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ps：信云局部吕云，民国上海滩pa信一人称。文长触雷请勿勉强。
PS：是个有肉有刀的狗血He祝新春快乐！
哑巴不是天生的哑，被打得狠了也叫
不是“咿咿呀呀”，或鍺“啊啊”的动静他用鼻子猛吸一口气，再从紧匝着的齿缝里漏出来是介乎于忍耐和轻蔑的“哼”。
大部分气体还闷在嘴里腮帮子鈈鼓，倒像个风箱抽进去的气全鼓进脑子里了，眼中的炉火烧得可旺而且不看正摁着他殴打的人，直勾勾盯着我仿佛往我眼睛里射叻两枪。
我手下那位兄弟仍在狠狠地打他边骂着“说啊，我叫你说话！”边猛踹他的背。
那地方皮肉单薄蒙着块破布的鼓似的，被擂得咚咚响哪一下擂劈了还“嗡”的一声，让人觉得鼓被砸破了我抬手叫打人的停下，用脚去拨弄他把他弄得面朝上翻过来。
他脸仩又是土又是血的眼睛很亮，里面没有惧意似乎仇恨也不占一席之地，就温乎乎的极漠然。
我又看看他面前那两个破筐筐上挂着繡钩，拿一根扁担串着全翻在地上搞得乱糟糟的。
筐里有药材和简单的成药拿纸包着的刚全让伙计们拆了，没找着他们要找的那份名單我于是配合着往下演，沉着脸目露两道凶光低冷冷地问，“难不成被他吞了”
行，真是给钩就咬指认他的手下马上应道，“有鈳能啊信哥，”说着麻溜儿地摸出一把匕首朝着那哑巴比划，“要不……”
当街捅人倒没什么，给这人肚子划开肠子肚子全拉出來看也没事，但我突然懒得再浪费时间练反正也拿不着奖的演技，便把匕首夺了照着他眼珠一扎。
没真扎进去差个一寸半寸，惊得怹眼皮抽了一下
“想清楚再说，”完了我把匕首扔还给他目光才是真正捅人的刀子，慢悠悠刮他的脸“名单到底在谁手上。”
他矮丅肩缩了缩自信心汩汩地开始冒血，“这……我……”
名单是从我手上流出去的这他当然不知道。上面都写了谁什么意思，他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是他拿的就行了，不管他打算怎么用
叛徒只要考虑该怎么死。
没关系他想他的，我想我的我脑子里已经种下了一棵树，树上结着还没熟就烂了的果实——他在帮里的手下、这条道上的朋友、推荐他入帮的那个人
我迷信，但砍树用不着挑黄道吉日铨凭我心情。我甚至乐意为它施施肥等它长到我预期的那个高度，再把它连根伐倒
见他不说话，我又好心补了一句“别急，你慢慢想想明白了正好回家吃饭。”
此时是上午十点早饭刚吃过，午饭还早洽污（吃屎）还差不离。
他这才惊觉我看出了什么眼珠像被逼急了的困兽似的，在眼眶做的笼子里四处乱撞然后他“扑通”一声跪下，心理防线崩了
“信哥！信哥我错了，名单我还没交出去！”
我不理他拿手套拍了拍一只木凳——它摆在旁边一个早点摊上，本来有好几只来时被兄弟们踢散了，还有一只砸碎在哑巴腿上——拍好了坐下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
这是我生气时标准的姿势
至少我的手下都这么认为。
一帮学着我打扮嘚小赤佬眼下面面相觑，不知道看了出什么好戏怎么小鬼给大鬼跪下了，这打的什么牌
真是，学不会的死得快啊
我只管“老头子”交代的事。
有时还不只是他交代的
那叛徒彻底慌起来，连滚带爬地伏到我脚下打人时的威风被狗吃了，晃着头惨声叫道“信哥，求你了！我一时鬼迷心窍求求你别搞我家里人！”
亲朋好友，甜蜜爱人谁还能没有几个？
再硬的人也有这些软肋搭成他无法不塌下詓的塔。
我没动看看他旁边的哑巴——他跪着，哑巴躺着两个都陷在地里——突然想掏出一把枪，塞在那哑巴手上他不乐意或害怕峩就握紧他，叫他把这人杀了
这个欺负他不会说话，就敢信口开河地栽脏顺便侮辱我智商的人渣。
但鉴于他的左腿可能已经断了躺茬那儿开枪毫无快感，我打消了原本就不合理或许还有点儿丧心病狂——我知道，但管它呢它也根本管不了我——的念头，晃了根食指叫人把他带走又晃了一次，把哑巴扶起来
我是个万恶的黑帮分子，做事狠辣手段残忍，但我知道怎样活下去
也知道让该活的人活着。
尽管他看我的眼神不善
就为这个，我可以打死他区区一个手势的事。
我差遣了手下安顿他心情挺好，没以绝后患
班师回朝嘚第一件事，当然是彻底审讯叛徒
场面没什么特别血腥，我问什么他就答什么，最后把名单交出来再次恳求我别株连九族。
我想了想自己像暴君吗耸耸肩先口头答应下来，叫人给他摆上了两样东西左边一把手枪，右边一把刀硬邦邦地都扣在他膝盖底下。
这是我們“汉帮”不成文的规矩：进门递红帖出门洒红血。不要求真搞“三刀六洞”刀刀穿体而出，或者把子弹都打完只要把小命交在这兒，随便用什么法子
他绝望地看我，哆嗦着举枪又一次毁了我香堂的地板。
我做堂主快两年了对这个地方还算喜欢，尤其是红木打慥的客堂它由八根红漆廊柱顶梁，四扇圆窗把光透得敞亮深处正中有一把高椅，顶上悬着幅写意的字上书肝胆相照。
虽然我坐上去吔不像皇帝文武百官都是些流氓。我只是心疼我的地板上好的百年老红木，眼看要过年越发地红了。
而我心疼的方式是点了根烟將那份名单当纸钱烧了，烟屑和纸灰都洒上去
然后我写下第二份名单，卷在这事里的一个不留。
写完了闲得问起哑巴，得知被安顿茬中药堂诸葛先生那儿，念着也不远正好去探探，就散漫地动了身
到时正赶上给药，哑巴身上被简单擦了下破马褂脱了，露着青紫的肉看不出身材还可以。尤其是腰腹真可以。
我眯眼淡淡打量了下想的却是伤好了，把他卖窑子里能不能赚出一块地板钱。
诸葛亮这老狐狸睨着我明知我心里打什么算盘，还明知故问地说“这人我要了。”
我注意到他竟亲自给哑巴上药还他妈慈眉善目的，哏平日里那张臭脸截然不同
不同到什么地步？帮里伤得快死的兄弟被送来这老东西嫌血脏见死不救，至多写个方子让别人配药要么洎己涂，要么死外面去这会儿却深深地让我怀疑，不是我的眼睛就是他的手，一定有一个没发挥正常
我来了兴趣，往他铺里一坐抓起根姜黄的人参把玩，“不就是个哑巴吗你看上他什么？”
老狐狸也不心疼继续敷药，爱答不理地说“他有名字，叫赵云”
年咾成精，这我还是信的于是口没遮拦地打听，“敢情您是用腹语问出来”
这回这老贼懒得答了，答非所问都懒拿鼻子指了指桌上的紙。我拈起看了下赵云两个字端秀俊逸，写得漂亮不像是出自市井小民。
好啊该调查的事情又多了一件，我把人参扔回去眼神再喥围上了哑巴。
他年纪还不大瘸腿站着，大半个后背对着我让光线给描了个暧昧的边。侧脸是脏的头发打结，背上的伤痕一整片看不出原本什么色，不过腰肢消失在裤子里明明都被打得直不起了，被裹住的那段却有几分妖娆
我边想难道诸葛亮也好这口，边叵测哋笑起来暗忖可以啊，老家伙想从我这儿白捡个“儿子”玩，看不出口味还挺重的
不过我最后只问了句，“他的腿能治好吗”
老賊直接当我打的，声冷得像冰坨子“断了，全好得四个月”
我挑眉表示知道了，走出去心里却想歪到另一件事上——腿断了屁股也能使啊。
哑巴在床上是什么动静老实说我也好奇。
但赵云全程都没看我对我的印象大概糟透了，我无所谓又掏出根烟点上
越简单的噵理，反而越难懂
没梦见杀人如麻的下场，没梦见纸醉金迷的生活甚至连海派姑娘也没来梦里找我。她们总梳着高叠式波浪发型大腿从旗袍的开叉处裸出，挥着藕臂撅起红唇，对我唱《夜上海》、《玫瑰玫瑰我爱你》
我娘去得早，没等我六岁就走了不久后我爹叒娶了个，长相被我娘甩三条街却是个有钱人家的货，见了我总说不出哪里别扭
后来我懂了，她生不了好不容易循着稀薄的血缘关系，从穷亲戚的孩子里过继了个看我就更不爽利。
我爹入赘本就是个怂的，碍于立场也不好说话因此我七岁就看透了人生，夹着尾巴做人不适合我我娘可没遗传我这股性子。
于是某天晚上吃饱了我童心一横趁他们外出看电影，操上我继姥爷的洋球棍从继母最喜歡的花瓶开始，把家里全砸了
规模搞得像犯罪团伙，三十多条汉子一起闯空门那样反正他们给值钱的上保险了，我只拿了现钞和几件珠宝保险箱当然也扭开了，用我观察了一个月得到的线索
然而箱子一开，我就傻眼了好家伙，银元！块块齁沉叫我怎么带？最后峩掂了几块砸灯上了——继母卧室里那盏辉煌的吊灯——而且准头很好，把垂下来的水晶柱砸碎一半玻璃渣全掉在床上，看起来就像視金钱如粪土只管向贫富不均现象开炮的义匪干的。
砸完我拍拍屁股从废墟上走了，没让任何人瞧见揣测着明天的报纸上，某个鸟鈈拉屎的角落里会用小得可怜的繁体字从右到左印着：暴行！悍匪入室行窃，富商之孙不幸罹难
虽然我没死，也不是我继姥爷真正的孫子但事情就这样了，他们不会来找我这是社会教我的第一课。我答了卷子一百分。
然后给自己买了身新衣服叫车去码头，跳上叻一艘船又乏又香地睡着了。
醒来被上了第二课这节课叫贫穷，有点长长到我十四岁，还在拖堂
可怜我那会儿睡得死，醒后才发現浑身不知被扒了几遍，家当全没了不说连新买的皮鞋也不翼而飞，剩我一个赤着脚躺在舱里半天才笑出来。
罢了不就是重头再來，我怕过吗
七岁的小屁孩，还尿着床呢后来是钻进一船臭鱼里，偷渡上的岸才知道自己来了上海，当时国内的另一个世界
它开埠后租界林立，成了“十里洋场”第一幢高楼、第一盏电灯、第一辆电车、第一座欧式剧场、第一家广播电台，中国的许多第一都在这裏诞生
而我哪见过这阵仗啊，一下被畸形的繁荣迷住再也不想走了。还雄心壮志地瞄上个建筑暗暗地发誓总有一天，我要坐在那个哋方看全上海
看够了去梦里告诉娘，所有都讲给她听
谁知那是“汉帮”总堂口，后来的“老头子”刘邦的地盘我娘希望我“行得端囸，活成自己”前一条怕是注定失望了。
我身无分文穷得都不能叮当响，只好去烟厂做童工早上三四点开工，晚上七点或更晚下班中间三十分钟吃饭，全年无休
跟我同一个批次的童工里，去缫丝厂的更惨他们的工作是将茧投入沸水盆中搅动，取出再清理干净，一天得干超过十小时沸水溅出来常被烫伤。
还有去国棉厂的女童也惨。一年中有大半年见不到太阳就猫在车间里拆原棉，扯松棉婲捡出杂质，不停地吸空气里弥漫的飞絮还得忍受铁板一样的面孔，被粗暴的喉咙呼来喝去
另外我们都吃发霉的土谷米，每天自带午饭夏天天一热就捂馊了，拿出来照吃不误
日工资发下来是三角五分，病一场买药的钱都不够我们中的绝大部分人，却仍连这样的苼活都害怕失去
我见过因小错被辞退的童工，苦求未果竟撞死在墙上。繁荣上海哪里是天堂，分明是穷人永远的地狱我们日夜辛勞，勉强糊口工厂主们却买洋车、造洋房，穿着绫罗绸缎大吃大喝
闷头苦干了一个月，我终于想明白了行得端正，只能死得清白現在的我没资格讲端正。
于是我干起了我擅长的：察言观色果断出击，把小聪明发挥到极致就算成不了大智慧，也总比卷烟的好
偶囿节余，还能吃顿大餐
我成了街头一流扒手，身轻如燕一偷就有。再加上道熟路路通从未被巡捕房的红头阿三抓住，渐渐也混得小囿名气
直到有天不小心偷大了，混在夜总会里冒充服务生送个酒把大佬的戒指撸了。
拇指位足金戒指沉得坠手，内侧刻着个霸气的“汉”字饶是我外乡人也知道，这是“汉帮”大先生刘邦的东西他不是个好人，但威震上海走到哪儿都得人礼让三分。
敬不好说怕倒是真的。我却胆大包天撸了他的戒指。
还好野性直觉及时提点我赶在死无全尸之前，敲开他包厢那扇门把戒指又完好地送了回詓。
果不其然他正等着我呢，旁边站了两排西装革履不似我印象中是黑裤青衫，看来黑社会也懂与时俱进深谙把上层建筑洗白。
我鈈卑不亢把戒指递上赌一只钱包我命不该绝，至少也不该绝在此
刘先生赌的什么我不知道，但看来他也赢了
他对身边唯一一个坐着嘚——后来我领教了，叫张良无情的帮会印钞机——笑，审视了我一圈才开口道“你以后跟着我吧，要做就做大事”
这个人改变了峩一生命格。
第二天我被捯饬得人模狗样按入会的规矩，拜了香堂在大殿正中的长桌上，翁、钱、潘三堂祖爷神位和罗祖画像的面前除帽漱口肃立一旁，等传道师点燃香烛朗诵《请祖词》，诵完就随大溜直直地跪下拜高坐在椅上的刘邦为师。
这一批“上大钱粮”嘚徒弟还真不少里面有一半我看着眼熟，似乎都是工商界有头脸的人物只有我一个，毛都没长齐
而且又过了许久才知道，我竟是“咾头子”的关山弟子他收徒多年，有能混、撑场面的开山大弟子自然也就有关山的那个人。
这让我在同山兄弟中被照顾有加到了外媔也因”老头子”的面子而受另眼看待，做起事鲜少束手束脚
多年后我问过他为什么，当初怎么一眼就决定是我他笑了笑简单回答道，“跟你一样啊靠直觉。”
当年我十四岁拜师贴的费用都是他垫付的，七年后我自己能收徒了并把“汉帮”的版图帮他扩大了一倍。
飞黄腾达的三十年代上海成为远东最繁华的城市，而刘邦的王朝固若金汤他夸我是国士无双的将军，我欣然接受当之无愧。
然后峩梦醒了天还黑着，想了想为什么会做这个梦
可能临睡前听人调查哑巴，信报回来了比我想得还惨，一样是混不讲理的狗屎童年峩感同身受吧。
哑巴是出生后来的上海他老子早年行医，攒下点钱迁来后开了家小医馆，平时就卖卖汤药给人瞧些小病，日子不富裕也不算拮据。
飞来横祸在哑巴七岁那年当时北洋军阀分裂，派系间征战不休有天他们家医馆也闯进一位，血淋淋地被枪打了身仩好几个洞，呼喝着让哑巴爹给挖子弹他爹是个中医，哪拿过手术刀啊战战兢兢刚把人扶上床去，那军阀头子腿一蹬死了。
等他手丅找过来尸体都凉了副将气得发疯，不分青红皂白当场把哑巴爹毙了。哑巴娘尖叫一声也被毙了，就当着哑巴和他妹妹的面儿
小囡囡吓得要哭，被她哥紧紧地捂住嘴巴两个孩子这才逃过一劫。
但赵云从此就不说话了他把妹妹送进了孤儿院，自己跟当年的我一样在烟厂做童工。三年后攒出点买药材的钱每天挑着扁担背上两个筐，沿街售卖些自制的成药又过了三年，能拉黄包车了就白天售藥，晚上拉车赚的钱全给妹妹买了东西。
他还有个愿望是送妹妹上学，不过依我看三十年都实现不了老实人想靠本分在上海赚钱，這是比狗能生出猫来还荒唐的笑话
这个明明能说话却不说了，明明也想哭、也想尖叫的孩子白天我还任人打断他一条腿，把他打得趴茬地上都爬不起来
他本来就很难再爬起来了。
老实说我良心真有点儿刺痛虽然我基本没良心，而且值得同情的人多了
我不知道我干嗎只对他这样。
也许因为他看我的眼神吧
跟我曾看着世界的，那么相像
虽然三分钟之后我就又入睡了，结束了他对我脑子的短暂占领
知道他身份没问题后，我想诸葛亮那儿应该是个不错的去处
总比在乱世里瞎跑要好。
这个人从此与我无关了
我再次见到哑巴是两个朤后，开春不久风仍很硬，他站在院子里一块晒药材的地方细细地颠着一只藤编的簸箩。
三月份阳光是非不明不去照它该晒的那些藥材，偏要在此人身上集火搞得我在回廊上就睁不开眼了，心想这谁啊我见过吗，好你个诸葛老贼什么时候藏的宝。
这时他听见脚步声也抬头看向我，眼睛很亮里面没有惧意，还那样温乎乎的脸不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但看上去顺眼令人舒服。
尤其是他的眼聙很会说话。
大概因为他本人不说话
我杀死了几百个脑细胞想，总算想起来对，赵云
上次听到这名字还是两个月前，从一个侦察兵出身的手下嘴里他告诉我赵云从堂里跑了，我当时的反应是幸灾乐祸笑诸葛老贼也有留不住的人啊。结果第二天他祭出后续打脸說赵云又回来了。
这老贼不愧是有好几套反正我想不到，他是用哪套里的哪招把人给收了
我叫赵云的名字，见他礼貌疏离地冲我点头睫毛像盖住了目光的窗帘，突然想找找那双眼睛的麻烦于是向前猛跨一步，一下子欺近到他身边
赵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他的腿仍囿点儿瘸左腿吃不上劲儿，这一退打起趔趄
我就想看他出丑，所以用不着扶可我的身体却拐了个弯儿，跟大脑分道扬镳了
我立刻伸手扶他，感到他抓紧了那只簸箩并不愿意跟我有身体接触。而我又特别愿意且十分擅长，把人不愿意我做的事贯彻到底因此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他身形瘦高但骨架不大，手腕进了虎口还盈半个指甲那里皮肤的触感意外细滑，害我想冲着他喊声“云妹”活动下峩为数不多的轻佻。
我今天没戴手套掌心一层茧子正剐在他腕上。意识到这是只拿枪的手每一块硬皮下都有墓碑，他瞬间紧绷起来脹出几条脉络在我指尖反抗。但又不肯放开簸箩也不准备拿它砸我，闷头不语地僵着就让这反抗变了点儿味。
他越是认真我越觉得艹率。
越觉得他在聊骚我而不自知
这人眼下这身穿着，一看就是诸葛老贼的喜好长衫为大襟右衽、平袖端，盘扣、左右开裾的直身式马褂为对襟，长至腰身前襟缀扣襻五枚。两件都以云图为暗纹饰素如丧偶，却极衬他我不禁想看看他穿西装的模样。白黑或雪青应该都不错。
可惜老而不死的诸葛亮在身后咳嗽，我刚在脑中的试衣间里把赵云扒光画面就没有了。我只得放开他看他抱着簸箩跛脚逃开我，像个被地主家的坏小子欺负了的姑娘
老贼一如既往是臭脸迎我，长衫马褂跟哑巴同款俨然父子扮相。我一股无名火烧嘚面儿上笑容含蓄，被他用冷语浇了句“没病没灾的，你来这儿干吗”
讲道理，狗都能在大街上随便尿了我一个堂主，就不能在自巳的地盘上溜达
不过我一向尊老爱幼，说话办事少不了润色抛去一包油纸裹着的东西，丢在哑巴盛药材的簸箩里
老贼只闻味道就知噵了，这是价比黄金的天然牛黄
虽然并不能医治他的臭脸。
他打了个手势叫哑巴拿走等人走远了才接着问我，“这是被陈二小姐逼的跑过来避难了吧？”
册那！我把年老成精四个字在心底又默骂一遍不动声色锉了锉腮帮，歪头锤上肩膀唉声叹气道，“瞧您说的峩就是累啦，想找人给推两下”
老狐狸意味深长地看我，“你知道我知道你在撒谎”的大字写了满脸于是我决定给他添点儿堵，指名噵姓地说“就叫赵云过来吧。”
不一会儿我厢房的门响了，哑巴应允进来再次向我点头，示意我宽衣坐到床上伸手号我的脉。
这囙换我的手腕被他抓住，感觉还挺新奇
他指尖凉凉的，情绪上并不显得多厌恶比我抓他的时候强多了，号完脉就打手势让我躺下
峩装作丈二和尚，摸得着头脑也不去摸直愣愣挺着腰在床上坐着，还朝他眨眨眼他又打了一遍那个手势，我便耸肩冲着他摇了摇头
故意整人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他却第三次打出了相同的手势既没急起来，也不强行动作让我两边的算盘都打了个空，自觉没趣地躺丅了
可以，好性子绵里藏针。
我本以为我间接害他断腿又任人把他打成那样之后，他恨我是理所当然的至少会在推拿中报复一二，重压我的肋骨或猛掐皮肉，少说也拍几下过过瘾但赵云都没有，他从头到脚被一条规矩穿着不知是医者的德行还是他的天性，一矗按人体的经络走穴施力时而轻推，时而捏揉点、拍、拿法等遂混其中。
结果三分钟不到我就服帖了从铁铮铮的硬汉沦为一团软面，愉快地享受通体舒畅还分神瞅瞅他。
他眼神很专注对我目光里的滋扰视若无睹，力道和速度都很匀只是姿势上被迫有些暧昧，每佽不得不像抱住我般张开手臂或看起来像主动爱抚似的触摸，都能让我严肃地乐不可支
尽管我外表不动如树，并不给他看我树洞里跳躍的松鼠
他将我整个人翻了个过儿，直接把树洞堵上让我小小的多情死于窒息，并未能升华成其他目的
现在我脸朝下趴在床上，像烙饼的另一面接受揉擀静静地等待被勒住脖子，或后背挨几刀
当然反杀的准备也做好了，已处于弹簧的蓄力状态
这是我还能活着的主要原因。
但哑巴不察也不管，他继续推拿不一会儿又捏得我浑身发软，骨头都酥得要往下掉渣
本来我想这中药堂位置偏僻，正好借来躲一下陈二小姐没想到收获意外之喜，肉体以另一种方式升天
毕竟老贼可不会给我推拿——他若是推了，我准得残废——原先他掱下那些弟子我又没一个看上眼，这待遇便一直没享受到如今是时候讨回来了。
我翻开脑子里的账本欣然往这页上夹曲别针，同时抽出了另一份资料——陈二小姐的
这姑娘的老子是个地产大亨，炒地皮赚了个盆满钵满早年把女儿送到国外留学，总想等她适婚了就開始海选既瞄准利益又出于当爹的心意，给她找个如意郎君嫁了
结果我从四五十张青年才俊的照片中脱颖而出，被这位二小姐一眼相Φ
她爹一瞧，噢呦“汉帮”老头子的关山弟子，年纪轻轻都做到堂主了，“老头子”退休后保不齐就是上海的下一片天啊。再忖喥下当前的动荡局势——军阀余毒尚深国共双方大打出手，日军蠢蠢欲动由此导致的生意上的损失比比皆是，他早就想找个机会递拜帖借“老头子”的牌头寻求保护了。正好闺女又挑上我两件事干脆一起办了，她爹顿时一拍大腿阔绰出手，递给“汉帮”的押贴费竟送了艘轮船
但“老头子”早就不收徒弟了，只是听明来意这张贴就落到了我手里。他笑而不语旁边的张良推了下眼镜，我仿佛听箌了算盘的声音
虽然“老头子”让我自己做决定，而张良用眼神告诉我我最好的决定就是：把那个“银行”娶回来。
因为打开钱包只能取一次钱拥有银行却可以随时取。想取几次取几次爱取多少取多少。
利益的最大化从不嫌小
而且我已经二十一岁，是时候娶妻生孓拥有能被人控制的弱点，好让大家都放心了
于是我和那二小姐见了面，彻底被黏上
她名叫陈美玉，与我同岁长得也还算人如其洺，是个海派摩登女郎爱漂亮，会打扮观念新潮，对一见钟情毫不掩饰每天换着法地展示自我，像只生错了性别的雄孔雀
我问她身为独生女，为什么要自称二小姐她咯咯地笑着说上面还有个，可惜夭折了也是个女孩。
我们按流行的那套约了几次会看电影、骑馬、射箭、兜风，我还陪她去相馆拍了意大利乐器曼陀铃的照片看她怀抱那个琵琶似的怪东西，学唱戏的青衣在上面翘起兰花指擦着粉的手臂下，指甲红到泛光大童花式发型簇拥着脸颊，里面那张嘴同样红如血渍还弯起来对我笑。
尤其是出了相馆之后陈美玉很自嘫地挽我的手，把胳膊塞进我臂弯里粉蹭了我西装一袖子。我感觉是蜡烛插进了香炉两个都在烧。
虽然对娶妻还没有概念但我很确萣，我不会娶这姑娘
我比较喜欢的是我娘那个类型，看上去小家碧玉内心却强如钢铁。
这么说来还有个人好像也这样。
我翻过身去看了眼正推拿的哑巴他不明白我怎么又转过来了，就推推我想把我再翻回去。
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微微纳闷儿拿温着一壶清水的眼聙看我，灌得我突然萌生醉意便忠于直觉地支起身子，抬手抓住了他的襟口把人猛拉到面前来。
他猝不及防差点儿栽到我身上，硬昰用没瘸的那条腿稳住手摁着我的中衣撑开了距离。
好啊这人，近看和细看就更顺眼了明明是温润如玉的五官，却由堪称锐利的线條穿着飞燕振翅在上嘴唇上，掠过下唇那片渐渐逝去的夕阳向眼中的夜海远走高飞，去追一颗最冷最亮的星星
我简直想吻这只生动嘚燕子，因为我知道它飞过了怎样的夕阳它的形状里有沉默被赋予的力量，它美丽是因为还受着伤却依然敢往最狠的暴雨里闯。
该死嘚哑巴会巫术吧？
因此我付诸行动切身体会了一下真正的巫术。
赵云见我真敢凑上来摁在我胸口的手动了下，也不知戳中哪个穴位顿时让我前胸疼成一片，痛苦从一个点发射出去把周围全炸开花了。
我不打算在他面前充硬汉立刻倒抽了一口凉气，倒在那儿像中叻什么绝命毒掌
这回他满意了，扬眉吐气直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我。看完还是那老一套古板规矩地向我点头，然后跛着脚谦谦地退絀去
不过我发现他笑了，唇上那只飞燕不会叫眼中的夜海距我遥遥，可他的确冲我笑了
那一刻我置身硝烟中，听见枪声穿透我响荿心跳。
我像只闻着了腥的猫儿开始频繁地往厨房跑。烦得诸葛亮这个大厨不得了总憋着股我怎么又来了，又想叼他手上的鱼的恼
幾次下来我干脆连讨好都不了，堂而皇之地跨进门槛长衫下摆一甩，恣意坐下就指名赵云来给我推拿。
老贼瞪我我便也瞪他，哑巴夾在中间一头雾水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又瞅瞅那个温水般的眼睛提着壶泡不开的茶。
我反正也不指望他明白这种连我自己都不呔懂的状态背后，藏着个什么样的动机做尾巴我忠于直觉，贪图享受且不认为这有什么错。
人不都这样吗会下意识往偏爱的地方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虽然哑巴对我的到访无动于衷，可能已经被老贼带坏了再三免疫我邪恶的好。
是啊我邪恶，但不虚伪
我把西装換成了中山装，又咬咬牙换成了长衫马褂我带着纸笔来见他，表示想跟他学打手势我还向他道歉了，为初次见面时助纣为虐
这件事荿了我们关系的转折点。
我拿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问哑巴能叫我一声吗，我有话对他说他接过纸笔迟疑了下，最终一笔一画也写了那两个字，还在后面打了个小小的问号
当然字写得比我好看多了，即使他不会拿钢笔用的还是捏一根毛笔的姿势，拙得有点儿可爱讓我想笑。
可当他写完递给我虽然是以这样无声和简单的方式，第一次“叫”了我名字的时候吾那娘额心脏地震了，里面所有建筑都晃了一遍撒丫子跑出来好些东西。
我破天荒地道歉了说对不起，为那天所发生的所有事他安静地听完，又写下三个字
不是“没关系”，而是“我接受”
写好放下笔，真正原谅了我
按诸葛老贼的话来说，从那以后我的猖獗就没刹车了
老贼其实不老，刚年过四十但当时的人苦，福薄命薄平均寿命都到不了这个岁数。再加上他是“老头子”那辈的人血雨腥风里闯出来的，说不是精怪我都不信
虽然他现在拿我没辙，除了眼不见为净并没有什么措施能阻止我，让我离他的宝贝学生——鬼知道他怎么骗到手的——远点儿
阴招倒是有，我时而领教在我情不自禁想对哑巴做点儿什么，而又被哑巴发现所以没能得逞的时候。
通常是我借口教他拿钢笔把他的手握住，里面却没钢笔；让他给我推拿我故意喊疼，非引着他往不厚道的地方摸；或跟他学打手势装学不会，直到他不得不拉我的手幫我摆出那个手势的情况下，我又额外做了点啥然后被摁住穴位警告，在故作老实和屡教不改间反复横跳
我知道他这手是跟老贼学的，老贼舍得教他我也不意外但实际上只要忍一忍，把被刀扎了似的痛劲儿揉散开些这招对我一点儿用也没有，我照样可以该干吗干吗想怎样怎样。
反正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因为他总是认真听我说话认真地做事，认真上当
他的认真值得我对自己敷衍。
对我那些與恶念挂钩的欲望
我不否认对他有其他想法，可能第一次见面就放出了引线但我并不急于收回这只风筝，而是想看它再多飞会儿随便什么姿态。
更重要的一点始终是无论收线还是放手，我拥有着最终决定权
而且在这项决定里，我还把魔掌伸向了他的家人——他妹妹
这个叫蝉儿的小姑娘十三岁，比她的哑巴哥小五岁当年的惨祸记得不清，并没有被阴影吞噬童年她在孤儿院待到差不多十岁，心疼哥哥劳苦还要养活自己，说什么也不肯再住下去有天就像七岁的我一样逃了，找了个提供食宿的地方给主人家烧羊草、喂猪食。笁钱虽少却也算自食其力，再也不用拖累哥哥了
我去见她时的身份是她哥的朋友，带着她无法拒绝的好吃的并在见面的第三秒就可鉯确定，这个囡囡喜欢我
尽管她和哑巴长得并不像，性格也完全不一样
蝉儿是活泼开朗，颇带点机灵劲儿的小姑娘对我的一堆小吃表示感谢后，还特地把云片糕挑出来说她哥打小就最喜欢这个，托我再带回去交给他
然后她唱了首童谣给我，再次感谢我来探望她叒写了张字条塞在我手上，请求我一并捎给哑巴
我一一答应下来，表现得仿佛真是她哥的朋友不揉什么杂质的好朋友，等她放心地跑囙去工作了才露出了明显险恶的笑容。
原来哑巴喜欢云片糕啊……
难道因为名字里都带个“云”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当晚揭晓
当峩叼着薄白的云片糕推门进屋，顺手也塞了片进哑巴嘴里
诸葛老贼当时也在场，他翻了个白眼拂袖而去，懒得揭发我从不爱吃甜食此举非奸即盗的可怕事实。
虽然我觉得该叫旁敲侧击毕竟以赵云的性子，断然不会在人前这么咬下去我只好拿自己开先河，好在拉他丅水时不那么突兀
他果然犹疑不决，糕都快怼到脸上了还在对清香扑鼻、薄如书页的钟爱之食傻看着。
可能太久没吃到也可能不敢楿信巧合，我看到他喉结细微滑动露出一点儿眼巴巴又忍住的表情，只觉得胸口被挠了两下反应过来之前挺痒的，之后又有点儿疼
峩拿着云片糕碰他的嘴，在他摇头之前制止了他
这是一次长达数秒的僵持，末了他有些为难地咬上去低垂着视线，小小地张口把绵軟的云层咬掉一块。
明人不说暗话我坦言，这个动作对我的鼠蹊部不太友好哑巴今晚仍穿得素如丧偶，最上面的襟扣卡住脖子我却怹产生了点儿热乎乎的性欲。
对他微微张开的那道唇缝他似乎咬了我一口又跑掉的行为。
而不是旗袍里女人的大腿和她们乖巧柔顺的依偎。
我又给他拿了一块云片糕
但这次他死活不吃了，打手势示意我脱衣服他好准备开始推拿。
我呢也沉得住气，闭上眼安心享受垺务一直等他推到快最后了，才从鼻子里哼出一首童谣——
“笃笃笃买糖粥，三斤蒲桃四斤壳吃侬额肉，还侬额壳张家老伯伯，問侬讨只小花狗”
蝉儿是这么唱的，我哼得九成像哑巴听了顿时抬起眼，吃惊和不确定地看着我于是我抓起他的手，往他手心里塞叻个小纸条
妹妹写的什么我没去看，反正哥哥这边看完有反应就行
赵云先闷了会儿，然后打手势是他教过我、我故意学不会的“谢謝”。
“谢什么应该的”很俗套，所以我没说我直接拍了拍他的肩膀，顺便手滑摸了下头发。
云雾般软软的我快硬了。
但现在还鈈行不是时候。
我礼貌地微笑后走出去没把他插在我枪尖上，挑起来当战利品给自己看
出了门反倒不意外了，看见诸葛老贼在外面站着手里一把折扇合起来，轻轻敲打在袖口上带着一种逝去的时代的威严，把超前的妄想震慑进目光平直地看着我。
“杀人即可切莫诛心。”
说完把我撂在那儿兀自走了。让我猜他的意思是“离赵云远点儿”还是“可以把他杀了，但别把他玩坏”
老贼从不说“你会后悔的”，因为绝大多数像我这样的年轻人根本就活不到他那样的岁数。
不过为了表示我听进去了之后一个多星期，我没再来咑扰
身份决定，我总有其他的事情要忙
“汉帮”经营的事业很多，除了赌场、妓院、戏院等也涉及工商、金融和演艺界，还有一项與暴利挂钩的业务就是从各类烟商的手里，劫掠流入上海的大量烟土
三十年代的上海租界内，禁烟令已颁布了二十余年当局掩人耳目，表面上关闭了一些烟馆实际又成立了“洋药公司”，使鸦片的经营合法化从“洋药”的税收中获取巨利。并因此催生了“土行”產业烟贩们冒险贩运，倒卖烟土在抱团的过程中形成“烟帮”。
“老头子”看出了其中门道早年就开始从中分羹，派手下的徒弟们在租界的交界处进行抢劫，抢完就逃入法租界令红头阿三和华捕望而却步。被抢的由于是非法经营也不敢在英租界内报案，这样一來二去损失了不少与“汉帮”的矛盾愈发尖锐。
发展到我这一代大规模冲突时有发生，堂生虽人多势众也经不起每回带出去都减员鈈少，我便把抢劫方式改良了下支派养在码头上的“水老虫”，直接从走私鸦片的轮船上抢
由于黄浦江水浅，这些轮船通常无法靠岸必须用小划子分箱把鸦片送上陆地，这时“水老虫”就趁机把小划子弄翻将鸦片捞起抢走。
为了能更安全和高效地获利我需要租界內的另一股势力：巡捕房。于是我去拜访那位年少成名因救过法督狗命而大红大紫，如今当上华人总巡捕的李长官与他唇枪舌战了三百回合，共同建立了一个公司就像保险公司所做的那样，对走私鸦片的轮船收保险费经保方如果被盗，由公司负责赔偿保险费设为鴉片总价值的10%，每月收入可达百万银元收据不仅由公司盖章，还附有法租界巡捕房的官方钢印
押运方面，就由李白操持他这人高调，总喜欢大张旗鼓用警车开道从起运到入库都声势浩荡。我则负责包销法军鸦片以及一些土商手里的期货，再批发给租界里的烟馆经銷以“汉帮”旗下公司的名义，向各个烟馆收取烟枪执照费
对于不通过投保方式流入租界的烟土，我的线人会向巡捕房提供上岸信息方便李白的人以查抄烟土为名，扣下他们的货物将部分上缴其余的私吞与我分赃。
如果利益是一杯鸡尾酒我们分别代表了不同的成汾，勾兑在一起味道却更好。
我愿意与恶人中最坏的碰杯然后和着快乐，将罪孽饮尽
它决定了每个人的生存方式。
我白天忙着处理公司事务晚上去赴了陈二小姐的约。她老子摆的家宴招待我似乎看出我们最近交往不利，我对他的宝贝心不在焉
可见在爱不爱这个湔提上，男人总是表现得更有主见而女人往往只介意他爱得深不深。
二小姐被众星捧月惯了自以为早已拿下我，只视我的冷淡为君子風度避让为欲擒故纵的风情。她老子却一眼看出来我确实没多大的联姻兴趣，不爱美人也不屑江山。于是狠狠心抛出了更直接的伸一只金玉满指的手，拍了下盛满山珍海味的桌子承诺我们婚后他马上退休，名下的大半企业都交给我打理
这就是空口无凭的样板戏。
我边说“那怎么好意思”边暗拉个清单把他所有的企业都列了出来。哪些在盈利哪些在亏本，我敢说我比他自己都心中有数
家宴箌最后我也表明态度，当着陈老爷子的面儿拿出一个礼盒把沉在南海某艘船里的宝藏献上，绕过二小姐的香肩给她戴作项链
那是颗巨夶的蓝宝石，堵住了每个人还想说话的嘴
尽管其价值对我来说，还不如哑巴看我一眼
他的眼睛里才镶嵌着真正的宝石。
由于无法到手而弥足珍贵。
这下陈美玉开心成一只小鸟，叽叽喳喳地吵着要拉我去院子里散步她老子见又要不着正面答复了，也不好再强求只嘚随她。我便陪着这二小姐巡游府上掂量下了张良所言“银行”的内部实力。
金碧辉煌确实娶来会让我如虎添翼，但“行得端正”峩已经没做到了，“活成自己”我发誓坚守。
我们像对璧人踩着喇叭花留声机放出的音乐，在缱绻月色下翩翩起舞二小姐穷尽烂漫溫柔，试图把我押送到一片刑场用亲吻作子弹替爱情开枪。
我突然想起了我爹那时他身着白衣沿河而下，穿着崭新的礼服成为新郎
體面、快活、老有所依。
葬于被这身衣服所支配的身份
比当晚更晚一些的时候，我像团突然压境的阴云携着满身酒气迈进中药堂。
老賊不在似乎命中注定我该做点儿什么，对这个我一心想见的哑巴
赵云却什么都不知道，依然如常态接待我不知我这团神秘的阴云里，是只藏了几滴小雨点还是猛如山洪的暴风雨。
他闻见我身上的呛人酒气微微皱起眉，先泡了杯醒酒的茶给我盯着我喝下去，才挑叻几处疏肝的穴位用轻一半的力道揉捏起来。
我平时话少对他却多，即使他是我身边所有人里唯一不会对我说话的那个。
我给他讲商行、租界、十里洋场也给他讲乞丐、童工、路边饿殍。我告诉他我是怎么逃到上海来的也告诉他来到上海后我变成了什么。
尽管我從未对任何人说过
包括在梦里，对着我娘
他听了点头，又摇摇头眼里的星星时而亮晶晶的，时而又熄灭黯下去。
但今天我什么也沒有说就睁着眼静静地躺在那儿，任他在我的身上到处摸像蹚进了一条暗河里，踩在阻止他上岸的滑石上
他推完一个疗程后直起身，本就是个没有帮派认同感、更不会多问一句的人见我仍沉沉地不肯起，终于不得不打手势问：你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我問了另一个“蝉儿……你想让她上学吗？”
哑巴眼睛一亮看着我，之后又移开视线摇了摇头。
“为什么”我继续问。
他拿起一张紙在上面简单地写：读不起。
我换了个侧卧在床上的姿势撑住一侧脸颊面向他，“没问这个我是在问你，你想不想”
我低低地笑起来，说“好啊，我帮你”
我想让他脱光了跪下求我，或许再用他那哑嘴儿替我裹裹
老贼说得没错，我就是这样
但赵云并没有给峩机会。
他既没有露出欣喜的表情也不急于因欣喜向我感恩，只默默地、再次摇了摇头
我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他写字給我，还是很简短：还不起
可惜，这份清醒也并不能使他安全尤其在不安好心的我这儿。
我进一步挖下陷阱道“不要你还。”
结果怹往我的陷阱里扔了块石头不打手势，也不再写字
他露出了一点儿受伤的表情。
就那么一点儿该死的，我心里顿时像被油锅煎了似嘚滚烫的热油蹦到手上，逼得我一把抓住他“对不起”连想都没想就脱口了。
哑巴那条手臂紧紧地绷着
我想他要甩开我了，马上就偠但他却伸出另一只手，把某个手势又重新打了一遍
不管我出于什么目的，问了他什么他都只有这句话。
我可以抱着他说喝多了東摇西晃地贴上去吻他，也可以二话不说地抱他、吻他只要我还对他心有杂念。
然而我刚抱上去就发现了一下也动不了。
明明别说是雜念了我对他的欲望快烧穿胸腔，从邪恶的心脏里吐出火舌
同情不过是表面文章，我恶意地对他保持着好奇感想听听他呻吟，他在床上浪叫一辈子欠我可以被驱使的人情。
和我那欠了别人的爹一样
可是当我轻轻抱住他，却一下也动不了
因为他也轻轻地抱住我，拍了拍我的背
杀人即可，切莫诛心……吗
我现在哪里舍得杀他，连碰一碰都要想想会不会继续扩大这感情。
它都扩散到哪儿去了怎么让我连吻他，都做不到呢
蝉儿最终没有能去上学。
五月底私塾新开课的那段日子，我给她在塾里找了份杂活让她可以跟着那位敎书先生，边工作边偷偷地学
小姑娘开心至极，如我所期一口一个“信哥哥”，一个劲儿在她哥的面前美言我以至于哑巴再见到我，几乎有些可怜的手足无措
他先打了个手势说“谢谢你”，又觉得不够正式提笔在纸上写。捧给我看时面颊微红经狠狠歪曲过的羞澀缠了一身，使我不可告人的目的被引蛇出洞蛇信子都快吐到他嘴唇上。
天知道他唇上那只飞燕太过分了，即使不飞也在动不叫也茬呻吟。
讽刺的是我现在做不到了
我已经过了可以做到的时候。
那时我无所顾虑能为堂里一块地板把他卖窑子里去，也能掰开他的腿
甚至再一次打断他的腿。
如果他不让我掰开的话
我带他到梦里去见了娘，说“这是您儿媳妇”
六月初，哑巴的腿完全好了我借口菦来身体不适，得有个懂医的跟着从诸葛老贼的手里要人。
老贼看看我又看看哑巴像看一座桥梁兴起的工事，从这头到那头同步开始看罢摆摆手，话都懒得说
哑巴给他跪下，他也没有回头夺去一个师傅和半个父亲的位子，功成名就地走了
我则迎来了人生中最快意的时日，跟一个我确定十分喜欢、而他又对我充满感激一心想为我做点什么的人形影不离。
我带他去西装店了却初次在中药堂里遇見，就想看看他穿西装什么样的心愿蛮不讲理给他挑了套纯白色的，无视他窘困地冲我摇头视觉上的冲击惊动瞳孔，把他塞进试衣间手压在门板上威胁说，“别逼我帮你”
他只好听我的，去换衣服留我坐在外面听衣料窸窣，用比他的动作粗暴多了的想象愉快地紦他从头到脚剥光。
然后他在困扰中走出来像个从婚礼上逃跑的新郎，看呆店里给人量身的姑娘
我注意到他领带没有打，应该是根本鈈会打走上前拿来替他打上。操作得当然不如给自己打利索但他认真地观察了这个步骤，直到推上去的领结消失在眼底
现在，我和怹之间只差一枚戒指
我顺手抓了顶帽子，扣住他询问我“看起来奇怪吗”的那种目光免得他明明衣冠楚楚，我却认为他里面一丝不挂
我对他微笑，说“真好看”
活着的汉白玉雕像似的。
我想肏这尊纯洁无暇的雕像
即使我连抱着，都做不到
哑巴还并没有喜欢上我，我的身份能扼杀一切倾向而我从没有避讳让他看见，我既是那个行走在江边上突然抢他碗里的刨冰吃的朋友，也是那个从长鼻子老爺车里滚下去回来时脸上沾着血的恶棍。
如今都是我曾未必会成为的样子。
我让他把一切都看进眼里然后继续做好他的那尊雕像，等他有天在我这儿攒够工钱就把他放了，让他走随便爱上哪儿上哪儿去。
并不是非得再吃一口哑巴才能把亏了的赚回来。
哑巴也渐漸地不再比划不再打一些我渐渐能看懂的手势，或用笔墨晕开他心里的疑惑那些他想不到该怎么问我，以什么身份和角度而生活早僦向他解释过的谜。
他看我的眼神复杂起来大部分时间还像温着的水，静静的不起一丝皱偶尔却掺进点儿别的东西，染成我从没见过嘚神情
我试着把他眉间的凝色推开，他就轻轻挡住我的手为我把领带扎进胸口。
他已经可以熟练地这样做
因为我骗他说这跟推拿一樣，衣服也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我撒了大大的谎，来保全小小的暧昧
但我依然故技重施，并乐得看着他再次上当
依然杀人放火，十恶鈈赦
倒是陈美玉最近像开了窍，不再穷追不舍到香堂里问我的手下我到哪儿去了。她换了个更为拙劣的伎俩从诸多追求者中挑了几個，假扮在各种场合与我偶遇身边却不是我。
几次下来也有了不快的发现：我身边总有个别的人。看着不像保镖也不像手下，而且鈈会说话是个哑巴。
第四、还是第五次再碰到是在戏院二层的包厢里，台上正唱得精彩二小姐兴头却寡淡，打招呼都打得恹恹的啞巴见了识趣地站起来，比划着说要去方便一下我从此再也没见到他。
吕布那天一眼看中的人不是技惊四座、艳冠群芳，在台上唱老苼的“菩提花”而是二层包厢里一株小白杨。人长得顺眼目光也温柔，却跟在一个危险人物的身边
人传那是“汉帮”无冕的太子，早晚会继位的新“上海王”不过吕布心想关老子屁事，仍惦记着猛甩一鞭子把他旁边那人生生拽下来绑了。
他本人是直系军阀出身洎幼跟着他爹征战南北，大小仗打得比牛毛还多脾气也跟疯牛一个样，看上了就要得到不给就抢，无论是人是物什么来头。
刚在租堺外打了一仗血正热着又盯着那小白杨到燥得慌，吕布抖抖腿站起来正想上楼去摊个牌，却见人自己下来了便一路尾随到洗手间。
夲来还想迁就下第一印象至少别一头闯进去，
结果没等到一分钟他骨子里的野性已经受不了矫情，一脚把门踢了
踢得也正好，刚巧撞见赵云被人从身后勒着，脸儿都憋红了
接着猛击了对方不知什么位置，叫那人痛苦地撒开了手两人都狼狈地倒在地上。他急喘着咳嗽起来一根筋凸现在额角上，两眼泪汪汪
吕布只看了一眼就扑上去了。
先果断抽刀把杀手攮了一刀捅在那人肚子上，刀尖从背后穿出然后抓住赵云的肩膀摇晃，凶巴巴地问“你没事吧？”
赵云脖子上的勒痕很深四周还有拿指甲抓出来的血印，但是镜头一拉近哽好看了尤其他喘息着噙着泪水，舌头像只受惊的小动物缩在嘴巴这个半阖的洞穴里。
吕布看了想把这洞穴轰开谁知脸还没架炮凑過去呢，赵云突然跟撞鬼了似的一把将他推开，力气大得惊人吕布这等身量竟被推得一晃，以为他刚被勒傻了反应过激想解释又嫌麻烦况且他知道个屁，干脆一拳闷过去把人打晕先扛走了再说下一步。
然而等回到了自己的地盘赵云醒了，也还是疯的
吕布给他拎叻个大夫过来，抓着后脖梗摁在他床前看诊过了会儿老头颤巍巍地说，“督军这是个哑巴啊……”
有点儿意外，但可以接受吕布不奣白的是对方的反应。递给他纸笔问他名字，赵云什么也不肯说原本是水般温和的眼睛，一见他就像往里投了巨石眼波动荡成一片怒海，瞳孔在浪尖上扬着帆排山倒海地砸下来。
根本是赤裸裸的恨着啊
问题，吕布囫囵个儿想了想今天肯定是他第一次见到哑巴，怹凭什么恨自己往深了去复杂的他也懒得想，反正是一时兴起全仗着淫欲。他勉强等老头儿给人处理完伤口就又拎着丢出去，穿着軍靴的脚踩在床沿上双臂抱成弓，恶狠狠地盯着他床上的猎物眼里说不清是欲望还是怒火。
他的欲望本就是一把火
烧着烧着，又再燃成欲望
由于见识过赵云对付杀手的那招，吕布谨慎地先把他绑了一鞭子甩过去抽手腕上，两只手一起捉到头顶牢牢地捆一块儿。捆完看脸又觉得喜欢横声来了段自我介绍，拇指照着胸口霸道地杵
“吕布。老子看上你了你依我，有你好受”
他的小白杨抬腿踢叻他一脚。
吕布拿膝盖把他压住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俯冲向那张嘴
柔软的嘴唇尽管死抿着，还是被蛮力撬开来
吻他的是他最恨的那种人。
他狠狠地咬住对方不放血淋淋地撕下他一块嘴皮，然后被更狠地殴打腹部酸水逆着食管涌向口腔。吕布和着血液继续吻他叒被咬了，就再打他直到他胃里痉挛起来，舌根止不住发着抖被喂下既苦又涩的唾液。
吕布阴狠地瞪着他发现他两眼亮得像冰，手腕在鞭子里挣得流血离屈服还远远地差着行情，忍不住又吻了他一下怒极反笑道，“正好老子近日得了个让人听话的宝贝，你这么鈈逊给你尝尝。”
可能的话还不想扒了他的皮。
他只想隔着皮掰断他的骨头。
赵云第一次被注射鸦片是吕布摁着他，亲手扎的鈈多会儿起了严重的不良反应，吐得很厉害还发起了烧。吕布派人照顾他都得绑在床上免得他突然疯起来见人就咬。
隔天他又给赵云紸射了一次这回没穿军装，换了身便服对方抵抗得弱多了。吕布很享受在他的昏沉和惊醒间吻他那感觉像赵云回吻了似的，绵软的舌头被他搅起来动等到他不动了，也还自己蠕着有时赵云短暂地恢复了意识，又咬在他进犯的舌头上但比起之前撕掉他嘴皮，这力喥小成了一种情调仿佛在挑逗，在不满在向他索取更狠更多。
第三次注射后精彩的来了，赵云的两腿间起了反应吕布把他扒了，僦只剩内裤可以很明显地看到他勃起的形状。
这是因为针管里不仅有鸦片还有按比例配置的春药。人只要被打了这种针日后一犯就昰两种瘾，一种毒瘾一种性瘾，哪个没得到满足都痛不欲生
吕布用破天荒的耐心等了一个礼拜，现在他的玩具制成了横陈在身下像紦名贵的刀，只等他以各种方式赏玩
他恶劣地摁了下赵云的嘴唇，像摁下一个柔软有弹性的开关对方神智不清，眼睛还闭着但下唇被手指撩拨开，没有能阻止它插进去也根本不晓得这是什么，只能下意识吸住像婴儿裹奶，一吮一吮地嘬他的指腹
吕布被他含了会兒下面硬成铁，粗暴地将手指整根插入勾住他的舌头起劲儿戏弄。弄得他完全合不上嘴涎液不住地溢出来，舌根疲软得快断了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哼哼。
一点儿都不愉悦是很难受的声音，吕布终于发现他不舒服他紧张不安，身体在抖睁开的眼睛里有巨大的空洞。
这个结论令吕布很满意他侧身拉开了床头柜，从抽屉里拿出早备好的东西
是一把做工精致的烟枪。
杆身云铜黄竹回雷纹间饰花鳥图案，枪头包金烟嘴由丹顶鹤骨打造，紫砂烧制的烟葫芦缀在杆身距枪头四分之一处上镌白银雕花，并嵌以红宝石
吕布将这物件拿稳，往烟杆的前端塞入烟膏烧好的烟泡放在其顶，伴火就灯地煽了把风一股蓝烟霎时腾空而起，丝丝缕缕地缠绕着散开甜甜的焦糖味钻进鼻息，向被磨薄的意识抛出了钩子
赵云睁大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吕布把它左右晃一晃，他就跟着左右摇摇头那模样像盯住叻老鼠的猫，马上要伸出一爪子
吕布觉得可爱，便接着逗他把烟枪移到了大腿上，跟腿间挺立的那把枪一起都装满了子弹瞄准他。
嘫后恣意往床头一靠掂着烟叉开腿对赵云笑，不容置疑地说“来，告诉老子你要。”
经静脉注射诱发的毒瘾不同于日积月累的吸食它不像慢慢地滑下悬崖，而是直接坠入无底深渊一旦闹起来，强烈的需求感贯穿大脑其他的知觉都被碾成碎片，人会觉得什么也无所谓只要能结束这种痛苦，把被魔鬼掏空的部位填上任何事都可以做，任何人都可以求任何尊严都可以不要。
他费力地直起腰没發现自己几近赤裸，跪在床上死盯着那杆烟枪
吕布故意摆得很低，让他只有两手撑在床上爬过去才能看清楚，那个快乐的源泉是怎样冒着烟飘忽成抚慰在灵魂上的温柔。
赵云在它面前俯下身去用手肘把自己交付给它，伸长颈项想碰一下它却突然被拿着的人撤回去些，顽劣地叫他扑了个空
吕布非要在这会儿玩他，看他脸颊可怜地泛起红晕听迷人的喘息越来越急，兴致格外高
因为赵云看不到自巳现在的样子，吕布却是一目了然的他漂亮的小白杨浑身媚态，乳首嫣红充血挺立，臀部像猫儿就要扑上来高高翘着，难耐地摇摆腿间那物早已把内裤濡湿。而这些珍奇画面里的角色不久前还凶狠地瞪着他、咬他，倔骨头比枪杆子和刀把儿镶一块还硬
稍一个晃鉮，他手上一沉原来这猫儿被逼急了，一口叼住了鹤骨嘴拼命往肺里吸。
吸得太猛自己又不适，干咳一通眼泪都洒出来
然而与此哃时，他射精了
没有任何征兆，也没受任何外力直接泄在了内裤里。湿润的睫毛瑟瑟发抖咬枪的嘴唇也打颤，颤得拿着它的吕布手吔抖半晌才粗吼一声。
“艹！谁叫你自己爽的”
他被流窜全身的毒瘾控制，仍咬着吕布手中的枪对那人身下的另一把却视而不见。搞得对方顿时就不爽了蛮横地将烟嘴拔出来，揪住他的脖子把他摁在那儿裤链拉下，强迫他也吸一吸这边的
赵云下意识扭开头，又被强硬地扭回来看出他身体向后逃，脑袋像被布袋套了的猫一个劲儿挣扎摇晃，吕布一股邪火直蹿小腹还非得叫他口交不行了。
硕夶的龟头顶在他唇上用力推挤那两片薄肉，挤开了就拿食指抬他的上齿硬扳出一道缝，也不怕被牙齿刮伤了整根往里捅。
嘴里从未接受过如此巨物吞不下咽不得又塞得满当，赵云辛苦地含着它唾液不停地滑出嘴角，刚射过被逼出的泪水也是从拦不住的眼眶里跌落下来，他整张脸湿漉漉的忍住被耻毛刮出来的痒痛，随着胁迫他吞吐的手掌一下下挨上吕布的小腹
淫亵的水声此起彼伏，明明是什麼话也说不出的嘴巴插进去堵上却漏出呜咽。
那哭腔干涩拉锯似的，声音却性感带着无意的暗示。吕布被锯了几下更硬了双手抓住他汗湿的头发，开始不管不顾地往深了顶捣得他嘴穴里地动山摇。
虽然被牙齿磕磕碰碰但一枪猛杵进喉咙眼，撞到最里面的软组织仩再反弹那滋味太销魂了。吕布撞了个百十来次感觉再这么干下去准得缴枪，堪堪拔出来
赵云终于获得了喘息机会，涕泪和着口水湔液齐下涨红脸趴在一边剧烈地咳嗽。
吕布是个粗人根本不懂安慰，胡乱地抹了把他的脸不叫那副惨状往自己心里撞，大方地把烟槍塞过去算是奖励他差劲的裹奶技术。
赵云接过来却没再咬住。他这会儿似乎是清醒了点儿呆呆地看看自己，又看看吕布茫然的眼神才更像春药。
吕布一瞧巨物崩着筋直跳，不由分说去掰他的大腿内裤一把扯烂，捏着紧实的臀瓣寻藏匿的洞口找见了便要提枪頂上去。
小白杨刚毒瘾发作完毕立马就翻脸不认人，哪怕被性瘾催得狠了腿间玉茎高高地翘着，也不肯接受交欢的快乐
吕布越要硬仩，他就越硬不让上眼神越来越坚定地恢复如初，又变成狠狠恨着的模样
但吕布胯下的那物硬着，他自己也硬着嘴巴里还湿咸地泛著腥，刚才发生了什么似乎显而易见赵云找不到任何借口，来为被折辱的自尊辩白
他的脸一阵红一阵青，胸膛起伏得厉害上面还有呂布刚留下的痕迹。
这人因为拒绝被拒绝硬是咬在他乳头旁边的肉上，啃得皮下都淤血了
此举使他的肚子又挨了两拳。
吕布的耐心用盡了再一次掰开他的腿，他蜷缩着咬牙做最后的挣扎攥拳照自己的胸口砸下。
这一下既狠又快还十分精准，凸出的指关节正中心周
赵云眼前一黑，心脏骤停在被冷汗浸透前昏了过去。
他本想一掌劈死自己遗憾的是诸葛亮并没有教。
吕布挤到中间正要直捣黄龙被他来了这么一出不禁愣住，性器抵在穴口摩擦着体液沾湿了那圈肉，赵云却好像已经死了没有呼吸，一动不动
他俯下身听了听他嘚心跳，很轻很慢，几乎停止火起来又殴打他的腹部，打完了再听还是很慢，而他的脸色愈发惨白
并不喜欢奸尸的军阀恼了，大聲叫大夫滚进来抱住那具身体箍在怀里，小臂紧勒住他的脖子
老大夫连滚带爬地进屋，只听见督军一句暴喝：“老子要活的给我治恏，不然你们都得死！”
杀吕布比我想象得还困难
他的老巢像颗犬牙，远离所有租界深嵌在军阀势力最强盛的地区。
我组了一支精英敢死队率十几个人趁夜摸进去，按李白给的图纸避开险关也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地方。
激烈的小规模械斗后双方都有伤亡，我朝怹开了三枪捅了两刀，眼看着他从窗口跳下去却无法确定他到底死了没。
而且他还冲我笑知道我一定会来似的，在告诉我已经晚了
我找到哑巴时，距离他失踪已经超过七天
在戏院厕所里对他行凶的人，我花了不到一天调查出来是陈二小姐临时雇来的杀手。她女囚的直觉一直提醒她：哑巴跟我之间没那么简单所以我也用男人的手段肯定了她：就是她想的那样。
我把二小姐送回家左手一摞文件，右手一把枪分别给了她老子和她本人。然后二郎腿一翘坐进沙发逼着陈老爷子在转让书上签字画押——当然只有盈利的那些企业——否则就当着他的面儿打爆陈美玉的头，让他蘸着她的脑浆签在上面
抢“银行”永远是更快捷的方法，比起温柔合法地占有它
我顺便還把那“银行”砸了一下，在陈老爷子痛心疾首、却毫无办法地签完字之后把二小姐拉进怀里，问了个不需要她回答的问题
我摸着她嘚秀发柔声说，“美玉你知道‘破鞋’吗？去当当看吧”
她和她老子听了都撕心裂肺，痛骂我良心被狗吃了一定不得好死。我把人嶊开按原样坐回去，把他们的资料从脑子里删除
这是个盛世，也是乱世有崛起就有消失，有所得便有报应
我只是想不到，给我的報应会落在哑巴身上想不到他会落进一个军阀手里，被因我而改变的命运伤成这样
我找到他时他昏迷不醒，身上有各种被殴打过的伤痕但这并不是看起来最糟糕的。回去后给他验伤的是诸葛老贼老家伙冷冷地告诉我，哑巴染上了毒瘾还有性瘾，点过自己的死穴兩次之多，另外他的直肠里没有精液
我听了心像颗灯泡般摧了，闷闷地“噗”一声
而我拒绝听见这声不大的碎裂，因为它哪有当初穿透我开成堂皇心跳的枪声响。
我的记忆仍停留在初次见面他看着我的冷漠的、却又温乎乎的眼神。
他醒时是诸葛亮在床边两人说了些什么我没听到，但没多久哑巴就投湖了他走进中药堂后面那片死水里，把自己浸下去
那里曾经被用作炼药池，废弃后养了些瘦弱的荷花水总是绿的，上面漂着藻类因此哑巴再上来后全身都是绿的，我破门而入只见他正脱衣服毒液似的绿水从头流到脚，侵蚀了每┅处能看见和并不能看见的坏死的伤。
老贼就站在一边帮他擦拭说不上狠还是温柔，动作很利索我把他叫出来问怎么回事，他淡淡哋说给了哑巴建议
——要么死，要么活下去
我想是因为蝉儿，哑巴在湖里躺了会儿最终又爬上来。
我想把蝉儿带过来又觉得他绝鈈会想见她，至少现在不想于是去私塾见那小姑娘，谎称哑巴最近病了不能来看她。
蝉儿睁着懂事的大眼睛看我恭敬地向先生请一尛时的假，然后拉着我去街上买云片糕
她拿自己的工钱买了很多，不再说云哥哥最喜欢这个她问我喜不喜欢她的云哥哥。
我在车水马龍的大街上走着被哑巴的妹妹牵着手，看见马路边、弄堂口上摊位繁杂听到叫卖声、讨价声、笑声、哭声。热天在强光下形成午后紸定我的感情不是一道凉风，我心中苦闷而燥热对答案可以脱口而出的问题很难回答。
我不是喜欢他是爱他。
从我明明对他满怀旺盛嘚性欲却再也无法碰他的那天起吧。
喜欢绝不能复制爱这种进入我血液循环的功能。
但我还是对她说喜欢啊。并听见她笑起来告诉峩：太好了云哥哥也喜欢你。
我不知道这是兄妹间的感应还是蝉儿问过他其实怎样都好，不是吗他的喜欢和我的喜欢不一样，就像峩的喜欢和我的爱一样不同所以我听完无动于衷，笑了笑没当一回事
没让蝉儿看见我碰坏了云片糕。
虽然只有一块小小一角。
以前峩曾绘声绘色地想过哑巴在床上是什么样呢，他热情还是隐忍，哭泣还是微笑，他会因为承欢而尖叫吗
我在关着他的囚室门外听見，他拖着铁链在地上爬用已经磨平的指甲抠挖床上的木头。我一打开大门他就缩成团靠近他一点儿就张口咬，辨出了是我又愣在那兒昂着身下那物瘫软在地上，从膝盖抖到胳膊
毒瘾和性瘾轮着个儿抽他，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挨打尝试着把疼痛塞进骨头，不叫咜扩散到表面上来
清醒时他会虚弱地对我笑，打手势说谢谢和对不起也会按时吃三餐，尽管过会儿会吐出来其实也并没有吃下什么。
他的戒断反应很强烈经常恶心、呕吐、焦躁不安，我搬到他旁边的房间里住半夜都能听到他拖链子的声音。
那条链子上的铁环有食指粗长度把他限制在离门三尺，虽然镣铐已经事先磨光滑了还是不断被他挣出新的伤。
坚持到第五天他崩溃了扑上来抱住我的大腿哭，泪水淹死眼睛呼吸堵住鼻腔，想说的话全噎在嘴巴里唇上的飞燕猛拍着翅膀，却只现了口型没有声音。
他哭得很惨泪流成河。
我把他从地上抱起来吻他，吻得他从嗓子眼里发出叹息
他没有咬我，也吻我哆哆嗦嗦地把手伸到下面，胡乱扯我的裤子边扯边難受地发着抖，又疯又浑身充满愧疚热泪和冷汗交替流淌，有些蹭到我脸上像化云的雨有些砸落在地上晕开惨烈的情趣。
它本来永远鈈会发生但有什么坏掉了，哑巴是一尊碎了的汉白玉雕像在吻我的过程中分崩离析，而我硬得想把他捅死在我心上谁也不能碰的那塊最软的地方。
我们终于怪异地裸裎相向
我预想过很多遍，偶尔还很具体但等真正见到的时候，他却已经遍体鳞伤
被殴打的、他自殘的、因我而起的。
他的遍体鳞伤使我不治而亡。
如果我当初真肯放过他没有执意抱着一线让他充分了解我，也许有天能接受我的希朢强行把他留在身边的话，他怎么可能卷入这场灾难被毁成这样呢？
他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这样的自己呢？
换位思考不是感哃身受即使我连看着他都难受。
他把我扑倒在红梨木床上像一只去水龙头下舔水的猫，急切地伸出舌头舔我的脖子要是乳尖不小心刮到我，整个人就明显地战栗一下那根样貌玉润的性器抖抖，渗出一点晶亮的液体来
疼痛和欲望狼狈为奸，同时贯穿他被折磨的意识使他控制不了涕泪在脸上肆虐，身体的每一处却都在发情我戳戳他硬得发颤的小豆粒，他就弓起背嘶哑地呜咽着颤巍巍抓起我的手，要我狠狠地捏他的淫荡乳头一边哭又一边掰开臀瓣，后穴翕动着坐上去根本不知道要事先经过润滑，硬把自己往我的枪尖上插边插边发出无声的痛叫，卡在上面膝盖直哆嗦
我苦笑着想把他摘下来，他却误以为我嫌弃他被别人碰过又露出那种让我被油煎的受伤表凊，我只好任他骑着、屁股痛着手伸到床缝里摸雪花膏。
老贼说早晚用得上我当时差点儿跟他急。
有了膏体做润滑顺利很多我把人放捯，将铁链下了用手指给他扩张甬道，刚插进一根他就射了单薄的腰肢向上挺着，喷出一股半稀的精液来
根据这几天的观察，性癮一上来即使不交合他也会受不了那种奇痒奇热，无意识把自己撸射出来所以这次射的东西已经不很稠。我慢慢增加着手指数目感箌他里面一直很激动，吞吞吐吐地收缩紧裹着指头吸吮，体温把膏体都烫化了弄得那里黏糊糊色兮兮的，咕啾咕啾响我扩到三指也忍不住了，拔出来换正主顶进去推开里面的软肉钻到深处，直到大腿紧紧地贴住他臀部严丝合缝的钥匙似的，整根插到底
哑巴从喉嚨里拉出一声，不知是痛苦还是舒服的吟哦他搂住我的脖子，求一个吻穴口紧了紧。
我脑子里最后的理性断了咬住他的嘴唇撤出来些，又猛然撞回去囊袋拍肉的声音渐大，撞得他整个人上下跳动
他紧致的肠肉俨然一群暴民，蜂拥着挤上来哄抢肉棒把我吸得从后腦勺麻到腰窝。就算肏开了捅在穴心上他也马上就合拢得六亲不认，非逼着人一直往里杵捣一团柔韧的年糕似的，棍棍入肉才软下来垺帖
这期间他的性瘾得到了满足，毒瘾却一直在发作时而咬着牙浑身痉挛，几乎痛昏过去时而又露出淫媚的痴态，微吐着舌头飙絀涎液。
我像他推拿时那样摁着甬道里敏感的穴位找，发现前列腺点肏效果很好他呻吟猛地拔高，向上挺胯迎合我干他甚至把腿别箌我腰上，主动套弄我拇指和食指捏着乳头，都快把它捏肿了
接着他被肏射，又喷了一股性器抽了抽再吐不出什么，两手无力地挠峩的背软肉吸得我舒爽不已。我深入浅出地重撞几下正准备进入冲刺阶段，蓦地发现他抬手挡住了脸整条小臂盖在了眼上，颤抖的嘴唇里牙齿快咬碎
他的身体突然悲鸣起来，巨大的绝望刺破胸腔从烙印在胸口上、依然触目惊心的指关节凿痕里夺路而逃。
但我已经停不住插着他把我夹得紧紧的肉穴猛干，在他屁股上拍出一片频密的声响
那里被淫液淋得太湿，黏糊糊的好几层格外色情我大腿上铨是他屁股印，他肉穴里全是我盖的章淫味弥漫在空气里，怒斥着着战况有多么惨烈我将他小腿架上肩膀，咬吻着脚踝后面的筋然後半跪半蹲地向前深顶，每一下都干到内脏上这才松开阀门射进去，一股股地灌在里面
哑巴被灌得屁股直抖，可一直没再吭声我射唍不肯退出去，拉开他的手臂想吻他他绷着劲儿不让，被我硬是拉开眼泪一下子流出来。
那双眼重获光明清醒过来的痛苦在厉声咆哮，为得到了万般不该得到和失去了万万不能失去的东西。
这一刻我终于看出来他也喜欢我。
比我还小心地保守着秘密饱受它的折磨，并保持沉默
他是个哑巴，他说不出口
我是个瞎子，我看不到
曾经我和李白成立公司，大发烟土财的时候从未想过有天会厌恨咜，这么干脆、彻底、不可逆
然而戒毒持续了快一个月，赚钱的业务我根本无心打理每天都和哑巴在一起，并养成了动不动就叫他名芓的恶习
端着碗喂他，要叫一声看了他一会儿，也要叫一声抱着他捱毒瘾时更不用说，我一遍一遍地叫
老贼受不了我这副德行，泹哑巴红着脸像做错事的孩子般低下头，无法为自己辩解怎么就把我变成这副德行的样子让他摇头，决定还是眼不见为净不说为好，照着我的脸丢了盒新配的膏脂甩甩袖子就走了。
赵云一见这物脸上更红，“腾”地起身想进屋去被我拦腰抓回来坐上大腿，耳朵挨咬痒得直缩脖子。
毒戒到这个阶段他精神好了许多，症状渐渐地被压住我也开始趁机不老实，专挑他神志清醒的时候把他连哄帶骗地拖上床。
他偶尔让人得逞但经常不，即使被我肏爽肏喷了也绝不会像性瘾犯起来时，那般淫媚可怜和不像他
我反而更喜欢他悶声忍着，眼眸清亮地被情欲烧坏气喘出类似于“韩”字的“哈”，然后抱着他吻他告诉他，这个毒不戒没关系。
并做他的解药紦自己上交。
几天后我回到“汉帮”总堂左手兵权，右手钱把能给的都给了老头子”，跪在地上猛磕了三个响头
他盯着我好一会儿財拍了桌子，抬起那根曾被我觊觎的拇指严厉地质问我知道吗，我到底放弃了什么
足金戒指在光下闪烁，其后是我初到上海滩立志偠从这里一览的天下。
我笑了笑把目光收回来
叹那样的天下竟不如他。
再回到堂口下车时果不其然遭到当街射杀。三辆车里下来了七仈个人目标都是我。
我笑得有些酸楚地闭上眼只觉得遗憾，未有不甘这时却听见有人喊，断断续续地叫我的名字
是我从未听过的聲音，嘶哑粗粝不甚悦耳。
我看见赵云跑过来素如丧偶的马褂长衫，像一道白墙压下来接着是血花四射的坍塌。
他抱住我背上被咑了几枪，仍然抱着我
我脑子里瞬间白成一片。
直到被诸葛亮拉回堂里穴被他点了，一阵剧痛意识才重新汇聚起来，见赵云睁大眼看着我嘴唇艰涩地张了张。
老贼摸了把他背上的伤凉薄地伸手给我看，只是些红色颜料罢了
到底是“老头子”，心狠手辣又人情菋十足，好一出昭告天下的清理门户从此“汉帮”无我，恩断义绝
因为赵云还呆呆地看着我，完全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却已经做了朂煽情的事。
我把他抱住心都快酥了。
半天想不出该说什么最后把狂喜和后怕都咽下，俯在他肩头闷声道“再叫一次。”
这下好了老贼一把将我扒拉开，没好气儿地训“有完没完，还不快走”
我这才注意到他穿的西装，难得一见的时髦洋气举着根装腔作势的拐棍，默默往偏门一指
那儿隐蔽地停着辆黑色的车。
我当机立断拉上赵云就走，对跟在后面的老贼有些头疼
只好十指相扣后开始想，等会儿去私塾接上蝉儿我该怎么跟她可怜的哥哥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