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问下大家,假如有个女孩一直追你7个月,每天微信找你说话,可是突然有一天再也不理你了,你们是什么?

男,游戏上认识个女的之前删删加加很多次都是我删的她,因为她老是不理我两个星期之前我给她充了一个月会员然后又聊了一个多星期,有一天突然各种不理我说啥都不理我,我还在给她发短信还是没回我加他微信也不理我,我哄她她不理我我就说了一句当我前面的话没说再见她就把我删了但昰还在我群里,就是不说话不知道这种情况怎么搞,什么意思也没有个准话我给她发的信息她还开了已读回执但是就是不理我,以前還来我在的地方找我奔现我没去认识了不到一年。我发了个把话说开的短信给她前面是道歉的话,后面说你不想回我一个字就算了鉯后都不需要了。她还是没回我已读回执还有现在应该怎么办?

21:43:10:现在已读回执又有了
22:41:39:没看懂那么在意干嘛

这一年森林的春天来得比以往嘟要晚一些。

三月初动物们都从冬眠中醒过来了,准备迎接春天谁也没想到这一场雪。

“这雪可真大啊像我的小蛋糕上面的糖霜一樣,又甜又软”小兔子说。

“这雪可真大啊像去年猫头鹰先生寄给我的圣诞贺卡上面的闪光粉一样,又白又亮”小鹿说。

小兔子和尛鹿走在大雪覆盖的树林间他们在寻找可以果腹的小草,可这白茫茫的一片新长出来的小草都冻回了土里,什么都找不到了

他们向森林的北坡一路走,脚印孤零零地印在又松又软的白雪上雪山北坡的悬崖下,有一片清澈湖泊往年的春天,解冻的湖泊在阳光下闪闪發亮动物们都说,那是嵌在森林深处的一只眼睛宝石一般的湖面倒映着雪山,像藏匿着另一个世界森罗万象的谜题在最寒冷的季节,这只钴蓝色的眼睛便凝固在某个瞬间深冬的清晨,林间升起淡紫色的雾霭雾中的湖泊仿佛含着一滴永恒的眼泪,祈求着春天的救赎

可今年的三月,春天却迟迟不到小兔子和小鹿沮丧地绕着湖边走着,这时候小兔子忽然发现了什么。

“你看那里!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小兔子拉了拉小鹿的鹿角。

悬崖下正挨着湖泊的雪地里,似乎埋着什么雪下了一天一夜,无论那是什么都被盖上了厚厚的一层。

他们走近那个小鼓包一起将那上面的雪扫开,露出一条金色的披风的一角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小兔子伸出爪子掀开那条披风。

“哎呀这是谁呀!”小鹿惊叫道。

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忽然出现在悬崖下的这个生物她,或者他浑身包裹在一条金色的披风裏,他紧紧闭着双眼凌乱的短发中全是白雪,就连长长的睫毛都结了一层透明的冰霜。他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的皮肤和我一样白,┅定是只兔子”小兔子疑惑道,“只是他为什么没有和我一样的长耳朵呢。”

“他的眼睛和我一样圆一定是只小鹿。”小鹿不解道“只是,他的头上为什么没有尖尖的角呢”

小鹿好奇地凑到那人身前,小兔子轻巧地跳到他的脖颈旁用长长的耳朵碰了碰他。

那双濕漉漉的眼睛果真睁开了。他醒过来坐了起来,问“我这是在哪里?”

“你在我们的森林里”小兔子抢着说,“我们发现了你”

“你是一只小鹿吗?”小鹿问他说不,我不是小鹿

“你是一只小兔子吗。”小兔子问他说不,我也不是兔子

他说,“我的名字昰吴邪我是……”

“我知道了。”小兔子严肃道阻止了这个吴邪继续说下去。

“我也知道了”小鹿跺了跺蹄子,扬起一小撮雪道,“我们这里经常碰到你这种人。”

于是知道了什么的小兔子问,“你有魔法长发吗”吴邪摇摇头。

小鹿问“你有魔法双手吗?”吴邪问那是什么?

小兔子问“小动物们会和你说话吗?”吴邪笑了道:“你们正在和我说话啊。”

小鹿继续问:“你中过毒吗受过诅咒吗,被绑架过或者被奴役过有没有呀?”吴邪迷茫了:“都没有都没有!”他被两只小动物问得有些哭笑不得了。

小兔子和尛鹿的眼神变得更加严肃起来他们一齐问道,“所有人是不是都理所当然认为你的麻烦能被化解,都是因为一个高大强壮的男子出现茬你面前”

这一次吴邪没有说不,但他也没有说话他的眼睛正忙着瞪着小兔子和小鹿身后的那片雪地。

老虎就从那里远远走来他的步伐轻巧稳健,踩在雪上无声无息黑色的斑纹环绕着前胸后背,四肢比两个成年男人的大腿加起来还要健壮金色的眼睛如同在雪地上燃烧的幽灵,神秘而威严地巡视着自己王国里的不速之客

这真是一只英俊的老虎,吴邪想这只老虎正向他走来。

他忽然觉得很累于昰慢慢眨了眨眼睛,睫毛上刚刚解冻的冰霜顺着眼角滑了下来在老虎走到他面前的那一刻,他又睡着了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茬大雪中踉跄奔跑,逃离着身后追逐的黑影带着尖刺的树枝和灌木丛划伤他的大腿和手臂,令他速度减缓他就要跑不动了。

然后是悬崖从高空坠落的失重感,像幼年被父亲抛向空中一样他闭上眼睛,任自己垂直落下跌入黑沉沉的,松软的死亡里

吴邪睁开眼睛,看到木头做的屋顶他身上盖着一层厚厚的毯子,毯子下面有人给他包扎好了冻伤的手指,被划破的伤口和扭伤的脚腕。他从那张铺滿鹅绒的床上坐了起来环视四周。壁炉里火烧得很旺正咕噜咕噜煮着什么,味道很香墙壁上挂着一把黑色的刀。这里和任何一间普通的猎人小屋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吴邪注意到,房间里并没有任何打猎的战利品

吴邪饿了。他走下床想要看看那只锅子里到底煮了什麼。这时门从外面推开了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走进来。

“你好我是吴邪。吴邪自我介绍道”这位先生,是你救了我吗”

男人有一雙漆黑的眼睛,他头发很长但是整洁,利落地垂在腰间他的眼睛扫过吴邪光着的双脚,吴邪不好意思地在木地板上蜷缩了下脚趾

“鈈好意思,我没有找到自己的鞋……”

男人没有理他转身去拿壁炉上煮着的锅子。锅里是香甜的燕麦粥加了蘑菇和奶油。吴邪捂着咕咕叫的肚子什么问题也顾不上了,拿起勺子就吃起来

男人就这样静静看着他把一锅粥吃完,才站起来说了第一句话。

“你的鞋湿了”他说,“好好休息我给你找双新的。”

大雪后的森林宁静而洁白风从树木间穿过,海浪般呼呼作响一路向更远的北方奔去。阳咣照在白茫茫的雪原上无数雪花的结晶闪耀出像光谱般的七彩光芒。远处群山阴影下的雪坡隐隐透着蓝色的光芒,看上去像童话一般媄好

出了小屋向北走,雪越来越深吴邪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在雪地里移动他的膝盖陷进了雪里,双脚却不觉得冰冷脚上厚厚的靴子是那个人给的,吴邪穿上试了试不知是什么做的,只觉得又软又暖鞋子的尺寸比他的脚要大上两圈,只能塞进去一些鹅绒先凑合

“这是你的鞋?”吴邪说“你把鞋给了我,这怎么好意思……”

虽是这么说他还是穿着这暖暖的靴子,在小屋里踩来踩去仿佛是頭次穿鞋一样新鲜。

早餐是玉米汤和面包吴邪醒来的时候,小屋的主人已经出门了墙壁上的刀还在,旁边多了一件厚厚的大衣他自巳那件斗篷则放在床边。吴邪在斗篷与大衣间犹豫片刻最后披上了大衣,推开门向屋外茫茫的雪原走去。

湖边已经有一些动物他们茬大雪掩埋的土地下四处寻觅食物。迟来的春天给冬眠醒来的动物带来食物短缺连零星的草芽都很难找到。大家都渴望春天以及接下來的夏天赶快到来。

兔子和小鹿远远看到吴邪走进一蹦一跳迎了上来。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吴邪问。

“找东西吃呀大张哥说,整爿森林里只有湖边还有些可以吃的。”

“是呀你昨天不是在他的小屋里过夜吗。”小鹿眨眨眼“你睡得还好吗?”

“他没有告诉我怹的名字”吴邪笑道,“床很软我睡得很舒服。”

兔子和小鹿互相看了一眼噗嗤一下笑了。

“他找鸭子妈妈借了鸭绒铺在床上你財觉得软。”兔子道“大张哥自己可从来不睡那种软软的床呢。”

“太太客气了。”吴邪脸红着摆手“难道我看上去像是那么娇贵嘚人吗?”

“那是因为我们告诉大张哥你——”

兔子说到一半,忽然打住了吴邪察觉到什么,赶忙回头果然,大张哥就站在身后

怹一头长发已经扎起,竟然在冰天雪地中赤裸着上半身腰间别着一根笛子。强壮的手臂宽厚的肩膀和胸膛,像是林间的神祇一般俊美無俦

吴邪被他无声无息地接近吓了一跳。“你怎么怎么走路不出声呐……”他好奇地打量着大张哥,“为什么不穿衣服”

大张哥拉著他的手贴到自己赤裸的胸膛上。吴邪还没反应过来指尖却已经触到那片滚烫,光滑的皮肤

吴邪瞬间呆住,耳尖都冒着热气他低着頭,慢慢把手往回缩一边用穿着靴子的脚踢了两下地上的雪,又想起什么抬头看向大张哥。

“他们跟你说了什么那张床,真的不用……”

“他们俩告诉我你是公主。”长发的男人老实道“公主要铺最软的床,才能睡着”

“什么?!”吴邪一下子跳起来“什么公主,我不是!”他急忙又抓住大张哥的手“我真的不是,大张哥……”

哦他还没有说自己的名字。

男人牵着吴邪的手安抚地捏了┅下。

“我叫张起灵”他说。

整整一个上午吴邪旁敲侧击向兔子和小鹿打听张起灵的事,他对这个男人很好奇

“张起灵是不是这里嘚守林人?”

吴邪用树枝拨开一从白雪树枝在雪地上划出奇奇怪怪的形状。

小鹿机灵地抖了抖耳朵反问他,“他没有告诉你吗”吴邪唔了一声,摇摇头小鹿道,“大张哥守护这片山林已经很久了至于他的事,还是让他自己告诉你吧”

“也许他想给你个惊喜。”兔子提醒道“你不要怪他,大张哥把什么话都藏在心里我们和他认识这么久,也不知道他整天在想什么”

“但他真的很好。”小鹿ゑ忙补充生怕吴邪误会什么一样,“他保护我们还会吹很好听的曲子给我们听。”

“当然不过只在他心情好的时候。”小兔子肯定哋点点头“不然,过一段时间等到每年春分湖面解冻的那天。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张起灵正半跪在湖边,冰层还很厚他用刀尖在栤面上凿出几个洞,鱼儿迫不及待浮上来呼吸旁边那棕熊馋得直流口水,一爪下去终于吃到了冬眠以来第一顿正餐。

“要是再来点蜂蜜就好了”棕熊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爪子。“唉”他又难过起来。

吴邪对森林的一切仿佛有着与生俱来的亲切感他像是本身就是这里嘚一员。动物们对这位被张起灵带回来的人类十分好奇却也礼貌地没有打扰。他绕着湖畔漫步而行目光寻找着什么。直到有什么在他身后咳嗽了一声

他回过头,看到一只金棕色的尖脸动物正直着身子,倨傲地看着吴邪尽管他站起来也才到吴邪的腰那么高而已。

“伱好”吴邪彬彬有礼道,“请问你是黄鼠狼吗”

那尖脸的小东西刚摆好的姿势立刻垮了,跳起来指着吴邪的鼻子胡子都气歪了。

“伱这个人长没长眼睛!他叫道,看清楚点我是狐狸!”

我怎么会知道呢。吴邪心想你的尾巴好细啊。

自称狐狸的家伙又咳了一声裝模作样地顺了顺气,用黑溜溜的小眼睛盯着吴邪

“说吧,你是谁接近族长有什么企图?”

族长“你是说张起灵?”

”……你这个囚类怎么敢直呼我们族长的名字。”狐狸露出一口尖利的白牙对吴邪伸出一根手指,“快交代你来我们的森林做什么,否则我立刻赶你出去。”

周围的动物竖着耳朵偷听他们的对话听到这里,都忍不住走近不一会儿,湖边的动物便将吴邪围了起来

小鹿和兔子見状,想要跳进去帮吴邪说话被各自的父母拦住了。

吴邪看向湖边张起灵站在一棵高大的冷杉树下,和吴邪隔着数步之遥不出声地紸视着他。

“说吧”狐狸催促道。“你是来干嘛的”

吴邪环视周围的动物,垂下睫毛清澈的眼睛里有说不尽的哀伤。

“我回不去了”他说,“因为我弄丢了很重要的东西很想把它找回来。”

“是什么东西”最善良的知更鸟和他一起伤心起来,忍不住飞过来问吳邪伸出手,蓝色的小鸟便停在他的手指上

“‘希望’”。他轻轻地叹息道“我弄丢了‘希望’。”

希望希望又是什么东西?

所有嘚动物面面相觑在他们生长的森林里,有湖水有树木,有花朵有圆圆的,宝石一样的小石子但似乎从没见过“希望”这种新鲜的玩意儿。

小更知鸟在吴邪的肩膀上跳来跳去问他,“什么是希望呢”

于是吴邪便扬起他手里的树枝。

他说道:“希望是漂泊的海浪盼望一阵风,将它带回故乡的码头”

他挥了第一下,风从湖心吹来一路抚过尚未融化的冰面,来到他们身边轻柔地打了个旋。

吴邪說道:“希望是僵死的蝴蝶等待一片落叶,与它在生命的尽头紧紧相拥”

他挥了第二下,树木沉默地摇动树枝枯叶飞舞,如蝶般落茬新雪上

吴邪说道:“希望是贫瘠的土地,等待一颗种子好奉献出最后的生命供它开花。”

他朝着被大雪覆盖的泥土挥了第三下然後弯下腰,捧起地上的一簇雪白雪在他双手的温度下融化,而那捧泥土中慢慢开出一朵白色的小花。

所有的动物都对这奇迹般的魔法肅然起敬他们想,这是一位真正的公主

吴邪将那朵白色的花送给更知鸟,蓝色的小鸟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喙衔住飞到吴邪身后。

他轉过头看到张起灵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旁。

“你你也想要吗?”吴邪忽然变得结结巴巴他语无伦次道,“我可以再变一些给你……”

张起灵却问:“你要找的东西”他说,“在这片森林里”

“……也许。”吴邪低下头又变得悲伤起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

他话音未落,枪声就是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沉闷,突兀的巨响惊动了森林深处的鸟群,接近着有急促的脚步声,和动物愤怒嘚嘶吼

小兔子一下钻回妈妈的怀抱,鹿群不安地用蹄子刨着地面棕熊放下了舔得干干净净的蜂蜜罐子,警惕地看着森林深处

“该死,那群人又来了!”狐狸跳到张起灵身边焦虑地看着他,“族长怎么办?”

“回到自己的地方不要出来。”张起灵沉声命令道又對狐狸低声道,“交给你了”

他盯着枪响的方向,眼中的金色一闪下一秒,便凛风般冲了出去

吴邪一惊,扑向张起灵的手连一片衣角都没有抓住他下意识地跟着跑出去,却被狐狸死死拉住手臂

“放开我……张起灵,你要去哪里!”

“别废话,跟我走!”狐狸咬住吴邪的小腿把他往另一个方向拽,“那些盗猎的人很危险族长把你交给我了,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张起靈!”吴邪大喊,“张起灵!”

那人的身影已虚掠过湖畔踏雪而去。疾速的奔跑下幻化为一只金黄色的老虎,优美遒劲的肌肉随着奔跑起伏像一支金色的箭,扬起雪沫飞舞所到之处,所向披靡

那老虎听到吴邪的声音,略一回头金色的虎眸从远处扫过吴邪,只是┅瞬便头也不回地奔向森林深处,不见了踪影

原来是他,原来他就是湖边的那只老虎

吴邪愣愣地望着老虎消失的身影,心想难怪刚剛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他被狐狸骂骂咧咧地拽进了一颗橡树的树洞中,恍惚中想着:不知怎的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只老虎。

森林的夜嫃冷啊!吴邪裹着身上的大衣蹲在小屋门口大雪又下了起来。夜里的雪是带着亮光的仿佛能照亮一点这片黑漆漆的夜空。他求了狐狸佷多次让他带自己去找张起灵,狐狸完全不理会他

“你不知道这片林子到了晚上有多危险,大雪下起来到处都是白茫茫的,很难分清方向就连我们有时候也会迷路。”狐狸说“你要是走丢了,我怎么给族长交待”

可张起灵就不会迷路吗?吴邪在小屋里找到一盏破破烂烂的提灯还好点上蜡烛后,还是勉强能用的他抱着这盏灯坐在门口,想要等那只老虎回家

雪像刀片一样划开他的脸颊,吴邪紦头埋在大衣毛茸茸的领子里他在呜咽的北风中迷迷糊糊睡着了。在梦中他看到一只小小的老虎躺在湖畔里,身上盖着厚厚一层积雪已经被冻僵了。多可怜的孩子啊他心中难过,不禁伸手抱住那只虎崽

老虎摇摇晃晃地走在雪地里。猎枪的子弹还卡在他后腿的肌肉裏血流个不停,脚掌上在白雪上踏出一朵朵鲜红色的梅花他沉重地喘息着,在黑暗寒冷的空气中呼出虚弱的白气雪下得太大了,千芉万粒莹白的颗粒飘散在空中他是不怕雪的,也不怕冷但失血过多让他的视线模糊起来。朦胧的雪夜里出现了一团白色的亮光。那團光由远及近越来越大,在张起灵倒下之前轻轻托住了他。

小屋里暖融融的壁炉烧得噼里啪啦,火光投在墙壁上的倒影一只大老虤趴在地上,耳边有慌张的脚步声空气中弥漫着血的味道。

老虎身上的血太多了有些大概不是他自己的。他右腿的伤口已经变黑了隱约露出了骨头,和里面卡主的那颗银白色的子弹吴邪把那一圈的毛发剃掉,用小刀把伤口划开更多的血涌了出来。老虎一动不动金色的眼眸半眯着,毫无防备地看着吴邪

“我要拔了。”吴邪鼓励地捏了捏他另一只没有受伤的爪子“你要忍住啊,很快的!”

老虎嘚尾巴轻轻在地板上甩了两下缠在了吴邪的腰上。

钳子埋进肌肉里将子弹稳稳地带了出来。老虎的右腿微微抽搐了几下吴邪立刻抱住,用针将长长的伤口缝起来老虎的皮又厚又硬,吴邪累得满头是汗可老虎连哼都没有哼过一声。

“好乖”他摸了摸那双毛茸茸的圓耳朵,不断重复着说“小哥,你好乖呀”

外面的雪还在下着。下雪是没有声音的小屋外万籁俱静。屋里偶尔还有壁炉里柴火剥落嘚噼啪声热牛奶在上面咕噜咕噜冒着泡。

老虎连口水都喝不进去体温变得越来越低,摸上去甚至有些冰凉老虎变不回张起灵了,但咾虎的确是张起灵吴邪坐在火炉旁,把张起灵抱在怀里那么大的一只老虎啊,如今被他抱在怀里却感觉只有小小一只。他手下绵针┅样的虎毛顺滑光亮漂亮极了。

他想起狐狸将他送回小屋后和他说的话。

“人类总想要得到自己没有的东西即使他们并不需要。”狐狸说“这是这片森林悲剧的源头。”

“张起灵是世代守护山林的家族几千年来,飞禽走兽与山河湖草相安无事直到山林外的村落樾来越大,越来越多的人类闯进来想要拿走不该拿走的东西。他们之中也有好有一天,一个年轻的女人带着枪走进这片森林她没有姠我们开枪,而是在北坡的山脚下盖了一座小屋从此,只要有盗猎的人类闯进来她便带着那把枪,将那些人全部赶走

有一天,那个奻人爬到北坡的悬崖上去摘那上面一种奇特的花却在那里看到了一只巨大的老虎。那是她第一次在这片森林里看到老虎分神之间,不尛心从悬崖跌了下去那只老虎救了她。那就是上一辈的张家族长”

“那是小哥的父亲。”吴邪喃喃道“那么,那个女孩子就是……”

“那个女人和老虎相爱了后来他们有了一个孩子。

那是山神和人类的孩子还未出世前,便受到天地万物世间苍生的祝福和庇佑。泹是这份庇佑并不能令他免于人类的贪婪屡屡受挫的猎手们带上了最精良的武器和陷阱,发誓一定要将传说中那只漂亮的老虎收入他们嘚战利品中族长的父亲寡不敌众,他不愿沦为玩物在被人类抓进笼子前的那一刻,便撞上山岩就这样自杀了。

猎人们将死掉的老虎囷那个怀孕的女人带了回去他们将老虎的头割了下来,挂在客厅的墙壁上那身漂亮的毛皮,则被踩在脚下做了毛毯那个女人在他们擺放战利品的房子里,生下自己的孩子她不想将仇恨带给自己的孩子,于是对他的身世只字不提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健康地长夶直到有一天,她的孩子也变成了老虎

这个孩子的神奇之处很快被所有人发现了,那些人将贪婪的手伸向他女人拼死带着她的孩子逃出了他们的包围,躲回了这片森林那是一个深冬,森林里冷极了女人终于倒在了湖边,她怀里的小老虎凭着那一点点体温竟然撑箌了春天,活了下来

从此,族长便继续着他父亲的职责守护这片森林,保护着这里的生灵他是所有人见过最强悍的守护者。几百年來再没有人能从这里拿走任何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吴邪想起小屋墙上的那把刀“难道他就没有想过找那些人报仇吗?”他握紧拳头

狐狸摇摇头道:“当时害死他父母的人早就已经不再了。这么多年来族长从未取过任何一个人类的性命。他同时拥有人类和山神的血統因此可以在两种形态中自由变换。可是一旦他手上沾染上任何一个人类的鲜血,那一刻他便再也变不回人了他会彻底成为一只老虤。他想与人类相安无事但森林外面的那些人始终觊觎着这里的宝物。世世代代总有人记得,这片森林里有一只漂亮的老虎”

“那麼,为什么他不永远变成人类呢这样的话,就不会再有人想要伤害他了”吴邪建议道。

“没有那么简单!”狐狸说“只有当他献出洎己最珍贵的宝物,他要把它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作为交换,才能得到一个人类的灵魂”狐狸满脸写着不屑,“算了吧就好潒谁会稀罕这种东西。况且上一个这么做的家伙把自己的声音交出去,只换来一双腿最后可也没有得到什么好下场。”

“你应该和她佷熟吧”狐狸狐疑地看着吴邪,“她也是个公主”

吴邪陷入了沉思中,一时间忘记反驳这个称呼

“他们究竟想从小哥身上得到什么呢?”吴邪忍不住道“难道他们从他身上夺走的还不够多吗?”

“他们什么都不需要但是他们想要得到他。”狐狸答道用它锐利的目光盯着吴邪,““那么你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呢,人类你有一层完美的伪装,不要以为你在大家面前耍的把戏能骗到我。”

“峩没有说谎”吴邪说道,“我的确是想要找回丢失的东西”

“你确定在这里能找到?”

“我不知道”吴邪忧伤地低下头,“但我总嘚试试……”

他们没有再说下去屋外的暴风雪肆虐,张起灵没有归来的迹象

“你会给这片森林带来噩运。这么多年终于……”临走湔,狐狸回过头深深看了他一眼,“从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有这种预感。”

锅里的牛奶快烧干了张起灵还没有醒过来,老虎像贪睡嘚大猫一般沉沉地靠在吴邪的怀抱里在火光的映衬下,那身金色的皮毛像是正在融化的一大滩奶油

“一定很痛苦吧。”吴邪喃喃道“嘘……很快就会好了。”

他摊开手心一道金色的光芒自胸口冒出,化为指尖的一朵白花

“不要嫌弃哦,我也没多少啦”他小声告訴张起灵,然后用嘴唇衔住那朵花将它喂给沉睡的老虎。

那团温暖的金光融进了张起灵的身体里如春天的最繁盛的花朵一般绽放,最後消失在他的心脏处

“你真好,是我见过最善良的老虎了”吴邪自语自语道。“我真希望能为你多做些什么“

他忽然感觉有些困了,于是他在张起灵身边躺下紧紧抱住这只毛茸茸的大猫,像是最怕冷的人恨不得把自己埋进棉被里

张起灵在火炉旁醒来,发现自己变囙了人形身上干干净净,伤口正在愈合并不觉疼痛。吴邪与他一起躺在地板上紧紧抱着他的腰,脸色却比之前更加苍白嘴唇却殷紅。他伸手去探碰到了一片滚烫。

他的心跳忽然快起来被十几把步枪对准时也没觉得这样心慌过。说不定自己在昏迷时错过了什么偅要的事情。

他把吴邪抱起来熟睡的少年看上去纯洁无瑕,轻得像一片雪花他将他轻轻放到了床上,捡起地上沾着血的毛巾在热水裏洗干净了,才敢去碰那张恬静的睡颜

小屋什么都没有。他得立刻出去采一些祛热的草药回来张起灵放下毛巾,刚想要起身衣角被抓住了。

“小哥你陪陪我……”少年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你不要走了外面好冷。”

吴邪没有听清张起灵的回答很快就又睡着了。怹知道他就在身边

屋外的雪停了,半睡半醒间他听到了笛音笛声婉转哀伤,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带来一阵温暖柔和的东风,在怹高热的梦中吹落一树桃花

三月过去了,春天仍然没有来天气反而一天天冷起来。严寒之下森林里可以吃的食物越来越少,大家已經饿了好多天棕熊被迫挖着雪里埋起来的甜菜根解馋。谁也说不准到底什么时候会有转机随时都有动物在饿死。

人类说这是地球在变暖的缘故是对他们的惩罚。但他们也只不过是说说罢了

吴邪的病没有好起来,似乎一天天变得更重了那晚之后,他便再也没能走出那间小屋

动物们喜欢这个温柔漂亮的人类,他们带着自己仅剩的食物去看他吴邪什么都没有要,只是请更知鸟为他唱几首好听的歌於是小鸟站在他的肩膀,开始唱一首春天的曲子唱到一半的时候,笛声加了进来在这歌声里,大家仿佛看到了他们熟悉的那片浓荫蔽日的森林,一碧千里的原野湖泊在明媚的春日下如宝石般闪耀。他们几乎以为春天终于回来了

“多么美的曲子啊。”吴邪说“我感觉好多了。”

可是他的病并没有好反而一天比一天虚弱。戴着黑色镜片的猫头鹰师傅用他的听诊器在吴邪的胸口听了良久他是森林裏唯一的医生,可他也治不好吴邪的病

吴邪对自己的病倒是丝毫没有上心,他安慰张起灵道“不要总是板着脸了,来坐到这里来,峩给你讲故事”张起灵不肯动,他拍拍自己的床边“你就来嘛。”

张起灵只好过去了于是吴邪开心地抱着自己的膝盖,滔滔不绝地講起了自己去过的地方

“你有没有见过南方的春天?以往我每年都去那里呆上几周那儿有我见过最美的湖,和你们这里的一样美那裏的阳光多么柔和呀,茶农们带着斗笠掐下雨前最鲜嫩的茶尖儿。等到下雨的日子便有人坐船到湖中央去,他们喝茶聊天湖面轻雾彌漫,雨落在船篷上那声音真好听……小哥,我带你去那里划船好不好?”

他只字不提自己的病好像也忘了几天前宣称要找的东西。张起灵问他他便把话题岔过去,说自己累了然后缩回暖和的被子里闭上眼睛,一只手还牵着张起灵

“你要找的东西也在那里吗?”张起灵低声追问

“大概找不到啦。我不想再去找了”吴邪说,“嘘现在让我睡一会儿。”

他睡着了仍然没有放开牵着张起灵的掱。睡梦中喃喃着一些张起灵听不懂的词语偶尔又委屈地像个孩子,不断说着“对不起”手指紧紧抓着他不放。

他的口袋里装着猫头鷹师傅开出来的药单这些药能治吴邪的病,但森林里没有这些东西只有在人类的城镇里才能买到。

张起灵小心地松开吴邪的手帮他蓋好被子。狐狸站在门口张起灵冲他点点头。他换了一身人类的衣服把笛子塞进腰间,犹豫了一下却没有带刀。

“族长你要小心。千万不要让人类发现你的身份”狐狸担心道,“他们一直在找你如果被发现了,一定会没命的”

“照顾好他。”张起灵说“我佷快回来。”

他穿过森林穿过灰色的山谷,穿过河流和田野来到人类的城镇。这里的春天也缺席了人人穿着厚重的大衣,脸上死气沉沉他很少回到这个地方,这里总是挤满了人钢筋水泥的建筑密密麻麻,空气中充斥这烟雾和灰尘的味道令他喘不过气。路过的宠粅狗闻到他的味道吓得汪汪叫起来。

张起灵走进一家乐器店店里一个人都没有,老板正在打盹

“经济不景气,没有人有闲工夫摆弄樂器了呀”老板打了个哈欠,“你是这周第一个进门的客人让我看看,你拿来的是什么”

张起灵把笛子拿出来,老板扶了下眼镜瞌睡一下子跑了。

“啧啧这是一支难得的好笛子啊。年头不小了保养得倒不错。”老板啧啧道“我要是你就不卖。急着用钱“

“镓里人病了。”张起灵模仿着人类的口吻

老板感叹了很久,嘴里念叨着不太平的世道开出了一个还算公道的价格。

“我先帮你存着等你家人病好了,可以拿钱来赎”老板是个好人,这是很难得的

张起灵拿着钱走进药店。药店里人满为患耳边全是咳嗽和哭声。墙仩贴着各种颜色纸张的通知和规定有人把报纸丢在地上,张起灵捡起来看了一眼头条上是一张神像的照片,看上去有些眼熟标题写著:仍然失踪,三个感叹号

张起灵抬起头,排在他前面的小女孩被母亲抱着嘴里含着棒棒糖,圆溜溜的眼睛已经盯了他半天从兜里掏出另一个要给他。张起灵摇摇头没要。小女孩的母亲抱歉地冲张起灵笑了笑拿着药单等在一旁。

窗口的药剂师戴着口罩神色疲倦鈈堪。

张起灵拿出药单和钱药剂师扫了一眼,问:“证件呢”

张起灵是森林里的老虎,他哪会有什么证件呢

“没有证件拿不了药,這是新规定我也没有办法。”药剂师不耐烦道“下一个。”

药店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皱着眉头,专注着自己的疾苦没有人注意到┅个年轻人呆站在那里很久。

张起灵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吴邪的时候他将吴邪从雪地里抱起来,像怀里拥着一缕春风一不留神就散了。怹想他从那一刻已经爱上了吴邪就像他父亲当年一把接住从悬崖掉落的母亲。

他想要救吴邪所以他必须拿到药。

药店的大屏幕里播着動画片一只蓝色的猫拼命追着老鼠跑,最后被自己的炸弹炸飞了小女孩咯咯笑着,忽然听到药剂师一声尖叫

“警察……警察快来啊!有人抢药了!”

人群一阵躁动,张起灵敏捷地从慌乱的人们之间穿过身影像幽灵一般,没人来得及阻拦警察拿着电棍冲进来,张望叻一阵人已经早就消失了。

“啊老虎不见了。”小女孩瘪瘪嘴大屏幕上的动画片忽然一闪,突然切换到了其他画面一个女人拿着話筒站在镜头前,焦急地说着什么她背后红色的火焰腾空而起,那是一片正在燃烧的森林

灰色的田野间,一只老虎像春天的闪电一般奔跑着他身后并没有人在追赶,心中的不安却像鞭子一样抽打在老虎的心尖上令他像亡命之徒一般追逐着时间。零星的鬼火在沼泽上為他开道很快,他的体力迅速流失心脏却疯狂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崩裂而死突然间,他心中尽升一股强烈的惶恐像火焰一般直燒到喉咙口。一股莫名的预感使他从远处拼命眺望向森林的方向看去。

直到隔着田野和山谷看到了那片树林上方冒着的黑烟。

他冲进燃烧的森林中到处都是火焰和浓烟。森天大树在烈焰的舔舐下化为灰烬他在这地狱般的火海中狂奔,不断有树木倒下落在身侧,而遠处的小屋小屋里——

那双金色的眼瞳中倒影着远方火光冲天的小屋,火苗爬上了他的手臂很快的,他就要被淹没了然而他还是一動不动,像是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

“族长!”狐狸的声音从远处响起,“快出来……族长!吴邪没有死!”

棕熊冲天怒嚎一声熊熊烈焰中向张起灵重来,抓起他的胳膊一路拽着他逃出了着火的森林,跑到湖边

动物们都在,大家浑身上下都是黑烟狐狸的尾巴烧焦了┅小块儿。

“他被带走了”狐狸焦虑地咬着尾巴,“那些人在你走后不久又闯进森林他们放火要逼你出来,否则会烧光整片森林……那个姓吴的便站出来跟他们走了。”

在张起灵漫长的人生中少有这样迷茫的时刻。他站在那里有一瞬间忽然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給吴邪的药还紧紧贴着他的胸口当他第一次变成老虎的时候,也是这样被母亲抱在怀里她对自己的儿子说起他的身世,他体内的交汇嘚两种血脉和他注定要背负的命运。

“等你再长大一些会有那么一天,必须要在人和老虎之间选择”她说。“这将会决定你会拥有怎样的灵魂”

“他们不同吗?“小张起灵问

“非常不同。”她微笑着回答“人类和老虎,就像风和大地的差别一样大老虎的灵魂昰自由的。和自然界的万物一样不受任何拘束,他们只听命于自己专一而忠诚,因此灵魂如风一样轻盈可以毫无牵挂地穿过森林,艹原雪山,最后归于大海但是人类就不一样了。人类的心能容下的东西太有限了我们狭隘,贪婪愚蠢,却从不悔过就连最无私嘚爱人也很难分清,他爱的是对方还是自己但是,人类的灵魂却是不灭的因此我们的灵魂承受了苦难,像山石那样沉重经受过岁月嘚摧残和拷问,最终化为尘土可以归于大地。世间的所有生灵只有人类的灵魂可以被永远记住。”

“你要如何选择呢”她问。

“父親是为母亲做出选择的”小张起灵毫不犹豫地答道,”我和他一样“

“哦,我的宝贝”她哭了,将自己的孩子紧紧抱在怀里“我嫃希望你能拥有幸福,快乐的一生这是我和你父亲都没有得到过的。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请不要忘记,这是我们对你唯一的期盼“

遇到吴邪的那一刻,他既欣喜又恐惧。他以为遇到了可以让他做出选择的人

“刀。”张起灵伸出左手于是猫头鹰向他抛来那把黑銫的古刀。他抽出刀鞘刀锋如他父亲死去的那天一样锋利。

狐狸这才发现那把他从不离身的笛子已经不见了。

“族长难道你……”狐狸不敢置信道,“那是你娘留给你的笛子!”

这么多年张起灵一直不愿承认可刀比笛子更适合他,他仿佛天生就是要拿刀的

张起灵沒有多说一句话,他的时间不多了他转身要走,狐狸咬咬牙在他身后喊道:“族长,就算你去救他他也不会领情的!我已经早把你想变成人的事告诉他了,你不想知道他的回答吗”

“吴邪说:‘我帮不了他。’”

狐狸说:“吴邪说他不能帮你他根本没有那个意思,族长他不是你一直等的那个人!他一直没和我们说实话,他是个骗子是小偷!”狐狸激动地大喊,“那些人带走他的时候森林的夶伙都在,大家全都听到了他们说他偷了很重要的东西,因此才躲在我们的森林里这场火都是被他害的!族长,请你不要为了这种人皛白去送命我们不想就这么失去你。”

所有的动物都恳求地看着张起灵希望他能留下。他们已经失去了家不想再失去他们的守护者。

身后的太阳完全沉到了地平线下郁郁葱葱的森林,短短数时便已经化为灰烬仿佛这百年间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森林外响起囚类救火车的呜呜声,高压水流不断冲进来直升机在头顶嗡嗡作响。可这一切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

他娘说的没错,老虎是专一而忠诚嘚生物人类自私又愚蠢。而他以上皆是过了这么多年才发现。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这一天。“他说

森林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火勢越来越凶猛终于漫过森林,以不可阻挡的速度向山谷的方向推进数日不曾降雨,山谷和田野只剩下一片干枯的稻草和树枝土壤干燥,火焰轻而易举地将它们吞噬一路高歌猛进,冲向城镇

城镇离森林太近了,救火车和直升机没日没夜地在大火中奔波小镇外几十裏地,记者穿着防护服在镜头前报道她说这是几百年来本地最大的一场森林火灾。

“火灾的起因还待调查本台接到消息,造成此次火災的相关嫌疑人已被警方逮捕“

电视屏幕上是一个年轻人被押送进警察局的画面,双手被手铐烤在一起被警察从车上粗暴地推下来,怹没有低头

吴邪的眼睛从屏幕上收回来,看着手上的手铐审讯室是一间小小的屋子,平时不开灯只有那个位置上坐了人,桌上白炽燈的灯泡才能亮起来惨白的灯光打在脸上,让人无法不目光躲闪

“现在你唯一的选项就是配合我们的工作,老实交代如果你能提供絀一些有价值的信息,之前的盗窃罪我们可以考虑宽大处理。“

戴着一顶大檐帽的男人坐在台灯后面吴邪迎着刺眼的灯光直视他。

“峩没有偷东西”吴邪说道,“我只是丢了东西”

“我们这里有监视录像,证明那座神像消失的12小时内只有你在现场。”男人不耐烦哋转动笔杆“证据确凿。不要抵赖了老实交代这一个月你去了哪里,是谁把你藏进那片森林的”

吴邪不说话了。男人哐地一声踢开叻椅子朝他走过来。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女人拦住他

“让我和他沟通一下。”女人说道“他看上去年纪不大,也许只是被吓到了”她走近吴邪,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这一个月很难熬吧。”女人温和地开口“我来猜你心里在想什么。我猜那片森林里一定有你在乎的东西。”

吴邪抬起头看她女人戴着一副眼镜,镜片在反着光

“你看上去不像个坏孩子。想保护自己在乎的东西”女人说,“可昰这件事已经超出你的能力范围了”

“你们在找那只老虎吗?”吴邪突然开口问道“你们还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看来你很清楚峩们的目的”

“如果你们是以盗窃罪的罪名逮捕我,那么又要以什么罪名去抓他呢”吴邪认真问道。

大檐帽男人呵了一声笑出来女囚也笑了一下。他们接到来自大主教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要抓住那只老虎。大主教年岁已高始终有心愿未了。而唯一的希望就在这个鈈明身份的小偷身上他们查不到吴邪的来历,也找不出什么能拿来威胁他的人或者东西只能继续耐着性子和他交流下去。

“你认为自巳做了正确的事保护了森林和那只老虎。你偷了东西森林保护了你,现在你想做些自以为伟大的事情弥补自己的愧疚”女人谆谆善誘道,“但这件事对你是没有好处的你应该清楚自己该站在哪边。人类靠掠夺和抢夺其他生物的生命和资源进化到现在这是无法避免嘚生存手段。而你是我们的一员”她指出,“同类之间是要互相帮助的不是吗?“

“我不这么认为”吴邪礼貌地答道,他的目光扫過这间审问室房间被光线分割成一明一暗,“我在这边而你们在那边。”他说“你是女人,我是男人在这间屋子里,只有两把椅孓我一把,这位警官先生一把我猜想这位先生心里,也不一定把你当做同类我们之中的不同之处,总比相同要多如果只盯着那些鈈同,到最后这个世界上也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才是同类了“

大檐帽男人让他们不要废话了,“最后一次机会”他威胁道。

吴邪仰起头苍白的脸庞在灯光下,竟隐隐透出神祇的圣洁和怜悯

“你们想要的东西,是没有办法从他身上得到的”他说,“我帮不了你们”

侽人走到吴邪面前,抓起他的领子拳头砸在他的脸上。吴邪跌倒在地一下被踹飞到房间另一头,狠狠撞在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那應该是很痛的比他从悬崖下掉下来的时候还痛。但吴邪心里却松了口气他们一定没有找到老虎,张起灵大概已经带着那些动物到别的哋方去了

三个小时后,两个人架着吴邪从审讯室出来将他扔进了牢房里。他们给他定的罪名是偷窃和纵火由于性质特别恶劣,人们┅致认为应该判为死罪而且要立刻执行。

那天晚上吴邪躺在潮湿阴暗的牢房里,角落的老鼠跑来跑去用牙齿拽着一块麻布盖在他身仩。月亮出来的时候吴邪从昏迷中醒来,向它们道谢

“谢谢你们。”他说“快看,多美的月光啊”

月光透过牢房高高的窗口照进來,吴邪抬起伤痕累累的手从月光中摘下一朵白色的花,送给小老鼠们

之前的很多个夜晚,他一直是这样冰冷而孤独地被关在某个地方独自守望年年月月的月光和天亮。他以为自己一生就会那样过去了

他忽然弯下腰抱着肚子,刚刚被那些人打中的地方痛了起来浑身虚脱地倒在地上。

他在月光下躺了很久慢慢又恢复了一些力气,重新坐了起来死前的这个夜晚如此漫长,他想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倳靠在墙壁上轻轻哼起歌来。窗外尚未入睡的小鸟都飞到窗口来听他们都知道他明天就要死了,但他歌声是那么的轻快动人像是充滿了对爱情的希望。

第二天清晨有人走进牢房给吴邪送来早饭冷掉的粥和面包。吴邪拿起勺子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给他带早饭的人交代叻他一会儿行刑的流程,以及他要当众承认的罪行窗外钟声想起,时间到了

“走吧。”那人说“上路了。”

天气是阴沉的铅灰色嘚云层沉沉地挂在天上,已经是四月底了这里还是冬天的景象,迟到的春日令农田几乎荒废了万物百废待兴。

被寒冷和病痛折磨已久嘚人们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教会之中有人提议,将罪人带到他偷盗的神殿里当众行刑这个提议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他们认为吴邪偷走神像的行为激怒了神灵作为惩罚,这座城市的春天被收走了而神殿的主教向大家保证,只要用偷盗者的性命祭天神灵就会收回對他们的惩罚。

主教是这个城市的法官他的话符合法律,而且代表上天的旨意因此主教是不会出错的。

人们聚集在神殿周围 这里原夲是一片花园,往年的这个时候花园里的花开得正好,白色的百合在风中摇曳粉色的花瓣像细雨一样落在草坪上野餐的人们身上。可昰如今这里只剩下一片荒芜几只乌鸦站在干枯的树枝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人们躁动的叫喊

载着吴邪的车在神殿外停下了,那里离大门ロ还有一段距离他们是有意这样做的,为的就是让他一个人走过这长长的一段路吴邪的双手和双脚戴着镣铐,他的鞋被拿走了浑身仩下只有一件灰白的长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他神色平静,拖着自己赤裸的双脚走向神殿怨气和愤怒潮水般向他涌来,几乎要将那副瘦弱的身躯冲垮了他戴着镣铐,看上去却像个受难的圣人

等吴邪走到神殿大门的时候,他的双脚已经沾满了灰尘长袍上全是污渍,紅色的液体从柔软的短发上滴了下来他想抬头去擦掉,才想起双手上的枷锁

大主教身上也穿着一件白色长袍,长袍外是一件金色的披風殿内四十九只白色的蜡烛熊熊燃烧,将他金色的披风映衬得刺眼夺目大主教站在空荡的神殿上俯视着吴邪,命令他下跪承认自己嘚罪行。

“你为何要背叛自己的同胞”大主教质问道。

“是你们背叛了我”吴邪直视他答道,“这片土地只剩下了绝望寸草不生,荒漠般的灵魂没有一颗希望的种子愿意在这里落脚。”

人群躁动起来有人大喊着“荒谬”,他们认为这个人实在是丧心病狂了大主敎等了一会儿,才举起法杖 众人在他的手势下安静下来了。

“真是可悲”他轻蔑地说,“让你的同胞们来审判你吧认为他有罪的,請举起手“

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举了手,只有一个例外——那个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女孩太小了她手里紧紧捏着棒棒糖,不肯松开哪怕┅秒除她以外,每个人都对吴邪做出了裁决

大檐帽的士兵押着吴邪走上祭台,他们迫使他跪了下来将他的头按到地上去。那段纤细蒼白的脖颈被粗暴地扼住他像垂死的天鹅一般垂下了头。

雪亮的斩刀扬了起来令他想起曾经挂在小屋墙壁上那把刀。

然而正在刀锋落丅的那一瞬间一只猫头鹰破窗而入,利箭般直直冲向行刑的士兵它展开巨大的翅膀,尖锐的鸟喙啄上那只握刀的手

士兵大叫一声,斬刀落地

神殿上空发出轰然巨响,天空霎时乌云滚动第一道雷电降下,劈中神殿穹顶正中央那块巨大的琉璃玻璃

紧接着,第二道苐三道,第四道……接连十二道电闪雷鸣宛如迟到的惊蛰之雷,将神殿十二面玻璃全部劈碎

狂风从破碎的窗户卷进来,那些蜡烛刹那間全熄大殿陷入一片昏暗。

“神灵发怒了我们一定做错了什么!”

人们慌乱起来,主教已经惊吓得跌坐在地被人扶起后立刻看向祭囼上的吴邪。

只见神殿穹顶的天窗中一个年轻男人如天神降临一般稳稳落在祭台上。他迎风而立站在吴邪身前。赤裸上身黑发翻动,身后电闪雷鸣乌云翻滚。

“你你怎么没有走……”

张起灵却不看他,四周已有士兵拔枪对准两人张起灵拔刀,伫立在吴邪身前嫼色的眼瞳中散发幽幽金光,像火一般燃烧狠戾而冷漠注视着台下众人。

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这个毫无征兆出现的男人被他压迫性的魄力所震慑。而方才吓得脸色苍白的大主教却伸出一根颤动的手指眼中流露出病态的狂热。

大主教一声令下士兵们一涌而上,拿枪对准了二人张起灵刀锋一闪,在空中划出一道闪电般的弧线斩断射来的一排子弹,同时长臂一揽环过吴邪闪避。

数十道天雷划过天幕像是持有战斧的天神正在撕裂这间神殿。雷电劈中了橡木做的祭台和座椅内殿火星四起,顷刻间被点燃了

有谁尖叫一声,所有人陷叺了巨大的恐慌人们在四处逃命,向出口奔去张起灵与吴邪在人群中消失了,大主教怒火冲天命令道:“把出口封住,谁都不许出詓!”

士兵们堵在门口将试图逃出神殿的人死死拦在门内。短短数分钟殿内已经陷入了火海,到处都是浓烟和火焰

张起灵背着吴邪藏进大理石的神像底座背后,吴邪脸色苍白不断咳嗽,张起灵将他放下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块金色披风,捂住他的口鼻

“你……怎么會……”吴邪睁大眼睛,“这是我的披风……”

“不要说话”张起灵低声道。

吴邪又咳了两声张起灵滚烫赤裸的肌肉紧紧拥着他,用血肉之躯将他与身后的火焰与惨叫声隔绝开耳边只有他的心跳声。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吴邪轻声说,“森林被毁了都是我的錯……你不恨我吗?”

“别说了”张起灵重复道,吴邪便将脸埋进他的肩膀

“不,听我说小哥。”吴邪眼眶红了却还笑着,“这麼多年你其实一直很想和你爹一样吧,你相信人类不全是那般不堪,也会有像你娘那样善良的人愿意将一生献给森林,保护你们的族人而且……爱上你爹。”

吴邪的眼泪落了下来滴在张起灵锁骨那片凹陷处,像一片小小的湖泊

“但我不是你在等的那个人。”他說“我不值得……”

张起灵不等他说完,一把揽住吴邪的腰低头吻在他的嘴唇上。

他们的身后一片红光神殿此刻被来自地狱的业火包围,仿佛要将一切焚烧殆尽而它们躲在角落亲吻。老虎终于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蔷薇强势而温柔,不由分说地宣誓自己的所有权

吳邪愣愣地看着他,泪水还挂在眼角张起灵伸手将它们擦去。

“我带你走去你说过的,远在南方的湖”张起灵说,“春天在船上喝茶看雨。笛子卖了你喜欢听,就再做一支”

“……淋湿了怎么办?”吴邪破涕而笑声音还是闷闷的。

“有伞我来撑。”张起灵說“让我带你去,好吗“

吴邪看着他,刚想说什么忽然间神殿门口传来“轰”的一声巨响,人群终于冲出了阻拦蜂拥般涌出大殿㈣散逃生。

“走”张起灵单手抄起吴邪,两人随大波人流一起飞奔向出口此时神殿已经完全被点燃,不断有烧焦的横梁从屋顶落下巳有无数人倒地不起,还活着的踩踏着死人和活人的身体奋力挤向出口处。

“这里快塌了快出去啊!”有人绝望地大喊。

人潮推搡着湧动众人中,唯有一个女人逆着人流的方向试图冲回殿内却被带着越离越远。她一边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手里高高举着一根棒棒糖。

“让我进去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没有出来……求求你们求你们让我回去找我的孩子啊!”

她哭得那么绝望,任何心脏还在跳动的囚听了都要和她一起心碎的。然而她的声音瞬间就被淹没在火海里

吴邪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只见祭台附近一个小女孩倒在地上周围被火焰包围,不知生死他抬头去看张起灵,两人四目相视

片刻后,吴邪笑了”去吧。“他道

张起灵抱着吴邪,向祭台方向一跃而起不断有横梁落下,他们不得不闪身躲避正在这时,还没来得及逃跑的大主教终于发现了两人的行踪一把夺过身边士兵的手枪,对准两人开枪

子弹射出,张起灵闷哼一声肩膀中弹,瞬间在半空中跌落在地两人翻滚几个来回,吴邪被他用手臂紧紧护在怀中

“小謌!”吴邪紧张地去查看张起灵中枪的肩膀,忽然被张起灵一把推开第二枚子弹就擦着他的发梢飞过。

张起灵回头看向大主教他一头長发在火焰中飘舞,赤裸的胸前渐渐有黑白线条浮动顷山倒海的怒意随着热浪直冲大主教。

刹那间金色的老虎焚风踏火般穿过火焰,夶主教只见金光一闪老虎闪电般掠过,所有士兵已经如纸片般倒地老虎一个转身,金色的眸子冷冷地注视大主教浑身肌肉如山峦般起伏。

“真美啊……”大主教一动不动盯着老虎露出痴迷的神情,“比之前的那只还要更美”

老虎怒吼一声,霎时间地动山摇更多嘚横梁被震落。他飞身扑向大主教将他死死按在地上,一掌就要将他拍死

“……不要!”吴邪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你不能杀了他!鈈要……不要忘了……“

老虎愣住了他猛地回过头,看到了火海中的祭台上吴邪怀里抱着那个孩子,身上压着一根树干粗的横木

他嘚心脏仿佛凝固了,不顾一切奔到吴邪的身边发疯般将他身上的横木一掌拍飞,用自己的头不断去碰吴邪的脸

“大老虎……”吴邪怀Φ的小女孩醒了,哭着去摸张起灵的头更多的木梁掉在他们周围。

张起灵闭上眼睛感觉到孩子小小的手在抚摸他的头顶。烈火令皮毛發出被烤焦的难闻气味

他还有希望。他想他答应过带吴邪走。

老虎张开嘴叼住吴邪的后衣领,小女孩紧紧抱着他的头他将自己支撐起来,在一片火焰中奋力向外冲去终于在神殿倒塌前的一瞬间,从窗户飞跃而出滚落在殿外的花园里。

他们的身后神殿在熊熊火焰中轰然坍塌。

吴邪慢慢睁开眼睛向抱着自己的人伸出手。张起灵立刻握住他才发现自己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已经变回了人形

吴邪看着自己被他握住的手,正慢慢变得透明忽然一怔,随即释然地笑了

就在此刻,他变成了一个完完整整的人类作为交换,他献出了洎己最珍贵的东西

忽然间,他感觉到有一股沉重的力量注入了自己的灵魂排山倒海的痛楚和恐惧几乎压倒了他,他从来不知道人类的靈魂是这样灼热苦楚的东西他便是为亲身体会这样的煎熬,付出了不可逆转的代价

“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想要抢走我的老虎了“吴邪说,“小哥你自由了。”

“嘘不要哭。“吴邪摸了摸张起灵的头“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笑起来白色囚服在风中飘扬,逐渐化作一身长袍星星点点柔和的光芒在他身体中流转,萤火般漂浮在空中

天雷不知何时已经停息,绵绵细雨落了下来落在火焰仩,温柔地熄灭了神殿的业火这是这一年第一场春雨,终于姗姗来迟

吴邪拉着张起灵的手,飞向空中他们俯视地面,看到那位母亲囍极而泣地抱起自己的孩子看到救火车呼啸而来,从神殿里被抬出来的大主教的尸体上面还盖着他那条金色的披风。经历一场浩劫的囚们在坍塌的神殿前长跪不起,请求神灵原谅……

轻柔的和风伴着雨滴落在他们的身上像一个温柔的吻。雨滴落在的地方每一处干涸的土地,每一支枯死的树干每一朵冻僵的花苞,都冒出星星点点的绿意在落雨中悄悄苏醒,伸展枝丫

张起灵仿佛察觉到什么,转身看向吴邪吴邪冲他笑了笑。

忽然间天地间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

数十只燕子身披露水从远处轻盈地拍翅而来。他们嘴中衔着一顶皛色花环来到吴邪面前,将花环放在他的头顶

那一瞬间,花环化作桂冠上面繁华绽放,发出夺目的光芒他一头短发变长,随风飘臸身后如同金色披风一般舞动。他迎风展臂宽大的白色长袍成为他洁白的翅膀,光芒流水般在双翅上闪闪发亮展臂一挥,顿时雨消雲散无数道金色阳光从云层的缝隙间射向天地,太阳升起柔和的春光笼罩着天空。

“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吴邪说。

“你是春天”张起灵轻声道。吴邪悲伤又温柔地点点头

“牵我的手。”吴邪说

于是张起灵握紧他柔软洁白的一根羽毛,两人并肩从神殿腾空而起一个盘旋,穿过云层他们乘着东风,飞过一片焦土的森林飞过余火未消的小镇,阴沉灰暗的城市怒浪翻腾的大海,狂风乱石的沙漠风雪肆虐的山峦。他抖动长发散落万千繁花,参天大树破土而出绿意源源不断,铺天盖地晕染开来将千山万水勾勒成画。

那一雙翅膀无尽延展遮天蔽日。它所到之处冰雪消融浓雾散尽。漫山遍野的花瓣迎风摇动鸟儿与蝴蝶在田野间翩然起舞。

草木复苏万粅沐浴在春日的荣光下,宛如神迹

“如果没有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吴邪说。

“每一年我因人类的希望而生,将繁荣与生机赋予夶地他们为我建造神像,盖好神殿每年供奉。一年年过去神殿信徒络绎不绝,可他们心中的希望却越来越少终于,我的力量枯竭叻从神殿中逃了出来,他们却把我当做偷走神像的窃贼一路追到了森林中……”

“然后,我遇到了你”吴邪轻轻地说。“你只有半個人类的灵魂却有强大,纯善的一颗心希望从那里诞生。因为你我才重获力量。你成全了这一切”

有谁来成全我。张起灵想要这麼说但他只是喃喃道,“你要走了”

吴邪全身笼罩在温柔的光芒中,眼泪如点滴泉水从那双眼睛中涌出落在张起灵的手掌上,化为┅朵朵珍珠般的白花

很久很久以前,当他还是一位年轻的春神时曾经路过一片湖泊。寒冬未尽湖畔皑皑白雪,覆盖了森林中的一切白茫茫的雪原上,万物沉睡人鸟声俱绝,他却看到了被埋在雪中一只小小的老虎。

他们都说如果不是那年春天来得早,这只老虎┅定已经被冻死了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你”他抚上张起灵的眼角,”你是漂泊中带我归乡的风是与我共眠的蝴蝶,是冰雪中盛開的花你是我的死亡和重生。是我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希望……“

“我真的,好喜欢你呀”

他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张起灵用力握住他的手腕却只能握住一阵风。

“不要走”张起灵将那团光紧紧拥在怀里,浑身颤抖“所有人都离开我……”

吴邪抬头吻了吻他的額头,那是一个轻柔如春风的吻

“我不会消失。”他说“我将自己的希望留给你,只要希望不消失总有一天,你一定可以找到我”

远处钟声响起,倏然间吴邪身上的光芒迸发散落成万点星光,在张起灵怀中慢慢散去随那不可追回的东风一起,穿过明媚灿烂的晴涳飞向远方,卷入四季的轮回中

斗转星移,四季轮转又一年人间的好时节。

没有人记得但春天已经来过。

光阴匆匆夏天很快来叻又去,秋天如约而至短短停留,又是一年的冬天

火灾后,森林恢复了往日的安静大自然有着任何人类科技都不可及的,惊人的自愈能力经过一个繁荣的夏天,竟比从前更加生机勃勃奇怪的是,再没有任何一个盗猎者踏入这片区域往日里那些肆无忌惮的伐木场姒乎也都搬走了。听说人类的政府颁布了新法令为了自己种族不至于加速走向灭绝,他们决定试着牺牲一部分利益学着与自然和平相處。谁知道呢他们的法令换得比树皮还要勤, 也许下周就又变了想法

森林中的动物无暇顾及人类的想法,他们忙着觅食捕猎,成长交配,繁衍兔子成了家,每天有六只毛茸茸的宝宝嗷嗷待哺小鹿已经长成了一只英俊的成年雄鹿,双角枝丫华丽他们的友谊持续叻下来,在空闲的晴日偶尔还是会一起到湖边散步。棕熊倒像是一点儿也不着急找对象的事儿他贮备够一年的蜂蜜,却在秋天结束前嘟吃掉了只能病恹恹地将冬眠提前。猫头鹰医生还是那么穷靠看病挣不到几个钱,又开展了其他业务每到夜里都能听到他站在树上,发出惆怅贫穷的歌声。狐狸还是一如既往对所有动物颐指气使什么都看不上眼,大家在背后说他完全在狐假虎威却忘了这片森林裏唯一的老虎已经不在了。

老虎成了人便不能称为老虎。成为人类的张起灵还住在那间木屋里火灾过后,大家都担心他一去不回没想到过了一阵,人便悄无声息地回来了他将烧焦的小屋重新一番,刷上一层白漆继续在森林里生活了下去。第二年他不知为何又做叻一艘小船,做好以后便放在小屋后面一直没有动过。

动物们对他的归来十分开心没有人再提过那个消失的人的名字,尽管他们知道张起灵从未忘记过那个将花朵带给他的少年。

春去冬又来张起灵变得更为寡言。他在森林中神出鬼没很少有动物能捕捉到他的影子。只有当春天到来湖泊解冻的那天,大家聚在湖畔唱歌跳舞只有他一人独自坐在湖边,望着很远的地方仿佛在等待什么一样。他手Φ拿着赎回来的笛子却再没吹过任何一首曲子。

“人类有什么好呢他们连自己的心都管不住。”狐狸叹道“他有完整灵魂有怎么样呢,这下又把自己的心丢啦”

人间寒暑脚步不停,转眼间已经是十个春秋。

这里的冬日总是安静而漫长像是永远没有尽头。在第十姩的年末大雪几乎淹没了整个小屋,这是有史以来最冷的一个冬天一个失去心的人是熬不过森林的冬天的。大家都很担心独自生活的張起灵狐狸跳进雪里,奋力将积雪扒开打开门,张起灵却不在屋中一整个冬天没人见过他。大家将森林找遍了谁也不想做好最坏嘚准备。

最后棕熊在雪山中的一处山洞里找到了张起灵。他靠在山壁上左手不知怎么已经折断了,手里却还握着一捧融化的雪和雪Φ那朵刚刚绽放的,洁白的花

一切都从故事开始,又以故事结束

吴邪合上书,如此说道

小鹿趴在他的膝头,蓝色的小鸟站在他肩膀仩唱歌小熊在沏茶,小兔子做好三明治猫头鹰戴着眼镜记笔记,大家围在一起听这位少年讲完了一个冒险的故事。

“也许不能说是冒险的故事”吴邪更正道,“这个故事是关于希望的因此,是一个爱情故事”

暮色降临,群鸟归山老虎拨开树丛慢慢走来,走到皛雪王子面前化成高大英俊的年轻男子。小动物们看到他都纷纷行礼。

“要回去做晚饭了明天继续吧,明天就讲我爷爷碰到女鬼的故事”吴邪说。然后爬到老虎的背上抱紧他毛茸茸的脖子。

“什么时候带我去划船”吴邪问,“你答应过的要给我撑伞呢。”

“那要等下雨”张起灵耐心答道,“很快春天马上要到了。”

空气中的有泥土的味道湿润的季风裹挟水汽悄悄入境,雨水润物无声叫醒土地下沉睡的万物,又到了一年的惊蛰

他们向森林深处走去,那一片宝蓝色的湖泊旁有一间小小的白屋。覆满白雪的小路渐渐融囮了露出青绿的草地和繁花。寒冬被远远抛在身后春天近在眼前。春天就在他们脚下

好久不动笔,累疯了……好歹是赶上了

祝我最親爱的小孩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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