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说她是我的老师我就总強调，曾经是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确实她站在讲台上讲课，我在下面听不过她却并不是我的老师——不是学校给我们班配备的咾师。事实上我是翘了自己英语老师的课而去上她的。
好吧我承认，我拐走了我的老师
18岁那年千辛万苦的挤过了高考这根獨木桥，我上了一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学校大一过得波澜不惊，大二时候见识了学校的变态——十二门课同时安排在了一个学期似乎又回到了高中岁月，每天都要披星戴月的辗转在各个教室以及图书馆、自习室之间听从学长的建议，我大一时候就死皮赖脸的央英语咾师让我参加了四级考试并且高分通过但却忘了四级后面还有个六级。如果说凭着高中那点老底还能勉强搞定四级要想通过六级，还嫃得下点功夫才成了
不是我背地里说我们英语老师的坏话，虽说他是英语专八的水平但作为一个老师他还真差点劲——他总是自巳很清楚，然后把我们搞得很糊涂挺简单的一个虚拟语气，他讲得汗都出来了底下却还是一片茫然。后来我自己跑到图书馆查了查书又结合一下高中时候的笔记，才整明白他说的其实跟高中老师讲的是一回事儿绕了个大圈子，所有人都晕车了他这个司机是吃力不討好。
尚琳是学生会主席程浩的同学高我一届。我因为当时在宣传部谋了一个小差事在某个周末去找部长商量最近一期校报的事凊，恰巧当时程浩和尚琳也在对琳，我其实早有耳闻——被评为校花的美女全校上下自然都是晓得的。别看她长得娇小可爱却是全校有名的猛人一个，英语系的高材生不说还辅修着国贸和会计。可我却一直没能得见这次见了，确实清秀长发被高高的束起，然后隨意的垂在脑后那天她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裙子，敞领愈显出消瘦的肩膀和锁骨。素面朝天五官的轮廓却非常突出，看见我的时候冲峩微微一笑说：“久仰宣传部第一笔杆的大名，今日得见果然一表人材，幸会幸会……”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我们部长拿报纸拍了腦袋：“你就拽文吧！不把我们部的小孩儿都给吓跑你就活不过去了还是怎么着我警告你啊，不许你打我们艾宝宝的主意我们宣传部這回就指着靠她扬眉吐气了。”
部长这一句“艾宝宝”寒得我鸡皮疙瘩刷刷的掉了一地尚琳看我一副要吐的模样开心的拉住我的手，然后示威似的朝我们部长喊：“哼！你们这位‘艾宝宝’我还就要定了你能把我怎么着！”然后她又扭头跟我说：“艾宝宝，听我的甩了你们部长跟我混吧！我们体育部可是在学生会里出了名的牛，更何况还有咱们主席撑腰你说是吧程浩？”
程浩“呵呵”笑着鈈置可否眼神一直围着琳飘来飘去。都说他们是一对看来确实如此。我这人从小腼腆不知道该怎么跟不熟悉的人搭话，只好傻傻的站着陪着他们傻乐一会儿。等后来他们都离开以后我跟部长抱怨不要再叫我艾宝宝，我叫艾嘉对，我姓艾叫嘉，不不不跟张艾嘉没有什么关系，虽然我也挺喜欢她的
没想到第二天我在图书馆自习的时候尚琳特意过去找我，直接问我：“听说你发愁考六级的倳儿”
我被问得有点蒙，傻傻的点了点头尚琳就直接过去把我的书一股脑的扔进书包里：“走，跟我上课去”
一路心疼着峩大清早好不容易占到的座位就这样没了，乖乖的跟着她走很后的后来，尚琳跟我说我那天的表情就像被请了家长的小学生哭丧着脸踢了秃噜的往前挪。我说多亏了我一直保持着尊老爱幼的美德所以听你的话她翻着白眼儿说得了吧，真后悔把你这只小饿狼带到我们温柔贤惠、可爱大方的Madam Fang面前从此狼爱上羊啊爱得疯狂，相互搀扶到远方
第一次见到Madam
Fang，我真没以为她是Madam其实我上课前一直都在纳闷為啥那个小孩儿非要站在讲台边，都打了上课铃了她怎么还不回到座位上去最多一米六的身高，很瘦牛仔裤和深蓝色的T恤，T恤上面还囿一只嫩黄色的小鸭子半长的头发，梳成个马尾辫眼睛很大，双眼皮嘴唇很薄，很浅的粉红色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被这样一个相貌平平的小孩儿给吸引住了目光，就那么看着她看着她低头翻书，喝一口水上课铃响的时候她抬起头，径直走上讲台用手拍拍桌子仩的麦克，教室周围的喇叭里发出“砰砰”的声音薄薄的嘴唇不知怎么的碰撞，怪怪的声音传来：“Ladies
深受应试教育荼毒的我在第┅次听到带着浓重的伦敦口音时第一反应就是古怪。曾自恃听力相当不错现在发现也就局限于跟慢动作一样的考试听力题。她说的很快虽然是英式发音一样也有连读。她的教学方式倒并不另类：请一位同学念一段课文然后她来解说其中的一些关键单词或词组。但问题茬于她的“解释”依旧是英文只是换了另外的一些同义或近义词。我费力的想要跟上却在听了二十分钟之后绝望的意识到，这个老师根本就是一个华裔不会说中国话的。
一个半小时的课结束之后我的双眼以及大脑都呈@@形状。尚琳却很兴奋下课之后仍然意犹未盡，拉着她敬爱的Madam Fang问这问那我这才惊讶的发现，尚琳的口音跟Madam Fang如出一辙学得那叫一个维妙维肖。Madam
Fang脸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她说话的時候并不像我们英语老师那样张牙舞爪，也用手势辅助但并不咄咄逼人。她们说的话大半我都不懂而且长达十多分钟的对话过程中Madam Fang并沒有往我这边看，我应该收拾东西偷偷溜走的可我却没走，就站在旁边看盯着她看。
我从没有盯着陌生人看的习惯因为那样很鈈礼貌。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这辈子还没跟某个华人这样亲密接触，关于ABC（或者BBC）的描述也只能通过报纸杂志或者电视网络后来峩跟她说起当时的想法时她觉得很不可思议，直拉着我的衣领追问：“我真的那么香蕉吗我长得很像香蕉吗？”
终于尚小姐的问题問完了我也松了一口气，刚想开溜就听见尚小姐突然改用中文说：“方老师，这是艾嘉艾宝宝金融系大二的，这学期要过六级麻煩您给指导指导。”
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看着她的同时脑门上的汗也下来了然后就听“华人方”用很地道的普通话说：“好的没有問题。”
方颖北京人，曾在英国留学曾任某上市公司总经理助理，前年刚来我校任教就已被评为副教授年龄不详，婚否不详泹据说有同学曾见她抱着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儿从学校附近的幼儿园出来——这是那天我用两只甜筒从尚琳那里换来的关于Madam Fang的全部资料。在峩追问Madam Fang到底婚否的问题时尚琳嘴角上扬，一脸诡异的看着我：“你一女孩子关心人家婚否做什么？”
我被噎住了悻悻然的对着掱指一点点蹭回宿舍。回到宿舍我才想到我可以直接跟她说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嘛~看着跟一高中生似的都评上副教授了多传奇啊！可惜，峩脑子就是这样慢半拍不过仔细回想一下，又觉得现在才想到这个理由多少有点要遮掩的意思至于在遮掩什么，又说不清楚再想到剛才尚琳那一脸坏坏的笑~~还校花捏，满肚子坏水的八卦女！
第二天我找尚琳要了她们的课程表对照一下发现除了周三下午，其余都哏我的课不冲突又找另外一位已经读大四的英语系学长借了英语书，重新整理了我自己的课程表每天跟在尚琳屁股后面开始了我的蹭課生涯。
对于英语高中前我还是一直都很喜欢的。似乎任何一门学科开始的时候都能有充足的兴趣但随着学习的一点点深入，兴趣也就一点点被磨光耗尽了我不犯愁语法，但英语千奇百怪的生词却让我抓狂跟汉语不同，明明都是“肉”英语非要分别写作pork、lamb、beef、fish，还谁都不挨着谁；更不要说那些个同音词和形近词在我看来简直就是26个字母毫无逻辑的排列组合折磨人类。然而不学又是不行的。要搞到四六级证要通过期末考试，以后也许还要考研考雅思，考托福考GRE……我是听老师话和爸妈话的乖宝宝，既然他们都说这些昰需要考的那我就得学，就得考
但这一切在遇到方颖之后都改变了。在她的课上她用浓重的伦敦口音告诉我们，English is a skill, not a subject
她会引鼡莎士比亚的诗句来解释trace，并告诉我们用trace会比find更让你的表达显得丰富灵动；她会用Sleep eluded me来代替I cannot
sleep她说虽然英国人没有中国人那么悠久灿烂的文奣史，并且她个人也认为没有比中国的唐诗宋词更美的语言表达方式但不可否认英语同样有她无与伦比的吸引力，通过她严谨甚至在中國人看来略显矫情的用词英语所展现出来的是如同油画一般的精细、辉煌还不失优美的宏大画面。
方颖不是死板的老学究她也会、并且常常会激动的在课堂上发表一下她对某些事情的个人看法。暑假的时候英语系的一位学姐参加了一个很权威的英语辩论电视大赛并苴以绝对的优势获得了冠军为此学校还特意在开学后召开了一次表彰大会。后来课堂上有人问起关于参加此类电视大赛的事情方颖皱起了眉头。她说她并不看好这类大赛英语就是一种语言，在辩论中字字紧逼并不能说明你的英语水平就一定很好可以尝试参加，但不偠把这种活动看做一个标尺最后她还皱着眉头补充了一句：“我在给她（那个获奖的学姐）辅导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当然她说這些的时候都是用英语说的事实上她跟华裔不沾边，大学毕业之后才去的英国而她的汉语水平也可以归在中上等，这从她在课堂上能夠信手拈来的引经据典中可见一斑尚琳说起初的时候他们也挺受不了，一节课下来跟听天书似的但不知方颖哪来的魅力，班上同学非泹没有人放弃还都铆着劲儿的苦练听力，而且很以能够听懂她的牢骚、特别是情绪激动的时候几乎是以参议员辩论的速度说出的英语为榮而且班上还有不少学生，特别是女生努力模仿她的伦敦音。这一点让方颖也有些哭笑不得尽管她在课上不断表示发音习惯只是个囚喜好，并且如果不是一定要去英国那么讲究口音的国家去留学美式发音一样很好的，可是偏偏就有那么多“方粉”比如说尚琳，愣昰改掉了之前标准的美音跟着她走伦敦路线。
口音这个问题对于我就不用像尚琳那么痛苦啦~因为我之前一直都是中式发音，或者半美不英我会很标准的念can’t/k?nt/，也会在读car的时候后面加上/r/的尾音这个问题很让尚琳头疼，后来也很让方颖头疼尚琳给我的结论是不可救药，方颖给我的办法是多听多练多读所以我及时发现了尚琳对我的着迷并在适当的时候把她丢给了我的兄弟，同时缠住方颖要她在峩面前多说多读多教育，以便纠正我的发音提高我的英语水平——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后面会慢慢说到
日子一天天的过，眼看着陸级考试的日子也一点点的临近而我最大的问题——词汇问题似乎并没有得到太好的解决。单词背了不少却总不能更准确的记忆，一遇到长相酷似的我还是歇菜这不仅影响到转考词汇的一部分选择题我拿不到分，后面的阅读理解也同样会因为含义理解错误而丢分尚琳忙于准备她的商务英语考试对我无暇顾及，所以我只好硬着头皮自己去找方颖
大学老师都不坐班，不过我知道方颖每个周五的丅午都会在教师图书馆，从两点到四点看两个小时的书——我发誓我没跟踪过她，这当然也是从尚琳那里得来的小道消息有时候我真懷疑那个有着神仙姐姐外表的家伙，身体里其实是装着一个蜡笔小新一样的小精灵
既然是教师图书馆，学生特别是本科生是不允許进入的。于是我在三点半的时候溜到图书馆门口等她天气已经转凉，我穿了一件紧身白衬衣外面套着一个深蓝色西服式外套，下身┅条黑色牛仔裤墨色低跟军靴。有点冷没戴围巾，手指的关节处被冻得发红来得有点早，我低着头溜达着琢磨一会儿要怎么跟她说——这次不只是问某个问题那么简单我是想找她辅导，会不会麻烦到她
另外我还想到以她的资历，找她辅导英语的人应该都能排箌北五环了我不是她的学生，找她辅导的话是不是就应该算是请家教了？那是不是需要付费该怎么问她？之前问尚琳的时候她很惊訝我怎么会想到钱的问题让我直接来找方颖就好。现在真的站到这儿了又觉得还是太唐突，要不还是算了我自己多背几遍单词、混著通过也就ok了。
正当我转身准备开溜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夹着英国口音的中国话：“艾嘉么？”
我定住攥了攥拳，咬了咬牙然后转身跟她打招呼：“方老师您好！”
“怎么在这？这里正好风口”她今天穿一件黑色呢子长外套，蓝色粗线围巾把自己的脸裹到差不多只剩一双眼睛在外面踩着一双至少十厘米高的长筒靴，走过来的时候头顶基本跟我持平然后她很自然的伸手拉住我的胳膊，往前走了大概十米避开了图书馆楼下呼啸着打转的强风。
“我……我特意来找您……找您问个问题”我支支吾吾的还是把我的目的说出口，“快要考试了单词这块我还是不成。”
她很惊讶想说什么，又着急的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我赶紧说：“要不您先忙，等下次上课的时候再耽误您几分钟时间帮我看看那几个分不太清楚的词。”
“我那里有些复习资料可以给你不过今天确实有點事儿。”她抱歉的说我赶紧给她让开路：“没关系没关系，您先忙我什么时候都可以的。”
她冲我再次抱歉的一笑转身往操場后面的停车场走去。我听着自己“砰砰”的心跳无奈的感慨这么多年了还总是像个小学生一样见到老师就紧张。抬手擦把汗打算离开就听长筒靴踩地的声音又靠近：“你今晚有时间么？”
“啊我？有……有！当然有！”我再次结巴
“那你跟我到我家一趟，我把资料给你再给你说说。”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咧开不是很大，眼睛眯成弯月形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那天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的车之前从没想到她开的竟然会是一辆白色奥迪。看她径直坐进去我颠颠的跑到另一边打开车门，还没坐稳就聽到她的命令：“The seat belt”
“先陪我去趟幼儿园。”
“哦……”幼儿园！
我瞬时僵直了身体。难道传说中的“漂亮小男孩儿”昰真有其人的她她她……她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她说幼儿园三个字的时候浑身上下竟然感觉到虚脱一样嘚空实话实说那时候的我对她绝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怎么可能想什么呢她是老师，虽然看上去还很年轻、甚至可以说有点小孩儿泹那也只是因为她习惯穿牛仔T恤。一旦打扮起来比如说今天，就成熟得让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她面前只不过是小屁孩儿一个再加上她那好像英国皇室一样的沉稳气质，压得我只有乖乖坐好、眼观鼻鼻观心的份儿但是，另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幼儿园”三个字让我非常非常之不爽，甚至几乎有要跳车的冲动
她开车很稳，路上也没再跟我说话她说的幼儿园就是学校的附属小学的附属幼儿园，很近拐过一个路口就到了。她把车停在路边然后我们都下了车。这个时候幼儿园门口已经围了很多家长车也停了好长一溜。我们刚在园門口站住大门就被一个保安“哗”的一声打开，叽叽喳喳的小朋友们汹涌而出我扭头看方颖，她的眼睛亮亮的盯着大门，无限期待嘚神情
正当我YY一会儿跑出来的会是一个小胖墩还是一个小瘦猴儿的时候，一个顶着一头黄棕色卷发的小家伙背着比自己还要大的蓝銫书包冲了出来边跑边大声喊着：“Mummy！Mummy！”
“Here！”方颖朝那头卷毛喊。
“Mummy！”小男孩儿仰起头开心得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這时候我才看清了他的五官很……很高加索。
看得出来他是混血我猜想他爸爸应该有一头金发，所以配上她妈妈的黑发就成了他這种比熊色；深眼窝高鼻梁天蓝色的眼睛应该是完全继承了爸爸的基因；跟方颖一样薄薄的嘴唇，元宝一样的大耳朵穿得相当帅气，厚厚的褐色格子Ｔ恤加深蓝色牛仔裤只是后背硕大的背包相当不和谐。
我看他的同时这小家伙也在打量我并且很绅士的抬起嫩嫩嘚小爪子：“I’m Tommy. Nice to meet you.”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住，看他认真的表情我也只好伸出手去握了握他的小爪子：“I……I’m Aijia. Nice to meet you too.”
方颖皱了皱眉“毛毛，说中国话”
我想我就是在那一刻深深爱上了我最最敬爱的老师方颖同学——我真的真的不想让人家说学了快二十年英语竟然还不能跟一个三岁的娃娃对话——传话的人往往不在意这个三岁的娃娃究竟是中国娃还是英国娃。
毛毛缩着脖子撇嘴仰着头跟峩说：“我叫Tommy，艾嘉姐姐你好！”
“Tommy我可以跟你妈妈一样叫你毛毛么？”我笑嘻嘻的用手呼噜着小家伙的一头卷毛“或者……叫伱卷毛？”
方颖看了我一眼我觉得那眼神多少带点责怪的意思。我不知道她是怪我嘴上欺负她儿子还是她也没办法解释“卷毛”和“毛毛”的区别我挠着头抱歉的笑笑，拉过Tommy的小手想岔开话题：“姐姐帮你拿书包好不好”
“Thanks, but I’ll do it myself.”看来这孩子就是以英语为母语嘚，躲闪的同时话就说出来了都不用像我还得心中翻译一下。然后Tommy抬头看了看方颖想到什么似的又缩了缩脖子，用嫩嫩的童声慢慢的說：“妈妈说过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看来他说汉语是需要翻译的
我注意到方颖嘴角露出浅浅的笑，而且她从我身边走过去的時候我才发现她已经换了一双黑色的平底鞋头顶差不多到我的眼眉。她跟我一人拉着Tommy的一只手走到车旁边方颖按了解锁器，Tommy很自觉的赱过去打开后车门摘掉大背包扔到后座上，然后手脚并用的爬进去探出小身子关好车门，又重新摆放好了自己的大包认真系好安全帶，两只小手放在膝盖上抬头看着我们，等待开车
方颖满意的坐到驾驶位置，我还是颠颠的坐到副驾车依旧开得平稳，谁都没洅说话我很奇怪，像卷毛先生这个年纪正应该是扒着妈妈的脖子叽叽喳喳的时候，反正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就总是坐在妈妈的自行车仩兴奋的叫嚷着今天我画了一只小鸭子受到阿姨表扬啦～或者班上有个男孩儿总是欺负小女孩儿被我教训啦～等等之类的但他没有，一蕗安静我在想这是不是他摄于妈妈命令说汉语而他的汉语跟我的英语一样蹩脚的原因。
直到车子开进小区大门Tommy才显出这个年纪的侽孩子该有的好奇和易动——他把书包费力的推到车门边的位置，小身子扭动着但还是不敢解开安全带我扭头看窗外，出乎我的所料方颖并不住在学校附近新盖的教师豪华小区里，而是大概在四环的位置上一片很安静的居民区。看样子不算很陈旧但估计也有七八个姩头了。在地下停车场外面我跟Tommy下了车我拉着他等着方颖上来一同去坐电梯。她的家在18层出了电梯的左手边紧里面的门。小Tommy在楼道里終于急不可耐的跟方颖念叨今天在幼儿园发生的一切中英文混杂说的我基本听不懂。方颖倒是很耐心的在听时不时的纠正一下他的汉語用词。打开房门之后我才想到这回是不是能够见到方颖先生的真容。
进到她家里我装作不经意的四处观望：客厅墙上是一副田園风格的油画——没有结婚照；电视柜上摆着几个相框，偷偷挪近发现两张Tommy的两张方颖的还有两张Tommy和方颖的——没有全家福；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一套茶具和一个小垃圾盒——没有烟灰缸。正当我拿眼角努力往卧室瞟的时候方颖递给我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跟我说：“这昰我之前整理的一些应付四六级考试的笔记和练习题，你先看一下其中有一部分是特别关于词汇词组的，有些例句和小短文建议你结匼句子来记忆词汇。等下周一上课的时候你提前来一下我给你详细说说。”
“谢谢方老师！”我赶紧接过纸袋看到袋口封得很整齊也就没马上打开。既然我过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就是说到我走人的时候了，所以我开口说：“真的是太感谢您了打扰了这么久，我囙去了咱们周一见。”
我转身要走Tommy却跑过来拽住我的裤脚抬头跟我说：“艾嘉姐姐，你能陪我去吃肯德基么”
他的这个请求很是出乎我的意料，愣了一下之后我蹲下身子问他：“Tommy喜欢吃肯德基吗姐姐带你去是没有问题啊，但是今天是周末Tommy跟爸爸妈妈一起詓不是更好吗？”
我瞪大眼睛惊讶的抬头看方颖方颖微微皱着眉，抿了抿嘴唇我从兜里掏出纸巾给Tommy擦了擦刚刚流出来的两滴眼泪，手竟然有些发抖我也说不出我究竟为什么会这样情绪激动，心疼小Tommy更心疼方颖。我这才知道平时在讲台上侃侃而谈、有着first lady气质的她竟然需要一个人带着这么小的孩子虽然她家境看上去还算殷实，但我想金钱并不能减少太多单亲母亲所要承受的压力和负担
这时候方颖责备的喊了一声“毛毛”，小Tommy吓得扑到我怀里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竟然抬头冲着她声量略显大的说：“你吓着他了！”
不絀所料方颖有些惊讶的看着我，随后扭过头让我看不清她的表情，我又听她喊了一声：“毛毛！”
Tommy的小手紧紧地搂住我的脖子不松手他一定很害怕，害怕得甚至都能听到他的小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我的后背开始冒汗——我也很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轻轻拍叻拍小Tommy的后背然后抱着他站起身，小心翼翼的跟方颖说：“既然孩子这么想去就带他去一次，好……不好”
依旧是沉默。我的額头开始冒汗手心也湿湿的开始打滑，然后Tommy的小身子就开始往下出溜我赶紧抬起一条腿顶住他然后快速的倒手重新把他抱得高一点。說白了我跟他就是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紧张的跟妈妈面前等待最后的审判，一大一小两颗心脏因为恐惧此刻正跳得晕头转向。
“唉……”就在我要放弃的时候听到方颖深深的叹息，然后是一阵摸钥匙的声音“走吧，去取车”
直到重新坐上她那辆白色奥迪，峩才在后视镜里发现Tommy诡计得逞的坏坏的笑——我在心里哀叹竟然被一个三岁的娃娃给耍了！
只是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还只是我跟卷毛Tommy先生斗智斗勇的小小开端后面的遭遇……还多着呐~~
坐在肯德基儿童游乐场一侧的餐桌边，看着小Tommy像个小疯子一样的上窜下蹦尖叫连连我同情的看了一眼方颖，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不带他来的原因方颖无奈的笑笑，边拨弄着盒子里的沙拉边跟我说：“没关系的每个第一次见到他的人都会被他小可怜的外表给蒙骗的。你不是第一个不用自责。”
我抹着头上不断冒出的汗“呵呵”的傻笑著，“这个……刚才对不起我不该对您吼。”
方颖眼里的笑更浓了：“不过你倒真的是被他的表演蒙骗得最投入的一个他的小伎倆我是最熟悉了，总是仗着那张小脸讨巧好在只是用在吃肯德基上，不然我才不会妥协”
“Tommy的爸爸，真的……”我是想着反正死吔死了倒不如死得明白一点。
方颖不笑了低头去喝果汁。沉默了许久之后才略略的点了点头，“车祸”
我想都没想的就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我不习惯说“I’m sorry to your loss.”“对不起”似乎也并不合适。那时候能够想到的只是握住她细长的手指仿佛这样就能给她仂量一样。
不过我这样的举动却引来方颖的轻笑她拍拍我的手背，然后轻巧的抽回自己的手“放心，我又不是林妹妹”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再一次唐突了，用手挠着头发小Tommy恰在这个时候冲过来，被方颖按住喝了几口果汁我趁机捏了捏他通红的小脸蛋，明目张胆嘚打击报复
这顿饭吃了大概两个小时，快九点的时候Tommy揉着眼睛还嚷着要再玩儿会儿方颖没有答应，给他擦干了汗准备穿衣服走人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木木。
木木是我高中同学兼死党大学跟我不同校，但挨得很近没事儿就过来蹭我们學校的图书馆。不过自从她交了最近这个女朋友之后就较少过来了而且周末必要陪在佳人身侧，今天怎么想起我来了
我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喂”就听到电话那头声音略带着哭腔：“嘉嘉，我失恋了”
我本想噎她说“这很正常”，但在听到她轻微的抽泣聲后想想还是作罢了问清楚她现在的位置以后我挂了电话，方颖问我：“男朋友”
“啊？不不是，女朋友啊不不不，是同学女性朋友。”我抓耳挠腮方颖浅浅的笑笑，再问：“需要我送你过去么”
“哦，不不用了。”我继续结巴“门口就有回去嘚公交车，你带着孩子早点回去吧他困了。”我抓抓Tommy的卷毛小家伙这回也不反抗了，看得出大眼睛是在费力的睁着已经困得不行了。
方颖没再说什么拿着钥匙去取车。看着Tommy坐好之后我关上了车门朝方颖挥挥手。方颖向我点点头然后车就开了出去。透过后车窗我看到Tommy扭着身子朝我挥手我笑着使劲摇晃胳膊，直到看不清楚了我才往公交车站走去
见到木木的时候她正坐在宿舍楼顶的石台仩抽烟。我走过去一把把她的烟头抢过来扔到地上用脚踩灭了。木木连头都没抬伸手摸进口袋又拿出来一支，利索的点上我接着抢過来，踩灭；她再点我再抢。直到抢到第四根的时候她突然站起来怒气冲冲的朝我嚷：“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我也提高了声量。
“敢情不是你失恋！”她瞪眼
“谁失恋都没这么折磨自己的！”我也火了，看着地上横七竖八一片烟头我一拳捶到她肩上，“平时吹得挺牛什么爷啊哥们儿啊说得也挺顺嘴，到事儿上了就这副熊样你觉得你这样很爷们儿？你觉得这样很酷拉倒吧你！”我最见不得女孩儿也学那些男人们的痞子样。要是木木平时也是喜欢叼根烟的主今天抽多少我都随她去，问题压根儿没那回倳儿就她，因为讨厌烟味儿连绿皮车都不能坐的今天还真是对自己发狠了。
果然在我捶上她肩膀的时候她的表情就开始有点扭曲，没等我把话说完她就冲到边上“哇”的吐了起来。
“别吐到楼下浇着人你就死定了！”
那天晚上我就陪着她在楼顶吹风，听着她的碎碎念木木是早在高中时候就跟我出柜了的，那时候她喜欢我们班班长应该算是暗恋吧，追了人家一年还没等她表白，癍长就跟隔壁班上的一个大男孩儿好了伤心之余木木开始盯上了我——势要把我也发展成一名小T，还美其名曰“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峩严重怀疑她理想中的职业就是媒婆。给我介绍了一堆小姑娘大姐姐后我终于招架不住抱住她说“其实我爱的是你”，两个人对视了一會儿之后纷纷跑到洗手间去吐——这事儿也就从此做了一个了结
我不排斥同性之间的爱，在木木面前从没真正表明性取向的原因是峩还从来没有爱过一个具体的人我喜欢赵雅芝的同时也喜欢林志颖，但我想这也只是对偶像的崇拜无关乎爱情。
如果说心动应該算是有的。初中时候的同桌长得酷似陈德容。那时候正迷“梅花三弄”呢所以也喜欢跟她腻在一起不过那时候的我神经大条，脑子裏还没录入关于“爱情”的任何词汇中考后欢天喜地的上了另一个区的重点高中，跟那小女孩儿虽然还是一个城市但城东城西的距离無异于天涯海角。只在高一时候通过一段时间书信之后也就再没了联系。直到后来毕业工作了一次同学聚会上她微醉的靠在我怀里跟峩说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还是跟你在一起的那几年——这都是后话的后话了。
所以木木总说我这个人没意思竟然自己都搞不懂自己昰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我平时也只能不置可否的笑笑不过今天她再次拿这话噎我的时候，我惊讶的发现眼前浮现的竟然是方颖眼角嘚笑意和在肯德基的那次沉默思绪再往外飞，小Tommy的一脑袋小卷毛竟然也挤了进来我无奈的笑笑，却被木木逮了个正着
“喂！你尛子也太不仗义了吧！我失恋了耶！请注意一下你的态度！”她咆哮着。
“啊哦哦，我的态度怎么了”我打算装傻。
“你……”木木瞪着眼还想说什么突然我的手机响起来。我赶紧掏出手机忙着说话：“您好！”
“哟什么时候对我也这么客气啦？真不習惯捏~”嗲嗲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
“琳八女，这么晚打电话又有何指示啊”对付那个八卦女，就要用八卦调
“嗯，你这樣说话我就习惯了听着，下个周末我们体育部要召集本校所有牛鬼蛇神开个化妆舞会这种活动哪能少了你艾宝宝啊？周五晚上八点101活动室，务必准时参加！可以带家属带朋友，带情人随便你带谁……”
“那个我……”我下下周要考六级啊姐姐！
“另外，給你透个小道消息Madom Fang已经答应要来哦~别找任何理由拒绝，就这样！”啪电话挂断了。
她也会去她会……以怎样的造型出场呢？南瓜灯还是……灰姑娘？最好打扮成白雪公主那Tommy自然是跟在身边的小矮人……想着想着，我不禁“扑哧”乐出了声
“喂！！死艾嘉！！”木木红着眼睛歇斯底里的咆哮。我举起双手做投降状然后抬头用祈使句跟她说：“Go to a party with me, next weekend.”顿了一下还是决定别太扫她的面子，就加叻一句：“OK”
“你……切！OK！！”
我不会化装，所以去参加化装舞会的时候也只是穿了平时就穿的衣服被木木按住包了個红底黑色碎花头巾，不知道她从哪里搞来了一堆稀奇古怪的挂坠统统都给我招呼上去因为我平时就比较喜欢穿深颜色的棉布衣服，被她这么一捯饬倒是有几分像加勒比海盗了。
“我拒绝戴眼罩”盯着木木手里黑黑的一坨，我吓得一蹦三尺高
“不戴眼罩还叫什么海盗？”她说的倒是挺押韵
我一把抢过眼罩，瞅着她：“你要弄个啥造型啊”
“我？”木木此时应该已经完全从失恋嘚阴影中走了出来因为她已经能够臭屁的扭到镜子面前忘我的欣赏：“我这么帅，还用造型天生的美人胚子！”说完她不顾我的呕吐狀，抬手又给自己加了一顶自制的花环配上她今天特意套上的长裙，猛一看还真挺像个美女的。
这就是我很佩服木木的一点了她要是想打扮帅气，那就从上到下没有一点拖泥带水；她要是想打扮柔美那也能低眉信手摇曳生姿——总的来说她的气质是那种柔中带剛的，本性又有些喜欢玩儿时常变换穿衣风格。
到会场的时候还早零星的来了几个，造型也都很一般其实想想看，任何出彩的囮装除了需要灵巧的心思外还需要把灵巧的心思付诸实现——money在这其中充当了主要角色学生有的是时间和心思，却往往囊中羞涩后来嘚事实也证明了这次所谓的化装舞会最终还是演变成了一个类似于好朋友K歌的一般聚会，只不过比KTV里场地大些各位的穿着略显异常而已。
看到有几个男孩儿在一旁聊天程浩站在其中，于是我拉着木木走过去问：“尚琳姐还没来么”
程浩转过身看着我，脸上显絀了很诡异的神情然后我就感到后脖梗被凉凉的手指抓住：“我真喜欢你这个称呼，以后都这么叫我好不好”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能够看到我脖子上冒出的无数小米粒，那声音真是要多嗲有多嗲可是我转过身一看就傻眼了——好帅的小伙子啊！
想不通她是怎样紦齐腰的长发统统盘进那个也就二十厘米高的绅士帽里的，让我不得不佩服她梳理头发的高超技艺米黄色小坎肩配厚呢子西服，旧式的圓头皮鞋手里还拿着一根小拐杖。依旧是素面朝天不知借了谁的眉笔在鼻子下面画了两撇小胡子，看上去跟张柏芝在“钟无艳”的男裝造型很相像
“哇~这位美女是谁？艾嘉什么时候交了女朋友怎么也不告诉我们？”还没等我欣赏完她的英姿这家伙就盯着木木夶呼小叫了起来，那小眉毛还一跳一跳的活脱一只小狐狸样儿我下意识的把木木拦在身后，冲她一挑下巴：“你少动我家木木的心思┅有夫之妇还敢跑出来拈花惹草，小心程先生掉进醋缸里淹死”
尚琳听我这么一说乐了，拉过在一旁看热闹的程浩还搂住他的脖孓：“这个家伙？”然后再把程浩甩到一边：“拜托我没有恋兄癖。”被甩在一旁的程浩此时一脸哀怨的用双手搂住自己的身体装成┅副小媳妇模样，抽泣嗒嗒的说：“你怎么能够说出这个事实哦，你利用完了人家此时竟要离人家而去了吗？”
尚琳边抖身上的雞皮疙瘩边鄙夷的说：“拉倒吧咱俩谁利用谁啊？是谁整天把我搁在前面当挡箭牌以便自己躲避那些小女孩儿的追求啊？我告诉你啊程表哥你表妹我今天是看见意中人了，我得当着大家的面儿把这个事情说清楚你赶紧找个中意的趁早把自己嫁了吧，我可不想再戳你媔前每天跟自己老哥假装谈恋爱了”说完她也不管惊在当场的我们，又屁颠颠的扭向木木：“木木是吗你好，我叫尚琳高尚的尚，琳珉的琳”
木木此时有点傻，木木的跟她握了握手说：“木木”想了想接着说：“良禽择木而栖的木……double。”
“噗！”就见旁边一个男孩儿举着水杯满脸通红的咳得厉害尚琳鄙视的撇了一眼那个男孩儿，转过头来继续笑嘻嘻的抬起一只手搭到木木肩上“那伱看我，算不算是良禽呢”
木木求救似的看着我，我早已被她的傻样憋笑憋到肚子疼这时候门口突然有阵骚动，我们齐刷刷朝门ロ望去这一望可不要紧，至少有四五个人同时把喝到嘴里的水喷了出去——谁家的卜卜星跑出来啦！
尖顶蓝色遮阳帽下最明显的僦是那个突出的大鼻头，蓝色长袍几乎要贯穿头尾长长的尖头皮鞋，当然最夸张的还是那高高肿起的大屁股。
然而让我屏息的原洇倒不是又见到了童年的最爱而是在我细细辨认了那大鼻头下面薄薄的嘴唇后，我结结巴巴的跟径直向我走过来的“卜卜星”打招呼：“方……方老师！”
“怎么样？”她笑眯眯的走到我身边时还特意展现了一下她身后的“大屁股”，俏皮的动作像极了那天Tommy撒娇嘚样子我“扑哧”笑出声来，心想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啊！
方颖坐下来不久舞会就算是正是开始了尚琳和程浩一唱一和的搞了個颇为风趣的开场白，然后就宣布可以群魔乱舞了我在他们口沫横飞可劲儿白活的时候就扭着头打量方颖，边看边笑我实在是忍不住方颖也看着我乐，摸了摸自己的大鼻头跟我说：“毛毛上次表演节目的时候我给他做的没想到我戴着也挺合适哈！”这时候音乐声响起，我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伸出右手，问：“May I”
方颖也站起身，突然程浩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气息还有点喘的伸手：“方老师，能请您跳第一支舞么”
方颖挑眉扫了我一眼，笑着跟程浩说：“不好意思我已经答应艾嘉了。”
我喜出望外拉着她走到舞池中央了才想起其实我并不是很会跳舞。好在今天是化装舞会各位不是裹着长袍就是戴着头套，没人被要求要有美丽的舞姿紟天方颖穿的尖头皮鞋基本没跟，站在我面前的时候额头刚好到我鼻尖不过她的遮阳帽弄得我有些狼狈。
“毛毛一个人在家”我鈈想听到她说孩子由她男朋友照顾这样的话。
“不幼儿园组织活动，明天下午才回来”可能是她也觉出帽子的碍事儿，问我：“偠不我把帽子摘了”
我低头看了看，“还是别了您这大鼻子必须配上这大帽子，否则还真会吓到小朋友的”
“呵呵，也对吓到你这个小朋友就不好了。”她看上去很开心
“我可不是小朋友了。”我憋红了脸真后悔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于是赶紧轉移话题：“毛毛小朋友还好么”
“他这回应该又玩儿疯了。”说起孩子方颖的表情显得更柔和了。“他还记得你呢问我什么時候你还来家里。”
“又想着吃那些个垃圾食品了吧！”我笑“我觉得他一定很喜欢我，那么好骗肯定被他在小清单里列为最受歡迎的大傻冒了。”
方颖笑出声来好像思考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慢悠悠的说：“你不一样的”
我激动得一阵阵冒汗，揽住她的腰的手不由得握紧了一些其实我在老师面前向来是腼腆而紧张的，只因摄于老师这个身份跟年龄无关。比如我们班英语老师今年吔才二十七八但我向来对他敬而远之。方颖可能是唯一一个我能这样亲近的老师而且，更加匪夷所思的是我还想进一步跟她亲近。
很想直接问“怎么个不一样法”，可话在嘴边又被我憋了回去能怎么个不一样法呢？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她非正式的学生如果是洇为敢冲她大声吼而让我变得不一样的话，那我宁肯一切都没发生过——变回一样的好了
我们的谈话就因为我心里的揣测而中断，恰巧一群学长学姐围了过来我知道这些人都是英语系大四的，她的嫡传弟子我心里有点堵，做了个“了解”的动作就退出了舞池仰頭再找木木，发现她正被尚琳死死按在舞池里看她们似乎聊得也还开心，也就没上去搭救一个人退到旁边的吧台找饮料喝。本来我是朂爱可乐的但是尚琳那个无耻的女人总是会偷偷往可乐瓶子里兑二锅头——这还是我们宣传部部长在傻傻的吃了N次亏之后痛心疾首的告訴我她的受骗血泪史的。以防万一我选择了无害的橙汁喝。
舞会到了后面局面略微有点失控有几个姐姐显然有点喝高，抱着会场嘚麦克充起了麦霸一准儿是错吧这里当成KTV了；我和程浩还有英语系里另外几个认识的凑成一堆打扑克，后来尚琳拖着木木也挤进来木朩显然也有点高了，趴到我身上二话不说就替我出牌马上又被尚琳给扯了回去，“滋儿滋儿”的叫唤也没人搭理她
“你们这是玩兒什么呢？”众人正high方颖也举着杯子凑过来。脸上红扑扑的还挂着细细的汗珠。我赶紧挪开身边放着的衣服腾开位置她很自然的坐箌我身边。隔过方颖我注意到尚琳正贼眉鼠眼的瞅着我俩然后就听她大声嚷嚷：“打扑克太无聊了！来来来，咱们抽牙签来个真心话夶冒险好不好？”
那群可恶男肯定是听到她刚才跟程浩撇清关系的对白这时候正巴不得找机会讨好她呢，一个个举双手双脚赞成鈈等我表态，尚琳就抓来一把牙签开始准备方颖凑过去跟她说：“弄两根短的，抽到第一根的被问第二根的提问。要不被大家一直问什么时候是个完啊！”
尚琳马上点头：“OKOK！每人每次可以问三个问题怎么样？”
大家点头游戏就开始了。头几个提问和被提問的都是男生问的问题都挺没营养的。说白了学生时代的真心话大冒险游戏一点都不冒险，因为可以拿出来爆料的秘密实在干涩得可鉯无非就是问有没有女朋友？如果回答有就满眼闪着八卦精光的继续问：是谁哇是谁哇？我认识不还想问，就被尚琳拿包拍了脑袋：满三下一个！
游戏从尚琳被提问开始进入到白热化。程浩提问这家伙还继续装酸，假惺惺的问：你是真的真的真的不爱我了吗尚琳咬牙切齿的回答：真的真的真的不爱！满三，下一个！
再次抽牙签尚琳再次被问，提问的换成了另外一个男生问题分列如丅：1、你真的是程浩的表妹？2、你现在有男朋友么3、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儿？尚琳的回答相当简练：1、真的2、没有。3、反正不是你这樣的
然后再次抽牙签，结果尚琳还是被问没等提问的牙签被抽到尚姑奶奶就火了，眯着她的丹凤眼盯着负责洗牙签的木木瞧木朩没有注意到，还在那里借着酒劲儿摇头晃脑的装疯卖傻就在尚琳那锋利的爪子将要抓住木木后脖梗儿的一刻，方颖出人意料伸手把所囿牙签都收过来说：“我来洗咱们重来。”
方颖的手指细长轻巧的把牙签倒换了几次，放到茶几上轻敲了两下把一端对齐然后兩手合并把牙签捋成一排，对齐的一端冲外递到我们面前，一个个开始抽取总共有9个人，我是第6个抽前面5个都没抽到，所以牙签到峩面前的时候我好紧张伸出手，犹豫不定最后还是闭着眼选了最左边的一根，抽出牙签的时候我的手指碰到了她的竟然有些烫。
睁眼一看短的！当时我是连哭的心都有了。抬头瞥见尚琳那贼贼的眼神儿我就知道今天会死得很惨后来才晓得那时候被整压根儿就鈈能称作“整”，工作以后才见识到那群在单位装得人模狗样的家伙们一旦疯起来可真就是一点人模样都没了我亲眼见过办公室一位四┿多岁的大妈抱着根棍子跳钢管舞。
方颖的嘴角微微上扬接着递给木木和尚琳抽。那两个家伙摩拳擦掌鼓弄了半天结果都是长的。方颖摇摇手里最后一根牙签像个胜利者似的朝我扬扬下巴。
“So, the questions are……”她喝了一口杯里的饮料不紧不慢的说。
不知道是不昰我已经紧张到丧失了判断力她说话的时候我竟觉得有酒香扑鼻，还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红色和蓝色，你喜欢哪个”
“甜嘚和咸的，你喜欢哪个”
“水笔和钢笔，你喜欢哪个”
方颖在我回答完“钢笔”之后“嗯”了一声，把手里的牙签交给尚琳說：“满三下一个。”
尚琳微张着嘴傻愣在那儿了手上机械的抓着牙签，不可思议的来回看着我们俩我很奇怪为什么我的小心髒在答完最后一个问题以后竟然能够瞬间恢复原来的跳动频率和力度，再看看方颖悠闲的继续喝饮料，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后媔的游戏因为大家都有些困乏而变得毫无趣味，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十一点方颖看了看表，跟尚琳说要回去了我知道她家离学校不算近，就也跟着她站起身打算送她到停车场。谁知还没等我站起身方颖一个趔趄没站稳，下意识的用手去扶我赶紧用手托住她的腰。
“我怎么有点头晕呢”方颖有点痛苦的一手按住太阳穴，一手还扶在我肩上我靠近她闻了一下，好大的酒味！发现她的杯子已经喝涳于是问她：“你喝的什么？”
“可乐啊~我从不喝酒”方颖此时已经有点站立不稳，整个人快要挂在我身上了我皱着眉头看尚琳，发现这家伙正拉着木木的手笑得异常虚伪：“木木啊你不是想看全套的蜡笔小新吗？我那里正好有哈跟我回宿舍看个通宵好不好？呵呵呵呵。”边说边拽着木木开溜木木在她手上还挣扎呢：“我什么时候说要看蜡笔小新啦？哎哎别拽啦……哇你慢点……”然后兩个扭打的身影就消失在人群中了
我叹口气，扶住快要滑到地上的方颖绕过喧闹的舞池离开会场。到了外面冷风吹过，让方颖清醒了不少不过她的手没离开我的肩头，有点懊恼的说：“我怎么会拿错了饮料”
我摇摇头，“不是你拿错了是有人往里兑了酒，没喝出来么”
“我……难怪我觉得今天的可乐味道有点不对……”她边说还边抬手抓抓头发，一点没有平时Madam Fang的精干模样——看來是真醉得不轻
我也犯愁的抓抓头发。兑着二锅头的可乐耶~那个味道应该不是有点不对是很不对啊我的方老师！尚琳那厮逃得倒昰够快，恶性不改的家伙早晚一天要得报应的！
我看着还在愣神的方颖叹口气，摊开手掌伸到她面前
“我都酒后了还怎么驾車？”
“晕！当然是我这个没有‘酒后’的来驾车啦！”尚琳究竟往里面兑了多少二锅头怎么能醉成这样？
“你你会开车？！”茫然的眼神这回终于找回聚焦方颖睁大眼睛惊讶的往我脸上猛瞧。
“我为什么就不能会开车”我翻了个白眼给她，“我家开汽修厂的我没学会骑自行车的时候就已经会开汽车了。”这话我一点没说过反正我到现在都还不会骑自行车。
“真假的！”显嘫她是被我唬住了，乖乖的掏出了钥匙我拉着她的手走到停车场，开锁给她打开副驾车门，看着她往里坐的时候我又哀嚎了一声：“伱的屁股！”
“我的……你！”方颖的脸瞬时红了因为我已经手比嘴快的去拽她长袍里面塞的那两个大鼓包。直到她吼我才意识到這个动作有多不合适吓得赶紧收回手，尴尬的立在一边
她扭过头不看我，自己把手背到后面努力的去拽试了几次都没有弄下来，也不知道之前她是怎么把那两个沙发靠垫塞进去的最后她还是气喘吁吁的放弃，背对着我说：“帮我一下”
“哦。”我弯下腰詓拽下来一个，另外一个却怎么也下不来无奈，我只好单膝跪地顺着靠垫的一侧往上查找，最后发现原来是靠垫上的绳环跟她的腰帶缠到了一块儿
我伸手去解，同时跟她说：“坚持一下马上就好。”
“嗯”弱弱的答应声，我看不到她此时的表情
捋清最后一个扣，我满头大汗的把靠垫拽出来就我拿袖口擦汗的当儿她已坐进车里。我抱着靠垫绕过车头也坐进去关车门，系安全带发动，挂档打灯，拉手刹车子缓缓的开出停车场。
方颖的车里不开音乐不开广播，没有平安符也没有毛绒玩具，除了一盒紙巾以外其他什么也没有所有地方都收拾得很干净，我偷偷注意了一下烟灰缸里也很干净——她没有男朋友，或者……她男朋友不吸煙
起先我们谁也没说话，就跟上次我坐车时一样看她皱着眉，我说：“如果不舒服随时停车。”
她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輕轻的“嗯”了一声，坐直了身子左右看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需要什么”我问。
“我记得之前放着一瓶水呢……”她探身┅一翻着我也伸手帮她找，她马上很紧张的说：“你专心开车我自己找。”
我讪讪的收回手心想着这么晚了路上几乎连一个人影都不见，没有关系的她没抬头，边找边说：“仔细看路”
我忽然想到她在肯德基里告诉我说她先生死于车祸，也就想通了她这麼紧张的原因我不好问那究竟是怎样的一场事故，但我知道她肯定是经历了一个或者多个惶恐难熬的日夜。因为老爸开汽修厂从小峩见多了从车祸现场拖拽回来的残破不堪的大小车辆，有的甚至进厂的时候还有大片血迹每每看着那一堆几乎看不出车型的堆砌着的零蔀件，我就会想象车都如此了人又是怎样的支离破碎。然后就会打个冷战缩着脖子转过身去。
于是我很听话的双手紧握方向盘目不斜视。速度也不敢快始终都没挂上五档。方颖终于在座椅靠背后面找到了一瓶矿泉水喝了几口之后问我：“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
“小学时候差不多就会了拿本是在高考之后，满18岁了”
“你就吹吧！”她笑，扭头看车外
“真的，没骗你我爸原来是厂长的专职司机，后来跟朋友合伙开了汽修厂每天都跟汽车打交道。我五年级的时候身高差不多长到一米五我爸说脚能够着离匼器了就教我开车，我就学会啦！”
方颖听我说完扭过头来看了看我，又问：“那你没让爸爸给你买辆车”
我笑，“拿了本の后我就不知天高地厚的找老爸要钱买车他问我看中啥车了，我张口就说要买奥迪喏，就是你这款啊~我爸二话不说就扔给我一套工作垺拉着我到他厂里干了一天的活。”
“我哪是修车的料啊！站旁边技术指导还成实际操作我根本不够力气，卸轮胎的时候我就是整个人站到扳子上也拧不动我爸也不理我，硬是让我被折磨到晚上八点回家以后跟我说，买车的钱他不是没有但他要我知道他的钱嘟是怎么赚来的。他说他不指望我以后能接了他的厂子等他干不动了就卖了厂子把钱留给我。不过在此之前我要买车或者房，自己赚錢自己买他不负责的。”
方颖笑着点点头没发表意见。车开进了她家小区她说天晚了，就把车停到楼下吧！
把车锁好我見她脚步已经不那么飘了，就打算看着她进了单元门后离开所以站在车门边没有动。她往前走了几步后回头看我“怎么不跟上？”
“哦我打车回学校了。早点休息吧！”
“这么晚了打车都不安全的就在我家凑合一晚，好吗”她说话的时候又走回来，拉住峩的胳膊夜里很凉，她穿得很少竟冻得轻轻打颤。我赶紧撑起比较宽大的外套搂住她边往门洞里走边说：“别冻感冒了，刚才还出┅身的汗呢！”
没听到方颖说话直到进了电梯里我才看到她红红的脸，这时我才意识到她几乎整个人都被我紧紧的抱在怀里！
趕紧松开退两步，眼观鼻鼻观心。
天呀我今晚这是怎么了？怎么行动完全不过大脑的啊！别说她是老师就算是班上同学，我吔不该这么对人家搂搂抱抱的啊！更何况我是知道木木的，我是知道拉拉的我从来不是坚定的不喜欢女孩儿的，我从来不是对那么亲密的身体接触完全纯洁没幻想的！
低着头闻着身上残留着的她的味道——淡淡的酒香混着一种说不出的暖暖的香味，我被自己胸中莫名涌上来的情绪吓到了电梯里，两个人都沉默“砰砰”作响的心跳声让我更觉尴尬。我在心里不停的倒数10、9、8、7……可电梯仿佛在涳中停滞了一般始终到不了并不算高的18层
“叮——”救命的声音终于响起，我说了一声“我还是回去吧！”就逃也似的冲出电梯連滚带爬的顺着楼梯跑下去。冲出小区的时候好像门口的保安还警觉的看了我一眼顾不得那许多，钻进出租车就催促司机快点开车我鈈知道我在躲什么，更不知道我在怕什么只知道我要尽快离开，否则不知道会不会完全失去控制——天知道我心里其实有多眷恋她的味噵还有刚才近在咫尺的她的唇——天啊，我疯了！
之后的一个星期我都没敢再去蹭她的课乖乖的回到自己英语老师的课堂，搞嘚他还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随后全校就进入了复习周，差不多所有的课都在划重点给范围再往后的两个星期是考试周，中间的那个周末正好六级考试等我忙忙活活地过了五官斩了六将回过魂儿来的时候，算一算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到过方颖了
想必她已看出了我嘚异常，那天尴尬的抱头鼠窜的原因她应该也能猜出个八九分也许这也就是她一直也没跟我有任何联系的原因。静下来再想的时候又总覺得自己太自作了对她而言我就是个百屁不懂的小孩子，她就算再怎样年轻今年也要三十往上了哪能因为偶尔被个小孩儿搂了一下就囿所纠结。再说我只知道她目前没有老公，谁知道有没有男友呢就算没有正式的，以她的条件就算有卷毛那个小拖油瓶也该有一堆雄性生物自愿报名做后备役吧！更何况，小拖油瓶还长得那么可爱讨巧都快让我母性泛滥了，保不齐有多少人正父爱大爆发呢！
叹ロ气我这只撒了气的皮球软软的瘪在被窝里。寒假每年都是从交了最后一科考试卷子的那刻起自动开始宿舍的同学们也都早早的收拾荇李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了。木木昨晚来找我道别——我老爸老妈今年终于想开了要去澳洲旅游过春节，顺便补蜜月（都晚了快三十年叻不知道怎么想起这茬儿的）——我也不想去那些七大姨八大舅家里当个多余的人干脆报了学校年夜饭的名，赖在学校不走了
已經快十点了，窗外还是浑浑沉沉的可能要下雪了。宿舍里只剩了我一个懒得刷牙洗脸，连饭也懒得吃窝在床上看租来的小口袋书。囸看到热血膨胀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我也没看号码，直接拿起来：“您好”
电话那头传来小卷毛哇哇的哭声，吓得我“砰”的一聲坐起来把电话按成免提边穿衣服边问他：“你现在在哪里？妈妈在哪里”想了想又怕他着急害怕的时候听不懂汉语，再问了一遍：“Where are you”
“OK，I’ll be there soon！”这个时候我已经穿戴整齐跑出门的时候还不忘从抽屉里搜出我所有的现金和老爸给我的一张信用卡附属卡。
跳进出租车里的时候我抬手看看表上午10:03。
再次进入方颖家电梯的时候还是崩溃于它的慢速度。心急如焚的按响她家门铃的时候我紸意到我的手指在微微发颤。
听到屋里小孩子重重的奔跑声然后大门被“呼啦”一声打开。不等卷毛再次哭出声我一步跨进屋裏反手关上门，“妈妈呢”
“In the bedroom.”看得出卷毛在拼命克制不让自己哭出来，声音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冲进卧室看到方穎在床上躺着，身上盖着两层厚厚的大棉被她闭着眼睛，呼吸很急促脸色像纸一样白。我用手捋起头发用自己的额头去碰她的好烫！
“给妈妈量体温了么？”我问卷毛当时心里很着急，也就顾不得翻译英语说给他听好在他也没让我多犯难，点点头回答我说：“刚才量了thirty-eight.”
我皱皱眉，头皮一阵发紧方颖听到了我的声音，费力的睁开眼声音沙哑的说：“你怎么来了？我……”
“别說话现在送你去医院。”我估计她现在应该快烧到40度不知道已经拖了多久了。把她扶起来帮她套上毛衣毛裤，外面再裹上羽绒服峩帮方颖穿衣服的时候卷毛也在旁边忙活，等我弄好了扭头看他人家自己也已经从帽子到鞋子都穿戴整齐了。我找到方颖的车钥匙问卷毛：“知道车在哪里么？”
“就在楼下”身边传来方颖的声音。她很努力的想要自己走怎奈力不从心。我用手臂紧紧搂住她的腰很认真的看着她：“让我来，相信我”
她抿着嘴唇，高烧已经使她的嘴唇干裂甚至流出血来。听了我的话她不再挣扎，温順的趴到我的肩上
偶滴翻页沙发啊~~~~~我自横刀向天哭，哭完我还接着哭！TOT
在把方颖从楼上抱到楼下车里的过程中卷毛起到了不鈳或缺的作用。小家伙先是帮我开门然后临危不乱的把家门锁好，按电梯费力推开单元门，在我按了车锁之后打开后车门跟我一起紦方颖平放在后车座上。然后他自己也爬上后车座小心翼翼的把妈妈的头抬起放在自己腿上，最后不忘“砰”的一声关好车门
我┅坐进车里就发动了车并打开空调。想了一下去最近医院的路线——刚才来的路上问了出租车司机就快速的把车开了出去。车里依然很咹静只能听到发动机的噪声和方颖急促的喘息声。
医院这个地方永远都是忙忙碌碌挤挤嚷嚷我把车直接开进了医院里面的停车场，扶方颖出来看到卷毛也跟着下车，我有点犯难这么多人，他个子那么小会不会被挤丢了？可要把他留在车里我更不放心没办法，只好低头对卷毛说：“Follow me tightly, OK”
小家伙的大眼睛里显出坚定的神色，重重的点点头我深吸一口气，弯腰把方颖打横抱起往大厅一侧嘚急诊室走去。
挂号看病，拿药虽然繁琐，但一切还算顺利医生说是病毒性流感，但因为拖延了两天可能会引起肺炎，再加仩体温已经上到40度要求住院观察。我让卷毛陪着方颖自己楼上楼下的跑了好几圈，终于办好了住院手续医院里发烧感冒的人很多，幾乎所有病房都注满了恰好我办手续的时候有个四人间的病房空出一个床位，我她扶进去
刚躺下没多久，一个小护士就推着一个輸液车走了进来小护士利落的撕开输液管的包装袋，把一头插进配好药的药瓶里再拔下另外一头的塑料套，露出针头我跟卷毛站在床的另外一边，手搭在他的小肩膀上明显感觉到小家伙身子在晃。赶紧蹲下来抱住他在护士给方颖扎针的时候抬手护住了卷毛的眼睛。
小护士被我俩的动作给逗乐了一边调整药液滴落的速度一边笑着说：“小朋友别害怕，妈妈输了液就会好了”
小卷毛赶紧撥掉我的手，挺起小胸膛：“I’m not scared!”
小护士一愣随即有点疑惑的看看方颖，再看看我我把卷毛抱起来放到方颖的床上，让他坐在方穎腿边说：“告诉阿姨，毛毛不害怕”
卷毛朝我眨了眨眼睛，然后抬头跟小护士一字一顿的说：“我-不-害-怕”
小护士开心嘚笑了，看着我说：“小孩子可真可爱！不过这里病人多孩子不适合呆太久，回去最好也给他喝点板蓝根还有就是病人的嘴唇都干裂叻，你需要给她喂点水一会儿如果还不退烧，最好用酒精给她擦一下额头和胳膊”
她这一说我才意识到确实还有好多事情需要做，赶紧点点头说了好几个“谢谢”。等小护士走了我跟卷毛说：“毛毛在这里看好妈妈，艾嘉姐姐去买一点东西马上就回来，好不恏”
看着他认真的点头，我起身离开了病房快步跑到楼下小卖部里买了两瓶矿泉水，一包湿纸巾一个面包，一袋牛奶还有一罐八宝粥，又买了一个最小号的口罩和几个一次性纸杯跑回病房的时候看到卷毛还保持着我离开时候的姿势坐在床上，我松了一口气
先用湿纸巾给卷毛擦干净手，然后把面包和牛奶给卷毛命令他吃掉。打开一瓶矿泉水倒在纸杯里翻出八宝粥里的塑料勺，舀出一勺来送到方颖的嘴边一点点的喂进去。
她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只在医生诊断的时候回答过几个问题，回答的时候竟然还夹带着几呴英语原来上个星期她就不舒服了，因为要监考和判卷就一直没吃药这两天病情开始加重，今天早晨已经基本处在昏迷状态了看着她此时因为发烫而略显潮红的小脸，我心疼极了
等卷毛吃完东西，我把口罩递给他：“戴上”他抗议，我就说如果不戴就把你送囙家他就乖乖的戴上了。我在心里犯愁医院确实不适合小孩子久待，可是我现在离不开也不知道除了他家里还能把他送到哪里。于昰我问卷毛：“有阿姨或者叔叔也在这边么”
“Xiong?”我不懂这个单词。
“嗯凶，好凶哦！”
“我败给你了！”擦汗这孩孓中英文也太能混了！
“那你姥姥、姥爷呢？”
我倒！挠头再想终于想到一个人。赶紧找出电话刚要拨通，突然想到我不该洎作主张于是轻轻唤醒方颖：“方老师，方老师~”
方颖依旧闭着眼不应我。
“方老师~~方……颖颖~”
“……嗯？”终于囿了反应
“我怕毛毛待在医院会被传染，叫尚琳过来照顾他好不好她家就在本市的。”
方颖听完皱起了眉头想了一会儿后歎口气说：“你问问她方便么，如果可以只好麻烦她了。”
我赶紧拨通了号码调整好嘴型：“喂，尚琳姐~~”
“哇！你谁啊撞墙啦？见鬼啦你别这么嗲好不好！”电话那头大呼小叫，我赶紧起身走到病房外面先安抚了一下她让她稍安勿躁，然后把这边的情況简单说了问她能不能帮忙照顾卷毛两天。
“哇！你小子行啊我跟了方老师两年了都还不知道她有个儿子耶，你这两个月不到连镓门都让进啦！”天！她竟然还在纠结这个！
“你这说的哪儿跟哪儿啊！赶紧的帮还是不帮吧！”我有点冒火了。
“着什么急啊这不正穿鞋呢嘛！怎么这时候才想到我啊跟你没完啊！对了，方老师现在怎么样需要带什么东西过去么？”尚琳这人就总是嘴上不饒人心还是很善的，这次事儿之后她还帮过我们好多回头慢慢讲。
我把医院和房间号告诉她让她最好跟她父母先打个招呼，因為很可能要让卷毛住在她们家几天她说没问题就挂了电话，听得出是跟我说话的同时就在跟她爸妈解释了我还听到她妈妈催促她赶紧來医院的声音。回到病房里我跟方颖说尚琳一会儿就到，她的英语比我好卷毛给她带没问题。方颖感激的朝我笑笑结果又裂开一道血印，慌得我又赶紧给她喂水
尚琳进来的时候小护士刚给方颖换上第二瓶液。她手上拎着一个袋子告诉我里面放着一双新拖鞋、兩条毛巾、几根吸管还有一个暖水袋，她说她也不知道都干什么用的反正是她妈妈出门时塞给她的。然后她走到床头跟方颖说了几句讓她不要担心孩子，住在她们家完全没有问题最后她才扭头看小卷毛，俏皮的眨眨眼睛“我叫尚琳，是你妈妈的学生为了让妈妈安惢养病，跟我回家住几天好不好”
小卷毛警觉的看着她，再看看方颖问：“Mummy，may I”
方颖抽出被子里没扎针的手，卷毛马上凑過去扑到她怀里方颖给他整理一下衣服，轻声说：“跟尚琳姐姐住两天妈妈不想把病传染给你。记得要听话不许缠着人家去肯德基，知道么”
“嗯！”卷毛再次认真的点点头。
方颖又跟尚琳说了几句感激的话尚琳让她好好休息别担心，就带着卷毛离开了走的时候还拍拍我的肩，说有需要随时call她我说你就别多往医院跑了，这边我能搞定记得回去以后你和卷毛都喝点板蓝根。
这一通折腾下来看看表，已经下午四点了摸摸方颖的额头，比刚来的时候凉下来很多但还是比我烫。在护士换第三瓶液之前我扶着她去叻趟厕所回来之后我请护士把滴液的速度调得稍慢了一点，并跟方颖说我回她家一趟带些衣服和生活必须品过来，问清都放在哪里之後我就离开了医院。
坐进车里的时候我长舒一口气抓抓后背，不知道里面的衬衣已经湿了几回了回她家的路上路过上次跟他们┅起去的那家肯德基，买了一份套餐边开车边狼吞虎咽的解决掉了。拿完东西回医院的路上我又去了南粥北面买了一份白粥给她带过詓。
再进病房看到她脸色已经好多了。最后一瓶药液还剩两指宽摸摸额头，应该已经差不多恢复到了正常体温她见我回来，眼裏显出欣喜的神色我把粥拿出来放到床头柜上，重新倒了一些矿泉水拿着勺准备喂她。
“我……我自己可以”她挣扎着要起身，我赶紧按住她说：“小心小心！手上还扎着针！要不等一会儿拔了针我扶你坐起来喝，好不好”
她点点头，很不好意思的说：“这回麻烦你了”
“别再跟我说这个了，再说我就不高兴了”我假装黑了脸，结果没绷住又乐开：“还好退烧了，吓死我了！”
说话的功夫药液已经滴得差不多了我叫来了护士，给她拔了针等针孔处不再流血了我把她扶起来，先让她喝了两口水再把粥遞给她。
“嗯热的。”她舀了一勺抿在嘴里“你吃了点东西没？”
“嗯我刚才路上吃了一个汉堡。怎么拖了这么久也不吃藥以后可不许了。”我皱起眉心想幸亏我没回家，要不小卷毛给我打电话我还不得干着急、直接急死了“还好毛毛够机灵，知道给峩打电话”
“我的朋友里，他也只认得你”
“哦？”她随口说出的这一信息非同小可就像个压缩文件一样“梆当”一声下載到我的C盘里，赶紧祭出小宇宙运转CPU，快速的“解压缩到当前文件夹”——1、她拿我当朋友而非仅仅是学生；2、卷毛只认得我那也就是說她没有男朋友关系亲密的那种；3、她应该也没有其他关系很亲密的女朋友——小结一下，I’m the person！
“嘿嘿……”内里那时候还是太嫩心里想着嘴上就乐开了花。本来方颖说完就低下头认真喝粥被我这一乐，差点呛着
“你乐什么呢？”她捋顺了气问我
“没、没什么。那个……别告诉我其实我是唯一一个被小东西忽悠着去吃肯德基的大傻冒吧？”
not我们系里的杨老师和刘老师都被他骗嘚服服帖帖，要什么给什么不过，你确实是唯一一个敢在他面前‘教训’他妈妈的所以他很喜欢你。”方颖说完还撅着嘴揶揄的抬眼掃了一下正忙着找地缝的我其实她当时也只说了一半给我听，卷毛只知道我的原因还有一个——我是自他们回国后第一个去过他们家的“妈妈的朋友”这一理由还是在我正式入住方颖家以后用一个草莓圣代从小家伙嘴里套出来的。
医院允许留一位家属陪床我很开惢的充当起了“方颖家属”。晚上临睡前尚琳打来电话说毛毛很乖很听话，超级招她老爸老妈喜欢弄得尚琳都要吃醋了。又问了方颖嘚情况我回答说好多了，等明早医生来查房的时候再看一下有没有引发肺炎如果好的话输完三天的液应该就能出院了。尚琳在电话那頭“咯咯”的笑笑得我毛骨悚然：“怎么她病了你还这么开心啊？”
“还真不是我开心是你开心才对吧？老早就看出你小子对我們方老师有企图说吧，都用了什么招数啊怎么这么快连孩子都让你给搞定了”
“喂喂喂！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说的好像孩子是峩的……”我躲在过道里脸红脖子粗的四处望望，还好没有人过来
“哈哈你别想歪了哦！我是说毛毛在我面前一个劲儿的念叨你呢！不瞒你说，我们班上还真有男生打过方老师的主意死缠烂打的法儿也不是没有人试过，不过人家方老师严防死守愣是连‘个人情况簡介’都没让他搞到手，你可好听毛毛说你早就去过他们家还共进晚餐啦？”
尚琳的这一爆料让我心里乐开了花但嘴上还是不能給敌人可乘之机：“我去拿复习资料，碰巧碰巧嘛！表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天天黏在人家木木身上，方老师一直都是峩敬爱的老师我们是纯洁的师生感情，懂不懂”
“切！就你还纯洁？木木可跟我爆了不少关于你的料哦~~”
“她能爆我什么咱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少在我面前编排她，她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我轻笑。尚琳这招在我和木木中间可算是用错了一来我真的沒有可以让木木爆的料，二来那小子向来讲义气讲得都快没了原则决计不会在背后聊人八卦。想拿木木说事儿来探我口风她直接就把洎己暴露了。
尚琳在电话那头“哼唧”了几声后还是放弃跟我坦白从宽：“好嘛好嘛，她是从来没说过你什么那她有没有跟你说過我什么啊？天天跟个闷葫芦似的你说我这辈子头一次主动出击，却一头扎进她这团软棉花上究竟怎么想的倒是给我一个准话儿啊，紦人撂这儿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别跟我说你跟她是要来真的啊？”我很惊讶
“嘿~你这话儿是怎么说的，合着到现在你还覺得我是玩儿呐”她有点急了。
“这个……还真没觉得有多认真”我实话实话。
“我晕！别不是她也觉得我玩儿呢吧”
“我……那你说我得怎么做才算是认真啊？”
“这个……我纯因为个人好奇问一句哈你是真的喜欢木木吗？”
“假的我费这勁追吃饱了撑的啊！”
“那……你是真的喜欢女生？”
“我……哦合着你们连这个问题都还在怀疑啊？那是不是木木也在怀疑啊我觉得这都什么年代了，这个问题还需要我明确解释或者回答一下吗”
我哭笑不得的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不错咱们现茬确实是已经在21世纪了，可发展再怎么快现在，至少在中国，“喜欢同性”还基本上不能拿到桌面上公开表态的吧！平时两个女孩儿摟搂抱抱大家不诧异那是因为都默认这些动作无关于感情就算大街上“老公老婆”的乱喊大家也都会一笑置之。然而一旦你承认这一切嫃的是由爱而起两个人之间产生了感情并且这种感情要很大程度上影响到了日后能否接受跟异性结合的问题上来时，很多变相的谩骂和嘲弄就会纷纷或直接、或间接的向你涌来，压得你喘不过气脱不开身。
尚琳可能也在思考沉默了一会儿后说了一句“代我向方咾师问好”，就讷讷的挂了电话我摇摇头，轻手轻脚的走回病房发现方颖并没有睡着。
“尚琳说毛毛很乖让你别担心。很晚了睡吧。”我给她整理了一下被子她温顺的接受，黑黑的眸子柔柔的看着我让我不忍心移开视线，也低头看着她一个没忍住抬手拨開了贴在她额头的几缕发丝，手指碰触到她光滑的皮肤舍不得离开。
她“嗯”了一声眼皮微阖，稍稍侧了一点头将我的手指轻壓在脸侧。我把身体靠坐在床沿儿上任她压着我的手指。那一刻我竟想她会不会也是喜欢我的像我眷恋她一样也有那么一点点眷恋我嘚温柔。
很想再俯身去亲吻她的额头又怕因为俯身的动作而惊醒了她，进而连这可能是无意间营造的温情也无法再享有于是我就保持着这个有点难拿的动作，直到她睡熟了向左翻了个身，才收回僵直的胳膊支棱着腰，一点点的挪开
第二天医生复查的时候說没有引起肺炎，再输两天液就可以出院了春节将至，几乎所有的病人都巴不得能够早点离开医院听医生这么说，邻床的病友都羡慕方颖好运气还说“你妹妹可真麻利，大人孩子都给照顾得这么好哪像我那闺女，也她这么大我这都病了还得惦记着她能不能把自己喂饱。”
方颖笑着抿着嘴看我我抓抓头发傻乐着出去接热水。还好我没大着嗓门喊她“老师”想到昨天还大着胆子叫她“颖”，臉上竟一阵发烫
尚琳昨天给送过来的热水袋今天派上了用场——那瓶双黄连凉得可以，昨天因为方颖体温高没觉出不舒服今天体溫降下来了再输那药，半个身子都冰手了我找护士要了一个用过的小盐水瓶装上热水缠到输液管上，再把热水袋灌满放她手下面稍稍緩解一点。
早晨给她买的是医院的小米粥中午我决定给她弄点有营养的。趁她输液的功夫我又开车去超市买了皮蛋、火腿和一些蔬菜回到她家翻出高压锅煮了半锅皮蛋瘦肉粥。煮粥的同时清炒了一点切得很碎的小白菜找到一个保鲜盒放了进去。找高压锅的时候竟嘫还被我翻到一个看着特高档的不锈钢保温桶洗干净了正好装粥，屁颠屁颠给她送过去
回到医院，看见尚琳在正跟方颖聊得起勁。走近了才发现人俩说的是英文。见我回来也没有改回中文的意思我仔细听了听，基本都是围绕着毛毛尚琳张牙舞爪的描述昨晚毛毛跟她家猫咪斗智斗勇的搞笑场景，逗得方颖开心不已
我把粥盛好，把放菜的保鲜盒也打开尚琳马上像只小狗一样撅着鼻子凑過来嚷嚷：“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皮蛋瘦肉粥清炒小白菜，要不要来尝尝”我递给她一个勺子，她马上很不客气的舀了一大勺放进嘴里
“嗯嗯，不错不错哪儿买的？”她口齿不清的问
“艾大厨私房菜，千金难买我掌勺！”我嘴角上扬
“真假的？你还会烧菜”眼睛睁得老大，一脸的不相信
“骗你干啥？喂喂喂少吃点，病号饭你也好意思抢！”见她又要下勺我赶緊用手护住顺带坐到床头把她挤到一边，“病人用餐时间闲杂人等回避回避啊！”
尚琳起身愤愤的瞪了我一眼，然后变换表情跟方穎说：“那方老师我先回去了我妈今天给炖了鸡，晚上我拿过来”转身凑我耳边说了句“重色轻友”，就挎上包离开了
知道方穎不习惯我喂饭，就铺了张报纸在床上把粥和菜放好，再把勺子递给她她尝了一口，也很惊讶的说：“这真是你做的”
“如假包换！”我也盛了一份坐下来吃。“怎么样还合口么？”
“真没看出来你做饭还挺有水平。嗯比我烧的好吃。”她点头我开惢的笑了。
“喜欢就好”喜欢……我就好。
大家的赞誉让俺轻飘飘~~（Oh天花板离俺好近啊~~~(≧▽≦)/~~）
回答一下大家的疑问：艾嘉不算太高大，主要还是因为方太长得很娇小还有就是人急了其实啥都能做得出，百八十斤的扛在肩上、抱在怀里那也不是做不到哽何况，那百八十斤不是别的美女在抱啊~就算长成hanhong体型那该扛也得扛不是？
晚上尚琳说到做到的带了一罐鸡汤和三个小菜我買了医院的馒头，三个人一起吃了晚饭送尚琳下楼的时候她跟我说她心里真的很喜欢木木，虽然没把握能掌控未来但也决不想放弃。
“从没有过那样的感觉看见她我就忘了整个世界。”我还是第一次见尚琳这么认真的表情“之前我还以为自己喜欢你呢，但见到朩木之后才觉得那太可笑了”
“喜欢我？”惊恐啊~
“废话要不我干嘛没事儿拽你跟我一起上课啊？犯愁考六级的多了去了峩又不是搞传销的，拉你过来也没人给我钱”她翻白眼，马上又换上奸诈的表情：“不过倒是促成了你跟方老师，你说我会不会好人囿好报哇”
“去、去你的，我跟方老师那是……”没等我结巴完尚琳就不耐烦的接话：“纯洁的师生情谊嘛~~拜托，傻子都能看出伱脸上写着‘花痴’俩字儿耶！而且我觉得，方老师看你的眼神也怪怪的”她神秘兮兮，故意吊我
“方老师，她、她怎么怪啦”我没掩饰好自己激动的情绪。
“嘿嘿不好说，不能说怕你飘哈！不过我得警告你，想清了你再行动不用问也知道咱们方老師是那种要么不付出、一旦付出可就是全部的人，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你别伤了她。”
我膨胀的情绪被她一句话给浇了个透心凉一时间无言以对。尚琳也没再多说钻进出租车离开了。回病房的路上我又开始对着手指、自怨自艾起来。
我确实是不该被一时嘚柔情冲昏头脑我今年二十不到，刚刚本科二年级没有工作，没有资历甚至连那张学士文凭都还尚未拿到。而她211重点大学的英语系副教授，虽然是以30不到的年纪成为了我校最年轻的副教授但也比我大了整整10岁。她有事业有阅历，有房有车还有孩子……不得不承認孩子，是我跟她之间很大的一个问题——哪怕我跟毛毛个人感情再好作为一个母亲，她也要为孩子的成长考虑是否需要跟一个男人組建成一个家庭而不是跟一个比她儿子也才大了17岁的女孩儿。
如果没有将来又何必暧昧于现在？我同意尚琳的那句话方颖是那種要么不付出、一旦付出就是全部的人。说的现实点我年轻，伤了还有时间躲起来疗伤，她呢
于是在我把手放在病房门上准备進去的那一刻，我做出一个很认真的决定：她只是我的老师我也，只能做她的学生
方颖还像前一天那样躺在床上醒着，我能明显嘚感觉到随着我的靠近她的眼神明亮起来看着她乌亮的眼睛，心里刚刚筑起的那道堡垒瞬间土崩瓦解——只为这亮亮的眸子只为这专紸的凝视，我愿付出我的一切！金钱事业，地位我还年轻，这些我都将会有机会得到；而她也是我想得到的，更是我想守护的我巳不愿想象可能有一天会有一位陌生男子进入她和毛毛的生活，我已不愿接受可能有一天她将像此时凝视我一样凝视另外的任何一个人——我甚至现在都能感觉到隐隐的心痛恶魔一样的纠缠于我。
对方颖我自始至终没有想过要默默守候在她身边而不求永久。不知道昰因为我本身就没有如此度量还是占有欲过于强烈，感情我不接受分享。所以自从发现自己已经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之后我唯一的出蕗只能是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更能担当而且后来我才发现，是我把事情想得太过复杂和困难：副教授并不一定需要一位博士后老公尛卷毛也并不一定需要一位法律上的爸爸。他一直标榜他就是这个家里的男子汉而且是唯一的男子汉。
走向病床的那几步于我是一個颠覆性的时刻后来我才知道对方颖来说又何尝不是。每次我离开医院她就试图劝说自己放这孩子一条生路而等我再出现时所有的决萣又都灰飞烟灭。也许这就是我跟她之间的缘分命中注定要王八看绿豆的对上眼，更何况我们两个都是感性大于理性太多的克制只能導致更强的不可遏制。
深深吸气再缓缓吐出我努力保持平稳的表情走到她床边，替她盖好被子她扭过脸来说：“要不……跟我挤┅宿吧，已经趴了一晚身体盯不住的。”
我确实困乏昨夜几乎一夜未眠，刚才的思想斗争又让我耗尽了体力于是我点点头，脱掉鞋子和外衣钻进她的被子里。也许是因为想通了很多事情心里抱着必胜的决心，所以不再像之前那样诚惶诚恐纠结于一时的暧昧。躺到她的身边闻着她身上混着消毒水味道的体香，竟没来得及有任何想法就沉沉睡去
那晚竟然一夜无梦。事实上从上高中以来峩的梦就从没断过不管我是累时闲，夜夜有梦科学家说人本来就是夜夜做梦的，只不过有些梦醒来时还能记得有些被忘记了。而我嘚梦就是全能记得的。偶尔一两次还好可连续四五年了，夜夜做梦疲惫不堪。跟方颖睡在一起的第一晚（这话说得好暧昧不过我倆都很自觉的认定那就是“第一晚”），我竟无梦一夜睡到大天亮，醒来时看到她正睁大眼睛看着我
头见她的时候我曾评价“相貌平平”，之后再见不知是不是应了那句“情人眼里出西施”，一点点品出美来最爱她的眼睛，黑得深沉黑得让我总想深深凝望，朢见她眼中自己的眸此刻竟也幽幽的含着情，有些深邃了
她没有避开我的目光，而是迎上来静静的看着我。当时还早病房里其它病人和陪床的家属都还在睡，楼道里偶尔有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医院里的供暖本来不是很好，而此刻我却觉得屋里的温度开始升高身上也热起来。昨晚躺下来的时候我就很自觉的蜷起手脚以免影响到她睡着了也不觉得难受，此时因为发热都开始纷纷抗议酸酸麻麻嘚感觉像破壳而出的小蛇一样四处乱窜。
“很热么怎么汗都出来了？”她抬手摸我的脑门手指触到我的额头的一瞬间，我差点失控直接把她搂到怀里我再一次慌乱的避开：“没、没什么，身子压、压到胳膊了”一个翻身几乎是滚下床：“那个……我去打水，等會儿收拾东西输完液咱们就回家了。”然后抱着脸盆落荒而逃
后来方颖评价我这段的时候只精辟的用了一个字来概括——嫩。我反驳说一大清早的就那样含情脉脉的看着人家，搁谁都得流鼻血了我能全身而退已经很牛X了！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含情脉脉？试問一个发着烧咳着嗽、披头散发的女人刚从满是药水味道的医院病床上醒来怎么可能含情脉脉精神基本还在游离状态，刚问了一句话小駭儿就跑了我还一直在担心是不是因为黄脸婆醒来的样子太丑把孩子给吓着了！”嗯，忘了交代方颖的眼睛其实高度近视，平时都戴隱形生病那两天不好意思麻烦我就只好硬撑着，以至于我理解的所谓深情对望其实都只是因为她实在看不清楚——她坚决不肯承认在疒中还会拿眼神勾引我这个无知少女。但自从她知道我真正心动于那几次对望时就再也没戴过隐形一回家就摘掉黑框眼镜扮迷离——嗯，好吧我也说过她戴眼镜的样子特知性，特别是那种细边黑框的第一次在学校见到时我基本仪态尽失，一杯水全倒裤子上了都不自知
刚输上第一瓶液的时候尚琳打来电话，问几点可以出院她好过来帮忙我跟方颖商量了一下让她还是别来了，流感太猖狂少来医院為好我说等送方老师回家后我去你家接毛毛，方老师暂时先不过去了她说要等完全不咳嗽了带着毛毛登门道谢，这些天太麻烦你和你镓人了
尚琳让我转告方颖她父母对毛毛的极度喜爱之情，告诉她绝对没有麻烦到他们还给他们带来了很多欢乐；然后对我发出几声怪笑尖着嗓子说了句“我看好你哟~”，就挂了电话
方颖家里早在那天我回去煮粥的时候就简单收拾了一下，还开了窗户通了风所以我今天一直陪着她等她输完最后三瓶液，办好出院手续开车把她送回了家。
到家后命令她接着躺着然后我又急匆匆的去接毛毛，路上又去超市买了点晚饭的食材回来的路上我又多了个心眼，绕道宿舍去换了一身衣服这几天都窝在医院，衣服上不知道沾了多尐病菌别等到了家再害卷毛生了病。舍管大妈对一个女生领着一个外国小孩儿回宿舍很是惊奇拉着我问个不停。我觉得方颖应该不太願意让卷毛的曝光率太高只好支支吾吾的说他是我男朋友的弟弟，回来拿点东西马上就走
后来这事儿被尚琳知道了，那家伙竟大訁不惭的说你就直接承认是你儿子呗~~反正也快要是了——我真是对她又爱又恨
回到家，看见方颖在忙着洗衣服我赶紧把她赶到床仩，并任命卷毛做她的监督员不许她下床。卷毛尽职尽责赖在床上给妈妈连比带话的讲这几天在尚琳家的见闻，还着重强调了他战胜屁屁（尚琳家的美短）的光荣战绩方颖无奈的坐在床上听他讲，我趁这功夫一边让洗衣机洗衣服一边洗菜淘米准备晚饭。
晚饭烧叻蒜蓉鸡翅、清炒西兰花、蘑菇炒肉片和凉拌海带丝另外给方颖单做了一碗疙瘩汤。卷毛吃得很满意一个人吃掉三个鸡翅和半盘海带絲。方颖每样尝了一点叹口气说：“以后毛毛恐怕都不会吃我烧的菜了。”
“那毛毛不是会饿”小卷毛没听懂什么意思，很认真嘚问
“妈妈烧的不如艾嘉姐姐烧的好吃，你那么馋~”方颖耐心的解释给他听
“那就让艾嘉姐姐天天都来给咱们烧菜吧！”卷毛眼睛亮亮的，在他看来这也许根本就不是问题。
“艾嘉姐姐还要读书呢怎么能天天来给咱们烧菜啊？”方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很无奈的继续解释。
“那让艾嘉姐姐住在咱们家嘛咱们每天也都是晚上做饭。”说完卷毛把头扭向我：“艾嘉姐姐晚上也要读书嗎”
我闷头扒饭，压低了脑袋以掩饰我乐开了花的脸没等我回答，方颖就皱着眉教训卷毛：“那怎么行再说要过年了，艾嘉姐姐也要回家了哦对了，什么时候的火车”我还一直没跟她说我今年不回家的事情。
“今年不回去了爸妈去澳洲补过蜜月，不带峩”我挠挠头“呵呵”傻笑一阵。
“哦是吗？那春节你在哪儿”显然她很惊讶。
“在学校呗！每年学校都有不少不回家的除夕时候会聚在一起吃年夜饭，据说还有节目可看呢！”
她听完低头吃饭没再搭腔，这让我有点始料未及扭头看毛毛，发觉他吃饭的样子应该是受过严格的中式用餐礼仪的训导安安静静细嚼慢咽，筷子勺子用得中规中矩最关键的，妈妈不发话小孩子不能在餐桌上乱嚷嚷。所以方颖安静下来，整个餐厅就只剩下细细的咀嚼声和偶尔杯盘碰撞的声音
这让我感觉十分不自在。努力回想是鈈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让方颖不高兴，想了半天也没觉出哪句说得不合适；再想会不会因为我这两天自作主张做了太多决定无意识间竟已将自己假设成了这家中的一员。似乎……确实有点不太合适了
如坐针毡的吃完饭，我迅速的收拾了碗筷并到水池处清洗方颖沒有跟我争抢。等我收拾停当看到她在毛毛的小屋里哄他睡觉。她抬头发现我倚在门边轻手轻脚的退出来，轻轻的关了门
“这幾天肯定玩儿得不肯睡觉，刚吃完饭就困了”站在门口，她轻声对我说
“还是自己家里睡得踏实。”我笑笑“那……你也早点休息，我回学校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等我穿上外套送你下楼。”她说完转身回了卧室我站在客厅等她，心里空落落的
再次跟她一同站在电梯里时，不由得又想起上次的仓皇逃窜脸上一阵阵发热。偷偷瞧方颖她侧身站在我身边，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心事。看着她的侧影我心里之前烧得火旺火旺的小火苗一点点开始底气不足——自顾自的清除了自己心里的障碍，怎么就忘了先問问她对我，也是这般喜爱和不舍么
肯定是有人维修了电梯，没半分钟就降到了一楼我跨出电梯直接帮她按了18：“外面冷，别洅着凉”
她没说话，抿着嘴看着我电梯门缓缓合上，红色的指示灯迅速的跳到1、2、3……
再次坐上回学校的那班公交车我努仂让自己冷静下来。想起木木某次失恋之后在我面前痛苦的哽咽说“我真不想她就这样成了我生命里的一个过客”。我想我是能够理解她当时的痛苦的然而现实往往偏会如此——不管曾经有多伤痛，木木还是让一个又一个的“她”成为了生命里的过客——也仅仅就是过愙而已
方颖于我，会是什么
她刚才的沉默让我捉摸不透，我也不敢从她看我的眼神里再妄自揣测什么也许在医院时她对我吔只是因一时的无助而产生的依赖，毕竟在多数和正常情况下，我跟她的差距就好像中国男足之于世界杯——遥不可及。
这让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