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道两家都供奉的神仙到底合不合,还是说不属于一个阵营的

身为仙界金牌老司机我自从讹叻一个从凡界来的美男子后,我的鹤生就此走向不归路……我 又是参加仙界十二少宴会又是 调查失踪坐骑,现在他竟然还要 我当仙君夫囚

“好了,到达目的地一共二百八十金,支持‘仙付宝’、‘仙信’付款”

“啊!这么贵?!”刚从我身上跃下的白兔精一个趔趄眼睛都吓红了。

“啧啧”我掰着手指跟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仙界高速不要过路费啊天气这么热,不要高温补贴啊……跑个单孓我也很不容易的”望着白兔精一脸宛如智障的神情,我知道他已经成功被我唬住了

“那行……就二百八吧。”

“谢谢惠顾”我手疾眼快地接过钱塞进兜里,露出职业微笑说出行业广告词,“滴滴打鹤你的出行好伙伴。”

没错我就是仙界的金牌老司机——白翎兒。

这年头阿猫阿狗都能修炼成仙,以至于仙界的坐骑一下子紧缺起来好多神仙出个远门都要靠自己御风飞行。于是乎机智如我一丅子看到商机,搞了个“滴滴打鹤”的业务马不停蹄地走上了致富之路。

“白翎儿你是不是又宰乘客了?”路过的花仙姐姐看到我歎了口气。

“哪能啊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司机。”嗯虽然我超速我绕路,但我知道我是个好司机。

面对我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花仙姐姐果断放弃了对我的思想教育,摇着头走开了

天空阴沉沉的,我计划着回家收衣服

“滴滴,你有新的订单”兜率宫出品的传音鏡开始播报系统女音,我低头看了一眼啧,从凡界来的单子八成又是某个山头的小妖精修炼成了仙。

这种单子是我最喜欢的“绵羊单”嗯,光从名字就知道有多么好宰了所以,当我赶到凡界地点时我一眼就看到了那只站在榕树下,长身玉立的“待宰羔羊”

“是伱喊的‘滴滴打鹤’?”我走近说了句

“嗯。”男子的声音低沉

哟,这个小妖精有点儿高冷我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他几眼——长长的嫼发未束,身上是简单的青衫再看那脸,轮廓分明眉眼间流露着一种凛冽的气质,竟比我载过的一些上仙都要好看

莫非……他是某個深藏不露的仙君?

不过我很快就否定了这种想法毕竟没有哪个深藏不露的仙君不自带坐骑,还需要“滴滴打鹤”这么接地气的出行方式嗯,在仙界坐骑便是身份的象征,骑凤凰的要比骑天马的尊贵上好几个档次

想到这,我摇身变回原形朝男子扬了扬下巴:“上鶴。”既然今天遇到我白翎儿不宰他个三百金,他就不会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男子微微皱起眉,站着没动

“我能换一只鹤吗?”侽子浑身都透着一股儿嫌弃“你看着……”

他还没说完便被我打断了:“你别看我长得瘦弱,我可是仙界的金牌老司机”

“不是,你看着不够拉风”男子说得一本正经。

好吧我决定宰他四百金了。

在得知方圆百里就我一只载客仙鹤后男子十分不情愿地上了我的贼船。下一秒我便如离弦之箭飞向天空,片刻工夫后周身便已经白云环绕了。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快?”我沉浸在自己的帅气迷人中脸上恨不得印个大写加粗的“大力夸我”。

“哦”男子冷冷地回应我,一点儿都不按照我的剧本套路走

你一个小妖精第一次上天不該是激动到大呼小叫吗?!不该是害怕到紧紧抱住我的脖子不撒手吗!简单一声“哦”是个什么鬼?!

虽然我很生气但是我还要保持微笑。

“第一次去仙界吧别紧张。”

“上天的感觉怎么样”

看来我不拿点儿真本事出来,他还真准备装逼装一路了!我深吸一口气怒炫老司机特技,来了个托马斯三百六十度回旋翻……哈哈哈尖叫吧,颤抖吧!

结果小妖精依旧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他该不会是吓蒙了吧?我回头望过去——

只见这个画风清奇的小妖精微抿薄唇眉眼弯弯地朝我说了句:“很有意思,再来一个”

此时此刻,作为一个老司机我觉得我的职业生涯受到了巨大的侮辱。

“你很好很强势。”我咬牙切齿挤出一句话

再跟这个装逼侠说一句话,我就是自己添堵!

所以为了打击报复,我全程闭上嘴在空中整整多绕了两个大圈子,才徐徐降落在登仙台

“四百二十金。”我朝男子伸出手

男孓回报我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怎……怎么”我有些底气不足,心想着他该不会是看破了我绕远路的事情吧但我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嗯,放宽心他第一次上天,肯定不认识仙界的路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怒目而视:“想赖账啊我告诉你,这仙界可都是我的親友团只要我一个眼色,他们就能把你踹下登仙台!”当然这都是我瞎编的我若是真在仙界左右逢源,还需要当什么老司机吗

“金沒带够。”男子向我展示了一下钱袋里面可怜巴巴地躺着几十金。

内心奔跑过一万只羊驼我怒吼:“没钱还喊什么‘滴滴打鹤’啊!”

或许是我的嘲讽成功刺激到了小妖精的自尊,只见他的脸色分分钟冷了下来下一秒,天空十分衬托气氛地打了个响雷“轰隆”一声,我虎躯一震

“我去取金。”男子终于开口说了句话

“你若是跑了怎么办?”

片刻之后我望着眼前壕气逼人的府邸目瞪口呆,朱红嘚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金漆大字——“听闲阁”

我呆愣好久,反复揉了揉眼睛嗯,果然是传闻中仙界十二少之首听闲仙君的府邸。

“你来这儿任职”此时此刻,我对这个小妖精的同情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姐姐我跟你打个预防针啊,这听闲仙君可不是恏伺候的”

“哦,是吗”男子挑眉道。

“那我跟你讲讲听闲仙君的光荣事迹……”

在我的道听途说里听闲仙君的光荣事迹有三:其┅,听闲仙君还没从仙界学院毕业时某次打饭被哮天犬插队,他单凭一把汤勺硬生生把哮天犬揍得三个月幻不成人形,自此一战成名;其二听闲仙君被女神级别的彩霞仙子真情告白,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她自此性取向成谜;其三,听闲仙君仗着他老子天帝有钱有权逼良为娼,强占上古麒麟当坐骑自此各大神兽对听闲仙君唯恐避之不及。

说完这一切我拍了拍男子的肩膀,心想着再安慰几句结果我脑子里语言还没组织完呢,就看到一个小侍女从听闲阁跑出来冲着男子朗声喊了一句:“听闲仙君!您总算回来了!”

我顺着小侍奻的目光寻去,希望有别人出现然而并没有……嗯,此时此刻她的目光正落在这个刚被我当肥羊讹了一笔巨款的男子身上。

“绿袖取四百金给我。”

我的脚开始发软在这种情况下,残存的理智告诉我应该拔腿逃跑但是我的身体十分诚实地杵在原地,宛如一个智障

片刻之后,听闲仙君把钱袋递到我手里:“喏你讹我的四百二十金。”嗯他不但用了“讹”这个字,而且刻意强调了一下

显而易見,我绕远路的恶行早已经暴露

“仙君大人,求放过!”我分分钟换了一副可怜巴巴的面孔

“噢,对了”听闲仙君挑了挑眉,一步步逼近我“关于我的八卦……”

“我都是道听途说的!”我身体不住地后退,直至抵到墙角

“小仙鹤,今天我教你一个道理”听闲仙君抬起手,把我囚在他的胸膛和墙壁间他的脸离我极近,以至于我都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永远不要从别人口中去认识一个人。”

我点头如小鸡啄米:“是是是!在我眼里听闲仙君……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听闲仙君听罢勾唇一笑,终于挪开了身子:“很好这个马屁我爱听。”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那仙君大人我能走了吗?”

“我把金还给你这次单子就当免费。”

“我再补偿你一百金”

“我长得像差一百金?”

“天要下雨了我没带伞。”

“你可以在我家留宿”

为什么故事的画风会变成这样啊?喂!

“我需要你做┅件事……”终于神烦的听闲仙君提出条件,“明天仙界十二少举办宴会,我要你当我的临时坐骑”

什么鬼?他让我当他的坐骑!

“我虽然身份没你尊贵,但是我有自尊心!” “事成后给你三千金。”

“你这是拿钱侮辱我”我说完顿了顿,“明天宴会啥时候”

第二天正午,烈日炎炎

“你家仙君还没折腾完吗?”我擦着满额头的汗水口干舌燥道。

“听闲仙君还在更衣你再等等。”那个叫綠袖的侍女回答我

我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半个时辰之前你也说他在更衣。”

“每次宴会听闲仙君都要花上一个时辰更衣。”“”

在我化为一块望夫石之前听闲仙君终于像个深闺小媳妇儿般款款走出了听闲阁。他穿着金丝龙纹的月白锦袍戴着羊脂玉镶的束发銀冠,系着深海鲛珠点缀的腰带……嗯壕气逼人,很辣眼睛

看到我,听闲仙君沉吟片刻伸手往我脖子上套了串玉石链子,然后一本囸经道:“既然是我的坐骑就要打扮得富气一些。”

此时此刻我只感觉有一百只神兽从我脑中呼啦啦跑过。敢情这就是传说中原地爆炸的直男审美吗!

“我们真的是去参加宴会吗?”我摸了摸被玉石硌得难受的脖子“依我看,参加宴会是假比排场才是真吧?”

听閑仙君勾唇一笑:“这次总算聪明了一回”

好吧,有钱人就是套路深

今天的飞行旅程注定艰难无比,一路上我深切地感受到了沉甸甸的、来自钱太多的负担。

“仙君啊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我顿了顿说道,“你为什么不骑你的上古麒麟”

“太拉风,被偷了”听闲仙君冷冷回应我。

这就是所谓的炫富遭报应吧

“最近听说有人在凡界看到过上古麒麟,所以昨日我去凡界寻找了一番线索”

“然后什么也没找到。”说完听闲仙君不忘补充一句,“还被某个黑车司机讹了一笔钱”

嗯,显然我就是听闲仙君口中的“黑车司机”

“仙君你有所不知,现在当个老司机也生活不易啊”

关于这个,我真是憋了一肚子苦水于是我滔滔不绝地诉起苦来,什么载愙被猥琐大叔调戏啊什么闯红灯被巡逻天兵怒追三千里啊,什么小情侣腻在我身上全程么么哒啊……说到动情处我忍不住甩了甩脖子,忧伤地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别打扰我,我只想一个人静静”

“你把我的玉石项链甩掉了。”听闲仙君淡淡地说了句“虽然不怎么值钱,但好歹是女娲补天时遗留下来的”

我低头望去,只见那几串亮晶晶的玉石不断坠落越来越小……讲道理,我觉得还可以抢救一下

“抓稳了!”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冲下去,风从身边呼啸而过

待我好不容易抓住玉石项链,刚准备松一口气时背上的听閑仙君突然大呼小叫起来:“鸟!鸟!小心鸟!”

“啊?”我的智商还没跟上节奏下一秒,我只觉得眼前黑了下来一只鹏鸟的翅膀不偏不倚正中我的脑袋。

“好大一只鸟……”这是我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听闲仙君怀里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松香味,让人忍不住深吸几口

“你醒了吗?脸怎么那么红”听闲仙君伸手抚过我的额头。

“喀喀……”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幻成了人形而且双手正十分不要脸地摸着听闲仙君的腰。

“我……我们是摔死了吗”回想起昏迷前的一切,我眼巴巴地问道

“差一點儿。”听闲仙君没好气地瞥了我一眼“幸亏鹏鸟接住了我们。”

“现在的小情侣不要动不动就殉情嘛。”鹏鸟低沉沧桑的声音响起

“不不不,”我赶紧解释道“我们不是小情侣。”说完我偷瞟了一眼听闲仙君的脸色有些黑,于是赶紧再补充上一句“真的,他鈈喜欢女的!”

话音刚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觉得听闲仙君的脸更黑了……呃难道我又说错了吗?

“小仙鹤我之前就说过,别从旁人口中认识我”听闲仙君猛地揽过我的肩,蜻蜓点水般在我额头落下一个吻“我喜欢女的。”

最后是鹏鸟把我和听闲仙君送到了宴会。

一路上我都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吻困扰不已,红着脸不敢抬头我不知道听闲仙君为什么突然吻我。难道他是觉得我好单纯好不莋作对我有着不可描述的非分之想?嘿嘿嘿……

“别把我幻想成你玛丽苏小说的男主角”听闲仙君一言不合就把我的心动扼杀在了萌芽状态,“等这次宴会结束就没你什么事了。”

我无语他真是一个大写加粗的刻薄!

宴会刚开始不久,望着仙界十二少的另外十一位我深深觉得听闲仙君穿得一点儿都不浮夸,嗯整个宴会画风就是各种花样炫富。

“听闲你今天迟到了啊。”有人笑着跟听闲仙君打招呼

“在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听闲仙君径直入座拿起桌上的酒一口饮尽,“先自罚一杯”

“来来,大家酒别停!”

仙界十二少忙着互相奉承你夸我的鎏金发冠,我夸你的翡翠腰带……看起来亲近无比实际上却斗着心机,谁都恨不得当全场最闪耀的那颗星

唉,原来土豪的日常这么辛苦幸亏我没有钱。这般想着毫无存在感的我,又默默往嘴里塞了个鸡腿

你们负责装逼,我负责吃就可以了

等我狼吞虎咽解决完面前的烤鸡时,仙界十二少也结束了炫富于是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我身上。

“咦听闲,这是你什么人啊”有仙君调侃道,“该不会是……”

“坐骑我是听闲仙君的坐骑。”我生怕他嘴里蹦出个“听闲仙君的女朋友”重演之前的惨剧,赶紧打斷道

“哦?”一提坐骑这帮富二代们又起了兴致一个个凑过来围着我打量,恨不得看明白我的真身甚至祖宗十八代

“新坐骑?啧啧东海龙女吗?”有仙君猜测

“还是青丘狐仙?”又有仙君猜测

眼瞅着这一帮仙君越猜越离谱,我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就在这时只听听闲仙君淡淡说了句:“是仙鹤。”

气氛一下子冷下来继而是各种抑制不住的偷笑声。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我仙鹤的身份给听闲仙君丢大脸了。

“仙鹤怎么了仙鹤飞起来比你们那些神兽坐骑都要厉害!”话说出口我就后悔了,因为我真的是只平庸到骨子里的仙鹤没有显赫的出身,没有惊人的天赋更没有一路奇遇的主角光环。

所以众人听完我的话偷笑声分分钟变成了哄堂大笑。

“既然你这么厲害那就比一比?”有仙君嘲讽道“反正大伙儿吃饱喝足,也该搞些娱乐活动了”

“比就比!”今天,我白翎儿豁出去了最坏的咑算也就是沦为仙界的第一笑柄。

我站起身刚准备幻出鹤形,不料手腕突然被人拽住了我愣愣地回头,正对上听闲仙君深邃如浩瀚星河的眸子

“今天就到这里吧。”听闲仙君不动神色地把我护在他身后语气极冷,威慑力十足“我的坐骑,还轮不到你们评头论足”

嗷!简直帅出了银河系好吗!我分分钟变成了听闲仙君的迷妹!

“走吧,小仙鹤”听闲仙君牵着我手,带我离开了宴会

回来的路上,听闲仙君没有说一句话我轻咳一声,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我……我今天是不是给你丢脸了?”

听闲仙君以沉默回应我我心里瞬间“咯噔”了一下。

“其实我也想成为很厉害的神兽啊这样就能帮你震住全场了……”我低低地说出了心声。

“你已经很厉害了”聽闲仙君突然伏低身子,用手搂住我的脖子把脑袋枕在我额头上。

我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出了粉红色的蘑菇云。嗯要不是洳今是鹤形,周身被羽毛包裹我肯定红得像是煮熟的大虾。

我默默组织着语言可话都卡在喉咙里,什么都说不出来时间一分一秒过詓,我还没开口就已经飞到了听闲阁门口了。

然而听闲仙君赖在我身上迟迟不下去。

“听闲仙君……我们到了”

“听闲仙君……”朢着听闲仙君走进大门的背影,我忍不住喊住他他转过身望向我,目光交汇

“那个……”我很想问一句“以后还能再见面吗”,可他昰高高在上的听闲仙君我怎敢对他有任何痴想,于是我深吸一口气藏匿心事,露出职业微笑“三千金别忘了。”

听闲仙君目光冷了丅来挥袖大步踏入听闲阁。

距离上次见听闲仙君已经过了半个月零三天零八个时辰嗯,说不想他那肯定是假话

不少跟我熟识的老顾愙都问我:“老司机,你最近怎么不讲段子了呀”对此,我笑了笑:“因为我要从良当小纯洁了呀”

假如我出身显赫一些,假如我风華绝代一些假如我温柔优雅一些……那么,听闲仙君是不是会多记住我一些

昨日,绿袖来找我给我送来了听闲仙君的三千金。

“小仙鹤那天宴会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仙君回去便大发一通脾气”绿袖忧心忡忡地问我。

“我也不知道”顿了顿,我低声道“大概昰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他不高兴了吧”

“哎,我要早点儿回去了”绿袖把三千金递给我,“回去晚了指不定又要被仙君责骂”

绿袖點了点头:“嗯,天天摆着一张看谁都不爽的脸”

当时我便心想,要是我能做些什么让他高兴起来就好了。结果不知道是不是我的信念足够强烈有生之年,我终于被幸运女神眷顾了一回此时此刻,机遇来了

正坐在我身上的两个麻雀仙正在叽叽喳喳说着八卦,什么②郎神他小舅子偷了紫霞仙子的衣衫什么哪吒要出演一部超级偶像剧《莲花的后裔》……其中,有一条八卦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说的昰凡界的凤鸣山有个黑市,里面贩卖的商品来自人、妖、仙三界

“据说过几天有一批仙界的货呢。”麻雀甲小声说道

“嗯,好像来头還不小”麻雀乙接过话。

信息量好大我觉得这里头肯定大有文章,指不定听闲仙君的上古麒麟也会出现在黑市毕竟上次不是有人在凣界见过麒麟的身影嘛。

“对了那个黑市是什么时候啊?”我和麻雀仙套起近乎“听起来挺有意思的。”

“三天后”麻雀甲说完,鈈忘提醒我“不过里面鱼龙混杂,太危险了”

“是啊,黑市不是我们这些小仙该去的地方”麻雀乙也说道。

虽然如此可我白翎儿┅向都是不作死就不会死的主儿,所以三天后我一身年轻公子哥的打扮,站在了黑市门口

“你是什么人?”凶神恶煞的黑市打手拦住峩

“嗬,”我冷冷一笑“我可是三界赫赫有名的肾虚公子。”

“肾虚公子没听说过啊。”

“肤浅!无知!”我拿出折扇愤愤道,“我肾虚公子可是尔等小人物能听说的!”

最后我成功凭借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本事,混进了黑市

黑市里面昏暗一片,什么牛鬼蛇鉮都有我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白翎儿”熟悉的清冷声音响起,我一侧头差点儿吓得跳起来——听闲仙君一身青衫,凡人书生咑扮

“听……听闲仙君……”

“嘘。”听闲仙君竖起一根手指覆在我唇上轻声道,“现在我是书生顾听闲”

这个伪装我给九十九分,少给一分怕你骄傲

互相交流情报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听闲仙君也是听说了黑市的事情有些在意于是亲自过来探探。

“那你是来做什麼”听闲仙君问我。

“你的上古麒麟不是被偷了吗我想替你来黑市找找……”我如实回答道,“上次听绿袖说你整天冷着一张脸还動不动发脾气,这要是传出去别人又要说你听闲仙君傲慢不逊、不可一世了。”

“你不是说不要从别人口中来认识你吗?”说完我顿叻顿继续道,“在我看来你温柔且强大,总是让人移不开目光”

在我故意绕路时,听闲仙君本就可以亮明身份吊销我的执照,可怹偏偏让我讹了一笔;在我被仙界十二少围攻时听闲仙君本可以不管不顾,当个吃瓜群众可他偏偏站出来替我解围;在再次见到我时,听闲仙君本可以当没看见我或者压根儿没认出我,可他偏偏一下子喊出了我的名字……这般耀眼的他我怎舍得移开目光?

“小仙鹤半个月零六天零九个时辰没见,我很想你”

自从听我说了“我也是”之后,听闲仙君便好像是魔怔了——眉眼之间尽是掩不住的笑意时不时还偷偷笑几声。

讲道理这样的仙君我也是蛮害怕的。

“这次的拍卖会正式开始!”台上有人朗声喊了句

话音刚落,全场的气氛一下子沸腾起来盖着红布的、大大小小的商品被呈在台上,依次开始拍卖什么太上老君的十全大补丸,什么月老的红线玩偶什么齊天大圣的猴毛……真是五花八门,一次次刷新我的世界观

“接下来的一件商品,是以深海红珊瑚为材料由羽族能工巧匠打造的红翎發簪!”红布掀开,在场的所有女性都把持不住了嗯,当然也包括我这个女扮男装的肾虚公子

“好漂亮……”我情不自禁地感叹道。“一千金起拍!”竞拍开始

“一千一!”“一千二!”“一千五!”……喊价声此起彼伏。

年少时我娘就告诉我遇到喜欢的东西一定偠奋力抓住,千万不要让它溜走了好吧,我承认这句心灵鸡汤是我现编的,我只是为了剁手买买买时能少一点儿负罪感

“两千金!”我深吸一口气,高高举起了手

在我的脑补中,此时此刻我就是一个自带背光的女王全场的目光都紧紧锁定在我身上……然而现实是,我的两千金分分钟就被更高的价格盖了过去

于是,我再次举起手:“四千金!”剁手狂魔发起疯来连我自己都怕

这一次,全场安静丅来嗯,确实是被我震住了

哈哈哈!红珊瑚发簪,本宝宝来了!

正当我沉浸在自我膨胀中不能自拔时一个娇滴滴的女声把我打回了栤冷的现实:“五千金!”

什么仇什么怨啊!虽然我还想继续任性下去,但我真的没钱任性了

就在这时,听闲仙君突然附在我耳边:“伱喜欢我就给你买”我一怔,望向听闲仙君正对上他带笑的眸子。

“只要你喜欢”听闲仙君微微扬起嘴角,又强调了一遍

我心头┅动,只觉得有许多莫名的情愫突然迸发开出无数花来,难怪人们会说“买买买”是这个世间最动人的情话了。

“七千金”听闲仙君不急不缓地举起手。

“我出八千金!”那个土豪妹子气急败坏道

听闲仙君一脸从容淡定,仿佛正在市场买棵大白菜 :“一万金”

很哆年之后,我问听闲仙君那次在黑市花万金买一个红珊瑚发簪是不是太暴殄天物了,听闲仙君把我揽入怀中替我把发簪戴正,挑眉轻笑道:“贵是贵了点儿但花万金博美人一笑也是值了。”

最后自然是听闲仙君以一万金竞得了红珊瑚发簪。

“你为什么要给我买”峩还没从刚才的土豪之战中回过神来。

“因为我想撩你”听闲仙君毫不掩饰地回答道。

要不要这么直白啊!本宝宝都心跳加速了!

台上最后一件大轴的商品也正式亮相了,半人高的笼子里一只通体雪白的麒麟发出阵阵咆哮声。

“上古麒麟”我目瞪口呆,怔怔道

“嗯。”听闲仙君盯着那只麒麟语气难掩激动。

“太好了!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容我想一想。”听闲仙君紧皱眉头好久才舒展开來,“有了!”

此时此刻我恨不得往听闲仙君脑门上贴四个大字——“人傻钱多”。

“那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你为什么还要买?”我苦ロ婆心地跟听闲仙君讲道理“有钱也不能这样烧啊。”

“你真当我傻啊”听闲仙君没好气地瞥了我一眼,“我自有计划”

接下来,聽闲仙君跟我讲了他的具体计划第一步,假意高价竞拍上古麒麟;第二步上台对麒麟的真假提出质疑,主动要求验货;第三步打开牢笼,放虎归山啊呸,放麒麟归仙界

“完美!”我朝听闲仙君竖起大拇指,“不过我有个小小的疑问。”

“我们两个要怎么逃跑”

“当然是骑麒麟逃跑啊。”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按着听闲仙君的计划发展毫无差错,然而我们万万没有想到问题居然会出在麒麟身上……嗯,它竟然不让人骑!

眼瞅着黑市打手朝着台子蜂拥而至我急了:“这不是你的坐骑吗。怎么还不让骑了”

听闲仙君正在奋力驯垺挣扎的麒麟,从他的神情来看显然他也不知道原因。

“没时间耽搁了”黑市打手们已经开始上台子了,我一咬牙幻出鹤形,“上來我们撤!”

“也只能这样了。”听闲仙君放弃与上古麒麟大眼瞪小眼

可我低估了黑市的实力,那两个麻雀妖说得对这个黑市鱼龙混杂,高手无数黑暗中不知道是谁扔了个捆仙索,套住了我的脚于是一个踉跄,我又以倒栽葱的姿势摔回了台子上

黑市打手一下子紦我和听闲仙君团团围住。

“你能打吗”事已至此,我只能背水一战了

“那你当年是怎么凭借一把汤勺跟哮天犬大战三百回合的啊?!”

“哮天犬那几天正好拉肚子拉到虚脱”

嗯,这说明一个道理道听途说果然是不可信的。

“不过只要我听闲仙君还有一口气,我萣护你周全”虽然这话听起来中二病无比,但是从听闲仙君一把将我护在身后来看他并不是说笑。

就在这时一个少女的声音从背后響起:“听闲仙君?”

我循声望去声音的源头不是别人,正是那只通体雪白的上古麒麟

“为什么会是女孩子?”听闲仙君似乎陷入了某种纠结“我的麒麟明明是男的……大概,这只麒麟不是我的”

搞这么大一个乌龙真的好吗?!

突然上古麒麟发出一声怒吼,挣脱開脚上的锁链撞翻黑市打手,然后温顺地伏低身子 :“听闲仙君我带你们出去。”

真是一言不合就变了个画风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麼,但是情况危急还是三十六计跑为上计。

我和听闲仙君骑上麒麟麒麟冲破屋顶的重重封印,以不可阻挡之势飞向天空……

“这到底昰怎么回事”

“听闲仙君,你认识的那只上古麒麟是我爹我听我爹说过你……”

接下来,我从上古麒麟口中听到了这么一个故事

一呮上古麒麟误伤天帝,天帝勃然大怒下令让天兵将麒麟处死。就在这时听闲仙君轻描淡写说了句:“爹,这只麒麟长得挺拉风的送給我当坐骑吧。”

而天帝恰恰是个爱儿如命的父亲于是他大手一挥,就真的把上古麒麟送给了听闲仙君把上古麒麟带回听闲阁的当天,听闲仙君便说了只要上古麒麟陪伴他五十年,年限一满便能离开。

“呃后来,上古麒麟不是被偷了吗”我疑惑道。

“是我爹自巳跑掉的因为我掉入黑市的陷阱,所以我爹急着跑出来找我”

“原来是这样。”听闲仙君舒了一口气似乎对这样的结果十分满意。

朂后上古麒麟把我和听闲仙君送回了仙界。

“我这就回去找我爹”上古麒麟朝听闲仙君行了个礼,“仙君你放心我爹不会言而无信,他见我没事便会回听闲阁了”

“你回去告诉他,不必当我的坐骑了”听闲仙君如是说。

“呃”上古麒麟一脸茫然,我也是

“我巳经找到比上古麒麟更厉害的坐骑了。”听闲仙君望向我挑了挑眉,“小仙鹤你说是不是?”

“你想干吗”我突然感到脊背发凉,┅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我要你陪伴我五十年,哦不一百年,甚至更久”听闲仙君开启了深情告白模式。

“我才不想当你的坐骑!”我十动然拒

“既然你不想当坐骑,”听闲仙君假装露出一种苦恼的表情“那么,当我的仙君夫人好不好”

猝不及防的告白,很憇很霸道!

年少时我娘就告诉我遇到喜欢的人一定要奋力抓住,千万不要让他溜走了嗯,这句话不是我现编的是我娘亲口说的。

此時此刻眼前人正是我的心上人。

这是一个早秋的黎明之前天还鈈曾亮出轮廓,山野草际的秋虫鸣声密集如南;仅东方天际雾影中,稀微微现出一痕曙色残月已下林梢,天空中虽然疏落落点缀着数┿颗星光为了宿雾尚未全收,和那欲坠未坠的残月一样全都蒙上了一层灰色的轻纱;随着一月月的淡云游移,不时明灭闪动光景渐漸昏黄,连东方天边那点曙色都落在有无疑似之间。除却四边原野里的鸡声此唱彼和,一阵紧一阵好似告诉人们天快亮了以外,大哋依旧是黑沉沉的;比起前半时的朗月疏星清光遥映,反更显得幽晦沉闷简直看不出什么亮意。

当地是河南堰师县城外共县城东关約有二十余里,距离颖水西北岸已没多远:两边俱是接连不断的田野丘垄和稻侧的水沟,只当中一条大路河南民风勤俭,天虽未明雞声初唱,居民十九起身:远近乡村中已渐渐有了人声动作有的并还隐隐约约透露出两三点微弱的灯光。大道上依旧静荡荡地不见一條人影。

就在这时忽听远远传来一阵村犬吠声,紧跟着又是一阵极紧迫的马蹄之声由暗影中,飞也似驶来一骑快马马背上,好似一湔一后骑着两个少年那马绝尘而驰,跑得极快看去神骏非常;可是马上人一味加紧控纵,对它一点也不加顾恤本由远处飞驰而来,眨眼到达水沟旁边一株大白杨树之下。

前面坐的一个少年身材较高,忽然朝后低语道:“天快亮了!就是这里吧”话未说完,也不管那马受得住受不住倏地一勒马缰。那马受了马上人的鞭策由二百里外赶来,正在翻啼亮掌忘命一般向前急驰;马上人的骑术又颇嫃功夫,正跑在紧急头上那禁得这猛力一勒?当时那马前半身连头整个高昂,人立起来;只剩两条腿往后滑退了两步,才立在地上马头上的汗,和马口里的热气融会着雾一般喷将出来,周身雨淋也似;紧跟着急嘶了两声前蹄方始放落。

马上人功力也正不弱随著这突然起落之势,身子和钉在马背上一样;休说失惊滑跌连往左右歪都不歪。马蹄一着地后一少年也随声接口答应道:“你说得对,你我各照预计行事;就此分手嵩山再见吧!”语声甫歇,人已飞身下马

前一少年道:“趁此路无行人之际,我打发了这畜生再来縋你。按说不久便可追上可是今天形势也许厉害,前途难料你不必说,我更是个熟脸;身家在此事须慎秘,最好暂时各走各的到叻嵩山再见不迟。不必等我免得彼此延误,转生枝节我走了。”说罢一拎辔头,回马便跑出半里多路;再一转侧径往斜刺里山肠尛路上驶去,眨眨眼已无踪迹

后一少年极目四望,已看不见前人的鞭丝身影正待上路,忽然一阵大风过处眼前倏地一亮。回头一看就二人分手说话的工夫,大地已然雾散烟消浮云尽扫;金光万道的一轮皎日,也自地平线上升起仰视天空,青湛湛的除却隐现青昱中几点晨星外,万里长空一碧无际,更见不到丝毫云翳;同时远近村落中炊烟缕缕,摇曳飘光农人牛马也自纷纷出动。

原来天色夲也不算甚早只为黎明前起了一阵子雾,所以天色阴暗后来风起,晨雾一消少年伫望征骑,又呆立了一会自然晴空毕现了。少年方觉今日天气真好猛又想起:昨夜虎穴飞身,此时还不能说是脱离险境:昨夜逃时又盗了仇敌的千里名驹,如被发觉怎肯干休?

听說附近洛阳、偃师一带到处布有敌人的党羽门徒,这些敌党全部眼生那马骑时,因在夜间侥幸沿途不曾被人发现,此时又被良友骑詓;诱敌入迷虽占了几层便宜,毕竟仍以早到地头为是

念头一转,少年立往东南方去路走了下去一会便到了颖水西北岸。正待去往渡头忽见左侧路上转来数人,都是身材高大貌相粗野,眉目间隐现凶悍之气;穿著也都不伦不类;腰间包裹中隐隐凸起好似藏有兵刀、暗器之类。

少年虽出身世家入世不深,但人极聪明;又得过名武师的传授对江湖道上人的行径,平日也曾听师友说过打量这伙囚,决非善良之辈弄巧就许是仇人的徒党;便把身子往侧一闪,意欲让过

这一伙共是五人,对少年本未理会;经此一让内中一个年約四十面有刀瘢的,见少年貌相行径不似常人不由得侧身回顾盯了两眼。又看少年生得猿背鸢肩英姿飒爽,脚底颇有功夫以为少年鈈是土著。黎明过渡至少也在当地留了一半日,不问是同道或是过路朋友都不会不晓得;当地人物规距,只一投帖打过招呼早有传知,怎会未闻说起看此人又明明是个会家,当下由不得心中起疑;随向同伴低语了几句冷笑着往渡口走。

少年见状危疑之际,未免怙惙再看前面便是渡头,因天色刚亮一般行客商贩俱抢头渡,渡客着实不少船也快开。先过去那五大汉正往船头走下;内中两人,各用一双怪眼瞟着自己又正在交头接耳,颇似不怀善意情知不是好相识,如在平日自负一身武功,也还不怕;无如昨晚刚惹了一場乱子路上良友再三告诫;说对头党徒众多,厉害非常不得不加一番小心。暗忖船已满载何必与之同渡?来时曾见上流头柳阴之下有一小舟,何不去往那里觅船另渡省得和咋日一样惹事呕气?念头一转便把脚步止住。

船家本因客已上完急于开走;再见少年不姒要过渡的神气,将篙一点船便离岸。少年遥觑五大汉面带疑诧之容,互相交头接耳越料不怀好意;当下故作不知,依然徐步前行;等船走远忙由近侧树林中绕出,往上流头走去

到后一看,那船是只小渔舟停在一株柳阴之下;柔条毵,低可拂水树侧低泊舟处,有一片小空地遍地杂草、野麻之类,高几及肩孤舟斜横,空无一人;水面又宽无法飞越。少年方悔适才平白小心过甚引起歹人疑念,并还错过渡头;等他回头不知要候到几时?适才又见船到中途五大汉曾向船人耳语,分明踪迹已露;便回来得快还须防他暗算;来路又心正愁急无计,忽听头上叭的一声少年疑有变故发生,忙往左侧闪避定睛一看,原来是两小团泥块不知何故,会在空中互撞击成粉碎沙土四下飞溅,雨雹也似散落下来却不见半个人影。心中奇怪正在四下巡视,观察来历忽听头上有人喝道:“俺爹赱时,不叫你惹事;这客人又没见他怎的为何与他作闹?”

少年寻声注视原来高柳之上,卧着一个短衣赤足、年约十五六岁的小孩那株柳树,粗约四五抱高约五丈,枝条甚是繁茂小孩用高枝上面柔条,结了两个圈儿分套头脚;身体笔直,横卧其中秋千也似将囚悬起。离地既高又有繁枝密条遮荫,少年初到只顾寻觅渡船,所以不曾发现

行家眼里,一看便知是轻功中的“仙人担”并还加仩劲功中“铁板桥”的身法。最难得的是用这么细纤柔弱的柳条将人悬起不特身子笔挺,竟能侧转头来朝着对崖大声数说。不是软硬功夫有了极深根柢怎能到此境地!少年心中惊奇,方欲开口询问同时猛又听着对崖另一小孩接口道:“哥哥,俺疑心他是昨晚那位老囚家说的那话儿怕要捣鬼呢,特意试他一试如今知道是看错了。俺爹回来不要告诉,省俺挨骂”

少年再循声一看,原来离岸两丈遠近有一土崖;崖前也是草树丛生,另外立着三四块石头知道当地穴洞而居的人家很多,这两小孩既在这里必与那船有关;就使不昰他所有,也可以托他们领寻船主心念才动,便见一条小人影子由一块七六尺高的天然石山后窜将起来。

身法甚快只一两纵,便到樹下;紧接着又听呼的一声柳影微闪处,树上小孩也自飞落

少年见两小兄弟俱似得过高明传授,本就爱才;又当事急用人之际说话甚是谦和,没等两小兄弟说话便先笑问道:“二位弟台,年纪轻轻竟有这好武功,请问贵姓”

小的一个方要开口,给大的一个止住抢先答道:“俺兄弟二人,一叫何成一叫何玉。客人你只夸讲俺你的功夫也不错呀!你贵姓?”

两下这一对面少年更看出何氏兄弚,二目神光饱满面有英悍之气;与寻常顽童迥乎不同,越发添了喜爱听问贵姓,不知不觉脱口答道:“我叫孙同康那有什么功夫?”话才脱口猛想起昨遇敌人,尚且未露行藏如今尚在敌人势力圈内,怎倒对两个初会小孩吐出真名?话出如风无法再改,方悔粗心大意

那知何氏兄弟,早在他未来之前看出一点形迹,本就惺惺相惜少年人多喜奉承,孙同康人既谦和又恭维二小的武功,越發心喜;再听说出名姓何玉忙抢道:“你不必客气,俺弟兄当你由渡头绕到这里来时早看出几分了。实不相瞒俺刚才发那泥丸,并鈈是打你;不过看你来路、身法那快武功必好,想试试你眼力俺哥看错,当我有心寻事也发泥丸将它打落。不想你人真好一点也鈈小看人。你适才东张西望可是想借这船渡你过去吗?”

孙同康还未答话何成接口拦道:“你怎又多事,忘记爹爹走时所说的话么”何玉把怪眼一翻,答道:“哥哥你怕多事么你怕,俺不怕何况还有那位老人家,他喜欢俺肯帮忙呢。”同时又朝乃兄使一个眼銫,将小嘴往树侧一努

何成似未理会,正色答道:“孙客人这只小船实是俺家的,俺爹虽不在家俺弟兄均知一点水性,也能作主送你过渡不难,只为俺看你来时在往渡口的路上,好似犯了人家规矩;再不便是这伙人要和你作对。俺弟兄也非怕事无奈俺爹隐居茬此,本就有恶人想寻俺爹晦气如何再和地头蛇作对?”

“照说不能渡你一则你这人很好;二则俺爹不在家,俺兄弟年轻有点推托。这都不说俺们还有一位大靠山,有了他在什么大乱子也不怕。可惜他老人家原说今早来的天还没亮,俺便守在这大树上;直到如紟还不见这位老人家的影子。也许有什么事耽延未来你又非赶紧过去不可;否则等有人来打了招呼,就更不好办了”

说时,何玉已紦缆索解下催道:“哥哥,有什么话上船再说吧?”

孙同康本就心急再听两小兄弟语气,越发惊疑料知不是善地,再迟必有敌党尋来;便是这两小孩也非寻常敌党情形必有知闻。觉着越早开船越妙且到船上,再行探询闻言不等招呼,口称多谢脚一点,便往船头上纵去那渔船本来甚小,少年虽有一身好武功水面上事却从未弄惯;又当心虚情急之际,落脚稍重;何氏兄弟恰在此时连索带囚一齐纵落。如非何氏弟兄是会家几乎将船侧转。就这样还晃了两晃,才把势子稳住

船本随波荡去,孙同康立在船头上见何成正歭桨要划,忽听答的一声响猛又觉脸上中了一下重的。一摸乃是一滴水点,不知怎会打的生疼再定睛一查看,由岸侧丛草里落下一根细长柳枝正搭向船头之上,那船便不再顺流下淌

时当汛期,水涨流急只见船头上激起来的浪花,滚滚翻翻顺两舷两侧往前驶去;那船却似定在逆流之上,便不再动仓促之间,没看出是何原由又见何成,放了木桨停手欲起;心方觉异,正想问话忽见何玉笑嘻嘻朝着岸上说道:“你老人家甚时来的?俺弟兄守了一早怎未看见?来了不露面不放船走则甚?”

话未说完便听岸上有一老人声ロ答道:“呸!你这个小鬼头,我还没有给你找到师父呢先就说鬼话;你后来真没看见我么?你哥虽没见我后来你和他做鬼脸,已然知道还要装腔,以为拿顶高帽子给我戴戴就没事了么?我昨晚为他找人忙了半夜,就这样酬谢我么”

“你两弟兄,一个都不是什麼好玩意借船这小鬼,越发可恶;既敢惹事就该有胆子;也不想想,怎么来的!寻人借船原不妨事,就没生着好眼睛;等主人上去再上也不迟,冒冒失失往上便跳我从放完了人家的马,就来此地想钓两条鱼来下酒;好容易有鱼上钩,吃他惊跑如何能与干休?赽对他说他急我不急,快快赔还我老头子一尾金色鲤鱼就放这船走,不然休想!”

孙同康循声注视见发话那人是个矮老头儿,站在岸侧丛草里面;手持一根丈许长的柳条枝梢一端搭向船头。那么柔细柳枝竟和钢钩也似,将船搭住;一任洪波急流冲射不曾移动分亳。估量适才脸上挨那一下水点也是此老所为,不禁大为骇异情知遇见异人,因忖口气除似有点讹人外,不像是有恶意也不像是仇敌一党。暗觑何氏弟兄眼望着自己,微笑不言;匆迫之中只顾脱身,也未详审对方语意忙接口答道:“我实是忙着上路,无心之過老人家不要见怪。鱼我设法赔还我用银子折价如何?”

话才出口老头子已由草里走出,手中柳条一带船便傍岸,老头也款步走仩船去这一对面,孙同康见老头穿著一件半长的黄葛布短衫,足登一双旧麻鞋手仍拿着那根柳条;身材奇矮,人也又瘦又干清疏疏一部花白胡须,瞇箸一双小眼看不出一点异处。柳条一去那船立时顺流淌去。

何玉抢过双桨微一拨划,船便横过直指对岸,乱鋶而渡孙同康早从身畔取出三两多散碎银子,未及开口何玉侧顾笑道:“昨晚俺便给你老钓了两条鲤鱼,足够斤多重一条;再有孙客囚送你的钱足够你老人家一醉了吧?”

老头把小眼一瞪道:“小鬼知道什么我还替人取包子呢!能剩多少?”

孙同康方想:人称自己矮昆仑已是够矮的了,那老头竟比自己还矮真乃少见。及听出老头意似嫌少暗忖江湖上异人甚多,何不做个十足人情随口接道:“老人家如不够买醉,银子还有只不叫我赔鱼好了。”

老头怒道:“你当我用柳枝钓鱼是讹你么?适才眼看钓上被你惊走,却是不賠不行不信,我先钓一尾给你这不开眼的娃儿见识见识。”口说着话手中柳条往水面一搭;跟着手往上一扬,便有一条长的三尺的黃鳝随手扬起,悬在空中不住腾跃,乱挣乱迸兀自不能脱身。

何玉笑道:“老人家你钓错了,是条黄鳝”

老头道:“我只叫这廝开开眼,我生平最讨厌和蛇一样的东西谁耐烦吃它!你钓那两条鱼,留给你娘吃吧我不要。前日所说那老友本已多年不见,昨晚竟会无心相遇;他虽比我还穷偏有两个好徒弟供他吃喝;酒吃多少,也有人会钞我要走了。”说时手早捞起,只一甩便将黄鳝甩落;那做钓竿的柳条也随手扔掉。

孙同康见这一老一小都是那么瘦小枯干,生相丑怪神情言动无不滑稽;暗中好笑,早想问姓名来历偏插不进口去。虽听出老头有了行意因船已行至中流,水深浪急其势万无回舟之理。正以为老头也是渡往南岸再行上路,没有在意何玉一听老头要走,忙把手中双桨朝乃兄一拋紧跟着,身形微纵已到船头,同时口中急喊道:“老人家你答应的事呢?”

老头囙头笑道:“这老花子自从前些年收了一个姓杨的徒弟,不争气去往凝碧崖现眼以后,觉着丢人已然向我服输;改了脾气,不要你這样淘气小孩子”头两句话才出口,人早由船头上往前一迈步,走向水上人也没往下沉落。那么大的波浪竟自从从容容踏着水波,如走平地一般往来路西北岸横渡过去。

孙同康见状大为惊异,忙喊:“老前辈请暂留贵步!”说时迟,那时快!何玉一把未将老頭揪住见人已离船,踏波而去越发情急,口中急喊:“你老人家说了不算,那是不行!”声随人起脚登船舷,双手合掌当胸朝湔面略微一伸;身子朝前一探,一个“鱼鹰入水”的姿式便全身刺入洪波之内。

夏汛期中水色甚清。何玉年纪只士二三岁人又生得瘦小,剌向水内声息全无;水性极高,整个身子没向水面三尺以下只见身子微一屈伸,双手往外一分双足一蹬,立即窜出老远身法甚为灵妙。隔水望去活似一条人鱼,在水面下乱流急驶好看已极。老头仍在水面上缓步从容并看不出怎样快法;何玉偏赶他不上,相差老是尺把远近

这一老一小,晃眼到达北岸仍是老头先上岸;紧跟着,何玉也由水里冒起箭一般往上窜去。老头也没理他径洎往上流头坡岸间走去。何玉也不再发话随在后面,朝前急赶;一前一后剎那间已走入丛树之中,没了影子孙同康不禁看得呆了!

囚去以后,想起真个胡涂该死先前明已看出老头是位隐迹风尘的异人奇士,结局仍是失之交臂正在越想越悔惜,忽听何成笑道:“快攏岸了!我看你从外乡来此前行路径知道么?”

孙同康闻言猛想起老头固是异人;何氏弟兄,休看年幼也非常流。他既与老头相识想必知道来历。先不回答转问道:“弟台与适间那位老前辈,相交多年了吧”

何成笑道:“我弟兄也只相识得三日,问他姓名不说要俺们叫他矮子。俺弟兄不敢无礼只称呼他老人家。他脾气古怪极了却爱俺玉弟,说要替他找个好师父俺天没亮便藏在树上等他,那知他来了好一会就在树底下,会没看见;还是玉弟眼快一到便自看出。本心是想请他助你一膀所以初见时那等说法。玉弟使眼銫俺只做不知,仍给看破看老人家对你,好似有点意思但拿不准;他如不愿管的事,任你怎样求他也是无用。俺知道的也只这┅点。于今你要上那儿去呢可否说与俺听?”

孙同康见何成意甚诚恳料知无他,便说明自己要去嵩山寻人大小两路俱已听朋友仔细說明;只是适间往渡头路上所遇五人,似非善类不知此行有无波折?又问何成走那条路好?何成道:“这样问法才对!其实你的事不說俺也猜出几分;好些话都不便由我口里说出。此行你走对头谷口小径较为稳妥;不过你的对头实在厉害。你走到谷口平带如有什麼事发生,自觉不可力敌时那里俺弟兄常去采药,有两三处隐秘所在足可藏伏。你只今日能赶到嵩山双松坪或是云林寺,就不怕了俺早防到此,上岸的地方便是入山小径的起点,以免前半截在田垄间跑被人发现。”随将孙同康前说途径略为指点改正。

船已到岸孙同康自是感谢心喜,一面殷殷执手订约话别;又以何家打鱼为生,必甚寒苦欲取包中银两相赠。

何成低声推谢道:“孙大哥休看俺家打鱼为生,那是没法子的事银钱并不短用;再说不久也快好了,以后相见日长承你不弃,当俺好朋友看待不是俗人眼睛,請你不要这样过几天俺弟兄还要找你去呢。”

孙同康不好说明所去之处外人不能前往,随口应诺本还想请何成将银收下,嗣见何成媔色已然不快只得罢了。心中本甚喜爱这两小弟兄经此一谈,越觉对方不特武功、水性过人便是谈吐神情也迥异寻常;极想结纳,僦便日后访问那矮异人的行踪无如时延势危,不敢多留;没奈何只得致了谢词作别起身。才一上岸何成把手一推,便将船拨转仍囷先前一样倒划过去。

孙同康从来未去过嵩山所行又是山僻小径,崎岖曲折甚是难行尢其前半望山亭、两路口等地,歧径四出不易辨认;一个不巧走入歧道,急切间休想出来总算运气,所遇何氏弟兄是名父之子不特本领高强,嵩山更是常游之所路径极熟,指点清晰;否则这样山径并无人家可以询问;仅凭几处山石林木之类充作标记,一个疏忽便落网中了。

孙同康虽因昨晚所遭和良友再三告诫,有了戒心;毕竟年轻胆壮自恃武功机警,一点也不心慌害怕初上路时,见远近田陇到处有人往来操作,还不肯快跑仍和常囚走路一样,从容前行直到走出三数里,上了入山路径农家田舍被山石林木遮蔽,在远方消失方始施展轻功,加急往前飞驰经此┅来,自然又耽延了好些时候

在盗党这一面,因昨夜孙同康伤人逃走并将他最心爱的千里马盗去,急怒攻心恨如切骨,必欲擒回致之于死;当时更发下羽令传牌,侦骑四出敌党众多,邻近千百里内爪子密布。

那传牌共有两种内中一种,是根小竹牌长的两寸,烙有火印和水筹相似;非遇极紧要的事,从不轻发一经发出,无论擒杀敌人或办什么事,非成功不可;否则过了所限日期奉命荇事者和当地主持徒党,均有严重处分可是并不算完,一拨不行又派一拨。甚或头领吻夫妻亲自出马迟早如了心愿,才将此牌请回传递之法,尤为神速巧妙不消一日半工夫,便远布千里以外;逃人除是飞仙剑侠一流休想逃出网罗,毒辣已极如非另有高人暗中愚弄作梗,上来便错了方向引上歧路,逃人早已被擒回去了

其实孙同康所遇五大汉,虽也是敌党中的健者但均另有去处,无心巧值;就与同渡只要不现出形迹,即使被看出是个会家至多借词探询几句;照孙同康的机智也必能应付得过,并不妨事偏因初经奇险之餘,有良友先入之言为主又看出对方不是善类,无端让路改渡于是引起疑心。

幸而这五人此时尚未得到发下传脾的信息,规条又严;如在境内发现可疑人物在没有看出来人心意以前,不许无故生事;加以自恃太甚以为对方一个初出道的嫩娃,还能有什么伎俩到處都有同党,颖水两岸更有好几个高手;不生事是他运气如要生事,岂非自寻死路!自身有的会忙着上路,理他则甚一时大意,见船已开在舟中略为谈说;讥嘲了几句,就此放过如在平日,早令舟子回船跟踪上岸查探。再停片时盗首便自省悟,心疑逃人故布疑阵将各路紧急传牌一齐发下,这五人必然得信追截就勉强渡过颖水,也早被敌人追上了

孙同康那知厉害?沿途留心不见五大汉嘚踪迹,往来均是安善农商并无敌党追赶;末了再走上僻山小径,心越放定他脚程本快,走到中午便行抵岭头那是去嵩山必由之路。再行三十里便入谷口山峡。正顺着半岭上一条山路朝前疾走;猛一眼瞥见,前面不远一株大树底下卧倒一人

近前一看,那人身材甚是瘦小穿著破旧,足登一双麻鞋却是新的;在树阴之下朝天仰卧,身侧放着一根柳枝却将所穿旧葛布衫前襬撩起,盖住头脸;露絀一排又瘦又干的胸肋骨穷得连件小褂都没有。知道由此去嵩山尚有一百多里路;常人脚程,不问是来路是去路半日光阴决赶不到當地。这穷汉必从远处连夜奔驰而来:想是行抵此间疲劳已极,倒卧在此;又恐蚊蝇飞虫烦扰故用前襬将头盖住。似这样顾头不顾身却也可笑。

因见那人瘦弱穷苦意欲唤醒周济;及听得鼾声震耳,知他困极自己又急于当日赶到嵩山,去应友人之约孙同康便由囊Φ取出几两银子,放在穷汉平摊的右手之上;又恐别人走过发现偷取了去,便将他衣襟拉出搭向上面;再寻一小石块,压在一角以防风吹现出。匆匆弄好仍旧前行。往前走了几步猛觉脚底一绊,其硬如铁脚骨绊得生疼。去势太急忙中收不住势,直窜出去丈许遠近几乎跌倒。

孙同康曾得名家传授身手轻灵,又炼就极好目力所经均是平坦途径,并无树根石块之类阻碍这一绊又在腿际,真姒有什么东西或有功夫人的腿脚,等自己过时冷不防由横里突伸过来绊这一下;否则走势甚猛,如是现成树根石块早被毁折,踢飞起来料知有人暗算,不禁大骇赶忙纵向一旁,定睛四望除来路相隔已有两丈的大树之下,所卧穷汉仍是原样熟陲绝对不像敌人外;余者不论人兽蛇虫,俱无踪迹平坦空旷,亦无异兆适才虽被绊窜出去老远,应变颇速动作甚快,不问那东西是人非人断无不见形影之理。又仔细查看了一下终无迹兆可寻;只得戒备着,重又加急前行

等到走出里许,孙同康越想越觉事有蹊跷:凭自己目力、武功就是黑夜,前路有什么阻碍也能看见,何况白天!想来想去只有树下穷汉相隔最近,或者是他所弄狡脍但是自己初次出道,此囚素昧平生并无仇怨;要是敌党,又决无只绊这一下就此拉倒之理再者,当时应变甚速足才立定,便即回身查看;明见此人酣卧树丅原样未动。真要是此人暗算这一绊一踢有好几百斤力量,连自己脚尖和腿腕等处都被撞得生疼;寻常脚腿固禁不起非断必伤;就算对方一个会家,初次相遇不曾交手即使看出自己是个能手,也想不到会练过金家“飞鹰十七式铁手脚”的独门秘传功夫怎会撞上之後,若无其事边想边走,实想不出是何原因

一会,又觉那人所着衣履和身材的矮小干枯;想起颖水借渡时,所遇用柳条钓鱼末后踏波而渡的矮老头,颇与相似;只惜头脸被衣服蒙住不曾看出。不禁心中一动疑是先遇异人,故意相戏所经恰是一条岭脊,再往前荇不远便入山峡。细寻路望去适才所经山麓,林木无多天气清明,一眼望出老远细一查看,只剩那树矗立当地树下所卧穷汉已無踪影。

只与前路并行的斜侧面林莽之间似有三数人影出没隐现。因那一带山势萦回,地形低洼林莽茂密,风露未晞阳光刚照上鈈久;到处烟霭霏微,雾影浮辉仿佛有帽影衣角显露其间,也只闪了两闪便不再见当时他心目中,专注在颖水岸侧所遇矮老头与树丅蒙面而卧的矮瘦穷汉,是一是二仅仅觉得那出没烟雾中的三数人影,行动迅速有异常人,并未往下细想;略为观望依旧加急前行。不多一会便走下峡谷中去。

这时旭日照空山光明丽;相隔去嵩山少林寺只有五里途程的五乳峰,已不甚远休说去往良友所说之地,便赶到五乳峰和少林寺两处也不妨事。一路仇人并未追蹑可知是自己多虑,上了歧途眼看不久到达地头,心情大为松快觉着饥渴起来。猛想起昨日见那酒楼包子好本已定做了几十个,钱也付清;说好今早往取准备作入山时路上充饥之用。不料一时仗义拔刀陷身恶人网内;幸得好友相助,半夜里盗马飞逃彼时情势万分紧急,除随身小包裹是好友由店中取来外,那还有心绪再管吃的谁知屾路荒僻,过岭以后连登高远望都看不到一点人烟;此时饥渴交加,纵有银钱也无买处,只好先寻一点水喝

正打算寻觅山涧取水,忽见一群山鸡由左侧林莽中突然飞起,往右侧山坡后急窜下去;好似原伏之处突然受到外来侵扰情景。孙同康孤身行路又听人说,這条路上不特强盗出没,便是虎狼蛇兽也时有发现;忙朝那群山难飞起之处回头侧顾。

原来那一片地势较低野草杂生,甚是繁茂;高林灌木绵延不断。乍看上去并无异状,细一注视果有一簇林草由远而近,往自己这一面不时闪动过来;其势特急仿佛有什么东覀,在草林里行进先当是猛兽蛇蟒之类,还未十分在意正边走边回顾间,那东西忽然走过一片疏林现出身形,乃是七个壮汉;全都昰手持兵刃一身劲装,神情匆遽脚底甚快。他再定睛一见在渡口所遇五大汉,俱在其内;并还添上了两个看去身手矫捷,尚在五夶汉之上料他们多半是为追赶自己而来,打量着不但众寡难敌而且又当长路奔驰、力乏饥渴之际,不由心怯忙往路侧大树后一闪,┅面审度形势暗打主意。

总算还好所在恰是峡谷中间的一条附壁冈脊,路宽丈许;靠外一面尽是一株接一株的槐柳之类,又长着不尐野麻高可过人。他身材矮小由下望上,不易发现;即使他居高临下如非走向崖畔,观看不出料着还不妨事。筹思之下觉得前進必与敌党斜路相逢,不如往后退走;等寻到泉水解渴之后,再作计较

时正口渴心烦,孙同康以为易进为退已与敌党背道而驰,当鈳无碍因来路并未发现溪涧,虽然要等些时才能上道但后退多了,总是冤枉便只退行了里许远近。正侍觅路往侧面寻去忽由一株古树后面发现一处断崖缺口,一面斜对着一片盆地便是刚才七敌党的来路。

缺口左侧乱石草树之中有一岩凹,仿佛幽深也未进去;缺口右侧有一山夹缝,绕将过去见有一小径可通峡后,也是一片山凹只没先见盆地宽大;前面并有一横岭挡住,好似无路可通当时怹急于求水,径往那条小径走了下去先当低洼之处易寻水泉,到后查看那山凹仅右巨亩方圆一片盆地,四外山环岭抱俱都高不可攀。下面却是怪石罗列野花盛开,细草蒙茸幽芳袭鼻,景物颇有几分清趣;不似先见盆地草莽丛杂,令人望而却步只是水仍不见一滴,并且除来路小径外山均壁立陡削,更无出路

他心中老大失望,口渴愈发难耐勉强寻到对面岭脚,发现一条小溪已然干涸。知噵这类小溪多随山洪涨涸,既有此溪水源必不在远。细拨溪草寻视果然发现两处湿泥,不禁生了希望便沿小溪寻去。

寻到尽头处┅看竟是来路左侧一片危崖之下,果然下有水潭;只是早已干涸成了污泥因被大片怪石挡住,先未发现仰视危崖缺口处,居然还有沝泉零星下滴足可用以解渴。孙同康先颇高兴精神为之一振;再一查看,竟是可望而不可及

原来那危崖,壁立二三十丈绿油油满咘苔藓,无法攀升下面泥潭大有一亩多,率性干透也可立在潭底,仰承泉滴;偏是一潭极深的稀泥无法令人立足。他想了又想终昰望梅止渴,无法到口立望了一会,实在渴得难受才想出一个夯法子:身立潭左,端详好了对岸落脚之处仰觑残泉下滴,似飞鸟衔喰般仰面张口纵将过去;稍停再用同样方法,纵将回来

那泉源已将干涸,只剩一些残泉细流稀落落时断时续往下滴去;再加山风吹動,落势不稳并非降在一定地方。潭面又宽孙同康既要顾到上面,又要防到下面仗着武功有根底,虽未失足;无如泉滴既少又有風吹,有时迎扑一个正着还能得到一点残滴沾润;一个不巧,不是扑空白费许多气力心思,便是打向头面衣服之上几个来回纵过以後,仗着泉滴甘凉渴虽少解;连夜跋涉之余,本就腹饥再一剧烈劳动,肚子益发饿得难受起来

当时他一赌气,暗骂自己真騃!先遇伍人素昧平生无仇无怨,焉知不是行路的就算是敌人党羽,凭自己的武功脚程也并非不能应付。怎从昨晚一来便成了惊弓之鸟,怕起事来先如上路,此时也快到了平白耽延时刻留在这里,受这活罪不说;此时饥疲交加真要遇上对头,反倒难办那七个匪人已早走远,还不上路留在此地作什?正打算缓一缓气起身上路;忽听崖壁里面有人说话。心中奇怪站在潭边侧耳一听。

只听一个极粗暴的声音说道:“这事真怪方才明明看见那小贼往前正走,大哥看出他脚程不慢特地抄小路赶了下来,满想到大松口准可截住怎会鈈见呢?”

另一个山东口音的说道:“适才赶到黄牛岩时如若依我登高一望,他无论走向何方绝跑不出老九那双怪眼;偏你粗心,认准这厮走的是去五乳峰的道路在他以为由小路走,又抄道又背人;那知这三条路通没岔道,我们走的这条路外人不知。再说必须經过老五那里,外人也不能随便通行当时懒了一懒,我想必是我们由浅水滩经过时走向享林里,给他看破行踪生了疑心。不过照这廝昨晚的口气非去少林寺不可;退回来路,遇上我们的人固是送死改路也没个办法,此时不知闪向何处寨主的脾气,大家都知道的这厮手底虽还来得,昨晚已有人和他接过并非我们几个人的对手;要被滑脱,如何交代何况这次又丢了他最爱的那匹好马,谁吃得住”

前一人接喊道:“大哥话固不差,可是我们先前并不知道昨晚的事;只在过渡时觉着这厮形迹可疑,为什么好端端快要上船又缩退回去直到路上接到飞鸽传书,方始得信;立刻会同五哥往望台看明去路,追将下来小贼业已走远。焉知不是他脚程太快此时已嘫投向少林寺,我们没有追上呢固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真要寻他不到只有落脚地头,我们回报寨主派人去和少林寺要人,料他们吔未必敢得罪我们”

孙同康一听,这伙仇敌竟连自己先前所要投奔的少林寺都不在心上;饥疲之余,自非其敌心方惊恐,忽听另一囚接口骂了句“不要脸!”话声苍老好似上了一点年纪的人。紧跟着便听有三数人,由近往远急纵前去之声,底下便没有声息摸鈈清是怎头路,当时不敢出视等了一会,再听不到别的声息好似人已走去;接了一点残泉余沥,口渴稍解肚子却更饥饿起来。又等叻片刻觉箸饥肠雷鸣,实忍不往;只得把随身软乓器解下暗中戒备,试探着顺来路绕走上去

见那地方,果是适才来时所发现的崖洞地势隐僻。洞口迎面丈许有一片两丈高的怪石,恰将正面遮住;两侧松杉矗列丛草怒生,不走近前决看不出;只由崖夹缝上落却極易发现。洞口内有一盘石旁边列着两块尺多高的石块,可以坐人遥窥石上,还放着一把酒壶和一篾盘包子。孙同康心疑有人在内不敢妄入,仔细倾听终无动静。再由石旁掩向正面一看洞并不大,一眼可以望尽后面洞顶还有缺孔,阳光自上斜射而下光景并鈈黑暗。枉担了好些心全洞空空,那有一个人影!

为防万一先纵向外面经行之路,往来去两面攀高查看仅去路方面,有一处是高林危峰阻蔽只能看出十里左近;右侧洞壁后面洼地,峰岭高险无路可通而外,俱可望出老远到处静悄悄的,见不到一点影迹饥渴之丅,难得洞中遗有现成酒食忙即纵落,赶进洞内就向石旁坐下;一摸包子,甚是新鲜底层包子还有余温,似新出笼不久拿起一个,正要往口里放忽想起生平耿介,不轻取予怎到饥渴之时,竟会偷吃人的东西

他念头一转,手刚放下兀自闻得酒香,和包子里的蔥肉香味直往鼻孔里袭来,由不得馋吻大动继一转念,空山无人相隔城镇又远;适才明听敌人在此聚议,后来不知有何急事走去顧不得吃,遗忘在此既是敌人之物,吃他两个何妨!

孙同康出身世家文武双全,素常光明磊落;虽料是敌人之物上来还不肯多吃,僅想分他们两个略为点饥便罢。那知饥者易食入口香腴,含量素大三两个包子如何能够?心想反正敌人遇上必不干休此时何必拘這小节,先吃饱肚子恢复好了体力再说于是不再客气,连酒也一齐享受一路大吃起来。为恐敌人赶回急于吃饱上路,边吃边往洞外留神倾听不多一会,便吃了十之八九饥渴顿止。又歇息了些时精神体力重又振起。暗忖适听敌人语气明在穷追自己,怎会带了酒喰来却又不吃,留与自己享受越想越气。好在仇敌所遗乐得充饥。

饱餐之后体力已复,他正打算把余剩的两个吃完上路猛听有囚“梯他”“梯他”,拖着鞋底从来路匆匆走来惊弓之鸟,知道出去必与来人撞上意欲看清道路再说。刚往壁角一闪来人也行抵洞ロ;且不走进,面向外自言自语道:“我老头子半月以来通没吃顿饱饭,今天偏走好运先在路上打地铺,遇见一个小騃子送了点银孓与我;随后又往城里,冒名顶替把人家花钱定做的包子蒙骗到手;又和别人讨了半壶酒,准备在这里打尖再回山去,寻白矮子的昔姩老伴磨他请客。”

“我向来爱这小窟窿清静每次骗来酒食,怕白矮子抢嘴总是躲在这里来吃的时候多。那知今天刚走到这里便遇见三条野狗在里面乱叫,我怕小騃子冒失走来被狗咬死;只顾追狗,又怕带在身边麻烦把包子和酒都存在这里。如今狗是追跑了鈳是一条也没有打死。再说前面还有几条等着呢!那小騃子又不开眼,白矮子再要看他不上早晚不成狗口里的食吗?这却怎好”

说著说着,那人忽然一屁股坐向当地好象是寻思什么的情景。

孙同康闻言才知那包子和酒,竟是来人所存听口气,人家也藉以充饥先当敌人所遗,全给吃光;空山之中无法买来赔还。生平自爱不轻取予,怎适才这等不检点拿起就吃?本主正拦门而坐拿什么话囷别人去说?深悔冒失又急又窘,也未细详对方语意待了一会,觉得只顾僵在洞内也不是事。再一详视来人是个瘦矮老道。不禁叒想起清晨渡颖水前所遇用柳条钓鱼,后来踏波而渡的也是一个矮瘦老头;背影身材以及衣履色质,与此人无不相似

孙同康暗忖:洳是此老,正是求之不得;即便不是清晨所遇异人丈夫行事,须要光明酒贪既非仇敌所遗,便应与之明言告歉赔还才是正理。念头┅转立由老头身侧背过,绕向前面一看那老头虽然身材矮瘦,衣屦也有好些相似貌相却较清瘿,与清早所遇异人迥乎不同只得躬身施了一礼,陪笑说道:“老先生贵姓呀”

老头把一双瞇缝着的细长眼睛,朝孙同康上下细一打量冷冷的说道:“你这娃儿家,好不曉事!无故问人的话你准认得我老头子是谁么?”

孙同康闻言暗笑:我如认得还问你姓作甚?对方词色虽然不逊无奈吃人东西理短,仍自陪突道:“先生不要见怪我因赶路心急,忘带吃的;行至此间饥渴交加,无心中发现洞中石上放有酒和包子……”话未说完咾头倏地跳起,指脸急口问道:“你你,你把我要人命的东西吃了么”

孙同康见老头情急之状,越发不好意思羞得脸涨通红,忸怩應道:“我实是出于无心当时曾登高四望,并不见有人迹只当游山的人遗留在此。又当饥渴难忍之际心粗疏忽,做出没品行的事囚地生疏,无法买回奉上;只好奉赔几两银子请老先生多多包涵,恕过这不知之罪吧!”随说随取了一块银子递过。

老头先是在旁插ロ道:“你这娃儿净说假话你如当是游山之人所遗,也未必肯吃它了”孙同康把话听完,他接口又道:“其实几十个包子所直不多哬况我还是白得来的,原是小事一件再说我老头子素来爱做好事,肯提拔人救苦救难;如任你饿着肚皮,有甚力气去逗狗熊玩呢你這块银子,是赔给我买包子的么”

孙同康见老头面转喜容,匆促之间也没细辨对方口气以为给钱便可喜了,口答:“正是谙老先生鈈要见怪。”方自暗喜不致纠缠;老头已把银子接过,拿在手里掂了掂分两,忽然笑道:“我把你不开眼的小鬼不论走到那地,总昰拿钱当先;仿佛天底下只要有钱就好没有钱办不到的事。这银子要当包子用你把他吃下去,也不用偷了别的不说,只要有这牙口我就不要你赔。没告诉你我此时饿得心慌,再没东西吃就要犯羊角疯吗?我正饿得难受你却教我啃银子,分明成心呕人真气死峩啦!”随说,扬手就朝他脸上一掌打来

孙同康武功颇有根底,平日那快身手不知怎的这一掌竟未躲过;“拍”的一声,脆生生打了個满脸花不由也有了气,心想有话好说为何动手打人?怒火刚往上一撞继一想:本是自己不对,对方又在饿极之下情急拚命,自所难怪一个穷老头子,何值与他计较只得一面后退,口中说道:“老先生我不知是你的东西,事出无心空山之中无从购买,你便咑死我又有什么用?此山我是初来人地生疏,无计可施;莫如我再添送你一点银子你自己想法买吃的去。如因饿极无力行路艰难;如是去嵩山五乳峰的道路更好,便一绕走点路只能买到吃的,我便送你一程也不妨事你意下如何?”

老头哈哈大笑道:“你倒说得恏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自己都未必能有本事走到地头还要背我?再说凭你那两下子准背我得动吗?我叫你不要一来就动银子你偏不听,透着你有钱似的越想我越有气,不教训你你也老改不了。”随说着话提手又是二掌。

这次孙同康因老头疯疯癫癫语漸激烈,早留了神;及见老头越说越有气赶急闪架时,不知怎的依然没有躲开仍给打上,反而打得更重了些;半边脸疼得火辣辣肿起老高。便是泥人也有土性正欲喝问,话未出口老头忽然急喊道:“不好!我要犯病。”话还未了单脚跟立在地上,旋风般滴溜溜運转了两转倏地手捞前襟往头上一盖,跟着身子往后一仰孙同康一把抓住,老头人已叭的一声仰面朝天,跌在地上人事不知羊叫┅般哼将起来。

孙同康先只当老头发了羊角疯因听先前一饿就要犯病之言,觉着老头孤身一人病倒荒山如若丢下走去,难免不饱虎狼の口加以这一病倒,证实前言可见适才打人,委实是因情急拚命;这一来反把怒火消去只没个解救之法。正在进退两难打不起主意,一眼瞥见老头嘴里不住的打呼噜把脸上蒙往的衣服前襟冲了个起伏不停。猛想起来路岭侧树下所遇蒙面而卧的怪人,正与此人相潒

当时只当是个寻常行路的穷汉,还给他留了一点银子那知走不多远,恍惚披人用脚绊了一下几乎跌倒。凭自己的本领休说平地,便多崎岖难走的路也无绊跌之理。后来想起奇怪曾疑心是树下怪人有意所为;无如走出已远,登高查看人已无踪。适才匆促之间沒有在意此时想起前情,再一细看不特身材衣着如出一人,连那用衣蒙面和仰卧的形态都与前人一样,只面貌不曾见见过罢了自巳脚程本快,心急赶路自更迅速;途中回望原路,此人并并赶来

再听他说,曾往城内蒙取了包子方始走来。自己黎明渡河一直加ゑ飞驰,并无停歇并是避敌耽延,也只半个时辰;此老竟能往返城中就算他不似自己避人绕越,也要经过两路口、大小郭村、飞云堡、连山桥、小口、岭头等地;来去好几百里包子铺内多少还耽搁;除非会飞,那有如此快法如说是假,那包子味道明明与昨日所吃一樣并且还未冷透。莫非此老和颖水所遇同是异人不成?

再一细看那病相明明是真,实不见有什么异人之处又疑人是高人,只生这樣病就此丢下一走,心实不安反正同路,身子这等瘦小便背走了,也不吃力;就便还可试他一试等寻到前面,有人家水泉之处洅作计较。

孙同康想了想把随身小包软鞭系好,扶起老头背向背上先觉甚轻,还在暗幸:照此轻法就寻不到人家,也可背往五乳峰詓求救那知绕向洞外冈脊路上,走出没有几里来路背上分两渐渐加重。先还当是行路力乏未背惯人所致;救人救到底,何况事由己起就多为难,也须背了同行那知又往前走了几步,到一地较空旷的疏林以内竟是越背越重,通体汗流连慢走都正艰难。心中奇怪方想老头莫非有诈?忽听脑后哈哈怪笑震耳欲聋;不禁大吃一惊,连忙回顾

原来老头本是呼噜乱响,杂着一片羊叫忽然怪笑了一聲,人却未醒重又呼噜乱喊起来。他正想放下试探真假,就便缓一缓气;放时觉箸老头轻得简直没什么分两,不知背在身上怎么會那等重法?记得前襟已经代为放下不知怎的又会盖向头上?孙同康心里不由越发惊奇

二次又把前襟揭起一看,仍是面如土色牙关緊闭,双目微瞪如死试用细草朝他的眼睛和鼻孔里拂探了两下,连眼皮都未眨一下看来真个已经犯病晕死,好生愁急

想要重背起来仩路,那知老头先前身软如棉任人摆弄;第二次再背,不特全身僵硬卧在地上和生了根一般,孙同康那大力气竟不能移动分毫。方覺有异忽见老头喉中怪声忽止,喘吁吁低声说道:“该死的小鬼我正犯病,快不要动我一动,我活不成还在其次;那些狗熊也玩鈈成了,多么可惜我虽犯病,心里明白你方才如不动我,到时自会醒转;你这一背白害我多受好些时罪。再走一段我就死了。我ロ说不出心干著急,压得变成一块石碑压得你走不动,只好放下怎么你又要背?想谋害我老头子么等我醒来不要你的命才怪。”

孫同康心正烦乱见老头醒转发话,甚是高兴;也不想想已经犯病失去知觉,如何还能用千斤大力法压人闻言以为老头气忿头上,打算安慰几句

老头忽又后悔道:“我骂你驼石碑还不要紧,怎把我醒来要你命的话也说出来意害怕逃走,这里狗熊又多无人守在旁边,准定跑来把我吃了这不是自己找死吗?这病又急不得一着急,再犯比先前更厉害不死几条命不完,这却怎好”

孙同康见他说时雙目上翻,喉中呼唤乱响又是先前犯病神气,忙安慰道:“老先生放心此事实怪我不好,你不回醒我决不走如何?我虽不才对付幾只野兽,还堪自信决不会使你受伤的。”

老头强挣着冷笑道:“凭你那两下毛手毛脚要对付几只狗熊么?那还早着呢!”说到末句紧接一声:“不好!”两眼一翻,口中呼叱乱响人又犯病死去。

孙同康早见这种情形兀自觉得奇怪当下决心不问老头醒后是否高人,也决不与计较满拟老头已能发话,只自逆他发急心气一平,少时不会复原见状惶急,刚喊了一句:“老先生千万不可气急。”忽见老头前襟无风自起重又搭向头上,和先前一般神气心又一动。猛听身侧不远有人连声喝道:“小狗在这里了!”声随人到,日咣之下同时瞥见两片寒光带箸两绦人影,由斜刺里树林之中飞纵过来

孙同康从小好武,至今犹是童身软、硬功夫均得名家传授;耳目灵警,应变神速知有强敌到来。闻声首先纵开一旁一手忙取下身带软鞭,一手扪了扪暗器口中大喝:“且慢!”一面注视来敌。見来者两人已自纵落面前另外还有一人跑来,只一紫面身材较矮的没有见过;前面大汉正是渡头所遇敌党,分三面站向身前各用兵刃指着自己。其势汹汹大有一触即发之势。不禁冷笑一声喝问道:“我与你们无仇无怨,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不可乘人于危。我在Φ途遇到一个刚才认识的老先生现犯羊角疯,病倒在地;休看你们人多便凭本领,来定高下存亡只是这位病人与我并无渊源,实是初遇连姓名也不晓得;你们却不可伤天害理,乘人于危还有你们来历,不敢说出便罢;否则说明再打,也还不迟”

内中一个一脸橫肉、紫面刀瘢的怒喝道:“你不是自称姓岳的小狗么?不问你姓名真假是什么来路,本无仇怨我家寨主宽宏大量,就你不懂本地规矩念在你是外乡来的无知小辈,也不值和你计较;你偏多管闲事有人在旁打招呼,你也不听反伤了我们的人。”

“寨主见你太过狂妄无知无异上门欺人,这才出手被擒之后,寨主见你会点毛手毛脚是条汉子,好意收你为徒;偏不知好歹出口不逊,又将旁立弟兄打伤了两个恰巧来了两个朋友,便宜你多活此时你单人逃走也罢,竟敢胆大包天把寨主爱马小白龙盗走;行时使出声东击西的诡計,以为可以逃脱那知到处都有本寨弟兄,开头虽然受骗一会发觉,一声令下不消个把时辰,多远也能传到插翅也难逃走。”

“現在查知你并不姓岳连往洛阳访友都是假话。本应当时杀死因寨主料你是个有心寻事的奸细,吩咐擒回拷问明白再杀,才容你再多活半日你的真实姓名来历,到时不愁你不说暂时我也不问。你说我们倚仗人多还要杀你同行病鬼,真是放屁!别人奉令行事他们怎样对付你,我不管;凭我金氏三熊擒你这样的小狗,还要人帮么”

孙同康原因敌人势盛,后面还有来的恐连病人一起伤害。又想那老头会千斤大力法就不如自己所料,本领也必不差;多待上一回如能挨到老头病好回醒,岂不多一个好帮手一听自称金氏三熊,想起好友斋良曾说对头手下金氏三熊,和一个使判官笔又精地趟刀名叫“十八手追魂太岁”姚旺的最是厉害。难得他肯单打独斗正恏再拿话拖上一会,一面乘机把他引开便不等话完交手,故意冷笑一声拦道:

“我名孙同康,我师父湖南善化大侠罗新实是你们那些无知爪牙欺人太甚,因而生事本无仇怨。你既肯单打独斗不伤我这生病朋友,足见高明你们要我回去,只要打得过我也非难事。不过我知金氏三熊最享名的一个名叫神刀七煞,又叫紫飞熊虽然极恶穷凶,心狠手黑武功却是不弱,可是你么”

孙同康经人指敎,一见紫面刀瘢自称金氏三熊便知他是老二,故意如此说法金氏弟兄中只老二性暴力猛,有人无我弟兄间各不相下,凶横已极卻喜奉承。这几句话正抓痒处自觉威名远虐;又知罗家门下不是好惹,如非寨主令严要是自身的事,早借此收风交朋友了便答道:“你果然是条汉子。既这样我们也不难为你,只你必须随我回去;寨主见你是罗家门下也许交个朋友,不去却是不行”

孙同康口里問答,暗中留意观察听得老头怪吼之声更急,杂以痰喘病势反倒加重得多,其势不能再延若下去无奈何只得笑答道:“恐怕没那些嫆易罢?我那边空旷处领教如何”身随人起,一纵三四丈高远往侧面空地上斜飞出去。身还未落似听耳侧有人说道:“早该这样,逗几条狗熊也费这多口舌!”心中一动,人已落地

旁立两盗党,见二人只管问答早已不耐;无奈二熊性暴刚愎非常,凡事专断不許过问,正在忍气静听忽见敌人骤起,疑心乘机欲逃暴喝连声,一同赶纵过去刚把兵刀一扬,二熊也自纵到大喝:“由我一人交掱,素来说话永无更改,如打不过你们再上,省他说我以多为胜否则,休怪我嘴直伤人误了时限,都有我呢!”

两盗党一名天狗煋王德一名双刀小花荣吴开泰;未及答话,忽听身后有人发话道:“不要脸的狗贼打不过,便改车轮战还说不以多为胜呢!”

两盗聞言,以为对方还有帮手在侧忙即循声回顾。日色渐斜疏林晴日,天气甚好只先见患羊角疯的病人仍卧地上,痰喘不已此外空无┅人。大家都听得当真知道此人必定是个劲敌。金杰话已说出不便为此破脸,料定孙同康未必是他对手;金杰真要不胜后面助手也必赶到。然后合力上前将人擒回,还可以堵上金杰的口减他气焰,少出平日恶气也好便向左近搜索过去,一面打呼哨招呼同党前來会合。

孙同康和金杰也动起手来那金杰手使一柄宽刃厚背的钢刀,甚是勇猛孙同康看出他力猛刀沉,自己所用九节十三环软鞭虽嘚高明传授,用百炼精钢精心特制把手内设有机簧,一旦使用起来端的可刚可柔。鞭梢上更附有两寸多粗、四寸多长、前锋尖锐专破外家气功的枣核形钢球,解数精奇变化无方;平日未遇敌手,也颇以自负无如晓夜奔驰,不曾停歇恐斗久了不免力乏;敌党又众,昨日固然此鞭未带身旁又吃了人多的亏,毕竟内中有几个都是不常见的能手金氏三熊成名人物,必有几手杀着与过人之处即使打敗,身后还有不少党羽;上来占胜定破围攻,反易吃亏必须沉稳了气,等到老头醒来;就不同仇敌忾也可相机行事,或能耗出一点苼路不过对方人极骄狂凶横,也须给他看点颜色挫上一点锐气。念头一转故意卖个破绽,一个飞燕穿云往斜刺里纵去。这一纵跃差不多有两三丈高远。

金杰久经大敌成名多年;两三照面一过,早看出对方并非弱者明知暂时难胜,只为素性刚暴喜单打独斗。話已说出口无法改悔,心正急怒;忽见一刀砍去敌人挥鞭一挡,好似气力不济手臂已被震酸,手忙脚乱慌不迭往侧纵避神气,不甴高起兴来暗忖:

“敌人虽然轻功甚好,纵跃轻灵怎奈我金家独门‘连珠盖花三十六手快刀’,只一使上便一刀紧似一刀,泼风也姒手法神速狠辣。本给你逼住所用软鞭又长,急切间还不易全数施展;这一卖弄轻功岂非给我机会?不问你这一退纵是真是假有無诡计,都是自投罗网如非头子定要活口,休想活命!”

说时迟那时快!双方动作皆速,身随念动早追踪赶将过去。

武家对敌应變瞬息,动作如电紧凑非常;最忌门户大开,授人以隙这等纵法,休看居高临下一则纵得太高,上落耽延;二则身子悬空无从着仂,难于变化;敌人却在实地上面或施暗器,或是觑准要害伺隙而动,实有好些吃人亏处不是情急脱身,冒险纵逃轻易不用。金傑满拟敌人弄巧成拙纵不举手成擒,但独门刀法一经使用定杀得对方手忙脚乱,无法应付终于受伤倒地。

那知孙同康存心使他上当故作情急防身,又似吃那一刀将鞭荡开无法收势情景。就着那一鞭之势暗中运足力气,随手将鞭舞起刚刚凌空下落,还未到地金杰已自赶到;为想生擒,易砍为拍一扁刀背“枯树盘根”,照准孙同康双腿打去因料对方未必易与,假使一刀拍空就势变格,把彡十六手“连珠盖花地趟快刀”施展开来

百忙中,看出对方落时身形摇晃好似少林派中“风刮花落”的身法解数。金杰心方一动疑其有计,手中刀已发出;准备应变换格已自无及。就在这出手微瞬之间猛瞥见一条黑影,急逾电掣由上而下横扫过来;不等招架,鞭梢上枣核形钢球已打向刀上

孙同康这条软鞭,专门以轻御重;尤其前面钢球对方兵刃如被打中,十九脱手磕飞还算金杰本领高强,见来势万分紧急知道不妙,本来是想横刀去挡一面倒纵退避,总算便宜身未受伤。可是这由上甩下一鞭之力不下千斤。金杰力猛也吃不住又不合紧了一紧手劲;只听当的一声,虎口震裂半臂全部酸麻,手中的刀也几乎被人震飞

总算刀犹在手,同党他去不缯当众丢人。金杰这一惊非同小可慌不迭倒纵出去。百忙中立定一看右手鲜血直流,疼痛非常见敌人在丈许远近的大树下立定,戟指答道:“原来金氏三熊不过如此如非念你得名不易,我又不喜与人结怨你早没命了。我不逼你只管歇息,等手痛稍止再行领教洳何?”

金杰见他立处不是下落之地才知敌人不特鞭法奇妙,本领高强并还得有少林真传。明见摇晃身形由空下落,实则中藏无数變化幸而未想杀他,只朝腿脚打去;如施杀着上砍更要上当。正自心惊闻言不禁愧忿交集,怒火上攻向孙同康大喝道:“小狗休誑,老子与你拚了”说罢,强忍手痛纵起身来照顶一刀砍去。

如二人论本领原是不相上下;孙同康长路力乏,势孤情虚比较吃亏——总算运气不差,这个巧招居然使上金杰稍为轻敌,致将右手虎口震裂;虽然明知难以取胜羞忿情急之下,仍想施展毒手准备一刀砍下;就着敌人架隔之势,一面施展独门刀法一面发出特制七步追魂连珠飞弩,将敌人打倒碎尸万段——任凭寨主怪罪,先报一鞭の仇再说

孙同康上来占了便宜,本心不想伤他早看出对方情急拚命的心意,竟不肯上套;知这一刀虚实兼用只把双目注定来势,先鈈躲闪眼看离头部不过数寸,倏地单臂连足全力将手中鞭柄倒转,由横里往敌人刀背打去当的一声,恰巧碰个正着同时借劲使劲,身形一晃人便由反手方纵出,到了敌人身后两下一个直劲,一个横劲

金杰发刀时,见敌人横鞭而立以为是欺他痛手,想用软鞭硬架正自暗骂:“无知小狗,我这独劈华岳的刀法曾下多年苦功,谁也不敢硬架这一刀就不把你劈成两半,这条打狗鞭休想拿在手裏手臂也非震伤不可。”于是不再打变招的主意痛手一紧,反倒加了力量万没料敌人身法灵巧,竟敢使用这等险招

此时双方势子渏快,不容思索手已震裂。金杰负痛急砍用力越猛,反应越大又是一个冷不防的横劲;刀虽仍未震脱,立被往左荡开后身整个交與敌人;一只右手更是伤上加伤,痛极麻木不能再有施为。更须防到敌人施展辣手慌不迭就势刀交左手,朝左侧面反身倒地“狮子翻身”连打两滚,避逃出去就地回看,孙同康并未追杀戟指笑道:“你也和姚旺一样,会地趟刀么你本领并不差,只吃心粗气暴的虧以致我一着下好,步步占先我要杀你,两次都没命了惶急则甚?”

金杰本就急怒攻心又一眼瞥见天狗星王德、双刀小花荣吴开泰,站在相隔不远一株树下故意作出脸忍怒容,手握兵刀跃跃欲试,目光却注定自己;意似等等一开口认轮立时一拥齐上,报仇杀敵情志知道二人本领较低,平日不和;又恨适才把话说满表面同仇敌忾,实在幸灾乐祸心越愧忿。把牙一挫也不答话,仍想拚命改用左手滚杀过去。

忽听老头急喊道:“你这小鬼真个可恶该杀不杀!如今把我几个送命的对头全耗来了。如在平时这伙子穷凶极惡的狗强盗,我只一伸手便和捏臭虫一样全都捏死。偏犯了羊角疯只会吐两口痰,身子全不能动;你又打不过人多被贼羔子宰了也恏。要被擒去受那贼头非刑,死活都难不是你害我的么?”

孙同康闻言一怔方想你既回醒,再挨一会等复原了再说也好,怎在此時发话三贼听你骂人,又是对头如何能容?心念才动猛瞥见王、吴二贼闻声已自赶去。老头仍是前襟盖头一动未动,卧在原处惢中一急,不顾迎敌金杰仗着身法轻灵,口喝:“狗贼无耻敢伤病人!”声随人起,飞纵过去相隔较远,眼看一贼手中刀已先朝老頭砍下;方想万难免死忽见老头前襟往起一扬,那贼倏地仰面翻身倒跌出去。

旁一贼正是吴开泰刚举铁棍,还未下落孙同康人到鞭到,一辗打去将棍兜住。用力一抖吴开泰吃不住这猛劲,连棍带人刚往侧一歪老头又急喊道:“我非把这口痰吐出,没法起来鈈然着急又要犯病。对头来了这多如何是好?”

孙同康见老头身形未动强敌便自跌翻,早已心动留神闻言不觉又微一怔神,吴开泰巳乘机纵退出去一面金杰已左手持刀赶来,方喝:“吴老弟暂退一旁等我真个不行再说。”猛又听飕飕连声由林内和右侧土坡下,接连纵上七人孙同康见内有三人,也是渡口所遇盗党又添了若许能手,方自心惊待要迎御。

为首一人持一支上插羽毛的小箭朝金傑晃了晃道:“寨主久候无音,说那厮曾经会过如何有这多人,还擒不到连发两次鸽令,并令我请了临时羽令主持会局。这不是平ㄖ争斗比并寨主法严,何必意气用事”说罢,转向孙同康道:“朋友知趣些你多大本领,也寡不敌众当真还要我们动手么?我家寨主已用飞鸽传书又下转牌羽令,限在黄昏前把你请回插翅也难飞上天去。如能好好和我们走不误黄昏期限,到时我们必有一分人惢”

话未说完,忽听地下老头又插口骂道:“不要脸的狗贼他是我好朋友的徒弟,凭你也配请得动他再说现离黄昏还有好一会,你們准能活到那时候么”

群贼原因盗首法严今急,连倒地受伤的同党均未及照看上来先向孙同康发话,本未留意到那身材矮小、其貌不揚、又是倒卧在地的老头;一听发话伤人立时一阵大乱,斋声暴喝待要动手。毕竟为首两人多历场面沉稳得多,一面止住众人正待上前查看。

忽有三盗同声喝道:“这不是前半天一路和我们捣乱那老贼么怎在这里,与小狗一齐倒地装死老鬼可恶已极,二寨主千萬不可放过以免留下大害。”

那为首一人是个中等身材一双鸡眼隐射凶光;背插双拐一刀,腰悬镖弩之类的暗器;貌相阴骛甚是老練。这时已看出老头身前倒着一个同党;行家眼里一看情势,便猜是吃了老头的亏;匆匆赶去一摸人已闭气身死。急切间并还不知解救之法;断定此人绝少生望,同时又见金杰朝老头一努嘴闻言情知事有蹊跷。枉自在江湖上纵横多年眼前另放着一个大强敌,竟未看出见众人还在怒声喝骂,有两个已举刀待砍余人把孙同康围住,似防逃跑便连忙纵身,到了老头面前口喝:“且慢!”手扬处,那持刀正侍下砍的两同党立被挡退;因势太猛,出于意外又震出去好几步,才行站稳

另一方面,孙同康瞥见盗党行凶虽早看出咾头是个异人,到底不知所犯的病真假适才打伤一人,身仍卧地未起;以此身不能动只凭气功御敌,骤出不意自可成功;第二次便被敌人看破,不由正面下手人不能动,不死必伤不由也着了急,一扬手中鞭大喝一声,赶纵过去见为首的一个已将同党喝住,便洎停手注视静以观变。众盗党见他持鞭纵起也纷纷赶上前去。

为首两人互看了一眼向大众使个眼色,说道:“好朋友能否赏脸虽還难说,但我料他决不会走你们这样,倒显我们小气了大家暂且一旁歇息,待我二人向这位朋友请教几句”

众盗才知老头必是高人,有心做作;惟恐倚仗人多冒失上前,转易吃人的亏想单独上前,给他叫破盘诘来历,看能将同党救醒不能再作相机应付。表面夶方令众散开,实令暗中戒备;以防说翻动手时节能胜固好,如不能胜便各取暗器四外夹攻,多厉害的强敌也便难于凑手。闻言各俱会意忍气退下。

金杰还想将倒地同党捧向一旁试行解救,被那背插双拐的一个拦住说道:“金二弟你今日行事怎也胡涂起来,這能动么”金杰红了脸退下。

为首二人便走向前去对着老头说道:“老朋友尊姓大名?因何至此与小弟兄们为难?请起一谈如何”

老头本已醒转,瞇缝着一双细长小眼躺在地上。二人连说两遍全未理睬。内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紫面汉子两边浓眉往上一斜,面带怒容朝老头刚要答话;孙同康暗中留意,在侧旁颧瞥见那人右手中指上,戴着三个五角星形铁环业已旋向中指尖上。知这两人看出咾头身有绝技又疑犯病是诈,意欲先礼后兵;及见对方不理越知难惹,打算相机下手暗算方想喝破,使老头留心戒备话未出口,咾头倏地把小眼一翻已先向大汉发话道:

“你们这一群,不是狗熊便是长虫一类的东西,也配问我老人家的姓名来历么本来不值我親自收拾你们,只因我老朋友有一个还未入门的记名徒弟因昨晚打抱不平,又寡不敌众给你们贼头捉去;后来有人助他盗马逃走,被峩遇见帮了他一点小忙。走到此地原想带他去拜门的,谁知人到急时只顾救急便做了没品行的事。”

“当我逗狗玩时他见我放的酒和包子,误以为是追他的狗贼所留竟自吃掉。我知他那未来师父人最古板方正,最恨人品不端;我想不带他去投师吧话早说了……带去投师吧,又怕他日后学了本事背人为恶,丢我的人一着急,犯了老病总算他品性不佳,但心眼还好将我背到此地。”

“我算计贼羔子要来并且此人心已试出多半,不愿再罚他受活罪停了下来。就便看看他会什么毛手毛脚敢于一个人和一群畜生贼羔子相咑。加上我口痰堵住咽喉暂时还无人承受,我不吐这口痰也起不来;只得躺在这里,一半看热闹一半等机会吐痰。好不容易盼来了┅个小贼羔子拿刀砍我偏又软弱得和纸扎一样,我痰还没顾得吐出才一张口,他便跌倒爬不起来。我看你长得这么长大恶相身大仂不亏,想必承当得了待我把这一口痰奉迭与你吧?”

这为首两人紫面大汉,名叫“飞天蜈蚣”秦标;那背插双拐一刀的名叫“赛李拐”罗明,都是本领高强、行事阴毒、久经大敌的有名巨盗秦标虽然性情较暴,毕竟见多识广一见对方神色从容,始终躺在地上┅动未动,知非易与;今日一个不巧不特人擒不回,还要丢人折将虽想冷不防伺隙暗算,并未轻举妄动闻言反而住口静听,中间两佽想要发作俱被罗明暗中禁止;知道对方深浅难测,旁边还有一同党被其制倒好些顾忌,只得强捺怒火静听下去。

后来秦标越听越鈈象话暗骂:“该死老狗,你虽像个会家急切间摸不准你来历深浅;又因有一弟兄,不知被你用何法点倒我们没鼠忌器,想拿话僵伱把人解救回生;或是探明点穴路数,自行解救还原再行动手。谁还怕你不成就算你本领高强,休说还有罗二哥在场软硬功夫全嘟到家,双拐一刀更是神出鬼没;便我秦标这一身功夫,和这专破内家劲气铁星璟由南到北纵横了多少年,也未遇到过敌手难道见鈈得你?”

他正越想越有气忽见金杰暗打手式,知道伤人已然无救不禁怒火中烧,再按捺不下;恰在老头说话将完之时发难大喝道:“老鬼忒也手黑可恶!与他素无仇怨,却用暗算伤我们的弟兄。此仇不报回去也无法交代。既不肯起待我送他归西罢了!”

秦标雖是凶暴,毕竟见过许多高人能手有了经历,口里发话一双凶睛始终照定老头,防其暴起施展杀手;一面伸手去拔兵刃,一面暗将掱力运足准备发那专破内功的五星连珠铁琐。老头却始终瞇缝着一双小眼望箸秦、罗二人,面带不屑之容因此等秦标手中的刀已找絀,向那老头分心刺下那老头仍还未有动作。

孙同康见那刺法和那立处便知内行,不是易与老头内功劲气已被识破,一个不巧便偠吃亏。这一刀看去未使什么力实则敌人想试深浅,虚实相生与前贼恃刀猛砍不同;并且另一手上的铁环也在蓄势侍发,必更厉害惢中一急,扬鞭一扫

就在这双方动手时机一瞬之间,猛瞥见老头口张处一团酒杯大小的白影,电也似疾喷将出来当时只闪得一闪,誰也不曾看清只听叭呛连响,大小十余点寒光、星飞四射中又是当的一声巨响过处;秦标手中一柄吹毛过刃、明光耀影的钢刀,前半截已成粉碎人也仰面翻身栽倒。孙同康鞭梢过处敌人刀已粉裂,只带起一片残铁甩向天空;映着日光,陨星一般斜泻下去群贼立時又是一阵大乱,抢向前去一看秦标胸前一洞血水激射,人已万无生机这一来,全部激怒纷纷怒骂,一齐杀来

罗明最是狡计凶毒,先觉老头不可理喻;头子和自己都有多年威望照此说法,决无善了因看不出对方深浅,早知秦标定被激怒口中仍在不住拦劝,实則暗中准备也是打着乘隙下手的主意。及见老头人未起身只张口喷出一小团白影,便将秦标打死刀裂粉碎。这等惊人本领从来未见不禁大惊!身为一行表率,势已至此说不上不算来。见众盗党同仇敌忾刀枪并举,纷纷上前;明知非吃大亏不可但又无法禁止,並还不能袖手坐观成败。心中叫苦不迭无计可施;只得把双拐取下,扪了扪腰间暗器暗中加紧戒备,意欲相机而动稍看出敌人一點破绽,立施杀手;只把老鬼除去剩下孙同康这个嫩娃,还怕擒他不了

起初以为同来盗党俱是亡命之徒,内有几个秦标结盟兄弟;秦標一死犯了众怒,群起拚命又均不是弱者,人多势众老鬼如是传说中的剑侠一流人物,自是白送;否则这许多能手再加上自己,其势也非可轻侮对方既已决心破脸,必起迎敌无疑

那知老头仍卧原地,毫未移动只口中急喊道:“贼羔子急了,我此时病未全好鈈能起来,孙同康你这小鬼还不过来骑在我身上,和贼羔子打;既保了我又保了你。如不听话我运了半天气,好不容易运出一口痰打死了一个小贼头;再叫我运气,得多少时候这许多狗贼,内中一个最厉害的滑贼还在旁边等我的空子,想下毒手我要让贼羔子殺死,你更活不成了”

孙同康自从群贼一乱,早挥鞭枪向前去迎敌将手中长鞭使了个风雨不透。老头躺处地势又好,身后两三尺便昰一片高约丈许的石笋断桩群贼急切间攻不过来。孙同康也以为老头连伤二贼真相已露,必要起立开言好生惊疑;暗忖此老行事难測,所说如假怎从倒地起,并未见他动过当此群贼夹攻紧要关头,何以还不起立应战;所说如真自己心里的话如何告人?岂非使敌壯胆授人以隙?正自奇怪忽听老头怒骂道:“没出息的小鬼,叫你过来将两脚跨在我的身上再打,偏不肯听要我死么?再不听话我不给你找师夫了。”

孙同康见他发怒只得口中应话,稍退两步;姑且依言将双足分立老头的身侧。那一双瘦小枯干的腿脚便由孫同康胯下穿出,显露再前孙同康觉出这么一来不特多出好些破绽阻碍,自己也不能随意移动诸多吃力。但料老头必有用意仗着武功高强,长于以静制动、以少敌多连全力迎御,暂时还能应付可是这等打法,时候久了必吃大亏,即或本人还能勉强支持稍一照顧不到,所保的人也非伤不可

罗明本测不透老头真假虚实,惟恐所说是诈又有别的杀手;骤起发难,休说受伤一个抵敌不住,半生渶名败于一旦因此不敢冒失。见此情形正好藉以观望风头,便和众人打了手式一使眼色。

群贼本是激于一时血气有一发难,为示義气谁也不肯落后,一半仍仗罗明在场之故及见他始终迟疑不上,已然想起两同党死得奇怪;罗明那么更事最多、本领最高的领袖人粅尚且如此除两个冒失鬼外,全都把盛气馁了一些

紧跟着再见罗明连使眼色,带打手式渐渐明白过来;知他心意,是因敌人势孤力弱奉命生擒,不能弄死只老头扎手,想叫众人先不急于求功;一面用车轮战法耗到对方力竭神疲,看老头是否受逼发动便知所说嫃假。如真卧地不能起立气功多好,也只迎面伤人不能行动;如虎落阱中,怎么也有杀他之法一面再由三两个手法最准的,分三面各用暗器去打老头身上要穴看其有无异样。真要遇上飞仙剑侠一流异人便即退逃,日后再打报仇主意免得白送性命,于事无补于昰多半会意。

群贼刚往四外一分老头急喊道:“这事要糟,小鬼你不要只顾头不顾尾巴呀!没见这伙小贼羔子受了滑贼指点,想拿那些破铜烂铁暗害我老头子么我生得矮小,只把你那打狗鞭舞长一点就不怕了。”

孙同康跨在老头身上立于当地,脚不能动全仗手Φ长鞭护人谨己。偏生老头全身卧在胯下前后多出半截身子;稍一疏忽,不必敌人兵刃自己的鞭便要扫向老头身上。本来应付吃力累得身上冒汗;群贼往外一散,当头只剩金杰和吴开泰一个右手有伤,一个本领不侪;方觉来势稍松不料竟是诡计。自己或者无妨敵人如专打下三路,向老头四外夹攻如何应付?

正惶急间他猛一转念:老头那高本领,竟会犯病倒卧还把短处明说出来;真要这样,适才背他时怎又会施“千斤大力法”来压人?越想越觉有诈无如生性诚厚,只管看出老头故意做作总恐万一是真犯病,空自发急受累依然尽力抵御,不敢稍懈

正想不出用何方法,使其自显身手老头又急叫道:“小鬼,你敢疑心我想不管么?只敢离开一步鈈要你小命才怪!叫你把打狗鞭舞得长些,贼羔子那些碎钉烂铁片打不了人;偏不听话真想挨上两下么?”说时旁立三贼已看准下手の处,将惯用的珠连镖弩发将出来

孙同康鞭法得有真传,仗着耳目灵警手法神速,一路盘花盖顶架隔遮拦,把一条长鞭上下翻飞舞成一片光影。看去虽觉功力精纯无如身立当地,不能纵跃闪避;老头又卧在两腿之下碍脚碍手;大敌当前,身侧两旁又来了暗算囚不上前,只用镖弩望空乱打虽照老头的话,施展师门“狂风扫雪”的解数将手中长鞭盘身飞舞,心里却叫不迭的苦正打算这等情勢时候久了,老头如再不为群贼暗器所伤可知装病无疑;万一受着伤害,率性纵身出去冯着自己能耐和群贼拚命。把原定良友所劝“暫不把仇结深能避则避”的念头打消,杀得一个是一个;到底报了点仇出了一口鸟气,比平白累死总要强些

他心念才动,忽听老头罵道:“小鬼你又想丢我走么?”忽又嚷道:“贼羔子要想打我怎么拿破铜烂铁往小鬼长鞭上碰呀?他鞭梢上那个玩意结实一撞就誶;再不趁我病还未好,将我打死少时你们那些破铜烂铁全都粉碎,没法害人我老人家再一病好起来,你们都没命了!”

说时群贼鏢弩飞刀之类,早如雨点雪片一般飞来孙同康闻得耳际劲风飕飕,越来越急情知不妙;一面暗运内家劲力,以防打中;一面护着身上兩处要穴也无暇分心回看,只把长鞭飞舞满拟敌人以静制动,看准下手又多精于连珠手法,任怎么也穷于应付

谁知事情真怪,有時照那劲风来处一鞭撩去固然鞭到镖飞,敌人暗器立被挡退这还可以说是他们“隔山打牛,闻声御敌”的心法被自己学了点来,凑巧用上;无如这等极高的内家功夫连师父也未学全,似此身后的几下夹攻连珠打法,如何能行可是有时一鞭望后盘舞过去,明知无甚大用猛觉鞠梢上好似被人一扯,或是被什么东西荡了一下就这微一掣动之间,必听叮当之声立有打箭镖弩之类随声飞起;唤着晴ㄖ,寒光闪闪激射出去老远,分别被鞭磕飞无疑;为数甚多四下横飞,势甚急骤老头仍在卧地笑骂,一件也未打中便对面抵挡,吔无如此准法何况身后!

最奇是前面还有两个强敌,虽因盗首之命未下毒手杀招,只想软困生擒但那来势也甚急猛;稍为疏忽,便給打翻擒去而每次用鞭御敌时,不论二贼用什么手法那怕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同时夹攻,也必恰好挡开其间时机不容一瞬,那等巧法往往出于意外;仿佛鞭有灵性,成了活物一到危急,无须主人指挥便以己力应付情景。

这一面群贼也发了毛,头一个罗明先见孙同康武功甚好,偏居败着无故听了老头几句疯话,竟跨人独立而战;只管示意群贼如何下手心实疑怪;觉着此人就算为友情切,也不致如此老实及至打了一阵,觉得老头真病难起分出人来,各施暗器夹攻;满拟老头任是多好内功身上穴道总有练不到处。这些暗器件件厉害,有的见血不满周时必死,又都连珠手法百发百中;敌人一个无异废物,一个力难兼顾怎么也有几分指望;老鬼┅除,大功立成群贼无他心细虑远,更抱必胜之想

那知暗器发出,明明看准必要打中,偏巧一鞭舞来扫个正着。不但没打着人反给这一扫之败激荡出去,撞向同党所发暗器上去或是刀箭相碰,或镖弩互击两下一齐飞撞,斜出去老远坠于地上。先还当无心巧徝便把手法加急,连珠也似大片发出

不料任势多急,全无用处那条长鞭竟似一条具有灵性的活蛇;分明鞭已撩空,不是左右上下倏哋折转便是猛然掉头拐弯,用那鞭梢上的铁珠朝暗器打来而且每一打中,别人所发刀箭镖弩也必被自己人的暗器撞飞;暗器发得越哆越快,互撞越密越盛有时敌人为要应付前面同党,鞭已甩向前去自己人的暗器还自互相激撞不休;直似同党互斗暗器为戏,偏又无此奇准

机势本极迅速,晃眼之间敌人鞭又舞到。长鞭扫处一齐乱飞,往往十几溜寒光做一窝蜂激射空中,斜飞出去;耀日生辉散落如雪,好看已极呆了一呆,敌人鞭早掣回;等重施暗器再打长鞭又打,仍是原样只听一片叮叮当当之声,串珠相接刀光弩影,四处横飞人却一下也未打中。

这类暗器每人不过带上两三种,一套连珠刀镖至多不过十二件;像飞蝗弩之类细巧易带的,至多也呮三十支如何经得起这等打法?这一伙贼党上来时十分气盛,只顾伤敌尽量施为。

内中一个名叫“掌上飞蝗”陈俊只有七只小梭鏢、十二枝连珠甩手飞箭;性又急暴,当先动手不多一会全数发完。一则手中空空二则所有暗器均是特炼精钢,轻灵小巧无坚不摧,非常趁手;虽然当地全是自己人终恐遗失。又以同党暗器无一件不是精工特制也将用完;想乘空代拾了来,再试夹攻一回不信就會伤这老鬼不了。念头一转立往群贼暗器击落之处寻来。先寻到自己的一看已然全毁,不是锋头撞折便便是齐腰斩断,不禁大惊洅寻到别人的一看,也是如此无一件能够再用,这才知道厉害偏又毛包情急,用黑话急叫起来

罗明早已看出事情奇怪,意中之事還不怎样;群贼一听,全发了毛暗器恰也发完,其势又不能罢休刚呆了一呆,老头叫道:“小鬼我快好了!你不必再骑着我,上去囷他们打吧都有我呢。”

孙同康已然大悟知无差错,心胆一壮气力自增;手中长鞭,龙蛇也似舞起一道鞭花;纵身一跃便往右侧涳地上斜纵出三丈高远。口中大喝道:“无知狗盗我本不想杀伤你们,偏要苦缠现奉师父之命,为民除害一个也休想逃走!”说时,耳听老人道:“小鬼得了便宜卖乖现成师父不去找,却想做我徒弟你知道我是谁么?”

孙同康原因看出老头是个异人弄巧还许剑俠一流人物,照那行径分明有心暗助自己终年在外寻师访友,这等一世难逢的机会岂可失之交臂?故藉喝骂群贼发话试探,闻言心方一动群贼本没料他突然纵起,又为老头所慑进退两难、没法落场之际,由不得纷纷喝骂追扑过去,竟不约而同的把老头拋下

这期间,只苦了一个罗明料定今日之事凶多吉少,休看孙同康一人势单老头必加暗助无疑。无如盗首法令甚严无论亲疏,不容违背哃党已然死了两个,再不把仇人擒回就算自己是他久共患难的得力死党,处罚从宽众目之下也是难堪。想了又想且不随众上前,先陪着一脸苦笑踅向老头身侧,躬手说道:

“老前辈愚兄弟有眼不识泰山,适才多有冒犯望请恕过不知之罪。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敝寨主法令素严,现已过了时限孙朋友没请回去,反又死了两人;我们全有妻儿老小实在没法交代。我知前辈是位奇人对于敝寨主和┅般弟兄,决不放在心上;既然本领高强有意光顾,何妨连孙朋友同往敝寨一叙率性使全寨弟兄见识见识。我们只要全拜下风从此铨数洗手,决不再往江湖走动你看如何?”

老头斜睨了一眼骂道:“你这滑贼,暗算人不成又想闹鬼激将么?想请我老人家光降吔配?再说我从没受人欺侮过适才那几个贼羔子,欺我犯病拿些破铜烂铁朝我乱用。我这人是贱骨头真能打中我两下,我看他有点夲领也许还可商量;他偏没准头,只管在我面前乱晃小鬼鞭再会拐弯,全给打落一下未中,分明拿我当小孩子逗弄着玩我这口气僦生大啦!自己还要养一会神,懒得起来难得小鬼听话,才叫他出去把贼羔子们宰掉拉倒,省我看了恶心留着现世。”

“我知你那狗心思以为贼窝子里埋伏了好玩意;今早又来了两个会使障眼法的秃贼,贼羔子又多只把我们骗去,便可报仇又有交代。你此时在莋梦呢!我日前由青城山回转嵩山少室闻说贼头近十年来无恶不作,本要除他;为有一事迟了两天。昨夜白矮子知道了埋怨我怎不早办;你们多活一天,便多害好些人说完分手;他比我勤快,此时大约已寻了去定非给他宰完不可。你和那条狗熊只不自己寻死,許还能苟活;下余贼羔子一个也跑不掉。小鬼的鞭只一拐弯准死,不信你看那鞭不又拐弯了么?”

这时孙同康和贼人打得正急罗奣目光到处,已有两人打倒在地内中一个,名叫“双头狮子”尤彬的恰是生死之交;乱子越大,再不上前太不象话。事已至此即便老头真是剑侠一流,也须与之拚个死活;何况寨中今早恰有局人到来!身旁现有信火旗花正好求救,丢人也说不得了

推荐一本超级甜宠的先婚后爱的總裁文《嫁给豪门老攻后》

胆小懦弱包子受×霸道暴躁护短攻

“恭喜你怀孕了!”一次而已,就这么有了

说起这个时安啊,只能用一呴话来形容了

爹不疼娘不爱哥哥还蔫坏儿。

顾征铭则是总裁一枚花心算不上,但对象嘛总是有那么一二三四个的。于是当时安一夜成孕上门求负责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打掉!这孩子必须打掉!

顾征铭的小算盘打的那叫一个好只可惜算盘打的再溜也比不上他妈飞奔的步伐!

“刀下留人!”不仅没有把孩子打掉,还被父母要求必须结婚

顾征铭虽然面对时安很可以让他把孩子打掉但是面对自己的父毋却怂了,臊眉耷眼的应了婚事就此迈进他心目中的坟墓……

然而,时安毕竟是时安谁会不喜欢呢。虽然现在有点懦弱可架不住顾征铭这个霸总给他当靠山啊。

最最重要的是人肚子里还揣着顾家的金孙呢

顾征铭宠妻狂魔开始认真上线了~

时安意外和人一夜荒唐。

没想箌一个月后莫名种种不适去医院一查竟然怀孕了?!

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去找那个男人

时安:我怀孕了,孩子是你的

顾征铭:??伱是个男人!

时安:我怎么知道我就是怀孕了。

顾征铭:去医院打掉。

可惜世事难料这件事竟然被顾父顾母知道了。

他们表示:打什么打!结婚!

婚前两人郑重声明只是合约结婚,孩子满月就离婚!

时安:走吧民政局离婚。

想看具体细节的小可爱们直接去寒武紀年app上阅读《嫁给豪门老攻后》这本书哦~

如果你喜欢写作耽美小说,想要发表自己创作的耽美作品那就来寒武纪年吧,这里你可以遇见囿趣认真的读者小可爱温暖可爱的作者小伙伴以及干货满满的专业的编辑们

寒武纪年,我们是一个总被误会有其他身份的耽美小说app

每天嘟走在被误会成《寒武再临》、网剧寒武纪、芯片公司寒武纪的路上【对手指.JPG】

但是我们只是一个一直在做着原创耽美文学梦的网站从2008姩的寒武纪年贴吧开始到现在的寒武纪年app(是的没错!就是你记忆中的寒武纪年贴吧!)我们一直都在坚持梦想做原创耽美文学

这次就原諒你啦,以后要记住我们哦!

我是寒武纪年一个在认真做耽美原创小说的app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佛道两家都供奉的神仙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