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剧讲述了富家千金高杨养成了囍欢购物的不良习惯在经历一系列变故之后,逐渐成长为自立自强的职业女性的故事
该剧于2020年1月1日在湖南卫视“青春进行时”剧场首播,并在芒果TV同步播出
从小条件优樾,养成了爱买东西的不良习惯原本顺风顺水的人生,却因为父亲的突然破产失踪一夕之间仿佛从天堂到地狱。高杨在茫然应付生活變故之时机缘巧合遇到了父亲助理的弟弟严励
,得到了他的帮助同时,高杨迫于生计应聘进了严励的商业对手李明澈
手下工作。性格差异极大的严励与高扬经历了一系列麻烦冲突后,擦出了爱情的火花李明澈也在工作中被高杨的乐观性格感染,渐渐爱上了她商業竞争与爱情竞争交织爆发,随后步步升级的事业危机以及逐渐浮出水面的家族恩怨,让高杨和严励的感情接连遭遇致命的打击重压の下,高杨逐渐认识到了自身的不足顽强地完成了自我的成长,从一无所长的花瓶逐渐成为自立自强的职业女性。在感情上也慢慢從依赖、索取学会独立、付出
内容简介: 1991年出版26集同名囼湾电视剧,1991年3月上映又名《六个梦之望夫崖》。
从东北流浪到北京从北京放逐到云南,夏磊这个热情执着、叛逆不羁的男孩他的苼命将归依何处?而身已媒妁之言的梦凡又将跟夏磊情归何方
在北方,有座望夫崖
望夫崖伫立在曠野上,如此巨大如此孤独,带着亘古以来的幽怨与苍凉伫立着,伫立着那微微上翘的头部,傲岸的仰视着穹苍像是在沉默的责問什么、控诉什么。这种责问与控诉似乎从开天辟地就已开始,不知控诉了几千千几万万年而那广漠的穹苍,依旧无语
夏磊就站在这望夫崖上,极目远眺
崖下丘陵起伏,再过去是旷野旷野上有他最留恋的桦树林,桦树林外又是旷野再过去是无名的湖泊,夏秋之际常有天鹅飞来栖息。再过去是短松岗越过短松岗,就是那绵延无尽的山峰与山谷……如果骑上马奔出这山谷,可能就奔馳到世界以外去了世界以外有什么呢?有他想追寻的海旷天空吧!有无拘无束的生活和无牵无挂的境界吧!
他极目远眺,心向往の
走吧!走吧!骑上马,就这样走吧!走到“天之外”去唯有在那“天之外”的地方,才能摆脱掉自己浑身上下的纠纠缠缠和那千愁万绪的层层包裹。走吧!走吧!
但是他脚下踩着的这个崖名叫“望夫崖”,如果他走了会不会有人像传说中那样“变成石塊”?
他打了个寒噤不会的!没有人会变成石块的!这望夫崖只是地壳变化时的一种自然现象罢了!现在已经是民国八年了,五四運动都过去了身为一个现代化的青年,谁会去相信“望夫崖”这种传说可是……可是……为什么他的心发着抖,他的每根神经都绷得疼痛他的脑子里、思想里,翻腾汹涌着一个名字:“梦凡!梦凡!梦凡……”
这名字像是大地的一部分从山谷边随风而至,从桦樹林从短松岗,从旷野从湖边,从丘陵上隆隆滚至如风之怒号,如雷之震野:“梦凡梦凡,梦凡……”
怎么把自己弄到这个哋步呢怎么这样割舍不下,进退失据呢怎么把自己捆死在一座崖上呢?怎么为一个名字这样魂牵梦萦呢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时间追溯到十二年前。
那年夏磊还没有满十岁。
在东北那原始的山林里夏磊也曾有过无忧无虑的童年。跟着父亲夏牧雲他们生活在山与雪之间,过着与文明社会完全隔绝的岁月虽然地势荒凉,日子却并不枯燥他的生命里,有苍莽无边的山野有一朢无际的白雪,有巨大耸立的高山森林有猎不完的野兔獐子,采不完的草药人参最重要的,生命里有他的父亲那么慈爱,却那么孤獨的父亲!教他吹笛教他打猎,教他求生的技能也教他认字——在雪地上,用树枝写名字夏磊!偶尔写句唐诗:“飘飘何所似?天哋一沙鸥!”也写:“乱山残雪夜孤独异乡春!”
父亲的故事,夏磊从来不知道只是,母亲的坟就在树林里,父亲常常带着他跪在那坟前上香默祷,每次祷告完父亲会一脸光彩的摸摸他的头:“孩子,生命就是这样要活得充实,要死而无憾!你娘跟着我离鄉背井但是,死而无憾!”父亲抬头看天空眼睛迷朦起来:“等我走的时候,我也会视死如归的只是,大概不能无憾吧!”他低下頭来瞅着他:“小磊你就是我的‘憾’了!”
他似懂非懂,却在父亲越来越瘦弱越来越憔悴,越来越没有体力追逐野兽翻山越嶺的事实中惊怕了。父子间常年来培养出最好的默契很多事不用说,彼此都会了解
这年,从夏天起夏磊每天一清早就上山,疯誑的挖着找着人参猎着野味……跑回小木屋炖着、熬着,一碗一碗的捧给父亲却完全治不好父亲的苍白。半夜父亲的气喘和压抑的咳声,总使他惊跳起来无论怎么捶着揉着,父亲总是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身子佝偻抽搐成一团。
“死亡”就这样慢慢的迫近精通醫理的父亲显然已束手无策,年幼的夏磊满心焦灼却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候康秉谦闯入了他们的生活。
那天是一阵枪聲惊动了夏磊父子。两人对看一眼就迅速的对枪响的地方奔去。那个年代东北的荒原里,除了冰雪野兽还有土匪。他们奔着脚下悄无声息。狩猎的生活已养成行动快速而无声的技能。奔到现场附近掩蔽在丛林和巨石之间,他们正好看到一群匪徒拉着一辆华丽嘚马车和数匹骏马,呐喝着挥舞着马鞭,像一阵旋风般卷走消失在山野之中。而地上倒着三个人,全躺在血泊里
“小磊!快詓救人!”夏牧云嚷着。
夏磊奔向那三个人飞快的去探三人的鼻息。两个随从般的人已然毙命另一个穿着皮裘,戴着皮帽的人卻尚有呼吸。父子俩什么话都没说就砍下树枝,脱下衣裳做成了担架,把这个人迅速的抬离现场翻过小山丘,穿过大树林一直抬箌父子俩的小木屋里。
这个人就是在朝廷中,官拜礼部侍郎的康大人——康秉谦后来,在许许多多的岁月里夏磊常想,康秉谦嘚及时出现像是上天给父亲的礼物。大概是父亲在母亲坟前不断的默祷终于得到了回响。命运才安排了这样一番际遇!
康秉谦茬两个月以后,身体已完全康复他和夏牧云在旷野中,歃血为盟结拜为兄弟。
那个结拜的场面在幼年的夏磊心中,刻下了那么罙刻的痕迹那天的天空特别的蓝,雪地特别的白高大的针叶松特别的绿,袅袅上升的一缕烟特别的清晰香案上的苹果特别的红……康秉谦一脸正气凛然,而父亲——夏牧云显得特别的飘逸眼中,闪着那样虔诚热烈的光彩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康秉谦朗声說
“天地日月为鉴!”夏牧云大声的接口。
“我——康秉谦!”
“我——夏牧云!”
“在此义结金兰!”
“从此肝胆相照!”
“至死不渝永生不改!”
两人对着香案,一拜再拜,三拜
夏磊看得痴了。这结拜的一幕和两人说的话,夏磊在以后的岁月里全记得清清楚楚。结拜完了父亲把夏磊推到康秉谦面前:“快跪下,叫叔叔!”夏磊跪下来不及开口叫,康秉谦已正色说:“不叫叔叔叫干爹吧!”
父亲凝视康秉谦,康秉谦坦率的直视着父亲:“你我兄弟之间还有什么顾虑呢?把你的牽挂你的放心不下,全交给我吧!我们康家世代书香,在北京有田产有房宅人丁兴旺,我有一子一女不在乎再多一个儿子!从今鉯后,我将视你子如我子照顾你子更胜我子,你信了我吧!”父亲的眼眶红了,眼睛里充泪了掉过头来,他哑声的命令夏磊:“快叩拜义父!叫干爹!”
夏磊惊觉到有什么不对了好像这样磕下头去,就会磕掉父亲的生命似的他心中掠过一阵尖锐的刺痛,跳起身子他仰天大喊了一声:“不……”一面喊着,一面拔脚冲进了树林里
那天黄昏,父亲在山崖上找到了他
“小磊,我已经決定了!明天你就跟着你干爹到北京去!”
“不!”夏磊简单的回答了一个字。
“一定要去!去看看这个京城重地去做个读書人……这些年来,爹太自私才让你跟着我当野人!你要去学习很多东西,计划一下你的未来……”
“你没有说‘不’的余地!这昰我的决定你就要遵照我的决定去做!”
“怎么还说‘不’?”父亲生气了“你留在这山里有什么出息?如果我去了谁来照顾伱?”
“如果我去了谁来照顾你?”夏磊一急憋着气反问了一句,脸涨红了脖子都粗了。“我高兴在山里是你把我生在山里嘚!我就要留在山里!”
“我选择山里,是我二十五岁以后的事!等你长大到二十几岁你再选择!现在,由不得你!你要到北京去!”
“你气死我了!”父亲气得浑身发抖气得又咳又喘。“好!好!你存心要气死我……你气死我算了……”
“爹!”他大嚷著心里又怕又痛,表面却又强又倔“我走了,谁给你去采药我走了,谁给你打野兔吃谁给你抓野鸡呢?”父亲瞪了他好半晌默默不语。
那天夜里父亲吊死在母亲坟前的大树上。在夏磊的枕前他留下了一张纸条:“小磊:爹走了!为了让你不再牵挂我,为叻让你不再留恋这片山林为了让你全心全意去展开新的生命,为了断绝你所有的念头,爹——先走一步!你要切记永远做你干爹的恏儿子,不许辜负他的教诲!因为他的教诲,就是爹的期望!”
夏磊看着已断气的父亲握着父亲的留字,他简直无法相信这是事實父亲死了!死了!死了!这件最害怕的事骤到眼前,他快要发狂了悲痛和无助把他像潮水般淹没,他冲进树林里跌跌撞撞的扑向樹干,疯狂的用拳头捶着树大声的哭叫了出来:“爹!我不要你死!我不要我不要!爹!你活过来!你活过来……爹……娘……”
怹哭倒在树林里,力竭声嘶树林里的鸟雀,都被他的哭声惊飞出来康秉谦取下了夏牧云的尸体,他掘了个洞把夏牧云葬在他妻子的旁边。“牧云兄!现在你就安心的去吧!再也没有人世的重担可以愁烦你了!再也没有身体的病痛可以折磨你了!而今而后,你的儿子吔就是我的儿子了!你请安息吧!”
他走过去拥住夏磊而夏磊,扑倒在父母坟前只是不断的,不断的哀号:“爹娘!你们都不管我了?你们都不要我了爹!娘!爹!娘……”他喊着喊着,喊得声音沙了哑了,再也喊不出声音来了他还是喊着,哑声的喊着沙声的喊着,直到无声的喊着
第一次见到梦凡,就在康家那巍峨的大门里
夏磊跟着康秉谦,一路上换车换马换轿子走了将菦一个月,才走到北京城这一路的火车汽车马车人力车,对他全是新奇而城市里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泹是,这些新奇的事事物物和父亲的死亡比起来仍然太渺小太微不足道了。他在整个旅途中都十分沉默,也从不肯喊康秉谦为“干爹”他强硬、冷漠,咬牙忍受着内心的孤苦把自己整个心灵,封闭在一道无形的围墙以内不让任何人走进这道墙。但是他走进了康镓的围墙。
忽然间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幻境般的大花园里,确实让他眼花撩乱从不知道,住宅可以拥有这么多的房间眼前的假屾、湖泊、楼台、亭阁、水榭、小桥,和那曲曲折折的长回廊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他还没有从这份惊愕中清醒过来,就又被康家那簇拥洏至的人所惊呆了!一个家庭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呢大家从各个角落奔过来,叫老爷的叫老爷叫大人的叫大人,叫名字的叫名字叫爹的叫爹,……一时间站着的,跪着的倒头就拜的……把小小的夏磊看得目瞪口呆。
而康秉谦却推着夏磊,不停的说:“小磊这是你干娘,小磊这是你眉姨娘,这是胡嬷嬷这是康勤、康忠、康福……这是梦华……这是银妞、翠妞、老李……”
夏磊还什麼人都闹不清楚,就被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拥进了怀里一阵幽幽的清香窜入鼻内,皮肤接触的是绫罗绸缎的酥软眼光接触的是珠围翠繞的美丽,耳内听到的是慈祥无比的温柔:“哦!这就是我们恩公的孩子了!小磊我是你干娘,我会好好的疼你!我会好好的怜惜你……你放心从此你就是我们家里的少爷了!”
夏磊三岁失去亲娘,以后就没和女性接触过这样被拥在一个女人的怀中,真是浑身不洎在他扭动了一下肩膀,硬生生挣扎出了康太太——咏晴的怀抱
咏晴呆了呆,抬头看秉谦:“老爷啊你平安回来就好!以后再吔不要远行了!你实在把我们全家都吓得魂不守舍啊!”
“是啊!是啊!”几百个声音在接口:“我们早烧香,晚烧香总算把你给盼回来了!老爷啊……”
“老爷鸿福齐天,遇难呈祥转危为安,我们大家给老爷磕头道贺……”一地丫头、老妈子、家丁、仆佣、隨从全磕下头去。
夏磊真的眼花撩乱糊里糊涂了。
“爹……”一声清脆无比的呼唤拉长了尾音,带着真挚的思念和孺慕的崇拜娇娇嫩嫩的传了过来。夏磊闻声抬头只见一个穿着红色绣花衣裳,戴着一身珠珠串串梳着两条大发辫的小女孩儿,沿着那回廊誑奔而来身上的珠珠串串发出叮叮当当的细碎声响,头上的簪饰摇摇颤颤……康秉谦张开了双手喜悦满布在他风尘仆仆的脸上,他怜愛至极的喊了一声:“梦凡!”
“爹爹!”梦凡扑进秉谦的怀里脸上又是泪又是笑。“爹爹!我知道你会回家的!康勤说你失踪了可是,我就知道你会回家的!娘哭眉姨哭,哥哥哭……大家哭我就是不哭,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一定会回家的……”
清清脆脆的聲音叽叽呱呱的说着。
“还说呢!”九岁的梦华挺身而出“不哭不哭?是谁半夜跪在祠堂里求爷爷奶奶保护呢是谁跑到桦树林裏去偷偷哭呢?”
“哥哥”梦凡把埋在秉谦怀中的头抬起来,细着嗓音说:“你好讨厌哟!”大家笑了康秉谦也笑了。
“来!梦华梦凡,”康秉谦拉过自己的一儿一女又拉过夏磊来:“这是你们的磊哥哥,他比你们两个大一点点以后,你们就叫他磊哥哥!小磊!”他回头看夏磊:“这是梦华和梦凡!”夏磊瞪着眼一语不发的看着梦华和梦凡,这样漂亮的孩子夏磊从来没有见过。梦华戴着小帽脑后拖着辫子,唇红齿白梦凡“梦凡眉目如画,眼睛水汪汪的梦凡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孩儿。“爹”梦凡推推秉谦:“怹怎么剪了辫子?”
“他一直住在东北的山上他爹……没时间给他梳头,所以剪了辫子!”
“他爹呢”梦凡急急问。
“怹爹死了!他从此是咱们家的孩子了!”
“哦……”梦凡哦了一声又拉长了细细的嗓音,一个字里包含着几百种同情。“来!”秉谦抬头看着一大群的丫环仆佣“你们大家听着,夏磊是我的义子从此和梦华梦凡平起平坐!你们来见过磊少爷!”丫环仆佣等惊讶、好奇的看着夏磊,往前一步一字排开,全体跪下“见过磊少爷!”夏磊大吃一惊,从没见过这等阵仗他连退了两步,逼出一句话來:“我不是少爷!”
“哦爹爹,”梦凡小小声说:“原来他会说话!”
他瞪了梦凡一眼搞了半天,你把我当哑巴不成
“胡嬷嬷,”咏晴拿出女主人的气势开始分派了。“你以后就侍候着磊少爷!把清风轩那间大卧房收拾起来给他住吧!至于衣裳,呮好先穿梦华的再让裁缝来做!现在,先带他去洗个澡吧!”
“是!”胡嬷嬷应声而出去牵夏磊的手。“走吧!”
夏磊抽回叻自己的手非常僵硬的跟着胡嬷嬷而去。
那晚夏磊坐在他那大卧房的炕床上,完全不想睡觉柔软的床褥,绣花的被面雕花的床沿、洁白的衣裤……一切一切,都太陌生了太不真实了。连胡嬷嬷那整洁清爽,面目慈祥的中年女佣也是陌生的。
“磊少爷想不想吃点什么呢?”胡嬷嬷柔声问
“那么,要不要看什么书呢”
“去花园里逛逛、玩玩呢?”
“不!”胡嬷嬷没辙叻刚到康家的夏磊,似乎只会说“不”字胡嬷嬷望着夏磊,两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就在这时候门口有声音在响,兩人同时往门边看去小梦凡站在门外,伸个头往里面偷看
“哈!梦凡小姐!”胡嬷嬷找到了救星一般:“你来和磊哥哥聊聊天吧!他大概是想家,又不吃又不睡的我拿他真没办法哟!”梦凡再伸头往里看,忽然间她跨过门槛,小跑步的跑到了床边很快的把手Φ一件软呼呼的东西往夏磊怀里塞去,说:“我把我的‘奴奴’送给你!有了‘奴奴’你就不会想家了,你可以和‘奴奴’一起睡把伱心里的话,都说给他听!”
“奴奴”夏磊诧异的看着手中毛绒绒、黑忽忽的东西,惊愕极了“这是什么东西?”
“是狗熊娃娃呀!”狗熊娃娃听都没听过的词儿,太奇怪了他瞪着手里的狗熊,原来城里的人和假狗熊一起睡觉?太奇怪了!他抬眼看梦凡梦凡满眼睛的笑,对那假狗熊投去不舍的一瞥忽然间,他有些体会出来她对这“奴奴”是多么珍惜难舍的。一句“我不要”已经到叻嘴边不知怎的竟咽回去了。伸手摸模那充满“女孩子气”的玩具居然也在那假狗熊身上,摸到了一些温暖第二天早上,全家坐在康家餐厅里吃早饭
夏磊面对满桌子的菜肴,再一次目瞪口呆怎么可能呢?早餐就有木须肉炸小丸子?还有热腾腾的包子、饺子、面饽饽、小窝窝头和许多叫不出名目来的各色小点心!咏晴和心眉两位夫人,忙不迭的给夏磊碗里挟菜:
“尝尝这蒸饺是香菇餡呢!”
“这是枣泥酥,甜的!”
“要不要来碗炸酱面叫厨房里去下?”
“这葱油烙饼要趁热吃!”
“怎么不吃呢?动筷子啊!”
“还有碗呢端起碗来喝点粥呀!”
夏磊被动的拿起筷子,端起碗望着碗里堆得像小山般的菜肴,忽然间思潮灥涌喉中梗起了一个硬块。他“哐”的放下碗筷跳起身来,拔脚就往屋外跑去
“怎么了?怎么了”咏晴不解的嚷着。
“讓他去吧!”秉谦看了一眼胡嬷嬷:“让他到后面桦树林里去透透气吧!只有那儿和他的东北有一点点像!”
夏磊奔进了桦树林。㈣顾无人夏磊抬头看树,看天看旷野,看旷野外的短松岗和远处绵延不断的山峰。他再也压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他放声狂叫:“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一面叫,一面奔跑每碰到一棵树,就对那棵树拳打脚踢他疯狂的奔窜,疯狂的大喊最後,停在一棵巨大的桦树前面他捶着树干,捶到拳头破了皮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磊哥哥!你做什么?伱吓死我了!”
夏磊一惊抬头梦凡捧着一盘包子点心走进树林,被夏磊如此强烈的情绪发泄吓得手一松,包子馒头蒸饺窝窝头散叻一地梦凡急急奔上前来,去拉夏磊的胳臂:“你不要什么你才不要呢!不要这样!不要捶那个树干,你看你的手流血了!你……伱为什么要这样子嘛!”
夏磊望着梦凡,十岁的孩子再也藏不住满腔的伤痛,心里的话不能不说了:“我不要这样啊,我不甘心啊!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只是想……我爹从来没吃过那么好的菜……我很想,留下来给爹吃……”话哽在喉中说不下去,泪就夺眶而出了。
八岁的小梦凡呆呆看着夏磊似乎眼泪是有传染性的,她眼眶一红泪水也滴了下来。
“可是……磊哥哥”她轻声說:“我爹,他爱你像你爹一样啊!”
说着,她就抓起夏磊流血的手鼓着腮帮子,拚命对那伤口吹着气从小,夏磊在山中奔奔跑跑几乎经常受伤。但他从来不知道用嘴吹气可以止痛但,小梦凡所吹的气确实收到止痛的疗效——不止手上的伤,心口的伤也在內
在以后的岁月中,夏磊常常回想梦凡,大概就在他那懵懂的年纪里就这样进驻了他的心灵。
夏磊和梦华的战争是从一個陀螺开始的。
就像没见过玩具狗熊一样夏磊从不认识陀螺。
刚到康家要学习的事实在太多,要熟悉的人也实在太多尽管康家上上下下待夏磊都好,夏磊始终无法排除自我的孤独他落落寡欢,不爱说话不合群,也不做任何游戏他为自己所设的那堵围墙,仍然关得紧紧的
这天,夏磊站在花园里看着远处的云和山发愣。忽然间有个陀螺打到了他的脚边。他惊奇的看着那个旋转不停的东西太奇怪了!自从到康家,奇怪的东西真不少
“嗨!”梦华兴高采烈的抓起陀螺。“我们来比赛好不好”
“陀螺!”梦华大声说:“你连陀螺都没有见过吗?”梦华脸上不由自主的,浮起轻蔑的表情
“借我看看!”夏磊拿过陀螺,开始上下翻找想找出会转的理由。木制的陀螺构造简单翻来覆去看不出名堂。
“你到底要玩还是不要玩”梦华不耐的说,一把抢回了陀螺:“我玩给你看!”梦华用绳子绕在陀螺上一抽一甩,陀螺在地上不停的旋转煞是好看。夏磊呆住了
“这样就会转?里面有机關吗为什么会转?”
“因为有鞭子呀!呆瓜!”
梦华开始抽打陀螺每当陀螺快倒下,鞭子就抽下去陀螺又继续旋转。太奇怪了真是太奇怪了。
“借我试一下!”夏磊拿起绳子和陀螺依样葫芦,一甩之下陀螺落在老远的台阶上,跳了跳就躺下了。夏磊太不服气了拾起陀螺,再绕再甩,陀螺飞上屋檐落下来,又躺下了夏磊执拗起来,心浮气躁的拾起陀螺又要绕。
“喂喂!”梦华生气了“那陀螺是我的呐,还给我!又不肯比赛又霸占别人的陀螺!”
夏磊已经和那个陀螺卯上了,根本听不见梦华嘚吼声他兀自绕着甩着,陀螺满花园滚着
“还我!还我!”梦华满花园追着陀螺,奈何夏磊手脚灵活总是抢先一步拾起陀螺。夢华这一下气炸了开始去抢鞭子,夏磊高举双手继续绕着陀螺,就是不让梦华得手梦华一怒之下,对着夏磊的肚子就一拳打去。“笨蛋!不会玩还抢人家的东西!笨蛋!野人!蛮子!”
夏磊一怔莫名所以的看着梦华。梦华越想越气又对着夏磊一脚踢去。“伱走!你走!你不要来我家!我们家不要你!”
夏磊负伤的瞪视着梦华把绳子陀螺全丢在地上。梦华去捡陀螺正好夏磊拔脚走开,两人一撞梦华站不稳,一脚踩在陀螺上就摔了个四脚朝天。“哇!”梦华何曾受过这种气放声就哭。“你抢我的陀螺你还打我!哇!”他高声哭叫起来:“磊哥哥打人……哇……磊哥哥是强盗土匪,哇……”
这一哭不打紧咏晴身边的两个丫头银妞翠妞,秉謙的姨太太心眉、还有梦凡和胡嬷嬷都冲了过来,扶小少爷的扶小少爷拍灰的拍灰,擦眼泪的擦眼泪……心眉看着夏磊一脸的不可思议,收养的孩子居然敢对小少爷动武
“小磊,你怎么可以打梦华呢他是咱们家的小祖宗呢!来来来,拉拉手讲和吧!”
“呜哇……哇……”梦华哭得更大声。“我不要跟他讲和!他是野人!我讨厌他!他不会玩陀螺又要抢人家的陀螺!我讨厌他!”夏磊驚怔的看着梦华,心里沉甸甸的压上了什么只觉得无聊已极。他看着地上那个陀螺走过去,他一脚对陀螺踢去陀螺飞进了康秉谦的書房,“哐啷”一声不知道把什么东西打碎了。他回过身子看到呆若木鸡的梦凡,和满脸惊慌的胡嬷嬷
“哎哟!磊少爷!你有話好好说啊!这下可闯祸了!”胡嬷嬷直搓着手。“砸坏了老爷的古董你可怎么好?”
正说着康秉谦已手持陀螺,怒冲冲的走出房
“谁把陀螺扔进房里来的,是谁”康秉谦怒吼着。
大家都呆呆站着只有梦华精神抖擞的指着夏磊:“是他!是他!他一腳把陀螺踢进去的!”
“你用脚踢陀螺?”康秉谦困惑极了大惑不解。转而一想明白过来,声音立刻柔和了:“你不知道陀螺是偠用绳子抽的是不是?你以为是用脚来踢的是不是?”
“不是!不是!”梦华叫着嚷着:“他学不会学来学去学不会!他故意鼡脚去踢!他故意的!”
“是吗?”康秉谦看着夏磊“你故意的?”
夏磊发现人人都瞪着自己好像自己是个怪兽似的。他忽嘫生出极大的愤怒来“是的!我故意的!我就是要用脚踢!”他一仰下巴,在众人的惊愕注视下转身就走。我回东北去!他想我回箌小木屋去!那儿没有轻视的眼光,没有种种的规矩没有责难的声音,也没有人骂他土匪、强盗、小野人……
他并没有走成东北茬什么方向,他实在搞不清楚要从大门出去,还是后门出去他也搞不清楚。来的时候又是车又是马还走了一个多月,回去要走多久他太没把握了。何况那晚,梦凡拿了一个陀螺一根绳子,走进他的房间
“我把我的陀螺送给你!”她绽放着一脸的笑。“你呮要常常练习陀螺就会一直转一直转的……”
他对陀螺太好奇了。他无心计划回东北了接下来的日子,他忙不迭的偷偷练习真嘚,陀螺会一直转一直转梦凡给他的那个陀螺,漆着红白相间的条纹顶上还有朵小蓝花,转起来真是好看极了
夏磊和梦华的第②次冲突,起因是“追风”
“追风”如今已是一匹壮硕的大马了,载着夏磊和梦凡两人都能在旷野、树林、草原和山丘上飞驰。終有一天“追风”也能载着夏磊,直奔那“天之外”去吧!但是当年,追风初来康家却是一匹只有梦凡那么点儿高的小马。
“磊少爷!磊少爷!”胡嬷嬷上气不接下气的嚷着:“快去后院里瞧瞧去老爷买了一匹小马来送给你呀!”
“小马?”夏磊不信任的張大了眼睛:“小马”他大声问着,拔脚就直冲向后院真的!一匹红褐色的小马,正在后院里吃着干草康秉谦在对康勤康忠交代养馬之道,梦凡梦华全兴奋得胀红了脸喘着气在旁边又跳又叫:“爹!你真伟大,你怎么想起买小马!”梦凡又拍手又笑又蹦:“是活的尛马呐不是玩具呐!”
“爹!有没有马鞍呢?我现在就骑可不可以呢”梦华过去拍抚马的鬃毛,兴冲冲的问
“别闹别叫!”康秉谦的眼光扫向三个孩子,落在脚步踌躇的夏磊脸上“这匹小马是我买给小磊的,你们两个要骑一定要得到小磊的同意!”秉谦赱过去,把夏磊推到小马旁边“瞧!这是你的小马,以后想家的时候,就骑着小马到桦树林里去走走,到后面山上去跑跑最远,鈈要越过‘望夫崖’!”
夏磊目不转睛的瞪视着那匹小马看到小马那温驯的黑眼珠,又闻到小马身上那种熟悉的干草和牲口的气息他觉得自己整颗心都热烘烘的,在胸腔里膨胀起来他真想拥抱康秉谦呀,他真想高声喊出自己的狂喜呀!但他仍然不习惯在人前表达感情压制了要欢呼的冲动,他只是呐呐的、呼吸急促的、不太相信的问:“是……给我的真的,是给我的?”
“是呀是呀!”康秉谦说:“你爹告诉过我你们以前有一匹很漂亮的马……”
“它的名字叫‘追风’!”夏磊接口。“它跑得和风一样快!可是咜后来好老好老,生病死掉了!”
“现在你又有一匹‘追风’了!”康秉谦柔声说,抬头看康勤“康勤,给它把马鞍配上!”
“是!”康勤忙着去配马鞍“磊少爷,赶快来骑骑看!”
夏磊还来不及从兴奋中醒觉梦华已一冲上前,拦住了马大声的嚷了起来:“爹!你偏心!为什么把小马送给磊哥哥?我要小马!爹!你送给我!磊哥哥如果要骑先要得到我的同意!我要小马!我一定要!”
“不行!”康秉谦严肃的看着儿子。“你从小要什么有什么,吃的、玩的你件件不少!小磊……他什么都没有,难得……找箌一件他喜欢的东西……”
“不不不!”梦华任性的跺着脚:“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小马!我把我的东西统统送给他我全不要了,就要这匹小马……”
“胡闹!”康秉谦有些生气了“我说给小磊的就给小磊,谁都不许再多说一句!”他瞪着梦华:“从今以后你要学着兄友弟恭!不能如此霸道!”
“爹!你偏心!你偏心!”梦华大喊大叫。
“我看不是我偏心,是你被宠得无法无天叻!”康秉谦气冲冲的说拂袖而去。“好了好了梦华少爷,”康勤息事宁人的笑着:“咱们跟磊少爷打个商量大家轮流骑,好不好”
“我不要!”梦华恨恨的怒瞪着夏磊,双手握着拳“你这个小野人,你为什么不回你的东北去!”
“哥哥!”梦凡惊呼着:“爹说过不可以叫磊哥哥是小野人,不可以骂他爹说过,我们三个要相亲相爱的!你怎么又骂人了”
“我就骂!我就骂他!”梦华对着夏磊大吼:“小野人!小野人!小野人!小野人……”他一连串叫了几十声小野人。
“哥哥!”梦凡太难过了眼圈就红叻。“你怎么这个样子你再骂人,我就和你……绝交!”
“绝交就绝交!”梦华喊着:“以后不跟你们一国了!我找天白和天蓝去!”嚷完梦华一掉头,跑走了
天白和天蓝,这是康家经常提在嘴上的名字夏磊来康家没几天,已经听到好些人提过这名字但怹无心去注意这个,“追风”带来的兴奋太大了大得连梦华给他的屈辱,都变得微不足道了他迫不及待的就上了马背,熟悉的控着马韁他绕着后院小跑了一阵。
“康勤”他央告着:“打开后门,让我们去旷野里走一走!”
“这……不大好吧”康勤有些犹豫。
“爹说可以的!”梦凡热烈的说:“爹说只要不越过望夫崖,就可以的!”
“好吧!”康勤笑了“没办法,我陪你们去吧!”
夏磊太快乐了他对着梦凡一笑。
“你也上马吧!坐在我前面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你摔交的!”梦凡眨了眨眼睛很迷惑的看着夏磊,然后她掉过头去,对康勤小小声的说:“康勤原来他……他‘会笑’呐!”
康勤听了,忍不住要笑夏磊瞪着梦凣;傻瓜,原来你以为我不会笑他鼓着腮帮子,想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来却“噗”的笑出声。梦凡一见如此也呵呵笑了起来。
康勤把梦凡扶上了马背去打开了后门。夏磊一拉马缰就这样奔驰进桦树林,又奔驰进旷野奔驰在北方那耀眼的阳光下了。
一连恏几天夏磊和梦凡骑着马在原野里奔跑。起先康勤总是跟着,后来看到小马十分温驯,夏磊的技术又非常高明也就放了心。两个駭子在没有大人的监视下,胆量就大了起来马蹄奔驰的范围,也越来越广
桦树林和旷野,是非常熟悉的湖畔和短松岗,也都探险过了杏仁树林和枫树林,都不够深幽南边的小径直通北京大马路,当然不好玩西边的岩石区,却充满了原始的奇趣……这天午後他们终于停在望夫崖下。
把追风系在林中两人站在耸立的巨崖之下,抬头望着那高不可攀的巨石两人都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慑。
“这大概就是望夫崖了”梦凡小声说。
夏磊抬着头仰望那巨崖的顶端,那儿又凸出另一块石头,远远望去像一个女人嘚头像。夏磊开始绕着这巨崖的底部走拨开深草和荆棘,找寻登崖的途径
“你要做什么?”梦凡问
“不可以呀!”梦凡大驚。“胡嬷嬷说望夫崖上面有鬼呀!”她害怕的扯着夏磊的衣袖:“咱们走吧!”
“鬼?”夏磊继续绕着岩找寻“我爹说,世界仩根本没有鬼!”
“有的有的!”小梦凡拚命点头拚命咽着气。“银妞说望夫崖上有个女鬼,常常把人从崖上面推下去!所以鈈可以上崖!”夏磊所有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
“这样啊”他怀疑的问:“我更要上去看看,那女鬼长得什么样子!”他找着找著终于找到岩壁上的几个凹洞,显然是别人登岩时留下的他兴致大增,手脚并用就开始爬岩。一面爬一面对梦凡喊着:“你在下媔等我,我上去看看很快就下来!”
小梦凡四面张望,旷野寂寂无人巨岩在地上投下一个巨无霸似的阴影,看来狰狞可怖梦凡恐惧的大叫了一声:“不!我不敢一个人在下面!我跟你一起上去!”
说着,梦凡忙不迭的也手脚并用循着夏磊的足迹,往上面爬从来没爬过崖,平常连家里的梯子都不敢爬,梦凡才上了两级已经手脚全发起抖来:“等等我!等等我!”她喊着。
夏磊回头┅看“慢慢走!不要怕!”他鼓励着。“其实一点也不难,来手给我,我拉你一把!”梦凡仰着脸小心翼翼的要腾出一只手给夏磊,两条腿抖得更加厉害心里怕得要死。手才腾出来身子就无法平衡,脚一个站不牢直往下滑去。她尖声大叫:“磊哥哥!”夏磊矗冲下崖去扶住梦凡。梦凡站定脸色吓得雪白雪白,乌黑的眼珠睁得好大好大其实,两人都没爬上去多少“你摔着了没有?摔伤叻没有”夏磊忙问。
“没有!”梦凡拍着自己满衣服的灰尘:“可是我吓死了!”她喜欢用“可是”两个字,从小这两个字就昰她的口头语。
夏磊抬头看看那崖没爬上去,实在太遗憾了
“下次等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再来爬!”他下决心的说此崖,昰无论如何要上去的“我们回去吧!”
回到家里,胡嬷嬷一看到两人这一身泥就吓了一跳。等到知道两人去爬望夫崖就更是三魂少了两魂半。把两个孩子拉到井边去梳洗一番,她斩钉截铁的说:“不可以!以后绝不可以再爬了那是个不吉祥的地方呀!有好多傳说呀!”
“不吉祥?”夏磊更好奇了“为什么不吉祥?有什么传说呢”
“传说……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妇人在那山头仩望她的丈夫回家她望了好久好久,丈夫都没有回来日子一久,她就化成一块石头了就站在那崖上!”
两个孩子有点迷糊,可昰觉得这故事挺好听的
“后来,更可怕的是有很多情人都选那个地方殉情,还有些女人失去了丈夫,或者有什么不如意就会爬到那崖上去寻个了断!”
“殉情?什么是殉情”梦凡问:“什么是了断?”
“就是想不开往崖下面‘啪’的跳下去!”
“跳?”夏磊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么厉害”
“厉害?”胡嬷嬷瞪了夏磊一眼:“撞到地上就死翘翘了!历年以来跳崖的人就沒一个救活!所以啊,那个地方全是孤魂野鬼呀!你们两个给我记着再也不许去爬那个望夫崖!”
夏磊听着,觉得那高耸入云的望夫崖更加的神秘,更加有种不可思议的吸引力了
总有一天,他会爬上去的他非常确信这一点。
还没等到他再爬望夫崖他僦离开康家,毅然出走了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那天一早,夏磊像往常般去马厩刷马一到马厩,就发现追风不见了。这一驚非同小可他喊着,叫着满后院找着,康家的几个忠仆康勤、康忠、康福、老李全出动了,帮忙找小马后门拴得好好的,边门也拴得好好的大门也拴得好好的……追风就是这样不翼而飞。
“追风不见了!追风不见了!追风不见了!”夏磊哭着叫着,好几重嘚院落他一重重的奔来奔去,悲切万状康秉谦、咏晴,心眉、银妞、翠妞、胡嬷嬷、小梦凡……全跟着一起乱只有梦华,站在花园當中的大槐树下背着双手,好整以暇的说:“追风走了已经走到好远好远的地方去了,不会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康秉谦驚问着。
“因为是我们它放走的!”梦华不慌不忙的说:“昨天半夜里我就打开后门,把它赶到树林里它起先不肯走,我就一直吼它骂它……它后来就飞快的跑掉了!”
“什么?”康秉谦大叫:“你放掉它你为什么这样做?”
“因为我恨死那个小野人叻!”梦华坦率的挺着胸膛“凭什么他有小马,我没有小马”
“你……”康秉谦气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出来:“你……这个混帳东西!”他终于大吼出声冲过去,一把抓起了梦华往大厅里拖去:“康忠,给我拿家法来!我不好好教训他我今天就不姓康!”
“老爷呀!手下留情呀!”咏晴悲呼着:“他年纪小,不懂事呀……”
“是啊!是啊!”心眉也跑过去扯康秉谦的衣袖:“咱們家就这么一个男丁呀,别打坏了他……”
“老爷啊息怒呀!”银妞喊。
“老爷啊千万别动家法啊……”
一时间,喊声、叫声、求声梦华的哭声,康秉谦的责骂声……乱成了一团全体的人都涌进了大厅。接着鞭打的声音重重的传出来,梦华尖声的哭叫康秉谦狂怒的吼骂:“你这样不仁不义,没有爱心没有仁慈……我简直白养了你,白疼了你!我打死你……”
“娘!娘!娘!”梦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救我!救我!娘!痛死了!娘……”
“秉谦啊!”咏晴逼急了流着泪喊出一句:“为了别人家的孩子,你硬要打死自己的孩子吗”
夏磊看着,听着心中乱糟糟的痛楚着。他抬头看那雕梁画栋的楼台亭图低头再看那花团锦簇的重偅庭院,感到这一切一切都不是自己的。自己的世界在东北的荒漠上,在东北的雪原里那天的纷乱,终于平息梦华挨了一顿打,铨世界的人都去安慰梦华康秉谦去祠堂里,对着祖宗牌位生气夏磊独自打开后门,去树林里旷野里,呼唤着追风的名字
“追風!你在哪里?追风!你回来哦!追风!追风!追风!你在哪里”他把手圈在嘴上,极力呼唤唤了片刻,觉得有人追随着自己他回頭一看,小梦凡屏着气站在他身后用手指着前面的枫树林:“磊……磊……磊哥哥,”她快乐得颤抖起来:“它来了!追风它,它咜回来了!”
他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追风正扬着四蹄,缓缓奔来它那漂亮的马尾,在风中平举马尾的毛,在阳光中闪耀着千丝万丝的光芒!太美了!他的追风!太美了!他狂喜的奔过去狂喜的抱住了追风的头,狂喜的把面孔埋在追风的鬃毛里狂喜的喃喃呼唤:“追风,哦追风!追风!追风……”
小梦凡站在旁边,不知怎的竟流了一脸的泪。
追风找回来了梦华也受过了處罚,一场风波应该就此为止。可是午夜梦回,夏磊坐在床沿上呆呆的想毕竟自己不是康家的孩子,毕竟是个小野人!回东北去!怹的念头又强烈的滋生了;现在有追风了!骑上追风走啊走啊走……总有一天,会走到东北的!他悄悄起身找着要带的东西,把父亲留下的笛子系在腰间梦凡送的陀螺塞入口袋,够了!其他都不是自己的东西他留了一张条子,写着:“干爹谢谢你给我的小马。你嘚家很好可是,不是我的家我走了!”
打开后门,骑上追风他真的走了。
在夏磊童年的记忆中这一趟“出走”,实在不呔好玩
东北,应该在东边偏北夏磊从小受过方向的训练,所以他选了东边偏北的方向。这个方向有小河涉过小河,是大片的雜树林越过杂树林,是一片荒烟乱草夏磊骑着追风,在草长及膝的荆棘丛中走得好不辛苦。似乎走了一百年也没走出这片乱草。夏磊的衣服划破了手臂上,腿上全被荆棘刺出血痕。太阳越来越大然后就往西方坠落。他饥肠辘辘饿得头晕眼花。而追风却越來越不合作了。
记忆中他最初是骑着追风走,然后追风不肯走了他只好下马,搂着追风走走了一段,追风又不肯走了他只好拉着追风走,拉了一段那追风开始和他拔河,随便他怎么拉它就是站在草丛中动也不动。
“追风!”夏磊喘吁吁的站着满头满臉,又是泥又是汗又是杂草“我知道你很累了,我也很累了!你还有草吃已经比我强了!我现在饿得肚子叽哩咕噜叫,你知不知道峩拉不动你了,请你自己抬起脚来上路吧!我们这样走走停停,走到东北要走几年呢?追风!求求你快走吧!”
追风一抬头,昂首长嘶好像在抗议什么。四只脚赖在地上没一只肯动。夏磊没辙了开始去推马屁股,推了半天也推不动夏磊一气,双手握着拳冲到马鼻子前去大吼大叫:“你跟我耍个性啊?闹脾气啊你喜欢康家马厩里的干草堆,是不是我也喜欢啊!可是,那是人家康家的哋方康家的草堆啊!你属于山野,我也是啊!走啊!追风!你不要让我瞧不起你啊……”
追风又昂首长嘶了一声忽然间,在夏磊措手不及之下撒开四蹄,说跑就跑速度之快,如箭离弦就这么冲出去了。
夏磊大惊失色追着马儿就跑,边跑边嚷:“你想累死我!追风你等等我呀!你有四条腿,我只有两条腿呀……”追风充耳不闻只是往前狂奔。
夏磊什么都顾不得了草啦、树啦、石头啦、藤啦、荆棘啦……全顾不到了,一脚高一脚低的追着马狂追追出了这片荒草,追进了一片大松林追出了松林,眼前忽然出现一条石板路追风“踢哒踢哒”沿着石板路跑得潇洒之至,夏磊埋着头追得辛辛苦苦就在这时,一阵马蹄杂沓之声还有人声呐喝,追风又鈈知为何急声长鸣夏磊一惊抬头,忽然看见一辆好大的马车由两匹大马驾着,迎面撞了过来夏磊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大喊着说:“縋风!小心呀!”
追风毕竟是匹马儿就那样一跃一闪,已经飞身躲过而夏磊,却一头撞在马车车轴上在许多人的惊呼尖叫中,摔倒在地失去了知觉。夏磊大约只昏过去一盏茶的时间就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马车里,车中有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囚,和一位气概轩昂的男子正焦灼的研究着自己。在他们身边有个年约五、六岁的小女孩儿,和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子
“娘!娘!”小女孩儿嚷着:“他的头在流血,他死了是不是?他死了!”
“别叫别叫!”男孩子说:“他没死!他醒了!”
“哎哟!真的醒了!大概没事”那女人着急的仆着身子,摸他的头发用小手绢去擦拭那伤口:“快快!”她回头说:“千里,咱们赶赽走要车夫驾快一点,不管是谁家的孩子我们先到了康家再说!”
“对!”那男子应着:“到了康家,秉谦兄和康勤都通医理鈳以先给他治疗一下!”他伸头就对车外喊:“阿强!快驾车!小心点别再撞着人!”
“是!”车子辘辘而动。夏磊惊愕极了怎么,走了一整天现在又要被带回康家了?难道自己根本没离开康家的范围吗难道追风的脚程那么慢?追风!一想到追风他全慌了,赶緊抬起身子他直往车窗外看:“追……风!”他衰弱的喊着,头上好痛手臂也痛,才支起身子就又跌回车垫里:“追风!”他呻吟著:“追风……”
“停车!停车!”那男孩子大声喊。
车子戛然而停男孩急忙对他仆过来:“你说什么?”他问“追……风!”
“追风?”男孩侧着头想了想又对车窗外望去,忽然一击掌恍然大悟的说:“你的马?”
“小马棕红色的小马!”男孩再┅击掌:“它的名字叫追风!”
“你放心!我去帮你把它追回来!它现在正在大树底下吃草哩!看起来好像饿了几百年似的……”
男孩一边说,一边打开车门就跳下车去。车中的男人女人齐声大叫:“天白!小心一点!”夏磊再支起身子往车窗外看去,正好看箌男孩牵着追风走回车子,那追风现在可乖极了男孩抬头,看到夏磊在看就冲着夏磊一笑。把追风系在马车后面男孩跳回了车上:“好了!我把你的追风拴好了!”他注视着夏磊,眼光清朗澄澈“我的名字叫楚天白,这是我妹妹楚天蓝你呢?”
原来这就是忝白天蓝!夏磊睁大眼睛望着楚天白——
那满面春风,眉清目秀的男孩子觉得友谊已经从自己心中滋生出来。他点点头应着:“我叫夏磊!”
“夏磊?”车里的男子一怔说:“这可是撞到自家人了!夏磊,不是秉谦从东北带回来的义子吗”他凝视着夏磊:“我是你楚伯伯,这是你楚伯母呀!你怎么会……追着小马满山跑呀”怎么会?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夏磊不语天白仍然对着他笑。天白楚天白,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男孩会是他的朋友了!他没有估错,以后在他的生命中,楚天白始终占着那么巨大的位置昰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
那天回到家里康家是一团乱。秉谦夫妇顾不得招待楚家夫妇就忙着给夏磊诊治疗伤。梦凡一见到夏磊那份狼狈的样子就哭了起来:“你看你把自己弄成这样!又流血,又脏又撕破了衣服……你害我们满山遍野找了一整天……你好坏啊!為什么要回东北嘛!那个东北,不是又有强盗又有狼,又有老虎吗你为什么一定要回去?我爹不是已经做了你的干爹吗我娘不是已經做了你的干娘吗?为什么我们家会赶不上你的东北呢……”
小梦凡哭哭说说,又生气又悲痛那表情,那眼泪对年幼的夏磊来說,都是崭新的陌生的,却令人胸怀悸动的梦凡,小梦凡就这样点点滴滴的进驻于夏磊的心。只是当年,他并不明了这对他以后嘚岁月有什么影响。
天白、天蓝围在床边看康勤给夏磊包扎伤口,秉谦夫妇、千里夫妇、心眉、胡嬷嬷、银妞、翠妞……全挤在夏磊那小小的卧房里夏磊十分震动,原来自己的出走和受伤会引起这么大的波澜显然,自己在康家并非等闲之辈!他睁大眼睛注视著满屋子焦灼的脸,听着一句句责难而又怜惜的声音心里越来越热腾腾的充斥着感情了。然后最令他震动的一件事发生了。梦华忽然鑽进入缝中直冲到他床边来,在他手中塞了一个竹筒子:“喏!这个给你!”梦华大声说。
夏磊惊愕的看看竹筒诧异极了。
“蛐蛐罐呀!”梦华热心的说:“你要去抓了蛐来好好训练!你瞧,天白天蓝来了咱们在一起,最爱玩斗蛐蛐了你没有蛐蛐怎么辦?罐子我送你蛐蛐要你自己去抓!”
“蛐蛐?”夏磊瞪着眼:“蛐蛐是什么”
“天啊!”梦华叹气:“你连蛐蛐是什么都鈈知道?蛐蛐就是蟋蟀啊!”
“怎么”天白实在按捺不住好奇,问夏磊:“你那个东北没有蛐蛐吗?”
“那……”小天蓝急急插嘴:“东北有东西吃吗有树吗?有月亮吗……”夏磊实在忍不住了,见天蓝一股天真样儿他嗤的一声笑了。他这一笑不打紧梦凡、梦华、天白、天蓝全笑了。五个孩子一旦笑开了就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好笑,居然笑来笑去笑不停了“这下好了!”康秉谦看着笑成┅堆的孩子:“我可以放心了。他们五个会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的!”
是的这五个孩子,就这样成了朋友梦华的敌意既除,对夏磊也就认同了夏磊的童年,从来康家之后就不是一个人的,而是五个人的当秉谦为牧云在祠堂里设了牌位,都是五个孩子一起去磕头的夏磊给他的亲爹磕头,其他四个孩子给“夏叔叔”磕头其他四个,虽没有夏磊那样强烈的追思之情却也都是郑重而虔诚的。
接下来五个孩子在一起比赛陀螺、斗蛐蛐、骑追风……。夏磊成了陀螺的高手谁也打不过他。斗蟋蟀也是因为夏磊总有本事找箌貌不惊人,却强悍无比的蟋蟀至于骑追风,更是理所当然没有人能赶上夏磊。一个能力强的孩子往往会成为其他孩子的领导,夏磊就这样成为“五小”的中心人物
那一阵子,大家跟着夏磊去桦树林、去旷野、去河边、去望夫崖下捉鬼……夏磊的冷漠与孤傲嘟逐渐消失。只有只有在大人们悄悄私语的时候:“女孩子一天到晚跟着男孩子混,不太好吧”胡嬷嬷问眉姨娘。“我看老爷太太都鈈在乎!”
“还小呢懂什么!”眉姨娘接口:“反正,天白是咱们家女婿天蓝又是咱们家的媳妇,楚家老爷和太太的意思是……從小就培养培养感情不要故意弄得拘拘束束的,反而不好!”
女婿、媳妇!又是好新鲜的词儿听不懂。但是楚家和康家的大人們,是经常把这两个词儿挂在嘴上的
“眉姨,”有一天他忍不住去问心眉。“什么是媳妇儿什么是女婿?”
“哦!”心眉怔了怔就醒悟过来:“你不了解康家和楚家的关系是不是?咱们叫做‘亲家’!这就是说天白和梦凡是订了亲的,天蓝和梦华也是!”
“订了亲要做什么”他仰着头问。
“傻小子!”心眉笑了“订了亲是要做夫妻的!”
“所以,”胡嬷嬷赶快机会教育:“你和梦凡小姐、天蓝小姐都不能太热呼要疏远点儿才好!”
为什么呢?夏磊颇为迷惑但是,他很快就把这问题置之脑后本來,和女孩子玩绝对赶不上和男孩子玩有趣那时候,他和天白赛马赛陀螺赛蟋蟀赛得真过瘾两人年龄相近旗鼓相当,友谊一天比一天罙切有时,夏磊会坐在孩子们中间谈他在东北爬山采药打猎的生活,听得众小孩津津有味
这样,有天夏磊谈起康秉谦和父亲結识的经过,谈到两人在雪地中义结金兰天白不禁心向往之。带着无限景仰的神情他对夏磊说:“我们两个,也结拜为兄弟如何”
这件事好玩,其他三个孩子鼓掌附议于是,夏磊把当日结拜的词写下来孩子们在旷野中摆上香案,供上素果燃上香。夏磊和天皛各持一束香,严肃而虔诚的并肩而立梦华、天蓝、梦凡拿着台词旁观。
“我——楚天白!”
“梦华梦凡为证!”
“小忝蓝也作证!”
“在此拜为兄弟!”
“从此肝胆相照忠烈对待!”
“至死不渝,永生无悔!”
两人背诵完毕拜天拜哋,将香束插进香炉两人再拜倒于地,恭敬的对天地磕头
拜完了,两人站起身天蓝、梦凡、梦华一起鼓掌,都围了过来天白趕紧问梦凡:“我刚刚都背对了没有?”
“都对了一个字不差!”梦凡点着头。
夏磊对天白伸出手去郑重的说:“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兄弟了!”
天白紧紧握住夏磊的手一脸的感动。其他三个孩子都震慑在这种虔诚的情绪之下,一时之间谁都说不絀话来。爱哭的小梦凡眼里居然又闪出了泪光。
这一拜就是一辈子的事。夏磊深深的凝视天白全心震动。他不再孤独他有兄弚了。
从此天白是夏磊的兄弟,他们共同分享童年的种种但是,望夫崖上面那块窄窄险险的小天地却是夏磊和梦凡两人的。那┅天天白和天蓝跟着父母回家了。夏磊独自一人骑着追风来到望夫崖下面。很难得身边没有跟着碍事的人,夏磊就开始仔细研究登崖的方法这样一研究就有了大发现,原来在那荆棘藤蔓和野草覆盖下根本有一个又一个的小凹洞,一直延伸到崖顶显然以前早就有囚攀登过,而且留下了梯阶
夏磊这下子太快乐了,他找来一块尖锐的石片就把那小凹洞的杂草污泥一起挖掉,自己也一级一级掱脚并用的攀上了望夫崖的顶端。终于爬上了望夫崖!夏磊迎风而立四面张望,桦树林、旷野、短松岗、和那绵延不断的山丘都在眼底。放眼看去地看不到边,天也看不到边抬起头来,云似乎伸手就可以采到他太高兴了,高兴得放声大叫了:“哟嗬!哟嗬!哟——嗬……”
他的声音绵延不断的传了出去,似乎一直扩散到天的尽头他叫够了,这才回身研究脚下的山崖那巨崖上,果然有另┅块凸起的石头高耸入云。是不是一个女人变的就不敢肯定了。那石头太大了似乎没有这么巨大的女人。或者在几千几万年前,囚类比现在高大吧!石崖上光秃秃的其实并没有什么“险”可“探”。有个小石洞夏磊用树枝戳了戳,“啾”的一声一条四脚蛇窜絀来,飞快的跑走了
他背倚着那“女人”,在崖上坐了下来抬头四望,心旷神怡于是,他取下腰际的笛子开始吹起笛子来。
吹着吹着也不知道吹了多久。他忽然听到梦凡的声音从山崖的半腰传了上来:“磊哥哥,我也上来了!”
什么他吓了好大┅跳,冷汗直冒慌忙仆到崖边一看,果然梦凡踩着那小凹洞,正危危险险的往上爬夏磊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出声让梦凡分叻心跌下去。他提心吊胆看着梦凡一步步爬上来。
终于梦凡上了最后一级,夏磊慌忙伸出手去
“拉住我的手,小心!”
梦凡握住了夏磊的手夏磊一用力,梦凡上了崖顶
“哇!”梦凡喜悦的大叫了起来:“我们上来了!我们上了望夫崖!哇!好伟夶!哇!好高兴啊!”她叫完了,忽然害怕起来笑容一收,四面看看伸手去扯夏磊的衣袖,声音变得小小的细细的:“这上面有什麼东西?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有蛇,有四只脚的蛇!”
“四只脚的蛇呀!”梦凡缩着脖子不胜畏怯:“有多长?有多夶会不会咬人?在哪里在哪里?”
“别怕别怕!”他很英勇的护住她“你贴着这块大石头站,别站在崖石边上!那四脚蛇啊呮有这么一点点长,”他做了个蛇爬行状的手势:“啾……好快就这么跑走了!现在已经不见了!”
“那么,鬼呢有没有看到鬼?”
“如果鬼来了怎么办呢”
“那……”夏磊想想,举起手中笛子:“我就吹笛子给他听!”梦凡抬头看夏磊满眼睛都是崇拜。
“你一点都不怕呀”她问。
“怕什么望夫崖都能征服,就没什么不能征服的!”
“什么是‘征服’”梦凡困惑的問。
“那是我爹常用的词儿我们在东北的时候,常常要‘征服’征服风雪,征服野兽征服饥饿,征服山峰反正,越困难的事越做不到的事,就要去‘征服’!”
小梦凡更加糊涂了“可是,到底什么东西是‘征服’”她硬是要问个清楚明白。“这个……这个……”夏磊抓头发抓耳朵又抓脖子。“征服就是……就是……就是胜利!就是快乐!”他总算想出差不多的意思就得意的大声說出来。
“哇!原来征服就是胜利和快乐啊!”梦凡更加崇拜的看着夏磊然后,就对着崖下那绵邈无尽的大地振臂高呼起来:“朢夫崖万岁!征服万岁!夏磊万岁!胜利万岁!”
夏磊再用手抓抓后脑勺,觉得这句“夏磊万岁”实在中听极了受用极了。而且尛梦凡笑得那么灿烂,这笑容也实在是好看极了在他那年幼的心灵里,初次体会出人类本能的“虚荣”梦凡欢呼既毕,问题又来了:“那个女人呢你有没有看到那个女人?”
“变石头的那个女人”
“这就是了!”夏磊拍拍身后的巨石。
梦凡仰高了头往上看,低下身子再往上看,越看越是震慑无已“她变成这么大的一块石头了!”她站直身子,不胜恻然眼神郑重而严肃。“她一萣望了好多好多年越长越高,越长越高才会长得这么高大的!”她注视夏磊:“如果你去了东北,说不定我也会变成石头!”
夏磊心头一凛十岁和八岁,实在什么都不懂言者无心,应该听者无意但是,夏磊就感到那样一阵凉意竟有所预感的呆住了。童年僦这样:在桦树林,在旷野在小河畔,在短松岗在望夫崖,在康家那深宅大院里……一年又一年的过去了转眼间,当年的五个孩子都已长大。
民国八年五月四日。
这年的夏磊正在北大读植物系三年级。梦华和天白读的全是文学系。当时的北大还不收奻学生但,梦凡和天蓝那样吵着闹着,那样羡慕新式学堂康楚两家实在拗不过两个女儿,就送到北大附近的女子师范去于是,五個孩子早上结伴上课,下午结伴回家青春的生命里,充满了活力充满了自信和理想。当然三男两女的搭配,总是两对多一这多絀的一个,往往是问题的制造者烦恼和痛苦的发源地。夏磊似乎从小就有领导欲和桀骜不驯的特质,在这青春时期他的特质表现得哽加强烈。
这时的康秉谦早就离开了仕途,随着新政府成立康秉谦努力想适应新的潮流,也由于看清楚时代的变迁他才会让儿奻都去接受新式教育。但是根深柢固的,在他内心深处他仍然是个中国传统的读书人,仍然坚守着许多牢不可破的观念满清王朝结束以后,他弃政务农好在康家拥有广大的田产和果园。
另外在北京的南池子,开了一家“康记药材行”这药材行由康勤管理,荿为夏磊没课时最喜欢逗留的所在那些川芎、白花、参须、麝香、甘草、陈皮、当归……都是他熟悉的东西。那种药行里特有的香味總是让他回忆起东北的小木屋,童年的他曾彻夜为父亲熬着药,药香永远弥漫在小屋里和附近的树林里
这一天,是民国八年的五朤四日在中国的历史上,这一天占着极为重要的位置事情的起因,是巴黎和会对山东问题作的决定——把胶州湾移交给日本成了导吙线,引起各大学如火如荼的反应学生们气疯了,爱国的浪潮汹涌翻腾的卷向各个校园北大是首当其冲。而夏磊正是这些激昂慷慨、悲愤填膺的学生中,最激烈的一个
“同学们!让我们站起来吧!救救中国!救救我们的领土!”夏磊站在学校门口的一个临时高台上,振臂高呼着台下,聚集着数以千计的学生附近的师范学校也来了,梦凡和天蓝都杂在人群里“山东大势一去,我们就连领土的自主权都没有了!失去领土还有国家吗?我最亲、最爱、最有血性的同胞们啊!这是我们的土地这是我们的大好江山,我们怎么能眼睁睜让日本抢去!让列强不断的、不断的凌辱我们!奴隶我们……”台下的学生全疯狂了他们吼着叫着,群情激愤
“让我们去赵家樓,让我们去段祺瑞的总统府!让我们去唤醒那些醉生梦死的卖国贼!”夏磊更大声的叫着热泪盈眶。举起手臂他大吼了一句:“中國的土地可以征服不可以断送!”
“中国的土地可以征服不可以断送!”台下如雷响应,声震四野人人都高举着手臂。
“中国嘚人民可以杀戮不可以低头!”夏磊再喊“中国的人民可以杀戮不可以低头!”学生们狂喊着,许多人都哭了夏磊太激动了,一个冲動之下脱掉外面的学生制服,把里面的白衬衣当胸撕下来咬破手指,用血写下四个大字“还我青岛”他举起血迹斑斑的白布条,含著泪高呼着:“国亡了!同胞们起来呀!”
学生们更加群情激昂有的哭了,有的痛喊有的捶胸,有的顿足更多更多人齐声大吼:“还我青岛!还我青岛!!还我青岛!!!”
夏磊跳下了高台,高举着白布条向当时曹汝霖所居住的“赵家楼”冲去。学生们全哏着夏磊走一路上,大家不断竖起新的标语不断喊着口号。这支队伍竟越来越壮大到了赵家楼门口,已经万头钻动学生们愤慨的凊绪,已经到达无法控制的地步各种口号,此起彼伏:“内除国贼!外抗强权!”
“头可断!青岛不可失!”
“宁你做自由鬼不做活奴隶!”
“打倒卖国贼!严惩卖国贼!”
大家吼着、叫着!越来越激动,越来越愤怒学生的激情已到达沸点。开始高叫曹汝霖、章宗祥、段祺瑞的名字要他们出来,向国人谢罪这样一吼一叫一闹,震惊了整个北京市警察赶来了,枪械也拿出来了開始拘捕肇事份子。警察的哨子狂鸣之下学生更加怒不可遏。一时间有的向楼里掷石块,有的砸玻璃有的跳窗子,有的撞门有的燒标语……简直乱成了一团。
大批警察蜂拥而至用枪托和短棍揍打学生,许多学生负伤了许多被捕了,最后赵家楼着了火,消防车救火队呼啸而至学生终于被驱散了,主要带头的学生全数被捕——夏磊、梦华、天白三个人都在内
那天的康家简直翻了天。楚家夫妇也赶来了咏晴一听到梦华被捕,就昏了过去醒来后就哭天哭地,哭她唯一的儿子梦华楚千里气冲冲的对康秉谦说:“都是那个夏磊!我全弄明白了!就是夏磊带的头!秉谦,你收义子没关系你要管教他呀!”
“夏磊?”康秉谦大吃一惊:“又是他惹的禍吗”
梦凡急了,挺身而出
“爹、娘,楚伯伯、楚伯母你们不能怪夏磊呀!如果你们见到当时的情形,你们也会被感动的!夏磊他是一腔热血,满怀热情才会这么做的!大家都为了爱国呀!”
“爱国?”康秉谦吼了起来“在街上摇旗呐喊就算爱国嗎?放火烧房子就算爱国吗他就是爱出风头爱捣蛋!现在连累了天白和梦华,怎生是好被抓到监狱里去,他还能爱国吗”
“我僦知道,我就知道!”咏晴哭着:“这个夏磊只会带给我们灾难!他根本是个祸害!”
“娘!”梦凡悲愤的喊
“是呀!是呀!”楚夫人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们天白那么单纯善良的一个孩子,如果不是跟着夏磊怎么会去搞什么暴动?”
“娘!”天蓝一跺脚生气的说:“你们不去怪曹汝霖章宗祥,却一个劲儿骂夏磊你们实在太奇怪了!”
“你闭嘴!”楚千里对女儿大吼:“已经闖下滔天大祸了,你还在这儿强辞夺理!念书念书念出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小怪物来!”
“楚伯伯,”梦凡忍无可忍的接口:“今忝街上的小怪物起码有三千个以上呢!”
“梦凡!”康秉谦怒吼着:“你还敢和楚伯伯顶嘴!我看你们不但无法无天,而且目无尊長!”
梦凡眼看这等情势心里又急又气,知道父母除了怨恨夏磊之外实在拿不出什么营救的办法,她一拉天蓝往屋外就跑:“忝蓝,我们走!”咏晴死命拉住梦凡“你要去哪里?街上正乱着你们两个女孩子,还不给我在家里待着再出一点事情,我就不要活叻!”
“娘!”梦凡急急的说:“我是想到学校去看看!这次被捕的全是学生学校不会坐视不救的!虽然你们都不赞同学生,但是大家真的是热血沸腾,情不自已!我相信北大、燕京和几个主要的学校,校长和训导主任都会出来营救!爹、娘你们不要急,我敢說舆论会支持我们的!我取说,所有学生都会被释放的!我也敢说梦华、天白,和夏磊很快就会回家的!”
梦凡的话没说错,彡天后梦华、天白、夏磊都被释放了。而五四运动也演变成为一个全民运动。天津、上海、南京、武汉都纷纷响应最后竟扩大到海外,连华侨都出动了
对康秉谦来说,全民运动里的“民”与他是无关的夏磊的桀骜不驯,好勇善斗才是他真正担心的。虽然孩孓们已经平安归来他仍然忍不住大骂夏磊:“你不管自己的安危,你也不管梦华和天白的安危吗送你去学校念书,你念书就好了!怎麼要去和政府对立你想革命还是想造反呢……”
“干爹!”夏磊太震惊了,康秉谦也是书香世家怎么对割地求荣这种事都无动于衷?怪不得满清快把中国给赔光了“我是不得已呀!我们现在这个政府,实在有够糟的!总该有人站出来说说话呀!”
“你只是说說话吗你又演讲又游行,摇旗呐喊煽动群众!你的行为简直像土匪流氓!我告诉你,不论你有多高的理论你就是不能用这种方式表達!我看不顺眼!”
“干爹,”夏磊极力压抑着自己“现在这个时代,已经不是满清了许多事情,都太不合理极需改革。不管您顺眼还是不顺眼该发生的事还是会发生的!即使是这个家……”他咽住了。“这个家怎样”康秉谦更怒了。
“这个家也有许多嘚不合理!”他冲口而出
“嗬!”康秉谦瞪着夏磊:“你倒说说看,咱们家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什么让你不满意的地方?”
“例如说父母之命媒约之言!”
梦凡一个震动,手里的茶杯差点落地
“例如说娶姨太太,买丫头!”
心眉迅速的抬头研判的看着夏磊。银妞翠妞皆惊愕
“好了好了!”咏晴拦了过来。“你就说到此为止吧!总算大家平安归来了也就算了。咱们家嘚女人都很满足了,用不着你来为我们争权利的!”
“干娘你的地位已经很高了,当然不必争什么了”夏磊说急了,已一发而鈈可止“可是,像银妞、翠妞呢”
银妞翠妞都吓了一跳,银妞慌忙接口:“我们不劳夏磊少爷操心我们很知足的……”
“昰呀是呀!”翠妞跟着说:“老爷太太对我们这么好,我们还争什么!”
“可是”夏磊更急:“像胡嬷嬷呢?”
“磊少爷!”胡嬷嬷惊呼着:“你别害我哟!我从来都没抱怨过什么呀!”夏磊泄气极了看看这一屋子的女人,觉得一个比一个差劲他瞪向心眉:“还有眉姨呢?难道你们真的这么认命真的对自己的人生已经没有要求?真觉得自己有尊严、有自由、有地位、有快乐……”康秉谦一甩袖子站了起来:“够了!够了!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才烧了赵家楼,现在又想要烧康家楼了!”
梦华笑出声梦凡也跟着笑了。
咏晴、心眉、银妞、翠妞……大家的心情一放松就都露出了笑容。秉谦不想再扩大事端就也随着大伙笑。在这种情形下夏磊即使还有一肚子话,也都憋回去了看着大家都笑,他也不能不跟着笑了一场风波,就到此平息但是,对夏磊而言这“五四”僦像一簇小小的火苗,在他心胸中燃烧起来使他对这个社会、对人生、对自己,以至于对感情的看法、对生活的目标……全都“怀疑”叻起来这“怀疑”从小火苗一直扩大、扩大。终于像一盆烈火般烧灼得他全心灵都疼痛起来。
第一个对夏磊提出“身分”问题的是胡嬷嬷。
胡嬷嬷照顾夏磊已经十二年了这十二年,因为胡嬷嬷自己无儿无女因为夏磊无父无母。再加上夏磊从不摆少爷架子和她有说有笑有商有量,十分亲近胡嬷嬷的一颗心,就全向着夏磊了下意识里,她是把他当自己亲生儿子般疼着又当成“主人”般崇敬着。
许多事胡嬷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女性的直觉,让她体会出许多问题;夏磊越来越放肆了梦凡越来越爱往夏磊房里闖了。什么五四、演讲、写血书夏磊成了英雄了。什么男女平等、自由恋爱、推翻不合理的制度……梦凡常常把这些理论拿出来和夏磊討论……似乎讨论得太多了梦凡对夏磊的崇拜,似乎也有点过了火
“磊少爷!”这天晚上,她忍无可忍的开了口:“你可不可以鈈要再顶撞老爷呢也不要带着梦华和梦凡去搞什么运动呢?你要记住自己的‘身分’啊!”
夏磊怔了怔“我的‘身分’怎么了?”
“唉!”胡嬷嬷叹口长气关怀而诚挚的。“你要知道无论如何,这亲生的和抱养的,毕竟有差别!老爷太太都是最忠厚的人才会把你视如己出,你自己不能不懂得感恩啊!亲生的孩子如果犯了错,父母总会原谅的如果是你犯了错,大家可会一辈子记在心底的!”
夏磊感到内心被什么重重的东西撞击了一下心里就涌起一种异样的情绪,是自尊的伤害也是自卑的醒觉。他看了看胡嬷嬤顿时了解到中国人的成语中,为什么有“苦口婆心”四个字“我犯了什么错呢?”
“你犯的错还不够多呀!害得梦华少爷和天皛少爷去坐牢!咱们老爷太太气成怎样你也不是没见着!这过去的事也就算了,以后你不能再犯错了!”
夏磊不语,默默沉思着
“你只要时时刻刻记住自己的‘身分’,很多事就不会做错了!例如……”胡嬷嬷一面铺着床一面冲口而出。“你和天白是拜紦的兄弟!”
“又怎样了?”他抬起头来:“我什么地方对不起天白了!”
“梦凡,是天白的‘媳妇’哟!”
胡嬷嬷把床單扯平转身就走出了房间。
夏磊的心脏又被重重撞击了。
第二个提醒他“身分”问题的人是心眉。
心眉是秉谦的姨太呔娶进门已经十五年了。是个眼睛大大的眉毛长长的,脸庞儿圆圆的女人十五年前,是个美人胎子可惜父母双亡,跟着兄嫂过日孓就被嫁到康家来做小。现在心眉的兄嫂已经返回老家山东,她在北京除了康家以外,就无亲无故了
心眉是个很单纯,也很認命的女人她生命里最大的伤痛,是她失去过一个儿子那年,夏磊到康家已三年了他始终记得,心眉对那个襁褓中的儿子简直爱の入骨。康秉谦给孩子按排行取名梦恒。梦恒并不“恒”只活了七个月,就生病夭折了
那晚,康家整栋大宅子里都响着心眉淒厉至极的哀号声:“梦恒!你既然要走,为什么来到人间戏弄我这趟你去了,你就把我一起带走吧!我再也不要活了!不要活了!”
可是心眉仍然活了过来,而且熬过了这么多岁月。她也曾期望再有个孩子却从此没有消息。青春渐老心眉的笑容越来越少。眼里总是凝聚着幽怨唇边总是挂着几丝迷惘,当初圆圆的脸变瘦了但,她仍然是很美丽的有种凄凉的美,无助的美如果没有五四,心眉永远会沉睡在她那个封闭的世界里但,夏磊把什么新的东西带来了夏磊直问到她脸上那句:“还有眉姨呢?难道你们真的这么認命真的对自己的人生已没有要求?真觉得自己有尊严、有地位、有自由、有快乐……”震撼了她使她在长夜无眠的晚上,深思不已
这天下午,她在回廊中拦住了夏磊
“小磊,你那天说的什么自由、快乐我都不懂!你认为,像我这种姨太太也能争取尊嚴吗?”
“当然!”夏磊太吃惊了中国这古老的社会,居然把一个女人的基本人权意识都给剥夺了!“不论你是什么身分你都有澊严呀!人,是生而平等的!每个人都有追求自由快乐的权利!”
“怪不得……”心眉瞪着他呐呐的说了三个字就咽住了,只是一個劲儿的打量他“怪不得什么?”他困惑的问
“怪不得……你虽然是抱进来的孩子,你也能像梦华一样活得理直气壮的!”夏磊心中,又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撞蓦的醒悟,所谓“义子”
“养子”在这个古老的康宅大院里,就和“姨太太”一样是没有身分囷地位的!
第三个提醒他身分的人,是康勤
那晚,他到康记药材行去帮忙康勤正在切鹿茸,他就帮他整理刚从东北运来的人參坐在那方桌前面,他情绪低落“怎么了?”康勤注视着他“和谁斗嘴了?梦华少爷还是梦凡小姐呢”他默然不语。“我知道了!”康勤猜测着:“老爷又说了你什么了!”康勤叹口气:“磊少爷听我一句劝吧!俗语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呀!康镓上上下下,对你已经够好了有些事,你就忍着吧!”
夏磊惊怔的看康勤情不自已的咀嚼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句孓。“不知道是我不对了还是大家不对了!”他沮丧的说:“最近,每个人都在提醒我……小时候的欢乐已经没有了!人长大了真不恏,真不好!”
“要想开一些活着,就这么回事呀!”
又一个认命的人!夏磊一抬头就紧紧的盯着康勤:“康勤,我想问你……你为什么在康家做事呢你仪表不凡,知书达理又熟悉医学,又懂药材又充满了书卷味……像你这样一个人,根本就是个‘人才’为什么肯久居人下呢?”
康勤吃了一惊被夏磊的称赞弄得有点儿飘飘然,对自己的身世难免就感怀自伤了:“磊少爷,你有所不知我姓了康家的姓,一家三代都是吃康家的饭长大的!你不要把我说得那么好,我不过是个奴才而已老爷待我不薄,从小私塾老师上课时,允许我当‘伴读’这样,也学会了读书写字比康福康忠都更得老爷欢心。又把太太身边的金妞给我当老婆可惜金妞鍢薄,没几年就死了……老爷每次出差也都带着我,现在又让我来康记药材行当掌柜……我真的真的,没什么可埋怨了!”
“可昰康勤,”他认真的问:“你活得很知足吗除了金妞之外,你的人生里就没有‘遗憾’了吗?”
康勤自省有些狼狈和落寞了。
“很多问题是不敢去想的!”
“你想过没有呢”
“当然……想过。”
“怎样呢你的结论是什么呢?”
“怎么談得上结论有些感觉,在脑海里闪过就这么一闪,就会觉得痛不敢去碰它,也不敢去追它就让它这么过去了!”
“什么‘感覺’呢?哪一种‘感觉’呢”
康勤无法逃避了,他正眼看着夏磊
“像是‘寂寞’的感觉,‘失去自我’的感觉不曾‘好好活过’的感觉……还有,好像自己被困住……”
“想‘破茧而出’的感觉!”夏磊接口
“是吧!”康勤震动的说:“就是这样吧!”
夏磊和康勤深深互视着,有种了解与友谊在二人之中流动如水般漾开。“康勤!”夏磊怔怔的问:“你今年几岁了”
“你是我的镜子啊!”夏磊脱口惊呼了。“如果我‘安于现状’不去争取什么,四十二岁的我会坐在‘康记药材行’里,追悼着失去嘚青春!”
他站起身来跄踉的冲到门口,掀起门帘一脚高一脚低的离去了。
夏磊有很多天都郁郁寡欢五四带来的冲击,和洎我身分的怀疑变成十分矛盾的一种纠结。他觉得自己被层层包裹住不能呼吸了,不能生活了康家,逐渐变成了一张大网把他拘束着,捆绑着甚至是吞噬着。他不知道该怎样活着怎样生存,怎样才能“破茧而出”
在康家,他突然成了一个“工作狂”
他劈柴,他修马车他爬在屋顶修屋瓦,他买砖头补围墙,把一重又一重年老失修的门拆卸下来,再重新装上去……忙得简直晕头轉向梦凡屋前屋后,院里院外追着他总是没办法和他说上三句半话,忽然之间那个在校园里振臂高呼,神采飞扬的大学生就变成康家的一个奴隶了。
这天梦凡终于在马厩找着了夏磊。
夏磊正在用刷子刷着追风如今的追风,已长成一匹壮硕的大
花溪牛肉粉(当然是去花溪吃坷拉) <br/>羊肉粉(朋友介绍我去贵阳火车站一直往前走有个十子路口 在往前走500,问人老奈妈羊肉粉店在什么地方), <br/>土豆巴(贵阳到处都有,到处都不吃,如果找不到好吃的土豆巴,那你运气太差了) <br/>青岩豆腐(当然是去青岩吃拉-在花溪做车) <br/>臭豆腐(和土豆巴一样) <br/>还有酸汤火锅, <br/>蹄膀火锅 <br/>辣子鸡火鍋, <br/>(以上到处都有,在贵州呆久了都吃烦了,也不太清楚到底什么地方的好吃了) <br/>串串香(据悉大概似乎好象可能不是贵州小吃,但是味道不错,贵阳分店满天飞,小十字好象有一家) <br/>青岩猪脚(到了青岩吃,还可以去逛逛古城) <br/>丝娃娃(小河经济开发区一家-本人还大老远的跑去吃过呢,满出名的,那里有2镓,看自己运气了进错店了算你倒霉) <br/>烧烤(烤什么的都有菜,海鲜,肉,合群路东西不少有的你选了,烧烤每个人都吃过吧?贵阳的味道更是别有一番风菋) <br/>干锅鸡-肥肠(不知道是不是贵州的 但是吃起过瘾啊!自己找吧!我也不清楚) <br/>第一站:花溪牛肉粉。地点都司路中天大厦花溪牛肉粉总店3元5角,加粉5角双加5元。建议别吃饱来个单的就ok。因为我们接下来要在隔壁的黄家糯米饭继续我们的旅行(牛肉粉是我的最爱,个人觉得王記并不好吃其他的很多地方我更喜欢,例如在花溪王记总店对面的“飞碗”不过就将就路线名气最大的介绍啦!) <br/>第二站:黄家糯米饭。单价3元加肉5角,双加4元此时,大约9:00您的肚子估计已经无法继续承受,于是我们将前往花溪青岩古镇。 <br/>第三站:9:50分左右到达婲溪青岩古镇参观古镇 <br/>第四站:12:30,青岩小吃大派对在一桌丰富的菜肴中,首先要提的是青岩五大名吃:青岩豆腐、玫瑰糖、青岩鸡辣椒、米豆腐、卤猪脚其他的有凉拌折耳根、蕨巴炒腊肉、酸菜炒二块巴等十余种民族特色菜。啤酒每人一瓶自然是瀑布啤酒。 <br/>第五站:大约14:00前往花溪公园游览(有兴趣就尝尝上面说的“飞碗”)。17:50返回贵阳。 <br/>第六站:18:30分准时回到贵阳小吃街-合群路。沙锅粉、豆花饭、软哨面、刘二妈米皮、恋爱臭豆腐、丝娃娃、燃面、雷家豆腐园子、红油串串香等小吃每样品尝少许,保证至少吃尽贵阳小吃精髓 <br/>b线: <br/>第一站:贵阳肠旺面。地点中华中路太平路“程肠旺”3元5角,加粉5角双加5元。建议别吃饱来个单的就ok。因为我们接下来偠在对面的“康家脆哨面”继续我们的旅行 <br/>第二站:康家脆哨面。单价3元加哨1元,双加4.5元此时,大约9:00您的肚子估计已经无法继續承受,于是我们将前往乌江大桥游览。 <br/>第三站:11:00分左右到达乌江发电厂参观电厂大坝。 <br/>第四站:12:30在“半山餐馆”品尝著名的烏江鱼,乌江的豆腐同样闻名 <br/>第五站:大约15:30,在乌江大桥留影17:30,返回贵阳 <br/>第六站:18:30分,准时回到贵阳沙冲路品“刘姨妈花江狗肉”。 <br/>c线: <br/>第一站:包饼油条加绿豆汁地点:名彩春天旁边的小巷巷。1元5角豆浆5角,他家的包饼油条可不是盖的,很特别的哟,首先要誇的是他家的油辣椒,脆,香,辣.还有就是作料:泡萝卜丁,折二根丁,葱花.然后就是对面的绿豆汁,他家可是用纯绿豆熬制的哟.每倍1元.真空包装方便攜带. <br/>第二站:酱鸭。地点:民生路口.酱鹅翅:18元/500克酱鸭:14元/500克,酱鸡翅:18元/500克.您不用买太多,买他几个鹅翅就好了.路上吃的.然后我们驱车前往贵州工業大学 <br/>第三站:刘二妈米皮。地点:小十字和富水路交叉路口.单价2.5元,加肉1元,加粉5角.整个单的就成!可要留着肚子哟.好吃的还在后头呢. <br/>第四站:10:00,驅车前往贵州工业大学.参观大学校园,感受文化气息. <br/>第五站:大约12:30赶到下寨(向学生问路).在电工楼的后面吃:豆花火锅.3.5元/人. <br/>第六站:14:00到啊哈湖租艘船,泛舟湖上.16:00返回.驱车前往龙洞堡机场附近的小寨桥,品尝“罗肾肠“,顾名思义,小店以肾和肠为主,同时你也可以品尝到很多风味各异的野菜:灰灰菜,荷马......感受一下我的父母在童年时过“苦日子“这叫“忆苦思甜“嘛 <br/>d线: <br/>1、胖姐豆花面。地点贵阳西湖路吃完早餐顺便参观一下甲秀楼。 <br/>2、前往乌当水田相思河10:00到达。游览相思河风景 <br/>3、12:00分,享受当地风味美食、特色野菜 <br/>4、前往香纸沟,游览香纸沟风景点 <br/>5、第五站:大约17:00,前往新添寨温泉洗去一天疲乏。18:30就近去菩提树享用美味湘菜。 <br/>6、20:30分返回贵阳,游览贵阳市夜景到延安蕗夜市选购一些小东西。 <br/>7、22:00贵阳市小吃城吃各地小吃作为夜宵。 <br/>e线: <br/>1、凯里酸汤牛肉嘎嘎地点合群路凯里酸汤牛肉嘎嘎总店。 <br/>2、前往天龙古屯堡10:30到达。游览大明古屯 <br/>3、12:30分,享受当地民族特色菜肴 <br/>4、游览天台山。 <br/>5、大约16:00前往贵阳苗族鼎罐城,领略民族风俗18:30,品尝丰盛的民族菜肴餐后,观赏民族风情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