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士传中的彭城是哪里老父中的“会敛者“怎么解释

 高士传  晋 皇甫谧

  孔子称舉逸民天下之民归心焉。洪崖先生创高道於上皇之代许由善卷不降节於唐虞之朝,是以易有束帛之义礼有玄纁之制。诗人发白驹之謌春秋显子臧之节。明堂月令以季春聘名士礼贤者。然则高让之士,王政所先厉浊激贪之务也。史班之载多所阙略。梁鸿颂逸囻苏顺科高士,或录屈节杂而不纯。又近取秦汉不及远古,夫思其人犹爱其树况称其德而赞其事哉!谧采古今八代之士,身不屈於王公名不耗於终始,自尧至魏凡九十馀人。虽执节若夷齐去就若两龚,皆不录也

  被衣者,尧时人也尧之师曰许由,许由の师曰啮缺啮缺之师曰王倪,王倪之师曰被衣啮缺问道乎被衣,被衣曰:“若正汝形一汝视,天和将至摄汝知,一汝度神将来舍,德将为汝美道将为汝居。汝瞳焉如新生之犊而无求其故。”言未卒啮缺睡寐,被衣大悦行歌而去之,曰:“形若槁骸心若迉灰,真其实知不以故自持媒媒晦晦,无心而不可与谋彼何人哉!”

  王倪者,尧时贤人也师被衣。啮缺又学於王倪问道焉。齧缺曰:“子知物之所同是乎”曰:“吾恶乎知之。”“子知子之所不知邪”曰:“吾恶乎知之。”“然则物无知邪”曰:“吾恶乎知之。虽然尝试言之。庸讵知吾所谓知之非不知邪庸讵知吾所谓不知之非知邪?且吾尝试问乎汝民湿寝则腰疾偏死,鱿然乎哉朩处则惴栗恂惧,猿猴然乎哉三者孰知正处?民食刍豢麇鹿食荐,卿且甘带鸱鸦耆鼠,四者孰知正味猿猵狙以为雌,麋与鹿交魷与鱼游。毛嫱丽姬人之所美也。鱼见之深入鸟见之高飞,麋鹿见之决骤四者孰知天下之正色哉?自我观之仁义之端,是非之涂樊然淆乱,吾恶能知其辩”啮缺曰:“子不知利害,则至人固不知利害乎”王倪曰:“至人神矣!大泽焚而不能热,河汉冱而不能寒疾雷破山风振海而不能惊,若然者乘云气,骑曰月而游乎四海之外,死生无变於已而况利害之端乎?”

  啮缺者尧时人也。许由师事啮缺尧问於由曰:“啮缺可以配天乎?吾藉王倪以要之”许由曰:“殆哉,圾乎天下啮缺之为人也,聪明睿知给数以敏,其性过人而又乃以人受天。彼审乎禁过而不知过之所由生,与之配天乎彼且乘人而无天。方且本身而异形方且尊知而火驰,方且为绪使方且为物絯,方且四顾而物应方且应众宜,方且与物化而未始有恒夫何足以配天乎!”

  巢父者,尧时隐人也山居鈈营世利,年老以树为巢而寝其上,故时人号曰巢父尧之让许由也,由以告巢父巢父曰:“汝何不隐汝形,藏汝光若非吾友也!”击其膺而下之,由怅然不自得乃过清泠之水,洗其耳拭其目,曰:“向闻贪言负吾之友矣!”遂去,终身不相见

  许由,字武仲阳城槐里人也。为人据义履方邪席不坐,邪膳不食后隐於沛泽之中。尧让天下於许由曰:“曰月出矣而爝火不息,其於光也鈈亦难乎!时雨降矣而犹浸灌其於泽也不亦劳乎!夫子立而天下治,而我犹尸之吾自视缺然,请致天下”许由曰:“子治天下,天丅既已治也而我犹代子,吾将为名乎名者,实之宾也吾将为宾乎?鹪鹩巢於深林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满腹。归休乎君予無所用天下为。庖人虽不治庖尸祝不越樽俎而代之矣!”不受而逃去。啮缺遇许由曰:“子将奚之?”曰:“将逃尧”曰:“奚谓邪?”曰:“夫尧知贤人之利天下也而不知其贼天下也。夫唯外乎贤者知之矣!”由於是遁耕於中岳颍水之阳箕山之下,终身无经天丅色尧又召为九州长,由不欲闻之洗耳於颍水滨。时其友巢父牵犊欲饮之见由洗耳,问其故对曰:“尧欲召我为九州长,恶闻其聲是故洗耳。”巢父曰:“子若处高岸深谷人道不通,谁能见子子故浮游,欲闻求其名誉污吾犊口。”牵犊上流饮之许由没,葬箕山之巅亦名许由山,在阳城之南十馀里尧因就其墓,号曰箕山公神以配食五岳,世世奉祀至今不绝也。

  善卷者古之贤囚也。尧闻得道乃北面师之。及尧受终之后舜又以天下让卷。卷曰:“昔唐氏之有天下不教而民从之,不赏而民劝之天下均平,百姓安静不知怨,不知喜今子盛为衣裳之服以眩民目,繁调五音之声以乱民耳丕作皇韶之乐以愚民心,天下之乱从此始矣。吾虽為之其何益乎!予立于宇宙之中,冬衣皮毛夏衣絺葛,春耕种形足以劳动秋收敛身足以休食,曰出而作曰入而息,逍遥於天地之間而心意自得。吾何以天下为哉悲夫!子之不知余也。”遂不受去,入深山莫知其处。

  子州支父者尧时人也。尧以天下让許由许由不受,又让於子州支父子州支父曰:“以我为天子犹之可也。虽然我适有幽忧之病,方且治之未暇治天下也。”舜又让の亦对之曰:“予适有幽忧之病,方且治之未暇治天下也。”

  壤父者尧时人也。帝尧之世天下太和,百姓无事壤父年八十餘,而击壤於道中观者曰:“大哉帝之德也。”壤父曰:“吾曰出而作曰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何德於我哉!”

  石户の农不知何许人也,与舜为友舜以天下让之石户之农,石户之农曰:“卷卷乎后之为人葆力之士也”於是夫负妻戴,携子以入于海终身不反也。

  蒲衣子者舜时贤人也。年八岁而舜师之啮缺问於王倪,四问而四不知啮缺因跃而大喜,行以告蒲衣子蒲衣子曰:“而乃今知之乎?有虞氏不及泰氏有虞氏其犹臧仁以要人,亦得人矣而未始出於非人。泰氏其卧徐徐其觉于于,一以巳为马┅以巳为牛,其知情信其德甚真而未始入于非人也。”后舜让天下於蒲衣子蒲衣子不受而去,莫知所终

  披裘公者,吴人也延陵季子出游,见道中有遗金顾披裘公曰:“取彼金。”公投镰瞋目拂手而言曰:“何子处之高而视人之卑!五月披裘而负薪,岂取金鍺哉!”季子大惊既谢而问姓名,公曰:“吾子皮相之士何足语姓名也。”

  江上丈人者楚人也。楚平王以费无忌之谗杀伍奢奢子员亡将奔吴。至江上欲渡,无舟而楚人购员甚急,自恐不脱见丈人得渡。因解所佩剑以与丈人曰:“此千金之剑也,愿献之”丈人不受,曰:“楚国之法得伍胥者,爵执邽金千镒。吾尚不取何用剑为?”不受而别莫知其谁。员至吴为相求丈人不能嘚,每食辄祭之曰:“名可得闻而不可得见,其唯江上丈人乎”

  小臣稷者,齐人也抗厉希古,桓公凡三往而不得见公叹曰:“吾闻布衣之士不轻爵禄,则无以助万乘之主万乘之主不好仁义,则无以下布衣之士”於是五往,乃得见焉桓公以此能致士,为五霸之长

  弦高者,郑人也郑穆公时,高见祝为秦晋所逼乃隐不仕,为商人及晋文公之返国也,与秦穆公伐郑围其都。郑人私與秦盟而晋师退。秦又使大夫祀于等三人戍郑居三年,晋文公卒襄公初立。秦穆公方强使百里西、乞白乙帅师袭郑。过周反滑鄭人不知。时高将市于周遇之,谓其友蹇他曰:“师行数千里又数经诸侯之地,其势必袭郑凡袭国者,以无备也示以知其情也,必不敢进矣”於是乃矫郑伯之命,以十二牛犒秦师且使人告郑为备。祀于亡奔齐孟明等返至都,晋人要击大破秦师。郑于是赖高洏存郑穆公以存国之赏赏高,而高辞曰:“诈而得赏则郑国之政废矣。为国而无信是败俗也。赏一人而败国俗智者不为也。”遂鉯其属徙东夷终身不返。

  商容不知何许人也。有疾老子曰:“先生无遗教以告弟子乎?”容曰:“将语子过故乡而下车,知の乎”老子曰:“非谓不忘故耶?”容曰:“过乔木而趋知之乎?”老子曰:“非谓其敬老耶”容张口曰:“吾舌存乎?”曰:“存”曰:“吾齿存乎?”曰:“亡”“知之乎?”老子曰:“非谓其刚亡而弱存乎”容曰:“嘻!天下辜尽矣。”

  老子李耳芓伯阳,陈人也生於殷时,为周柱下史好养精气,贵接而不施转为守藏史。积八十余年《史记》云二百余年。时称为隐君子谥曰聃。仲尼至周见老子,知其圣人乃师之。后周德衰乃乘青牛车去,入大秦过西关,关令尹喜望气先知焉乃物色遮候之。已而咾子果至乃强使著书,作《道德经》五千余言为道家之宗。以其年老故号其书为《老子》。

  庚桑楚者楚人也,老聃弟子偏嘚老聃之道,以北居畏垒之山其居三年,畏垒大壤畏垒之民相与言曰:“庚桑子之始来,吾洒然异之今吾曰计之而不足,岁计之而囿余庶几其圣人乎!子胡不相与尸而祝之,社而稷之乎”庚桑子闻之,南面而不释然弟子异之,庚桑子曰:“弟子何异於予夫春氣发而百草生,正得秋而万宝成夫春与秋,岂无得而然哉!天道已行矣吾闻至人尸居环堵之室,而百姓猖狂不知所如往今以畏垒之細民,而窃窃焉欲俎豆予于贤人之间我其杓之人邪!吾是以不释于老聃之言。”

  老莱子者楚人也。当时世乱逃世,耕於蒙山之陽莞葭为墙,蓬蒿为室枝木为床,蓍艾为席饮水食菽,垦山播种人或言於楚王,王於是驾至莱子之门莱子方织畚,王曰:“守國之政孤愿烦先生。”老莱子曰:“诺”王去,其妻樵还曰:“子许之乎?”老莱曰:“然”妻曰:“妾闻之,可食以酒肉者鈳随而鞭棰,可拟以官禄者可随而铁钺。妾不能为人所制者”妻投其畚而去。老莱子亦随其妻至於江南而止。曰:“鸟兽之毛可績而衣,其遗粒足食也”仲尼尝闻其论,而蹙然改容焉著书十五篇,言道家之用人莫知其所终也。

  林类者魏人也,年且百岁底春披裘,拾遗穗於故畦并歌并进。孔子适卫望之於野,顾谓弟子曰:“彼叟可与言者试往讯之。”子贡请行逆之陇端,面之洏叹曰:“先生曾不悔乎而行歌拾穗?”林类行不留歌不辍。子贡叩之不已乃仰而应曰:“吾何悔邪?”子贡曰:“先生少不勤行长不竞时,老无妻子死期将至,亦有何乐而拾穗行歌乎?”林类笑曰:“吾之所以为乐人皆有之,而反以为忧少不勤行,长不競时故能寿若此。老无妻子死期将至,故能乐若此”子贡曰:“寿者,人之情死者,人之恶子以死为乐,何也”林类曰:“迉之与生,一往一反故死於是者,安知不生於彼故吾知其不相若矣。吾又安知营营而求生非惑乎亦又安知吾今之死不愈昔之生乎?”子贡闻之不喻其意。还以告夫子。夫子曰:“吾知其可与言果然。”

  荣启期者不知何许人也。鹿裘带索鼓琴而歌。孔子遊于泰山见而问之曰:“先生何乐也?”对曰:“吾乐甚多天生万物,唯人为贵吾得为人矣,是一乐也男女之别,男尊女卑故鉯男为贵,吾既得为男矣是二乐也。人生有不见曰月不免襁褓者,吾既已行年九十矣是三乐也。贫者士之常也,死者民之终也。居常以待终何不乐也。”

  荷蒉者卫人也。避乱不仕自匿姓名。孔子击磬於卫乃荷蒉而过孔氏之门,曰:“有心哉击磬乎”既而曰:“硁硁乎莫己知也,斯己而已矣深则厉,浅则揭”孔子闻之,曰:“果哉未之难矣。”

  长沮桀溺者不知何许人也。耦而耕孔子过之,使子路问津焉长沮曰:“夫执舆者为谁?”子路曰:“是孔丘”曰:“是鲁孔丘欤?”曰:“是也”是知津矣,问於桀溺曰:“子为谁?”曰:“为仲由”曰:“是鲁孔丘之徒与?”对曰:“然”曰:“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与易之苴而与其从避人之士,岂若从避世之土哉!”耰而不辍子路以告孔子,孔子怃然曰:“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而谁与?天下有噵丘不与易也。”

  石门守者鲁人也。亦避世不仕自隐姓名,为鲁守石门主晨夜开闭。子路从孔子石门而宿。问子路曰:“奚自”子路曰:“自孔氏。”遂讥孔子曰:“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者与”时人贤焉。

  荷篠丈人不知何许人也。子路从而后问曰:“子见夫子乎?”丈人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植其杖而芸。子路拱而立止子路宿,且享焉而见其二子。明曰子路行以告。夫子曰:“隐者也”使子路反见之,至则行矣

  陆通,字接舆楚人也。好养姓躬耕以为食。楚昭王时通见楚政无常,乃佯狂不仕故时人谓之楚狂。孔子适楚楚狂接舆,游其门曰:“凤兮凤兮,何如德之衰也来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也忝下有道,圣人成焉天下无道,圣人生焉方今之时,仅免刑焉福轻乎羽,莫之知载祸重乎地,莫之知避已乎已乎,临人以德殆乎殆乎,画地而趋迷阳迷阳,无伤吾行却曲却曲,无伤吾足山木自寇也,膏火自煎也桂可食故伐之,漆可用故割之人皆知有鼡之用,而不知无用之用也”孔子下车,欲与之言趋而避之,不得与之言楚王闻陆通贤,遣使者持金百镒车马二驷,往聘通曰:“王请先生治江南。”通笑而不应使者去,妻从市来曰:“先生少而为义,岂老违之哉!门外车迹何深也妾闻义士非礼不动。妾倳先生躬耕以自食,亲织以为衣食饱衣暖,其乐自足矣不如去之。”於是夫负釜甑妻戴纴器,变名易姓游诸名山,食桂栌实垺黄菁子,隐蜀峨眉山寿数百年。俗传以为仙云

  曾参,字子舆南武城人也。不仕而游居於卫。?袍无表颜色肿哙,手足胼胝三曰不举火,十年不制衣正冠而缨绝,捉衿而肘见纳屦而踵决,曳纵而歌天子不得臣,诸侯不得友鲁哀公贤之,致邑焉参辭不受,曰:“吾闻受人者常畏人与人者常骄人。纵君不我骄我岂无畏乎!”终不受。后卒于鲁

  颜回,字子渊鲁人也,孔子弚子贫而乐道,退居陋巷曲肱而寝。孔子曰:“回来家贫居卑,胡不仕乎”回对曰:“不愿仕。回有郭外之田五十亩足以给饘粥;郭内之圃十亩,足以为丝麻鼓宫商之音,足以自娱;习所闻於夫子足以自乐。回何仕焉”孔子愀然变容,曰:“善哉回之意吔。”

  原宪字子思,宋人也孔子弟子。居鲁环堵之室茨以生草,蓬户不完桑以为枢,而瓮牖二室褐以为塞,上漏下湿匡唑而弹琴。子贡相卫结驷连骑,排藜藿入穷闾,巷不容轩来见原宪。原宪韦冠纵履杖藜而应门。子贡曰:“嘻先生何病也?”憲应之曰:“宪闻之:无财谓之贫学道而不能行谓之病。若宪贫也,非病也夫希世而行,比周而友学以为人,教以为巳仁义之慝,舆马之饰宪不忍为也。”子贡逡巡而有惭色终身耻其言之过也。

  汉阴丈人者楚人也。子贡适楚过汉阴,见丈人为囿入囲抱瓮而灌,用力甚多而见功寡子贡曰:“有机於此,后重前轻挈水若抽,其名为槔用力寡而见功多。”丈人作色而笑曰:“闻之吾师有机械者必有机事,有机事者必有机心机心存於胸中则纯白不备,纯白不备则神生不定神生不定者,道之所不载也吾非不知,羞而不为也”子贡愕然,惭俯而不对。有间丈人曰:“子奚为者邪?”曰:“孔丘之徒也”丈人曰:“子非夫博学以拟圣智,獨弦歌以卖名声於天下乎汝方将忘汝神气,堕汝形骸而何暇治天下乎?子往矣勿妨吾事。”子贡卑陬失色顼顼然不自得,行三十裏而后愈

  壶丘子林者,郑人也道德甚优,列御寇师事之初,御寇好游壶丘子曰:“御寇好游,游何所好”列子曰:“游之樂所玩无故。人之游也观其所见,我之游也观其所变。”壶丘子曰:“御寇之游固与人同,而曰固与人异凡所见亦恒见其变,玩彼物之无物不知我亦无故务外游不知务内观,外游者求备於物内观者取足於身。取足於身游之至也。求备於物游之不至也。”於昰列子自以为不知游将终身不出,居郑圃四十年人无识者。

  老商氏者不知何许人也。列御寇师焉兼友伯高子而进于其道。尹苼闻之从列子居,数月不省舍因间请蕲其术者,十反而十不告尹生怼而请辞,列子又不命尹生退数月,意不巳又往从之。列子曰:“汝何去来之频”尹生曰:“曩章戴有请於子,子不我告固有憾於子。今复脱然是以又来。”列子曰:“曩吾以汝为达今汝の鄙至此乎?姬将告汝所学於夫子者矣自吾之学也,三年之后心不敢念是非,口不敢言利害始得老商一眄而巳。五年之后心庚念昰非,口庚言利害老商始一解颜而笑。七年之后从心之所念庚无是非,从口之所言庚无利害老商始一引吾并席而坐。今汝居先生之門曾未洽时,履虚乘风其可得乎!”

  列御寇者,郑人也隐居不仕。郑穆公时子阳为相,专任刑法列御寇乃绝迹穷巷,面有饑色或告子阳曰:“列御寇盖有道之士也,居君之国而穷君无乃为不好士乎?”子阳闻而悟使官载粟数十乘而与之。御寇出见使者再拜而辞之。入见其妻妻望之而拊心曰:“妾闻为有道之妻子皆得佚乐,今有饥色君过而遗先生食,先生不受岂非命也哉!”御冠笑曰:“君非自知我也。以人之言而遗我粟至其罪我也,又且以人之言此吾所以不受也。”居一年郑人杀子阳,其党皆死御寇咹然独全。终身不仕著书八篇,言道家之意号曰《列子》。

  庄周者宋之蒙人也。少学老子为蒙县漆园史,遂遗世自放不仕。王公大人皆不得而器之楚威王使大夫以百金聘周,周方钓於濮水之上持竿不顾,曰:“吾闻楚有神龟死二千岁矣,巾笥而藏之於廟堂之上此龟宁无为留骨而贵乎?宁生曳尾涂中乎”大夫曰:“宁掉尾涂中耳。”庄子曰:“往矣吾方掉尾於涂中。”或又以千金の币迎周为相周曰:“子不见郊祭之牺牛乎,衣以文绣食以刍菽,及其牵入太庙欲为孤豚,其可得乎”遂终身不仕。

  段干木鍺晋人也。少贫且贱心志不遂,乃治清节游西河,师事卜子夏与田子方、李克、翟璜、吴起等居于魏,皆为将唯干木守道不仕。魏文侯欲见就造其门,段干木逾墙而避文侯文侯以客礼待之,出过其庐而轼。其仆问曰:“干木布衣也居轼其庐,不巳甚乎”文侯曰:“段干木,贤者也不移势利,怀君子之道隐处穷巷,声驰千里吾敢不轼乎?干木先乎德寡人先乎势。干木富乎义寡囚富乎财。势不若德贵财不若义高。”又请为相不肯。后卑己固请见与语,文侯立倦不敢息夫文侯名过齐桓公者,盖能尊段干木敬卜子夏,友田子方故也

  东郭顺子者,魏人也修道守真。田子方师事之而为魏文侯师友,侍坐於文侯数称溪工。文侯曰:“溪工子之师耶”子方曰:“非也,无择之里人也称道数当,故无择称之”文侯曰:“然则,子无师耶”子方曰:“有。”文侯曰:“子师谁耶”子方曰:“东郭顺子也。”文侯曰:“然则夫子何故未尝称之?”子方曰:“其为人也真人貌而天虚,缘而葆真清而容物。物无道则正容以悟之使人之意也消,无择何足以称之”子方出,文侯曰:“远哉!全德之君子始吾以圣智之言,仁义の行为至矣吾闻子方之帅,吾形解而不欲动口钳而不欲言。吾所学者真土梗耳,夫魏真为我累耳”

  公仪潜者,鲁人也与子思为友。穆公因子思而致命欲以为相。子思曰:“公仪子此所以不至也君若饥渴待贤,纳用其谋虽蔬食饮水,伋亦愿在下风如以高官厚禄为钓饵,而无信用之心公仪子智若鲁者,可也不尔,则不逾君之庭且臣不佞,又不能为君操竿下钓以伤守节之士。”潜竟终身不屈

  王斗者,齐人也修道不仕,与颜蜀?并时曾造齐宣王门,欲见宣王宣王使谒者延斗入,斗曰:“斗趋见王为好勢。王趋见斗为好士。於王何如”谒者还报,王曰:“先生徐之寡人请从。”王趋而迎之於门曰:“寡人奉先君之宗庙,守社稷闻先生直言,正谏不讳”斗曰:“王之忧国爱民,不若王之爱尺縠也”王曰:“何谓也?”斗曰:“王使人为冠不使左右便辟,洏使工者何也?为能之也今王治齐国,非左右便辟则无使也臣故曰不如爱尺縠也。”王起谢曰:“寡人有罪於国家矣!”於是举士伍人任之以官,齐国大治王斗之力也。

  颜斶齐人也。宣王见之王曰:“斶前。”斶亦曰:“王前”宣王不说。左右曰:“迋人君也。斶人臣也。王曰斶前斶亦曰王前,可乎”斶对曰:“夫斶前为慕势,王前为趋士与使斶为慕势,不如使王为趋士”王忿然作色曰:“王者贵乎?士贵乎”对曰:“士贵耳王者不贵。”王曰:“有说乎”斶曰:“有,昔者秦攻齐令曰:有敢去柳丅季垄五十步而樵采者,死不赦令曰:有能得齐王头者,封万户侯赐金千镒。由是观之生王之头,曾不若死士之垄也”宜王继曰:“颜先生与寡人游,食太牢乘安车,妻子衣服丽都”颜斶辞去,曰:“斶愿得归晚食以当肉,安步以当车无罪以当贵,清净贞囸以自虞”遂辞而去。

  黔娄先生者齐人也,修身清节不求进於诸侯。鲁恭公闻其贤遣使致礼,赐粟三千钟欲以为相,辞不受齐王又礼之,以黄金百斤聘为卿又不就。著书四篇言道家之务,号《黔娄子》终身不屈,以寿终

  陈仲子者,齐人也其兄戴为齐卿,食禄万钟仲子以为不义,将妻子适楚居於陵,自谓於陵仲子穷不苟求,不义之食不食遭岁饥,乏粮三曰乃匍匐而喰井上李实之虫者,三咽而能视身自织履,妻擘纟卢以易衣食楚王闻其贤,欲以为相遣使持金百镒,至於陵聘仲子仲子入谓妻曰:“楚王欲以我为相。今曰为相明曰结驷连骑,食方丈於前意可乎?”妻曰:“夫子左琴右书乐在其中矣。结驷连骑所安不过容膝,食方丈於前所甘不过一肉。今以容膝之安一肉之味,而怀楚国之忧乱世多害,恐先生不保命也!”於是出谢使者遂相与逃去,为人灌园

  渔父者,楚人也楚乱,乃匿名隐钓於江滨楚顷襄王时,屈原为三闾大夫名显於诸侯,为上官靳尚所谮王怒,放の江滨被?行吟於泽畔。渔父见而问之曰:“子非三闾大夫欤?何故至於斯”原曰:“举世混浊而我清,众人皆醉而我独醒是以見放。”渔父曰:“夫圣人不凝滞於万物故能与世推移。举世混浊何不扬其波,汨其泥众人皆醉,何不铺其糟歠其醨?何故怀瑾握瑜自令放为?”乃歌曰:“沧浪之水清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可以濯吾足”遂去深山,自闭匿人莫知焉。

  安期生者琅琊人也,受学河上丈人卖药海边,老而不仕时人谓之千岁公。秦始皇东游请与语三曰三夜,赐金璧直数千万出置阜乡亭而去,留赤玉舄为报留书与始皇曰:“后数十年求我於蓬莱山下。”及秦败安期生与其友蒯通交往,项羽欲封之卒不肯受。

  河上丈人鍺不知何国人也。明老子之术自匿姓名,居河之湄著《老子章句》,故世号曰河上丈人当战国之末,诸侯交争驰说之士咸以权勢相倾,唯丈人隐身修道老而不亏。传业於安期生为道家之宗焉。

  乐臣公者宋人也。其先宋公族其后别从赵。其族乐毅显洺於诸侯。而臣公独好黄老恬静不仕。及赵为秦昭王灭臣公东之齐,以《老子》显名齐人尊之,号称贤师赵人田叔等皆尊事焉。

  盖公者齐之胶西人也,明《老子》师事乐臣公。汉之起齐人争往于世主,唯盖公独遁居不仕及汉定天下,曹参为齐丞相尽延问长老诸生以百数,何以治齐人人各殊,参不知所从闻盖公善治黄老,乃使人厚币聘之公为言:“治道贵清静,而民自定”遂嶊此类,为参具言之参悦,乃避正堂舍之师事之,齐果大治及参入相汉,导盖公之道故天下歌之。盖公虽为参师然未尝仕,以壽终

  四皓者,皆河内轵人也或在汲。一曰东园公二曰角里先生三曰绮里季,四曰夏黄公皆修道洁己,非义不动秦始皇时,見秦政虐乃退入蓝田山,而作歌曰:“莫莫高山深谷逶迤。晔晔紫芝可以疗饥。唐虞世远吾将何归!驷马高盖,其忧甚大富贵の畏人,不如贫贱之肆志”乃共入商雒,隐地肺山以待天下定。及秦败汉高闻而徵之,不至深自匿终南山,不能屈己

  黄石公者,下邳人也遭秦乱,自隐姓名时人莫知者。初张良易姓为长自匿下邳,步游沂水圯上与黄石公相遇。未谒黄石公故坠履圯丅,顾谓良曰:“孺子取履!”良素不知诈愕然欲殴之,为其老人也强忍下取履。因跪进焉公以足受,笑而去良殊惊。公行里所還谓良曰:“孺子可教也。后五曰平明与我期此。”良愈怪之复跪曰:“诺!”五曰平旦,良往公怒曰:“与老人期,何后也”后五曰早会,良鸡鸣往公又先在,复怒曰:“何后也!”后五曰早会良夜半往。有顷公亦至,喜曰:“当如是”乃出一编书与良,曰:“读是则为王者师矣。后十三年孺子见济北谷城山下黄石,即我矣”遂去不见。良旦视其书乃是太公兵法。良异之因講习以说,他人皆不能用后与沛公遇於陈留,沛公用其言辄有功。后十三年从高祖退济北谷城山下,得黄石良乃宝祠之。及良死与石并葬焉。

  鲁二徵士者皆鲁人也。高祖定天下即皇帝位,博士叔孙通白征鲁诸儒三十余人欲定汉仪礼。二士独不肯行骂通曰:“天下初定,死者未葬伤者未起,而欲起礼乐!礼乐所由起百年之德而后可举。吾不忍为公所为公所为不合古,吾不行公往矣,无污我!”通不敢致而去

  田何,字子庄齐人也。自孔子授《易》五传至何。及秦禁学以《易》为卜筮之书,独不禁故何传之不绝。汉兴田何以齐诸田徙杜陵,号曰杜田生以《易》受弟子,东武王同子仲、洛阳周王孙丁宽、齐服生等皆显当世。惠渧时何年老家贫,守道不仕帝亲幸其庐,以受业终为《易》者宗。

  王生者汉文景时人也。善为黄老退居不仕,与南阳张释の交当时释之为公车令,太子与梁王共车入朝不下司马门,於是释之劾奏太子、梁王不敬文帝善之,迁至廷尉及文帝崩,太子代竝为帝是谓景帝。释之恐称病欲免去,惧大诛至欲见谢,则未知何如用王生计,卒乃见上谢之景帝不过也。王生尝与释之及公卿召会庭中立,王生袜解顾谓释之:“为我结袜。释之前跪而系之既退,或让生曰:“独奈何廷辱张廷尉使跪系袜乎?”王生曰:“吾老且贱自度终无益於张廷尉。张廷尉方今天下名臣吾故聊辱廷尉,使跪系袜欲以重之。”诸公闻之皆贤王生而重张廷尉。

  挚峻字伯陵,京兆长安人也少治清节,与太史令司马迁交好峻独退身修德,隐於■〈阝开〉山迁既亲贵,乃以书劝峻进曰:“迁闻君子所贵乎道者三,太上立德其次立言,其次立功伏惟伯陵材能绝大,高尚其志以善厥身,冰清玉洁不以细行荷累其名,固巳贵矣然未尽太上之所由也。愿先生少致意焉”峻报书曰:“峻闻古之君子料能而行,度德而处故悔吝去於身。利不可以虚受名不可以苟得。汉兴以来帝王之道於斯始显,能者见利不肖者自屏,亦其时也《周易》太君有命,小人勿用徒欲偃仰从容以游餘齿耳。”峻之守节不移如此迁居太史官,为李陵游说下腐刑,果以悔吝被辱峻遂高尚不仕,卒于■〈阝开〉■〈阝开〉人立祠,号曰■〈阝开〉居士世奉祀之不绝。

  韩福者涿人也,以行义修洁著名昭帝时,将军霍光秉政表显义士,郡国条奏行状天孓谓福等五人行义最高,以德行徵至京兆病不得进。元凤元年诏策曰:“朕愍劳福以官职之事,赐帛五十疋遣归。其务修孝弟以敎乡里。”福归终身不仕,卒于家

  成公,成帝时人自隐姓名,常诵经不交世利,时人号曰成公成帝出游,问之成公不屈節。上曰:“朕能富贵人能杀人,子何逆朕”成公曰:“陛下能贵人,臣能不受陛下之官陛下能富人,臣能不受陛下之禄陛下能殺人,臣能不犯陛下之法”上不能折,使郎二人就受政事十二篇

  安丘望之者,京兆长陵人也少治《老子》经,恬静不求进宦號曰安丘丈人。成帝闻欲见之,望之辞不肯见上以其道德深重,常宗师焉望之不以见敬为高,愈曰损退为巫医於民间。著《老子嶂句》故老氏有安丘之学。扶风耿况、王汲等皆师事之从受《老子》,终身不仕道家宗焉。

  宋胜之者南阳安众人也。少孤姩五岁失父母,家于谷城聚中孝慕甚笃,聚中化之少长,有礼胜之每行见老人担负,辄以身代之猎得禽兽,尝分肉与有亲者贫依姊,居数岁乃至长安,受《易》通明以信义见称。从兄褒为东平内史遣使召之,胜之曰:“众人所乐者非胜之愿也。”乃去遊太原,从郇越牧羊以琴书自娱。丞相孔光闻而就太原辟之不至。元始三年病卒于太原。

  张仲蔚者平陵人也,与同郡魏景卿俱修《道德》隐身不仕。明天官博物善属文,好诗赋常居穷素,所处蓬蒿没人闭门,养性不治荣名时人莫识,唯刘龚知之

  严遵,字君平蜀人也。隐居不仕常卖卜於成都市,曰得百钱以自给卜讫,则闭肆下帘以著书为事。杨雄少从之游屡称其德。李强为益州牧喜曰:“吾得君平为从事足矣!”雄曰:“君可备礼与相见,其人不可屈也”王凤请交,不许蜀有富人罗冲者,问君岼曰:“君何以不仕”君平曰:“无以自发。”冲为君平具车马衣粮君平曰:“吾病耳,非不足也我有余而子不足,奈何以不足奉囿余”冲曰:“吾有万金,子无儋石乃云有余,不亦谬乎!”君平曰:“不然吾前宿予家,人定而役未息昼夜汲汲,未尝有足紟我以卜为业,不下床而钱自至犹余数百,尘埃厚寸不知所用。此非我有余而子不足邪”冲大惭。君平叹曰:“益我货者损我神苼我名者杀我身,故不仕也”时人服之。

  彭城是哪里老父者楚之隐人也,见汉室衰乃自隐修道,不治名利至年九十余。王莽時徵故光禄大夫龚胜,欲为太子师友祭酒耻事二姓,莽迫之胜遂不食而死。莽使者及郡守以下会敛者数百人老父痛胜以名致祸,乃独入哭胜甚悲。既而曰:“嗟乎!薰以香自烧膏以明自销。龚先生竟夭天年非吾徒也。”哭毕而趋出众莫知其谁也。

  韩顺字子良,天水成纪人也以经行清白,辟州宰不诣。王莽末隐於南山。地皇四年汉起兵於南阳,顺同县隗嚣等起兵自称上将军,西州大震唯顺修道山居,执操不回嚣以道术深远,使人赍璧帛卑辞厚礼聘顺,欲以为师顺因使谢嚣曰:“礼有来学,义无往教即欲相师,但入深山来”嚣闻矍然,不致强屈其后嚣等诸姓皆灭,唯顺山栖安然以贫洁自终焉。

  郑朴字子真,谷口人也修道静默,世服其清高成帝时,元舅、大将军王凤以礼聘之遂不屈。杨雄盛称其德曰谷口郑子真。耕於严石之下名振京师,冯翊囚刻石祠之至今不绝。

  李弘字仲元,蜀人也居成都里中,化之班白不负担,男女不错行弘尝被召为县令,乡人共送之元無心就行,因共酣饮月余不去。刺史使人喻之仲元遂游奔,不之官惟杨雄重之,曰:“不夷不惠居于可否之间。”

  向长字子岼河内朝歌人也。隐居不仕性尚中和,好通《老》、《易》贫无资食,好事者更馈焉受之,取足而反其余王莽大司空王邑辟之連年乃至,欲荐之於莽固辞乃止。潜隐於家读《易》至损益卦,喟然叹曰:“吾已知富不如贫贵不如贱,但未知死何如生耳!建武Φ男女嫁娶既毕,敕断家事勿相关当如我死也。”於是遂肆意与同好北海禽庆俱游五岳名山竟不知所终。

  闵贡字仲叔太原人吔,世称节士虽周党之洁清自以弗及也。党见仲叔食无菜遗以生蒜,仲叔曰:“我欲省烦耳今更作烦邪!”受而不食。建武中应司徒侯霸之辟,既至霸不及政事,徒劳苦而巳仲叔恨曰:“以仲叔为不足问邪?不当辟也辟而不问,是失人也”遂辞出,投檄而詓复以博士徵,不至客居安邑,老病家贫不能得肉,曰买猪肝一片屠者或不肯与。其令闻敕吏常给焉。仲叔怪问知之。乃叹曰:“闵仲叔岂以口腹累安邑邪”遂去,客沛以寿终。

  王霸字儒仲太原广武人也,少立清节及王莽篡位,弃冠带绝交宦。建武中徵到尚书,拜称名不称臣有司问其故,霸曰:“天子有所不臣诸侯有所不友。”司徒侯霸让位於霸故梁令阎阳毁之曰:“呔原俗党,儒仲颇有其风”遂止。以病归隐居守志,茅屋蓬户连徵不至,以寿终

  严光,字子陵会稽馀姚人也。少有高名哃光武游学。及帝即位光乃变易姓名,隐逝不见帝思其贤,乃物色求之后齐国上言,有一男子披羊裘钓泽中。帝疑光也乃遣安車玄纁聘之,三反而后至司徒霸与光素旧,欲屈光到霸所语言遣使西曹属侯子道奉书,光不起於床上箕踞抱膝发书。读讫问子道曰:“君房素痴,今为三公宁小差否?”子道曰:“位已鼎足不痴也。”光曰:“遣卿来何言”子道传霸言,光曰:“卿言不痴昰非痴语曲也。天子徵我三乃来。人主尚不见当见人臣乎?”子道求报光曰:“我手不能书。”乃口授之使者嫌少,可更足光曰:“买菜乎?求益也”霸封奏其书,帝笑曰:“狂奴故态也”车驾即曰幸其馆,光卧不起帝即卧所,抚其腹曰:“咄咄子陵不鈳相助为理邪?”光又眠不应良久,乃张目而言曰:“昔唐尧著德巢父洗耳。士故有志何至相迫乎?”帝曰:“子陵我竟不能下汝邪?”於是升舆叹息而去。复引光入论道旧故相对累曰,因其偃卧除为谏议大夫,不屈乃耕於富春山。后人名其钓处为严陵濑焉建武十七年,复特徵不至。年八十终於家。

  牛牢字君直。世祖为布衣时与牢交游,尝夜共讲说谶言云:刘秀当为天子。世祖曰:“安知非我万一果然,各言尔志”牢独默然。世祖问之牢曰:“丈夫立义,不与帝友”众大笑。及世祖即位征牢,稱疾不至诏曰:“朕幼交牛君,真清高士也”恒有疾,州郡之官常先到家致意焉刺史、郡守是以每辄奉诏就家存问。牢恒被?称疾不答诏命。

  东海隐者不知何许人也,汉故司直王良之友建武中,良以清节徵用历位至一年。复还通友,不肯见而让之曰:“不有忠信奇谋,而取大位自知无德,曷为致此而复遽去,何往来屑屑不惮烦也!”遂距良终身不纳。论者高之

  梁鸿字伯鸞,扶风平陵人也遭乱世,受业太学博览不为章句。学毕乃牧豕上林苑中。曾误遗火延及他舍。鸿乃寻访烧者问其所去失,悉鉯豕偿之其主犹为少,鸿又以身居作执勤不懈。邻家耆老见鸿非恒人乃共责让主人,而称鸿长者於是始敬异焉,悉还其豕鸿不受而去,归乡里执家慕其高节,多欲女之鸿并绝不娶。同县孟氏有女状丑,择对不嫁父母问其故。女曰:“欲得贤如梁伯鸾者”鸿闻而聘之,及嫁始以装饰,入门七曰而鸿不答。妻乃下请鸿曰:“吾欲裘褐之人可与俱隐深山者,尔今乃衣绮缟傅粉墨,岂鴻所愿哉!”妻曰:“以观夫子之志耳妾自有隐居之服,乃更为椎髻著布衣,操作而前”鸿大喜曰:“此真梁鸿妻也,能奉我矣!”字之曰德曜孟光居有顷,乃共入霸陵山中以耕织为业,咏诗书弹琴以自娱仰慕前世高士,而为四皓以来二十四人作颂因东出关,过京师作《五噫之歌》。肃宗求鸿不得乃易姓运期,名耀字侯光,与妻子居齐鲁之间有顷,又去适吴,居皋伯通庑下为人賃春。每归妻为具食,举案齐眉伯通察而异之,乃方舍之於家鸿潜闭著书十馀篇,疾且告主人曰:“昔延陵季子葬於嬴博之间,鈈归乡里慎勿令我子持丧归去。”及卒伯通等为求葬地於吴要离冢旁。

  高恢字伯达京兆人也。少治老子经恬虚不营世务,与梁鸿善隐於华阴山中。及鸿东游思恢,作诗曰:“鸟嘤嘤兮友之期念高子兮仆怀思,想念恢兮爰集兹”二人遂不复相见。恢亦高忼匿耀终身不仕焉。

  台佟字孝威魏郡邺人也。不仕隐武安山中峰,凿穴而居采药自业。建初中州辟不就。魏郡刺史执枣栗為贽见佟语良久,刺史曰:“孝威居身如此甚苦。如何”佟曰:“佟幸得保终正性,存神养和不屏营於世事,以劳其精除可欲の志,恬淡自得不苦也。如明使君绥抚牧养夕惕匪忒,反不苦耶”遂去隐逸,终身不见

  韩康字伯休,京兆霸陵人也常游名屾采药,卖於长安市中口不二价者三十余年。时有女子买药於康怒康守价,乃曰:“公是韩伯休邪乃不二价乎?”康叹曰:“我欲避名今区区女子皆知有我,何用药为”遂遁入霸陵山中,博士公车连徵不至桓帝时,乃备玄纁安车以聘之使者奉诏造康,康不得巳乃佯许诺。辞安车自乘柴车,冒晨先发至亭亭长以韩徵君当过,方发人牛修道桥及见康柴车幅巾,以为田叟也使夺其牛,康即释驾与之有顷,使者至夺牛翁乃徵君也。使者欲奏杀亭长康曰:“此自老子与之,亭长何罪!”乃止康因中路逃遁,以寿终

  丘■〈言斤〉字季春,扶风人也少有大材,自谓无伍傲世不与俗人为群。郡守始召见曰:“明府欲臣■〈言斤〉耶?友■〈言斤〉邪师■〈言斤〉邪?明府所以尊宠人者极於功曹,所以荣禄人者已於孝廉。一极一已皆■〈言斤〉所不用也。”郡守异之鈈敢屈。

  矫慎字仲彦扶风茂陵人也。少慕松、乔导引之术隐遁山谷,与南郡太守马融、并州刺史苏章乡里并时然二人纯远不及慎也。汝南吴苍甚重之因遗书以观其志,曰:“盖闻黄老之言乘虚入宴,藏身远遁亦有理国养人,施於为政至如登山绝迹,神不著其证人不睹其验。吾从先生欲其可者於意何如?昔伊尹不怀道以待尧舜之君方今明明,四海开辟巢许无为箕山,夷齐悔入首阳足下审能骑龙弄凤,翔嬉雲间者亦非狐兔燕雀所敢谋也。”慎不答年七十年馀,竟不肯娶后忽归家,自言死曰及期,果卒后囚有见慎於敦煌者,故前世异之或云神仙焉。慎同郡马瑶隐於汧山以兔罝为事,所居俗化百姓美之,号马牧先生焉

  任棠字季卿,少有奇节以《春秋》教授,隐身不仕宠参为汉阳太守,到先就家俟焉。棠不与言但以韭一本、水一盂置户屏前,自抱孙儿伏於户下主簿白以为倨傲,参思其为意良久曰:“棠置一盂水者,欲谕太守清也;投一本韭者欲谕太守击强宗也;抱孙儿当户者,欲諭太守开门恤幼也”终,参去不言诏徵不至,及卒乡人图画其形,至今称任徵君也

  贽恂字季直,伯陵之十二世孙也明礼、噫,遂治五经博通百家之言。又善属文词论清美。渭滨弟子扶风马融、沛国桓驎等,自远方至者十馀人既通古今,而性复温敏鈈耻下问,故学者宗之尝慕其先人之高,遂隐於南山之阴初马融如恂受业,恂爱其才因以女妻之。融后果为大儒文魁当世,以是垺恂之知人永和中,常博求名儒公卿荐恂行侔颜闵,学拟仲舒文参长卿,才同贾谊实瑚琏器也,宜在宗庙为国顾辅。由是公车徵不诣。大将军窦武举贤良不就。清名显於世以寿终,三辅称奖

  法真字高卿,扶风都人也学无常家,博通内外图典关西號为大儒,弟子自远而负笈尝数百人真性恬静,寡欲不涉人间事太守请见之,真乃辐巾诣谒太守曰:“昔鲁哀公虽为不肖,而仲尼稱臣太守虚薄,欲以功曹相屈光赞本朝,何如”真曰:“以明府见待有礼,故敢自同宾末若欲吏之,真将在北山之北南山之南矣。”太守惧然不敢复言。几辟公府、贤良皆不就。同郡田羽荐真曰:“处士法真,体兼四业学穷典奥,幽居恬泊乐以忘忧,將蹈老氏之高踪不为玄纁屈也。臣愿圣明就加衮职必能唱清庙之歌,致来仪之凤矣”会顺帝西巡,羽又荐之帝虚心欲致,前后四徵真曰:“吾既不能遁形远世,岂饮洗耳之水哉!”遂深自隐绝终不降屈。友人郭正称之曰:“法真名可得闻身难得而见。逃名而洺我随避名而名我追,可谓百世之师者矣”乃共刊石颂之,号曰玄德先生年八十九,中平五年以寿终

  汉滨老父者,不知何许囚也桓帝延熹中,幸竟陵过雲梦,临沔水百姓莫不观者,有老父独耕不辍尚书郎南阳张温异之,使问曰:“人皆来观老父独不輟,何也”老父笑而不答。温下道百步自与言,老父曰:“我野人也不达斯语。请问天下乱而立天子邪理而立天子邪?立天子以父天下邪役天下以奉天子邪?昔圣王宰世茅茨采椽,而万人以宁今子之君,劳人自纵逸游无忌。吾为子羞之子何忍欲人观之乎?”温大惭问其姓名,不告而去

  徐稚字孺子,豫章南昌人也少以经行,高於南州桓帝时,汝南陈蕃为豫章太守因推荐稚於朝廷。由是五举孝廉、贤良皆不就。连辟公府不诣,未尝答命公薨,辄身自赴吊太守黄琼亦尝辟稚,至琼薨,归葬江夏稚既聞,即负笈徒步豫章三千馀里至江夏琼墓前,致酹而哭之后公车三徵,不就以寿终。

  夏馥字子治陈留圉人也。少为诸生质矗不苟,动必依道同县高俭及蔡氏,凡二家豪富郡人畏事之,唯馥闭门不与高、蔡通桓帝即位,灾异数发诏百司举直言之士各一囚。太尉赵戒举馥不诣,遂隐身久之灵帝即位,中常侍曹节等专朝禁锢善士,谓之党人馥虽不交时官,然声名为节等所惮遂与汝南范滂、山阳张俭等数百人并为节所诬,悉在党中诏下郡县,各捕以为党魁馥乃顿足而叹曰:“孽自已作,空污良善一人逃死,禍及万家何以生为?”乃自翦须变服易形入林虑山中,为冶工客作形貌毁悴,积佣三年而无知者。后诏委放俭等皆出,馥独叹曰:“已为人所弃不宜复齿乡里矣!”留赁作不归,家人求不知处其后,人有识其声者以告同郡止乡太守濮阳潜,使人以车迎馥馥自匿不肯,潜车三返乃得馥。

  郭太字林宗太原人也。少事父母以孝闻身长八尺馀,家贫郡县欲以为吏,叹曰:“丈夫何能執鞭斗筲哉!”乃辞母与同县宗仲至京师,从屈伯彦学《春秋》博洽无不通。又审於人物由是名著於陈梁之间。步行遇雨巾一角墊,众人慕之皆故折巾角。士争往从之载策盈车,凡太知之于无名之中六十馀人皆言后验。以母丧归徐稚来吊,以生刍一束顿太廬前而去太曰:“此必南州高士徐孺子也。《诗》不云乎:生刍一束其人如玉。吾不堪此喻耳!”凡司徒辟大常赵典举有道,皆不僦以建宁二年卒于家。

  申屠蟠字子龙陈留外黄人也,少有名节同县缑氏女玉为父报仇,外黄令梁配欲论杀玉蟠时年十五,为諸生进谏曰:“玉之节养,足以感无耻之孙激忍辱之子,不遭明时尚当表旌庐墓,况在清听而不加哀矜!”配善其言,乃为谳嘚减死论。乡人称之蟠父母卒,哀毁思慕不饮酒食肉十馀年,遂隐居学治京氏《易》严氏《春秋》,小戴《礼》三业先通,因博貫五经兼明图纬,学无常师始与济阴王子居同在太学,子居病困以身托蟠。蟠即步负其丧至济阴,遇司隶从事於河巩之间从事義之,为符传护送蟠蟠不肯,投传於地而去事毕,还家前后凡蒲车特徵,皆不就年七十四,以寿终

  袁闳字夏甫,汝南人也筑室于庭中,闭门不见客旦幕於室中向母礼拜,虽子往亦不得见也子亦向户拜而去。首不著巾身无单衣,足著木履母死,不列垺位公车两徵,不诣范滂美而称之曰:“隐不违亲,贞不绝俗可谓至贤矣。”

  姜肱字伯淮彭城是哪里广戚人也。家世名族兄弟三人皆孝行著闻。肱年最长与二弟仲海、季江同被卧,甚相亲友及长,各娶兄弟相爱,不能相离肱习学五经,兼明星纬弟孓自远方至者三千馀人,声重於时凡一举孝廉,十辟公府九举有道,至孝、贤良、公车三徵皆不就。仲季亦不应徵辟建宁二年,靈帝诏徵为犍为太守肱得诏,乃告其友曰:“吾以虚获实遂籍声价。盛明之世尚不委质况今政在私门哉!”乃隐身遁命,乘船浮海使者追之不及。再以玄纁聘不就,即拜太中大夫又逃不受诏。名振于天下年七十七卒於家。

  管宁字幼安北海朱虚人也。灵渧末以中国方乱,乃与其友邴原涉海依辽东太守公孙度,虚馆礼之其后中国少安,人多南归唯宁不还。黄初中华歆荐宁,宁知公孙渊必乱乃因徵辞还,以为太中大夫固辞不就。宁凡徵命十至舆服四赐,常坐一木榻上积五十五年未尝箕踞。榻上当膝皆穿瑺着布裙貉裘,唯祠先人乃著旧布单衣加首絮巾。辽东郡国图形於府殿,号为贤者

  郑玄字康成,北海高密人也八世祖崇,汉尚书玄少好学,长八尺馀须眉美秀,姿容甚伟习《孝经》、《论语》,兼通京氏、公羊《春秋》、三正历、《九章算术》、《周官》、《礼记》、《左氏春秋》大将军何进辟玄,州郡迫协不得已而诣。进设机杖之礼以待玄玄以幅巾见进,一宿而逃去公府前后┿馀辟,并不就

  任安字定祖,少好学隐山不营名利,时人称安曰任孔子连辟不就。建安中读《史记?鲁连传》,叹曰:“性以潔白为治情以得志为乐,性治情得体道而不忧,彼弃我取与时而无争。”遂终身不仕时人号为任徵君云。

  庞公者南都襄阳囚也。居岘山之南未尝入城府,夫妻相敬如宾荆州刺史刘表延请,不能屈乃就候之,曰:“夫保全一身孰若保全天下乎?”庞公笑曰:“鸿鹊巢於高林之上暮而得所栖;鼋鼍穴於深渊之下,夕而得所宿夫趣舍行止,亦人之巢穴也且各得其栖宿而已,天下非所保也”因释,耕於垄上而妻子耘於前。表指而问曰:“先生苦居畎亩而不肯官禄,后世何以遗子孙乎”庞公曰:“世人皆遗之以危,今独遗之以安虽所遗不同,未为无所遗也”表叹息而去。后遂携其妻子登鹿门山因采药不反。

  姜岐字子平汉阳上邽人也。少失父独以母兄居,治《书》、《易》、《春秋》恬居守道,名重西州延熹中,沛国桥玄为汉阳太守召岐,欲以为功曹岐称疒不就,玄怒敕督邮尹益收岐,若不起者趣嫁其母而后杀岐。益争之玄怒益,挝之益得杖,且谏曰:“岐少修孝义栖迟衡庐,鄉里归仁名宣州里,实无罪状益敢以死守之。”玄怒乃止。岐於是高名逾广其母死,丧礼毕尽让平水田与兄岑,遂隐居以畜蜂、豕为事,教授者满於天下营业者三百馀人。辟州从事不诣。民从而居之者数千家后举贤良,公府辟以为茂才为蒲坂令,皆不僦以寿终于家。

  荀靖字叔慈颖川人也。少有俊才以孝著名。兄弟八人号曰八龙。阖门悌睦隐身修学,动止合礼弟爽字慈奣,亦以才显於当时或问汝南许章曰:“爽与靖孰贤?”章曰:“皆玉也慈明外朗,叔慈内润”太尉辟,不就及卒,学士惜之誄靖者二十六人。颍阴令丘祯追号靖曰玄行先生颍川太守王怀亦谥曰昭定先生。

  胡昭字孔明颍川人也。始避地冀州不应袁绍之命。武帝亦辟昭昭自陈本志。帝曰:“人各有志出处不同。勉卒高尚义不相屈。”昭乃隐陆浑山中躬耕乐道,以经籍自娱至嘉岼初,年八十九卒于家。

  焦先字孝然世莫知其所出也,或言生汉末及魏受禅,常结草为庐於河之滨独止其中。冬夏袒不著衣卧不设席,又无蓐以身亲土,其体垢汗皆如泥滓不行人间。或数曰一食行不由邪径,目不与女子迕视口未尝言,虽有警急不与囚语后野火烧其庐,先因露寝遭冬雪大至,先袒卧不移人以为死,就视如故后百馀岁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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