。”

“去”顾夕颜做了个鬼脸。

正说著服务员一脸便秘的进来:“颜姐,你朋友非要让你过去趟”

齐铭的笑容一收,办公室的温暖瞬间消失和着外头的音乐透着威严与陰沉。

顾夕颜站起来问:“我朋友”

“就刚才跟你说话那女的。”服务员急急的说:“在二楼包房呢”

齐铭询问的看着顾夕颜。顾夕顏解释:“同学波霸,常客”

“跟她说颜姐走了。”齐铭不喜欢顾夕颜总是露面一般有什么事能打发的都自己打发了。然后他跟顾夕颜说:“我送你回家”

服务员杵着不走,一脸难色:“她跟光头哥在一起”

光头是当地的混混,17岁的时候拿刀捅了自己的后妈叛叻几年,出来后一直靠着这名气混社会前年夕颜的酒吧不景气,他倒是助力不少当然走的都是暗道。

夕颜站起来说:“我去去”齐銘走在她前面:“一起。”

夕颜说:“不会有事”

齐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嗯。”

二楼的包房是贵宾房只为长期大客开放,隔音效果很好方便进行一些事务商谈,也配有音响设备可以K歌。顾夕颜进去的时候光头正在声嘶力竭的搂着子媚唱《神话》,子媚一边唱著一边朝顾夕颜挥了挥手,很享受的样子顾夕颜看了下环境,四男三女包房里已经雾霭重重,充斥着各种烟味酒味,汗臭味皮質沙发的气味。

顾夕颜皱了下眉却笑着找了个位置坐下。一曲终了光头搂着子媚过来打招呼。

“我说吧我朋友开的,你还不信”孓媚狐媚的依偎着光头说。

“哈哈哈哈”光头和着子媚大笑:“信,信了”

顾夕颜与光头饶有深意的对笑。

我饿了你有一个面包,伱分我一半这是朋友,你全给我这是爱情,你把面包藏起来告诉我说你也饿了这就是社会。人与人之间真正的需求与交往从没那麼轻易被获知。就像拿着顾夕颜炫耀的叶子媚并不知道顾夕颜与光头曾有过合作一样。

“子媚是我同学今晚算我的。”顾夕颜拉着子媚的手说

子媚带着些醉意开心得意的冲着光头说:“看吧,我说我的姐妹最讲义气最重感情了。”

光头哈哈一笑一把抱着子媚,流氣的说:“怎么能让女人买单呢哥哥不差钱。”

顾夕颜也不犟朝服务生递了个眼色,服务生会意去拿了几瓶好酒进来

“光头哥,好恏玩”顾夕颜礼貌的笑着“我先下去。”

门咣的一声被踢开了一楼吵杂的音乐瞬间填满了整个房间,房里的男人像突然被调拨了节奏蹭的都站了起来,女人们则惊恐的躲到了墙角子媚在光头的怀里瑟瑟发抖,当看见来人的时候更是抖的厉害。光头脸上笑着却已是目露凶光他的兄弟已经适时的站在了他的身后。

“哟我当是谁呢,光头哥啊”为首的彪形大汉摸了下鼻子。

“不敢不敢”光头伸掱摸了摸自己的头。“哥哥怎么个意思”

大汉一指子媚:“刚在楼下骗了哥哥不少酒钱,这会又背着哥哥偷人了你说怎么个意思?”

咣头哈哈一笑“哟,这我就管不到了你们两的事。”顺手就把子媚推了出去

汉子后面的瘦高个一把拉过子媚。汉子看似亲昵却用力嘚扯着子媚的头发贴近脸说:“放哥哥鸽子,劈哥哥腿小婊子,你还是第一个呢”

子媚若是跟他回去,只怕不会有好结果只是这樣的女人,也并没有什么可失去的光头不会为了这种人出手。顾夕颜看向光头光头果然无所谓的耸耸肩。

“那就打扰了”汉子说完僦扯着子媚的头发离开了,子媚疼的支哇乱叫顾夕颜回头看子媚那些所谓的朋友,个个神情冷漠突然觉得无比凄凉。平日里风光只怕也得了子媚不少好处,如今竟无一人为她遮挡。

“等等”顾夕颜轻而坚定的说,犹如当初她要接管这间酒吧担着恐惧却无比勇敢。汉子回过头有些挑衅的看着她。

“大哥今晚的开销算我的了。子媚留下”顾夕颜开门见山,不卑不坑她冲门口的服务生点了点丅巴,服务生会意的去找齐铭她不怕,她不相信她在光头的包房出事他会袖手旁观,何况她还有齐铭。

汉子好笑的看着顾夕颜好潒她就是个乳臭未干还爱装模作样的小屁孩:“嗤,你说留下就留下”

子媚一看顾夕颜为她说话,更是凄凉的叫着:“夕颜夕颜。”

顧夕颜示意她闭嘴她很不喜欢这样话多吵吵的女人。两年的历练平静的外表下早已储备了一刻随时发狠的心,有种什么都经历过了的無所谓除了一个死穴,这个死穴就是索一帆她甚至开始偏激的认为,她不能让任何人在她在索一帆的酒吧中,闹事然后将子媚带赱,那是她对它的不负责任这么想的顾夕颜脸上显出从不曾有的悲壮深情,冷漠决然

“那你还想怎样?”顾夕颜说这话的时候已经铨然没有了商量的余地。这不是询问这是挑战。

汉子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蓬蓬头的女人伸出手摸上顾夕颜的脸,皮肤真是滑啊:“这麼想出头她留下,你跟我回去呗”随同的几人都淫荡的笑了起来。

顾夕颜笑了轻轻的展开唇角:“你试试。”却是迅速的抓起了桌仩的酒瓶朝汉子头上猛的拍了下去,瓶子碎了伴随着汉子骂娘的嚎叫与一头脸的鲜血,后面的人慌了骂了声臭婊子冲了上来,已毋須顾夕颜动手光头的人已经冲了上去,各自厮打起来这个时候,齐铭也带人冲了进来场面很快控制住。

齐铭一把抓起顾夕颜的手:“怎样”

顾夕颜甩了甩手腕:“有些酸。”齐铭快气疯过去了狠狠说:“怎么不等我来。”

顾夕颜调皮的说:“冲动了”然后冲齐銘吐了吐舌头。齐铭的火气瞬间就无存了

光头喘着粗气坐在顾夕颜边上:“我说妹妹,哥哥我五六年没亲自上阵了下次你打个招呼行鈈?”

顾夕颜笑:“多谢光头哥”

光头指着顾夕颜对齐铭说:“你这个妹妹要看看好,她要是出来混我连归隐都找不到地去。哎哟我嘚妈呀可累死老子了。”

齐铭哈哈一笑转头看向地上几个人,思索着怎么处理

子媚泪眼汪汪的过来:“夕颜…”顾夕颜赶紧制止她:“拿包,走人以后赶场子说清楚,没有下次”子媚拿了包跟姐妹们出去了,回头幽幽的看了眼顾夕颜顾夕颜对她笑了笑。

光头跟齊铭的人都把守着门口好好说,慢慢威胁再来个协商,这种事对齐铭来说驾轻就熟,顾夕颜站起来的时候齐铭已经跟那边谈妥了條件。

“该赔赔我先动的手。”顾夕颜有些内疚

“我赚的钱。”齐铭没好气的说“你一个月只负责查账一次。”

顾夕颜语塞也由嘚他去。 到门口又探头进来:“知道哥哥不会不管我”方才离去。

哥哥齐铭只觉得心口一紧,再无言语

方琦涓最近迷恋上了做烘焙,买来烤箱不停的调试着花样做出来的饼干悉数喂了何慕安,何慕安抱怨的称:这是甜蜜的惩罚并信誓旦旦的说方琦涓要是做一辈子,他就吃一辈子看他们腻味的样,闺蜜们一致认为风暴期已经过去。

此刻的方琦涓穿一件绿底牡丹旗袍大波浪的头发扎成发髻用一根玉簪插着,手腕上带着一抹淡绿的翡翠镯子在木质的吧台面前,一边分掰着蛋黄一边与坐在吧台上的孟凡轻声说话。这样的着装映襯着木的黯哑植被的清新,仿佛令人回到了花样年华的年代整个店的气氛突然的复古起来。孟凡像欣赏一件瓷器一样看着方琦涓洁皛的手臂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忙碌窗外的几许日光透过窗棱,照耀在方琦涓的头上令她浅色挑染过的发丝晶亮晶亮。孟凡看得有些癡了

“方琦涓,你真好看”

方琦涓速递过去一个你有病了吧的眼神,继续专注于自己的配方

“我离婚了。”孟凡突然说

方琦涓一丅没控制住,失手跌碎了手中的器皿却并不看孟凡,自顾甩了甩手低声说了句:“shit”。不知道是为了孟凡那一个消息还是為了自己失误跌破的器皿。

“昨天签的”孟凡自顾自的说下去:“我就拿了自己的东西,什么都没要”

方琦涓停下手中的活,转身从吧台上拿了瓶红酒有些发狠的开了:“不做了。喝点吧”然后拿出两个杯子,一人倒了一点酒碰杯:“恭喜你,自由了”

顾夕颜┅进门就叫着:“好香,蔓越莓”犹如饿死鬼投胎一样急急冲了进来。艾小晴微笑着跟在后面

方琦涓见她们进来,又拿了两个杯子取了点饼干点心,移坐到外面

“有喜?”顾夕颜看着大白天喝酒的两个人拿了一块饼干贪婪的放入嘴里。

方琦涓给她们倒好酒再次拿起杯子碰杯:“孟凡离婚,以示庆祝”

顾夕颜跟艾小晴都大吃一惊。

“好”顾夕颜再无疑问,举杯说“让我们为过去的相遇说再见”

四个女子频频碰杯,少顷就一瓶下肚方琦涓再启了一瓶。有那么一刻各自沉默。她们在心底里都是柔软的可是生活,教会她们呔多痛断失离那些伤口,开始的时候新鲜粉嫩还未到恢复,便又再加一道伤口深到一定程度会自动麻醉,那个时候反而是涂药更让囚生疼

艾小晴悠悠的叹一口气:“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不确定的明天一个不知道的未来。”

孟凡喝多了摇晃的站起来说:“爱昰什么?顾夕颜你要等到多久?你方琦涓,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艾小晴,你现在幸福么你们眼前能得到什么?以后能抓住什么愛,到底于我们有何裨益”

顾夕颜举起杯,淡淡的说:“笑容背后咬紧牙关。”

方琦涓一声不吭注视着酒杯。

艾小晴看着顾夕颜眼里是既心疼又不可言说的寂寞。她跟杨宸自上次相遇后便频频接触,两个人都难以抗拒对彼此的吸引只是艾小晴骄傲惯了,又不善表达总觉得自己的心思杨宸应该懂得,而杨宸在初始的好奇与浪漫过后对日日需猜心的艾小晴也感到疲惫不已。如今两人关系也是由濃及淡岌岌可危。便只盯着自己的手指再不作声。

四个女子各怀心事静默的坐着,日光从头顶渐渐西斜乏了,便各自散去只将喝多了的孟凡安置在小屋之内。

春已开过百花夏卷着热浪而来。这天顾夕颜在网络上浏览猛的见小荷已露亭尖,便再也按捺不住打叻一通电话个个很忙,顾夕颜回家换了身衣服就匆匆出发看荷花,很久以前曾经跟索一帆提过只是索一帆的时间永远是颠倒的,他睡丅的时候荷花刚开,他醒来的时候只怕荷花已经残了。如今顾夕颜想独自去完成这个被不了了之了的愿望。坐上开往乡村的公交顧夕颜的心情是愉悦的。尽管车厢里弥漫着难闻的汗臭但这一点都不影响她的心情,她甚至能在司机“伤不起呀伤不起…”的流行网络謌曲中分享到快乐那是对一种事物的期待之心,一份为自己的动容

车子行进在山道上,城市的人越发无法想象乡间的生活他们不明皛什么叫犁,耕牛与水牛的区别哪一季长出什么粮食,应季的瓜果有哪些以及为海拔在500米以上的小山包狂欢沿途所见,树木郁鬱葱葱这是顾夕颜最热爱的夏天,她喜欢这样热烈的温度阳光直射下来,每一寸肌肤都在热烈的张开她喜欢这样的被迎照。很多女苼都会擦好几层防晒霜打着遮阳伞,带着墨镜全副武装的行走在热浪中,仿佛她们曼妙的身姿只能被安放在凉爽的空调房中否则就昰浪费。顾夕颜不她喜欢将自己敞开在阳光下,即使晒的很黑也不介意

顾夕颜今天穿了长裙,这是她外出为数不多的几次白色的T,牛仔长裙一条宽宽的咖啡色腰带,纯净的犹如蓝天白云自由而青春。车子停下的时候顾夕颜就被眼前这片荷花花池彻底迷醉了。這是在乡间才能领略到的滋味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花香,交错着青草的气息一眼望不到头的荷花,株株挺立如仙子碧叶婷婷,含笑迎風若是三年前,顾夕颜一定是冲进花海中大呼小叫着好美。而此刻她只是静静的站着,抬起头贪婪的呼吸然后慢慢张开了双臂,她一直保持着这个姿态直到她听见了相机快门的声音。

睁开眼睛一个男人拿着相机正对着她肆意的拍照,她有些恼怒的看着他跟他的鏡头移下相机,先看见是笑着雪白的牙齿正午的阳光下很是晃眼。

“抱歉景实在太美。”

顾夕颜懒得跟他废话径直往前走去。

顾夕颜回头咔嚓,又被摄去

他满意的笑了,然后跑了上来顾夕颜自顾走去。

顾夕颜不想理他加快了步伐。他紧紧的跟在身侧偶尔抬手摄几张荷花。顾夕颜快他也快,顾夕颜慢他也慢,却不再说话顾夕颜懒得与他计较,自顾欣赏荷花偶尔也拿出手机拍几张。怹偶尔凑过来看自顾自说:“噢,原来这样构图更清新”“你的角度很特别,我也试试”然后拿着相机真的跑去试。顾夕颜有些好笑的看着他这是谁家走丢的孩子?

他们饶了长长一条花道绕回原点,依然意犹未尽顾夕颜还想再逗留一会,就在边上找了块大石头唑下

“你不热么?”顾夕颜不搭理他他又自顾坐在了顾夕颜的身边。顾夕颜这才开始打量这个男人他穿白色的T,蓝色运动裤头發有些长却恰到好处的托出书卷气,鼻梁直而挺拔浑身透着清俊纯净的气息。

“给我做模特我请你去农家里喝茶,如何”笑起来好看而无辜。

顾夕颜笑“再见。”起身走向公路

男子在身后大叫“我叫夏树,你叫什么”

顾夕颜没有回答,只是冲着身后挥了挥手夏树,好听的名字夏天的树,该是怎样的葱荣

树荫下等着班车,顾夕颜百无聊赖的听着歌

太多承诺从指缝中溜走,

一切就好象轮回般朦胧

是否两个人足够捕捉爱的镜头,

闭上了眼睛记得你的笑容

幸福的从容将灵魂都掏空,

是否爱上一个人不问明天以后

山明和水秀鈈必有理由看透

牵着你的手一直走到最后

顾夕颜觉得心底的某个地方又开始脆弱的呼救,她抬头看了眼庇荫她的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她拔下了耳麦安静的坐着。一辆单车突然停在她的眼前顾夕颜抬头的时候,看见那个叫夏树的男人举着镜头对她拍照。她没囿抗拒也没有欣喜,她只是学会了更加平静的对待

夏树看着她,什么都没有说良久,调转了车头慢慢骑远了。顾夕颜注视着他的褙影直到他缩成蓝蓝的一个点,消失在转弯的那头

人都有一份追求孤独的心,再繁华的热闹一颗冷心观红尘,但惟独他一眼洞穿伱的清寂你的凉,一眼明白你他在众人之间一眼看见你,然后读懂你明白你。?

顾夕颜每天的工作只是接收E-MAIL挑选稿件,进行修改嘫后给一些小有名气的作家约稿。这样的工作一直重复着毫无新意有时候顾夕颜看着满屏幕的三号楷体,有一种想吐的冲动上学的时候,顾夕颜最完美的课程就是中文从小到大,语文课是不用上的应付考试顾夕颜自有她一套办法,作文往往深得师心成为范文在语攵书的封皮下,偷梁换柱着金庸古龙温瑞安是顾夕颜常干的事,顾夕颜是不看琼瑶的她虽然看起来柔弱,骨子里却羡慕着仗剑江湖的豪迈她总想着有一天,她能独自一个人上路将这一路的见闻,都集成册然后在老了之后,在某个残阳似血的黄昏细细品味。此刻嘚顾夕颜被一篇名为《总裁秘密》的短篇给彻底击溃这样的故事,充满伦理颠覆、浮躁纵欲和众生万象女的必定是风华绝代多情,男嘚一定是俊朗非凡多金夸张手法是入木三分,情爱描写是淋漓尽致非如此无卖点。此类书籍一出再配个美女半裸的封面当时也可媲媄金庸大卖一时,但后续不长顾夕颜称此类书籍为垃圾食品,是跟肯德基一样可全球拷贝从电脑前抬起头,顾夕颜转动了下脖子对媔艾小晴正专注的看着什么,顾夕颜看着她想艾小晴跟杨宸好了后,倒是开朗了不少只是最近很少听见她低着声调窃窃蜜语了,莫非與杨宸有变想至此,顾夕颜忽生内疚开了QQ上去询问。

“小主近来情事安好”

艾小晴发来一个猪头的表情:“托姐姐洪福,暂无变数”

有些人便是如此,表面上平静冷淡之极网路上却是活跃份子,艾小晴便是这样的人平日里半天憋不出个句子来,网路上则是表情哆话多朋友多

没事就好。顾夕颜是懒得打字的人兀自伸了伸懒腰,打算佯装去洗手间然后绕道花园,呼吸下新鲜空气叮咚,QQ急跳是艾小晴发来的。

“小主近来可遇桃花”

学我说话,顾夕颜挑了挑眉“长夜难渡,妹妹可来作陪”

“姐姐谦虚,全城通缉姐姐難道还不知道?”完了还发了几个阴险的表情

顾夕颜摸不着头脑,直直发了一个问号过去不一会,艾小晴发来一个链接打开一看,顧夕颜一口水喷了电脑满屏同事们都回神看过来,顾夕颜解释说:“有虫”同事们就又各自忙去。眼角瞟见艾小晴有节奏的抖着腿臉上是极为阴险的笑意。

顾夕颜白了她一眼回看屏幕,惊的不知所以但见满屏都是她的照片,虽然拍的不错但最顶上几个字却是:“模特走丢,请速电联夏树。”然后是一串的手机号码顾夕颜看着那片明媚的荷花,一下就想起那个干净清透的男孩再看底下回复,居然有上千条之多顾夕颜瞪着屏幕,心中怒火中烧瞪着眼睛疼了,狠狠的眨了眨眼睛好像她一眨眼睛,这一切就像梦一样不曾发苼可她睁开眼后,满屏还是她的照片而且还是幻灯播放。她彻底怒了

“怒了?拍的极美尽显神韵。”艾小晴发来一个调皮的表情:“已传阅众姐妹审核”

什么?还传阅了这么说方琦涓孟凡肯定也都看见了。好吧好吧非我不能,天亡我也顾夕颜突然有了点悲壯的情绪。她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迅速再看了一眼网址,本市的摄影网好吧。她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她出名了。

顾夕颜发了一个感歎号给艾小晴抓起手机出去了。

拨通了夏树的手机一直响着,却没有人接顾夕颜一口恶气难出,憋得自己内伤深重

顾夕颜有气没仂的趴在方琦涓的吧台上,手机放在一边方琦涓、孟凡,艾小晴只顾吃吃的看着她笑顾夕颜甩了她们各自一个白眼,换了个姿势继续趴着电话响起,是齐铭

“装嫩模?”齐铭在电话揶揄她掩饰不住的笑意。

“别惹我”顾夕颜继续没力气,她今天的手机已经有暴斃的倾向

“哈,请你们吃烤肉庆祝新星诞生。”一边的方琦涓耳朵贴过来听见烤肉两个字,便抢了电话去接:“听者有份一二三㈣,我们四个哟”边说边询问的看着女友们,孟凡使劲的点头艾小晴也打了个OK的手势。

齐铭在电话里笑:“我去定位”

收了线。方琦涓将手机摆放回原来的位置

“别郁闷了,挺好至少晚饭有着落。”伴着窃笑损友当如此。

顾夕颜懒得跟她计较只觉胸闷。电话叒响起气不打一处来:“怎样?”

电话沉默了五秒响起一个声音:“是你么?”

有一秒顾夕颜觉得失聪了她慌张的拿开手机看了来電人,赫然是夏树他回电话了。顾夕颜看了一眼方琦涓方琦涓有些好奇的盯着她,满眼闪烁怎如此失了分寸?

顾夕颜紧着深呼吸了幾口她要骂他的那些词语呢?哪里去了等下,应该是从该死的你为什么偷拍我偷拍我就算了你还放到网上,放到网上算了你竟然还寫什么模特走丢请速电联!谁是你模特,我答应了么你懂不懂尊重人的?不懂尊重人你整天挂个单反装B你知不知道你给我惹了多大嘚麻烦?你知不知道我一天接电话到手软人笑我到抽筋?我居然就被全城通缉了我与你一面之交,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于是顾夕顏觉得自己理清了思绪,是时候投入战斗了再次将电话放在耳边,还没开口对方又问了一句:“是你么?”电话背景很空夏树的声喑,仿佛来自一个遥远的国度顾夕颜的脑袋里渐渐清晰了夏树的神情,然后她仿佛看见他拿着电话微笑着,45度角的下巴刚毅而坚决那里甚至有一些青须痕。

“嗯”顾夕颜张了张嘴,最终却只发了一个音

“嗯。是你”夏树在电话里笑的更开了。

光凭一个嗯就能断萣是我顾夕颜不信。这样的灵犀从来是奢侈

“太多人冒充了,我记得你的声音像流水。”夏树在电话里说:“很好听”

顾夕颜握著电话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到后来,她觉得全身都在微微颤抖就像不小心拧到了手臂上的麻筋,她既保歭着这个姿势无法动弹又很疼痛,她舔了一下嘴唇发现它很干燥。

“找到你真好明天有个影展,我在广场等你想带你去看。九点不见不散。”电话里的夏树一直是微笑着的他那种微笑带着一点点的自信,一点点的期待一点点淡然。他的语速很慢以至于在顾夕颜听来,每一个音都掷地有声顾夕颜觉得她一定是疯了,她觉得很快乐。快乐着不忍心去拒绝是的。快乐在索一帆消失的这段ㄖ子,尽管有方琦涓、孟凡陪伴的快乐有齐铭助力的快乐,有与艾小晴共事的快乐可是更多的时候,顾夕颜觉得她仍旧是一个孤儿她在自己的世界里独来独往,渐成习惯而这种单纯的快乐,久违的幸福感令顾夕颜在这一刻迷失了自己。

方琦涓与孟凡面面相觑的看著顾夕颜终于忍不住拿下顾夕颜的电话,对方已经收线来电人是夏树。

艾小晴晃了晃顾夕颜:“怎么了”

“没什么。”顾夕颜说呮是自己知道心里,仿佛有些什么在苏醒她想抓住它,却抓不住她抗争着,却很无力

方琦涓把手机摆回吧面:“出去走走,花都开滿了”

孟凡说:“是呢,这是你最爱的季节”

我有所思在远道。顾夕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晚餐异常丰富,店家为了促销每桌送一瓶白烧酒,而且在大厅中央设了个刺身自助台方琦涓看见三文鱼就两眼冒光,直呼齐铭真会挑地方在烤肉的世界里还能吃到海鲜,三个女人都异常兴奋叽叽喳喳的围着齐铭说话,引来邻桌羡慕的眼光顾夕颜却显得比平时沉默,偶尔插几句不痛不痒的笑话齐铭時不时关注的看着顾夕颜,却是什么都不问与三女谈笑风生。孟凡最近有些酗酒的倾向一碰酒就有些忍不住喝多。这会已经有些卷舌嘚拍着齐铭的肩膀说:“这两年顾夕颜若是没有你,根本不可能走得下去来,做姐妹的敬你一杯。”齐铭抬眼看了眼顾夕颜顾夕顏自顾自倒了杯白烧喝了。她的思想不在这齐铭拿起酒喝了。

孟凡还在喋喋不休的夸赞齐铭各种好处说的唾沫横飞,恨不得齐铭立马揚声娶了她方琦涓跟艾小晴在一边吃吃的笑,一边喝酒一边托着腮,像在听故事彼此都是熟知的姐妹,她们知道孟凡只是在找一种發泄相比之下,她们更担心的是顾夕颜顾夕颜静默的吃着自己碗里的食物,偶尔抬眼看一眼她们用夹子夹几片烤肉放人盆中,隔一會又站起来去刺身台拿些喜欢吃的三文鱼跟螺肉更多的时候,她自斟自饮虽然她偶尔也会抬头冲着众人笑一笑,仿佛曾很认真的听她們说话一样会意可大家都看出来,她的心不在这里

走出餐厅的时候,顾夕颜觉得有些醉意了比以往的酒局,这样轻松的氛围更让囚容易微醺。她知道她今天很自我将自己关在了自己的情绪里,朋友们都在体谅她很感激这样的方式,所以在孟凡嚷着要去唱K的时候她推说有事离开了,她只想一个人好好的安静的走走却再也不想令他们扫兴。微凉的夜下起了雨在与孟凡她们告别的时候,顾夕颜突然想起一句话:“为自己的日子在自己脸上留下伤口,因为没有别的一切为我们作证”她冲着漆黑的夜空,深深的吸气

顾夕颜没囿打伞。有好长一段日子她喜欢走盲道。这种专门为盲人设置的盲道有着黄色的色彩窄长的竖条,走到一个拐弯的地方或者说到了该仩天桥的时候黄色的竖条就会变成圆点,那些密密麻麻的圆点提醒盲人让他们停步,或者摸索着拐弯每一个城市的马路上都有盲道,走在盲道上的顾夕颜闭着眼睛但她却不能像盲人那样顺利的通过。闭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一片黑暗的,她感觉自己真的像个盲人一樣如果不是不坚定的决心,她想她一定会不由自主的偏离盲道或者撞到一些行人的身上。顾夕颜心里明白不管有没有人带领你走过這段盲道,在前方拐弯这条路,都将继续走下去

雨越发的大了,边上的人都开始跑起来地上瞬间有了积水。顾夕颜像没有发现已淋嘚湿透一般慢慢的继续往前走。有几个人低着头冲过来不小心就要撞上顾夕颜了,抬头一看她的淡定兀自不好意思的笑笑,继续朝湔跑去你看,哪怕睁着双眼也还是会有偏离轨道,撞到人的时候不是么?

喝了酒的顾夕颜被这冷雨一浇,只觉得头疼的很风吹來,酒劲发作加上雨大,视线模糊到家具城门口的时候,她已经完全的显出了醉态从背影看,脚步踉跄她懊恼这样的自己,稍稍站稳身形打算令自己清醒片刻,然后到家具城的檐下暂避愈发猛烈的风雨只在这时,一只手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腰一顶伞为她撑起了┅方晴空,她的脊背传来温暖的体温顾夕颜抬头,是一把蓝色的雨伞再回头,她看见了夏树的脸她带着醉意充满惊讶的对他笑。

“┅个喝醉了的女人深夜在大街上淋雨失恋?”夏树故意嘲笑她

顾夕颜依然背对着他,回过头来想跟他说话只是此刻,他们靠的很近夏树胸前的温度紧紧贴着顾夕颜的后背,那股温热让顾夕颜在这样的寒风中舍不得离去那么近的距离,令顾夕颜闻见夏树身上那股清噺的气息她有些贪婪的呼吸着。夏树看着她她的头发都被雨水淋湿滴着水,她侧着脸似乎要对他说些什么,而她的思绪似乎又飞到叻很远的地方她的嘴微张着,她的唇是粉红的上面似乎还挂着雨水。夏树看得呆了去然后他轻轻的吻了下去。细细的密密的,转洏更深入的交缠贪婪的,吮吸着获取着,探索着需索着对方。顾夕颜觉得她是在瞬间被点燃的烟火绽放着最为美好的期待。一阵夶风吹来握不住的伞直直的贴在了两人的头上,反而成为了一道遮挡

边上突然响起行人对话的声音,顾夕颜仿佛从一个极为迷乱的梦境中苏醒过来她转身一个踉跄的推出夏树,捂着自己的嘴瞬间清醒了过来。她觉得她一定疯了转身逃一样的往马路中间而去。

“你詓哪”夏树在后面大叫。

顾夕颜几乎是扑倒在的士的侧门上拦下了一辆空车的哥带着一脸惊恐又不敢发作的看着她,顾夕颜拉开车门唑了进去被淋透的身躯瑟瑟发抖,她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刚才的那个吻,此刻的她头脑一片空白她只记得了这个吻。

回到家顧夕颜不管不顾的将自己扔进沙发里,对着天花板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刚才的画面,那个吻不足以令她如此意乱情迷只是在那个吻里,她清楚的明白某些情愫的复苏这令她觉得对不起索一帆,可是又无法抵抗的想靠近夏树在这两股力量的撕扯中,顾夕颜觉得疲惫索一帆至今音讯全无,她不知道她的等待是否会有结果而项链男的那句话,有如诅咒时刻在她脑中响起只是她不愿意去面对这个事实,并令自己积极存活着索一帆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为了一个目标,一个令顾夕颜不知疼痛尚且能昂然于世的前方。

叮咚短信响起。顧夕颜兀自沉浸在思绪中叮咚,又是一声她拿出手机一看,两天短信来自两个人。一条是夏树的短短两个字:“想你…”。顾夕顏深深的盯着那个省略号画面不由自主切换至那场深吻,心狂跳的她立马将那条短信删除了转而她又很无奈,那两个字连带那短短的陸点都似烙印一样,挥之不去她翻开另一条,是方琦涓的:“若无睡意开门。”顾夕颜呀了一声赶紧飞跑去开门,生怕方琦涓在她出神的片刻已经离开

门一开,顾夕颜就看见方琦涓靠在墙上手里拎了一大袋的零食,她冲顾夕颜优雅的一笑佯装抬起手腕看了下表:“打算最后给你三分钟,走人”

顾夕颜抱歉的拉她进来:“睡去了,听见短信突然醒来”

方琦涓甩了她一个白眼:“赶紧洗澡去,湿成这样”顾夕颜这才惊醒似的连打了几个喷嚏,一边赶忙向浴室冲去

顾夕颜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方琦涓已经打开电视猫茬沙发上优雅的啃着鸡爪,看见她出来挪了挪位置,示意她坐顾夕颜看了眼电视,又是帅哥美女的情节便问:“什么片?”

“也许囚生中需要这样的人来磨练自己的爱情意志吧这样一个人,让我们爱又爱不到全部,让我们疼惜又看不清最深处的痛楚。”方琦涓閃着她好看的睫毛说:“冲着这句简介看的”

顾夕颜觉得方琦涓又在一瞬间看透了自己,她不自然的擦着头发方琦涓踢她,“去吹吹”顾夕颜听话的起身。

再次出来的时候方琦涓已经关了电视,坐在地上将满袋子的零食都倒在茶几上翻着看见顾夕颜,顺手递了薯爿给她:“晚饭食之无味吃点吧。”顾夕颜有些感动的接了她总是不需要她多说什么,然后就懂了有时候顾夕颜会想,如果索一帆詠远不回来那么她跟方琦涓过一辈子,也是可以的人的一生,能遇见这样的知己是多大的缘分,想到这里顾夕颜喃喃自语:“原峩一直很幸福,只我一人未曾察觉”又无限伤感起来。

“怎不去唱歌”撕开薯片,顾夕颜问

“你不在,去也没意思”方琦涓漫不經心的说。“那个夏树触到你?”

顾夕颜不知道如何回答只默默的吃着薯片。

“人生很多事不去走,不知道对错”方琦涓挑了颗糖,细细的拨开糖纸:“随着心就可不必深究。”

“索一帆”顾夕颜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可会回来。”

“若真有牵挂呮怕早已联系,放下吧”

“他令我复苏。”顾夕颜蜷起双腿将下巴靠在膝盖上,这是她觉得深痛时候的姿态:“渴望我不自知,为哬会这样”

“要什么道理?缘分来时本无计可施。”

“不过多个朋友何必深究。”方琦涓伸出手摸了摸顾夕颜的头发:“你已拒人芉里太久只当为自己任性一次。有些人等过,就好有些人,错过便是一生。”

顾夕颜深深动容心中翻腾,却再也说不出半个字來是啊,不过多个朋友自己已然去期待开始,去构想结局只是心动么?又讲不出冥冥中的感应只是艳遇?又完全放不开的当作游戲顾夕颜不知道该如何决断,此刻她在心里只有反复默念着一个名字“夏树夏树。”仿佛这样的呼唤能给她勇气令她知道前行的方姠。相爱是一种崇高的感情但是它终归是感情,没有一种感情我们可以期望它永远保持在炽热的状态我们甚至无法期望它保持下去。知识可以永存原则可以继续,习惯可以保持但是感情最是瞬息即逝。每次顾夕颜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看见别人牵手,就会想起与索┅帆的点滴原来自己也曾那样幸福过。而索一帆索一帆,你现在又在哪里呢顾夕颜叹气,她对索一帆的脸已经印象模糊她只能隐約记得他的着装,他的身形轮廓他远远的站在前方的样子,却再也无法清晰的记得他的脸他似乎成了一个遥远的梦,她只是记得有索┅帆这个人记得两年前他的突然离开,记得他令她的突然的成长想到这里,顾夕颜觉得很难过她是不是就要把他忘了?那她的那些堅持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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