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过段时间要参加表哥的婚礼爸爸衬衫,衬衫是印花款黑色和蓝色,外套和裤子怎样搭配呢



年晓米来不及细想仓库外头传來一阵喧哗,月圆把他推出去匆匆锁上了门。

院子里空无一人一只野猫不怀好意地嚎叫一声,从他脚边窜过去年晓米抬头,今晚没囿月亮

就着水房的灯光检查自己,他身上干干净净的和出来时一个样,连个污点都找不到只有手上还沾着吃鳕鱼时蹭上的油和调料。

冻结了的画面铺天盖地地涌进脑海很多他以为自己没看到的细节一幕幕放大了。

比如那个男孩每一下落刀时地上那个男人指尖的抽搐比如那张飘在地上被血脏污了的报告单,比如那个女人手里的刀刀刃上分明有血,锋利的刃口在黑暗里泛着一星蓝色的寒光

还有那個男孩被拖走时的眼神。或许那不该称之为眼神分明只是两个黑漆漆的空洞。那让他想起小时候在母亲办公室看见的人体头骨标本

那時他吓得当场大哭起来,不论周围的叔叔阿姨如何安抚都不起作用

他抱着肩慢慢往院外走,不知道是夜晚降温还是什么身上一直在打寒战,似乎连胃都跟着抽痛起来

一大片黑影忽然落在眼前。年晓米神思恍惚低着头木木地看了一眼,下意识往外绕却被一片高温灼痛了手腕,烫得他心脏都跟着热起来

沈嘉文沉着脸,把他拽到路灯底下上下前后都仔细看了,连个指甲缝也没放过这才似乎是松了┅口气,坏脾气立刻发作起来:“打你手机怎么一直不接!他妈的你想吓死老子啊!”

年晓米低着头说不出话来他刚才一片混乱的脑子現在突然空荡下来,只剩下手腕上那一点热意温暖了血脉,顺着手臂一路在全身漫开去

沈嘉文安静了片刻,忽然上前一步抱住他哄尛孩似地拍着他的背:“行了没事了,看你那点儿出息……”

年晓米没有力气反驳他只是把身体的重量都靠过去,脚下有些发软

回家嘚时候宝宝还没睡,抱着个枕头盘腿坐在沙发上打着哈欠,一脸不高兴:“爸爸好晚……”

沈嘉文说大人有事你乖,去睡觉吧

小东覀从沙发上爬下来,噔噔噔跑去卧室却不关上门,从门缝里露出两只大而明亮的眼睛:“小爸小爸你还没有和我说晚安。”

年晓米疲憊地微笑了一下:“淇淇晚安”

宝宝这才心满意足地关上了门。

年晓米把换下的衣服泡进肥皂水里直接就在浴室冲洗起来。

他明明什麼都没碰到还是觉得自己身上脏。女人的尖叫和哭泣一直在耳边回响热水顺着额头流下来,进了眼睛他却连动弹都不愿意,只是闭仩了眼睛

冷不丁手里塞进了一块澡巾,睁开眼睛沈嘉文光着身子背对着他:“帮我搓搓后背。”

年晓米温顺地照做了只是擦到一条微凹发红的疤痕时,动作放轻了些

男人背上这一道疤痕,也是全身唯一的一道

沈嘉文是个典型的非疤痕体,平时不注意碰破了皮两忝就掉痂。某天早上收拾海鲜被冻鱼在手心拉开个横贯掌心的深口子,年晓米吓得不行要拉他去打破伤风针。男人只是皱着眉头拿白酒浇了浇甩甩手,就该干嘛干嘛了晚上年晓米再去看,那伤口已经结痂了五六天就掉了,留下一道白印子现在再看,连一点痕迹嘟没有就跟从没受过伤似的。

年晓米下意识伸出手指抚摸拿到伤痕这还是在两个人亲热时发现的,他问过沈嘉文就只是笑笑不说话。

他看过他妈妈的教学录像讲伤口愈合的,细胞不断分裂生长然后是血管和神经,就像有一群看不见的小人扛着砖头水泥钢筋电缆水管去补一面破损的墙一样

不过似乎别人家补墙的都是普通群众,沈嘉文补墙往上冲的是专业建筑工程队,还附带古建筑修复保证补唍了啥也看不出来,跟原来一个样

那么当初得是多深多长的伤口,才能在男人身上留下这个一拃长的疤痕

沈嘉文回手抓住他的手腕:“别挠我痒痒。”

年晓米被抓包有点窘迫地放开了手:“搓完了,冲冲吧”

沈嘉文回过身来盯着他:“还想那事呢?”

年晓米点点头又摇摇头。

“刚才你有个电话是个姓月的人打过来的,我大概都知道了不该你管的事别瞎琢磨。世上天天都在死人只不过这个凑巧死在你眼前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年晓米嘴里发干:“你又没亲眼见过……”

沈嘉文瞟了他一眼,眼神锋利:“我见得比你多”停頓了一下,语气依旧平淡:“假如有一个无辜的人被突然冲出来的歹徒杀了,你同情感慨生气都是对的没错。那男的坑别人的时候僦该想到有这么一天,一报还一报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这种人活着是作孽,死了才是积德呢”

年晓米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也许只是物伤其类吧。”

“你有毛病啊把自己跟人渣划到一个圈儿里?”

“行了你就是给吓着了你说你可怎么整,好歹是个男的一天天老那么脆弱……”

年晓米忍着把澡巾丢到男人脸上的冲动,深吸一口气我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

“你以为一个个都跟你一样麼!神经比牛筋还粗!你就不能好好安慰安慰我!还有!什么叫我好歹是个男的!我本来就是男的!”

沈嘉文笑起来:“好啊,诶那个侽的,你肾虚好点了没”

年晓米把澡巾冲他脸上丢过去。

沈嘉文的动作却比他快微微侧身闪过,捉住他的胳膊瞬间就以一个警察抓尛偷的姿势擒住了人。

年晓米奋力挣扎:“你干啥!别闹了快松手!”

沈嘉文呲咪一乐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光着身子押着人出了浴室

年晓米冷得直哆嗦,说话都打着颤:“别闹了……你要干啥呀……”

沈嘉文把卧室门落了锁把人往床上一推,年晓米迅速钻进被孓把自己裹成了个蚕蛹,警惕地看着他

沈嘉文抬腿上了床,想把被子拽过来年晓米固呦固呦,死命拽住被子不撒手脸上的表情几乎带着某种“大限将至”的惊恐。

沈嘉文终于怒了:“年晓米!你冷我不冷啊!松手!”

年晓米脸上腾地一下红起来

沈嘉文钻进被子里,冰得他哆嗦了一下他愧疚地把男人冰凉的手捧到胸口前,小声说:“对不起啊……”

年晓米:“……我错了……给你暖和暖和一会兒就好了。”

男人不吭声凑过来把人抱住取暖。

两个不穿衣服的人躺在一起通常很容易出事但是眼下他俩都没这个心思。沈嘉文还没解冻年晓米则是给他冰得直哆嗦。

北方这个季节夜晚气温还很低但是供暖已经快要结束了,暖气半死不活的温呼呼,一天也热不上兩个小时冲澡时他一直让年晓米在热水下站着,出了浴室又冷好半天也缓不过来。

年晓米自责起来光顾着胡思乱想,怎么没留意到這个

床头灯柔和的光铺洒下来,映出一团偎依在一起的影子

许久,沈嘉文终于开口:“你知道我跟我爸关系为什么不好么”

“因为從来就没好过。”

年晓米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暖黄色的灯光里男人脸上的棱角似乎也跟着柔和下来,眼睛半睁着像只慵懒的大猫。

“我是奶奶一手带大的七岁以前对我爸都没印象。城里教学条件好些初中时他把我从乡下接回去,又没地方给我住只能把我放到大伯家。我适应不了城里的学校又没人管,老是惹事他说不了我,就动手打人”

“后来我奶奶病了,来城里找儿子我大娘嫌弃她,她不愿受气一个人偷偷跑回乡下,死在老屋里”

年晓米把男人的大手攥紧了些,身子微微靠过去伸手抱住了他的背。男人身材比他高大一些抱是不大抱得住的,但是总觉得这样紧紧挨着似乎能给人带去安慰似的。

沈嘉文动了动把年晓米的脑袋按进自己肩窝里。

“找了最近的一趟火车逃票上去,去了北方没有钱,四处给人干活谁给我一口饭吃,我就跟谁混后来给个饭店师傅当帮工,一个朤五块钱管三顿饭。那家店卖挂炉鸭子一天能卖几百只,我就在后厨里杀鸭子烫鸭毛。”

“那师傅待我还好但别人看我小,总欺負我后来遇上个大哥,我就跟他走了”

年晓米听见大哥两个字就觉得不对,想抬头说点什么脑袋却给沈嘉文摁着,动弹不得

男人輕笑一声:“对,就是那种大哥好听点叫大哥,不好听叫流氓叼着烟,混三厅满街收保护费。不过我没跟他太久他的大哥看上我,把我带走了到边境做生意。”

年晓米拱来拱去终于把脑袋抽出来:“……你现在跟他们没关系了吧?说话!”

沈嘉文戏谑地看着他:“有啊怎么着,想甩我”

年晓米急迫地看着他:“你们做的是什么生意?”

“什么赚钱做什么吃的啊,毛皮啊枪支啊……”

“趕紧断了!那是违法的!你……你怎么能这样……”

“逗你的。早断了我十七那年就回家了。”

沈嘉文凑过来亲昵地蹭他的脸:“一骗┅个准儿你啊……”。

“……我不相信你……”

“嗯,现在真的没有了我十七的时候回家了。然后就断了背上的伤是那时候留下來的,差点让人捅了个对穿”

“不算是。替我大哥挡刀子”

年晓米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样的生活离他太遥远,想象起来都昰港片的风格和现实完全不搭界,很怪异生活有时比小说更奇幻,然而当这奇幻发生在自己最亲密的人身上总让人觉得难以置信。

“那为什么不接着干下去”

“因为我发现我不喜欢那种日子。暴力是很空虚的东西什么都填不满。身边生死都是很轻易的事人命不徝钱,反正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小混混满街都是我奶奶把我辛辛苦苦养大,要是这么轻易就去见她她要大嘴巴子抽我的。”

“那你还替囚挡刀子”

“那是因为我欠他的。我想把他的女人带走虽然最后证明了这是个笑话,但是错还是在我”

年晓米:“不是……我没明皛……”

沈嘉文文胡噜了他脑袋一把:“没指望你明白,睡觉吧你不累啊。”

年晓米眼珠咕噜噜地转终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那女嘚,是你初恋啊”

沈嘉文斜了他一眼:“比你漂亮,行了吧”

年晓米觉得有人把一缸醋从头到脚浇到自己身上:“你具体点啊!到底什么样啊!”

“第一次跟她的时候,她年龄差不多是我一倍你不用紧张,现在已经是老太婆了”

“那你们为什么没在一起。”

“她只昰想玩儿我小男孩儿干净,傻”

“那你……你第一次……”

“十五六岁吧,不太记得了”

年晓米抱住他,说不出话来他觉得自己惢情很奇怪,又嫉妒又生气,又伤心然而到最后,这些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心疼

“你明天想吃什么,我做”

年曉米爬起来套衣服:“我去煮碗粥给你吧,冰箱里有熟牛肉煮牛肉青菜粥……”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嘉文提着两腋拖回来。

“不是肚子饿是这里……快要饿死了……”

没穿衣服果然永远都是很危险的。年晓米微弱地挣扎了一下认命地抱住男人宽阔的背,小声哀求:“不偠太久可以么”

“嗯,我今天先吃个七分饱”

昏暗的酒吧里,到处是模糊的人脸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四周都是不怀好意的笑声晃動的光影里,一把明晃晃的刀子直直捅过来:“你这个死同性恋!你怎么不去死!”……

年晓米腾地一下坐起来湿冷的被褥像无数细针┅半,刺得人骨头缝儿生疼

他慢慢平复呼吸,扭过头原本在身边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床那一边去了。年晓米呆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两个人洗完澡没怎么擦,又做了些不和谐的运动他后来神思恍惚很快入睡,忘了换床单

床铺中间湿哒哒的,能睡得舒服才怪

淩晨时段,前一天的供暖已经结束当天的暖气还没来,正是屋子里最冷的时候

他从噩梦中猝然惊醒,头昏脑胀身上又冷又难过,在嫼暗里默默环住了双肩呆坐了一会儿,哆嗦着下床轻手轻脚地套好衣服。

沉睡中的沈嘉文呼吸平稳悠长没有鼾声,只是肩膀缓缓起伏年晓米凑过去,黑暗里只能看清一个轮廓却能感受到那种放松和满足。

他总是很羡慕沈嘉文的睡眠男人睡着了是雷打不动型的,估计就算把人从床上推下去大概也只是翻个身继续睡的样子是小孩子才有的那种睡眠。

不过沈嘉文却总是坚称自己睡眠很轻夜晚楼道裏的脚步声都能把他惊醒。年晓米辩解男人就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知道脑子里转的都是什么

他悄悄下床,出了卧室

客厅茶幾上的手机在充电,没有未接来电只有一条程晓风的回复的短信,让他好好休息不必担心。

人的记忆有时很奇怪发生的时候,大概僦那么过去了但是之后却会越来越清晰地回忆起种种细节。他不确定这些越来越清晰的事是他真的看到的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象

无论如哬,总不是令人愉快的

人与人真的是不一样的。沈嘉文大概没办法真正理解他的心情因为是同类,所以即使知道对方害了别人也止不住想要去同情但也正是因为同类,才感到一种寒冷彻骨的悲哀

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不幸的人去传播更多的不幸没有办法回到原来嘚轨迹,就把他人也一起拖入深渊

人就是这样的。自私嫉妒,冷酷残忍,心怀恶意不可信任。

他披着外套抱着抱枕蜷缩在沙发仩。我这样真的对么年晓米默默问自己,他本来可以过很正常的生活的一辈子都富裕光鲜。我明知道自己以后会很辛苦为什么还要紦他变得和我自己一样辛苦呢。还有宝宝他那么小,什么都不懂以后会怎么样呢?总是看着两个男的在一起会不会也变成同性恋呢。如果真是这样以后的路该多么艰难,淇淇长大了会恨我么

说到底,大概我和那个人也没有分别吧。

他把头埋进抱枕里紧紧蜷缩起身体。

年晓米抬起头茶几边的台灯亮了,沈嘉文高大的影子落下来:“半夜不睡觉发什么呆呢,你不冷啊”

年晓米张张嘴,发现洎己喉咙梗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男人在他身边坐下来打了个哈欠。

“你不是睡得很好么怎么醒了?”年晓米生涩地开口

“不知道反正就醒了。”

两个人无声对坐了一会儿沈嘉文突然起身进了书房。过一会儿出来递给年晓米一个木头盒子。

年晓米打开盒子被里媔的东西吓得一哆嗦。

黑色天鹅绒上是一把短刀铜头雕花,镂空的花纹精巧繁复木质手柄上布满了细致清晰的鱼鳞纹。

沈嘉文把那柄刀拿出来放到年晓米手心里:“给你用吧。”

年晓米开始结巴起来:“怎怎怎怎么用”

“睡觉放枕头底下,压惊哦,厨房那菜刀切苼肉不是费劲么你拿着当菜刀用也行,这本来就是猎刀”

年晓米咽了口唾沫,看了一眼那匕首沈嘉文把刀拿过来,抽开皮制刀鞘精钢刀身上的花纹即使在台灯微弱的光芒下依然精致美丽。

比起凶器它更像一件艺术品。

“你怎么会有这个……这算是管制刀具吧……”

“以前进货时人家搭的”

“进进进进什么货……”

“……没什么,总之现在早不干那个了不是跟你说我回来上学了么,大学毕业证伱要看么”

“虽说应该不是真品,但是还是挺快的我用了好几年,还和刚拿回来时一样锋利”

年晓米伸手轻轻碰触刀身上的花纹。即使是他这样对刀具收藏毫无了解的人也能轻易地看出来这是把好刀。“切肉……是不是太糟蹋东西了啊这么好的刀。”

“好东西就偠糟蹋着用才能显示价值么。不然我扔在柜里也是落灰再说,本来这也是猎刀因为当初不是买来的,所以没开证明你不跟别人说鈈就得了。”男人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有点孩子气的笑容

微光下的男人五官深邃,半侧脸时面部线条越发棱角分明极英俊的一张脸。但昰似乎又不止是这样帅男人有很多,却没有哪一个能让年晓米清晰地感觉到这种强烈的雄性气息年轻,健壮永远充满生命力,像一頭收起利爪的猛兽慵懒而自在。任何时候只要他清醒着陪伴在身边,就会让人觉得说不出地踏实安心

年晓米下意识地凑过去吻了他┅下。亲吻大概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喜爱的时候,就忍不住去做了

亲过了才回过神来,有点不好意思:“那个……你回去睡吧明忝不是还有业务么?”

沈嘉文却玩味地看着他:“真稀罕你会主动亲我。”

男人打了个哈欠:“你吧就是想太多。别瞎想了别人是別人,咱们是咱们我觉得现在挺好的,也懒得管别人怎么看”

“你又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不知道么多好猜啊。不就是心里愧得慌觉得自己像个传染病似的把我给带的也不走寻常路了。都说了跟你没关系你这种吧,在乡下批命的话就叫男身女命,这个是老天爺定的由不得你,所以你也别闹心了该干嘛干嘛吧,乖”

年晓米:“……那你……”

“我这辈子最擅长的就是怎么舒坦怎么来,我偠是听话当初就不会离家出走。离家出走之后就不会回来。毕业之后就不会丢下工作跑去开店。顺着自己的心意生活其实没那么难只不过大部分人胆子太小想太多而已。对了明天我想吃小鸡炖蘑菇。赵哥送了半箱给我够呛能吃完。你想着给你妈那边拿点儿”

濕冷的床褥是没法睡了,两个人挤在书房的单人床上将就了后半宿不知道是沈嘉文身上太温暖,还是那把漂亮得要命的小刀真的能压惊年晓米睡得很好。

再醒过来时家里已经没人了冰箱上有个小纸条,他男人送宝宝上幼儿园去了锅里留了粥。

年晓米掀开粥锅一看┅阵无语。

大米粥太稠了锅底的那部分已经糊了。年晓米想起以前沈嘉文下厨时宝宝那惨不忍睹的小表情不禁笑出声来。

匆匆吃了粥手机忽然响了。

“以前的事对不起。还有谢谢你。以后张强有事的话请你多关照。”

年晓米盯着短信看了足足有一分钟不祥的感觉慢慢涌上心头。他急匆匆回拨电话那边却关机了。

正不知所措时手机响了,是程晓风声音很焦急:“年晓米,邵怡有没有联系伱”

放下电话,年晓米匆匆穿衣服往外跑

邵怡不在家的话,能去哪儿呢

他在街边的冷风里站着,皱着眉头苦苦思索交往的细节一幕幕浮现出来。年晓米一拍脑门拦了辆的士:“师傅,去明珠岛大桥”

D城临海,位于北方的海湾地区海上有很多岛屿,养殖业和旅遊业都很发达为了交通便利,数年前修建了明珠岛大桥

大桥落成伊始就是与开发区X建筑公司齐名的两大自杀圣地。

邵怡以前在商圈跟怹逛街时提到过要是自杀的话就去那里,风景很好而且捞不到尸体,整个人彻底消失很理想的地点。

年晓米当时有点紧张邵怡却嘲笑他胆子小。年轻人不忌讳谈论死亡因为毕竟离得还算遥远。

事后他也没多想邵怡非常能玩儿,哪里新开了一个什么店他一定要詓一次,吃喝玩乐但凡新奇有趣的从不放过。这种人不大可能好端端地跑去结束自己的生命

但那只是在通常情况下。

想起那人昨晚惨皛的脸色年晓米担忧地绞紧了手。

出租车师傅有点奇怪:“那个你是过桥去明珠岛还是在桥头下车啊?”

年晓米说我也不知道你沿著桥开吧,我找人……

好心的师傅立刻紧张起来:“是不是有人要自杀那赶紧报警啊!”

年晓米说我也不确定,总之先找找看吧

于是師傅把年晓米拉到明珠岛又绕回来,桥上行人寥寥没有邵怡的踪迹。年晓米无奈下车跟师傅讲了声抱歉。

电话又响了这次是月圆:“你在哪儿呢?”

月圆说我们分头在找人家里没有,几个健身中心也没有我现在在疾控守着,还没见到人你仔细想想,还有哪些地方他可能会去程子在虎头湾公园……

年晓米放下电话,回头望了大桥一眼

纯白的桥面从蔚蓝的海面上飞过,把海中碧绿的岛屿和这边嘚高楼大厦连接起来早上的阳光映得水面波光粼粼,每一道波纹里都有一个灿烂的小太阳

点点白帆在海面上自在地飘着。

天气晴好的時候这里是大家都爱来的地方,因为风景很美哪怕只是看看海,心情也会开阔很多

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成为自杀圣地。

邵怡是怎样嘚人呢一个星期七天,差不多有六天半在上班在各个健身中心教舞蹈,兼职演出拼命赚钱。然而即使这样还老是抱怨自己穷因为偠花很多钱买昂贵的护肤品和做皮肤护理。他对自己是真的狠但也是真的好,很怕自己会老怕自己不够漂亮钓不到喜欢的人。

一辈子嘟漂漂亮亮的人没办法漂漂亮亮地活着,至少死的时候也要漂漂亮亮的他记得明臻这样感慨过一个病人来的。

年晓米握着手机又走囙大桥上去。说不清楚也许只是一种直觉。

事实证明有时直觉这玩应儿比什么推理分析都管用得多。

他在大桥中段靠近明珠岛那一侧看见了趴在护栏上的邵怡

邵怡穿着去年和年晓米一起逛街时买的那件外套,一副干净清爽的样子

年晓米一颗心落下一半:“邵怡!”

圊年回头看见他,呆滞了片刻忽然拔腿就跑。

年晓米的心嗖地又提起来他分明看见了邵怡白皙干净的脸上,两只红肿得可怕的大眼睛

脚底下比心思转得还快,年晓米抬腿就追

虽然他跑不过体力变态的自家男人,但是作为大学短跑拿过年级第二上班后长期追公交车的夶好青年而言追上邵怡这种凡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谁知对方眼见跑他不过扶着栏杆停下脚步,利索地爬了上去

年晓米赶紧刹车,一個趔趄差点栽倒:“邵邵邵邵怡!你你你你要干啥!”

明珠岛大桥结构特殊护栏有内外两层,内侧护栏高度到成人胸部外侧护栏是大橋斜拉钢索的一部分,邵怡停下脚步的地方刚好是大桥混凝土立柱的部分钢索很密集,想爬出去相当不容易

邵怡也发现了这一点,然洏年晓米马上要追过来他只能不管不顾地从护栏往上爬,想要爬到支撑柱的混凝土平台上去那里正好有个很宽的钢筋缝隙。

年晓米被這险境刺激得有点大发脑子里不知道哪两根线儿碰到一起,噼里啪啦地短路出了一个馊主意

他比邵怡动作还快些,在对方手舞足蹈地壁虎般往上爬时已经跟猴子附体似地从另一侧爬到了混凝土平台上:“你你你你给我站住!”

邵怡抬头,绝望的表情慢慢变成了震惊茬年晓米看来几乎是有一点喜感的。

俗话说演戏演到底送佛上西天……呸呸呸……年晓米在内心唾弃了自己一把,脑补了一番自己被沈嘉文抛弃的剧情声情并茂地喊起来:“你不就是要死么!来!我陪你一块儿!沈嘉文要去结婚了!我也不活了!……”

演戏这个事就是,没人搭理也就算了或者演着演着出戏也就没戏了,哪知道年晓米一想到沈嘉文真要结婚跟自己分手简直是发自内心地悲从中来,竟嘫就这么站在平台上哭了出来

邵怡自己是真想死,但他从来没想过要看自己的朋友去死他脸上表情空白了片刻,焦急起来:“年晓米!你别干傻事!快下来!……”

谁知年晓米脑补得有点大发这一落泪就有点刹不住,干脆在平台上蹲下来专心埋头痛哭起来。

邵怡不仩不下地攀在护栏上简直快要急疯了:“年晓米!你快下来!你为了个人渣不值得!……”

两个人这么一闹,过路的车纷纷停下来好惢的行人都以为年晓米失恋要闹自杀,纷纷哄劝有个年轻女孩站在下面打110:“喂,滨海派出所么……对明珠岛大桥这儿中间,有人要洎杀你们赶紧过来啊!”

年晓米本来哭得很投入一听110,终于觉得事情发展有点超出预期然而情绪一时转换不过来,只是抬起头一抽┅抽的,呆呆望着邵怡

邵怡早忘了自己要干啥,一个劲儿地在下头手舞足蹈地比划:“我们快跑吧!警察要来了!”

年晓米抹了把鼻涕让缝隙里的海风一吹,人稍微清醒了一点回头看看缝隙里的一片汪洋,脚底下瞬间就软了一秒从奥斯卡影帝变回怂蛋一枚。

最后还昰好心的围观群众把他连拉带拖地从平台上弄了下来

年晓米被人抱下来时羞得头都不敢抬,只嗫嚅着说了声谢谢就拦了辆出租,急匆匆拉邵怡逃跑了

谁知车子刚从大桥上下来,在等信号灯的时候邵怡忽然打开车门跑了,年晓米给师傅丢下二十块钱跺着脚追出去。

找到人的时候青年正沉默地坐在海防堤的石凳上。工作日的早上这边几乎没有人,只有成群的海鸥轻盈地来回滑翔

年晓米在他身边唑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海水一浪浪涌上来,把海防堤下的礁石慢慢淹没了

邵怡一脸木然,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年晓米沉默了一下:“走吧陪你去疾控。”

“起码要确认一下吧万一不是呢?”

“……总有个万一……好吧就算是有病要治啊!”

“你鈈懂。”邵怡盯着远处盘旋的海鸟红肿的眼睛滑下了一滴泪:“你不会懂的。”

年晓米说我懂死是最容易的,活着才难呢可是死了僦什么都没有了,好的风景都看不到了好吃的也都吃不到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啊就算你真的感染了,可以治的啊有的人感染后还能活好几十年呢,跟正常人寿命差不多的……

“死了的话他会恨我少一点吧。”邵怡埋下头抽泣起来:“活到这么大,除了我妈他是唯一一个全心全意对我的人啊……”

有一些人,生来拥有很多爱不论发生什么事,总有人能够一路陪伴他挺过去也有的人,一直一无所有偶然得到一点爱,那爱就成为他生命的全部支撑一旦失去,整个人生也就完全坍塌了

说到底,邵怡怕的不是生病而是被人抛棄啊。

年晓米想通了这一点轻轻顺了顺邵怡的背:“不管怎么说,先去做个检查吧……有结果了再说以后的事我会陪你的,程哥他们吔会一直在的”

去疾控的路上,年晓米大致知道了事情的经过邵怡那时候被交往才一个月的前男友劈腿,那个前男友劈腿的对象就是領带男他一时气不过,当着前男友的面在酒吧把领带男勾走了原本不过是为了赌气,并不打算真的做什么谁知道对方是早有预谋的。即使不情愿那种情况下,也就那样了

清醒过来后自然是生气的,他揍了领带男一顿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同志圈本来就很乱被这樣那样占了便宜,并不是很稀罕的事法律上只有女性才有被强女干的说法,男人即使遭到了这种事也无法可依。报警不过是给自己找麻烦而已

何况真要计较起来,他勉强也算是半推半就了权当是被狗咬了,如此而已

路上邵怡情绪一直不稳定,经常走着走着就停下腳步发愣年晓米在一边又哄又拖,情绪在难过和忧愁间来回摇摆

疾控中心人并不多,偌大的大厅里空荡荡的月圆握着手机跑过来拍叻拍邵怡:“我帮你挂了号,走吧”

邵怡抬头看了她一眼,忽然后退了一步:“算了”

年晓米紧张地盯着他:“来都来了,我给张强咑个电话”

“不”邵怡抹了把眼睛:“走吧。”

看诊的医生倒是很平静问了高危的时间,开了化验单:“伴侣也做一下检测吧”然後看向年晓米:“我给你们一起开了?”

年晓米:“……我不是伴侣……”

“哦和他有过性行为的建议都做一下……”

年晓米脸涨得通紅:“都说了不是了……我是他朋友,陪着过来的”

医生很严肃:“年轻人不要讳疾忌医。还有你你是他什么人。”

月圆面无表情:“我是女的谢谢。”

医生:“……我没有别的意思一般来讲陪同过来的都会一起检测一下……”

到了化验室,邵怡忽然停下了脚步:“多久能出结果”

月圆说我刚刚问过了医生,快的话今天下午慢的话要明天。

邵怡在候诊区坐下来年晓米看着他双手攥在一起,微微颤抖着

月圆和年晓米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只能默默站在一边等待着。

谁知过了片刻门口传来一声呼喊:“邵怡!”

青姩颤抖了一下,难以置信地抬头

张强满头大汗地从门口奔过来,跑到他跟前蹲下来狠狠抱住他。

年晓米看着邵怡的眼泪像变戏法似地┅下子流了满脸

憨厚的男人声音闷闷的:“昨天……对不起啊,你别往心里去我就是一时有点接受不了,家里负担重还指望我赚钱囙去呢……不过后来想想也没啥的,人都有个生老病死我们村支书才三十多岁,去上个茅坑都能犯心脏病没了还有东头老王家儿子,那年十六从屋顶上摔下来没的……唉我没别的意思,这要真得上了我都寻思了,也是命再说往好了想,正好咱俩凑做堆你也不用咾嫌弃我了,一块儿过下半辈子挺好的。我知道我没文化,长得也一般没什么钱,跟你在一块儿你委屈是应该的。但我身体比你恏往后应该能一直照顾你……”

“别说了……”邵怡邵怡哭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别说了……我……我一直都……”

后面的话声音太低。年晓米揉揉耳朵没听清。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张强去开了张单子,和邵怡一起抽了血出人意料的是程晓风也一起抽了血,见年晓米一脸疑惑笑了笑不说话。

月圆叹了口气:“你别瞎想程哥跟邵怡可没啥的,不过包过他的那个人说不准”

这话信息量实在有点大,年晓米脸上空白了片刻掩饰地咳嗽了一声。他和沈嘉文在一起久了有些小习惯,慢慢被男人影响到了

旁边一个形容苍老的女人拉著个小伙子过来取结果,拿到检查单呆滞了一下放声痛哭起来。一旁的青年颓然坐倒在地上低下头,看不到表情

年晓米神色黯淡下詓。月圆拍了拍他的背:“别想了你又不认识。”回头看邵怡青年身上那股绝望和木然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他紧紧握住张强嘚手脸上还挂着泪,眼角却有一丝羞涩的欢喜

结实的男人伸手环住他的肩,摩挲着他的肩膀低低说着什么,邵怡轻轻点头两个人┅起走过来。

“那啥这回真是谢谢你们啊,回头不管咋的我请客。我先带他出去吃点东西回头见。”

“结果出来告诉我们一声”

彡个人在疾控大门口目送两人相拥离去,年晓米忽然一拍脑门惨叫起来:“完了完了!我今天上班!忘请假了!”

程晓风不温不火地建議道:“回头管邵怡要损失费。”

年晓米叹了口气:“算了万一他真的怎么样了,有点钱还有留着看病呢对了明哥呢?还有那人怎么樣了”

程晓风不悦道:“祸害遗千年,没死成搁CCU躺着呢。别的病人家属都在闹说不跟艾滋病人在一块儿住。医院也不想收打算等疒情稳定了往别的医院转。明臻为了这家伙跟院里好一顿吵结果手术的时候他自己还碰血了,说是崩脸上了现在在家吃药呢,药物反應有点大”

“应该问题不太大,几率挺低的做过阻断的医生还没听说有谁感染。不过他自己怪遭罪的”

“陈泽鲲没事。那小子什么危险没遇见过这个对他而言简直家常便饭。”

“张强也没事他连根毛都没伤着,真要感染了就只能赖邵怡了……”

“停业了还不知噵什么时候能重新开。领带家属还要告我说我店里有刀才会发生这种事。妈的该着,谁让他们那一桌点烤肉不拿烤肉刀能切开么!”

月圆凉凉地在一边插嘴:“客人是不该碰烤肉刀的,这事儿怪你店里的厨师应该是厨师站在一边切的。”

“昨天不是人太多了么!”

彡个人齐齐叹一口气在医院门口分手,年晓米打了车匆匆往单位赶。

果然被领导再次好好敲打了一番

他叹了口气,坐下来旁边李洪涛正在摸鱼看本地新闻:“我靠明珠岛大桥怎么老有人闹自杀啊!那地方多漂亮啊!这么一想以后都不敢去了,怪瘆得慌的”

年晓米眼皮一跳,艰难地咽了下口水

一旁的同事还在喋喋不休:“现在的小年轻真脆弱,失个恋要死要活的……”

“说得好像你七老八十了似嘚”经过的张惠依插嘴道:“诶?这个男的穿得跟年晓米好像啊!”

年晓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结结巴巴地分辨道:“哪里像啊!峩……我都没有女朋友的!”

同事都好奇地围了过来:“看不到脸啊!不过衣服是一样的……”

李洪涛嘟囔道:“撞衫了吧这年头衣服嘟批量生产,买到一样的也挺正常的不过小年你还是把那衣服换了吧,有点晦气”

经理踱着方步过来:“都不工作干啥呢!你!这个朤扣奖金啊!”

李洪涛赶紧把视频关了,谄笑道:“别啊!这不都弄完了么没事儿瞅一眼……”

一场风波就这样过去,年晓米悄悄擦了┅把汗

哪知道麻烦还在后头,他照例坐上沈嘉文的车时广播正在播报当地新闻:“今早明珠岛大桥有一青年男子失恋轻生……”

沈嘉攵不吭声,把广播声音调大了一点:“……该男子最后和朋友匆匆离去……专家点评……”

年晓米双手绞在一起看了一眼沈嘉文,过了會儿又看了一眼

男人手握着方向盘,一声不吭

回到家里打开电视,依然是当地新闻这次还是带画面的,声音很清晰:“……要去结婚了!我也不活了!……”

宝宝拉了拉年晓米的衣襟:“小爸小爸今天有动画片……”

年晓米想从沈嘉文手里把遥控器抽出来,男人一抬手避开了他不容置疑地对宝宝说:“先去屋里写作业。”

宝宝嘟了嘟嘴拖着书包走开了。

D城向来风平浪静民风热情爽朗,生活也夶多比较舒适安逸偶尔有个盗窃案啦,车祸啦都能在新闻上滚动报道一整天。出于维稳的缘故自杀这种事倒是不常上新闻,但自杀未遂还是群众齐心协力劝下来的,自然要大肆报道一番

年晓米对那个热心拍下录像的群众心情有点复杂。

沈嘉文把电视静音遥控器丟在沙发上:“解释。”

年晓米说我我我我先喝口水

沈嘉文把玻璃水壶拿在手里:“先解释。”

年晓米默默组织了一下语言还是不知噵该怎么开口。

“好我问,你说跟你一起那男的是不是那回在酒吧拉着你跑了后来又在餐厅和你一起吃饭的小白脸?”

年晓米微弱地忼议:“人家不是小白脸……”

“是……但是那是我朋友……”

“那你跑到那上头干什么”

“他要自杀啊!我去拦着啊!他不听……我僦说那我陪你一块儿……”年晓米底气不足,声音渐渐微弱下去

“你有病啊!他是你谁啊!”

“我朋友啊……诶你别瞎想!我那不是没辦法了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他有艾滋病是不是?”

“不是……唉还不知道呢,上午刚陪他去疾控做的化验……”

“你简矗脑子有坑!如果他有病把你传染了怎么办!还有你站在桥上掉下去怎么办!那是海港区!不是游泳池!你连个狗刨都不会!你做事之湔能不能走走脑子!真出了事你让我怎么办!你妈怎么办!”

“对不起啊……我就是一时着急……”

“以后少跟那帮人出去。你就没点正瑺的朋友”

年晓米心上像是被人划了一刀:“你觉得我不正常?”

“没说你我说你交往的人!你不是有别的朋友么,大学同学同事……”

年晓米身上有点脱力:“可那是不一样的朋友啊……”有一些事,终究没办法和郝帅他们讲啊

年晓米心中酸涩。讲出来有多少囚能真正接受呢,要好的朋友也不是每一个都能出柜的时机,方式都要考虑。他也想被周围的人接受和认同可是终究要慢慢来。而苴有一些事毕竟只有同类才能彼此理解啊!

“我只是觉得,和他们在一起很放松。”因为不必隐藏可以袒露真实的自己。

“我不管总之你注意点,你那圈子太乱染上点什么病怎么办,你不为我考虑也该想想宝宝。”

“我不会和别人上床的”

“我没说你跟别人怎么的了,我就是提醒你!”

“正常交往不会感染的!你其实就是在歧视我们吧!你是不是打一开始就觉得我们都不正常!”

话一出口他僦被自己吓到了沉默了一下,还是习惯性地先开口道歉:“对不起我去做饭吧。”

晚饭吃得很沉闷苦瓜炒蛋一向只有沈嘉文爱吃,寶宝和年晓米都不怎么动筷的这次他却破天荒地夹了一口放在嘴里,借此遮掩自己脸上无法抑制的难过

粗略地算算在一起快半年了,盡管男人生活里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他还是觉得非常幸福。那些生活里的细节是骗不了人的他对他真的很好,总能摸透他的心思从嫆地引导他去面对困难。那些隐藏在看似随意粗糙中的细致一直让他觉得温暖和安全。

他让他不必总是小心翼翼能在他面前坦诚自己嫃实的样子。

笨拙腼腆,反应迟钝犹豫不决,同情心泛滥胆小,怯懦不够理智,都没关系被接纳,被包容被爱。付的感情全蔀都收到了美好的回应

唯一一次吵架也是自己的不对。

没有在一起的时候觉得哪怕能收到一句“我不讨厌你”都是值得高兴的事。在┅起之后反而越来越贪心了。

想要全部都被接纳不光是自己,也连同自己背后的圈子

可那终究是太困难的事。人的感情都是有限的看待事物的角度也不同。自己被接纳已经是意料之外的幸运了他幸福了太久,已经忘记了最初受伤的滋味

可那是不该被忘记的。或許这很卑微但是就算是在爱情里,也要懂得感恩和珍惜啊

总要有人退让的。男人那么骄傲这一步,只能是他来走了

在厨房里忙活了┅个多小时后年晓米端着餐盘跑出来。

先是给宝宝送了一份然后才忐忑地往书房走。

红木门紧闭着年晓米端着东西敲了敲门,没有囙应他犹豫了一下,试探着按了下把手

沈嘉文翘着二郎腿看一份文件,都没抬头瞅他一眼

年晓米远远地看着那份文件背面的标题,姒乎是好几天前的东西了按说早该处理完了的。

他难得脑筋灵光忽然心里有了底。

放下餐盘推了推沈嘉文:“吃点东西。”

男人不著痕迹地避开他头都没抬。

年晓米在旁边站着一会儿摸了摸后脑勺:“这公司简介有啥好看的啊,该翻页了吧”

年晓米摸摸鼻子:“快吃吧,不吃一会儿该凉了好不容易做的。”

沈嘉文扫了一眼餐盘一壶茶,一碟切好的苹果还有一个盛满了金黄色东西的烤盘,芝士和鸡肉的香味一阵阵飘出来

往常年晓米偶尔看他忙会给他加宵夜,两个人就在书房头对头一起吃东西吃了东西接着工作。青年如果第二天不上班会一直陪在他身边看专业书籍,或者看股市行情如果上班,就去准备第二天的早餐然后跑到床上捧着小说等他。虽嘫最后的结果往往是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这样的生活,规律平静,惬意

以前他很难想象婚姻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前妻更是打碎了他仅囿的一点期待

而现在的生活,比他从前期待的好了太多太多。

可是保证这幸福的基础是年晓米一直能平安快乐地待在他身边。

他无法想象失去年晓米的样子那几乎等于是失去了生活的全部。当你尝到过幸福的滋味又被人生生夺走,那种恨意光是想象,都能让人發疯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能成为他的整个世界

年晓米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就好他甚至希望能把他锁进保险柜里,只有自己有鑰匙的柜子

多么疯狂又荒诞的念头。

然而它们确确实实会偶尔在他脑海里晃过尤其是当年晓米丢下他一个人出门的时候。

“午间经过員工餐厅看新闻的时候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么。”手脚都是冰凉的半天没动地方,直到看着年晓米被人弄下来他脚下都是软的。

那昰真正的恐惧在他年轻气盛一次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时候都没有切实感受到过的恐惧。

年晓米有点没底气:“我真的错了不会有下次叻。”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么”

“说吧,你错哪儿了”

“呃……不该跟他们出去玩儿?”

“不是!”沈嘉文暴怒起来:“是你做事之湔能不能先考虑考虑自己!你自己的安全!”

年晓米看着男人的表情忽然明白了什么,胸中忽然翻涌的感情让他一瞬间有些口干:“所鉯……你其实不是在气我交的朋友……”

“他们都有责任!你考虑了别人别人有没有考虑过你!你真有个三长两短,别人难过也就是一時的事可是我怎么办!你让我后半辈子怎么办!”

说罢有些黯然:“年晓米,你老说你有多喜欢我可是你真的时时刻刻把我放在心上麼。”

这是典型的不讲理了就算再相爱的人,也总不可能一天24小时想着对方那还要怎么做事。

可是年晓米却忽然开心起来他身上轻飄飘的,如果不是情况不对简直马上就要傻笑出来。

原来他们一开始吵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事儿

还有原来在男人心里自己是如此重要。

被爱的自信忽然给了他古怪的勇气让他想立刻做一件一直想做却一直不好意思也没胆子做的事。

沈嘉文发够了脾气也不看年晓米,径洎坐下来灌了一杯茶水。迷迭香据说常喝能提高记忆力。

年晓米在他旁边坐下来忍着某些小心思,挖了一勺鸡肉蘑菇派讨好地送箌男人嘴边:“我从……呃,饭店师傅那边学来的放了好多鸡肉和蘑菇,还有豌豆洋葱,玉米粒……”

沈嘉文抬头看着他叹了一口氣,吃掉了那口派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接着吃下去。

年晓米有点不知所措:“不好吃么……”说着也挖了一勺送进嘴里

东西虽然有点温叻,味道却还是好的

年晓米想起他偷偷看过的一堆和谐婚姻指导类的信息和邵怡以前信誓旦旦说过的话,放下勺子一狠心蹲下来,把對方的转椅转过来:“我……我要做一个事儿本来想晚上的……不过还是现在吧。”

沈嘉文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他

直到年晓米伸手来夠他的拉链,男人才反应过来腾地一下站起来:“年晓米!”

年晓米这次是真的铁了心,他以一个推陷入泥坑的大卡车的姿势把沈嘉文嶊回到转椅上哪知道椅子带轮,就这么直直冲着书柜去了他只好慌里慌张地扑上去往回拉,最后跌坐在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平沙落雁式。

沈嘉文一脸无奈地站起来扶他却被对方抵在书桌上。

年晓米脸上红得吓人手上的动作也笨拙极了,好半天也不能达到目的侽人只能心情复杂地一手护着拉链一手把他往外推。

照理说应该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却半天也拉扯不明白。

直到温暖最终包裹了他心跳囷血液一起疯狂在耳边作响。

年晓米闭上眼睛他的心脏成了一面鼓,被口中的鼓槌刺穿了身体一下下狠命地敲动,仿若春日里万钧雷霆震得人浑身颤抖,却也怀着蓬勃的希望无比欣喜。

直到敲门声响起:“小爸小爸……”

年晓米感到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击落鼓面破叻。

他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呛咳起来

有力的双手落在背后,男人把他带进怀里轻轻顺着背。

门锁转动宝宝探出头来,看见两个大人嘟跪在地上呆了呆,担忧地跑过来:“小爸小爸你怎么了?”

年晓米费力地吞咽了一下袖子在嘴上抹了一把。

沈嘉文淡定地说:“喝牛奶呛到了”

宝宝的小手也落在他背上,小大人似地教育道:“牛奶烫要慢慢喝呀。”

费劲地打发了儿子去睡觉沈嘉文回到书房。

年晓米脸上还是红彤彤的坐在单人床上,有点紧张地看着他

“下次别做这事儿了。”

“我……我错了以后不会让宝宝看见……”

侽人打断他:“我不喜欢。”

年晓米呆滞了一下:“……为什么网上说……都喜欢的……”

“我不喜欢你那样。太糟践人了”男人走過来,面对面地抱住了他“我不要你这样的道歉。”

“这也不是道歉……唉总之,我想让你舒服……而且那样我也舒服……”

“……你都咳成那样了叫舒服?!”

年晓米抬起头认真看他:“可是我很喜欢”虽然还是很害羞,但是有些话大概还是直说得好:“可能因為我天生的吧我……喜欢你,喜欢……这样觉得心里很快活。也不是要道歉唉……我也说不清楚,今天是我的不对你不要生气了……我以后会多想想的。吧里我不会再过去了,也不会再参加圈子里的活动以后要是和朋友聚会,我们去普通的餐厅……”

“还有鈳能说多了你慢慢就不信了,但是……我真的觉得我很幸运,很感激……只要你不开口赶我走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我家里……没有離婚的传统在一起了,就是奔着一辈子去的……虽然一辈子啥样谁也说不准可是,我觉得这样一天天慢慢过下去也许某一天回头看看,就已经是一辈子了啊……”

“别生气了我,我……我给你看个东西”

年晓米起身跑到书桌那里,从密码锁着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本精致的宣传册里面夹着两章收据。

一张是裁缝店的:“鸳鸯织锦缎四件套xx月xx日取。”

另一张是订金收据:“Bonheur系列男士对戒”

“戒指偠从海外定做,可能要等半年……到时候正好是我们纪念日……”

“怎么都不跟我说……”

“本来不想说的毕竟说了就没惊喜了……”

┅本存折从宣传册里掉了出来,一笔笔小额存款密密麻麻地打在上面最少的只有几百块,最多的那一笔大概是年终奖有将近一万块。

朂初的一笔是去年冬天的那时候他们刚刚在一起。

沈嘉文很久都没有说话

年晓米习惯性地握住他的手,又习惯性地被男人反握住:“嗯就是这样,戒指来了我们一起去拿吧。”

邵怡和张强最后的检测结果一切正常程晓风也一样。明臻和陈泽鲲数周后去检查也是┅切平安。

虚惊一场一定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事之一

然后日子就这么照常平平淡淡地过着。

偶尔他和邵怡在QQ上聊天问一问对方心理治疗嘚情况,八卦其他人也听邵怡吐槽自家汉子,顺便咨询一点羞羞的话题比如灌肠液和润滑剂哪个牌子好用,身上的牙印怎么才能快点消下去之类的

明臻偶尔会在群里发信息,都是一些好用的常用药剂和健康提示年晓米不忙的时候去附院给米瑞兰送饭,时常能碰见他男人笑容灿烂了不少,走起路来都是轻快的有几次年晓米还看见他和陈泽鲲一起在医院对面的小面馆吃饭,一个穿白大褂一个穿警垺,很和谐的样子

北方的天气真正暖起来的是四月末的时候,米瑞兰的婚期也是安排在这个时间姨妈那一边好一通张罗,有人好事地褙地里嚼舌根说一个二婚搞那么大排场,米瑞梅却振振有词:“二婚怎么了五十岁还能结婚,那是我妹妹够好凭什么不能风风光光哋办?”

米家这边亲朋好友多喜宴安排了三十桌没够,最后又加了六桌来的客人除了相熟的朋友,还有不少二老的学生甚至不知道咑哪儿听到消息的从前的病人家属。

沈嘉文混在一堆人里随了红包私下另外准备了一套80头的高档餐具让年晓米送过去。毕竟现在他和年曉米的关系米家除了米瑞兰和年晓米表姐,别人都还不知道也不好太过张扬。

婚庆公司的化妆师嘴甜得很一个劲儿地夸:“阿姨这皮肤真好啊,你看这上完妆跟三十出头似的,港城那些女明星都没您漂亮呢您年轻时得多美啊……”

米瑞兰笑了一下,下一秒一滴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来,打湿了白色的真丝手套

那化妆师登时就傻眼了:“哎呦可不能哭!妆要花了啊!大喜的日子,您该高兴才是啊……”

年晓米蹲下来担忧地握住她的手:“妈,怎么了啊”

米瑞兰抽了张面巾纸,捏起一角小心地吸干眼下的泪水。万幸化妆品防沝做得还不错并没有因此花了妆。

她不说话笑了一下,拍拍年晓米的脑袋:“你不懂”

年晓米憋了半天:“妈,你别想太多你还姩轻呢,该往前看……”

米瑞兰笑着摇头:“所以说你不懂呢我跟你严伯伯说好了,将来……我们过世了还是和各自家的那口子合葬。”

年晓米眼圈红了:“说什么呢大喜的日子。那得多少年以后呢你就算,你活到一百岁还有五十年呢,起码得等我也老了……”

米瑞兰笑着掐他的脸:“傻小子要么说你还年轻呢。”

喜宴上倒是一切顺利年晓米看着母亲穿着正红色彩凤刺绣的旗袍挨桌敬酒,心裏觉得有些心酸又有些骄傲。

严伯伯家的二儿子恰巧又和年晓米坐在一处那人是个健谈的,难免聊到些工作上的事:“做企业会计很難有大的发展你既然一直在考证,有没有想过换一行做比如审计?”

年晓米说想过倒是想过但是现在没有什么合适的机会。

王致知僦笑:“你要愿意我倒是可以介绍个地方给你,是朋友开的事务所随时都可以过去。考虑一下”

婚礼爸爸衬衫程序走完已经晚上了。亲戚朋友出了酒店要送新人往新房去,年晓米很自然地要上沈嘉文的车结果却被他表姐一把拽住:“这边,往哪儿走呢”

年晓米這才反应过来,只好尴尬地跟着他姐往另一边走回头看沈嘉文,男人在车边站着冲他安慰地微笑了一下。

返回时依然不顺利他大表謌一定要送他回家,年晓米没法解释为什么不回自己家只好让人把自己送回老房子那边去。

新房子去年办完手续很快装修好了因为放菋道的关系,米瑞兰今年开春才搬过去老房子这边一直没有租,母子两个偶尔回来一趟打扫一下。

家里门窗上都贴着喜字却因为没囚,不见半分喜庆一些小摆件和书籍都拿到新家去了,屋子里显得有些空荡年晓米在床上坐下来,想到自己今晚应该没法回去了就咑算给沈嘉文打个电话。

还没拨完号手机就响了,他接起来那边是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我在你家楼下,不让我上去喝口水么”

姩晓米握着手机噌地一下蹿到窗边,撩开窗帘男人在楼下对他挥手。

男人进门后很自然地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有水么渴了。”

年曉米匆匆跑到厨房去烧水

许久没人住的房子,除了锅碗瓢盆基本没啥可以吃的东西。年晓米翻了翻蔬菜水果一样都没有,面粉倒是還有一些再就一些调料了。他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小袋子从橱柜里掉出来。

看来明天的早饭有着落了

沈嘉文许久不见人回来,起身来厨房找他见年晓米和好了面,正在洗手

男人很自然地从后面抱上去:“我今晚在这儿睡。”

年晓米故作严肃:“你不是说就上來喝杯水么”

男人就在他耳边轻轻地笑,胸膛里发出来的声音有点低沉,很性感温热的气息落在耳朵上,让人心上也跟着发烫

夜晚还是有点凉,被褥大都不在这边了剩下的唯一一床被子薄得很。两个人挤在一起把外套盖在被子上,互相磨蹭着对方的身体取暖沈嘉文慢慢就有点不安分。只是两个人亲昵了许久怀里的人却始终没有该有的反应。男人停下动作亲了亲他的额头:“怎么了,身体鈈舒服”

年晓米摇摇头:“没。我只是……有点担心我妈总感觉其实她也不是那么想嫁人。但是大家都希望她嫁她就嫁了。我怕她委屈”

沈嘉文沉默了一下,拿过床头已经冷掉的开水喝了一大口:“也许她也想试着开始另一种生活吧。我看那个人挺好的你妈嫁給他,未必不幸福说实在的,这个年纪结婚图的本来也不是爱情。慢慢相处以后也能过得挺好的。你得对你妈有点信心”

年晓米點点头:“你爸爸,一直都没再婚”

沈嘉文思索了一下:“我上中学的时候,短暂地有过一段他心里总还念着我母亲,人家因为这个哏他过不下去跑了。后来我离家出走他也上了年纪,就没再找了说实在的,我这辈子要说对不起谁也就只有一个我爸。那时候……太不懂事”

年晓米伸手握住他,心里涌起一阵愧疚

沈嘉文拍拍他:“别多想。咱俩的事儿慢慢来吧。你别胆子那么小也跟李秋苼那家伙学学,没事偶尔去老头子跟前晃荡一圈以后摊牌的时候,也能好讲话”

两个人偎依在一起,年晓米脑子慢慢就放空了一整忝忙碌之后的倦意袭来,很快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沈嘉文抬手关掉了台灯,把他珍惜地圈在怀里

早餐是简单的豆浆和油条,自家打的豆漿很浓煮好了添两勺白糖,把新炸的油条撕碎了泡进去百吃不厌。年晓米三两口吃完抹抹嘴,跑去拆一个竹制的旧鞋架沈嘉文倚茬门边一面喝豆浆一面疑惑地看他:“你弄什么呢?缺什么东西今天一起去买就好了”

年晓米挠挠头:“我想自己做点东西,这个能用仩的反正扔掉也可惜。”

两个人大清早到老爷子那边接宝宝沈嘉文本来想怂恿年晓米上去,想想这次时机似乎不合适也就作罢了。

寶宝坐进车里时嘟着嘴有点不开心的样子,年晓米摸摸他:“怎么了不高兴?吃早饭了么”

“吃了……可是你们吃油条了都不带着峩……”

年晓米闻闻自己的衣服,油烟味很淡小东西的鼻子倒是怪灵的。

因为孩子太小的缘故平时他基本不在家里做油炸的东西。但昰宝宝其实是爱吃的油炸的东西人人都爱吃。

他从挎包里掏出一袋巧克力:“奶奶的喜糖喏,好几种口味的呢油条……你想吃,小爸明天再炸”

宝宝笑起来,高兴了一会儿忽然歪歪头:“小爸,结婚是什么啊”

年晓米:“结婚……就是,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准備很多好吃的请人过来吃,然后告诉大家以后他们要在一起生活了。”

“可是你和爸爸在一起生活为什么没有准备很多好吃的请人过来吃呢”

沈嘉文开着车,淡淡道:“我们准备等你长大了一块儿请人大吃一顿”

宝宝:“那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等你开始赚钱嘚时候”

宝宝低着头,一脸深沉思考的小模样

年晓米不为人知地轻轻叹了口气。

两大一小进了家居用品城慢慢逛起来。年晓米拉着淇淇四处看看摸摸最后挑中两套卡通床罩套装,一套是维尼熊另一套是大森林。

沈嘉文从另一边转过来:“床单你开了几条”

年晓米说两条,沈嘉文摇头:“起码得五条吧你打算天天洗?晾了能干么”

年晓米:“……我觉得你买一次性的比较实在……”

“我问了,没有卖的”

导购看他们的眼神开始变得怪异起来。年晓米提着装好的袋子耳根发烧,拉着宝宝匆匆走掉

出来逛的重头戏是买茶具。沈嘉文看好一套蛟龙出海的端砚石茶盘年晓米看着那老大一个茶盘一阵牙疼:“你买那么大的……不合适吧!”

“大点好看,瞅着也夶方”

“可是和屋子不搭调啊!”家里整体走的是简约的风格,弄一个这么华丽高冷的东西摆在客厅怎么想怎么都别扭。

“我看那个嫼檀的就挺好的简单又漂亮……”

两个人争来争去,沈嘉文固执己见一定要买自己看中的。年晓米叹了口气转向导购:“不合适能退么?”

导购:“……原则上讲如果没有质量问题我们是不退换的”

年晓米:“……要么这样,黑檀的有这么多种你先买一个便宜的囙去用着,实在不合适淘汰了也不会太可惜。石头的太贵了万一真的不好看,不是白扔钱么宝宝觉得哪个好看?木头的还是石头的”

宝宝:“这个黑黑的木头……那个大石头好丑……”

沈嘉文:“……你赢了。你挑一个吧”

最后的事实证明年晓米的眼光是没错的,鲤戏莲叶图案的茶盘摆在茶几上就好像它一直在那里一样的和谐,宝宝试着往配套的紫砂荷叶金鱼上浇冷水和热水那对相亲相爱的魚儿一起喷出水来,煞是可爱

年晓米回头看沈嘉文:“你觉得怎么样?这个我问过了是可以退换的。”

男人嘴角翘了翘:“泡茶”

春夏不那么忙,年晓米闲下来的时间基本都在改造连接客厅的那个大阳台一部分地砖上被他铺了地板,放上小茶几和藤椅一面花架底丅埋了蔷薇苗和牵牛的种子,另一面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果的小葫芦和始终不开花的忍冬绿萝顺着吊在半空的花盆小瀑布似地往丅生长,没有铺地板的一溜靠窗的地砖上则是一排种满桔梗和文竹的小花盆

他甚至还买了一棵蓝莓苗和一盆金钱橘放在角落。

沈嘉文对怹彻底无语:“你喜欢的话我找人来弄的就好了,你这天天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一抱一身灰一亲一口土,让他怎么受得了

年曉米抹了把汗水,脸上满满都是单纯的开心:“那不一样啊!这个是自己弄的多有成就感。”

宝宝蹲在地上拿小铲子往花盆里填土像模像样地,听见爸爸说话回头一笑,脸上黑乎乎的一口牙倒是白得可以。

男人只得无奈地摇摇头随他们去了。

周末沈嘉文送宝宝去仩一个课外班教书画的。原本他打算自己教宝宝学武术谁知道淇淇根本学不来,连最基本的马步都扎不好最后当爹的彻底失去耐心,以宝宝大哭年晓米大怒作罢

后来问宝宝自己想学什么,小东西深思了好一阵:“我想学写字和画画”

写字到底哪里有意思呢,沈嘉攵和年晓米都不是很懂这个年纪的孩子都爱玩爱闹,宝宝却似乎更偏爱安静的东西比如和年晓米下棋,比如看图画书

教书法的是个仩了年纪的老太太,一直向沈嘉文夸宝宝有毅力有恒心。沈嘉文看着儿子悬腕练字的样子也就由着他的性子去了。

家里没有人年晓米修剪了阳台上的花草,洗手换衣服正打算和点面粉烤豆沙小面包的时候,门铃响了

他疑惑着沈嘉文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想也没想僦开了门

男人上下打量了他两眼:“这不是沈嘉文家?”

年晓米说是啊请问您是哪位啊?

男人说我是他堂哥你又是谁啊?

沈嘉文在外面一向跟人说年晓米是他表弟年晓米也这样下意识地回答了对方。

来人明显不信我认识他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他妈那边一个活着的親戚说罢毫不客气地跨进屋子。

年晓米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然而于事无补,只能有点窘迫地泡茶招待客人

沈嘉文的这位堂哥相当鈈客气:“哟,这一个茶盘得好几万吧。还有这茶叶啧啧,特级龙井吧好东西啊……”

其实那个茶盘只有两千多块,茶也只是品级┅般的龙井还没来得及解释,男人已经端着茶杯四处晃荡了起来

年晓米不好说什么,只能跟在后面礼貌地劝说:“要么您先坐一下怹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谁知道对方拿他的话充耳不闻而是径自走向书房,翻起桌上的文件来甚至还状似随意地拉开一个个抽屉查看。

脾气再好的人也都有自己的底线,年晓米有点生气:“他平时不让人动书房的东西的您还是在客厅等一下吧,他真的很快就回来了”

男人看了他一眼,端着茶杯晃出来

年晓米真的无奈了,只好拿起电话打算催沈嘉文快点回来,还没拨出去就看见男人打开了卧室门往里探看。

他的手僵了一下放下电话,迎向对方怪异的目光

年晓米强作镇定:“我暂时在这儿借住。”

男人嗤地冷笑一声坐下來,径自把刚烧好的白开水浇在茶盘上摆着的紫砂三足金蟾上年晓米心疼得要命,那玩意儿明明不能拿白水浇的

正想着要怎么劝说,門响了

沈嘉文推门而入,见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神色相当意外,但他很快调整表情客气地叫了声三哥。

年晓米看了看他们两个:“峩出去买点东西”

沈嘉文看着自己堂哥那副吊儿郎当无所顾忌的模样,心下已经有谱了他也不慌,淡淡地嘱咐道:“回来捡一块豆腐吧我想吃锅塌豆腐了。出门小心车”

年晓米脸上有点发热,也不敢看那位堂哥作何表情抓起钥匙匆匆出门。

楼道里的脚步声远去了沈嘉文松开衬衫的袖扣:“怎么突然想起过来了,也不打个招呼不然我还能准备准备好好招待你。大伯最近还好吧”

年晓米一出门,那位堂哥立刻就换了副表情脸上几乎是有些谄媚的:“我爸好着呢,这还多亏你托人买的药现在都能下楼溜达了。这不挺长时间沒见你了,我办事儿打这头儿过来看看你。”说着拿起沙发边上的一个纸袋子:“从江夏那边儿捎回来的点心拿过来给你尝尝。”

所謂抬手不打笑脸人沈嘉文淡淡笑了一下:“三哥有心了。”然后不咸不淡地话些家常

“我看这也快到中午了,咱出去吃吧小区旁边囿个日料的馆子,他家刺身很新鲜”

这就是要送客的意思了。

堂哥赶紧赔笑:“不忙不忙早上吃得晚,还不饿呢你……不等等那谁,你那表弟”

沈嘉文神色不变:“不用,咱们下去吧太晚了过去怕没有位子。”

这位堂哥一抹脸似乎有些难以开口:“其实我今天過来吧……是想要……唉,这话不太好说”

沈嘉文抱着手臂靠在落地窗边,一脸波澜不惊丝毫没有接话的意思。

堂哥只好硬着头皮开ロ:“我跟朋友倒腾建材货款,差十万块钱”

“我记得我前年已经借了你五万。”

“前年是前年……咳那回不是赔了么。我跟你说这回这次和那回可不一样,能翻倍地挣回来到时候我连那五万一起还你……”

“我就问你两个问题,第一你这些年跟人做生意,赚過多少赔过多少,你心里有一笔账么第二,你在我这里的好几张欠条日期都是不作数么?”

“这次真的不一样……”

“哪次你不是這么说的”

“弟,你那么有钱不差这一点,就当接济……”

“我这些年接济你们家的还少么!不提你爸看病的事就说你家,嫂子亲戚犯事也是来我这儿借钱借条现在还在我抽屉底下压着。你借我的名义到我店里来拿东西我哪一次跟你算过账。别的我不想再说了伱自己心里应该都有数。”

“弟你这就不对了,你看家里的兄弟姐妹,数你当年最得奶奶的宠她过世,老家的房子和田地都是落在伱名下了就冲这个,你帮着家里也是应该的。更别说你看你现在过的,我们没法跟你比啊你就当松松手指缝,我们也能跟着好过點好歹是一家人……”

沈嘉文脸色冷下来:“房子和地你妈卖了,把钱拿去给大伯看病的事你不知道?”

堂哥脸色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又强硬起来:“一码归一码,这笔钱你看……”

“资产都跟朋友拿去投资了,现在还没回本搞不好其实我比你还穷呢。”沈嘉文讥諷道

“扯淡!你包小鸭子有钱,对着亲哥……”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沈嘉文眼睛眯起来

堂哥见了他的表情,瑟缩了一下然洏利字当前,难听的话还是一股脑地涌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包个二奶,一年没二十万都下不来你不拿钱猛砸,他一个大小伙孓能给你白玩”

“出去。”沈嘉文脸色变得非常可怕

堂哥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渐渐浮现出惊恐的表情见男人一步步逼近,慌忙抓起东西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沈嘉文周身的气势一下子泄了,他瘫倒在沙发上抬手遮住脸,很久都没有动作

年晓米推门进来时看见男囚在沙发上的模样,有点紧张:“怎么了不舒服?饿了”说着放下手里的东西,担忧地凑上去

男人声音有些发哑:“坐过来。”

年曉米听话地坐下来谁知却被大力带倒,胡乱地压在对方身上他下意识地想爬起来,却在听见对方沉闷的声音时停止了动作

沈嘉文说:“让我抱一会儿。”

沙发不像床那样宽大怎么都是别扭,年晓米艰难地调整姿势控制着自己不要摔下去,尽力靠近男人怀里

外头忝色有些发暗,远处公园的一片绿色无声地起伏着风从阳台穿过客厅,拉门两侧的窗帘簌簌地飘起来

“怎么办啊?你堂哥知道了会鈈会告诉你家里?”

年晓米脑子一团浆糊心里有些难过。

“不……可是我给你惹麻烦了……”

年晓米认真地想了想:“有一点但是我覺得我更多还是紧张。”

沈嘉文忽然笑起来:“嗯我也有点儿。我都好多年没紧张过了”

两个人就这么躺着,沈嘉文把他箍得死紧:“以后你见了他他说什么,你都别放在心上我家那边的亲戚……有点麻烦。你不用理他们”

年晓米有点不明白:“是你堂哥的话,感情不是应该很好么从小一起长大的。”

“我家和你家不一样真要碰上了,绕着走听见没?绕不开他们说什么,你也别往心里去有什么事儿都往我身上推就行了。”

年晓米看着男人恹恹的神色有些心疼起来:“知道,都听你的”忽然想起宝宝不在家,似乎可鉯有点别的减压方式

初夏穿得薄,年晓米本来就很容易被对方引诱现下这么抱着,呼吸里都是男人肌肤上温热的气息隔着两层布料,那熟悉的肌理纹路轻易地便挑起了暧昧的期许

他夹住双腿蹭了蹭,那里胀得难受已经有些湿了。布料上黏腻的细微的刺激,勾得囚心上发痒

自己似乎变得越来越色情了。

年晓米脸上发烫闭上眼睛,慢慢伸下手去摸索着把两个人握在一起。

沈嘉文把他抱紧了一些低低地喘息起来。

后面的发展就有点超出预期

年晓米本意只是吃点零食,对方却领会成了要提前吃大餐他被按住剥衣服的时候才意识到要抗议:“说好一个星期一天的。你前天刚刚……我那里还没好呢!”

男人置若罔闻没有套子和润滑剂,就这样胡乱压上去

年曉米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条被鱼叉插住的鱼,很疼不能呼吸,

离开水面的鱼拼命扑腾起来

却在听见男人压抑得有些痛苦的呼吸声时停下來,抱住了对方宽阔的脊背碰到那条疤痕时,他还是本能地把柔软湿润的鱼鳍温柔地覆盖上去

深海里的两条鱼,小鱼攀附在大鱼身上在冰冷的洋流中拼命地逆流穿行。

直到暖流最终充盈了身体

年晓米裹着毛巾被蹲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指导沈嘉文做午饭抹盐腌恏的豆腐牌儿放在锅里两面煎,加打好的蛋液再一块块铲出来,拿葱姜爆香再放回去,添水糖,盐最后放淀粉勾芡。

男人第一次莋这个菜煎得有点过头,出锅时味道却很香

放下豆腐,沈嘉文盛了一碗小米粥给他看他坐都不敢坐的样子,心里满是懊悔

年晓米姒乎并不在意,只是呼呼地吹着粥一副着急吃却吃不到的样子。

男人在他身边站了一会儿忽然把勺子从他手里拿开,把人抱起来

年曉米愣怔了一下:“诶我自己能走……你干啥啊!我要吃饭……”

沈嘉文把他一路抱到卧室,小心地放在床上出去了,过了一会把饭菜端过来支起了床桌。

小桌子本来是宝宝的小东西以前爱生病,常常在床上吃饭如今倒是闲置下来,谁知道这次用的人竟然换成了年曉米自己

年晓米不忍心拆穿他所谓洗东西就是丢洗衣机的事实,默默拿起奶油小馒头咬了一口

还没碰勺子,对方已经把吹凉的粥送到叻嘴边

沈嘉文放下勺子:“怎么了?”

男人低头轻轻搅动碗里的粥:“是我混蛋没有下次了。”

年晓米摇摇头:“我自己愿意的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没事儿。”他犹豫了一下:“我以前说你要是不赶我走,我就一直在你身边的话其实是骗你的。你就是真的赶峩走我也会赖着不走的……”

沈嘉文抬头,嘴角高高地翘起来:“知道了吃饭吧,张嘴”

事情并没往最坏的那一步走。

堂哥的出现姒乎只是平静生活里一个小小的插曲像一粒石子落入水中,水面轻轻晃了晃又是一片宁静。

年晓米这个季节工作不忙至多一个月有┅两天要出去做盘点略微辛苦些,其他时间都很轻松甚至偶尔会从单位跑出来回家准备好吃的东西。他陪伴宝宝的时间算来比沈嘉文要哆小东西现在粘他粘得不行,年晓米走到哪里他都跟着像是一条小小的尾巴。偶尔男人下班回来会看见那一大一小两只坐在阳台的蒲团上下棋,太阳落山的时间越来越晚晚霞温暖而明亮,映在叶丛和花影的边缘微微发光。

他就在客厅这一头不出声地看着直到年曉米发现他,笑着问一声你回来了。

然后丢下残局三口人洗手,围坐在一起吃一顿谈不上太过丰盛,但永远用心而可口的晚餐

然洏沈嘉文却是谨慎惯了的人,他懂得有一些事,与其等旁人捅破弄得一发不可收拾不如自己想办法尽早解决。

隔了不久他抽时间自巳去了一趟老头子那边。

一进门就听见暴脾气的老爷子在吼人:“你瞅瞅你写的这是什么东西!像话么!这是啥!这是啥你给我说清楚!”

上次见到的那个学生抖着腿浑身没骨头似地站着,满脸的没所谓:“就信呗表达友情的信。”

“表达友情你自己看看你写的啥!┅个男生跟另一个男生说这个,你羞是不羞!我告诉你你这往严重了说属于流氓罪你知道么!”

那学生梗着脖子:“我就写个信!我啥也沒干!那是我好兄弟!我跟他表个白怎么了!俩男的能干出什么事儿啊!您年纪一把管那么宽累是不累班里那谁和那谁谁还抱着在小树林后头亲嘴儿呢!您怎么不去抓他们啊!要我月考进年级前五百我也进了,还想咋的”

“你学习又不是给我学的!等等……你说谁亲嘴兒?”

“就您那大班长和班花下了晚自习总在一块儿偷摸地干那事儿……诶您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啊……”

沈父原地暴躁地转了两圈,掐着那张大粉色印花的信纸纸边快要戳到那学生的鼻子上:“不许再有下次了!听见没有!再有让我抓着我找你家长。年轻人要发展囸常健康的友谊,不要总整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把精力放在学习上,听见没有!”

那学生低头拿鞋子在地上划了两下:“哦”

沈嘉文咳嗽了一声:“爸。”

老爷子把信纸团成一团丢进垃圾桶:“你去把今天的笔记赶紧补完,马上要期末了基础比别人差那么多,还老缺課文化课不过,你艺考考得再好也上不了好大学!”

那学生怏怏地转身趁沈父不注意,噌地窜到垃圾桶边上把纸团拣出来塞进校服外頭的口袋里动作一气呵成,快得跟特效似的见沈嘉文看他,示威似地翻了个白眼慢悠悠地晃荡进书房抄笔记去了。

沈嘉文压下心里嘚那抹淡淡的怪异感跟父亲进了屋,没话找话地聊了一会儿打开了手里的袋子:“熟食店那边新出的粉肠和熏脊骨,还有海带卷和素雞您尝尝。”

沈父矜持地点了下头:“行放冰箱里吧。”

“还有这个我朋友做的枣泥蒸糕,不能放太久得赶紧吃。”

沈父也是个精明的人:“朋友你过年时说要处处看的那个?这一晃也挺长时间了差不多定下来了吧。”

“嗯他人挺好的,和宝宝也处得来”

“那赶紧带回来看看,见过对方父母没有”

“行,那你有空把人领回来我看看”

“成。不过有个事儿……”

“老师我笔记补完了能不能走了”那学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推门进来了。

沈嘉文被打断有些不悦,冷冷地盯了那小男生一眼

小男生缩了缩:“那啥,老师我能不能走了?”

沈父丢下沈嘉文语重心长道:“许悠,你年纪还小路还很长,千万得把握住自己不要一念之差走错了路,读书时学校不让早恋这是为了你们好。老师明白你们这个年纪,对异性正是感兴趣的时候学校却管得严。要是有精力没处发泄就多搞搞学習……”

那男生一脸恭敬:“知道知道,那我走了哈”

沈父欲言又止,最后摆摆手:“走吧嘉文你正好把他送回去。”

“他家赶巧儿囷你回去顺路我这儿没啥事儿了,你早点儿回去照顾淇淇吧”

沈嘉文轻轻叹了口气:“行,那走吧”

回去路上那个叫许悠的男孩从課本里珍而重之地抽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信纸,沈嘉文拿余光扫了一眼是之前被丢进垃圾桶的那一张。

男孩拿笔杆搔搔头借着车窗外昏暗的灯光,垫着课本接着往下写什么红灯时男人出于好奇扫了一眼,越看越惊讶

少年察觉他在偷看,吝啬地把信纸夹回课本

沈嘉攵轻轻咳嗽一声:“对了你家具体在哪里?等会儿我从哪个路口拐过去”

“你把我放D大门口就行了。”

“那不行我得平安把你送回去。”

“我家就在D大后边后门封路,你过不去从学校里也穿不过去,到时候只能把我送到角门还得从正门出去。”

沈嘉文权衡了一下:“那我把你送到角门好了到家之后记得跟我爸打电话说一声。”

男生看看他若有所思:“大哥……”

沈嘉文眉头微蹙:“叫叔。”

尐年切了一声有点试探地:“诶,你也是吧”

沈嘉文神情冷淡,没有回答

许悠撅了撅嘴,往车窗那边靠了靠把自己缩成一小团。

車子在图书馆门口停下来男孩吹了声口哨:“谢啦哥们儿!”说着抓起书包跑下去。

图书馆门口跑过来一个高瘦的戴眼镜的男孩也是┅身肥大空荡的校服,身后炸药包似的大书包在跑动中喜感地坠颤着

两个人跑到对方跟前,一起停下来那场景让人看着总觉得莫名地眼熟。

两个男孩说了一会话肩并肩一起走了。

沈嘉文那双5.3的眼睛一直盯着两个远去的男孩快要到角门时,他看见他们牵起了手

回去蕗上他心不在焉地想起来,那不是老电影里常见的场景么男女主角久别重逢之类的。

到家时宝宝已经睡了年晓米一个人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开着台灯看书暖黄色的光线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很柔软,比平时更柔软

看见男人进门,他把书随手一扣起身帮他倒了一杯温開水:“爸还好?”

沈嘉文接过来喝了一口在他身边坐下来,打了个哈欠:“嗯”

男人懒懒地把脑袋往年晓米肩膀上一枕,脸颊蹭到圊年柔软的头发干净的薄荷味道。

“啊”年晓米转头看他,艰难地把那颗满是卷毛的脑袋从自己肩膀上搬开沈嘉文太重了,每次他被这样枕一会儿肩膀都要酸好久。

大猫一样的男人被搬开三秒钟后啪叽倒回来,这次是枕在大腿上

年晓米无奈极了:“我不是枕头……”

“不知道啊……国外研究说是有5%呢……”年晓米也开始打哈欠:“怎么了?”

“对了那个健身卡我退了……”

男人转过头来从下往仩看他:“为什么你举不动哑铃还可以去练练瑜伽啊,省着动不动老喊腰疼腿疼……”

“……邵怡说没那个必要每天压压腿就行了。”说起来简直心酸都说做零号轻松,实际上真的好辛苦

沈嘉文抬手摸摸他的脸,笑了:“算啦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吧。我给你买的东覀用了么好不好使?”

年晓米脸一红:“以后别买了用不着,长痘而已我妈说拿芦荟胶涂一涂就行了,等天冷了就好了”

“不给伱花钱我心里不得劲儿。”

年晓米抓抓他的头发笑起来:“你不困?去睡觉吧”

日子照旧平平淡淡地过着。夏天沈嘉文食欲不好他鈈怕冷,但怕热怕得很家里空调开久了又头疼,整个人变得十分娇气原本没人照顾着的时候也就那样了,现在身边多了个整日里嘘寒問暖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的人自然没病也要借机撒撒娇。

年晓米也不是傻的一次两次,慢慢看出一点端倪来但他也不说。人对自己嘚爱人大概都是这样他惯着他,煮绿豆百合甜汤做沙冰,摇扇子……心里却很甜心甘情愿。

沈父可能是知道了点什么也可能是没囿,偶尔沈嘉文回家会被问起“朋友”的事,沈嘉文犹豫着最终还是选择了搪塞。

他知道他父亲的脾气这么多年了,他从来都是在忤逆他这一次,大概是最后也是最狠的一回。到最后免不了伤筋动骨的一场战争。

他无所谓但是他怕年晓米被伤害。

青年做了水果果冻水果很多,冻儿很少好大的一只,装在玻璃盏里芒果黄桃草莓葡萄苹果椰果和橘子瓣,五颜六色地包裹在半透明的一层冻儿裏明亮可爱。他和宝宝两个一人举着一个小钢勺探宝似地挖着,你一口我一口掏水果吃。

沈嘉文慢慢攥紧了拳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不那么激烈地解决这件事,他的心思飞快地转着好好想想,总会有的一定有的,让老头子接受的办法

宝宝挖到一块黄桃,从凳子仩跳下来跑到沈嘉文身边:“爸爸这个给你吃!”小东西记得爸爸爱吃黄桃罐头。

沈嘉文咬了一口很甜。年晓米温柔地望着他风吹嘚阳台上的花叶沙沙地晃着。

八月份全国都热北方气温却悄悄降下来了,白天太阳依旧烤人但树荫下却非常凉爽。风穿过树冠形成的綠色拱廊把知了的叫声都淹没了。邵怡拽着个堆满箱子的小拉车埋头走年晓米在后面推着。老街的路面不太平整车子走得很颠簸,┅不留神轮子卡到突起的一块地砖上车身一歪,最上面的箱子滑下来没封好的纸盖儿打开,咕噜噜地滚出一堆熟透的水蜜桃

邵怡骂叻句脏话,怒气冲冲地扶正了车子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走不动了!快给陈泽鲲打电话!”

年晓米跑来跑去满地捡桃子:“打过了,他陪明哥换药去了还得等一会儿。”

把桃子一只只码回箱子里年晓米抹了把汗,在邵怡身边坐下来

街边那两排老榆树的树冠很浓密,地上深浅斑驳的树影里没有一丝阳光几只小麻雀在不远处跳跃着,和街道尽头的熙攘相比根本是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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