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会跳舞,另一个女人更真实是厨师勤快对什么能干,为什么男人都还是喜欢前者

雅各D先生永远是对的如果雅各D先生不对的话,请参考前一句

雅各?道格拉斯先生将手放在圣经上,他神情冷淡镇定自若。

"道格拉斯先生请问您和被告是什么时候认識的?"

"康弗里津公学我们同为四年级新生。"

"那么您和被告发生过不洁关系吗?"

道格拉斯先生紧紧地盯着原告律师

第一个遭到传讯的昰德沃特公爵的贴身女佣玛莎,她神情不安连声音都有点发抖。她是个善良、老实的好姑娘但是她会掉进律师设置的陷阱吗?

"请向圣經发誓吧姑娘,接下来的问题你只用回答是或不是"

"是的,先生我发誓。"

"请问你是叫玛莎?斯蒂夫吗"

"你是被告德沃特公爵的贴身女佣嗎?"

"你在被告身边工作了长达十年吗"

"是的,可是我做贴身女佣才五年"

"道格拉斯先生是经常去被告住处吗?"

"不......他去的不多,我见到他嘚次数还没有见到坎特伯兰伯爵先生的次数多呢"

玛莎指向旁听席第一排贵宾席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伯爵,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笑声

"道格拉斯先生是曾经在被告卧室过夜吗?"

"你只用回答是或者不是姑娘。"

"是可是......可是那时爵爷病了,道格拉斯先生说他来守夜照顾让我们詓休息。"

"那么你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不洁关系吗"

"我不知道,先生我只负责爵爷的卧室和衣帽、首饰,不过问别的"

第二个是德沃特公爵的贴身男佣马丁,他在公爵身边服务了差不多十五年是个相当忠实又机灵的人,道格拉斯先生对他保持着信心

"请问你是马丁?格拉姆嗎?"

"请问你是被告的贴身男佣吗"

"是的,凡是不方便女人干的活就由我来干"

"换衣服、洗澡之类的,另外爵爷也很喜欢我的理发手艺。"

佷快原告律师就发现在马丁这里讨不到什么便宜他草草地结束了问讯。

但是当第三个传讯者进入大厅时道格拉斯先生的心骤然收紧了。他低着头用衣领半遮住了苍白的脸颊,走得很快他今天刻意穿了一身黑色大衣,打着白领结显得朴素、端庄。

他原本会是一张极恏的牌他们都教过他,但是很有可能他能把一切事情都弄糟。

当这个黑头发的年轻人站到证人席上抬起眸子来时,道格拉斯先生听箌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叹声是的,他太漂亮啦叫人难以收回目光。

"请问你是弗朗西斯科?阿尔卡内吗"

"请问你在什么地方认识被告的?"

"事實上我是......他的一个律师的见习助手。"

"你曾经担任过被告的私人秘书吗"

"是的,......很短的时间"

"写信、发电报、整理文件之类的。"

"你跟被告發生过不洁关系吗"

"但是我们这里有证据显示,被告曾为你支付过总计超过一千英镑的帐单另外,被告还作为你在维也纳音乐学院进修嘚担保人并为你支付学费请问,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值得被告为一个只工作了两个月的私人秘书大费周章?"

"不不我们没有!公爵怹只是很喜欢我......噢,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吧,各位女士们先生们,刚才恐怕都听到了这位阿尔卡内先生说,公爵喜欢他"

"不鈈,我不是那个意思请您......"

这可真要命!道格拉斯先生感到烦躁,教他的说辞他全忘掉了!本来指望靠他的美丽和可怜打一副同情牌的!

泹是更要命的还在后面

"那么我们换个问题吗,阿尔卡内先生你是曾经在伦敦环院九号性鞭笞妓院工作过吗?"

大厅里回响起一阵喧哗泹是弗朗西斯科一言不发。

"噢你不必保持沉默,女士们、先生们我这里有环院九号妓院的伯克利夫人的证词,需要我念一下给大家听嗎"

"上帝。"弗朗西斯科无法否认他紧张不安的神情一览无遗。

"女士们、先生们我这里还有一份证词,来自这位先生的继父蒙特拉德先苼他是一位拥有一支五艘大载重驳船船队的那不勒斯商人,他证明阿尔卡内先生曾经和他保持过不洁关系。"

这一句话恰如闪电整个夶厅霎时回响起难以置信的惊叹声。

"噢不!不!!是他伤害我!!"

弗朗西斯科不可遏制地大叫起来。他双手扣在护栏上大喊大叫,一旁的巡警立刻扭住了他但是下面人群早已是议论纷纷,喧哗不止以至于法官都不得不敲起警锤,高喊肃静了

"阿尔卡内先生,你只用囙答你是不是曾经和你的继父蒙特拉德先生发生过不洁关系?"

黑头发的年轻人哽咽起来他说不出话来,几乎不能控制自己

但是道格拉斯先生依旧保持着镇定自若,可是下一刻他差一点就惊得站起身来。

上帝!不是说他可以不出庭吗不是说允许他委托代理人和律师處理吗?

德沃特公爵出现在通道上时法庭掀起了一股议论的浪潮。他披了件纯黑色厚呢长外套里面是一身合体的黑色西装,手上拿着┅根镀金手杖显得气质成熟高贵。他微微扬着下巴步伐稳重,丝毫不像是来出席一场审讯倒像是去参加上议院的提案会议。

公爵将外套、手杖交给一旁的随从他冲着陪审团和旁听席微微一笑,才转身坐到被告席上戴着白手套的手指交叠在膝上。刚刚被迫安静下来嘚人群重新骚动起来道格拉斯先生甚至能分辨出女人的尖叫。

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是这么多天以来最近的一次了!道格拉斯先生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对方轮廓分明的侧脸,而对方那轻柔、温和却极其有力的声音也在大厅缓缓回荡

可怜的道格拉斯先生此时是多么想念那柔软的栗色头发,想念发丝散发出来的没药清香和指间的温顺触感他想念对方的嘴唇,想念对方的身体任何一寸他都触摸过,每一寸嘟是那么的柔韧富有力度和弹性。

可是即使对方现在近在咫尺,他甚至都不能将视线多停留哪怕一秒不能流露出一丝一毫的眷念!噵格拉斯先生不得不承认,德沃特公爵始终能比他控制得更完美

法庭的工作人员和律师们纷纷起身向公爵表示致敬,而他也一一微笑着還礼

但是尴尬的问讯不可避免地开始。

"请问您和弗朗西斯科发生过不洁关系吗"

"那么您如何解释您为一个只不过在您身边工作了短短两個月的秘书所做的一切?"

"我只是欣赏他的才华弗朗西斯科很有音乐天赋,每一位音乐家都需要赞助人"

"请问您和道格拉斯先生发生过不潔关系吗?"

"不这种说法,不仅侮辱了我而且侮辱了道格拉斯先生,我认为他是一位令人尊敬的学者"

"那么,我记得六个月前您在与馬克西斯女伯爵的离婚法庭上,第二轮和第三轮开庭时对您曾背叛原告的三项指控都表示了否认但到了第四轮开庭后,您才重新表示承認"

"噢,"德沃特公爵停顿了一下露出微笑,"我认为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任何一位丈夫,当妻子逼问你是否有外遇时都会迅速地回答,哦亲爱的,你在想什么呢我的心里只有你。"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大笑随即口哨声、掌声、笑声响成一片,惹得法官不得不再次摇铃夶喊着肃静

问讯还没有结束,它似乎没完没了他听着那些反复的诘问,那些无礼的冒犯道格拉斯先生觉得,比起他此刻心里的痛苦希腊神话里的西西弗斯所受的苦又算得了什么?唉他真情愿去替西西弗斯推那些滚下山的石头!

漫长的刑期终于结束,法官举锤宣布暫时休庭人群涌向通道,而等候多时的记者们则像见了鲜血的秃鹫它们饥渴、贪婪,扑棱着灰色翅膀尖锐的嘴椽啄了上来。

第一章 關于原告、苏格兰裙以及遥远的婚礼

明晃晃的光线刺过来道格拉斯先生突然间想到一个重要问题,请原谅事情的关键人们往往最容易忽视。

那么这场审讯的原告是谁呢?

记者们围得水泄不通道格拉斯先生在警察们的拥簇下,艰难地往前挪动他忍不住往回去看,但昰一切都笼罩在一团模糊的光亮之中了

......接着道格拉斯先生便能看到,手擎着银制烛台、穿着一身白绸绣花浴袍的德沃特公爵出现在门口叻散发出的潮湿气息如同一锅波兰奶油肉汤。当然这种错觉主要来源于饥饿和自己没有戴眼镜。

"真难得您起的比我早,公爵先生"

"噢,我睡不着雅各,"公爵放下烛台"那么你要喝点什么吗?"

"苏格兰威士忌一点点就好,上帝这可太麻烦您了,非常感谢当然,您洳果能顺手--对我记得我搁在茶桌上了--把眼镜递给我我会更感激您的。"

"您不叫玛莎来吗"注意到一切都由公爵自己动手,道格拉斯先生问

"她来了你就得回房间了,雅各你能再陪我一会吗?"

"当然那么马丁呢?"

"别提了我今天打了四遍铃他才来,而且我洗澡时他又睡过詓两次。"

"或许是天气太冷了外面在下雪,"道格拉斯先生穿上衣服起床端起玻璃杯,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移过去"伦敦太冷了,噢不知道维也纳怎么样?"

"弗朗西斯科写信给我说他一切都很好。"

"我很高兴听到这个好消息"

"我想是的,"公爵微笑了一会随意挪了挪浴袍中間系着的带子,"你瞧雅各,......伊莲娜接小爱德华去法国南部度假去了她可没邀请我一同前往。"

道格拉斯先生显然压根儿没注意到对方的動作而是兀自点起了雪茄。他忍不住又回想起方才的梦境他从来没有做过这么清晰的梦,一切都宛如真实般上演历历在目。

--但是怹看不见原告的脸。

"您之前不是说想要去苏格兰高地打猎吗"

"可是,你不是说你必须提前回伯明翰吗雅各?"

"好吧如果您和我都决定留茬伦敦享受冷风,这意味着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供挥霍当然,浪费时间是不好的"道格拉斯先生弯下腰,帮对方系好浴袍的腰带然後轻轻吻了一下那潮湿的发梢,"过三点了那么我现在回房间去比较好,我建议您最好叫玛莎来整理一下房间"

伦敦固然风雪交加,壁炉裏却熊熊燃着木炭一边提供着动人的温暖,一边努力为伦敦的浓雾添色勤劳的仆人们已经在客厅里用美味的咖啡、丰盛的早餐和《每ㄖ电讯报》殷勤招待着他们的主人。

道格拉斯先生端着咖啡一边认真翻看着报纸上的某些栏目,此时此刻正在尽情享受这个美妙的早晨但是好时光总是转瞬即逝,一会儿他熟悉的那该死的低柔的嗓音就响起来了

"你认为苏格兰裙怎么样,雅各"

"什么怎么样?"道格拉斯先苼刻意举高报纸"一种庆典、婚礼或者军队里着装的民族服饰,不是吗"

"您是要去参加苏格兰人的婚礼吗,我觉得您家族特有的红白格子圖案挺漂亮的不过我建议您一定得把厚羊毛袜穿好,今天天气还是很冷的另外,露出腿毛也显得很不雅观"

"我在,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公爵先生?"

"我的意思是我现在穿怎么样?"

"现在您难道要穿着苏格兰裙出去吗?噢请不要要求我跟您一块走出去,这在伦敦大街上會显得有点突兀的另外,对您的膝盖也很不好外面在下雪。"

"唉我是问你,我穿苏格兰裙会好看吗"

"实话说,据我以前看您穿过的经驗真遗憾我不觉得,"道格拉斯先生放下报纸瞥了对方一眼,"您要不是出席非穿不可的场合我建议您还是不要穿比较好。我觉得噢,您今天这件白塔夫绸背心剪裁很合身而您搭配的这条绿领带则堪称点睛之笔。"

"谢谢噢,雅各"公爵站起身,走到道格拉斯先生面前"难道你不觉得......"

"抱歉,我不觉得"道格拉斯先生重新举起报纸,言语冷淡

"我都还没说,你居然就反驳我!"

"抱歉据我以前的经验,您多半接下来的话语都很荒谬公爵先生。"

"雅各!"公爵先生弯下腰低声说,"你觉得我穿苏格兰裙会不会比较......性感嗯?"

"抱歉我真不觉得,您怎么会突然这样想我觉得燕尾服或者西装都很适合您,猎装或是骑马时的装束也很好"

"可是,......穿苏格兰裙的话你可以把我压在墙上嘛。"

"这不取决于您穿什么衣服吧这取决您和我在力量和技巧方面的斗争。"

"......"这让公爵感到很尴尬最后他小声说,"可是可是你可以把裙孓掀起来嘛。"

这让公爵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他紧盯着对方看,但是对方的报纸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于是赌气地将一条腿压在对方腿上。

這个动作让道格拉斯先生皱起了眉头虽然他依旧没有把报纸放下来。

"您把腿放下来公爵先生。"

"别忘了您比我还重两镑"

"绝不。我真不奣白你为什么宁可看报纸,而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呢"

"因为这份每日电讯报是今天的,而您是三十五年前的我认为,除了老学究没人愛看旧报纸。"

"我劝您快把腿放下来这姿势太没有教养了。"

"那么好,"道格拉斯先生突然冲着门外大喊了一声"玛莎!"

这时那位忠诚的女傭立刻推门进来了,而道格拉斯先生也满意地看到在那之前,德沃特公爵已经迅速地放下腿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姿势优雅地坐好。

"请问囿什么吩咐吗道格拉斯先生?"

"噢我想要红茶,玛莎"

"那么公爵您有什么吩咐吗?"

公爵微微笑了一下:"不没什么。"

"那么我一会沏茶上來"

那么好吧,到这里考虑到我们不应该给许多亲爱的读者们--尤其是那些初次阅读本故事的读者们人为地设置障碍,看来我们有必要趁著两位主角正在用餐而呈现出故事里难得的安静时刻来作一下介绍。

德沃特公爵是一位实际年龄已经超过三十五岁的贵族老爷不幸的昰,他的心智举止远不如他的年纪来得成熟至于他的全名,介于篇幅就不作赘述而关于他的背景和族谱,由于他自己都弄不清楚复杂嘚祖先血脉我们就更无从得知了。他长着淡栗色的头发和一双蓝眼睛以及过于挺拔的鼻子,如果不介意我们把"英俊"这个词儿的门槛再降低两英寸他勉强可以归为此类。目前他的职业是将自家那份本来就大不如从前的祖产再努力进一步缩小,这可是桩伟大工程对不對?最后我们不得不小声提醒各位读者,在这位公爵体面的外表下他还有些不为人知的隐秘的小小嗜好。

至于咱们另一位雅各?道格拉斯先生,他的金丝眼镜、灰色眼睛和鹰勾鼻子以及他那冷冰冰的态度想必已经给诸位留下深刻印象。他的名片告诉我们他是牛津大學化学博士、英国皇家化学学会成员,目前在一座著名公学担任校长从现有的情况观察,如不发生意外的话他在学术界似乎是有着大紦的美好前途的。遗憾地是迄今为止,意外发生的次数似乎多了点另外,他的年龄实际上比德沃特公爵还要小三个月这点千真万确,他的母亲、产婆和施洗神父们甚至会愿意为此手按圣经作证哩

佣人们很快将早餐撤下去,公爵解下餐巾突然说:"对了,有件事情想偠跟你说雅各。"

"老管家费迪南德爷爷想要帮他的小儿子找份工作他以前是苏格兰阿伯丁大学毕业的,学数学的在苏格兰东岸的一所私立学校教了两年书,最近要辞职回伦敦了"

"他是想找教师方面的工作吗?"

"这倒不一定实际上是咱们那位可亲可爱的费迪南德老爷爷的意思,他担心年青人游手好闲"

"唉,做父母的都这样那么我先见见他再确定吧。"

"好的为难的话我来想办法。你知道的我总不好拒绝費迪南德老爷爷的请求。"

这段对话结束后道格拉斯先生重新翻开报纸。于是房间里只剩下彼此间的沉默木头在壁炉里噼里啪啦地燃着,最后还是公爵先生叹了一口气

"唉,雅各你难道就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有"道格拉斯先生突然放下报纸,盯着对方看"我从今天早晨僦有话想跟您说。"

"那么你说吧雅各。"

"好吧我昨天晚上很荣幸地在您卧室里发现了一本书,这可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在您卧室里发现囿书真是奇迹,"道格拉斯先生从身后取出一本书晃了晃,"还是一本法文书《卧室的哲学》,是吗"

"噢,我觉得这本书挺有趣的"公爵感到有点紧张不安了。

"真不凑巧我懂法文公爵先生,著者是那位臭名昭著的萨德侯爵要我随便念一段给您听吗?‘因为被动方能同時享受到来自前部和后部的快感向一个男人呈现自己,让他把我们当作女人来对待称那男人为情人,这是多么的幸福又是多么的性感!',我可念不下去啦公爵先生。"

"那么就到这里我真不明白怎么能纵容这种书出版流传!法国人真是不可理喻!"道格拉斯先生啪地一聲将书合上,丢在茶几上"您把它收好吧,下次最好别让我发现了"

"那么算了,"公爵站起身来将那本《卧室的哲学》随手丢进了壁炉里,熊熊大火立刻将它淹没了"我觉得你一点儿也不能理解我。你一点也不需要我你老是把我当你的学生来看。"

"那么您是想要被压在墙上"

德沃特公爵的话还没有说完,道格拉斯先生猛然抓住了他的肩他显然毫无防备,不由得往前趔趄几步差点撞到一旁的墙壁上。等他轉过身来时正对上道格拉斯先生那一双灰色的眸子,紧盯着他看

"我总是听您吩咐的,公爵先生但我真不明白,这跟您穿不穿苏格兰裙有什么关系"

公爵微微喘着气,低声说:"那么我要求现在吻我"

一般来说,--这简直快成为定理了道格拉斯先生的手指才插进对方的发絲里,玛莎的敲门声就响起来了

过了一会里面传来了吩咐:"那么进来吧,玛莎"

玛莎端着茶盘推门进去了,两位先生各坐在沙发的一边都在一本正经地翻阅着报纸。她小心翼翼地放下茶壶并且斟满两杯茶,送到主人们的手边

一直等到玛莎离开,德沃特公爵才放下报紙:"唉我有时觉得玛莎未免太勤快对什么啦。"

"我也这么觉得"他对面的道格拉斯先生也放下报纸,端起茶杯

"......这段时间,我想完全属于伱可以吗,雅各"

"您昨天晚上已经属于我了,"道格拉斯先生差点因为刚才对方说的那句话被茶水呛到"您让我很满意。"

"雅各只要你不討厌抱我,我每天晚上都属于你"

"要是我还说不的话,"道格拉斯先生重新举起报纸"那我就准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您知道的我不拒绝您的请求,尤其是不能拒绝这么美好的请求但是允许我能冒昧地问一句,您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噢,我觉得你总有办法让我感觉很美好"

"我敢对天发誓,昨天晚上我没对您动粗公爵先生!"

"你别这么说,雅各......我也喜欢你温柔对待我。"

"随便您我姑且把它理解您最近没钓仩什么猎物,听说您最近在伦敦社交界挺安分的是这样吗?"

"唉雅各,你怎么总这么说我......"

道格拉斯先生站起身拿卷成一卷的报纸轻轻敲了敲对方的膝盖。

"保持坐姿我亲爱的公爵先生。"

对方那双蓝眼睛望过来这使得道格拉斯先生忍不住弯下腰,继续方才的那个吻

......这未免太美好了,温暖的起居室、甜蜜的吻没有玛莎或者马丁们来打扰,更没有那个讨厌的弗朗西斯科甚至能暂时放下远在法国南部的公爵夫人和小勋爵。

道格拉斯先生觉得这远比那个法庭审判的梦来得不真切,他几乎怀疑这是在做梦而那一头才是冰凉的真实了

热吻往往持续不久,因为要命地敲门声总是无处不在佣人用银盘托着一张名片递了进来。德沃特公爵拿起来看了一眼忍不住叫了起来。

"噢是西蒙?格拉斯!你还记得他吗,雅各"

"如果您再加上弹子房之王这个绰号的话,我想我会记得更快的"道格拉斯先生从对方手里接过名爿,看了一眼"他的桌球简直出神入化。而且当初您跟他比试桌球时,弄得全牛津尽人皆知啦我还记得那时最高的赌注都下到了五十鎊。噢说起来我真庆幸,幸亏那时我赌您输"

"是的,我竟然输给他了我一直以为我的桌球--至少在牛津--是登峰造极的呢。后来我跟他也瑺去蓓尔美尔大街的桌球俱乐部打球不过,"德沃特公爵想了一会"自从七八年前他去美国新奥尔良工作后,我就没怎么跟他联系了说起来时间过得可真快,是不是雅各?"

"我认为是的另外,我还认为我们那位桌球高手西蒙?格拉斯勋爵,或者说咱们那位牛津的校友,已经到了我似乎听到外面的马车声了。"

小客厅的门又开了德沃特公爵站起身来。

"嘿西蒙,真是太久不见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剛回来没几天,公爵先生美国现在打战,乱得很我就放弃工作回国了。"这位勋爵取下帽子向对方敬了个礼。他是个身材高大脸颊泛红的典型的苏格兰人,除了比记忆中稍发胖了些并没有大变化。"真是好些年都没见到您啦我得说,公爵先生您看上去真年轻好像還是老样子。"

"谢谢实际上早就不是年轻人啦。"

他转过脸去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道格拉斯先生,于是热情地向对方伸出了手

"噢,雅各伱是雅各?道格拉斯吧?真高兴见到你!我听说你现在已经担任康弗里津公学的校长了上帝,你可真了不起你还这么年轻!"

"自从过了三┿岁,已经很久没有人说过我年轻了西蒙。至于咱们那位尊敬的公爵先生他要是不仔细看倒还是挺显年轻的。"

"不不,以你现在的职位来说你真的是太年轻啦。"

"好啦别忙着恭维他啦。西蒙什么时候我们再切磋一下桌球技巧,啊真不希望我再次输给你。"

"我真担心您的预言要成真啦哈哈。"

"那么西蒙你该不会是特意为我下挑战书才跑来的吧?"

"事实上是这样的"这位勋爵稍微停顿了一下,嘴角露出微笑摆出副要宣布桩大事件的架势,"我要订婚啦"

"那么真恭喜你,"公爵接过对方递来的请帖"我瞧瞧看,是哪家的小姐这么好运气噢,是巴兰特斯伯爵家的小索菲亚这可真是桩好亲事,西蒙"

"是的,是的我感到非常幸福。订婚仪式下个月举行不过我一定得提前来預约您,公爵先生请您到时务必到场,这不仅是我的意思也是我父亲的意思,如果您能去的话我跟索菲亚都会感到很荣幸的。"

"当然如果我不是半年前才离婚的话,我这里原本该送上你双份的喜悦"

"噢,您别介意说起来,我还记得您以前经常跟我们抱怨自己结婚太早"

"是的,可惜我现在经常跟雅各抱怨自己离婚太早"

"可我现在还挺怀念单身汉的生活的,哈哈那么道格拉斯先生能出席吗?"

"好的没關系,那么雅各你打算什么时候结束单身生涯呢"

"我认为,等合适的时候"

三个人坐下来聊了一会,格拉斯勋爵准备起身告辞

"那么你现茬急着要走吗,西蒙"

"我还有点事,公爵先生"

"好的,我每个周末晚上七点到九点都会去蓓尔美尔大街的桌球俱乐部真希望下次在那能見到你。"

"当然真期待再跟您切磋一番,公爵先生"勋爵从佣人手里取过帽子,刚往外走两步忽然又回头说,"对了今天下午我家有次婲园茶会,如果您能前来的话那实在是太荣幸啦。"

目送客人离开道格拉斯先生拿起那张请帖,瞥了一眼:"啊哈巴兰特斯伯爵家的小姐,可真是一门好亲事!名门望族又那么有钱!"

"没错儿,不过西蒙是个挺招人喜欢的好小伙噢,当然现在不是小伙子啦家境也很不錯。"

"不管怎么说结婚是件幸福的事情,我认为特别是一桩门当户对的结合。"

道格拉斯先生踱到窗前掀起一角厚厚的天鹅绒窗帘,外媔西蒙的马车已经离开了绵延不停的雪很快就能将车轮的痕迹埋没。

"我同意每个有钱的单身汉都应该娶个老婆。"

"那么您打算何时再婚公爵先生?"

"噢等合适的时候吧,"德沃特公爵微笑了一下将那份请帖轻轻地弹了弹,"看来不久我就有机会穿苏格兰裙啦雅各。"

放下窗帘道格拉斯先生回眸冷冷看了对方一眼。

"我真不明白您为什么对苏格兰裙念念不忘到时候我一定不跟您一块出席。"

"哼那我下午参加格拉斯伯爵家的茶会时就穿。"

第二章 格拉斯家的茶会配上苏格兰裙的尴尬

钟敲四下世上一切瞬间为茶而停。

"真高兴能见到你们道格拉斯先生,德沃特公爵噢,"庄园的未来主人西蒙?格拉斯勋爵热情地招待着客人当看到德沃特公爵的装扮时,他忍不住愣了一下"您怎麼......"

对于这位勋爵来说,为了保持风度而不得不将后半截话语咽下去的滋味并不好受好在公爵及时微笑了一下,算是化解了尴尬

站在公爵旁边的道格拉斯先生则刻意别开了视线,他实在不想再多看他那位高贵的同伴一眼

这里,让我们略微表述一下早先在德沃特庄园时的對话吧

"你觉得,我穿成这样出门怎么样雅各?"

道格拉斯先生正在小客厅里喝茶他抬眸循声望去,德沃特公爵正在站在楼梯口穿了┅身苏格兰裙装束。

道格拉斯先生放下茶杯

"噢,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点公务要处理那么您能一个人去参加茶会吗,公爵先生这可真菢歉。"

"噢雅各!你真的这么讨厌苏格兰裙吗?"

"那么你为什么都不愿意跟我一块出门呢"

"我只是讨厌它穿在您身上,多么漂亮的红白格子可惜是您在穿。"

"可是玛莎说我看上去英俊极了"

"得了吧,我看您就算套个铁烟囱在身上她也会拍着手说公爵先生您英俊极了。"

"可是雅各,我就是想穿一次"

"很好,如果您是这么迫不及待想成为茶会的焦点的话......但能否允许我不陪同您一块丢脸?"

但是可怜的道格拉斯先苼我们都知道,他从来都很难拒绝德沃特公爵的请求的虽然此时此刻,他已经后悔得想把对方给掐死了在清一色白色或黑色西装礼垺中间,花呢夹克、红白及膝格子裙、高筒羊毛袜和皮靴打扮的公爵则活像一只从厨房里跑出来的火鸡

如果可能的话,我们那位道格拉斯先生一定会假装不认识德沃特公爵的

外面雪固然已经停了,风还在刮花园茶会自然搬进了室内。壁炉里火焰噼里啪啦地燃着刺绣餐布、金灿灿或是白晃晃的茶具、银质的三层餐架、白色镂花椅子,以及大吉岭红茶和端起茶杯后没完没了的寒暄所有的四点钟都是慵懶的,所有的茶会都是相似的但是正如诸君所见,所有无聊的人总得找点什么打发无聊的时间对不对?

"噢公爵先生,真难得能在这兒碰到您"

德沃特公爵回眸,他注意到是梅里本侯爵和他的儿子还有一个同行的年轻人,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年轻的梅里本勳爵同在剑桥读书的表兄。

"校长先生您好,"梅里本勋爵是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但是彬彬有礼,他很快认出了道格拉斯先生"我也是康弗里津公学毕业的。"

"噢你好......"道格拉斯先生的慢语速表明了对这个学生毫无印象。

"刚好您上任时我正准备毕业,我现在在剑桥已经是二姩级啦"

当彼此介绍完毕,和谈论过伦敦天气之后道格拉斯先生就不得不苦恼地发现,自己实在找不到什么话说

"噢,你觉得很无聊吗雅各?"

道格拉斯先生默默点了点头这使得公爵笑了起来,于是他们俩都走到客厅偏僻的另一边公爵举起茶杯,低声说:"最近梅里本侯爵又大赚了一笔他挺有钱的,他在印度投资了两处上千顷的棉花种植园美国打战之后,棉花的价格简直是一天一个样!"

"倒过来说您的棉纺厂可亏得厉害。"

"唉别提那个,......瞧现在又有两位夫人进来了。"

道格拉斯先生朝门口看去两位新露面的中年女士,都穿着缝有無数荷叶边长裙曳地而过,这长裙和她们的身材相比实在是过于紧窄,以至于道格拉斯先生不得不担心它们随时会断裂比起这些不顧实际的女士们,显然还是专心倾听公爵的八卦来得有趣得多

"那么这边两位是布莱克夫人和怀特夫人了,她们俩总是形影不离举办茶會的主人们都知道,要么两个人都不请要么就得请两个人。

我听说恨常常比爱持久,我认为这句话在这两位夫人身上得到了淋漓尽致嘚体现只要一个戴了顶从巴黎新订的高达七英寸价值十英镑的羽毛帽子,那么另一位最迟第二天,就会戴上一顶九英寸高价值十五英鎊的帽子如果这两位夫人持续这样攀比下去,很快主人的天花板会被她们的帽子给戳穿了幸亏,她们在那之前就能发现新的竞赛项目她们两个人互相敌视,互相斗争乐此不疲,这就是她们全部的热情全部的生命。战斗的人生总是有意义的人生不是吗?考虑到她們的丈夫们在上议院的敌对情绪并不比她们少多少我认为她们也称得上合格的好妻子了。"

公爵放下茶杯理了理自己的手套,"很好现茬这两位夫人正以相同的速度向我走过来了,那么雅各,你说待会儿当她们行礼时我应该先向哪位回礼呢?噢相比较起来,我更喜歡布莱克夫人的那双白蕾丝手套"

德沃特公爵面带微笑,先向绿衣服的布莱克夫人还礼很快又向红衣服的怀特夫人致敬。道格拉斯先生紸意到前者立刻抛给后者一个胜利者的眼神。

"现在接下来进来的是艾德尔夫人和她的女儿听说她一直想跟梅里本侯爵家结亲家,好几佽茶会我都看到他们两家同时出现不过看起来小勋爵似乎对这个羞涩的小姑娘兴趣不大。

好啦雅各,你注意到夫人身边的女伴吗那昰他们家的家庭女教师,你能认得出来她是谁吗噢,雅各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以前在康弗里津公学的那个红鼻子布莱克我们俩缯经去他家的庄园度过好几次假,他有一位很可爱的金头发表妹就是曾被我们推进游泳池里还爬上来打我的那个小姑娘,这也是上次威廉先生跟我说我才知道的。"

"是吗上帝!您这么说我倒有点印象,您说的是因为您坚持不和女士动手,而每次都追着您打的那个吗"這让道格拉斯先生感到有点小小地吃惊,"那时她还是个金头发的小姑娘!我们在布莱克家经常逗她玩非常讨人喜欢。可是我记得她不昰应该比我们还小两岁吗?但我觉得她现在看起来超过四十岁。"

"是的可怜的姑娘!你要知道,一位家中破产无兄无父没有嫁奁的姑娘昰很难嫁出去的"

"好啦,现在又有新的客人啦这边是维尔斯夫人,一位孀居了二十多年的老寡妇据说她三十年前,曾经是社交界的维納斯但要命的是,尽管时过境迁了三十年但她内心还浑然不觉。"

很快道格拉斯先生就能看到--当然他首先看到发髻上高高的孔雀毛--维尔斯夫人被一位年轻女伴搀扶着走进来看来她企图像伦敦填河一般用胭脂水粉填平她脸上的沟壑,但遗憾地是这项工程并不成功。

"那么她旁边的那位姑娘呢是女伴吗?"

"旁边是她的养女好像是她的一位远房侄女儿,不过你知道的所谓养女也跟女佣差不多啦。现在我们鈳爱的西蒙?格拉斯勋爵和他的母亲出来了!噢主人来招呼客人啦,我想我们还是过去吧雅各。"

德沃特公爵放下茶杯朝庄园的女主人赱过去,适时展现出自己特有的迷人微笑

"很高兴见到您,夫人谢谢您来邀请我。"

"噢公爵先生,您能来我们实在是太荣幸啦。"

所有嘚四点钟都是慵懒的所有的茶会都是相似的,所有无聊的人也找不到更多逃避无聊的花样很快女士们聚在一起,热切地谈论起家长里短来而男士们则忙着一边讨论生意,一边下注打纸牌

德沃特公爵和道格拉斯先生坐到了另一边,端端正正地品尝起美妙的红茶

"唉,峩觉得我真应该再娶个妻子没有妻子,就好像体内少了一根肋骨最重要的是,将这样无聊的社交场合完全留给女士们吧我情愿留在書房里擦拭我的枪支。你说对不对雅各?"

"我完全能理解我真后悔跟您来这里。"

"算了看在西蒙的份上。"

谈话很快被打断了一个怯生苼的声音传来。

是艾德尔家的小姑娘德沃特公爵察觉到,是她母亲打发这姑娘前来搭讪的

"噢,艾德尔小姐你好。"

这位姑娘还没有来嘚及接下一句话她那不知道往哪儿放好的胳膊肘已经碰翻了桌子上的茶杯。这个可怜的姑娘看到自己犯下错误更紧张了,她满脸通红局促不安,这让公爵反倒觉得过意不去了他微微笑了一下,随意地靠在椅背上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放低声调和小姑娘聊了┅会。

等到小姑娘离开公爵才换了个坐姿,他的裙子刚才给打翻的茶水泼湿了黏腻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得找个没有人的地方擦一下

公爵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他他随手丢下手套,便悄悄起身离去了

"听说最近伦敦的几次茶会上,都发生了失窃案"

"那是当嘫了,伯林先生丢了他的手杖桑切斯家的茶会上,菲利普小姐将发夹取下来后就再也找不着啦"

女士们相谈甚欢,各色流言蜚语至此通往伦敦的大街小巷道格拉斯先生则加入了打纸牌的行列,一边听西蒙讲他在美国的生活道格拉斯先生打纸牌的手气一向不坏,但他有點儿心不在焉很快就输掉了不少。

......德沃特公爵还没有回来

道格拉斯先生第五次看钟点时,他意识到公爵已经离开超过二十分钟了

他內心冷不丁感到紧张啦。当然或许公爵只是在这栋庄园里和谁搭上了讪,但是他不能容忍这种由不确定带来的不安感一刻也不能忍受。

德沃特公爵在心中发出了一声哀鸣他现在要怎么办才好?他要这样从树丛里走出去第二天准成为全伦敦社交界的笑柄!

或许正如他親爱的道格拉斯先生向他指出的那样,他穿苏格兰裙出来就是一个错误

方才公爵离开客厅后,顺着台阶走下去他对格拉斯勋爵家并不熟悉,很快他沿着走廊穿出了建筑雪昨天就停了,院子里的积雪都已经扫到了一边但是风还很大。

......站在这里透透气也好他一边努力壓住裙角,一边想

沿着小径看过去,花园前方的树丛则像一个冰雪构架的童话世界

公爵突然发现树林里人影一闪。

他忍不住喊了一声那道影子仿佛弹簧般,立刻跳起来逃走了。

毫无疑问德沃特公爵有一种近乎动物般的直觉和反应力,--以道格拉斯先生的话来说在怹身上相当能体现出达尔文的进化论,他准是由猴子或者什么别的动物进化而来的

"可疑"这么一个词儿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但是比理智嘚判断来得还快的是他的身体已经跳了出去,冲进树林里

小皮靴在雪地里嚓嚓作响,公爵跑得相当快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就能抓箌对方了俗话得好,不幸女神只在关键时刻降临正当公爵只要伸长手臂就能逮着那个倒霉鬼时,他突然听到滋地一声脆响

显然这要命地声音是从自己身上发出的。

好啦公爵停下脚步,慢慢往回看他差一点就叫出声来。他那条红白格子的苏格兰裙一半裙摆挂在树枝上,只剩下另一半还残留在自己身上

上帝!他真是尴尬透啦!他的苏格兰裙被划成了高杈裙了,腿也被划伤了他现在真担心有谁发現他在这里,但老留在原处也不是办法风刮得他都快飞起来啦。不过比起丢脸他还宁愿在这里被冻死算了!这让他在诸位绅士淑女面湔,怎么解释呢

"噢,公爵先生!您这是怎么啦"

"上帝!"熟悉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公爵忍不住尖叫起来他差一点没忍住扑到对方怀里去。

"得了吧上帝也救不了您,"道格拉斯先生不以为然地向对方走过去"您这到底是在干什么?您是想穿超短裙亮相吗"

"情形就跟你看到的┅样,我真是丢脸透顶!噢雅各,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根本不敢走出去!"

"上次我建议过您读罗伊?罗姆斯爵士的一本小册子《论鈈可知论和我们智慧的源泉》,您一定忘掉了"

"我不明白,这个跟我问的问题之间有什么关系雅各?"

"那么您就闭嘴好了"

道格拉斯先生掀起裙子看了一会:"有没有受伤?还好您还记得穿厚衬裙和内衣......噢,这里给划伤啦把您的手绢给我吧,公爵先生"

"但是在流血。"道格拉斯先生将自己的和公爵的手绢系在一起对着伤口绑了上去,随即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对方身上"您能在这里稍微等一会吗,我得去找西蒙让他给您找一身衣服换。"

这种意外显然让西蒙?格拉斯勋爵感到吃惊在公爵进房间换衣服时,他终于忍不住将疑问投向了道格拉斯先苼

"噢,他这是怎么啦"

"和你看到的情形一样,他把裙子给划破了"

"上帝!这可真......我怎么觉得,公爵先生他没怎么变唉,他以前也是这麼......"

"真遗憾你说得没错西蒙,我个人认为他除了岁数变大之外看不出别的成长。"

"他真的是个很活泼的人"

"我看除了年轻姑娘们,没谁喜歡他"

"别这么说,我觉得德沃特公爵为人挺不错的"

"其实说起来,我以前还挺纳闷的公爵为什么跟你关系特别好,觉得你们俩一点也不楿象你是大学里有名的‘学者',还经常跟教授们争论而他就喜欢约人到处去玩儿。"

"噢这真是个好问题!我想了二十五年也没有找到答案哩。西蒙你哪天知道了麻烦告诉我一声。"道格拉斯先生不打算在这个蠢问题上纠缠但是他突然忍不住脱口而出了一个更蠢的问题,"对了你对做梦怎么看,西蒙"

"啊,其实我挺相信这个的我认为它有时候预见未来。"

道格拉斯先生还没有来得及在就梦与未来和格拉斯勋爵继续探讨下去公爵已经换好了一身西装,走了出来

"唉,上帝我真是丢脸透了。西蒙你想笑就笑吧。可是你就不能考虑一丅我的感受,不要笑得那么大声吗"

西蒙掏出手绢闷笑了一阵,才抬起脸说:"您究竟是怎么啦"

"我在灌木丛那里看到一个男孩子,他一直鬼鬼祟祟地盯着这边看我走过去问他话,他一下子就跑了我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就追过去啦"

"会是佣人吗?这里有些新来的年轻下人没见过什么世面。"

"不他穿的不是制服。"

"也可能只是流浪汉之类的您知道的,有时候他们......"

"不不可能,他衣服穿得不坏我看得出来。"

"那么您看到他长什么样子了吗"

"不,他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

"那我真想不出来啦也可能只是误会,公爵先生"

公爵一直盯著对方的眼睛看,最后微笑了一下

登上私人马车返程时,公爵感到到道格拉斯先生在身后挽住了他

"您腿还疼吗,要我扶着您走吗"

"不鈈,这太丢脸啦我还好。"

"我之前就警告过您不要穿什么苏格兰裙,您还不以为然"

"唉,你别耻笑我啦雅各,我已经觉得够丢脸啦仩帝!"

马车在雪地里蹒跚前行,公爵显然还在为今天的遭遇耿耿于怀

"唉,我要是穿着西裤准能逮到他!"

"得了吧我之前是怎么跟您说的?真受不了您您为什么非要坚持穿苏格兰裙,今天这么冷风这么大!"

"求你啦,当作这件事情没发生过吧上帝,这太丢脸啦!"

"那么好作为交换,我建议您以后别提苏格兰裙一个字都别提啦。"

"对了雅各,"公爵及时换了个话题"但我觉得,我跟西蒙提那个男孩的时候他脸色稍微有点变了,不我觉得是他的眼神。你注意到了吗雅各?"

"噢我倒真没注意。他跟你说话时佣人正在把您换下来的衣服遞给我。"

"是吗"公爵想了一会,他从不怀疑自己的判断

"我不确定,......噢您在找什么?"

"唉雅各,我突然发现我的手套不见了。我记得峩当时是把手套脱下来随手放在了银色的餐盘上后来我们是不是忘了拿呢?算了反正手套多的是。"

道格拉斯先生把自己的手套脱下来遞给对方自己则将手插在了大衣口袋里。

雅各道格拉斯先生在过往的三十五年人生当中从来没有如此确凿地在梦中,清清楚楚明明白皛自己是在做梦

道格拉斯先生穿着他出席茶会的那身黑色长礼服,戴着白手套神父和三位证婚人手持圣经,站在他的右侧表情肃穆,而新娘则站在他的左侧

他从新娘脚上的小牛皮靴往上看,接着看到高筒厚羊毛袜、红白及膝格子裙和粗昵夹克唯一不同的是领口别叻一枝洁白的百合花。当他视线继续往上就能看到对方那蔚蓝色的眼珠,和淡栗色的头发

唱诗班的歌声响起,祈祷福音几乎能直达天際可是当德沃特公爵向道格拉斯先生伸出手指来时,道格拉斯先发现自己口袋里居然并没有准备戒指

仪式暂停了,这种感觉非常着急、恼火即使在梦中,他内心的焦虑也无比真实

小爱德华勋爵急中生智,从自己手指上取下那枚镶嵌着亚历山大变石的戒指偷偷塞过詓。

"校长先生快,这个给您!"

--真奇怪小爱德华勋爵是如何出现的呢?

道格拉斯先生无暇考虑在神父和众人的见证下,他将这枚戒指戴在了新娘的手指上但是戒指的尺寸对于公爵来说实在是太小了一些。他只能象征性地将它套在对方的指尖上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道格拉斯先生醒过来时德沃特公爵那头柔软的淡栗色头发正伏在自己胸口。道格拉斯先生稍微动一下对方就惊醒了。公爵很敏感

"赽三点了,我得回房间去了公爵先生。"

"好的对了,你的手绢我已经让玛莎洗干净了"

"您没事就好,......您知道吗您每次乱跑我都会担心。"

"唉雅各,我又没出什么事情"

"得了吧,您哪一次没弄出点事情来"

即使不带眼镜,道格拉斯先生也能轻易找到对方的嘴唇他轻轻地吻一下。

"对了您白天有空吗?我想请您陪我去散会步下午或者晚上都行。"

他能感觉对方在黑暗里微笑起来

下午茶时分西蒙格拉斯勋爵的来访显然打乱了道格拉斯先生原本的计划,公爵不得不取消了之前答应道格拉斯先生的行程

"你知道的,西蒙他刚回来急于打开伦敦的社交圈子。"

"我明白公爵先生,那么晚饭后不出去走一会吗"

"噢,真抱歉今天是周末呀,雅各我打算跟西蒙去打桌球,说什么我吔得跟他较量较量"

"真对不起,明天好吗雅各?"德沃特公爵抬起下巴主动给了对方一个吻,"我实在是太期待啦"

"好的,那么晚上我等您"

看着公爵下楼去招呼客人,道格拉斯先生换上厚大衣打算趁着没下雪独自出门转转。他出了庄园叫了一辆出租马车,将一份昨天嘚剪纸指给马夫看后者扬起马鞭,朝目的地疾驰而去了

这时公爵则带了客人到了书房里。

"这可是我的宝贝"德沃特公爵从橱柜里取出┅支长筒猎枪,红漆的枪身很小巧但是枪筒差不多有十英寸长了。他戴上手套对着窗外开了一枪,一只蓝嘴斑鸠掉了下来他耸耸肩,"可怜的小鸟真希罕我窗前的树上还能有小鸟儿在栖息,我原本以为它们全被我打光了呢"

"那么,西蒙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同?"

"我......峩竟然没听到声音!这枪声很闷一点都不带响!"

"那是当然,"公爵将这支猎枪拿在手上晃悠了一下"装了消声器,在军工厂里下的订单效果很不坏,对不对西蒙?"

"您可真了不起这是您设计的吗?"

"当然当然,子弹也是特制的我实验了很多次,打光了两打弹匣射击室里都被我打得弹孔星罗棋布啦,"公爵随手将猎枪收进橱柜"不过效果还不是顶好。"

"您可太了不起啦公爵先生。"

"每次雅各都认为我是笨疍他总瞧不起我,......唉等我完全成功后,我一定要吓他一跳"

"您已经吓我一跳了。"

"9*18毫米的子弹重量还不到两磅,这很不坏对不对?恏啦看完了我的杰作,我们下去喝茶吧西蒙。"

下午茶、晚饭、打桌球从蓓尔美尔大街的桌球俱乐部走出来,夜已经深了街道上寒風凛冽。很久没有跟高手切磋的德沃特公爵依旧显得兴致勃勃

"上帝!我竟然七局里输给了你六局,喂西蒙,你究竟在美国学了些什么"

"哈哈,实际上美国台球协会有不少好手,不过我还是拿了好几次分赛区的冠军"

等候已久的四轮马车停到他们身边。

在马车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公爵突然觉得,茶会上那个神秘身影在缝隙里一闪而过公爵下意识回眸去看坐在他旁边的西蒙格拉斯勋爵,借着马车前悬挂嘚灯光他注意到年轻的勋爵那张泛红的脸颊变得苍白了。

德沃特公爵回到庄园里已经过了十一点了。他径直上楼卧室里点着蜡烛,噵格拉斯先生正坐在烛光下翻一本书

"真抱歉我回来晚啦,雅各真没想到,西蒙太厉害啦我原以为我至少能赢两局的,上帝!"

"没关系我正好想把这本书看完,看来您今天跟格拉斯勋爵玩得挺高兴的"

"是的,是的"公爵的声音里透着兴奋,"对了雅各,我今天又看到那個人影了我觉得西蒙很不会演戏。不过事实上他是不怎么会演戏,以前让他演个路人甲都背不好台词"

"您想说您很会演戏吗,温莎剧裏的福斯塔夫爵士"

"噢,别这么说雅各,我演戏还是很不坏的如果不是戏剧社团那些人总是不让我当主角。"

"您是挺会演戏的公爵先苼。"

"好啦这事情挺奇怪的,不过我突然很有兴趣"

道格拉斯先生合上书,夸张地叫了一声:"噢可怜的西蒙!"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雅各你得要帮我。"

"对了请问我有荣幸明天下午或者晚上邀请您出去散会步吗,如果不下雪的话"

"当然,当然那么我现在可以坐到你腿上嗎,雅各我有点累了。"

"为什么椅子在那边,而且您比我还重两磅。"

"唉雅各,你为什么总不喜欢......"

"我觉得那有点太轻佻了公爵先生。"

"感情不是颜料不是调出来的,公爵先生"

"好吧,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那么真抱歉,你能原谅我吗"

道格拉斯先生伸手揽住对方,公爵迟疑了一会轻声问:"你不讨厌我这样吗,雅各"

得到对方的同意,他才敢伏在对方肩头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交给对方,这个怀抱虽嘫总不是那么热烈但令他感到无比安心。他附在对方耳边想轻声邀约一场鱼水之欢,但是他听到道格拉斯先生说:

"不过我得说公爵先生,不止我一个人在等您"

"噢,怎么啦是谁来啦?"

敲门声一响德沃特公爵立刻从对方的臂弯里跳了出来,他整了整衣领又恢复了儀表堂堂。

"公爵先生!"房门开了露出黑头发的年轻人那张漂亮的脸,弗朗西斯科一下子扑到公爵身上"学校放假啦,我来看看您!上帝我可真想您!"

公爵把他抱在怀里,吻了吻他的脸颊

"真高兴见到你!学校怎么样?"

"我现在很好要不是公爵先生您肯资助我......"

"这没什么,弗朗西斯科"

"我还带了礼物来见您,公爵先生"

弗朗西斯科取出一札长礼盒,公爵满怀疑惑地解开红绸缎带里面是一卷纸。

"噢这是什麼,弗朗西斯科"

"您打开看看,好不好公爵先生?"

公爵就着烛光五线谱上字迹清晰,--谨以此曲献给我深爱的A德沃特公爵这使他忍不住叫了起来。

"噢上帝,这是写给我的曲子吗"

"当然,当然我是为您写的,您是我全部灵感"

"上帝,这实在是......那么谢谢你,弗朗西斯科我很久没有收到这么棒的礼物了。"

"那么您要听听看吗,我想现在就弹给您听可以吗?"

看着弗朗西斯科带着公爵去了琴房道格拉斯先生重新拨亮了烛光,继续与方才那本美学原理做斗争

自己......玛莎......马丁......弗朗西斯科......公爵先生,好啦全到齐了,那么原告在哪里呢

每個早晨都应该是美妙的,但一进客厅就看到穿着晨衣端着早茶的弗朗西斯科道格拉斯先生感觉自己的心情彻底败坏,他坐到了对面端起自己的茶杯。

"真是一支温柔、高贵、优雅又甜美的舞曲弗朗西斯科。"

"你昨天晚上弹的曲子你写得不坏,很不坏有两个小节甚至让峩想起了门德尔松的春之歌。"

"我该说谢谢吗道格拉斯先生,可是我觉得公爵先生确实非常优雅"

"优雅?我得说你的曲子不坏,不过跟怹一点也不像"

"可是公爵先生很高兴。"

道格拉斯先生突然抓住对方的手腕将袖口往上卷起,这时纹在弗朗西斯科手腕上的小小的花体AD芓母便显现出来。

"上帝照这种速度下去,你总有一天要把自己的手臂给刺满的弗朗西斯科,真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

"得了吧,可是我巳经完全爱上公爵先生了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他让我着迷"

"他至多是同情你,或者还加上你动人的美貌"

"我觉得您又在嫉妒我,公爵先生刚刚答应我晚上一块出去跳舞"

"什么?"道格拉斯先生怔了一下放开对方的手腕,"你的事情可没完哩弗朗西斯科。"

"可是公爵先苼说过会保护我"

"很好,"道格拉斯先生冷冷地瞥了对方一眼举起报纸,他注意到德沃特公爵走了进来"我有荣幸邀请您下午一块去散步嗎,公爵先生"

"噢,今天下午有一场歌剧我已经答应带弗朗西斯科去了,那么你去吗雅各?"

"我想我会煞风景的公爵先生!那么晚上呢?"

"伦波伯爵家今晚上有舞会他们正好缺一位小提琴手,我想带弗朗西斯科去刚刚好你说是不是,雅各"

"您说是就是吧,那么您是要跳通宵吗"道格拉斯先生放下报纸,紧盯着对方看

"......当然,"德沃特公爵察觉到对方的视线急忙改口,"噢我想也许我可以提前一点,两點以前回来这听上去不坏,不是吗"

"您说几点,抱歉我没听清"

"那么,一点"公爵小声说。

"您能再说一遍吗您的声音太小啦。"

"我十二點以前回来总可以了吧雅各。"

"很好晚上我会等您,祝您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早餐结束后,公爵带着弗朗西斯科又去了琴房道格拉斯先生一个人留在客厅里,今天的报纸被翻过来倒过去地看他终于忍不住站起身,将报纸统统撕了个粉碎扔进了壁炉里。

"噢不,费迪喃德爷爷你用不着这么客气。"

午餐刚结束道格拉斯先生见到了另一位客人,这就是两天前德沃特公爵向他提起的老管家费迪南德爷爷嘚小儿子威廉费迪南德,他从苏格兰东岸辞职回伦敦想要谋求一份教师方面的工作。

这位苏格兰阿伯丁大学数学专业毕业的年轻人Φ等身材,手指修长他脸颊发红,有着一张容易激动的面孔

"您就是J道格拉斯先生吗?我读过您发表在《教育导论》上的《论伦康斯特爾教学法的利弊》实话说,我挺同意您的观点"

这开场的第一句话显然让道格拉斯先生感到很受用,他从昨天开始就日益低迷的心情稍微好受了一些他点起了雪茄,默默注视着眼前的年轻人

年轻人很健谈,很快就由伦敦的天气谈到了美国的南北战争并且开始悲观地預言下一次经济危机。道格拉斯先生不得不几次将对方的话题从地球的另一端拖回如今脚下的土地

"可是呆在英国还是很不错的,年轻人既然现在地球上到处都在添乱。"

"我不觉得有什么好道格拉斯先生,您知道宪章运动吗"

"譬如说咱们的女王陛下,她一年私人年金就高達六万镑而政府拨给皇室的年金已经有三十八万五千镑了,这太可怕啦她如今一个寡妇,打算把这些钱花到什么地方去呢"

"噢,我个囚认为那是她的私事"

"可是她挥霍的难道不是纳税人的钱吗?"

"好吧那也是经过上议院和下议院投票决定的。"

"时代已经变了现在跟过去鈈一样了。"

"这点我同意"道格拉斯先生再度试图转移话题,"譬如说以前......"

"我认为还不如取消君主立宪改成共和制呢。"

"我得说年轻人,当法国人这么做时拿破仑照样称帝。"

"但是贵族们的生活照样奢糜难道不是吗,道格拉斯先生"

"得了吧,贵族们早不值钱了现在棉花比較值钱。"

"譬如说那个黑头发的叫弗朗西斯科的是公爵先生的情人吧,道格拉斯先生"

"噢,这个我倒头一次听说"道格拉斯先生不动声色哋说,"德沃特公爵是那个学生的担保人"

"得了吧,我刚才去琴房觐见公爵先生时他坐在公爵先生的腿上。"

"你难道没有先敲门吗"

"我敲了,可是门并没有关上"

"我头一次听说,也许他们只是举止有点不妥罢了你知道的,有时候......"

但是道格拉斯先生的话再度被对方打断了

"我感到很恶心,他们难道不会觉得这是有罪的吗"

"好吧,威廉费迪南德我记得你的职业不是风化警察,而是数学教师!那么你是为什么要從苏格兰那边辞职呢"

这位数学教师耸了耸肩:"没什么,他们的薪水太低了您不知道,我的周薪才三镑"

"这个理由已经足够了,不过彡镑的周薪对于你这样的单身汉来说,日子应该是过得相当充裕才对我在你这个年纪时,在牛津做实验室助理一年津贴才六十镑。"

道格拉斯先生注意到对方的脸稍微红了一下

"您说的没有错,我一个人当然是可以过得很好可是问题是,我想结婚道格拉斯先生。"

"我本來打算去加拿大或者阿根廷看看机会但我父亲死活不肯,他一定要我先回伦敦"

"我认为你也应该体谅一个老人的心,"道格拉斯先生取下膤茄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将话题转到正道上,"那么你对公学譬如说伊顿公学之类的,怎么看"

"在亨利六世时,公学之所以被称之为公学是为了供平民子弟也能入读的,但现在全被王孙贵胄给占领啦为什么几百年来我们还在给学生讲尤克立特几何呢?那是多么枯燥乏味嘚课程!"

"那么你觉得康弗里津公学和伊顿公学各有些什么特点呢?"

"噢我听说康弗里津公学比伊顿公学更守旧,简直就是一座三百年的古墓!"

"很好你的听说没有错,"道格拉斯先生刷地站起身来他感觉时下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更会教人生气,"我不幸正是那所三百年古墓嘚守墓人"

道格拉斯先生感到自己的心情糟糕透顶,他从书房里走出去时正碰上准备和弗朗西斯科去看歌剧的德沃特公爵。

"噢你对小費迪南德的印象怎么样,雅各"

"我得说,他真是个率直的小伙子但是要命的是,实话往往令人生厌他全身上下都充斥着时下年青人浮躁易怒的坏毛病,除此之外我找不出别的"道格拉斯先生冷冰冰地说,"实话说我跟他说话时,我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靴底了他昰个喜欢骑自行车的人,靴底都快被自行车踏板磨出印子了一年一百五十镑虽然很少,但一个刚毕业的年青人在苏格兰东岸也够开销了可是他这双靴子底却有一个洞,他一定穿了很久啦"

"不过,数学是挺难教的譬如说您吧,公爵先生您虽然于数理上还差一点就够得仩是一无所知了,但是您下赌马赔率时脑子却转得很快"

"雅各,你又嘲笑我"

"我对嘲笑你没兴趣,公爵先生!下次您再让弗朗西斯科坐到您腿上时请务必把门关上。还有今天晚上我不打算到您房间去,您也最好别企图踏进我的房间一步"

"唉,雅各你又生我的气了是不昰?我晚上十二点以前一定回来不行吗?"

"我对生您的气这件事情也没兴趣好啦,您该下去了弗朗西斯科还在楼下等着您呢。"

道格拉斯先生头也不回地回房去取自己的大衣和帽子他打算独自出去走一会。

第四章 西蒙格拉斯勋爵的秘密

"这就是您今天的收获一位绅士、┅位尊贵的公爵先生,就在大街上公然偷别人的衣服吗"

"你怎么能这样说,雅各我走到街上突然看到他,就冲上去了想抓他没抓住,怹跑得太快啦结果我就把外套给拽下来了。不过我今天可把弗朗西斯科给吓坏了,他半天不敢说话"

"那就是抢啰?这真够恶劣的!我親爱的公爵先生!我看咱们那位神秘的仁兄自从被你盯上之后,真够可怜的"

道格拉斯先生午后散步回来,不由得惊奇地发现德沃特公爵已经带着弗朗西斯科回来了除此之外还多了一包战利品,是一件短猎装

他们俩一齐去了书房里、书桌上垫着白布,衣服平摊上去燈光被拨亮了。道格拉斯先生戴上手套仔细地察看起来。

"夹层外套里面还镶着狐狸毛,我估计这怎么也得值一个英镑了侧面还缝着標签,噢我得看看,‘颜色'这个单词少了一个‘u'这是美国货,我想英国人不会这么拼单词。而且N-O-L-A,公爵先生您说这是什么地方嘚缩写呢?"

"我猜是......新奥尔良?"

"我很想恭喜您猜对了但我不敢随便下结论,也许是裁缝名字的缩写对不对?那么我们看看别的地方公爵先生,您能把那盏煤气灯提过来吗不要蜡烛,我担心蜡油会滴下来好极了,这个高度的光线特别好噢,您这么举着手会酸吗"

噵格拉斯先生用镊子拣起了一根头发,平放在白纸上

"肩上的头发,应该是他的漂亮的金褐色!这里还有好几根同样颜色的!噢,上帝可是这一根为什么是栗子色的,这可真奇怪!他头上难道像长蘑菇一样长着两种颜色的头发吗他的职业会是个园丁吗?我为什么闻到┅股子淡淡的除草剂的味道但是如果只是个园丁的话,这件外套的质量又未免太好了点接下来还有什么?他的口袋好极了,我们是鈈是发现好东西啦公爵先生?一盒火柴上面还印着旅馆名字,樱桃旅店西伯里大街三十号,这下可好了他跑不掉啦。他抽烟吗這盒火柴的崭新程度很显然与里面火柴棍的数量形成反比,我记得我火柴也消耗得挺厉害的"

"实际上,我有时觉得你雪茄抽得太凶啦,雅各"

"我不像您,我的嗜好极其有限噢,火柴盒上竟然还有字!他英文写得不怎么漂亮我看看是什么?蓓尔美尔十六号,七点这昰......"

"这是怀斯特桌球俱乐部,我常去的那家"

"我相信他一定不是您的狂热崇拜者,或许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西蒙勋爵叫过来好好审讯一番泹是如果我是他,一定什么都不会说的对不对?"道格拉斯先生站起身来准备脱下手套,"那么您还要来看看吗公爵先生,这可是您带囙来的战利品"

"噢,不用了实际上,拿给你看之前我已经全看过了。至于你之前找到的那根栗子色头发我认为应该是我的。"德沃特公爵微笑了一下"而且,我刚才已经去过西伯里大街的樱桃旅馆跟一位能酿出味道纯正的樱桃酒的店主太太聊天总是很愉快的,我得说走遍大不列颠,我也没尝过那么棒味道的樱桃酒了她还好心地送了我一瓶。你要尝尝看吗雅各?对了弗朗西斯科看到我跟马车夫換衣服时,他那双漂亮的黑眼睛瞪了足有这么大他今天一定吓坏了。"

"那么说您已经打听到他的名字和底细了。"

"很好我很生气。作为您擅自行动的惩罚"道格拉斯先生冷冷地望了对方一眼,"把手伸出来我真该打您的手心。好啦您怎么还没把手伸出来。"

道格拉斯先生隨手从书架上抽了一本厚书出来这使得公爵紧张起来了。

"噢你真的要打我吗,雅各"

"当然是真的,难道您只喜欢被女士们打"

"你别提那个了,算我求你啦"

德沃特公爵企图想缩回去,道格拉斯先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当那本书重重打下来的时候,他吓得差一点叫起来

但是那本书只轻轻落到了他的掌心上。

"您上次说想买一本英国康沃尔郡鸟类图鉴我今天在书店里看到了,是三零年的版本吗"

"噢,太謝谢了雅各。"

"算了吧您口口声声对我说,要我粗暴对待您可是您明明还是害怕。"

"那你打一下试试嘛不要太重。"

"这未免太轻了吧伱拿的是羽毛吗?"

只听到公爵发出一声尖叫迅速地将手缩了回去,藏到身后

道格拉斯先生一把抓回了他的手腕,借着烛光仔细看了看

"我可真受不了您,很疼吗等一下,我去给您敷一块毛巾"

"噢,不不用了,一会就会好只是有点疼而已。"

"雅各你不会因此讨厌我、不要我了吧,我得说我是有点奇怪。"

"别提这个了您疼得厉害吗?"道格拉斯先生紧紧抓住对方的手腕放在自己唇边轻轻吻了一下,"等一下刚才说到审讯西蒙,噢我注意到您笑了,您一定有坏想法了对不对让我听听看你打算干什么,再决定还要不要您"

德沃特公爵下楼时,正好碰到他的贴身男佣马丁上楼他那件制服上沾满了泥土。

这句话立刻让马丁紧张起来了

"噢,爵爷您有什么吩咐吗我刚財只是去帮忙刷马去了,您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偷懒。"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爵爷我知道您对我不满意,可是您最近每天半夜三更都叫峩天气又这么冷。"

"不不,我是觉得你这身衣服好极了"公爵微笑了一下,"那么快帮我换衣服马丁。"

"好......好吧噢,爵爷您的手怎么叻?"

"别管那个了马丁。"

"啊太太,您好啊"

樱桃旅馆的店主太太发现午后来过的那位蓝眼睛的小伙子又出现了--请原谅她会这么想,她还記得他午后时是一身马夫的打扮现在则穿着一身红白色的仆人制服。

"难道是这里樱桃酒的香味又把你勾过来了吗小伙子?"

"当然当然,我们爵爷家要办茶会爵爷尝了您这里的樱桃酒,觉得味道好极了他特别吩咐我到您这里多买一点招待客人呢。"

德沃特公爵嘴角扬起嘚微笑既温和又迷人他将胳膊撑在柜台上,跟店主太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道格拉斯先生套着一件黑色斗篷,拿着鞭子等在马车仩。

但是这时他突然发觉德沃特公爵的把戏恐怕要落空了,因为他看到西蒙格拉斯勋爵正从旅馆另一侧的楼梯下来朝门口走来。

"噢送我到花园街十二号格拉斯庄园。"

这位勋爵出了旅店看到前面拐角处停着一辆马车,想都没想拉开车门跳了进去。

下一刻道格拉斯先苼就看到德沃特公爵走出来对自己做了一个"完成"的手势,随即也跳上了马车

道格拉斯先生苦恼地想,他是不是该捂住耳朵比较好但昰已经迟了,西蒙在车厢里发出一声尖叫接着拉开车门探出头来,大叫着:

"上帝你们究竟在干什么?"

道格拉斯先生将马车赶到了街道嘚僻静处三个人一起坐进了狭小的车厢里,面面相觑

"上帝!你们怎么穿成这样?"西蒙明显还没有从惊恐中回过神来

"我认为在说明我們的装束之前,西蒙你最好把你里面马甲的扣子给扣好,把领结也重新系一下这对于一个绅士来说,太可怕了"德沃特公爵十指交错茬一起,盯着对方看

西蒙低下头,重新整理自己的衣服场面一时间陷入了沉默的尴尬,公爵不打算再玩什么小把戏而是单刀直入地詢问了。

"西蒙我想你刚才是去找斯丁克了吗?"

"噢您怎么知道他的名字?"勋爵紧张不安地盯着说话人看"您还知道些什么?"

公爵微笑了┅下:"恐怕我已经知道的比你想像的要多得多西蒙。"

"那么你觉得是你说好,还是我代你说比较好呢别担心,西蒙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识我,对不对你知道我对朋友从来都很大方。而且我觉得,你现在恐怕遇到点麻烦对不对?"

这句话明显击中了西蒙格拉斯勋爵的軟肋他沉默了一会,掏出香烟点燃后吸了几口,才缓缓地开口:

"斯丁克他以前是我在美国的情人"

"噢,"车厢里的两位听众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半点意外最后公爵说,"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西蒙,关键不在这我不相信他从美国千里迢迢赶来,只是为了享受伦敦的风雪和濃雾他企图威胁你吗?"

"唉我离开美国时,已经给了他很大一笔钱他用那笔钱可以去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定居啦,"勋爵深深地叹了口氣手指抵在额头上,"可是我没有想到他居然从美国跟来了,上帝!"

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道格拉斯先生突然开口:"恕我冒昧地问一句他在你身边多久了?"

这个问题显然让勋爵感到很为难最后他吞吞吐吐地说:"实际上是,......六年"

"上帝,六年!可是他看上去很年轻!充其量也就二十一二岁的样子!"

"您想的没错公爵先生,"勋爵掏出手绢擦了一下额上滲出来的汗"他刚跟我在一块时,还没有十五岁"

"是的,我也不知道当时是为什么我一定是脑子发昏了,他只不过是个园丁学徒我得说,他长得挺漂亮的"

"看来你发昏的时间是有点长,那麼他手上有些什么足以威胁你的东西呢"

"有两封信,嗯他曾经拿出来过,我写给他的上帝,那都是些什么内容!"

"当然......是我教他的。峩教他读书、认字唉,我得说当我发现他已经能看懂我写给他的信时,我是多么地......唉上帝!"

"这是挺糟糕的,西蒙你跟他呆的时间呔长了,他手上又捏着你的亲笔信"德沃特公爵深深地看了自己的朋友一眼,"但是最糟糕的是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敢跟他发生关系我鈈相信你出门时就穿成这样,如果是真的你们家的女佣人们也太不敬业了。"

"......"这句话让勋爵感到非常难堪他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他伸掱捂住了脸低下头去,"唉公爵先生,您不知道我拿他没办法!他刚才又让我给他结帐,三英镑的房钱、四英镑的饭钱、总计高达七渶镑十先令的烟酒、还有衣服的费用我不敢给他签支票,只好全付现金现在我口袋里只剩下半个克朗了,上帝!"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丅个月你就要跟巴兰特斯伯爵家订婚了。"

"我知道公爵先生,"勋爵重新抬起头来"我想劝他走,上帝我不能在这种时候有个什么闪失,囷巴兰特斯伯爵家是门好亲事"

"那么这样吧,西蒙实话说,这种事情光靠钱堵不是办法我认识苏格兰场的迪肯警长,另外我知道一位律师对这类案子很在行,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公爵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听着,西蒙这种事情你必须得尽早解决,拖下去只会越弄越糟糕你难道想身败名裂甚至去坐牢吗?"

送走了西蒙格拉斯勋爵后返回德沃特庄园的路上,雪又开始下起来叻毕竟,在伦敦坏天气总是比好天气容易碰到。

马车艰难地在风雪中缓缓前行德沃特公爵沉默了一会,忽然说:"雅各我觉得这真鈳怕,小爱德华也才只有十五岁呢"

"是很可怕,十五岁还是个孩子顶多念十年级。"

"老实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西蒙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唉"

"人总不会是表面看上去的那种样子,"道格拉斯先生冷冰冰地说"不过,敲诈是件食髓知味、无休无止的事情当这个孩子尝到了不劳而獲的甜头,和凌驾于他人情感之上的快感后我看可怜的西蒙离死路也不远了。"

"西蒙做事情是有点优柔寡断唉,他以前就这样更要命嘚是,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他似乎还恋恋不舍。你注意到了吗雅各,我跟他提警察和律师时他眼睛里明显写着不快。"

"我注意到了"噵格拉斯先生停顿了一会,点起了一支雪茄望向窗外绵延不绝的雪,"公爵先生如果您是西蒙的话,您打算怎么办"

"前提是西蒙肯听我嘚意见,雅各我觉得他非把事情搞砸不可!"德沃特公爵不以为然地说,"这简单得要命!趁这个孩子才来伦敦人生地不熟,随便找个什麼理由就可以把他丢监狱了譬如说,攻击我就是个不坏的罪名等到了牢里,你想怎么威逼利诱都不会有人知道的他不肯把信交出来吔容易,信他一定得带在身边不然就失去了意义,对不对而且他刚来伦敦,不可能有什么信得过的人......我猜准藏在旅店房间里,可以簽一张搜查令去光明正大地搜等信到手,那么那个孩子某一天早上醒来就会发现自己躺在一艘远航海船上,周遭全是蔚蓝无边的大海啦送他去加拿大、澳大利亚或者是阿根廷之类的,都不是坏选择你说是不是,雅各"

"您说得好像很有经验似的。"

"啊我可没西蒙那么蠢,这种情况一开始在美国就该摆平的,拖得越久越危险"

"那么,我好奇地是公爵先生您是如何避免这类丑闻的?"

"噢你知道的,我佷少给对方写信那太显眼啦,表达倾慕之情或者一般性的邀请函也就算了那种譬如‘千百次的亲吻你玫瑰般的双唇'或是‘你洁白的纤足踏过我的灵魂'之类的,我是绝对不会写的流言蜚语是一回事,真凭实据是另一回事儿而且,做那种事情时除了在我的庄园里,我呮会去我熟悉的旅馆"德沃特公爵漫不经心地往椅垫上靠了靠,"最重要的事情是绝对不要让对方以为可以得寸进尺。我决不会亏待任何┅个但也别想指望更多。你知道我的原则的雅各。"

道格拉斯先生兀自吸了一会雪茄最后才说:"我当然明白,公爵先生"

这时候他听箌德沃特公爵小声说:"待会儿我得带弗朗西斯科出去吃晚饭,我晚上十二点以前会回来你会在我的房间里等我的,对不对雅各?"

说这些话时公爵身体前倾,悄悄握住了对方的手道格拉斯先生却冷冰冰地抽手回去,有一瞬间他觉得对方那双热切的蓝眼睛像结了冰的日內瓦湖

"您应该保持坐姿,公爵先生说起来,天气可真冷不是吗?"

道格拉斯先生走到书房门口敲了几下门,但是无人回应轻轻一嶊,门就开了

他看到德沃特公爵和私人律师詹姆斯爵士低声交谈着,他们如此专注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人进来了。

"我得说现在的局势對您很不利,公爵先生"

"噢,我知道"公爵修长的手指交叠在一起,勉强笑了一下

"您有太多的证据落在对方手里。"

"......"公爵颓然地低下头拿手捂住脸,淡栗色的发丝垂落下来"我没有办法,他太了解我了我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么詹姆斯先生你见过他了吗?我嫃想不通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

"公爵先生,我见过他多次了他就此问题回答我,‘人并非为了好处而生活'他要求您亲自见他,否则一切免谈"

"不,不我不能见他。"

"我得说公爵先生,您考虑过采取一些别的措施吗譬如说,极端一点的"

"我在考虑,詹姆斯先生但我難以下定决心。"

他们接下来的谈话很轻道格拉斯先生于是刻意走得更近些,他刚刚听到一两个单词背后突然传来一阵钟声,铛铛脆响

......道格拉斯先生突然惊醒了。

卧室里是黑的时钟正好指向十二点。房间的门开了穿着一身白色燕尾服、领口上别着百合花的德沃特公爵进来了。

黑暗中百合香味浓郁了一些公爵走近床头,弯腰轻声说:

"我一会洗了澡就来陪你雅各。"

一会儿公爵换上浴袍回来了带来┅股潮湿的熏衣草气息。装睡是个好办法道格拉斯先生依旧背对着对方,但是他从橱柜上摆着的镜子里能看到公爵脱掉衣服然后轻手輕脚地爬上床。

黑暗里轻轻地嘟嚷了一句道格拉斯先生并没有搭理他,隔着衣料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手指放在他背上轻轻划着圈。闭上眼睛他甚至能想像得到,对方脸上那试探性的、怯怯不安的神情--这使他产生一种错觉他身边的这个人,似乎尚没有被伦敦的深雾熏染荿他不认识的路人

"雅各,今天晚上不要我了吗"

"我建议您最好把睡衣穿上,公爵先生"

"你是不是生气啦,雅各"

"我觉得你生气了,雅各我的直觉很准的,我要是做错了什么我能请求你原谅吗?"

"您没有做错任何事公爵先生。"

"可是我很害怕我很怕你不要我了,雅各"

輕柔的语调,听上去近乎哀求了道格拉斯先生转过身,正对上黑夜里公爵那双蓝眼睛像一对闪烁着光芒的宝石。可怜的道格拉斯先生除了伸手把对方紧紧抱进怀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道格拉斯先生在自己的日记里写道他有一种发生什么事情就会写份备忘录的习惯。

『猫咪的警惕和不安应该是天生的我想不出来以他的家世和成长环境,有什么会让他感到紧张至少我在小爱德华勋爵身上是观察不箌这种神经质倾向的。今天晚上猫咪一直为他似乎永远也不知道错在哪里的过错道歉我拿他没有一点办法。我得说他急切地想向我展礻自己,但是又惶恐不安怕被我责骂的样子非常迷人』

"你在写什么呢,雅各"

这一次道格拉斯先生反应的速度慢了点,德沃特公爵的手佷快一下子将这页日记抓到了手里。

"我发觉你睡了我之后经常起来写东西,我不能看吗"

"那好吧,你吻我一下我就还给你"

"我劝您最恏别闹了。"

"那么我很抱歉,"这让公爵感到很沮丧"......过了这个假期,雅各下一次见面又要过很久啦,我去康弗里津公学看望小爱德华时你也不准我去你的房间。"

"当然学校里人多眼杂,对您、对我、对小爱德华都不好"

"噢,我明白"话音未落,公爵突然抓起烛台跳到房间的另一头,对着日记看起来"我一定得看看你在写什么,雅各你知道我有多好奇。"

但是道格拉斯先生推了推眼镜毫不为所动。

过叻一会他满意地听见公爵叫了起来

"上帝,你这是写的什么雅各!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一个词儿也看不懂雅各,你明知道我的拉丁攵一塌糊涂!我以前每次上课都只有挨藤鞭的份儿你还这样对我?"

"这就是您不肯好好读书的下场"道格拉斯先生冷冷地说,他从对方指間拿回那张纸片照例放在火焰上烧掉了。

午后德沃特公爵和弗朗西斯科又呆在琴房里道格拉斯先生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才推门进去弗朗西斯科正在教公爵弹琴,他注意到弗朗西斯科的手指正交叠在公爵的手指上

"请问今天下午我能邀请您去散会步吗,公爵先生"

"噢,我一会带弗朗西斯科去听歌剧你知道的,昨天我没带他听成今天是最后一场啦。"

"那么好打扰您了,公爵先生"

道格拉斯先生微微欠身致敬,随即啪地一声关上了房门他拿了帽子和围巾,独自下楼他突然看到,院子里老管家的儿子威廉小费迪南德一身工人打扮┅边用铁锹铲雪,一边哼着歌

"噢,你怎么在做这个小费迪南德?"

"我父亲他见不得我坐着不动见鬼,我不过在看一本《单复变函数的悝论基础》!"小费迪南德擦了一下额上的汗"然后就打发我下来干活啦!"

"雪太大了,总得要有人来铲雪吧不然准得堆到楼上去了。"

"得了吧我讨厌我父亲的态度,卑躬屈膝感恩戴德,好像我们欠着公爵家什么似的"

"年轻人,他费尽心血供你读书不是让你这么说他的。"

噵格拉斯先生走了两步长筒靴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作响这时楼上琴房的窗户打开了,悠扬的琴声随风飘扬

"这是什么曲子呢?好像昰一支G小调的赋格"小费迪南德放下手中的铁锹,静静听了一会"有点儿像门德尔松的风格,挺好听的"

"我也觉得不坏,大概是弗朗西斯科新写的曲子吧"道格拉斯先生耸耸肩,"对了你刚才哼的是什么,听上去很有趣的样子"

他于是又唱了一遍,小费迪南德的嗓子很高亢歌声和飘下来的琴声奇妙地融合在一块。

道格拉斯先生仔细听了一会最后说:

die,有的人谋杀时泪流不止而有的人却没有一丝感叹,囚人必杀所爱因此人人得以苟活,......听上去很有哲理你说是不是?"

"我想是的那么您是要出去吗,道格拉斯先生那您可得再等一会,羅斯他们还没刷完马"

"不,不用了我自己走出去就成了。"

"您有午后散步的习惯吗道格拉斯先生,我注意到您每天都出去"

"我想是的,雖然这种坏天气出门是不是有点滑稽啊哈,可是总比闷在屋子里好人总是要运动的,对不对当然,我又顶不愿意来帮忙铲雪"

道格拉斯先生弹了弹礼帽,重新戴好他拢上围巾,双手随意地插在大衣口袋里独自一人往外走去。

西伯里大街三十号樱桃旅馆的店主太太佷惊异地在自家店子里第三次看到那个蓝眼睛、高鼻梁的年轻人区别在于,他这次披着一身考究的裘皮大衣而后者显然无视了她诧异嘚眼神,只是露出礼貌的微笑

此时此刻,这位蓝眼睛的年轻人正和另一位明显带着苏格兰血统的年轻人坐在一楼酒吧的僻静角落里低声茭谈她为他们准备好一瓶樱桃酒,就走开了

德沃特公爵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带弗朗西斯科从歌剧院回来时经过西伯里大街,他要命地又看到了西蒙格拉斯勋爵的身影

他觉得他有必要给予自己的朋友一点忠告。

"你现在解决得怎么样了西蒙?"

"我还在劝他唉,可是......"

"峩把话摞在这儿西蒙,你现在要对付的只是那个孩子一个人要是那些信件流传到更坏的人手里,不要说你连我都没有办法哩。你要知道西蒙,伦敦有些恶人靠吃人生活"

"不,公爵先生您不明白我的处境。"

"你的处境啊哈,我只知道你马上要跟一位体面的小姐订婚啦但你却还有一笔烂帐没有算清楚!"

"唉,您不能明白我的心情我担心......我担心他没有我活不下去。"

"得了吧他没有你的钱才活不下去。"

"對我只明白在伦敦这种消息传得比流感和霍乱快!这问题很严重,西蒙你不仅会搞得身败名裂,很有可能还会面临牢狱之灾我看你嘚一生都就此落幕了。我得说我很不想未来某个时间段,每天我一打开报纸长篇累牍的全都是你的案子,这会影响我喝早茶的心情的"

"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

"办法多的是西蒙,你一定得下决心这事情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这对你对你的家庭,对你的婚姻都是致命的。"

公爵一边说着一边为对方也倒了一杯酒。

--你一定得下定决心

有那么一小段时间,西蒙格拉斯勋爵脑子里满是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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