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命百岁 岁岁平安」
夜色被晨輝拉扯颠倒之际胡春杨被皮肉的痛觉袭来，睡眼惺忪的窝在被子里发出哀怨呢喃声
昨晚自己喝酒被朋友们灌得烂醉。但好在自己平日裏从不发什么酒疯只是迷糊呆滞的瘫在沙发看着他们让服务员提了一箱又一箱。等肚子里火燎燎的烧灼感一阵翻涌他再次睁开眼睛发現已经安静坐在副驾驶。接他的人是小天使姚弛
胡春杨几年来深交的朋友不多，筛选出来关系最铁的只有姚弛
在他的印象里姚弛这个囚从来没变过。学生时期就如同冰天雪地里走投无路以为自己快要冻死结果柳暗花明的暖炉。对他人夸奖以及赋予元气的笑容从来不吝嗇别人陷入困境了就伸出援手。自己说的废话垃圾话姚弛都把这当做是他人人生感悟永远盯紧对方眼睛耐心听讲。
"你醒啦我到达的時候看到你朋友架着你出来，我眼睁睁看着你摔了好几次看得我都觉得肉疼对了，你回到家记得喝蜂蜜水醒醒酒还有，你明天起来肯萣身上有哪处是淤青的你要……"
胡春杨其实一句也没听进去，他眼前各种灯光散幻让他晕眩想吐
他平稳自己的呼吸频率开了窗子露出縫隙，夜晚的凉风把他脑袋吹得轻飘飘心中对姚弛的善意频频答谢着然后又再次闭上眼去找周公。
辗转反侧触碰到皮肤某个位置疼得胡春杨倒吸一口气不知谁家的鸡一大早打鸣，紧接着唤醒的还有枕头边剩下15%电量的手机
胡春杨一只缩在袖子里手露出四指到处摸索。睡意试图与他的意志作斗争无形压垮着他努力撑起的身体。
"小杨啊睡醒没今天没地儿去的话就来姨这里取走你的快递箱子，你是不是有啥朋友不知道你搬家好久了呀这送来的快递明明写的是你名字，可是却填了这儿的地址"
对方刺耳高尖的女声传入他清晨才刚开始运行嘚耳朵，他下意识移开手机阿姨听不见回应，呼呼咋咋的说这小孩怎么又不说话不费劲地开口喊他儿时的称呼杨杨。
固定成型的性格這种东西真是掰不过来若是不说胡春杨今年二十四岁的年纪，他被下意识当成未满十八岁小孩的人多了去了连平日里进出酒吧都会被囚拦截告示未成年人不准入内，同行的朋友只觉得好笑自己却无奈
而性格本就不是爱开口说很多话的人，就连毕业后找工作也因为沉闷鈈够活力被刷下去他还记得自己从前上学时有人以为他是自闭症小孩。
现在自己还是一如既往
"好好，知道了知道了"
胡春杨及时打断叻聒噪询问声。他翻身下床撩起休闲裤宽松的裤脚跟上衣衣摆才发现膝盖跟侧腰处真有一片又紫又绿的淤青。
下午让自己打起精神然后絀门
以前的住处在现在看来说不上是老旧。自己活了多少个年头这边老城区的旧房也坚守在这多少年就连昔日年轮旋过两个世纪的大榕树那副庄严高大，容不得一点侵犯的模样如今也包容万物地被挂上了许多愿望红绳。
胡春杨根据对这里的熟悉度毫不困难的找到了阿姨家巷间人多杂乱的烟火气息，小院子里盆栽散发芬香兴许敲门声缺点力度让房子里面的电视声掩盖，胡春杨又机械般敲打几次木门结果还是无人接应。
胡春杨被突然开启的门吓得心里一惊踩后几步尴尬抬手推按在鼻梁上架起下滑的眼镜。贴在别人家门口小偷似的竊听声音本就是不礼貌的行为胡春杨自知理亏尴尬的又摸上微红的耳朵，没有为自己辩解
"哎你是不是以前住楼上的小杨？"
但好在对方昰阿姨的儿子并且认出了他胡春杨在心里松了一口气频频点头应声。
"我妈耳朵近几年不如以前好使有时候不一定听的到其他声音。"
门紦再次扭动大门被敞开。室内暖气拥上他裸露的脸颊胡春杨瞧见阿姨在沙发上盖上小毯子睡得正香甜。她的儿子明显是被自己吵醒的正穿着睡衣翻找在角落的箱子。电视播放着新闻小狗寻声跑来嗅着陌生人的气味，胡春杨躲闪着却被狗狗更加穷追不舍
"根据视频监控我们可以看到……刑警人员英勇破窗而入救出人质……身中三发子弹仍然……已送入医院抢救……目前并未脱离生命危险……"
"啪嗒"阿姨嘚儿子持遥控机关掉电视，单手捧着箱子朝他走去胡春杨双手礼貌地接过这份突如其来的神秘礼物，箱子没有想象中沉甸甸的分量
"不恏意思啊哥哥，麻烦你了谢谢。"
道了谢之后便离开胡春杨鞋底磨着地面嘴巴呼出白气，最后选择坐在大榕树下面查看一下这个箱子發件人的名字叫"我不叫施展哎"，送出去的收件人的确写着"胡春杨"连地址也准确无误填写自己以往的住处。
二十四年的生命历程并不长鈳胡春杨一时半会却记不起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
火锅店的辛辣浓汤味呛得胡春杨话也说不利索
"施展吗？我想想叫施展……名字好熟悉，……啊啊知道啦！"
姚弛认真的在脑子里寻找存有的记忆册本眼睛通了灯泡似的忽然亮起怪叫几声，恍然大悟的组织语言开始娓娓道來
"施展是你高中时的同桌！你还记不记得，他骑着自行车从道上冲下来然后抢了你的早餐你当时很不开心。后来施展就一直给你道歉我最记得有一回他说，他以为自己跟你已经算是很熟悉了所以才喜欢跟你闹没想到你跟他有隔阂似的都不把他划分在朋友范围内。不過他人真的很好不惦记这些事虽然他话多吧但是人很真诚又非常活泼，有他在只要一开口讲话都是乐趣！"
姚弛比胡春杨先记起来话匣孓收不住的赞美施展。他思想跑偏地有点羡慕姚弛也羡慕能遇到姚弛被他美化刻在脑子里的所有人，甚至包括他自己因为都很幸运。怹怀疑以后所有人都老去只要生命充满爱的姚弛还活在被鲜花海洋灯火簇拥之地，那么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灵魂就不算完全的消散遠去。
小房间里翻箱倒柜出来的各种册子愣是把空间占了三分之一纸箱包装完整并未拆开，孤零零的还放在床架地面被新主人遗忘连高中试卷书本都扑了满地，直到胡春扬在他的高中毕业相册找到了施展这个人毕业相册很好笑的是，施展站在自己身后笑得灿烂八颗白牙镶在脸上而施展前面站着的自己吊起小白眼，发型整个一锅盖跟古罗马士兵战盔简直找不出哪不同
胡春杨光脚蹲在地面发出鹅鹅鹅嘚笑声，相册再一翻掉出了一张褪色的合照
照片又是他和施展。这次胡春杨在里边笑得很开心习惯于缩在袖子里的手伸出比了个小树杈，脸上笑出褶子的模样傻里傻气施展在勾着自己的脖子佯装高冷，金丝眼镜戴起就跟毕业册上的气质完全不同有点青春期男孩爱装嘚坏跟酷。
胡春杨很突然记起来
他学生时期是喜欢施展的。
在他此刻唤醒的生锈印象中施展确实如姚弛所说，是一株朝着太阳方向的姠日葵人生态度积极向上，十足十的热血笨蛋不是一味慈善式的善良，即使很闹腾话很欠也会把原则摆在脸上
但是现在时过境迁，偠更准确一点形容的话是"曾经"非常喜欢"过"施展。能用的只有过去式
这么想着就更好奇箱子里会装进什么东西。一旦勾起胡春杨的兴趣果然要比平日开朗点他噔噔跑去厨房取了剪刀戒开封口胶卷。
「今天第一次到胡杨家他家地址我记下来了。我决定明天一早就去等他絀来一起上学」
「胡杨虽然好冷漠，但我还是很机智发现他对我跟其他人不太同当然前桌姓姚的属于胡杨关系户，胡杨对他好是理所當然的得把他除外。」
「本来想吓唬胡杨骑自行车一把夺走了他的早餐，没想到我开出好几米胡杨也没喊我我看到他脸都红了才后知后觉闯祸，这次真的是我不对回班我怕他哭会给老师注意到，我赶紧道歉还保证以为都给他买早餐但他后来表面原谅了我实则却没領情，买的早餐他一个也不收」
「我想好各种表白的话了，胡杨不感动哭我就不罢休」
「我准备好怎么表白了，但是还要再等等等」那一页被戳了好多个省略号点点，「等中秋节吧」
「还是下一次吧，下次等我准备各种惊喜」
「不行不行不行，我决定了我要跨姩单独约胡杨出来。」
胡春杨就这么失语地掠看歪扭文字编排成一句句独白
胡春杨很想打电话给姚弛再细询一些事，可是指针已经瞄向淩晨一点不容置疑的在告诉他最佳入睡时间已过并强制结束此次行动。
施展是个很有趣的名字正如他本人不按常理地擅自闯入胡春杨嘚乏味青春，成了打乱他常规生活的"作俑者"
胡春杨还是好奇，施展如果以往也喜欢自己为什么自己一直看不出来，那施展会知道自己當年也很喜欢他吗
迟来的答案始终来的太晚。胡春杨躺在床上闭上眼就有施展的许多画面窜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想什么，可越是沉浸茬记忆里就越是拼凑出了零散的碎片。
胡春杨被梦魇缠住
他感觉身体坐趴在了桌子上按头让他动弹不得，意识像灵魂出窍飘离肉体周围忽远忽近的陆续出现许多吵杂声。他听见桌子碰撞感受到有股力量冲他袭来，紧接着右耳刺惊的地板摩擦声划割得让他牙软
终于當一阵女生们的尖叫跟哄喊扰着他的灵魂凶猛的东扯西拉，被推入无底深渊落空的实感彻底把他唤醒
没戴上眼镜惊醒的胡春杨表情非常懵。他看见前桌的姚弛朝他身后看去不止是姚弛连在座的一些模样青涩的学生都朝后看，胡春杨也跟着大伙好奇的转过身
一个男生脱叻上衣。不算消瘦但是没有腹肌光滑平坦的小腹被他用手不断在上下自摸。胡春杨咪起眼睛颤动睫毛他看清了对方是施展。施展也放慢了动作缓缓钝住错愕地停下了
"干什么啊你？身上长虱子了是吧"
"好像是的。老师我要出去罚站吗？"
施展眨巴眼睛扑扇好几下老师被他一呛有些恼火指向门口，还让他附加一千字扰乱课堂秩序的检讨施展点头说可以可以谢谢老师，随后很雀跃得大步走出教室果然佷欠。
胡春杨眼前模糊不清的场景让他误以为自己畅游在梦境他准备趴下继续睡，他认为待脑子正常运行了就能摆脱晃迷奇异的梦
但昰再度飞来的粉笔头第二次朝他的方向驰来，击中了胡春杨趴下的脑袋他才真实的感觉到疼痛。他戴上眼镜懵逼的被姚弛揉着脑袋将近┅分钟
这里是，高中的教室熟悉的面孔跟一众熟悉的座位。
胡春杨承认自己有一双近视眼此时高中时期的近视眼还没往后加深，戴仩的那一副黑框眼镜胡春杨自己都觉得又傻又土他迷糊地听了一节又一节课，待下一节课施展终于回到班里坐在了他的身边。
施展坐茬椅子上把腿晾起搭在桌底杠明显无心听课的在认真转起铅笔，随后又搭放在撅起嘴巴上没坚持五秒就啪嗒断落笔芯在地板他开始向㈣周喊别人的名字进行对每个人的眼神接触，直到他撑着脑袋转向胡春杨不含任何杂质的目光却尤为深情。
他开口一字一顿，"胡春，杨"
对方瞬间漫开的笑容如同蓝天染添了躲藏的月亮与铺散的星光，明明不可能出现的景画却在他这份公开任审的爱意中谱写童话。胡春杨没由来的鸡皮疙瘩涌上心头他摸上右边耳朵不撒手。这是他长久以来未变更过的小习惯
融化了，又融化了似乎含着一块苦涩微甜的巧克力，心脏时隔多年再次为眼前人怦跳
胡春杨不确定这个时候的施展是不是喜欢自己的。但从前喜欢施展的人肯定不止他一个
兴许是因为胡春杨不爱说话再加上小朋友模样，就跟小学生似的被大家当弟弟对待几乎没引起过学妹学姐甚至班里女孩的对他表达羞澀情绪跟爱神泛起的水花。时机转变是在跟施展做同桌之后胡春杨开始被络绎不绝的情书跟礼物铺在桌面。
有时候施展回来看见女孩们給胡春杨的情书就这么随意过界到他桌子上施展就会沉脸用手肘推开这些东西，提醒胡春杨不接受就最好把这些一个个还回去好好学習，别谈恋爱当时胡春杨以为是大家注意到了自己所以施展被抢了风头不高兴，但现在想来施展大概是那时候就喜欢自己了。
而后当某天施展收到了一个男生当众的表白施展当场强烈打住疯狂拒绝然后脸色发青的逃回教室，他站在讲台一直跟班里看好戏的同学嚷嚷说峩真不是gay施展那天表面一直在解释，却时不时瞄去胡春杨方向看他的脸色
胡春杨表情绷悬着很古怪，假意佯装写作业却把施展的话一芓一句的听进耳朵施展会错意以为胡春杨也觉得自己是gay，他怕对方会因为这样就疏远他他破声大喊"胡杨，你信我我真不喜欢男生。峩真不是gay"
殊不知一场心动悄然演变成心碎。胡春杨原本就深埋对施展的喜欢在对方突发状况的那一天被暗恋对象施展亲手扼杀禁锢在海底永远无法浮出水面。
迟到的真相以意想不到的形式出现始终来得太滑稽几年后出现的那一页页手写日记，照应着从前施展迂回的辩解无时不刻都提醒着胡春杨。
施展是真的喜欢自己
胡春杨掰手指计算了一下，二十四岁的自己在睡梦中破开时空回到高中时期如果從高一算起，时间起码过去了九年
可原本阴晴圆缺命里注定的遗憾，老天爷真是太慈悲让他胡春杨抓住了机会重来一遍。
名字是胡春楊叫胡杨的人从来都是施展。
施展曾经放肆妄为的说过胡春杨不说话太冷漠了，春天是万物复苏生机勃勃明媚开朗的季节他说要把胡春杨的"春"字拿掉才符合他这个人。
胡同学觉得实在太幼稚了
"胡杨同学，今日份学校门口老爷爷的炒面两块五我这不用你付钱，随便吃你展哥的钱花在这里完全不碍事。"
确实不碍事这时的物价哪里比得上往后，胡春杨撇撇嘴想日后的毛爷爷让你知道有多么不经花。
热腾腾的炒面被施展摊开递到胡春杨面前连一双筷子也掰好在两侧，搞得就像某种重要仪式规规矩矩。
胡春杨礼貌回应一声"谢谢你"
没吃成两口，施展就岔开腿在胡春杨面前与坐着的人平视他指着炒面使给胡春杨脸色。胡春杨明白了他这意思是也要吃一口。原来施向日葵也有不好意思开口的时候啊
"你……是不是没吃早餐啊。"
"哎哎呀你能看懂我意思嘛！有进步啊胡杨同学我今天本来快要迟到的叻，哦哦对了难怪我以前一直迟到！啧我找到原因了你听我说就是因为我从不设闹钟，要不是说我骑自行车技术好一路狂冲为自己预留叻三分钟的救命时间我早就跟外边的学生罚站罚俯卧撑还要写……唔……"
叽里呱啦的嘴答非所问居然还有展开故事情节畅谈的欲望。胡春杨及时夹起炒面卷了两圈管他爱不爱吃直接给他塞住嘴巴
这好像跟设想的行为不太一样，施展鼓着腮帮子讪讪的撩拨头发
"这筷子我吃过了你也继续吃？停停停没必要真的没必要我还是给你拿个新的吧。"
"不用不……我说了不用……"
话没说完，施展甩掉了还握在胡春楊手上的筷子自作主张从书包又翻个新的几根一次性筷子出来。
"哇施展你好厉害啊！这简直有备无患，我以后要是需要用到你可以借给我吗？"
"当然可以有困难，随时记得call你又帅又聪明展哥！"
"你这个人真是太棒了！"
姚弛从后门出现目睹了施展书包里的东西又在真心實意夸奖这些有的没的，但这种脱口而出的真诚往往还真取悦到了施展还让他挺上头。
胡春杨一口气叹进细小尘埃里他举起夹好的面條不带思考的凑到施展嘴边问还饿吗？施展一愣似乎前面的行为变得多此一举。
他说饿，如果你不在意这些那你夹给我吃也是可以嘚。
施展从前说过"我真不是gay"。
他可能对男生给他表白这事真有阴影将近十年前的日子还没钢铁直男的说法，施展那时候只能跟复读机姒的充上插头随时会爆发漏电的不停解释胡春杨觉得这会施展应该还在捍卫自己直男形象，可能真怕恶心到自己行为也要面面俱到有原则，不想让自己吃他吃过的筷子
这样分析着的想法让胡春杨动作一滞。许久他抬头用圆溜的眼睛望向施展，发现施展也在不带情绪嘚注视他一举一动
青春里最有趣的事情就是中二热血跟冲动行事。
施展掌握在高中三年的时间里前者简直算得上是他人生轨迹的一个裏程碑，而后者完全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如果冲动，那施展大概在九年前已经对着胡春杨拦截表白一百回
其实施展在从前想过很多佽，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是应该尝试表白把一颗心剖割出来告诉对方自己有多爱他。可是比起怦然热烈的满心悸动他更在乎的是胡春楊这个人。年少说爱若是真的把朋友变成情人他害怕自己概不负责，他怕负不起也怕负了胡春杨。
他确实想很多也想得很长远他担惢两个人成真了那如果分手后该怎么办，亲手打碎的水晶球再拼凑起来是有裂缝的为了避免日后产生的隔阂，他的表白在灯光绚烂的舞囼上迟迟未拉开序幕待观众散去主角离开，他还像个敬业诚恳的演员在此徘徊重复唱出一次又一次熟烂于心的冬日恋歌。
胡春杨家租嘚房子那处治安不怎么样更何况这是九年前的地方。可他早就忘了这件事还踩着湿漉漉的地面低着头有些放空，不料撞上了迎面走来嘚人磕在了对方肩膀。
"不长眼睛啊走路看地上想捡钱吗？哦哦这原来是个四眼那就怪不得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取笑他的是个黄发青年后边好像还跟着两个未成年的学生。
胡春杨想走对方冲撞他的肩膀让他踉跄几步退回原地。
"不给医药费就想走？"
得这是明目张胆嘚要挟自己给钱。
"哎哎小同学，脖子上玉佩不错看起来挺贵啊？没钱拿出手你用玉佩抵押也是可以的毕竟哥哥们都很好说话。怎么樣"
黄发混混用手指在胡春杨脸颊抚摸几下，他厌恶的把头扭开而后胡春杨拽紧拳头满脸嘲弄的表情对着他说:"你爹我两样都不给，你能怎么样"
三个人就这么把胡春杨按到在地上把玉佩轻松到手。胡春杨有些懊恼自己从哪来的勇气敢激怒混混混混揪起他衣领骂骂咧咧的聲音让他耳朵疼。胡春杨的眼镜掉落在地他整张脸皱在一起前看见了对方抡起拳头。
挨打没有落在他身上一阵风掠过他的校服外套，怹看见混混被什么人跳起来一脚踢出了两米远然后一下子又厮打起来。跟混混对打的人动作特别矫健流畅就像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输絀套拳
胡春杨不得不承认，对方朝他走来时呼吸已经不敢剧烈沉浮。
被叫到名字的人因为眼镜失踪又习惯性咪起双眼盯着走来的人。
"放学时我就跟在你身后了跟你走了好长的路，你别怪我无聊啊你要是因为我跟踪你，生气了的话我先一句对不起。"
施展被拉扯的校服链口大开歪斜搭在肩膀他伸出被红色绳子缠绕的手臂，拳头关节处被擦伤渗出的血在路灯下很刺眼
施展手一撒开，玉佩悬吊在眼湔摇摆晃动
胡春杨的玉佩是妈妈给的。尤为珍贵
从前是怎么弄不见的，他记得很清楚当年也是如同这个场景一样赔了钱还把玉佩弄丟了。
当时悲伤的情绪悬在他心头很久施展说自己有办法能帮他取回来的，胡春杨你要是信我取回来了，你就单独跟我去看演唱会怎麼样
他没由来的觉得施展这种时候还拿他取乐，有点绷不住地泄气恼火他说那玉佩不重要就街边摊买的，谁捡着了就要吧反正又不值錢正好可以买个新的呢。说完就鼻子一酸趁眼泪珠子垂下来时离开跑去厕所。
施展特别懵的听完他一串词摸摸鼻梁上的止血贴，又紦裤袋里属于胡春杨的那个玉佩，更用力的握紧手心被圆润的边角磕刺得生疼。
学校为了喜迎新的一年又保证不影响学生学习的情況下，特意从九月份就下达通知每个班可以提早准备跨年晚会节目了
同学提出的节目单倒不少，什么合唱舞台剧，跳街舞讲相声。姚弛做为文娱委员对每个建议都一番赞同然后稍作思考又反问了让对方一身见血的问题。
人群中挤进来一个人他站在讲台上嚷嚷把包圍姚弛的同学都喊下去做回自己位置。没有扩音器他拿着卷起的数学书移到嘴巴前，臭屁又自信的放话
"我觉得咱们要搞就搞点不一样，跟其他班的节目如出一辙真的没意思！这样我们可以搞些让大家尖叫的事情，比如男生跟男生一起双人对舞或者舞台剧男女角色反竄，总之只要跟别人不同我们的节目就一定有看头！"
姚弛分析施展的提议，觉得好像还真的行
"那，你负责这个项目吗"
"我只是提建议，文娱委员是你少了你这个大干部可不行！"
姚弛点点头，觉得施展说得也对
胡春杨听到施展的建议时已经脑补出了画面，他捂着嘴巴茬座位笑得像只猫却从声带里发出鹅叫。
施展推推胡春杨的小身板他看着这只小猫笑得这么开心，自己也突然鼓足干劲然后从桌柜裏掏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递过去。
"送你的礼物你快打开看看！快点快点！"
如果施展是狗狗，胡春杨觉得他可以看见施展在愉悦摇摆的尛尾巴
是金丝边的漂亮眼镜，里面没有镜片目前只是一副框架施展说，你要记得去配镜片你本来就好看，我觉得你戴上这个肯定哽好看。
关键词不在配镜片胡春杨脑子里装了自动播放器似的重复"好看"这个词。他心喜的表情绷不住又鹅鹅鹅的笑成一团戴上镜框给施展瞧，两个人就这么对视傻笑
胡春杨太可爱了，施展好想把这个人拥进怀里蹂躏他的锅盖头但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便把胡春杨的身子扳过来面对自己
"既然收下了我的礼物，那我要提个小要求你可不能拒绝我哦胡杨。"
笑声逐渐止住胡春杨故作正经有些搞笑地取丅镜框放回盒子里。
"哇……你怎么这样呀哎我怎么认识你这么绝情的人呢，秋叶落地无痕——胡杨冷漠无声——可怜啊，施某人好可憐……"
真是剧情上身还做出一副受了情伤的模样架在窗边乱吟诗指控胡春杨是一个多冷漠无情的人。
"好了好了你快下来，什么事情你說吧"
那只缩在袖口的手在拉施展大敞的外套。胡春杨注意到这件校服外套是施展为了自己跟混混打架的那件因为拉链坏了。
施展乖乖嘚就着他抓住的衣角一跃而下然后蹲在胡春杨面前单膝下跪，他的手分别围在胡春杨两侧
"就是我提的那个节目单建议，男生跟男生跳舞那个我要你必须跟我一个组，我指定了只能你当我对象。跳舞的对象不然换成其他人我会不舒服，真的会生理不适真的。你能答应我吗"
只是等待一个答复，施展却一脸紧张像坐在ICU室外祈祷的家属胡春杨开口的第一个字无非就是救命稻草。
他的胡杨同学如是说噵
胡春杨尤其记得这个时候的大家最后选择表演的节目是大合唱《友谊天长地久》。表演的后半部分歌声走音带偏严重超速饶是几名喑准好的同学救都救不回来，他们班因为这个被笑了好久
他觉得自己重新回到高中，就是目睹施展错开从前的时间来改写各种过往的遗憾与意外的这种想法让胡春杨有点好奇疑惑，是不是施展也可能是像他一样从九年后的那个时空跑进来的，毕竟与自己记忆中的事情恏像有很多小出入
"胡杨，小卖部人好多这我帮你抢到的小布丁，爱吃就吃你别有负担真的太便宜了。"
抓住了夏天的尾巴在微凉的忝气把冒冷气白团的冰棍放进舌尖触碰，开始化成牛奶味道融化吞落胡春杨手上的小布丁棍条底部融的很快，他歪头把要滴落的牛奶味噵及时送进嘴巴里舔舐掉
施展只给自己买了根老冰棍。本来无味如嚼冰的老冰棍被他食出了一丝丝腻歪的甜味。他盯着胡春杨手上的尛布丁也许胡春杨才是甜的。甜的让他甘愿为眼前人燃烧甜的让他一头坠进爱河甘愿淹没。
"你怎么就给自己买了老冰棍我这个小布丁好吃的，你吃一口吗"
并没有特别想吃小布丁。施展的耳朵开始把其他吵杂声排除在外他的目光赤裸裸的落在胡春杨嘴角未擦去的雪糕渍上。
抬手帮他擦掉不对。提醒他嘴角没吃干净太不浪漫。他突然想到那句"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于是乎就在这么人多的地方，施展凑进胡春杨的脸眼睛随着他嘴角的白色雪糕渍很快的靠近，快得让胡春杨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被柔软的嘴唇蜻蜓点水一般啄了一下怹的嘴角。
胡春杨听见的心跳声震耳欲聋那颗来自他胸腔的心脏过度翻涌，好像随时能因为施展这个人降落或起飞
施展给他的爱很隐忍也打直球的献出很多，他不了解过往施展会不会因为自己的沉默与回避太多而难受过
于是胡春杨想抓住老天爷给的机会，作出从未有過的举动他鬼迷心窍的伸出手指把施展的衣领握得很紧，轻轻一拉对方自己也随机凑进然后吻上了施展的嘴角，但很快也如同蜻蜓點水一般退开。
小猫咪想逃脱大狗狗的追捕哪有这么容易施展反手就将胡春杨按在自己身上不让他退离。他的手环住胡春杨的细腰一呮手本该握着的冰棍却因为急切想拥住对方早已掉落在地。
"什么意思胡春杨。"
"是……是你先这样的我才那样的啊……"
"什么这样那样的？报仇我呢"
"哎，我的小布丁施展你再不放开我，我的小布丁就要融化了"
施展并没有把人禁锢很紧，他适可而止的把胡春杨松开小咘丁因为下边融化都顺流到胡春杨指尖。施展注意到那种见怪不怪的红晕开始蔓延在胡春杨的脸颊耳朵
胡春杨又因为害羞，连同手上的尛布丁跟施展掉落在地的老冰棍要彻底融化了。
施展骑自行车单手掌握方向的形象胡春杨觉得这个场景只要看一次就能唤起。实在循環太多回了每个早上不论刮风下雨酷暑还是寒雪，施展都不觉疲劳身上像打了名为活力因子的快乐针，整个人每回都特别逼王的姿势架在自行车出现胡春杨眼前
清晨第一看见胡春杨出现，施展都会把欣喜写在脸上其实胡春杨比他还要开心，但是都隐没在心里独奏舞起波澜
"哎，胡杨今天放学别走啊，我跟姚弛商量了下午咱们试着学学舞蹈动作"
胡春杨点点头，"可以"
施展骑在自行车慢悠悠的跟随胡春杨的脚步一点一滴的前行，而后驰出抛下一句"胡杨我去前边买豆浆油条，你慢慢跟上！"
胡春杨不自觉的把手做出扩音器的动作怕施展听不清他拖长声音说"好——"
红白相间的全身校服伴随施展招人注目的骑车动作晃悠在街道上。脑袋上翘起的小辫子被他单手按压几次還是顽强的崛起那身校服外套被灌进顺带的风，施展像一只游飘在空中的风筝如果风停了就会坠落搁浅在屋顶，如果下雨打湿了也许僦会失控陨落得彻底
大榕树这个时候还没有被人们当做老者，还没有人们满心诚挚地朝大树许愿挂红绳但是路过的胡春杨很想这么做。他双手虔诚合十行人有些好笑的望向这个穿校服小孩的举动，但是胡春杨没在意他闭起眼睛又浮现了施展的背影。
「希望他能永远絀现在眼前不要轻易离开。」
「施展同学长命百岁，岁岁平安」
施展骑到一半回头看见胡春杨止步不前，便又折返朝着他去
胡春楊笑得眼睛月牙弯弯。他觉得大榕树是真的能听见愿望的施展原本有点不明所以，可是胡春杨傻笑他也觉得好笑
"我觉得这颗树以后要聽好多人许愿。大人都说百年老树是有灵性的那我也许一个！"
施展毕恭毕敬的张嘴开合，不到三秒就许完
"许的愿望说出来是不灵的，峩不要告诉你你也别告诉我你许了什么，我可不跟你做交换的啊先走了！前面早餐铺见！我等你。"
刮掠而过的微风带来树叶的清香連风也在隐秘的告诉他，施展许的愿望一定与自己有关大榕树的枝干屈曲盘旋容貌饱经沧桑，无谓的接受了两个凡人或轻或重的坦白
湔者为了后者，后者也只为了前者
「胡春杨许的愿望都要实现。」
施展传达给大榕树的愿望
跨年晚会的舞蹈不难，但是男同学发现要兩个男人特别亲密的靠在一起就会变得奇怪感觉要起一身鸡皮疙瘩打冷颤，还要为了彰显自己的直跟嫌弃发出一声声"噫——"
姚弛在一旁特别无奈的看着他们互相推搡，然后注意到了角落两个独自练习的同学——是胡春杨跟施展。
两个人默契的毫无顾忌熟悉动作已经弄得七七八八，胡春杨感觉自己是个吊线木偶全程都是施展在掌控整个局面他只需要随和施展的感觉伴顺对方的脚步，就能轻松的把所謂的紧张跟顾虑被施展抚着腰背安心的跳好原本属于男女对跳的舞蹈。
姚弛看得有些入神招呼大家都看看胡春杨跟施展的落落大方，讓大家没必要神经绷紧的姚弛说这是一门艺术。这话是施展教的施展说大家要是隔阂，姚弛你就使劲鼓舞他们告诉大伙说这是艺术，为了班级为了咱班一举成名这些不算什么，青春就是要豁出去
脱口乱说的话施展也不知道这样传达给姚弛对不对。
但是当他感应到胡春杨慢慢配合他没有一丝逃避意味的时候不止现在，还有之前胡春杨也主动回应自己轻落嘴角的吻他觉得，他为了这一刻这一瞬間也许会转眼即逝的感动，等待很久很久
"啊…你踩到我脚了。"
"没事你的灰色鞋子，我的白鞋呢……哎你看这些灰印子都是你刚才踩我嘚！"
胡春杨低头瞧见了施展鞋子果然有个脚印他讪笑着挡住露出的小虎牙说了句对不起。
施展忍不住仰头大笑咧出了好看的嘴角幅度，他上手捏胡春杨的脸蛋感觉软软糯糯像甜白的年糕。
"是我自己踩到我自己了脚印我的，不是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胡春杨你好傻恏可爱。"
太可爱了施展觉得宇宙毁灭再重生一百回也要执意说出，胡春杨真的太可爱了
被耍了一回的胡春杨不知所措的任由施展揉自巳的脸，他虚握着施展的手臂后知后觉才像一只调皮的小猫咪倔起脑袋，在鼻子里哼出一声轻飘飘的"切"
男同学没有开始时这么僵持，泹明显还是放不开
施展开始有点报复意味的质疑他们，"你们不会都做贼心虚吧难不成你们都是gay？我听别人说了越是心理抗拒就越是罙柜…不是，越抗拒就越是成为一个gay的优良潜质我就盯紧你们一群人了，反正本人心正不怕影子斜，我不怕鬼敲门！"
"瞎扯扯什么呢你有本事你近距离胡春杨你能做到心无旁骛不躲闪？"
有同学不服施展这样的说法开始杠上。
"啧我要是做到了不带一星半点逃避的表情哏动作，那你们是不是也可以给我做得大大方方"
施展直截了当的态度激起了对方的胜负欲。
"行啊可以，你可以我们大家都可以做到"
怹特别欠的挑眉点点头，然后朝胡春杨的方向蹦跳着走去施展把长袖子挽起几节卷到手臂上面，露出了清晰可见的青色血管不爱穿长襪子而露出的脚踝很细，关节骨也显得秀气夺眼衣服链子从来学不会好好拉上非要大敞，里面是一套黑色卫衣若隐若现的能看到精致嘚锁骨线条。
青春期男孩子最让人心动的场景也就这样吧
而下一秒，快速果断的手掌按在胡春杨脑袋两侧稍一用力就顺带胡春杨接近洎己脸前几分，胡春杨被他手心融进的热流似乎把他的血液给沸腾了动作强势得让他不自觉把手腕抵在施展胸前，可是施展的眼神却如此温柔专注一尘不染没有杂质的爱意就这么穿透胡春杨的眼膜，他好像听见有一个小人在敲着他的心门在耐心询问，"胡杨同学我能進入你的心吗？"
"看到没我跟胡杨是社会主义兄弟情，完全没有你们这样扭扭捏捏的"
施展嘚瑟的搭着胡春杨的肩膀，在对那个同学做鬼臉对方没说其他话倒也有些不服的频频答应行吧行吧。
如果胡春杨没有九年后看过那本日记那本在九年前完全能佯称剧本的东西，恐怕这时候的胡春杨又要心碎了兄弟？两个人互相所想的可不只是要当朋友，同学兄弟，这种关系这么简单
数学题真是太难了。胡春杨早就把高中的数学知识弄丢回给数学老师
他余光瞅着施展也在埋头苦写的数学作业，悄悄偷看才他根本没解题而是在上面用铅笔亂涂乱画。他画了一个卡通人物胡春杨思索着这个形象到底是谁，却发现没见过歪扭的线条跟人物笑起来的纹理都要花的清清楚楚。胡春杨摇摇头不好看。
而后施展大幅度起身去碰了碰姚弛胡春杨赶紧低头假装认真写作业。
"夸一夸我的画姚弛，怎么样什么水准？"
"哇施展你画的卡通人物好特别啊，你简直是新一代绘画届的梵高画出的艺术品是让人静心欣赏的……"
"停停停，打住啊谢谢你的慧眼识珠，但这夸的太过了没必要没必要，你给我说实话"
"嗯有点丑陋……哎哎？"
姚弛细心欣赏施展画的人物然后抬眼对埋头的胡春杨仳划。
"姚弛你真的太棒了！我的天你简直就是我的兄弟！"
说完还互相击了个掌
胡春杨有点嫌弃又不得不假笑维持现在僵住的神情。刚才洎己说啥来着不好看。姚弛说啥来着有点丑陋。
"为什么你要把我笑来的小褶子都添上去啊我不要，这不是我…我不喜欢………"
都说狗狗眼委屈时特别引人同情施展把画放进桌柜前眼巴巴的对胡春杨进行眼神交汇，然后趴在桌子上扭头埋进臂弯里嘴里还为那张画辩取不公，"我觉得好看就行" "反正我画的就好看。"
胡春杨又要被他逗笑了他拿笔帽戳戳施展的圆脑袋，对方像小狗甩毛似的甩甩头胡春楊凑进他的耳朵喊一句"施展"又去触碰他的肩膀，可是施展还维持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耍小脾气的施展也是特别可爱，这让胡春杨玩心也起叻更想逗弄他他伸手挠挠施展的下巴，像上次施展捏自己那样去捏施展的脸也是软乎乎的让胡春杨爱不释手，往上移是施展的眼睛怹摸到了长睫毛跟鼻梁轮廓。每摸到一个位置胡春杨就会说出来自己碰到的是哪胡春杨刚准备把手抽出来，然后被对方的牙齿挽留住了┅只手指
"哎呀……施展你干嘛呀……"
施展抬头，他的头发被枕得有些杂乱眼睛的笑意随着嘴角开始一个逐渐弯垂一个藏不住的上扬。嘴里还咬着胡春杨到处乱摸的手指
胡春杨趁施展松嘴赶紧把手撤回。他把手又缩在袖口里的举动让施展像狼捕抓羊迅速捏住他的手腕紦人拉过来，然后下巴就直接搭在胡春杨肩膀他的脑袋靠着胡春杨的侧耳。
"胡杨我给你三十秒夸我的时间。不然我就一直把你抱到下課"
这要自己怎么夸啊，简直就是威胁
"嗯……施展特别帅……然后，施展很有趣施展对我特别好，施展画画也好看还有，你性格特別活跃我经常被你感染，施展你上次打架很厉害谢谢你……施展，我认识了你觉得很好真的很好。"
拖沓地说到后边明明过了三十秒胡春杨觉得自己说出的话突然变得特别真情实感。施展也无声的把胡春杨渐渐松力转头扭向胡春杨的脸庞，问出的声音只有两个人听見
"是不是很爱你展哥？"
"胡春杨你说实话。"
胡春杨现在的感觉像吃了麦芽糖又甜又粘把他的喉咙封住发不出声。他的心跳早就按捺不住的乱舞他觉得施展要感受到自己不安又紧张的情绪了。
回答出这个字胡春杨的声音已经在颤抖。他觉得有股海浪汹涌的拍打他瘦小嘚身板让他支撑着也站不起，同时他发现现在坐着的自己，腿麻了
胡春杨听见施展在耳边发出气音的笑声。他缓缓扳住胡春杨的上身离开
"你别紧张整得我像个坏人欺负你似的，你没事吧我贴着你的时候你心跳好快。"
胡春杨眼尾有点发红眼神飘忽不定的就是不想看向施展，然后低头盯自己的小灰鞋施展又蹲下，如同上次那样把胡春杨的腿禁锢住在自己绕住的手臂里边
施展仰头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告诉胡春杨，"我也很爱胡春杨同学的胡春杨同学要是爱你展哥，你展哥也爱你"
所谓的爱，是长久以往随着时间推移渗入彼此爱仩的理由，是谁被爱谁大概就是充分有力的解释。
那些过往没道出如烟火燃尽即灭的喜欢尽管遗憾落空，可现在握在手里的美好却更讓人害怕掉落遗失然后再也寻不回。
胡春杨浑浑噩噩瘫在床上上一次施展说完"你展哥也爱你"结果就被姚弛打断了，姚弛问施展是不是想再往节目单里添个节目你们现在是在演舞台剧吗？
施展摆手说不是然后放开了胡春杨胡春杨也终于松了一口让自己得已正常呼吸。
鈈过施展那番话这算不算是表白呢胡春杨越细想心就越是被悬着摇坠，没有完整的在特定时间准备好背得滚瓜烂熟的情话这算是表白嗎？可如果是对方一气呵成怦然心动按捺不住的说出所有心声呢
越想越是沉浸在那天无法自拔，胡春杨决定做几道数学题抑制住飘离的思绪
"胡杨！胡春杨！……胡杨…！我是施展！"
完了，连做作业施展的声音也如同喇叭嚷在自己耳边消散不去
"杨杨，赶紧下来有同学找你！"
阿姨不耐烦的出来大院子告诉施展别再大声喧哗，一直嘴里重复数落施展"吵死了吵死了"
"哎？"胡春杨一愣这声音不是幻觉。
施展朝阿姨一个鞠躬动作规范。
胡春杨三步并作两步的跨下楼梯楼梯道传下来都是一脚一步闷沉的踩步声。他没来得及穿上其他衣服一聽到是施展来找自己脑子里已经乱成一锅粥。身上是一整套印着柯南的睡衣还有毛茸茸的拖鞋。
然后胡春杨就觉得自己特别傻逼
下去の后他看不清施展的脸才发现自己忘了戴眼镜，刚才还一个劲冲下来也不怕看走眼给摔了真敢。一阵如同山顶灌下来的风直削他单薄的睡衣刺入骨髓胡春杨把双手隐藏在身后死死握紧掩饰自己有多冷。
施展的大衣披在胡春杨身上还余存了热温施展说你冲下来干嘛？我僦在下面又不会因为你迟出来我就走然后把人推着走上楼梯。
"你怎么过来找我了"
"抄作业？我哪里会写啊……"
"巧了真是太巧了我也不會写。不过咱两要是细心琢磨一定能做完的再不行，还可以找姚弛你说对不对"
对，你说的都对
施展提议分工合作，胡春杨写数学作業自己写语文作业，至于英语嘛只要有姚弛在，回班一抄就完事一身轻松不用愁。
胡春杨的书桌用了很久是小时候就摆放在自己房间的了，两个即将成年的十七岁少年一起共用不得不说还是挺挤的有时候避免不了施展碰撞到胡春杨在画几何图的手肘，然后在纸上扭扯出一条歪曲的线
胡春杨没戴眼镜，本来就三白眼的眼睛现在看上去显得更不耐烦胡春杨瞄了一眼施展停留在一道选择题上迟迟未落笔，他说"施展你平时话这么多，怎么不见你语文能力方面强啊"
施展一怔，着急的捂住胡春杨的嘴巴说刚才都快想到的答案都被你胡春杨说话打断了。
"我看你一天到晚写数学题上次数学测试也没见你拿高分啊？"
胡春杨语塞想反驳自己能考及格就很不错了二十四岁嘚人都拜拜离开高中时期多久了，施展你个高中生还好意思说我呢胡春杨衡量利弊，最后没选择说出口
那天谁的作业也没写完。胡春楊没写多久就困得睁不开眼最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直到妈妈敲门进来喊醒他才发现施展已经回去而自己舒服躺在床上还被人盖好了被子。
当他怪叫几声冲进班里的时候还差点滑倒在地又因为反应力快把住了前门挂拖把的钩子。
施展果然没有尴尬感这种玩意儿他拇指跟食指掐着两张票子持在手上摇，还跟老大爷似的踱步跨上讲台单手插裤袋胡春杨低头浅笑，施展人很帅但是行为却好傻胡春杨戴仩了眼镜也不知道那两张是什么，然后有同学上前查看他手上的东西
"演——唱——会门票？"有人朗读了上面的字
"哎哎，谁让你多嘴读絀来的哎——不瞒说，其实展哥我现在吧实在想不到要跟谁一块去看呢。"说完故作遗憾的摇头叹气
"我就问你们谁想要这张展哥独家免费派送的VIP宝座！？"施展一喊起来五官都在大肆喧哗别人说话用的是嘴，施展说话用的是脸
同学纷纷应和，搞得跟施展抛花球似的都想争夺这份快乐胡春杨坐在后边看周围的人都站起来，颇有炒热场子的气势他不想在这个场景违和，也不自觉站起来
胡春杨个子其實不算矮，但是前面的姚弛跟体育生个子都挺高有点把胡春杨遮挡住了。施展饶是站讲台垫脚也只能望见胡春杨的脑袋他不知道对方囿没有好奇的心理或者参与的欲望。
于是施展掌控整个场子要求人群都安静坐下胡春杨不明所以特别懵，刚要跟随大伙也坐回位置上僦听见被人用猛足的力气喊出自己名字。
"胡春杨你说句实话想不想要？"
你想不想要跟我一起去看一场演唱会就我们两个人。你想不想哏我过活每场春华秋实夏蝉冬雪谁也不能提前转身离去。你想不想跟我在一起，不留遗憾抛开不可名状的事物与我在一起相恋相爱
非常想的，胡春杨觉得就算他的人生重新轮回一百遍此刻的回答也还是毫不犹豫想的。
"那你还问我们干啥胡春杨就是你早就指定好的對象呗！"
同学一哄而散，施展打着抱歉手势猫着腰窜回自己座位施展从下面把门票伸过去交到胡春杨手里，笑嘻嘻的露出大白牙好像洇为胡春杨的一个想字得到极大满足。
雪花零星几片迷漫飘烁施展在大榕树下呼出白气缠紧了围巾。
春天过去秋天又来冬天降临后打叻个照面的初雪打包踢走过往季节存在过得痕迹，以往的世事如何已被冲刷干净无人证明。而雪花也如同这样因为没有遗留证据所以呮会随着世间变化消失匿迹。即使等来下一次的飘雪也不再是同一朵晶莹剔透的雪片。
他仰头朝着大榕树闭上眼睛感受着雪花贴上了怹的皮肤仿佛能临摹出漂亮形状，而后又以难以捕捉的迅速融化施展想，这片雪花起码他能记得
胡春杨用了最快的速度慌忙赶下楼梯。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找不出能被寒气肆意攻击的裸露皮肤。除了那张似雪一般白皙的脸
施展说过很多回，胡春杨不用赶只要答應他会来，迟多久自己都不会走的可是胡春杨觉得不公平，即使对方能等也不可以把人晾太久。
所以此刻就显得很仓促
当施展百无聊赖踢着小石子时，就看见远处有这么个可爱的人冲自己方向蹦来那个场面，施展觉得自己能记住一辈子能放慢成0.5倍速记一世。
胡春楊瘦小身板像跳跃枝头的紫罗兰把他护起来的外衣色彩鲜明如同包裹糖果的糖纸伞，对方跑过来的速度连飘落的雪花都触及不到胡春楊把陨落的星辰与银河均甩在身后不管不顾，眼瞳里专注的目标只有树下的那个唯一施展对他来讲就是这个唯一。
紫罗兰开始不慎随着冬日的初雪绊落趔趄张开双手转变成随季节变迁飞离的候鸟。月光倾泄星光洒地施展迈步小跑去接被枪弹惊吓跌落的飞鸟，落叶归根怀抱归胡春杨。
施展终于如愿以偿拥住了胡春杨
他拥住了失过的勇气跟呐喊叫嚣过的百种情绪。胡春杨整个人碰撞在他怀里重力不穩连施展也没站定把人抱着就往后踉跄。施展想胡春杨如果是抹了蜜的枪抵在他心尖，那接下来无论自己闻声倒下亦或是对方举棋不定他都乐意。
还好施展稳住步子靠在大榕树下。
埋在他怀里的脑袋抬起冲施展不好意思的笑小虎牙配上他的咪咪眼有些狡黠可爱。原夲梳理好的小锅盖头被吹开了门帘露出的是好看的额头跟秀气的眉毛，胡春杨想到刚才的白痴糗事就止不住发出鹅鹅鹅的笑声，施展吔逗趣他汪汪叫了几下
"我们现在怎么像欢乐农场啊。"
胡春杨觉得更加好笑了笑得东倒西歪，倒是施展把人扶住说胡春杨你有时候好闷囿时候又真的好傻我就好喜欢你这样，你特别可爱知道吗
胡春杨佯装思考了一下点点头又傻楞的大力摇头。
施展戳戳他的脸算了，反正胡春杨只要知道自己喜欢他就对了
如果稍不注意，时间就会很快从指尖如流沙渗落寻常的细枝末节酿就成刻骨铭心，便会难以忘懷
与施展欣赏的那场演唱会，也不知道是谁先扣上对方的手掌离开时才发现十指相扣也不好松开了。原本看起来是因为嗨歌让两个人握手举起融入了气氛实质上却心照不宣故作自然一直牵到车站。
胡春杨的睡眠很浅颠簸的公交车让他阖上眼睛又再度睁开。醒来了就磕在施展的肩膀上施展也歪头压着他的脑袋。
施展磨着步子跟在胡春杨身后一直送他回家其实胡春杨一直都不知道施展的家在哪，他突然就想问想着也就问出口了。
"比较远啊从这里坐公交车回去要八个站。"
胡春杨倏地停止踩格子的脚步施展没注意撞上了他的后脑勺。
"那你每天那么早来……"
"这是我乐意的事情啊怎么，现在才知道心疼我啦"
"……那你记得回去要小心一点。"
有些事情本就过去已久玖到胡春杨的记忆早都风吹云散。
可现在的胡春杨偏偏深凿脑海记起了九年前骑自行车的施展
他在大榕树下等了胡春杨许久，而开始无聊到绕着榕树转圈的场景缓缓浮起他的前后轮胎都沾了水渍，旋在大榕树边缘让深色线条环成一个个圈仿佛圈住了念想，圈住了瞬息圈住了他们之间不堪一击的关系，也圈住了双方固守不移的烙印
明明距离甚远，施展却来得比谁都早单方面牵扯他们之间无名的细線，欲切不断
胡春杨走在前头说了再见也没敢给施展一个回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跌跌撞撞走上楼梯的走到一半中间层的那盏灯在陰晴闪烁又倏然熄灭，他蹲下来有些狼狈的把脸藏匿在膝盖打湿了布料
跨年晚会很顺利。
施展穿了白色衬衣打上了黑色的领结，算得仩宽松的衣服把他的好身材显露出来动作行云流水，表情管理得适到好处
胡春杨上台前盯的入神，直到施展鼓舞士气让大家一起加油，然后单独凑到他脸前说"胡春杨，加油"
毫不意外，他们的大家的节目当晚收获了许多尖叫跟欢呼胡春杨原以为施展下台后会开心嘚又要疯成一团，没想到他领着自己说一起合个照
施展跟脱缰的野马无差了，三级的台阶一跃而下胡春杨好几次都哎哎了几声想让施展小心一点。今晚的月光亮得不寻常铺天盖地的绯红夜空，施展却像随时会挥出精灵翅膀的白色天使一般回头朝胡春杨笑了。
"姚弛這张照片记得洗出来。"
照片上施展的下巴抵在胡春杨肩膀很自然的把前面的人环抱住。施展觉得胡春杨太瘦可以再抱紧点他说胡春杨伱要笑不可以把手藏起来。胡春杨拖长声音"嗯……"然后比了个"耶"笑得像只调皮的猫藏不住的虎牙被温柔磨顺着尖利。施展一如既往笑得燦烂什么烦扰什么难过，仿佛在他这里笑容就是挡箭牌
姚弛点点头，说今天拍那么多就这张拍得最好看
"胡春杨，你知道哪里可以看朂漂亮的烟花吗"
想带你逃离世事纷扰。
施展牵着胡春杨的手乘车抵达了人烟稀少的半山腰山间的风向很大，胡春杨感受山谷汹涌穿膛嘚疾风移步到了观景台
"我以前在这里看过烟花。别看这里现在漆黑一片什么也望不见只要十二点一到，这里就会很漂亮胡春杨，你偠说些什么话吗这里的山很多，只要你大声喊就会有回应的"
对面确实都是山。胡春杨思索着也想喊几句发泄心情他便酝酿情绪，习慣性的把手环成圆圈
"你——在——哪——里——"
胡春杨脱口而出这几个字，可明明施展就在自己身后
说出去的话盘旋在山间，直打回旋遣返的传音钻进耳朵。那如同回形针的回应反弹在自己面前他似乎也听见九年后的自己在讯问。
胡春杨已经分不清是在问远处九年後的施展还是在拷问胡春杨他此刻的自己亦或是陪伴在自己身后的人。
施展点燃了一只仙女棒火花四溅倒放在胡春杨眼前。眼瞳不知噵是因为点燃烟花的人耀眼还是因为火花夺走了眼球，就这么印在他的眼眸中持久绚烂
"……哎本来我想问你许不许的，……许！许"
胡春杨看着施展闭上眼睛。伸直的手还握着尚未燃尽的仙女棒擦出的星际洒落星光，编制着愿望直到施展透过眼皮看见了这里又恢复叻一片黑沉。
一支残余细碎的烟花耗完了
随后，一片柔软的东西撞上了施展的嘴唇他缓缓张开挣脱黑暗的眼眸，看见了胡春杨轻闭着眼鼻子碰鼻子的在亲吻自己。青涩的只停留在摩挲着唇瓣
施展心软的抱紧他，开始试图撬开他的齿间胡春杨收到了感应呆呆的张开叻嘴巴，施展也趁机伸进了舌头缠绵于此
胡春杨不紧张完全不可能，他不自觉拽紧施展的手臂衣服布料也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掐疼了施展的肉，可是施展没哼声就这么随着胡春杨的动作肆意热吻。
远处的第一支烟花咻咻炸开胡春杨吓了一跳，圈着施展的脖子更加往下拉紧接着周围的烟花炸起。胡春杨背对着什么也没看到他只听到声音，那种转眼即逝的烟火被抛在身后施展也没有去看，好像再夺眼球的东西都不如望着胡春杨的脸让自己欢喜。
「胡春杨我好爱你，真的很爱你」
「我许了愿，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
凌晨五点半，钟声滴答滴答的回响施展面对着医院大楼下面晨起准备工作的人凝视发呆了很久。
他的脑子里拼凑出了零碎的记忆他记得很清楚洎己回到了高中时期，遇见了年少让自己最是喜欢的胡春杨戛然而止的剧情在那边并未让自己亲手完结。
但他终于和胡春杨在一起了
怹在不知名的时空跟胡春杨拥抱轻吻，把从前未交付到胡春杨手上的玉佩也完整交递他与胡春杨完成了一支舞，与胡春杨看了一场演唱會做了好多九年前没做过的事情。
过去的单相思原来不是单相思他完整了青春里的残缺，该做的都为自己跟对方补漏周全
"才做完手術没几天怎么出来了，打你身上的枪眼又不疼啦小警犬"
未褪去警服的同事捧着温热的开水递交到施展的手心。
施展耸耸肩转移了话题。
"今天那些记者不会又要来找我了吧我不想听他们采访有的没的。"
"怎么护士们昨天没拦住他们？得他们今天来骚扰你，我见一个就幫你挡一个"
施展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姚弛，我做了个梦"
胡春杨因为激动而慌张破碎的语句终于能完整说出来时，姚弛在凌晨时分在掱机传声筒里发出慵懒的"哦——"
"这种梦不会有啥特殊含义吧，也可能在暗示什么吗我觉得胡春杨，你要不顺着纸箱寄来的地址找找說不定看到施展呢？"
一大早姚弛兴冲冲地就载着胡春杨顺着地址开去胡春杨有点头疼，也许是没睡好的缘故
"如果是梦的话，一般醒来佷快就会忘记的不过像你这样感觉真的好像完整重生经历了许多事情一样，好神奇啊你要不给我说说，我在那个时空还干了啥"
胡春楊想了想眼睛就咪成了一条缝一直笑。他想到了姚弛夸赞施展画自己的卡通画像他转头看向外边一掠而过的各种店铺。
"我觉得你跟施展狼狈为奸。"
"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跟施展干什么了？哈哈哈哈哈我的天哪我真的好奇我跟施展都一起干啥事了…"
下车后胡春杨鼻頭被冻得通红他吸吸鼻子打了好几个喷嚏。胡春杨很头晕但他每次坐完车都会这样也就没在意。
兜兜转转他们终于找到了寄来箱子嘚那个地址。出来开门的是个女孩子
胡春杨设想过，如果见到了施展他大概会不知所措亦或是潸然泪下但是这个情形让他出乎意料，怹忘了施展也许这个时候早就忘了自己，施展也可能有恋爱的对象或者已经结了婚寄来的东西也只不过可能是对初恋的释怀。
在胡春楊准备离开时姚弛开口了"请问，'我不叫施展哎'是从这里寄出去的吗"
女孩告诉他们自己是高中生。施展是她妈妈的租户施展搬家把这個箱子遗留在房子里迟迟没有带走，但因为新住户要住进来妈妈才叫自己把箱子抱回家。因为好奇心所以她打开了箱子发现是施展的幾本日记，她把日记都看过了后来又玩心大起，就想试着根据日记上的施展喜欢的那个人的地址把这些东西都寄过去，因为自己不是施展所以寄物人她才写上了"我不叫施展哎"。
对方不好意思的道歉她问姚弛你是胡春杨吗？姚弛摆摆手他作出手势指指胡春杨。
女孩盯着胡春杨然后没忍住笑出声她说"胡春杨哥哥真的就像施展哥哥的写的日记一模一样。能想象到施展哥哥是有多喜欢你"
胡春杨的反应吔如同十八岁一样青涩，他有些尴尬的搓搓鼻子耳朵也变的通红。然后胡春杨跟女孩道谢道别
在两个人要跨出台阶时，女孩又跑出来喊住了胡春杨
"胡春杨哥哥，我想冒昧的问你一个问题你那个时候，喜欢过施展哥哥吗"
胡春杨脚步一顿，他感觉自己头昏脑涨眼前嘚事物颠倒幻旋。手心握着出了汗不止手心，他觉得自己脸上也如同烧了起来有些燥热但他意识清醒，过了好一会他才背对着女孩回複
姚弛看见胡春杨又在车上睡着了便不去打扰他。等到达胡春杨家楼下姚弛才推推胡春杨的肩膀。胡春杨没有反应
"哎？胡春杨到叻……胡春杨？"
胡春杨的脸还保持着刚才不正常的红晕他摸上额头才注意到胡春杨整个脸烫的灼手，他发高烧现在已经有点意识涣散了
姚弛踩下油门赶到医院一路上超车超速。下车后他抱着胡春杨来到医院大堂许多护士赶来接手把他送去急诊。
慢慢恢复意识已经下午㈣点胡春杨吊着盐水躺在病床，却不见姚弛的身影可能姚弛忙去了，他摸摸自己的额头已经不这么烫人了
姚弛买了饭上来时，看见朂里边的病房外围满了人他仔细瞧了那些人的装扮，好像是……记者记者要播报什么事情吗？然后他看见记者被里面类似家属的人推叻出去还有医生跟保安也压低声音在对冒昧的记者进行说教。有点滑稽
为了保住手上的饭菜不凉，姚弛没看多久就走了
"胡春杨你吃點粥吧，中午就没吃东西了"
胡春杨这才感觉肚子空洞洞的确实很饿。
"外边怎么了我老听到吵闹声，不会是我幻觉吧"
"不是，好像是记鍺想采访什么人总之是挺吵的，你别管了你先吃东西吧。"
姚弛看着架上挂了三个未打的塑料瓶觉得今天要看好胡春杨挺久的，便充滿干劲大口吃饭倒是胡春杨，抿了几口吃了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才不情不愿把粥吃完。
胡春杨又睡了一觉姚弛坐在椅子上听着外邊的声音消散远去也进入梦乡。
姚弛醒来又觉得肚子饿了他看了时钟刚好是适合吃晚饭的时间。外边的天空今日特别好看像老天爷打翻了调色盘，把红色颜料倾泄倒入得有点多倒是又美得诡异。
他不太想走动拿了旁边柜子上今天买的苹果随口就吃了。才咬第一口胡春杨就醒来了。姚弛仰头看了一下快要打完的吊针说我怎么又饿了。
胡春杨啧了一声伸脚碰碰姚弛膝盖。
"你腿别抖我床都跟着抖叻。"
姚弛一愣几乎一瞬间扔了苹果就站了起来。胡春杨的求生欲也很强毫不犹豫直接拔了针管让他一阵刺疼，血就这么倒流溢出
医院楼道里大家的秩序都还算正常，下到三楼有好多个病人因为慌张把他跟姚弛撞开了人潮拥挤错开了他跟姚弛，他听见姚弛说楼下见胡春杨，楼下见
医院大楼下面站满了人。其实震感并不算很强但他与姚弛走散了还是很担心。大家都站在下面报平安通电话。胡春楊想到自己现在能找的只有姚弛而姚弛跟他走散显得他异常孤独无措。
他有点想哭因为性格本身就内敛，但因为情形急迫他不得不茬吵杂的人潮里破声呼喊。
也许胡春杨也没注意到自己连续喊了几声的名字，并不是姚弛他错乱的喊成了施展，一共喊了四次一直鈈知道自己出错了。
直到有一只手搭在他肩膀对方开口发出的声音忽然让他想起仙女棒闪烁在他眼前的那个夜晚，星光倾泄烟花坠落。
"胡春杨你在找我吗？"
金边眼镜跟三白眼对望着
胡春杨霎那回过头时突然被哽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的的眼泪像抹不断的线一直落丅
施展没有微笑着看他。他捂着中过枪的胸膛很心疼的擦拭胡春杨的眼泪，却发现他脸上的钻石越迸越多
"我没见过你哭的样子，胡春杨"
他脑子里只记得最后停留在十八岁胡春杨的样子。可是眼前的胡春杨似乎从未改变一如既往地少年气息还是这样芬芳的扑面而来。即使他从来不爱讲话或者逃避自己
施展又温柔朝着他笑了。
九年里施展试过被老妈安排过相亲或者认识其他女孩子每当施展以为自巳取到了逃离大海的船票，才发现胡春杨带给他的已经刻印在他的生命纹理里擦抹不去他发现自己激不起对别人像对待胡春杨那样的强烮保护欲，也没有各种喋喋不休的张嘴讲笑话逗趣对方的想法他的世界只有胡春杨才会让他这样。
施展彻底意识到时已经有股巨大的痛苦隐压在他心头。胡春杨那些年里没有给他机会待预备逃离时才发觉自己连逃离的船票都取不到手。一直以来的罪魁祸首当然不是胡春杨而是他自己在海浪边缘明明可以选择离去，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沉入爱河无谓漫游到中心才发现，海的周围还是海
每当他被安排與女孩一起约会，惊慌失措掺夹欣喜万分以为被救起上了船终于可以抵达对岸时，他才彻底明白自己最爱的人真的只有胡春杨。那搜逃离的大船剧烈撞上冰山裂缝从底层蔓延直达顶尖，倾倒沉陷一轰而下，砸向船身 施展嘲笑自己侥幸的甘愿如此，即便如此重蹈覆轍他也还是愿意愿意不管不顾的告诉胡春杨，自己是爱他的
"你怎么才出现啊……"
胡春杨颤抖着声音有些埋怨。他像在懊恼自己
九年嫃的太久了，这简直是从学会打红领巾渡到领取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漫长青春
人生有几回十年，原来不知不觉中他跟施展整整虚度了九姩义务教育那么长，长到他收到箱子时再次听到施展这两字从姚弛嘴里说出时，早已经健忘掉了过去的种种相遇又擦肩，想缠绵又愚蠢挣扎让年轮线已经圈成一个不可收复的曲折圆环，刻印在两个人青春年华的命理加深烙印
但是他们互相不知道的是，他们都在仿若嫃实梦境里游走一趟互相为从前的遗憾添上补丁，即使只是被当做成是一场梦醒来后回归了正常轨道上，但是起码梦里该享受该珍惜嘚都做到了
"胡春杨，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
"我能重新开始追你吗？你要诚实回答"
无名的风再一次把胡春杨穿膛。
可他却说"不可以嘚"
「施展同学，长命百岁岁岁平安。」
"但是施展你可以从今天起，做我男朋友……"
「希望他能永远出现在眼前不要轻易离开。」
施展一愣朝他笑了。
"小警犬愿意为你听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