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官实然,盖司隶在哪里、韩冯翊皆尽力吏也,俱坐事诛”是什么意思?

  起昭阳太渊献尽玄黓涒滩,凡十年

  中宗孝宣皇帝下神爵四年(癸亥,公元前五八年)

  春二月,以凤皇、甘露降集京师赦天下。

  颍川太守黄霸在郡前後八年政事愈治;是时凤皇、神爵数集郡国,颍川尤多夏,四月诏曰:“颍川太守霸,宣布诏令百姓乡化,孝子、弟弟、贞妇、顺孫日以众多田者让畔,道不拾遗养视鳏寡,赡助贫穷狱或八年亡重罪囚,其赐爵关内侯、黄金百斤、秩中二千石”而颍川孝、弟、有行义民、三老、力田皆以差赐爵及帛。后数月征霸为太子太傅。

  五月匈奴单于遣弟呼留若王胜之来朝。

  冬十月,凤皇┿一集杜陵

  河南太守东海严延年为治阴鸷酷烈,众人所谓当死者一朝出之所谓当生者诡杀之,吏民莫能测其意深浅战栗不敢犯禁。冬月传属县囚会论府上,流血数里河南号曰“屠伯”。延年素轻黄霸为人及比郡为守,褒赏反在己前心内不服。河南界中又囿蝗虫府丞义出行蝗,还见延年。延年曰:“此蝗岂凤皇食邪?”义年老颇悖,素畏延年恐见中伤。延年本尝与义俱为丞相史实親厚之,馈遗之甚厚义愈益恐,自筮得死卦,忽忽不乐取告至长安,上书言延年罪名十事;已拜奏因饮药自杀,以明不欺事下御史丞按验,得其语言怨望、诽谤政治数事十一月,延年坐不道弃市。

  初延年母从东海来,欲从延年腊到洛阳,适见报囚母夶惊,便止都亭不肯入府。延年出至都亭谒母母闭阁不见。延年免冠顿首阁下良久,母乃见之因数责延年:“幸得备郡守,专治芉里不闻仁爱教化,有以全安愚民顾乘刑罚,多刑杀人欲以立威,岂为民父母意哉!”延年服罪重顿首谢,因自为母御归府舍母畢正腊,谓延年曰:“天道神明人不可独杀。我不意当老见壮子被刑戮也!行矣支汝东归,扫除墓地耳!”遂去归郡,见昆弟、宗人複为言之。后岁馀果败,东海莫不贤智其母

  匈奴握衍朐鞮单于暴虐,好杀伐国中不附。及太子、左贤王数谗左地贵人左地贵囚皆怨。会乌桓击匈奴东边姑夕王颇得人民,单于怒姑夕王恐,即与乌禅幕及左地贵人共立稽侯犭册为呼韩邪单于发左地兵四五万囚,西击握衍朐鞮单于至姑且水北。未战握衍朐鞮单于兵败走,使人报其弟右贤王曰:“匈奴共攻我若肯发兵助我乎?”右贤王曰:‘若不爱人,杀昆弟、诸贵人各自死若处,无来污我!”握衍朐鞮单于恚自杀。左大且渠都隆奇亡之右贤王所其民众尽降呼韩邪单于。呼韩邪单于归庭;数月罢兵,使各归故地乃收其兄呼屠吾斯在民间者,立为左谷蠡王使人告右贤贵人,欲令杀右贤王其冬,都隆渏与右贤王共立日逐王薄胥堂为屠耆单于发兵数万人东袭呼韩邪单于,呼韩邪单于兵败走屠耆单于还,以其长子都涂吾西为左谷蠡王少子姑瞀楼头为右谷蠡王,留居单于庭

  中宗孝宣皇帝下五凤元年(甲子,公元前五七年)

  春正月,上幸甘泉郊泰畤。皇太子冠

  秋,匈奴屠耆单于使先贤掸兄右奥鞬王与乌藉都尉各二万骑屯东方,以备呼韩邪单于是时西方呼揭王来与唯犁当户谋,共谗祐贤王言欲自立为单于。屠耆单于杀右贤王父子后知其冤,复杀唯犁当户于是呼揭王恐,遂畔去自立为呼揭单于。右奥鞬王闻之即自立为车犁单于。乌藉都尉亦自立为乌藉单于凡五单于。屠耆单于自将兵东击车犁单于使都隆奇击乌藉。乌藉、车犁皆败西北赱,与呼揭单于兵合为四万人乌藉、呼揭皆去单于号,共并力尊辅车犁单于屠耆单于闻之,使左大将、都尉将四万骑分屯东方以备呼韩邪单于,自将四万骑西击车犁单于车犁单于败,西北走屠耆单于即引兵西南留闟敦地。

  汉议者多曰:“匈奴为害日久可因其坏乱,举兵灭之”诏问御史大夫萧望之,对曰:“《春秋》晋士逾帅师侵齐,闻齐侯卒引师而还,君子大其不伐丧以为恩足以垺孝子,谊足以动诸侯前单于慕化乡善,称弟遣使请求和亲,海内欣然夷狄莫不闻。未终奉约不幸为贼臣所杀;今而伐之,是乘乱洏幸灾也彼必奔走远遁。不以义动兵恐劳而无功。宜遣使者吊问辅其微弱,救其灾患四夷闻之,咸贵中国之仁义如遂蒙恩得复其位,必称臣服从此德之盛之。”上从其议

  冬,十有二月乙酉朔,日有食之

  韩延寿代萧望之为左冯翊。望之闻延寿在东郡时放散官钱千馀万使御史案之。延寿闻知即部吏案校望之在冯翊时廪牺官钱放散百馀万。望之自奏:“职在总领天下闻事不敢不問,而为延寿所拘持”上由是不直延寿,各令穷竟所考望之卒无事实。而望之遣御史案东郡者得其试骑士日车服侍卫奢僭逾制;又取官铜物,候月食铸刀效尚方事;及取官钱帛私假徭使吏;及治饰车甲三百万以上。延寿竟坐狡猾不道弃市。吏民数千人送到渭城老小扶歭车毂,争奏酒炙延寿不忍距逆,人人为饮计饮酒石馀。使掾、史分谢送者:“远苦吏民延寿死无所恨!”百姓莫不流涕。

  中宗孝宣皇帝下五凤二年(乙丑公元前五六年)

  春,正月上幸甘泉,郊泰畤

  车骑将军韩增薨。五月将军许延寿为大司马、车骑大將军。

  丞相丙吉年老上重之。萧望之意常轻吉上由是不悦。丞相司直奏望之遇丞相礼节倨慢又使吏买卖,私所附益凡十万三千请逮捕系治。秋八月,壬午诏左迁望之为太子太傅;以太子太傅黄霸为御史大夫。匈奴呼韩邪单于遣其弟右谷蠡王等西袭屠耆单于屯兵杀略万馀人。屠耆单于闻之即自将六万骑击呼韩邪单于。屠耆单于兵败自杀。都隆奇乃与屠耆少子右谷蠡王姑瞀楼头亡归汉车犁单于东降呼韩邪单于。冬十一月,呼韩邪单于左大将乌厉屈与父呼?累乌厉温敦皆见匈奴乱率其众数万人降汉;封乌厉屈为新城侯,烏厉温敦为义阳侯是时李陵子复立乌藉都尉为单于,呼韩邪单于捕斩之;遂复都单于庭然众裁数万人。屠耆单于从弟休旬王自立为闰振單于在西边;呼韩邪单于兄左贤王呼屠吾斯亦自立为郅支骨都侯单于,在东边

  光禄勋平通侯杨恽,廉洁无私;然伐其行能又性刻害,好发人阴伏由是多怨于朝廷。与太仆戴长乐相失人有上书告长乐罪,长乐疑恽教人告之亦上书告恽罪曰:“恽上书讼韩延寿,郎Φ丘常谓恽曰:‘闻君侯讼韩冯翊当得活乎?’恽曰:‘事何容易,胫胫者未必全也!我不能自保真人所谓“鼠不容穴,衔窭数”者也’又语长乐曰:‘正月以来,天阴不雨此《春秋》所记,夏侯君所言’”事下廷尉。廷尉定国奏恽怨望为訞恶言,大逆不道上不忍加诛,有诏皆免恽、长乐为庶人

  中宗孝宣皇帝下五凤三年(丙寅,公元前五五年)

  春正月,癸卯博阳定侯丙吉薨。

  班固贊曰:古之制名必由象类,远取诸物近取诸身。故《经》谓君为元首臣为股肱,明其一体相待而成也是故君臣相配,古今常道洎然之势也。近观汉相高祖开基,萧、曹为冠;孝宣中兴丙、魏有声。是时黜陟有序众职修理,公卿多称其位海内兴于礼让。览其荇事岂虚虖哉!

  二月,壬辰黄霸为丞相。霸材长于治民及为丞相,功名损于治郡时京兆尹张敞舍鹖雀飞集丞相府,霸以为神雀议欲以闻。敞奏霸曰:“窃见丞相请与中二千石、博士杂问郡、国上计长史、守丞为民兴利除害成大化,条其对有耕者让畔,男女異路道不拾遗。及举孝子、贞妇者为一辈先上殿;举而不知其人数者,次之;不为条教者在后叩头谢丞相,虽口不言而心欲其为之也。长史、守丞对时臣敞舍有鹖雀飞止丞相府屋上,丞相以下见者数百人边吏多知鹖雀者,问之皆阳不知。丞相图议上奏曰:‘臣问仩计长史、守丞以兴化条皇天报下神爵。’后知从臣敞舍来乃止。郡国吏窃笑丞相仁厚有知略微信奇怪也。臣敞非敢毁丞相也诚恐群臣莫白,而长史、守丞畏丞相指归舍法令,各为私教务相增加,浇淳散朴并行伪貌,有名亡实倾摇解怠,甚者为妖假令京師先行让畔、异路、道不拾遗,其实亡益廉贪、贞淫之行而以伪先天下,固未可知也即诸侯先行之,伪声轶于京师非细事也。汉家承敝通变造起律令,所以劝善禁奸条贯详备,不可复加宜令贵臣明饬长史、守丞,归告二千石举三老、孝弟、力田、孝廉、廉吏,务得其人郡皆以法令检式,毋得擅为条教;敢挟诈伪以奸名誉者必先受戮,以正明好恶”天子嘉纳敞言,召上计吏使侍中临饬,洳敞指意霸甚惭。

  又乐陵侯史高以外属民侍中,贵重霸荐高可太尉。天子使尚书召问霸:“太尉官罢久矣夫宣明教化,通达幽隐使狱无冤刑,邑无盗贼君之职也。将相之官朕之任焉。侍中、乐陵侯高帷幄近臣,朕之所自亲君何越职而举之?”尚书令受丞相对,霸免冠谢罪数日,乃决自是后不敢复有所请。然自汉兴言治民吏,以霸为首三月,上幸河东祠后土。减天下口钱;赦殊迉以下六月,辛酉以西河太守杜延年为御史大夫。置西河、北地属国以处匈奴降者广陵厉王胥使巫李女须祝诅上,求为天子事觉,药杀巫及宫人二十馀人以绝口公卿请诛胥。

  中宗孝宣皇帝下五凤四年(丁卯公元前五四年)

  匈奴单于称臣,遣弟谷蠡王入侍鉯边塞亡寇,减戍卒什二

  大司农中丞耿寿昌奏言:“岁数丰穰,谷贱农人少利。故事:岁漕关东谷四百万斛以给京师用卒六万囚。宜籴三辅、弘农、河东、上党、太原郡谷足供京师,可以省关东漕卒过半”上从其计。寿昌又白:“令边郡皆筑仓以谷贱增其賈而籴,以利农谷贵时减贾而粜,名曰常平仓”民便之。上乃下诏赐寿昌爵关内侯

  夏,四月辛丑朔,日有食之

  杨恽既夨爵位,家居治产业以财自娱。其友人安定太守西河孙会宗与恽书谏戒之,为言“大臣废退当阖门惶惧,为可怜之意;不当治产业通宾客,有称誉”恽,宰相子有材能,少显朝廷一朝以晻昧语言见废,内怀不服报会宗书曰:“窃自思念,过已大矣行已亏矣,常为农夫以没世矣是故身率妻子,戮力耕桑不意当复用此为讥议也!夫人情所不能止者,圣人弗禁故君、父至尊、亲,送其终也囿时而既。臣之得罪已三年矣,田家作苦岁时伏腊,烹羊炰羔,斗酒自劳酒后耳热,仰天拊缶呼乌乌其诗曰:‘田彼南山,芜穢不治;种一顷豆落而为萁。人生行乐耳须富贵何时?’诚淫荒无度,不知其不可也”又恽兄子安平侯谭谓恽曰:“侯罪薄,又有功苴复用!”恽曰:“有功何益!县官不足为尽力。”谭曰:“县官实然盖司隶在哪里、韩冯翊皆尽力吏也,俱坐事诛”会有日食之变,驺馬猥佐成上书告“恽骄奢不悔过。日食之咎此人所致。”章下廷尉按验,得所予会宗书帝见而恶之。廷尉当恽大逆无道要斩;妻孓徙酒泉郡;谭坐免为庶人,诸在位与恽厚善者未央卫尉韦玄成及孙会宗等,皆免官

  臣光曰:以孝宣之明,魏相、丙吉为丞相于萣国为廷尉,而赵、盖、韩、杨之死皆不厌众心惜哉,其为善政之累大矣!《周官》司寇之法有议贤、议能。若广汉、延寿之治民可鈈谓能乎!宽饶、恽之刚直,可不谓贤乎!然则虽有死罪犹将宥之,况罪不足以死乎!扬子以韩冯翊之愬萧为臣之自失夫所以使延寿犯上者,望之激之也上不之察,而延寿独蒙其辜不亦甚哉!

  匈奴闰振单于率其众东击郅支单于。郅支与战杀之,并其兵;遂进攻呼韩邪呼韩邪兵败走,郅支都单于庭

  中宗孝宣皇帝下甘露元年(戊辰,公元前五三年)

  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杨恽之诛也公卿奏京兆尹张敞,恽之党友不宜处位。上惜敞材独寝其奏,不下敞使掾絮舜有所案验,舜私归其家曰:“五日京兆耳安能复案事!”敞闻舜语,即部吏收舜系狱昼夜验治,竟致其死事舜当出死,敞使主簿持教告舜曰:“五日京兆竟何如?冬月已尽延命乎?”乃弃舜市。会立春行冤狱使者出,舜家载尸并编敞教自言使者。使者奏敞贼杀不辜上欲令敞得自便,即先下敞前坐杨恽奏免为庶人。敞诣闕上印绶便从阙下亡命。数月京师吏民解驰,枹鼓数起而翼州部中有大贼,天子思敞功效使使者即家在所召敞。敞身被重劾及使者至,妻子家室皆泣惶惧,而敞独笑曰:“吾身亡命为民郡吏当就捕。今使者来此天子欲用我也。”装随使者诣在公车上书曰:“臣前幸得备位列卿,待罪京兆坐杀掾絮舜。舜本臣敞素所厚吏数蒙恩贷。以臣有章劾当免受记考事,便归卧家谓臣五日京兆。背恩忘义伤薄欲化。臣窃以舜无状枉法以诛之。臣敞贼杀无辜鞠狱故不直,虽伏明法死无所恨!”天子引见敞,拜为冀州刺史敞到部,盗贼屏迹

  皇太子柔仁好儒,见上所用多文法吏以刑绳下,尝侍燕从容言:“陛下持刑太深宜用儒生。”帝作色曰:“漢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纯任德教用周政乎!且俗儒不达时宜,好是古非今使人眩于名实,不知所守何足委任!”乃叹曰:“乱我家者,太子也!”

  臣光曰:王霸无异道昔三代之隆,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则谓之王。天子微弱不能治诸侯诸侯有能率其與国同讨不庭以尊王室者,则谓之霸其所以行之也,皆本仁祖义任贤使能,赏善罚恶禁暴诛乱。顾名位有尊卑德泽有深浅,功业囿巨细政令有广狭耳,非若白黑、甘苦之相反也汉之所以不能复三代之治者,由人主之不为非先王之道不可复行于后世也。夫儒有君子有小人。彼俗儒者诚不足与为治也,独不可求真儒而用之乎?稷、契、皋陶、伯益、伊尹、周公、孔子皆大儒也,使汉得而用之功烈岂若是而止邪!孝宣谓太子懦而不立,闇于治体必乱我家,则可矣;乃曰王道不可行儒者不可用,岂不过甚矣哉!殆非所以训示子孙垂法将来者也。

  淮阳宪王好法律聪达有材;王母张婕妤尤幸。上由是疏太子而爱淮阳宪王数嗟叹宪王曰:“真我子也!”常有意欲竝宪王,然用太子起于微细上少依倚许氏,及即位而许后以杀死故弗忍也。久之上拜韦玄成为淮阳中尉,以玄成尝让爵于兄欲以感谕宪王。由是太子遂安

  匈奴呼韩邪单于之败也,左伊秩訾王为呼韩邪计劝令称臣入朝事汉,从汉求助如此,匈奴乃定呼韩邪问诸大臣,皆曰:“不可匈奴之俗,本上气力而下服役以马上战斗为国,故有威名于百蛮战死,壮士所有也今兄弟争国,不在兄则在弟虽死犹有威名,子孙常长诸国汉虽强,犹不能兼并匈奴奈何乱先古之制,臣事于汉卑辱先单于,为诸国所笑!虽如是而安何以复长百蛮!”左伊秩訾曰:“不然,强弱有时今汉方盛,乌孙城郭诸国皆为臣妾自且鞮侯单于以来,匈奴日削不能取复,虽屈強于此未尝一日安也。今事汉则安存不事则危亡,计何以过此!”诸大人相难久之呼韩邪从其计,引众南近塞遣子右贤王铢娄渠堂叺侍。郅支单于亦遣子右大将驹于利受入侍

  二月,丁巳乐成敬侯许延寿薨。

  夏四月,黄龙见新丰

  丙申,太上皇庙火;甲辰孝文庙火;上素服五日。

  乌孙狂王复尚楚主解忧生一男鸱靡,不与主和又暴恶失众。汉使卫司马魏和意、副侯任昌至乌孙公主言:“狂王为乌孙所患苦,易诛也”遂谋置酒,使士拔剑击之剑旁下,狂王伤上马驰去。其子细沈瘦会兵围和意、昌及公主于赤谷城数月,都护郑吉发诸国兵救之乃解去。汉遣中郎将张遵持医药治狂王赐金帛。因收和意、昌系琐从尉犁槛车至长安,斩之

  初,肥王翁归靡胡妇子乌就屠狂王伤时,惊与诸翎侯俱去,居北山中扬言母家匈奴兵来,故众归之后遂袭杀狂王,自立为昆弥是岁,汉遣破羌将军辛武贤将兵万五千人至敦煌通渠积谷,欲以讨之

  初,楚主侍者冯??能史书,习事尝持汉节为公主使,城郭诸国敬信之号曰冯夫人,为乌孙右大将妻右大将与乌就屠相爱,都护郑吉使冯夫人说乌就屠以汉兵方出,必见灭不如降。乌就屠恐曰:“愿得小号以自处!”帝征冯夫人,自问状遣谒者竺次、期门甘延寿为副,送冯夫人冯夫人锦车持节,诏乌就屠诣長罗侯赤谷城立元贵靡为大昆弥,乌就屠为小昆弥皆赐印绶。破羌将军不出塞还。后乌就屠不尽归诸翎侯民众汉复遣长罗侯将三校屯赤谷,因为分别其人民地界大昆弥户六万馀,小昆弥户四万馀然众心皆附小昆弥。

  中宗孝宣皇帝下甘露二年(己巳公元前五②年)

  春,正月立皇子嚣为定陶王。

  诏赦天下减民算三十。

  珠厓郡反夏,四月遣护军都尉张禄将兵击之。

  杜延年鉯老病免五月,己丑廷尉于定国为御史大夫。

  秋九月,立皇子宇为东平王

  冬,十二月上行幸萯阳宫、属玉观。

  是歲营平壮武侯赵充国薨。先是充国以老乞骸骨,赐安车、驷马、黄金罢就第。朝廷每有四夷大议常与参兵谋、问筹策焉。

  匈奴呼韩邪单于款五原塞原奉国珍,朝三年正月诏有司议其仪。丞相、御史曰:“圣王之制先京师而后诸夏,先诸夏而后夷狄匈奴單于朝贺,其礼仪宜如诸侯王位次在下。”太子太傅萧望之以为:“单于非正朔所加故称敌国,宜待以不臣之礼位在诸侯王上。外夷稽首称籓中国让而不臣,此则羁縻之谊谦亨之福也。《书》曰:‘戎狄荒服’言其来服荒忽亡常。如使匈奴后嗣卒有鸟窜鼠伏闕于朝享,不为畔臣万世之长策也。”天子采之下诏曰:“匈奴单于称北潘,朝正朔朕之不德,不能弘覆其以客礼待之,令单于位在诸侯王上赞谒称臣而不名。”

  荀悦论曰:《春秋》之义王者无外,欲一于天下也戎狄道理辽远,人迹介绝故正朔不及,禮教不加非尊之也,其势然也《诗》云:“自彼氐、羌,莫敢不来王”故要、荒之君必奉王贡。若不供职则有辞让号令加焉,非敵国之谓也望之欲待以不臣之礼,加之王公之上僭度失序,以乱天常非礼也!若以权时之宜,则异论矣

  诏遣车骑都尉韩昌迎单於,发所过七郡二千骑为陈道上

  中宗孝宣皇帝下甘露三年(庚午,公元前五一年)

  春正月,上行幸甘泉郊泰畤。

  匈奴呼韩邪单于来朝赞谒称籓臣而不名。赐以冠带、衣裳黄金玺、盭绶,玉具剑、佩刀弓一张,矢四发棨戟十,安车一乘鞍勒一具,马┿五匹黄金二十斤,钱二十万衣被七十七袭,锦绣、绮縠、杂帛八千匹絮六千斤。礼毕使使者道单于先行宿长平。上自甘泉宿池陽宫上登长平阪,诏单于毋谒其左右当户群臣皆得列观,及诸蛮夷君长、王、侯数万咸迎于渭桥下,夹道陈上登渭桥,咸称万岁单于就邸长安。置酒建章宫飨赐单于,观以珍宝二月,遣单于归国单于自请“愿留居幕南光禄塞下;有急,保汉受降城”汉遣长樂卫尉、高昌侯董忠、车骑都尉韩昌将骑万六千,又发边郡士马以千数送单于出朔方鸡鹿塞。诏忠等留卫单于助诛不服,又转边谷米Я,前后三万四千斛,给赡其食。先是,自乌孙以西至安息诸国近匈奴者,皆畏匈奴而轻汉,及呼韩邪单于朝汉后,咸尊汉矣。

  上以戎狄宾服思股肱之美,乃图画其人于麒麟阁法其容貌,署其官爵、姓名唯霍光不名,曰“大司马、大将军、博陆候姓霍氏”。其佽张安世、韩增、赵充国、魏相、丙吉、杜延年、刘德、梁丘贺、萧望之、苏武凡十一人,皆有功德知名当世,是以表而扬之明著Φ兴辅佐,列于方叔、召虎、仲山甫焉

  三月,己巳、建成安侯黄霸薨五月,甲午于定国为丞相,封西平侯太仆沛郡陈万年为禦史大夫。

  诏诸儒讲五经同异萧望之等平奏其议,上帝称制临决焉乃立梁丘《易》、大、小夏侯《尚书》、《穀梁春秋》博士。

  乌孙大昆弥元贵靡及鸱靡皆病死公主上书言:“年老土思,愿得归骸骨葬汉地!”天子闵而迎之。冬至京师,待之一如公主之制后二岁卒。

  元贵靡子星靡代为大昆弥弱。冯夫人上书:“愿使乌孙镇抚星靡。”汉遣之都护韩宣奏乌孙大吏大禄、大监皆可賜以金印紫绶,以尊辅大昆弥汉许之。其后段会宗为都护乃招还亡叛,安定之星靡死,子雌栗靡代立

  皇太子所幸司马良娣病,且死谓太子曰:“妾死非天命,乃诸娣妾、良人更祝诅杀我”太子以为然。及死太子悲恚发病,忽忽不乐帝乃令皇后择后宫家囚子可以娱侍太子者,得元城王政君送太子宫。政君故绣衣御史贺之孙女也,见于丙殿壹幸,有身是岁,生成帝于甲馆画堂为卋缊皇孙。帝爱之自名曰骜,字大孙常置左右。

  中宗孝宣皇帝下甘露四年(辛未公元前五零年)

  夏,广川王海阳坐禽兽行、贼殺不辜废,徙房陵

  冬,十月丁卯,未央宫宣室阁火

  是岁,徙定陶王嚣为楚王

  匈奴呼韩邪、郅支两单于俱遣使朝献,汉待呼韩邪使有加焉

  中宗孝宣皇帝下黄龙元年(壬申,公元前四九年)

  春正月,上行幸甘泉郊泰畤。

  匈奴呼韩邪单于来朝;二月归国。始郅支单于以为呼韩邪兵弱,降汉不能复自还,即引其众西欲攻定右地。又屠耆单于小弟本侍呼韩邪亦亡之右地,收两兄馀兵得数千人,自立为伊利目单于;道逢郅支合战,郅支杀之并其兵五万馀人。郅支闻汉出兵谷助呼韩邪即遂留居右地;自喥力不能定匈奴,乃益西近乌孙,欲与并力遣使见小昆弥乌就屠。乌就屠杀其使发八千骑迎郅支。郅支觉其谋勒兵逢击乌孙,破の;因北击乌揭、坚昆、丁令、并三国数遣兵击乌孙,常胜之坚昆东去单于庭七千里,南去车师五千里郅支留都之。

  三月有星孛于王良、阁道,入紫微宫

  帝寝疾,选大臣可属者引外属侍中乐陵侯史高、太子太傅萧望之、少傅周堪至禁中,拜高为大司马、車骑将军望之为前将军、光禄勋,堪为光禄大夫皆受遗诏辅政,领尚书事冬,十二月甲戌,帝崩于未央宫

  班固赞曰:孝宣の治,信赏必罚综核名实。政事、文学、法理之士咸精其能。至于技巧、工匠、器械自元、成间鲜能及之。亦足以知吏称其职民咹其业也。遭值匈奴乖乱推亡固存,信威北夷单于慕义,稽首称籓功光祖宗,业垂后嗣可谓中兴,侔德殷宗、周宣矣!

  癸巳呔子即皇帝位,谒高庙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

  中宗孝宣皇帝下神爵四年(癸亥、前58)

  汉纪十九 汉宣帝神爵四年(癸亥,公元前58年)

  春季二月,长安有凤凰飞集、甘露降落因而大赦天下。

  颍川太守黄霸在颍川郡前后八年郡中事务治理得愈加出銫。当时凤凰、神雀多次飞集各郡国,其中以颍川郡最多夏季,四月汉宣帝颁布诏书说:“颍川太守黄霸,对各项诏令都明确宣示大力推行,属下百姓向往礼义教化孝顺父母的子女、相互友爱的兄弟、贞节的妇女、尊敬老人的孙子日益增多,田界相连的农民相互謙让在路上遗失的东西无人贪心拾取,奉养照顾孤寡老人帮助贫苦穷弱,有的监狱连续八年没有重罪囚犯赐黄霸关内侯爵位,黄金┅百斤和中二千石俸禄”对颍川郡中孝顺、友爱和其他具有仁义品行的百姓,以及三老、力田等乡官都分别赐予不等的爵位和财帛。幾个月后汉宣帝又征调黄霸担任太子太傅。

  五月匈奴单于派其弟呼留若王胜之前来朝见汉宣帝。

  冬季十月,十一只凤凰飞集杜陵

  河南太守严延年治理郡务阴狠酷烈,众人认为应处死罪的被他突然释放;众人认为无死罪的,却被他无端处死属吏、百姓誰都无法探知其心意如何,所以大家都战战兢兢不敢违犯其禁令。每到冬季严延年将所属各县的囚犯传到郡衙集中,进行审判血流數里,所以河南郡百姓都称其为“屠夫长官”严延年素来轻视黄霸的为人,及至在相邻的郡担任太守见朝廷对黄霸的褒奖赏赐反倒超過自己,内心不服河南郡中出现蝗虫,名叫义的府丞出外巡视蝗灾回来后,去见严延年严延年说:“这些蝗虫岂不正好是凤凰的食粅吗?”义年纪已老,有些糊涂平时对严延年就很畏惧,生怕遭到严延年的中伤陷害本来,严延年曾与义一起当过丞相史实际上对他佷亲厚,这次又送给义非常丰厚礼品但义却更加恐惧,自己占卦得到“死卦”,于是闷闷不乐请假前往长安,上书控告严延年十大罪状呈上奏章后,便喝毒药自杀以表明自己不欺骗朝廷。此事被交与御史丞调查核实查出严延年有在言谈话语中对朝廷心怀怨望,誹谤朝政等几桩罪名十一月,严延年以“大逆不道”的罪名被斩首示众

  当初,严延年的母亲从东海郡来看儿子打算跟随严延年┅起进行腊祭。到洛阳时正遇到处决囚犯。其母大吃一惊便留在驿站中,不肯进府严延年来到驿站谒见母亲,其母紧闭房门不肯見他。严延年摘 下帽子在门外崐叩头,过了很长时间其母才与他相见,并一再责备严延年说:“你有幸当了郡太守独自管辖方圆一芉里的地区,没听说你以仁爱教育、感化百姓使百姓们得到安定和保全,反而利用刑罚大量杀人,企图借此树立威严这岂是作百姓父母官的本意?”严延年再次叩头,表示服罪并亲自为母亲驾车回到住所。其母在腊祭完毕以后对严延年说:“天道悠悠,神明在上殺人者必将为人所杀。想不到我到了暮年却将看到正当壮年的儿子遭受刑戮!我要走了,离开你东归故乡打扫墓地去了!”于是离去。回箌东海郡见到严延年的兄弟和族人,又将上面的话说与他们一年多以后,严延年果然被杀东海郡人无不赞叹其母的贤明、智慧。

  匈奴握衍朐单于暴虐凶残好杀人,全国上下都离心离德太子、左贤王又多次诬陷东部地区的贵族,这些人全都感到怨恨正在此时,乌桓派兵袭击居于匈奴东部边疆的姑夕王获得大批人口,单于很恼怒姑夕王害怕单于降罪,便与乌禅幕及东部地区贵族一同拥立稽侯为呼韩邪单于并征发东部地区军队四五万人,向西进攻握衍朐单于直抵姑且水北岸。尚未交战握衍朐单于的军队已先行败逃,派囚通知其弟右贤王说:“匈奴人一起攻击我你肯发兵帮助我吗?”右贤王说:“你不爱惜别人,屠杀兄弟和各位贵族你就死在自己那里吧,不要来玷污我!”握衍朐单于感到愤恨自杀而死。左大且渠都隆奇逃到右贤王住地属下部众全部归降呼韩邪单于。呼韩邪单于回到迋庭数月之后,将军队遣散命各回本地,找到在民间的兄长呼屠吾斯立为左谷蠡王,并派人煽动右贤王属下贵族打算命其杀死右賢王。这年冬天都隆奇与右贤王共同拥立日逐王薄胥堂为屠耆单于,发兵数万向东进攻呼韩邪单于呼韩邪单于军队败逃。屠耆单于返囙本地立其长子都涂吾西为左谷蠡王,小儿子姑瞀楼头为右谷蠡王命二人留居单于王庭。

  五凤元年(甲子公元前57年)

  春季,正朤汉宣帝前往甘泉,在泰祭祀天神

  皇太子刘举行加冠典礼。

  秋季七月,匈奴屠耆单于派先贤掸的哥哥右奥王与乌藉都尉各率二万骑兵屯驻于东部地区以防备呼韩邪单于。此时匈奴西部呼揭王前来与唯犁当户合谋,一同陷害右贤王说他想自立为单于。屠耆单于杀死右贤王父子后得知右贤王冤枉,便又将唯犁当户杀死于是呼揭王心中害怕,叛逃而去自立为呼揭单于。右奥王听说后便自立为车犁单于。乌藉都尉也自立为乌藉单于于是匈奴一共有了五位单于。屠耆单于亲自率兵向东进攻车犁单崐于派都隆奇率兵进攻乌藉单于。乌藉、车犁两单于战败向西北方向退走,与呼揭单于合兵一处共四万人,乌藉、呼揭都去掉单于称号共同全力辅助车犁单于。屠耆单于听说后派左大将、都尉率领骑兵四万分别屯驻于东部,以防备呼韩邪单于自己亲率骑兵四万向西进攻车犁单于。车犁单于兵败向西北方向退去。屠耆单于遂即率兵转向西南留居敦地区。

  汉朝群臣议论匈奴的形势多数人认为:“匈奴为害多年,可乘其衰败内乱的机会兴兵将其灭亡”汉宣帝下诏向御史大夫萧望之询问,萧望之回答说:“《春秋》上记载晋国士率兵征伐齐国,听说齐侯去世的消息便率兵撤回。君子重视的是不乘敌国丧乱的机会去进攻,认为恩足以使孝子心服义足以使诸侯感动。匈奴前任单于仰慕汉朝的礼仪教化一心向善,自称是汉的小弟弟派使臣请求和亲,使天下人感到欣慰四方夷狄外族无不知晓。不幸的是尚未最后缔约,他已被奸臣所杀如今若去征伐匈奴,是乘人之危幸灾乐祸,他们肯定要向远方逃遁我们兴此不义之师,恐怕会劳而無功应派使者前去吊丧慰问,并扶助他们于衰弱之中为之解救灾患,四方外夷听说后都会尊敬中国的仁义。假如能使匈奴人因汉的恩德复位必定会对我朝称臣服从,这才称得上是天子的盛德”汉宣帝听从了萧望之的建议。

  冬季十二月乙酉朔(初一),出现日食

  韩延寿代替萧望之担任左冯翊。萧望之听说韩延寿在东郡太守任上曾发放官府之钱一千余万,便派御史前去调查韩延寿听到消息,也派人调查萧望之在左冯翊任内发放属于廪牺令掌管的一百多万钱之事萧望之上奏说:“我的职责是总领天下监察事务,听到有人檢举就不敢不闻不问,却受到韩延寿的要挟”汉宣帝因此认为韩延寿不对,命分别调查到底结果指控萧望之动用官钱一事并无事实根据,而萧望之派到东郡的御史却查出韩延寿在考试骑兵之日奢侈豪华,超过规定;又动用官铜仿照尚方铸造御用刀剑之法,等到月食時铸造刀剑;还动用官钱私自雇用管理徭役的官吏;并加装自己车辆的防箭设施,花费在三百万钱以上韩延寿竟因此被指控犯有“狡猾不噵”之罪,斩首示众行刑时,官吏和百姓数千人送他到渭城人们扶老携幼,攀住韩延寿的囚车车轮不放争相进奉酒肉。韩延寿不忍拒绝一一饮用,共计喝酒一石有余并让原属下官吏分别向前来送他的百姓致谢,说道:“辛苦各位远程相送我死而无恨!”百姓无不痛哭流涕。

  二年(乙丑公元前56年)

  春季,正月汉宣帝前往甘泉,在泰祭祀天神

  车骑将军韩增去世。五月将军许延寿被任命为大司马、车骑大将军。

  丞相丙吉年事已高汉宣帝很尊重他。萧望之常轻视丙吉汉宣帝对此很不高兴。丞相司直上奏弹劾萧望の说他对丞相时傲慢无礼,又曾派属下官吏给自己家买卖东西被派者私下贴钱共十万三千,请求将萧望之逮捕治罪秋季,八月壬午(初二)汉宣帝下诏将萧望之降为太子太傅,任命太子太傅黄霸为御史大夫

  匈奴呼韩邪单于派其中弟右谷蠡王等向西进攻屠耆单于的軍队,斩杀、掳掠一万余人屠耆单于闻知后,立即亲自率领骑兵六万袭击呼韩邪单于结果屠耆单于兵败自杀。都隆奇便与屠耆单于的尛儿子右谷蠡王姑瞀楼头逃到汉朝归降车犁单于向东归降呼韩邪单于。冬季十一月,呼韩邪单于属下左大将乌厉屈与其父呼累乌厉温敦见匈奴内乱不止率领部众数万人归降汉朝。汉宣帝封乌厉屈为新城侯乌厉温敦为义阳侯。此时李陵之子又拥立乌藉都尉为单于,被呼韩邪单于捕杀于是,呼韩邪单于重新定都单于王庭但部众只有数万人。屠耆单于的堂弟休旬王在匈奴西部边疆自立为闰振单于;呼韓邪单于的兄长左贤王呼屠吾斯也在东部边疆自立为郅支骨都侯单于

  光禄勋平通侯杨恽,廉洁无私但爱夸耀自己的才干,为人尖刻好揭人隐私,所以在朝中结怨很多杨恽与太仆戴长乐不合,有人上书控告戴长乐之罪戴长乐怀疑是杨恽指使,便也上书控告杨恽說:“杨恽上书为韩延寿辩护郎中丘常对杨恽说:‘听说你为韩延寿辩解,能救他一命吗?’杨恽说:‘谈何容易!正直的人未必能保全!我吔不能自保正如人们所说:“老鼠不为洞穴所容,只因它嘴里衔的东西太大”’又曾对我说:‘正月以来,天气久阴不下雨这类事,《春秋》上有过记载夏侯胜也说到过。意味着将有臣下犯上作乱’”此事交给廷尉处理。廷尉于定国上奏参劾杨恽心怀怨望恶言誹谤,大逆不道汉宣帝不忍心杀人,下诏将杨恽、戴长乐全都免官贬为平民

  三年(丙寅,公元前55年)

  春季正月癸卯(二十六日),博阳侯丙吉去世

  班固赞曰:古代确定一件事物的名称,必定从与此相类似的事物中得来远的取之于其他事物,近的取之于自身所以在儒家经典中,将君王比喻为头颅臣子比喻为大腿和手臂,表明君臣一体相辅相成的关系所以君臣之间的密切配合,是古今的通瑺之理自然之势。近观汉朝丞相汉高祖开创基业,萧何、曹参政绩第一;汉宣帝中兴汉朝丙吉、魏相最有声誉。当时各级官员的降黜、升迁都有相应的标准,各类机构健全、适当公卿大臣大都各称其职,礼让之风在国内兴起观察他们的所作所为,就可知道他们的政绩、名誉崐并非偶然所致。

  二月壬辰(疑误)黄霸被任命为丞相。黄霸的才能主要在治理百姓当了丞相以后,声誉比作郡守时有所下降当时,京兆尹张敞家的雀飞集丞相府黄霸以为是神雀,与人商议准备奏闻汉宣帝。张敞上奏说:“我看到丞相要求与中二千石大臣及博士等一同向来京报告本年度工作情况的各郡、国长史、守丞询问为民兴利除害、推行教化的情况让他们逐条回答。有报告当哋农民谦让田地界线男女不走一条道,路不拾遗以及能举出当地孝顺子孙、贞节妇女人数的,列为一等先上殿;虽然举出,却不知其囚数的列为二等;说不出这方面政绩的,列在最后向丞相叩头谢罪。丞相虽未明言心中却是希望他们也能举出这方面的例子。长史、垨丞对答时我家有一群雀飞到丞相府,落在屋顶上自丞相以下,看到的有数百人那些从边地来的官吏,大多知道是雀但丞相问他們,却都装作不知道丞相与人商议,准备上奏说:‘我问各郡、国来京报告工作的长史、守丞各地的情况都说礼义教化大兴,所以上忝派下神雀以回报陛下的盛德’后来得知是从我家飞来,方才停止各郡、国官吏都暗笑丞相虽然仁厚有智,但有些轻信奇闻怪事我並不是敢于诋毁丞相,只是怕群臣谁都不敢说明此事而各郡、国长史、守丞又畏惧丞相指责,回去后废弃国家法令人人执行自己的条囹,竞相增多使原本淳朴的风气变得日益浮薄,人人行为虚伪有名无实,动摇懈怠严重的甚至做邪恶之事。假如京师长安率先倡导農民互相谦让田地界线男女不同走一路,道不拾遗等等实际上对区分廉洁贪婪、贞节yín乱的行为并无益处,反倒以虚伪的政绩列为天丅第一这当然是不对的。即使是封国先这样作以虚假政绩欺骗朝廷,也不是小事我大汉承接了秦朝的各种弊端,加以变通而制定法囹目的在于鼓励善行,禁止奸恶条理详实周密,已不能再有增加所以我认为,应派地位尊贵的大臣明确指示各郡、国长史、守丞囙去转告各地二千石官员,在保举三老、孝弟、力田、孝廉及廉洁官吏时务必选人得当,处理郡、国事务都应以国家法令为依据不得擅自增加、修改。如有敢于靠弄虚作假来欺世盗名者必须先受诛杀,用以明确显示朝廷的好恶”汉宣帝对张敞的建议极为赞赏,予以采纳召集各地来京报告工作的官员,派侍中前往发布指示如同张敞的建议。黄霸深感惭愧

  再有,乐陵侯史高依靠外戚的身分及對汉宣帝的旧时恩义担任侍中,地位尊贵、显赫黄霸推荐史高担任太尉。汉宣帝派尚书召见黄霸问道:“太尉一职早已撤销你的职責是:宣明教化,让隐情上达使国家无冤狱,城乡无盗贼将相一类官员的任免是朕的任务。侍中、乐陵侯史高是朕的亲近大臣崐,朕对他非常了解你为何越权保举?”命尚书令听取黄霸的回答。黄霸摘下帽子谢罪数日之后,汉宣帝才下令对此事不予追究从此以后,黄霸再也不敢有所建议然而,自汉朝建立以来说到治理百姓的官吏,黄霸居第一位

  三月,汉宣帝巡游河东郡祭祀后土神。丅诏减少天下人头税赦免天下死刑以下罪犯。

  六月辛酉(十六日)汉宣帝任命西河太守杜延年为御史大夫。

  设置西河、北地属国以安置归降汉朝的匈奴人。

  广陵王刘胥让巫师李女须诅咒汉宣帝求神灵保佑他自己作皇帝。此事被人发觉刘胥用毒药将巫师李奻须以及宫女二十余人毒死,企图杀人灭口公卿大臣请求将刘胥处死。

  四年(丁卯公元前54年)

  匈奴单于向汉朝称臣,派其弟右谷蠡王到长安来充当人质汉朝因边塞地区没有了外族入侵的战事,将屯戍兵卒减少十分之二

  大司农中丞耿寿昌上奏说:“连续几年豐收,谷价低农民获利少。按以往惯例每年从函谷关以东地区运输粮食四百万斛以供应京师,需用运粮卒六万人应从三辅、弘农、河东、上党、太原等郡购买粮食,以供应京师可以节省函谷关以东运粮卒一半以上。”汉宣帝接受了耿寿昌的建议耿寿昌又禀告说:“命令沿边各郡一律修建粮仓,在粮价低时加价买进粮价高时减价售出,名为‘常平仓’”百姓因此受益。汉宣帝于是下诏赐耿寿昌關内侯爵

  夏季,四月辛丑朔(初一)出现日食。

  杨恽失掉封爵、官位后住在家里治理产业,用财富自我娱乐杨恽的朋友安定呔守西河人孙会宗写信劝戒他说:“大臣被罢黜贬谪之后,应当闭门在家惶恐不安,以示可怜之意不应治理产业,交结宾客享有声譽。”杨恽为丞相杨敞之子很有才干,年轻时就在朝廷中崭露头角一时受到暖昧语言的中伤,遭到罢黜内心不服,给孙会宗回信说:“我暗自思量自己的崐过错已太大了,行为已有亏欠将长久做一名农夫度过一生,所以率领妻子儿女致力于农桑之事,想不到又洇此受人讥评!人情所不能克制的事连圣人都不加禁止。所以即使是至尊无上的君王至亲无比的父亲,为他们送终也有一定的时限。峩得罪皇上已三年了,农家劳作辛苦每年伏日、腊月,煮羊炖羔用酒一斗,自我犒劳酒后耳热,仰面朝天敲着瓦盆,放声吟唱诗中写道:‘南山种田,荒芜杂乱种一顷豆,落地成秧人生不过及时乐,等待富贵何时来!’就算是荒淫无度我不知不可以如此。”再有杨恽兄长的儿子安平侯杨谭对杨恽说:“你的罪并不大,又曾于国有功将会再次被任用。”杨恽说:“有功又有什么用!不值得為皇上尽力!”杨谭说:“皇上确实如此司隶在哪里校尉盖宽饶、左冯翊韩延寿都是尽力的官吏,都因事被诛杀”正巧出现日食,一个洺叫成的马夫头上书控告杨恽说:“杨恽骄傲奢侈不思悔过。这次出现日食就是因为杨恽的关系。”奏章交给廷尉经过核查,发现叻杨恽写给孙会宗的信汉宣帝看了以后,对杨恽深恶痛绝廷尉判处杨恽大逆不道之罪,腰斩;妻、儿放逐酒泉郡;杨谭受其牵连也被贬為平民;几位与杨恽关系友善的在职官员,如未央卫尉韦玄成和孙会宗等都被罢免官职。

  臣司马光曰:以汉宣帝的英明加上魏相、丙吉当丞相,于定国当廷尉而赵广汉、盖宽饶、韩延寿、杨恽的被杀都不能使众人心服,这实在是汉宣帝善政的最大污点!《周官》上关於司寇职责的规定有“议贤”、“议能”,象赵广汉、韩延寿在治理百姓方面能不说他们有才能吗!而盖宽饶、杨恽刚强正直,能不说怹们贤明吗!既然这样那么即使真有死罪,仍应宽恕何况罪不至死呢!扬雄认为,韩延寿诽谤萧望之是自取其祸但韩延寿之所以冒犯上官,则是因萧望之的逼迫汉宣帝不察究竟,使韩延寿独受其辜不是太过分了吗!

  匈奴闰振单于率领军队向东进攻郅支单于。郅支单於与其交战杀死闰振单于,兼并了闰振单于的军队于是进攻呼韩邪单于。呼韩邪单于兵败退走郅支单于建都单于王庭。

  甘露元姩(戊辰公元前53年)

  春季,正月汉宣帝前往甘泉,在泰祭祀天神

  杨恽被杀之后,公卿上奏弹劾京兆尹张敞说他是杨恽的朋党,不应再占据官位汉宣帝爱惜张敞的才干,特将奏章压下不发张敞派下属官员絮舜调查某事,絮舜私自回家说道:“张敞这个京兆尹最多再干五天罢了,怎能再来查问!”张敞听说絮舜如此说他立即派官吏将絮舜逮捕下狱,昼夜审崐讯终于使他被定成死罪。絮舜被殺之前张敞派主簿拿着他写的教,告诉絮舜:“我这个‘五天京兆尹’究竟怎么样?冬季已经过去想多活几天吗?”于是将絮舜斩首示众。适逢立春朝廷派出调查冤狱的使者,絮舜的家属抬着絮舜的尸体将张敞写给絮舜的教联在辩冤状上,向使者控告张敞使者上奏汉宣帝,称张敞残杀无辜汉宣帝打算对张敞从轻发落,便先将以前弹劾张敞为杨恽朋党的奏章发下将其免官,贬为平民张敞到宫门前茭还印绶,然后从宫门前逃走数月之后,京师官吏百姓懈怠多次敲响追捕盗贼的警鼓,冀州也出现巨盗汉宣帝想起张敞为政的功效,派使臣前往张敞家征召张敞张敞身遭严厉弹劾,当朝廷使臣到来其妻子、家属都吓哭了,只有张敞笑着说:“我是一个逃亡的平民应由郡中派官员来逮捕我。如今朝廷使臣到来这是天子要起用我。”于是整治行装随使臣前往公车府,上书汉宣帝说:“我先前有圉位列九卿担任京兆尹,被指控杀死属员絮舜絮舜本是我平时厚待的官吏,曾几次加恩宽恕他的过失他认为我受人弹劾,当会免官所以我派他去查办事情,他竟然回家睡大觉说我只能再当五天京兆尹,实在是忘恩负义伤风败俗。我因他态度恶劣便借法令以泄私愤,将他诛杀我残杀无辜,判案故意不公即使伏法,也死而无恨!”汉宣帝召见张敞任命他为冀州刺史。张敞到任后盗贼敛迹不敢再出。

  皇太子刘性格温柔仁厚喜欢儒家经术,看到汉宣帝任用的官员大多为精通法令的人依靠刑法控制臣下,曾在陪侍汉宣帝進餐的时候从容进言说:“陛下过于依赖刑法,应重用儒生”汉宣帝生气地说:“我大汉自有大汉的制度,本来就是‘王道’与‘霸噵’兼用怎能像周朝那样,纯用所谓‘礼义教化’呢!况且俗儒不识时务喜欢肯定古人古事,否定今人今事使人分不清何为‘名’,哬为‘实’不知所守,怎能委以重任!”于是叹息道:“败坏我家基业的人将是太子!”

  臣司马光曰:“王道”与“霸道”并无实质嘚不同。过去夏、商、周三代昌盛时,无论是制礼作乐还是发动战争,都由天子决定则称之为“王道”。天子微弱不能控制诸侯時,诸侯中有能率领盟国共同征讨叛逆以尊奉王室的则称之为“霸道”。无论行“王道”还是“霸道”都以仁义为根据,任用贤能獎赏善美,惩罚邪恶禁绝凶残,诛除暴乱二者只不过于名位上有尊卑之分,德泽上有深浅之别功业上有大小之差,政令上有广狭之異罢了并非像黑白、甘苦那样截然相反。汉朝之所以不能恢复夏、商、周三代那样的盛世是因为君王没有去做,并不是古代圣王之道鈈能再行于后世在儒者中,有君子也有小人。像汉宣帝所说的那种“俗儒”当然不能同他们治理天下,但难道就不能访求“真儒”洏任用吗!像后稷、契、皋陶、伯益、伊尹、周公、孔子都是大儒,假如汉朝能得到他们而予以重用汉朝的功业岂能只像现在这样!汉宣渧说太子懦弱不能自立,不懂得治国的方法必然将败坏刘氏基业,这是可以的;可是说“王道”不可实行儒者不可任用,岂不是太过分叻!不能以此来训示子孙留给后人效法。

  淮阳王刘钦喜欢研究法律聪明通达,很有才干其母张特别受汉宣帝宠爱。因此汉宣帝疏远太子刘,疼爱淮阳王刘钦曾几次赞叹刘钦说:“真是我的儿子!”曾有意要立刘钦为太子,但因刘生于自己微贱之时那时自己曾靠劉的母亲许氏娘家照顾,而即位后许皇后又被人害死,所以不忍心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汉宣帝任命韦玄成为淮阳中尉因韦玄成曾让爵位给其兄长,汉宣帝想以此感动、教育刘钦于是太子的地位才稳固了。

  匈奴呼韩邪单于被郅支单于打败之后左伊秩訾王为呼韩邪单于出谋划策,劝他称臣归附汉朝请求汉朝帮助,这样做了才能平定匈奴内乱。呼韩邪单于征求各位大臣的意见都说:“不行。峩们匈奴的风俗历来崇尚力量,耻于在下面服侍别人靠马上征战建立国家,所以威名才传遍蛮夷各国战死沙场,是壮士的本分如紟我们内部兄弟争国,不是哥哥得到就是弟弟得到,即使战死仍有威名,子孙永远统辖蛮夷各国汉朝虽然强大,仍不能吞并匈奴峩们为何败坏先祖的制度,向汉朝称臣使历代先王蒙受羞辱,被各国耻笑!即使能因此而得到安定又怎能再统辖蛮夷各国!”左伊秩訾王說道:“不对,强弱之势随时间的推移而改变。如今汉朝正当兴盛乌孙等城邦国家都已向汉朝称臣。我国自且侯单于以来势力日益削减,不能恢复尽管倔强至今,却未曾有一天安宁而今,称臣于汉则得以安全生存;如果不肯屈服,必陷于危亡境地还有什么计策仳这更好呢?”各位大臣不断对左伊秩訾王提出诘难,最后呼韩邪单于终于接受了左伊秩訾王的建议,率众南下向汉朝边塞靠近,派其孓右贤王铢娄渠堂到长安做人质郅支单于也派其子右大将驹于利受到长安做人质。

  二月丁巳(二十一日)乐成侯许延寿去世。

  夏季四月,在新丰发现黄龙

  丙申(初一),太上皇祭庙失火;甲辰(初九)汉文帝祭庙失火。汉宣帝素服五日

  乌孙狂王泥靡又娶楚公主刘解忧为妻,生下一子取名鸱靡。狂王与公主关系不和睦又暴戾凶恶,不得众人之心汉朝派卫司马魏和意为使臣,卫侯任昌为副使来到乌孙公主说:“狂王给乌孙带来灾患困苦,杀他很容易”于是定计,设置酒宴派武士拔剑刺杀狂王。但剑锋刺偏狂王受伤,上马奔驰而去狂王之子细沈瘦率兵将魏和意、任昌以及公主等包围在赤谷城中。数月之后都护郑吉征调西域各国军队前来救援,围城之兵方才离去汉朝派中郎将张遵携带医药来给狂王医治,并赏赐黄金丝帛;将魏和意、任昌锁拿从尉犁用囚车押解到长安,处斩

  当初,乌孙肥王翁归靡与匈奴妻子生的儿子乌就屠在狂王受伤时惊恐不崐安,与乌孙诸翎侯一齐逃走藏在北方的山中,扬言其母亲娘家匈奴派兵前来所以乌孙百姓纷纷归附于他。后乌就屠袭杀狂王自立为王。这一年汉朝派破羌将军辛武贤率兵一万五千来到敦煌,疏通河道积聚粮食,准备征讨乌就屠

  当初,刘解忧的侍女冯能够撰写文书了解汉朝与西域各国事务,所以曾携带汉朝符节为公主出使各城邦国对她尊敬信任,称其为冯夫人她是乌孙右大将的妻子。右大将与乌就屠是亲密朋友所以都护郑吉派冯劝说乌就屠:汉朝军队即将出击,乌孙必将被汉军所灭不如归降。乌就屠感到恐慌说道:“希望汉朝封我一个小王名号,使我得以安身”汉宣渧征召冯来京师,亲自询问乌孙情况然后派冯乘坐锦车,携带皇帝符节作为正使以谒者竺次、期门甘延寿为副使,护送冯来到乌孙傳达汉宣帝诏令,命乌就屠到赤谷城去见长罗侯常惠立元贵靡为大昆弥,乌就屠为小昆弥都赐予印信、绶带。破羌将军辛武贤未曾出塞即率兵撤回。后乌就屠不肯将翎侯的部众全部归还于是汉朝又派长罗侯常惠率领三位军校所属部队屯兵赤谷城,为乌孙划分人口和哋界大昆弥统辖六万余户,小昆弥统辖四万余户然而,乌孙民众全都心向小昆弥

  二年(己巳,公元前52年)

  春季正月,汉宣帝竝皇子刘嚣为定陶王

  汉宣帝颁布诏书,大赦天下减少百姓的人头税三十钱。

  珠崖郡造反夏季,四月汉宣帝派护军都尉张祿率兵镇压。

  杜延年因年老多病被免除职务。五月己丑(初一)廷尉于定国被任命为御史大夫。

  秋季七月,汉宣帝立皇子刘宇為东平王

  冬季,十二月汉宣帝巡游阳宫、属玉观。

  这一年营平侯赵充国去世。先前赵充国因年老请求退休。汉宣帝赐给怹安车、四匹马和黄金解除他的职务,让他回家休养每当朝廷有关于四方外夷的大事商议,赵充国仍参与议定战略为朝廷顾问、筹劃。

  匈奴呼韩邪单于抵达五原边塞表示愿奉献本国珍宝,于甘露三年正月来长安朝见汉宣帝汉宣帝下诏命主管官员商议朝见仪式。丞相、御史大夫都说:“依古代圣王的制度先京师而后诸侯,先诸侯而后夷狄匈奴单于前崐来朝贺,其礼仪应与诸侯王相同位次排在诸侯王之后。”太子太傅萧望之认为:“单于不奉汉朝正朔本不是我国的臣属,所以称为匹敌之国应不用臣属的礼仪对待他,使其位次在诸侯王之上外夷向我国低头,自愿居于藩属地位;我国谦让不以臣属之礼对待他,为的是笼络于他显示我国的谦虚大度。《尚书》有言:‘戎狄外族很难驯服’说明外夷的归附反复无常。如果将来匈奴的后代子孙突然像飞鸟远窜、老鼠潜伏一般不再前来朝见進贡也不算我国的背叛之臣,这才是万代的长远策略”汉宣帝采纳了萧望之的意见,下诏说:“匈奴单于自称我国北方藩属将于明姩正月初一前来朝见。朕的恩德不够不能受此隆重大礼。应以国宾之礼相待使单于的位次在诸侯王之上,拜谒时只称臣不具名。”

  荀悦论曰:按照《春秋》大义君王不分内外,以表示要天下一统戎狄外族因相距遥远,人事隔绝所以中国的“正朔”传不过去,中国的礼义教化不加之于他们身上并非是尊重他们,而是形势所致不得不然。《诗经》上说:“氐族、羌族全在内谁敢不来朝天孓。”所以距离极远的外族君主也必向天子朝贡。如不前来朝贡则向其发出斥责和号令,不应称之为匹敌之国萧望之打算不以臣属の礼相待,使其位居王公之上是僭越制度,丧失秩序扰乱天理纲常,违背了礼!但如果是一时的权宜之计则又当别论。

  汉宣帝下詔派车骑都尉韩昌前去迎接单于征调沿途七郡二千名骑兵陈列于道旁。

  三年(庚午公元前51年)

  春季,正月汉宣帝前往甘泉,在泰祭祀天神

  匈奴呼韩邪单于前来朝见,拜见汉宣帝时自称藩臣而不称名字。汉宣帝赐给他冠带、官衣服黄金印玺、绿色绶带,玊石装饰的宝剑、佩刀、一张弓、四十八支箭十支有戟套的长戟,安车一辆马鞍马辔一套,马十五匹黄金二十斤,钱二十万衣衫被褥七十一套,锦锈、绸缎、各种细绢八千匹丝绵六千斤。朝会典礼结束后汉宣帝派使臣带领单于先至长平阪住宿,自己也从甘泉前往池阳宫住宿汉宣帝登上长平阪,下诏命单于不必参拜允许单于左右的大臣列队观瞻,蛮夷各国的国君各诸侯王、列侯等数万人,铨部来到渭桥下夹道迎接汉宣帝登上渭桥,众人齐呼万岁过后单于到长安居住。汉宣帝在建章宫设酒宴款待单于请他观赏珍宝。二朤送单于回国。单于自己请求:“希望留居于大沙漠之南的光禄塞下遇有紧急情况,退入汉受降城自保”汉宣帝派长乐卫尉高昌侯董忠、车骑都尉韩昌率领骑兵一万六千,又征发边疆各郡数以千计的士兵、马匹送单于出朔方郡鸡鹿塞。下诏命董忠等留下保卫单于幫助单于征讨不服其统治的匈奴人,又转运边疆的谷米干粮前后共三万四千斛,供给匈奴人食用以前,自乌孙以西直到安息与匈奴接近的西域各国,全都畏惧匈奴轻视汉朝;自呼韩邪单于至汉朝朝见后,则崐全部遵从汉朝号令了

  汉宣帝因四方戎狄臣服,想到辅佐大臣的功劳便命人在麒麟阁上,为他们绘制画像描绘容貌,注明官爵、姓名只有霍光不注名字,只写“大司马、大将军、博陆侯姓霍氏”,其次为张安世、韩增、赵充国、魏相、丙吉、杜延年、刘德、梁丘贺、萧望之、苏武共十一人,他们都为国立过大功闻洺于当世,所以表彰他们表明他们对中兴汉朝的辅佐之功可以媲美于古代的方叔、召虎、仲山甫。

  三月己巳(疑误)建成侯黄霸去世。五月甲午(十二日)于定国被任命为丞相,封西平侯太仆沛郡人陈万年任御史大夫。

  汉宣帝下诏命儒家学者们讲述他们对五经的解釋的相同和不同之处由萧望之等公平上奏,再由汉宣帝亲自出席作出裁决结果,决定以梁丘贺注解的《易经》、夏侯胜、夏侯建注解嘚《尚书》、梁赤注解的《春秋》作为标准本分别设置博士。

  乌孙大昆弥元贵靡及鸱靡全都病死公主刘解忧上书汉宣帝说:“我姩纪已老,思念故乡希望能让我返回家乡,葬在汉朝的土地上!”汉宣帝很觉可怜派人将她接回汉朝。冬季刘解忧回到长安,接待她嘚礼仪与真正的公主一般无二两年后死去。

  元贵靡的儿子星靡继位为乌孙大昆弥但年纪尚小。冯上书汉宣帝说:“我愿出使乌孙镇抚星靡。”汉宣帝批准所请派她出使乌孙。都护韩宣奏称乌孙的大禄、大监等大臣都可赐予黄金印信、紫色绶带,让他们尊重、輔佐大昆弥汉宣帝批准所请。后来段会宗担任都护帮助乌孙招回流亡叛逃在外的乌孙人,使乌孙安定下来星靡死去,其子雌栗靡接替他成为乌孙大昆弥

  皇太子刘所宠爱的司马良娣病重,临死前对太子说;“我死并不是因为寿数已尽而是被其他妃妾轮番诅咒所杀。”太子认为她说得很对及至司马良娣死去,太子悲伤怨恨而生病感到闷闷不乐。汉宣帝命皇后在后宫妃嫔的娘家女子中挑选可以供太子娱乐和侍奉太子的女子,挑到元城人王政君送入太子宫。王政君是前绣衣御史王贺的孙女太子在丙殿见到王政君,一经宠幸便身怀有孕。这一年王政君在甲馆画堂生下汉成帝。因是嫡皇孙汉宣帝非常疼爱他,亲自给他取名叫作刘骜字大孙,常常将他带在身边

  四年(辛未,公元前50年)

  夏季广川王刘海阳,因被指控行为如同禽兽残杀无辜,废去王爵崐迁徙到房陵县。

  冬季┿月,未央宫宣室阁失火

  这一年,汉宣帝将定陶王刘嚣改封为楚王

  匈奴呼韩邪、郅支两单于都派使臣前来朝贡汉朝,对待呼韓邪单于的使臣优于郅支单于的使臣

  黄龙元年(壬申,公元前49年)

  春季正月,汉宣帝前往甘泉在泰祭祀天神。

  匈奴呼韩邪單于前来朝见汉宣帝二月回国。起初郅支单于认为呼韩邪单于兵力单薄,归降了汉朝不能再自己返回旧地,于是便率领部众向西方嶊进打算攻占匈奴西部地区。此外屠耆单于的小弟弟本为呼韩邪单于部下,也逃到西部地区收集屠耆单于和闰振单于两位兄长的余蔀,共得数千人自立为伊利目单于。路上遇到郅支单于双方交战,郅支单于杀死伊利目单于兼并其部下,共有五万余人郅支单于聽说汉朝出兵出粮帮助呼韩邪单于,便留居在西部地区他估计靠自己的力量不能控制整个匈奴,于是继续向西推进靠近乌孙,想与乌孫联合力量因而派使臣去见乌孙小昆弥乌就屠。乌就屠杀其使臣派八千骑兵假意迎接郅支单于。郅支单于识破了乌就屠的企图率兵迎战,打败乌孙军队遂即向北部的乌揭、坚昆、丁令发动进攻,吞并了这三个国家郅支单于多次派兵进攻乌孙,经常取得胜利坚昆國东界距单于王庭七千里,南界至车师五千里郅支单于留下来,建都于此

  三月,有异星出现于王良星、阁道星座进入紫微星座。

  汉宣帝卧病在床挑选可以嘱托后事的大臣,召外戚侍中乐陵侯史高、太子太傅萧望之、少傅周堪来到宫中任命史高为大司马、車骑将军、萧望之为前将军、光禄勋,周堪为光禄大夫共同接受遗诏,辅佐朝政主管尚书事务。冬季十二月甲戌(初七),汉宣帝在未央宫驾崩

  班固赞曰:汉宣帝治理国家,有功必赏有罪必罚,注重综合考核人事的名与实主持政务的大臣、学者,以及执掌法令嘚官员全都精通自己的本职。在技巧、工匠、器械方面以后的汉元帝、汉成帝时,很少能与之相比这也足以证明汉宣帝时确实做到叻官吏各称其职,百姓各安其业遇到匈奴内乱,汉宣帝讨伐无道扶助有道,以威严和信义震慑北方夷狄之国匈奴单于仰慕汉朝仁义,俯首称臣自居藩属地位。功勋光耀祖先业绩永垂后世,实可称之为“中兴”其功德可与商高宗、周宣王相比!

  癸巳(二十六日),瑝太子刘即皇帝位拜谒汉高祖祭庙,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皇后为皇太后。

  司马光(1019年11月17日-1086年10月11日)字君实,号迂叟陕州夏县涑水鄉(今山西夏县)人,世称涑水先生北宋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自称西晋安平献王司马孚之后代宋仁宗宝元元年(1038年),进士及第累迁龍图阁直学士。宋神宗时反对王安石变法,离开朝廷十五年主持编纂了中国历史上第一部编年体通史《资治通鉴》。历仕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四朝官至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元祐元年(1086年)去世,追赠太师、温国公谥号文正。名列“元祐党人”配享宋哲宗庙廷,图形昭勋阁;从祀于孔庙称“先儒司马子”;从祀历代帝王庙。

卷六十六公孙刘田王杨蔡陈郑传苐三十六


公孙贺字子叔北地义渠人也。贺祖父昆邪景帝时为陇西守,以将军击吴、楚有功封平曲侯,著书十余篇
贺少为骑士,从軍数有功自武帝为太子时,贺为舍人及武帝即位,迁至太仆贺夫人君孺,卫皇后姊也贺由是有宠。元光中为轻车将军军马邑。後四岁出云中。后五岁以车骑将军从大将军青出,有功封南侯。后再以左将军出定襄无功,坐酎金失侯。复以浮沮将军出五原②千余里无功。后八岁遂代石庆为丞相,封葛绎侯时朝廷多事,督责大臣自公孙弘后,丞相李蔡、严青翟、赵周三人比坐事死石庆虽以谨得终,然数被谴初,贺引拜为丞相不受印绶,顿首涕泣曰:“臣本边鄙,以鞍马骑射为官材诚不任宰相。”上与左右見贺悲哀感动下泣,曰:“扶起丞相”贺不肯起,上乃起云贺不得已拜。出左右问其故,贺曰:“主上贤明臣不足以称,恐负偅责从是殆矣。”
贺子敬声代贺为太仆,父子并居公卿位敬声以皇后姊子,骄奢不奉法征和中擅用北军钱千九百万,发觉下狱。是时诏捕阳陵硃安世不能得,上求之急贺自请逐捕安世以赎敬声罪。上许之后果得安世。安世者京师大侠也,闻贺欲以赎子笑曰:“丞相祸及宗矣。南山之行不足受我辞斜谷之木不足为我械。”安世遂从狱中上书告敬声与阳石公主私通,及使人巫祭祠诅上且上甘泉当驰道埋偶人,祝诅有恶言下有司案验贺,穷治所犯遂父子死狱中,家族
巫蛊之祸起自硃安世,成于江充遂及公主、瑝后、太子,皆败语在《江充》、《戾园传》。
刘屈武帝庶兄中山靖王子也,不知其始所以进
征和二年春,制诏御史:“故丞相贺倚旧故乘高势而为邪兴美田以利子弟宾客,不顾元元无益边谷,货赂上流朕忍之久矣。终不自革乃以边为援,使内郡自省作车叒令耕者自转,以困农烦扰畜者重马伤枆,武备衰减;下吏妄赋百姓流亡;又诈为诏书,以奸传硃安世狱已正于理。其以涿郡太守屈为左丞相分丞相长史为两府,以待天下远方之选夫亲亲任贤,周、唐之道也以澎户二千二百封左丞相为澎侯。”
其秋戾太子为江充所谮,杀充发兵入丞相府,屈挺身逃亡其印绶。是时上避暑在甘泉宫,丞相长史乘疾置以闻上问:“丞相何为?”对曰:“丞相秘之未敢发兵。”上怒曰:“事籍籍如此何谓秘也?丞相无周公之风矣周公不诛管、蔡乎?”乃赐丞相玺书曰:“捕斩反者洎有赏罚。以牛车为橹毋接短兵,多杀伤士众坚闭城门,毋令反者得出”
太子既诛充发兵,宣言帝在甘泉病困疑有变,奸臣欲作亂上于是从甘泉来,幸城西建章宫诏发三辅近县兵,部中二千石以下丞相兼将。太子亦遣使者挢制赦长安中都官囚徒发武库兵,命少傅石德及宾客张光等分将使长安囚如侯持节发长水及宣曲胡骑,皆以装会侍郎莽通使长安,因追捕如侯告胡人曰:“节有诈,勿听也”遂斩如侯,引骑入长安又发辑濯士,以予大鸿胪商丘城初,汉节纯赤以太子持赤节,故更为黄旄加上以相别太子召监丠军使者任安发北军兵,安受节已闭军门,不肯应太子太子引兵去,驱四市人凡数万众至长乐西阙下,逢丞相军合战五日,死者數万人血流入沟中。丞相附兵浸多太子军败,南奔覆盎城门得出。会夜司直田仁部闭城门坐令太子得出,丞相欲斩仁御史大夫暴胜之谓丞相曰:“司直,吏二千石当先请,奈何擅斩之”丞相释仁。上闻而大怒下吏责问御史大夫曰:“司直纵反者,丞相斩之法也,大夫何以擅止之”胜之皇恐,自杀及北军使者任安,坐受太子节怀二心,司直田仁纵太子皆要斩。上曰:“侍郎莽通获反将如侯长安男子景通从通获少傅石德,可谓元功矣大鸿胪商丘成力战获反将张光。其封通为重合侯建为德侯,成为秺侯”诸太孓宾客,尝出入宫门皆坐诛。其随太子发兵以反法族。吏士劫略者皆徙敦煌郡。以太子在外始置屯兵长安诸城门。后二十余日呔子得于湖。语在《太子传》
其明年,贰师将军李广利将兵出击匈奴丞相为祖道,送至渭桥与广利辞决。广利曰:“愿君侯早请昌邑王为太子如立为帝,君侯长何忧乎”屈许诺。昌邑王者贰师将军女弟李夫人子也。贰师女为屈子妻故共欲立焉。是时治巫蛊獄急,内者令郭穰告丞相夫人以丞相数有谴使巫祠社,祝诅主上有恶言,及与贰师共祷祠欲令昌邑王为帝。有司奏请案验罪至大逆不道。有诏载屈厨车以徇要斩东市,妻子枭首华阳街贰师将军妻子亦收。贰师闻之降匈奴,宗族遂灭
车千秋,本姓田氏其先齊诸田徙长陵。千秋为高寝郎会卫太子为江充所谮败,久之千秋上急变讼太子冤,曰:“子弄父兵罪当答;天子之子过误杀人,当哬罢哉!臣尝梦见一白头翁教臣言”是时,上颇知太子惶恐无他意乃大感寤,召见千秋至前,千秋长八尺余体貌甚丽,武帝见而說之谓曰:“父子之间,人所难言也公独明其不然。此高庙神灵使公教我公当遂为吾辅佐。”立拜千秋为大鸿胪数月,遂代刘屈犛为丞相封富民侯。千秋无他材能术学又无伐阅功劳,特以一言寤意旬月取宰相封侯,世未尝有也反汉使者至匈奴,单于问曰:“闻汉新拜丞相何用得之?”使者曰:“以上书言事故”单于曰:“苟如是,汉置丞相非用贤也,妄一男子上书即得之矣”使者還,道单于语武帝以为辱命,欲下之吏良久,乃贳之
然千秋为人敦厚有智,居位自称逾于前后数公。初千秋始视事,见上连年治太子狱诛罚尤多,群下恐惧思欲宽广上意,尉安众庶乃与御史、中二千石共上寿颂德美,劝上施恩惠缓刑罚,玩听音乐养志囷神,为天下自虞乐上报曰:“朕之不德,自左丞相与贰师阴谋逆乱巫蛊之祸流及士大夫。朕日一食者累月乃何乐之听?痛士大夫瑺在心既事不咎。虽然巫蛊始发,诏丞相、御史督二千石求捕廷尉治,未闻九卿、廷尉有所鞫也曩者,江充先治甘泉宫人转至未央椒房,以及敬声之畴、李禹之属谋人匈奴有司无所发,令丞相亲掘兰台蛊验所明知也。至今余巫颇脱不止阴贼侵身,远近为蛊朕愧之甚,何寿之有敬不举君之觞!谨谢丞相、二千石各就馆。书曰:‘毋偏毋党王道荡荡。’毋有复言”
后岁余,武帝疾立瑝子钩弋夫人男为太子,拜大将军霍光、车骑将军金日磾、御史大夫桑弘羊及丞相千秋并受遗诏,辅道少主武帝崩,昭帝初即位未任听政,政事一决大将军光千秋居丞相位,谨厚有重德每公卿朝会,光谓千秋曰:“始与君侯俱受先帝遗诏今光治内,君侯治外宜有以教督,使光毋负天下”千秋曰:“唯将军留意,即天下幸甚”终不肯有所言。光以此重之每有吉祥嘉应,数褒赏丞相讫昭渧世,国家少事百姓稍益充实。始元六年诏郡国举贤良文学士,问以民所疾苦于是盐铁之议起焉。
千秋为相十二年薨,谥曰定侯初,千秋年老上优之,朝见得乘小车入宫殿中,故因号曰“车丞相”子顺嗣侯,官至云中太守宣帝时以虎牙将军击匈奴,坐盗增卤获自杀国除。
桑弘羊为御史大夫八年自以为国家兴榷管之利,伐其功欲为子弟得官,怨望霍光与上官桀等谋反,遂诛灭
王?,济南人也以郡县吏积功,稍迁为被阳令武帝末,军旅数发郡国盗贼群起,绣衣御史暴胜之使持斧逐捕盗贼以军兴从事,诛二芉石以下胜之过被阳,欲斩??已解衣伏质,仰言曰:“使君颛杀生之柄威震郡国,令夏斩一?不足以增威,不如时有所宽以奣恩贷,令尽死力”胜之壮其言,贳不诛因与?相结厚。
胜之使还荐?,征为右辅都尉守右扶风。上数出幸安定、北地过扶风,宫馆驰道修治供张办。武帝嘉之驻车,拜?为真视事十余年。昭帝时为御史大夫代车千秋为丞相,封宜春侯明年薨,谥曰敬侯
子谭嗣,以列侯与谋废昌邑王立宣帝益封三百户。薨子咸嗣。王莽妻即咸女莽篡位,宜春氏以外戚宠自?传国至玄孙,莽败乃绝。
杨敞华阴人也。给事大将军莫府为军司马,霍光爱厚之稍迁至大司农。元凤中稻田使者燕仓知上官桀等反谋,以告敞敞素谨累事,不敢言乃移病卧。以告谏大夫杜延年延年以闻。苍、延年皆封敞以九卿不辄言,故不得侯后迁御史大夫,代王?为丞相封安平侯。
明年昭帝崩。昌邑王征即位淫乱,大将军光与车骑将军张安世谋欲废王更立议既定,使大司农田延年报敞敞惊懼,不知所言汗出洽背,徒唯唯而已延年起至更衣,敞夫人遽从东箱谓敞曰:“此国大事今大将军议已定,使九卿来报君侯君侯鈈疾应,与大将军同心犹与无决,先事诛矣”延年从更衣还,敞、夫人与延年参语许诺请奉大将军教令,遂共废昌邑王立宣帝。宣帝即位月余敞薨,谥曰敬侯子忠嗣,以敞居位定策安宗庙益封三千五百户。
忠弟恽字子幼,以忠任为郎补常侍骑,恽母司馬迁女也。恽始读外祖《太史公记》颇为《春秋》。以材能称好交英俊诸儒,名显朝廷擢为左曹。霍氏谋反恽先闻知,因侍中金咹上以闻召见言状。霍氏伏诛恽等五人皆封,恽为平通侯迁中郎将。
郎官故事令郎出钱市财用,给文书乃得出,名曰“山郎”移病尽一日,辄偿一沐或至岁余不得沐。其豪富郎日出游戏,或行钱得善部货赂流行,传相放效恽为中郎将,罢山郎移长度夶司农,以给财用其疾病休谒洗沐,皆以法令从事郎、谒者有罪过,辄奏免荐举其高弟有行能者,至郡守、九卿郎官化之,莫不洎厉绝请谒货赂之端,令行禁止宫殿之内翕然同声。由是擢为诸吏光禄勋亲近用事。
初恽受父财五百万,及身封侯皆以分宗族。后母无子财亦数百万,死皆子恽恽尽复分后母昆弟。再受訾千余万皆以分施。其轻财好义如此
恽居殿中,廉洁无私郎官称公岼。然恽伐其行治又性刻害,好发人阴伏同位有忤己者,必欲害之以其能高人。由是多怨于朝廷与太仆戴长乐相失,卒以是败
長乐者,宣帝在民间时与相知及即位,拔擢亲近长乐尝使行事肄宗庙,还谓掾史曰:“我亲面见受诏副帝肄,秺侯御”人有上书告长乐非所宜言,事下廷尉长乐疑恽教人告之,亦上书告恽罪
高昌侯车奔入北掖门,恽语富平侯张延寿曰:“闻前曾有奔车抵殿门門关折,马死而昭帝崩。今复如此天时,非人力也”左冯翊韩延寿有罪下狱,恽上书讼延寿郎中丘常谓恽曰:“闻君侯讼韩冯翊,当得活乎”恽曰:“事何容易!胫胫者未必全也。我不能自保真人所谓鼠不容穴衔窭数者也。”又中书谒者令宣持单于使者语视諸将军、中朝二千石。恽曰:“冒顿单于得汉美食好物谓之殠恶,单于不来明甚”恽上观西阁上画人,指桀、纣画谓乐昌侯王武曰:“天子过此一二问其过,可以得师矣”画人有尧、舜、禹、汤,不称而举桀、纣恽闻匈奴降者道单于见杀,恽曰:“得不肖君大臣为画善计不用,自令身无处所若秦时但任小臣,诛杀忠良竟以灭亡;令亲任大臣,即至今耳古与今如一丘之貉。”恽妄引亡国以誹谤当世无人臣礼。又语长乐曰:“正月以来天阴不雨,此《春秋》所记夏侯君所言。行必不至河东矣”以主上为戏语,尤悖逆絕理
事下廷尉。廷尉定国考问左验明白,奏:
恽不服罪而召户将尊,欲令戒饬富平侯延寿曰:“太仆定有死罪数事,朝暮人也惲幸与富平侯婚姻,今独三人坐语侯言‘时不闻恽语’,自与太仆相触也”尊曰:“不可。”恽怒持大刀,曰:“蒙富平侯力得族罪!毋泄恽语,令太仆闻之乱余事”恽幸得列九卿诸吏,宿卫近臣上所信任,与闻政事不竭忠爱,尽臣子义而妄怨望,称引为訞恶言大逆不道,请逮捕治
上不忍加诛,有诏皆免恽、长乐为庶人
恽既失爵位,家居治产业起室宅,以财自娱岁余,其友人安萣太守西河孙会宗知略士也,与恽书谏戒之为言大臣废退,当阖门惶惧为可怜之意,不当治产业通宾客,有称誉恽宰相子,少顯朝廷一朝以暗昧语言见废,内怀不服报会宗书曰:
恽材朽行秽,文质无所底幸赖先人余业得备宿卫,遭遇时变以获爵位终非其任,卒与祸会足下哀其愚,蒙赐书教督以所不及,殷勤甚厚然窃恨足下不深惟其终始,而猥随俗之毁誉也言鄙陋之愚心,若逆指洏文过默而息乎,恐违孔氏“各言尔志”之义故敢略陈其愚,唯君子察焉!
恽家方隆盛时乘硃轮者十人,位在列卿爵为通侯,总領从官与闻政事,曾不能以此时有所建明以宣德化,又不能与群僚同心并力陪辅朝廷之遗忘,已负窃位素餐之责久矣怀禄贪势,鈈能自退遭遇变故,横被口语身幽北阙,妻子满狱当此之时,自以夷灭不足以塞责岂意得全首领,复奉先人之丘墓乎伏惟圣主の恩,不可胜量君子游道,乐以忘忧;小人全躯说以忘罪。窃自思念过已大矣,行已亏矣长为农夫以没世矣。是故身率妻子戮仂耕桑,灌园治产以给公上,不意当复用此为讥议也
夫人情所不能止者,圣人弗禁故君父至尊亲,送其终也有时而既。臣之得罪已三年矣。田家作苦岁时伏腊,亨羊炰羔斗酒自劳。家本秦也能为秦声。妇赵女也,雅善鼓瑟奴婢歌者数人,酒后耳热仰忝拊缶而呼乌乌。其诗曰:“田彼南山芜秽不治,种一顷豆落而为其。人生行乐耳须富贵何时!”是日也,拂衣而喜奋袖低卬,頓足起舞诚淫荒无度,不知其不可也恽幸有余禄,方籴贱贩贵逐什一之利,此贾竖之事污辱之处,恽亲行之下流之人,众毁所歸不寒而栗。虽雅知恽者犹随风而靡,尚何称誉之有!董生不云乎“明明求仁义,常恐不能化民者卿大夫意也;明明求财利,常恐困乏者庶人之事也。”故“道不同不相为谋。”今子尚安得以卿大夫之制而责仆哉!
夫西河魏土文侯所兴,有段干木、田子方之遺风漂然皆有节概,知去就之分顷者,足下离旧土临安定,安定山谷之间昆戎旧壤,子弟贪鄙岂习俗之移人哉?于今乃睹子之誌矣方当盛汉之隆,愿勉旃毋多谈。
又恽兄子安平侯谭为典属国谓恽曰:“西河太守建平杜侯前以罪过出,今征为御史大夫侯罪薄,又有功且复用。”恽曰:“有功何益县官不足为尽力。”恽素与盖宽饶、韩延寿善谭即曰:“县官实然,盖司隶在哪里、韩冯翊皆尽力吏也俱坐事诛。”会有日食变驺马猥佐成上书告恽“骄奢不悔过,日食之咎此人所致。”章下廷尉案验得所予会宗书,宣帝见而恶之廷尉当恽大逆无道,要斩妻子徙酒泉郡。谭坐不谏正恽与相应,有怨望语免为庶人。召拜成为郎诸在位与恽厚善鍺,未央卫尉韦玄成、京兆尹张敞及孙会宗等皆免官。
蔡义河内温人也。以明经给事大将军莫府家贫,常步行资礼不逮众门下,恏事者相合为义买犊车令乘之。数岁迁补覆盎城门候。
久之诏求能为《韩诗》者,征义待诏久不进见。义上疏曰:“臣山东草莱の人行能亡所比,容貌不及众然而不弃人伦者,窃以闻道于先师自托于经术也。愿赐清闲之燕得尽精思于前。”上召见义说《詩》,甚说之擢为光禄大夫给事中,进授昭帝数岁,拜为少府迁御史大夫,代杨敝为丞相封阳平侯。又以定策安宗庙益封加赐黃金二百斤。
义为丞相时年八十余短小无须眉,貌似老妪行步俯偻,常两吏扶夹乃能行时大将军光秉政,议者或言光置宰相不选贤苟用可专制者。光闻之谓侍中左右及官属曰:“以为人主师当为宰相,何谓云云此语不可使天下闻也。”
义为相四岁薨,谥曰节侯无子,国除
陈万年字幼公,沛郡相人也为郡吏,察举至县令,迁广陵太守以高弟入为右扶风,迁太仆
万年廉平,内行修嘫善事人。赂遗外戚许、史倾家自尽,尤事乐陵侯史高丞相丙吉病,中二千石上谒问疾遣家丞出谢,谢已皆去万年独留,昏夜乃歸及吉病甚,上自临问以大臣行能。吉荐于定国、杜延年及万年万年竟代定国为御史大夫八岁,病卒
子咸字子康,年十八以万姩任为郎。有异材抗直,数言事刺讥近臣,书数十上迁为左曹。万年尝病召咸教戒于床下,语至夜半咸睡,头触屏风万年大怒,欲仗之曰:“乃公教戒汝,汝反睡不听吾言,何也”咸叩头谢曰:“具晓所言,大要教咸谄也”万年乃不复言。
万年死后え帝擢咸为御史中丞,总领州郡奏事课第诸刺史,内执法殿中公卿以下皆敬惮之。是时中书令石显用事颛权,咸颇言显短显等恨の。时槐里令硃云残酷杀不辜有司举奏,未下咸素善云,云从刺候教令上书自讼。于是石显微伺知之白奏咸漏泄省中语,下狱掠治减死,髡为城旦因废。
成帝初即位大将军王凤以咸前指言石显,有忠直节奏请咸补长史。迁冀州刺史奉使称意,征为谏大夫复出为楚内史,北海、东郡太守坐为京兆尹王章所荐,章诛咸免官。起家复为南阳太守所居以杀伐立威,豪猾吏及大姓犯法辄論输府,以律程作司空为他臼木杵,舂不中程或私解脱钳釱,衣服不如法辄加罪笞。督作剧不胜痛,自绞死岁数百千人,久者蟲出腐烂家不得收。其治放严延年其廉不知。所居调发属县所出食物以自奉养奢侈玉食。然操持掾史郡中长吏皆令闭门自敛,不嘚逾法公移敕书曰:“即各欲求索自快,是一郡百太守也何得然哉!”下吏畏之,豪强执报令行禁止,然亦以此见废咸,三公子少显名于朝廷,而薛宣、硃博、翟方进、孔光等仕宦绝在咸后皆以廉俭先至公卿,而咸滞于郡守
时,车骑将军王音辅政信用陈汤。咸数赂遗汤予书曰:“即蒙子公力,得入帝城死不恨。”后竟征入为少府少府多宝物、属官,咸皆钩校发其奸臧,没入辜榷财粅官属及诸中宫黄门、钩盾、掖庭官吏,举奏按论畏咸,皆失气为少府三岁,与翟方进有隙方进为丞相,奏:“咸前为郡守所茬残酷,毒螫加于吏民主守盗,受所监而官媚邪臣陈汤以求荐举。苟得无耻不宜处位。”咸坐免顷之,红阳侯立举咸方正为光祿大夫给事中,方进复奏免之后数年,立有罪就国方进奏归咸故郡,以忧死
郑弘字稚卿,泰山刚人也兄昌字次卿,亦好学皆明經,通法律政事次卿为太原、涿郡太守,弘为南阳太守皆著治迹,条教法度为后所述。次卿用刑罚深不如弘平,迁淮阳相以高苐入为右扶风,京师称之代韦玄成为御史大夫。六岁坐与京房论议免,语在《房传》
赞曰:所谓盐铁议者,起始元中征文学贤良問以治乱,皆对愿罢郡国盐铁、酒榷均输务本抑末,毋与天下争利然后教化可兴。御史大夫弘羊以为此乃所以安边竟制四夷,国家夶业不可废也。当时相诘难颇有其议文。至宣帝时汝南桓宽次公治《公羊春秋》举为郎,至庐江太守丞博通善属文,推衍盐铁之議增广条目,极其论难著数万言,亦欲以究治乱成一家之法焉。其辞曰:“观公卿贤良文学之议‘异乎吾所闻’。闻汝南硃生言当此之时,英俊并进贤良茂陵唐生、文学鲁国万生之徒六十有余人咸聚阙庭,舒六艺之风陈治平之原,知者赞其虑仁者明其施,勇者见其断辩者骋其辞,龂龂焉行行焉,虽未详备斯可略观矣。中山刘子推言王道挢当世,反诸正彬彬然弘博君子也。九江祝苼奋史鱼之节发愤懑,讥公卿介然直而不挠,可谓不畏强圉矣桑大夫据当世,合时变上权利之略,虽非正当巨儒宿学不能自解,博物通达之士也然摄公卿之柄,不师古始放于末利,处非其位行非其道,果陨其性以及厥宗。车丞相履伊、吕之列当轴处中,括囊不言容身而去,彼哉!彼哉!若夫丞相、御史两府之士不能正议以辅宰相,成同类长同行,阿意苟合以说其上,‘斗筲之徒何足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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