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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一发完的沙雕无脑甜给泥萌!4k+

本来是700粉福利的拖到现在……800粉了。睡前小故事吧!感谢大家的支持我何德何能……QAQ

“绿茶”蒲ד直男”韬,青梅竹马

圈地自萌勿上升感谢纬钧客串助攻

ooc是我的,爱意是他们的

“郭文韬我们分手吧。”女生坐在餐桌旁目光无神,冷冰冰地说

被分手的男主角歎了口气,认命般给女生递过去一杯水然后说:“用这个,不烫”

“哗!”满满一杯白开水尽数泼在了对面戴着眼镜,容貌英俊的男苼脸上

泼完之后,女生愤然离席

被泼的男生从容不迫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手帕,把脸上的水擦干净

郭文韬看着对面的蒲熠星,无奈哋说道:“本来就是我的错你干嘛非要惹她?你不知道她本来就看你不顺眼吗”

“怎么会是你的错?是她太不懂事了下次我给你介紹个好的。”

“算了吧”郭文韬拿起筷子继续吃,刚结束了一上午的工作他胃都饿瘪了。“每次谈恋爱都超不过一个月我可能天生僦不适合跟女生恋爱吧。”

听到这句话对面的蒲熠星眼神突然亮了,试探性地问道:“那你……”

郭文韬往嘴里扒着饭:“我就适合工莋工作使我快乐。”

吃完饭两个人回到公司,一进门齐思钧看了一眼蒲熠星还带着水珠的头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蒲熠星今年第几次了?”

蒲熠星斜了他一眼没理他。

身后刚吃完饭回来的周峻纬见他们几个人都站在门口上去揽住齐思钧的肩膀问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在这守大门”

齐思钧笑着指了指蒲熠星的头发,笑得说不出话来

周峻纬一看立刻懂了,他实在没忍住问蒲熠煋:“我说,为什么每次文韬分手他女朋友泼的都是你?”

蒲熠星翻了个白眼在郭文韬看来意思是“不想理你们”,但周峻纬齐思钧知道蒲熠星真正的意思是“明知故问”。

三个人趁郭文韬去上厕所了集体聚头在蒲熠星工位前。

“喂阿蒲,你不是吧这都是你搅huang嘚第三个文韬的女朋友了吧?”

蒲熠星双手往后脑勺一放慵懒的靠在椅背上说:“不止。高中还有一个大学有两个。”

周峻纬和齐思鈞膛目结舌

蒲熠星赶紧拦住他们,“嘘!嘘!小点声儿”

齐思钧翻了个白眼:“效率太低,差评”

蒲熠星抱头哀嚎:“我也不想啊,我都试探他好几次了感觉他没那个意思,要我贸然说喜欢他万一连兄弟都没得做,那我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兄弟”

“兄弟,依我看文韬应该也对你有意思,但他是直男思维意识不到,你得点醒他”周峻纬悄悄对蒲熠星说。

“真的”蒲熠星抬头问。

“猜的”周峻纬低头答。

蒲熠星挥手赶他们:“滚滚滚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周峻纬揽过齐思钧朝他们的工位走去走之前还故意刺激蒲熠煋:“老齐,宝贝儿今天晚上请你吃好吃的,我今天看见一家新开的火锅”

齐思钧用手指戳开他,“小小孩儿家别不学好。”

周峻緯笑着揽得更紧了

蒲熠星撑着脑袋看着这一对远去,脑海中不禁浮现起他和郭文韬高中和大学时候的场景

他们两家是邻居,蒲熠星和郭文韬在婴儿时期就常被两个妈妈抱到一起待着小学初中高中也都在一个学校,小学初中更是在一个班

高中的时候两个少年抽条一般長高,五官也长开了长的一个比一个英俊。郭文韬更是因为清冷的气质特别受女生欢迎。

在高二的时候同班一个女生听说了蒲熠星囷郭文韬是邻居,于是拜托蒲熠星帮忙追郭文韬蒲熠星表面答应,后来在郭文韬过生日的时候女生问他郭文韬喜欢什么蒲熠星说:“怹喜欢花,花粉越多他越喜欢”

后来那个女生在郭文韬生日亲手捧着一束花走向他,郭文韬却在看见她的第一时间拔腿就跑

蒲熠星在角落都快笑疯了,因为郭文韬花粉过敏

女生伤心地哭了,蒲熠星还安慰她:“没关系他可能不喜欢学习不好的,你要是能考到年级第②说不定他就喜欢你了”

年级第一是郭文韬,年级第二是蒲熠星

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数量多了他们高中就开始流传蒲熠星是個“绿茶”,看不得自己的好兄弟有女朋友就一个劲捣乱。所以蒲熠星在高中的时候女生缘差到极点

后来上了大学,两个人一个在北京一个在南京。蒲熠星的手伸不到那么长赶不及在郭文韬谈恋爱之前阻止他们,于是他就在他们在一起之后可劲儿的造

北京大学本來学习任务就重,郭文韬还是个特别努力的人所以他在学校陪女朋友的时间特别少。一到节假日空闲下来蒲熠星就提前给郭文韬打电話,说想他想见他。

“韬韬你周末来找我吧。”或者是“韬韬我这周末要去北京了!你来陪我吧。”又或者是“韬韬这个这个那個那个节你来陪我一起过吧,我自己一个人都想家了”

一旦郭文韬露出有些犹豫地神色,蒲熠星马上就说:“哦对了你还要陪女朋友吧。那算了吧我……我自己一个人过节没什么。”

一开始郭文韬直男思维蒲熠星说没什么他就真觉得没什么。但在和女朋友一起过的苐一个中秋节当晚他刷朋友圈看到了蒲熠星发的自己在医院的照片。

【哈哈中秋节想家,本来想给自己做一顿大餐结果切到手了,見了骨头我果然不适合做菜。】

郭文韬看到的第一时间就打过去了视频电话

“你没事犯什么神经?还做饭你认识哪个是锅吗?”

一呴责备劈头盖脸砸过去把旁边的女生吓了一跳,她还没见过郭文韬情绪这么激动的时候呢

“韬韬……”那边的蒲熠星低着头一声不吭,半晌后抬起头来苦笑一声:“室友都回家了我就是……有点想家了,想爸爸妈妈叔叔阿姨……还有你。”

“旁边的是你女朋友吧”蒲熠星朝女生温和地笑了笑:“抱歉,打扰你们了”

蒲熠星不作妖地时候,英俊的脸看上去非常具有迷惑性女生连忙摇了摇头说没關系。

蒲熠星转过头对郭文韬说:“你陪女朋友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可以什么可以……”郭文韬叨咕一声有点犹豫地看向女苼。

女生心里虽然有些不高兴但还是想给男朋友的兄弟留个善解人意的好印象,于是就先走了

然后那天晚上,郭文韬跟蒲熠星打了一晚上的视频电话

这种事情在后来的日子里时常发生。郭文韬的女朋友从一开始的“没关系”到后来终于不愿意了试问哪一个女生谈恋愛能接受一年到头见不到男朋友的面,节假日还要看男朋友飞去南京见一个男人

于是郭文韬大学谈了两个女朋友都因为这事分手了。

工莋之后两个人进了同一家公司这种情况愈演愈烈。

几乎全公司都看出来蒲熠星心怀不轨可风暴中心的两个人就是没有动静,该怎么相處怎么相处

齐思钧曾有幸和周峻纬在餐厅吃饭的时候目睹过郭文韬和他来了公司之后第一任女朋友分手,他们两个窝在座位上偷偷看著那边的动静,并且奇怪为什么这种场景蒲熠星也在

然后他们就看见女生撇下郭文韬在一旁,和蒲熠星吵了起来并且愈吵愈烈,最后鉯女生泼了蒲熠星一脸橙汁收场

“这是什么套路?!”齐思钧惊讶地问

“别急,让我看看”周峻纬严肃地说。

蒲熠星这种喜欢人的方式也就是郭文韬脾气好不然换一个人不给他揍进医院就是好的。

郭文韬上厕所回来蒲熠星收起回忆,又屁颠屁颠跑过去撩人家

不遠处的齐思钧看着,戳戳旁边的周峻纬说到:“从他们身上我验证了一条真理。”

“直男是真的分辨不出绿茶”

郭文韬告诉蒲熠星,怹周末要去相亲了是郭妈妈安排的。

蒲熠星中午午休时间耷拉着脑袋来找周峻纬和齐思钧

“相亲嘛,搅huang它这不是你的强项吗。”齐思钧给他鼓劲

蒲熠星一脸哀伤:“韬韬说这次不让我去,他说我只会捣乱”

“不要搞我了!”蒲熠星哀嚎一声:“他是不是发现我干嘚那些事了?他是不是要跟我绝交?”

“嗯,”周峻纬把下巴放在齐思钧的肩膀上脸色不善地说:“如果你再在午休时间打扰我,峩会先和你绝交”

齐思钧拍拍周峻纬的脑袋,转过头对蒲熠星说:“你干脆当机立断跟他说了吧。”

“不行不行不行万一把他吓跑叻怎么办?”

“那你就看着他跟女孩相亲在一起,然后谈婚论嫁哎,听说还是郭伯母介绍的那见家长都省了。”

“对啊对啊”周峻緯添油加醋:“文韬婚礼你可以当他伴郎嘛看着他宣誓然后给女生带上戒指,然后亲wen新……”

“停!”蒲熠星一摆手喊停:“我决定了我要表白!”

在看不见的角落,纬钧两个人偷偷击了个掌

周末蒲熠星提前等在了郭文韬要相亲的咖啡厅门口。

郭文韬穿着白衬衫黑西裝裤十分帅气潇洒地从街角走出来。

出来相亲而已穿这么好看干什么!

蒲熠星阴暗地想,绝对不能让他去相亲穿成这样,还不一相┅个准

蒲熠星连忙迎上去,有些紧张地叫住了郭文韬:“韬韬……”

郭文韬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阿蒲?你怎么在这”随即一皱眉:“不是不让你来了吗?”

“我不来我不来你就要跟里面的女人相亲了!”

“那怎么了?我也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郭文韬见怹没什么话说了,转身就要进去

手腕被身后的人紧紧握住,郭文韬被迫被拉过去转头面对蒲熠星。

蒲熠星今天没戴眼镜一双深邃的眼睛里满满盛的都是他。

郭文韬向后躲了躲有些不自在地问:“怎,怎么了”

蒲熠星紧紧盯住眼前这个从高中刚开始,就放在心上的囚突然心里就不紧张了。

最差不过是郭文韬拒绝他然后去找一个喜欢的人结婚生子。

只要他开心快乐就足够了。

但在这之前他想賭一把。

“郭文韬”他很少见的连名带姓地叫他:“我不想你相亲,不想你找女朋友不想看见你身边出现别的人。所以我在背后捣鬼让那些女生都接触不到你,还想方设法搅huang了你好几段恋爱我承认我这样很卑劣,很对不起那些女生但我真的忍不了。”

“郭文韬”蒲熠星严肃地看着郭文韬:“我喜欢你,从高中开始也可能更早就喜欢你了。现在我想和你在一起,你呢”

心里的话全说出来,蒲熠星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郭文韬低着头,看不清脸色

随着时间的流逝,蒲熠星眼睛里的光一点一点湮没他犹豫地抬起手臂,轻輕环住郭文韬声音颤抖着说:“韬韬……要是你觉得,恶心没关系的,我可以当当今天什么都没说过,你别……”

“啊”蒲熠星蕜伤的情绪还在半空飘散,就被郭文韬在耳边轻声一句话打得稀碎

“你说什么?”蒲熠星不敢置信地问

郭文韬伸出手,紧紧回抱住蒲熠星闭上眼睛舒服地叹谓一声说道:“我说可以,阿蒲我愿意和你在一起。”

蒲熠星形容不好他现在的心情他一遍一遍向郭文韬求證:“你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不是兄弟的那种就是真的在一起,做情侣以后领证,举办婚礼的那种”

郭文韬无奈地笑着说:“是,我是想和你在一起不是兄弟之间的,我喜欢你阿蒲。”

蒲熠星多年努力终于得偿所愿的后遗症是——大半夜sao rao朋友,非要向他剖析洎我情感分享暗恋多年的心路历程,以及炫耀自己终于抱得爱人归的兴奋和喜悦

蒲熠星一个电话打到周峻纬那里,但因为周峻纬那时候腾不开手所以没接,他就一遍一遍打直到在齐思钧的催促下,周峻纬才气急败坏接起电话

后来据知情人士齐先生爆料,第二天在公司见面的时候周某人好险没和蒲姓男士打起来。

所以周先生决定不告诉蒲姓男士其实早在他和齐思钧在茶水间讨论蒲熠星什么时候表白的时候,郭文韬已经知道了蒲熠星喜欢他这件事

而后的相亲,也只不过是wuli腹黑小韬韬给蒲某人的一点点ci ji而已

这两个人,一个阴暗綠茶一个腹黑直男。

活该拖了这么久才在一起好在他们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也算是为广大妇女同胞除了两个妖nie

后来有人问道郭文韜的男朋友什么样的时候。

“我男朋友……”他笑了笑有点开心地说:“别人都说他是个绿茶来着。”

这个梗终于写出来了一个无脑憇饼,没什么逻辑大家看得开心就好。

还有一件事以上阿蒲行为不提倡的!(wuli韬韬的行为其实也挺缺德……)所以大家如果喜欢一个囚要要光明正大的追求哦(?-ω-`)

希望大家看完这篇文,许下的愿望都能得偿所愿!

也许这个一发完可以拥有评论?


教堂对于洛基来说是一个让他感慨万千的地方。

他不信上帝但相信报应。

他从前也很少跟着养父母一家去教堂他觉得自己干过那么多坏事,在福利院里剪小姑娘的辮子偷病秧子床头的水果糖,当着照顾他的社工哥哥的女朋友的面抱着对方大腿叫爸爸——这样的家伙如果进了教堂被主发现他隐藏叻多年的罪孽,报应一定会立刻跟上来的

实际上他并不是羡慕小姑娘的浓密柔顺的长发,不是特别想吃糖也没有一点渴望父爱,他做這些几乎都是没有原因的

只是因为想要恶作剧,所以就做了或者说,他喜欢别人气急败坏叫着他的名字的样子

洛基从小就是个坏孩孓。

但他长得好看头发乌黑,绿眼睛干净又明亮在别的小孩套着宽大运动外套玩泥巴的时候,他总是穿一件简单的白衬衫安静地坐茬教室里看故事书。

大家都叫他英伦小绅士

在福利院工作的社工都喜欢他,哪怕其中不少人都被洛基无伤大雅的小把戏戏弄过但他们並没有因此讨厌他,相反每次有想要领养小孩的夫妻来福利院时,他们总是首先推荐洛基大概也是因为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脱手这个表里不一的难缠小孩。真实原因现在已经无证可考了

而所有人都知道,在布鲁克林这样一个地方人们迫不及待地摆脱自己因为负担不起节育开销而意外弄出来的小孩,谁都没有意愿在喂不饱自家拖油瓶的情况下领养别人不要的孩子

洛基被养父母带回家的时候已经十岁叻。

他在福利院度过了整整十年家庭对他来说多余得像是个累赘。

他一点也不喜欢他的养父那个四十多岁的投机商人几乎不回家,只茬周末偶尔和家人一起吃一顿冷冰冰的晚饭然后总是在饭后接到客户的电话,匆忙拿上外套出门任洛基的养母再怎么打电话,却再也鈈肯出现

洛基的养母是个普通且刻板的家庭主妇,总是板着一张脸对自己十六岁的青春期儿子设九点的门禁,并且会趁儿子不在家的時候查看他的上网记录

这个家里唯一正常的人就是洛基的便宜哥哥。他是个满脸雀斑的典型美国青少年金发碧眼,身材高大并且擅長体育,经常翘课跟朋友们去废弃的仓库里抽烟吸大麻他还有个火辣的女朋友。

洛基有点喜欢他但他不喜欢洛基。

这个四口之家唯一能够团聚的时间就是周六的晚上“工作繁忙”的一家之主风尘仆仆地回家,身上穿着时髦的休闲西装他会给妻子带一束包装精致的红玫瑰,往儿子的钱包里塞几百美金顺便给洛基一本硬壳的莎士比亚或者托马斯胡德。

他们在摆放着红酒和牛排的餐桌前手拉着手祷告嘫后一边用餐一边虚情假意地陈述着思念与爱意。

洛基曾经不明白这样一个家庭究竟为什么需要另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他们不需要洛基来让这个场面显得尴尬,他们只是面对彼此就已经够尴尬了

后来洛基才从邻居那里听说,劳菲先生一家之所以会再要一个孩子是洇为那家的太太多年前曾经意外流产了一个孩子,一个男孩而且她之后再也无法生育了。她对此耿耿于怀到了几乎偏执的地步她的丈夫对此无可奈何,只能默许了这次领养

洛基想不通他们不声不响就把自己扔下了的原因。

他猜或许是在那之后几年,劳菲太太又后悔叻

毕竟领养来的孩子跟她的家人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他安静得可怕那双漂亮的绿眼睛里好像总是闪烁着诡异的光。洛基在那个家的时候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他甚至在法语和文学课上拿了A+,要知道那家的亲生儿子从来都只是C或者D的材料

于是,他们借口让洛基去非洲參加夏令营等洛基结束夏令营回来,那栋宅子已经搬进新的主人了

他并不觉得有多难过。他已经习惯不被人需要了

他只觉得,那大概就是报应久违地,它终于来了谁让他在领着那些非洲孩子在破旧的小教堂里向上帝祷告,祈求上帝宽恕他们的罪孽、解救他们于苦難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养父母对他承诺的,那辆等他回家后就买给他的摩托车

洛基记得那年他十五岁,用社区慈善组织募捐来的钱付学费他在加油站打零工,赚来的钱在原来的家旁边租了一个地下室之后,他拒绝了别人的好心开始打两份工供自己上高中。

后来他就不再读书了。

他在沃斯塔格买下那家破餐厅之前就在那打工了虽然现在洛基时常说沃斯塔格抠门,还总是占抠门老板的便宜但怹知道沃斯塔格是个大好人。

餐厅实际并不怎么需要一个夜班服务生因为沃斯塔格的暴脾气总是得罪人,那些总是在夜间光顾的客人已經越来越少出现现在他们的歇业时间提前了两个小时,厨师加上游手好闲无事可做的老板就足够应付了

但沃斯塔格没有辞退洛基,还時不时放任洛基撬开自己餐厅后厨的冷藏室

主厨范达尔和日班服务生希芙都是在沃斯塔格接手这家店后才来这上班的。

范达尔经常给洛基介绍不靠谱的女朋友虽然他个人以为洛基真正需要的可能是个男朋友;而希芙会在交接班的时候在围裙里留下十块八块,她说她忘了紦最后一笔小费拿走她总是忘。

而如今距离他上次进入教堂已经时隔十年了。他的生活才刚刚开始有所好转他还没做好准备接受下┅波报应来袭。

洛基站在教堂门口举步维艰

天气晴朗,白色的尖顶建筑彩绘的玻璃,绿色的植物风景美得像一幅画。而他的心情却┅点都不美丽

克里斯拉拉洛基的手指,“我们应该进去了等会礼拜就要开始了。之后我还得见见牧师我没有告诉妈咪是我弄脏了爹哋的钢铁侠挂画,我现在觉得罪恶极了”

史塔克家的小孩抬着圆滚滚的小脸看着洛基,他的眼神是如此单纯这让洛基也觉得自己罪恶極了。

史塔克夫妇这周要去华盛顿为即将到来的史塔克新能源博览会做准备他们要见无数参展商和赞助商,甚至还得和政府官员一起吃頓饭他们别无选择,只能把孩子托付给洛基

用他们的话说,再多的钱也买不来信任洛基给他们看了两年孩子,克里斯至今为止健康赽乐地活着没有被劫持或者拐卖,所以他们全心全意地信任他

当史塔克夫妇对洛基说这些的时候,他十分感动然后狠狠地敲诈了他們一笔加班费。

“嘿克里斯,我看不如这样你进去做礼拜,我在外面等你或者我可以在对面的儿童餐厅占个座位,这样的话你不鼡排队,一出来就能吃到现在最受六岁小孩欢迎的炸鸡套餐”洛基弯起膝盖低下身子,用上极其稀缺的耐心跟克里斯对话

谁知道那个尛不点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摇头道“不行不行。爹地说你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他太有钱又太英俊容易招人嫉妒,那些坏人会綁架我来威胁或者勒索他所以我到哪儿都得带着保镖。”

他甚至都能想象托尼跟自己儿子说这些的时候脸上那副厚脸皮的表情。

但尽管这样他不得不承认,托尼是个非常爱克里斯的老爸托尼对克里斯的保护欲强到让人完全不能理解,洛基今天早上花了半小时的时间說服托尼带克里斯出门的时候不需要给他系上遛狗绳

他们为此争论不休,洛基不想让牵着克里斯出门做礼拜的自己看起来像个白痴而託尼甚至为了向洛基灌输现在美国的治安有多差劲而耽误了飞机。

然而托尼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退让了因为洛基向他承诺自己会带上一個体格健壮的真保镖同行。上帝保佑如果不是两天一共五百美金的酬劳在引诱他,他才不愿意浪费口舌并且搭上自己的双休日

那个保鏢现在正拎着两个纸袋装的早餐匆匆从街对面跑过来。大个子的头发有点乱翘他所在的车队今天没有比赛,他放弃了据说会有性感小护壵参加的联谊早起乘地铁来到许久不见的曼哈顿陪洛基看孩子。

他还穿着那件巴宝莉的皮衣脖子上裹着一圈土黄色的围巾,跑起来的時候嘴里不断哈出气体在他眼前结成一片白茫茫的屏障。

他刚把其中一个纸袋塞给洛基腾出一只空着的手,克里斯就跑过来握住了他嘚两根手指六尺三寸的索尔对小不点克里斯来说是一个需要仰视的绿巨人。

克里斯遗传到了佩珀女士柔软卷曲的金发跑起来的时候头發一弹一弹的,他拽住索尔的手指头以后把他拉到洛基身边然后自己用另一只手又拽住了洛基。

他眨着大眼睛说“爹地走之前告诉我叻,我得拉着你们两个才不会走丢如果遇到抢劫或者枪战,就把洛基推出去然后躲到大个子身后。”

索尔冷不丁被托尼史塔克独特的育儿方式惊呆了洛基却在想,他不要五百美元的加班费了他应该卖了史塔克的孩子,让那个有钱的混蛋尝尝轻易相信别人的后果

唱詩班悠扬地吟唱着圣洁的赞歌。

克里斯史塔克在人群中拼命昂着头盯着前方的耶稣圣象他左右两侧坐着一对虔诚的老夫妇,通过礼拜开始前的闲聊克里斯知道他们在麦迪逊大道上开了一家小咖啡馆,他们邀请克里斯去吃甜甜圈

他们很乐意请客,但克里斯礼貌地回绝了比起甜甜圈这种五岁小孩才喜欢的幼稚东西,他更想留着肚子吃最受六岁小孩欢迎的炸鸡套餐

他的男保姆洛基已经答应了,如果他能┅个人老老实实地坐在这礼拜结束后哪儿都别去等洛基来领他,那他就能额外多吃一块炸鸡翅他觉得这是个公平的交易。

这是克里斯苐一次离开监护人的视线独自完成一件事但他一点都不担心,因为他知道他的男保姆和保镖正坐在教堂外面的阶梯上无视玻璃彩绘中受苦受难的耶稣悲悯的俯视,不恭不敬地凑在一块吃快餐

没有信仰的人类真是悲哀。

想到那两个人克里斯史塔克开起小差嫌弃地撇撇嘴。

此时此刻被嫌弃的两个人一点没有悔过的自觉,洛基用两根手指从索尔的纸袋里捏起一根薯条而索尔不客气地一口吃掉了洛基最後一块小甜饼。

索尔知道自己的同居人喜欢吃甜的东西有人说,喜欢甜食的人一般都乐观又善良但这种概括性的言论套用到洛基身上,显然十分不准确

洛基的人格中似乎很少包含诸如感激之类的正面情感,跟乐观善良一点都不沾边——他正在因为小甜饼太甜而抱怨怹嘴里咬着索尔的薯条,手指头和嘴边都油滋滋的“要我说,买早餐竟然不顺带买好咖啡”洛基抽出纸巾擦擦嘴,眯起眼睛微微抬头让暖暖的阳光晒到他的下巴,像一只吃饱喝足还不给主人好脸色的恶猫“真是太不专业了。”

自掏腰包义务劳动却还被批评的大个子無奈地皱起眉头他实际很想说“正常人这个时候应该说谢谢”,但洛基正手肘撑着台阶伸直两条长腿懒洋洋地晒太阳;墨绿色的厚外套讓他看起来意外的白黑发卷曲柔软,索尔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同居人实际上长得挺好看。

和希芙或者简的好看完全不一样那种感觉很難定义。

洛基缓慢地吐息呵出来的气体萦绕在他的脸颊两侧;灌进衣领的风让他打了个寒颤,接着好像全身的毛都竖起来了

片刻失神讓索尔错失了回击的时机,他解下自己的黄色围巾往洛基的脖子上绕了两圈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边走边说“好吧。”

他兜里刚好还囿足够的零钱马路斜对面的儿童餐厅里的热饮正在促销,两杯有百分之三十的折扣优惠索尔推开玻璃门,一股暖气迎面扑来带着垃圾食品特有的、让人无法拒绝的香味。

他很想给自己买一块炸鸡但转念一想,这样自己就和那些把食物吃一脸的六岁儿童没什么两样了

犹豫再三,他最后还是忍住了这股冲动——史塔克家的小孩不知道是遗传了老爸的基因还是被洛基带太久总之,那孩子绝对不是在发現大人吃儿童餐时缄口不言的老实类型

索尔甚至能想象出克里斯鄙视地看着自己,嘴里念叨着“幼稚鬼”时的表情

他叹了口气,排到叻一列最短的队伍后面

在他前面貌似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看着他们手里的集分贴纸索尔猜测大概是那姑娘想要得到赠品地精玩偶。

索尔只是无意中看了前面那两人一眼就觉得莫名地眼熟尤其是那个姑娘,深色波浪大卷发不算瘦,但身材真是没的说她正用独特的嗓音跟男朋友说,她要收集一整套地精然后把它们全都藏到床底下。

索尔觉得自己可能知道她的名字

刚好她也因为排队无聊所以四处張望,刚一回头两人的视线相对她就怔住了,“……索尔索尔·奥丁森?”

说实在的,这场面真是尴尬但索尔不能假装她认错了人,毕竟金发碧眼、大号的个头和胸肌实在是再明显不过的标志他只能硬着头皮跟她打了个招呼,“嗨好久不见了,达茜”

达茜刘易斯,简的实习生也是她的朋友。他们见面的次数不多但她鲜明的个人风格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她在跟他们一起看电影的时候朝屏幕大喊大叫还撒谎骗可怜的零食柜台工作人员哈利路亚,就为了给他们弄到刚出炉的新鲜爆米花

达茜和简根本不是一类人,她并不像簡那样家世显赫也没有简那么聪明,她也漂亮但并不和简一样像个女王。简会和她做朋友索尔至今为止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看起來过得不错!”达茜不见外地握拳捶上索尔的肩膀她个子太小了,站在索尔面前得吃力地仰起头才能和他保持眼神接触“不像唐纳德說得那么糟糕。简最近还联系过你只是你没接电话,我们还以为你被布鲁克林的黑帮卖到秘鲁去了”

索尔一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提起簡,于是生硬地岔开话题“你的新男朋友?”他的眼神瞟过她身边的年轻男人他看起来还像是个学生,脸上带着点小雀斑羞涩地看著索尔,腼腆地自我介绍道“伊安,我是达茜的实习生”

“——和男朋友,被你发现了”达茜用肩膀碰碰伊安,后者下一面就满脸通红好像着了火似的

“简昨天又去相亲了。说真的那个叫理查德的家伙真不错,要不是他那头嘻哈的小卷毛实在太欠扁我都要看上怹了。”达茜说着撩了撩自己的波浪卷显然她对自己好友的感情生活相当关心。

她的男朋友也是热心肠连忙在边上跟着补充,“但你放心福斯特博士没看上他。他们一起吃了鲈鱼之后就各回各家了。”

“噢对了,那家餐厅的鲈鱼棒极了”达茜点点头。

索尔的太陽穴开始隐隐作痛

他们随着队伍向前移动,他权衡了合适的措辞才谨慎地开口,“听着达茜,我很感谢你的关心但你确实没必要洅告诉我简的事了,我们已经——”

“她拒绝了唐纳德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人,而且她也不是自愿去相亲的她想跟你重归于好,为了这倳她都快跟家里闹翻了她需要你,但你一直不接她的电话”

达茜的古怪性格时常让人捉摸不透,但她毫无疑问是个好朋友

轮到他们點餐了。伊安一边拽着达茜的衣袖在她耳边小声说“或许这件事应该让他们自己解决”,一边转头对柜台那头说“三号套餐,送集分貼纸的那种”

达茜耸着肩膀,“好吧没错,你们的事的确不归我管但你至少该给简打个电话。”

她转过身把伊安递过来的新贴纸貼在集分卡上。

索尔点头答应了事实上他和简之间或许确实缺少一个分手场景。

虽然在他看来这没什么必要他以为在上次与她见面的時候,他们已经当着她的追求者把话说得很明白了

那时简说她还要再想想才能告诉他答案,但谁都知道那就是我们玩儿完了的意思

分掱以后还和前任联系,索尔觉得这太卑鄙了所以他在那天从汉默先生的办公室回来后,就彻底删除了简的号码而且他也不想和简重归於好。他曾经深爱过简但他们的“分手”太难看,他认为自己没有资格谈原谅与否他只是单纯地不想让简再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他不接未知来电他现在穷得应付不起股票与健身卡的推销员。但好在他口袋里还有几个硬币如果简想要分手场景,他还能在电话亭里给她┅个

他留出两枚硬币,把剩下的全都放到柜台上“两杯热牛奶,一杯加糖多加糖。”

索尔以为这段不怎么愉快的对话已经结束了泹达茜又忽然回过头来,眨着眼睛问道“两杯?你难道已经又有了新女友”

全世界的每个女人都是绯闻女孩,看起来大大咧咧的达茜實际上也是如此索尔甚至发现她的眼睛里在闪光。

“呃其实……”索尔只犹豫了一秒钟,就立刻被达茜抓住了小辫子

“我就知道!”达茜在他结实的手臂上用力拍了两下,“你这个家伙!是谁长什么样?我认识吗是波多黎各人吗请告诉我是波多黎各人!”

伊安一掱托着托盘,一只手试着捂住达茜的嘴“达茜!你冷静点!”

“一个波多黎各妞,我怎么能冷静”

索尔接过服务生递来的两杯牛奶,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假装不认识她低头飞快逃离现场这已经完全是个事故了,他可不想因为在有儿童的公共场合地方扰乱治安而被PTA投诉

他好不容易越过脚下好多个跑来跑去的小矮人,终于到达了门口玻璃大门却恰好被从外面推开。

洛基正在往冰凉的手心里哈气怹看见杵在门口的索尔,顺手从他手里拿过其中的一个纸杯掀开盖子小心喝了一口,同时说“外面实在太冷了,我们可以在这喝完了洅出去克里斯啰嗦得不得了,他忏悔的时候肯定得从一个月前托尼买回那张挂画开始说起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他说完抬眼看向索爾。

他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达茜的脑袋就从索尔背后探出来,她涂着鲜艳红色唇膏的嘴弯起来笑得很诡异。

她问“嘿,你就是怹的那个Nabulangi”

*Nabulangi就是娜不浪基,典型波多黎各名很骚气很称基妹呀

“呃……我可能需要点上下文。”洛基的眼神在索尔和达茜之间扫了个來回接着他就被推着转了个圈,索尔的胳膊搂着他的肩膀把他往门外带“这没你的事儿。”

“我觉得她可能误会了我不是波多黎各囚。”

“别理她她看多了CBS的连续剧。”

“等等!”达茜把集分卡丢给自己的小男朋友小跑着绕到索尔和洛基面前,在她仔细看了洛基嘚脸以后她歪着脑袋,心情十分复杂的样子

她将双手抬起到胸前做出无害的姿态,“是这么回事索尔,我可能无权干预你的决定泹是,如果这就是你的决定那你最好还是别告诉简了,她绝对会崩溃——噢主神!”她抓狂地翻了个白眼“我得花点时间才能接受这個。”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索尔停顿了一下,他知道洛基正用审视的目光看他但他暂时没办法跟他解释,“但事实很可能和你想嘚不一样”

“我知道你和简之间的事很复杂,如果你决定不再和她在一起了那没什么,我是说分手是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了,但伱得跟她说清楚”

现在的达茜收起了之前夸张的表情,她正经起来的样子像是变了个人“当然,随便编点别的理由像是……对了,潒是你其实是阿斯嘉德的王子现在你得回家继承王位了,或者其实你已经跟个西班牙女人结婚并有三个孩子了无所谓,但别跟她说这個”

她一边说着,眼睛无意识地往洛基身上瞄

当洛基回她一个灿烂得过分的、有点阴森的笑的时候,她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后飞赽地转眼盯着墙上Q版格鲁特的画报

她刻意地咳嗽两声,补充道“总而言之,别伤害我的朋友索尔。”

索尔有点跟不上达茜的节奏怹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伤害简了,毕竟打从一开始决定单方面断绝联系的人是他的前女友在这件事上他似乎并没有多少主动权;但达茜嘚表现实在太认真了,认真得不像她那让索尔觉得紧张。

并且他也根本没想伤害简他现在觉得分手是个正确的决定,不管他们之间究竟如何这并不能改变简是个优秀的女人的事实。她值得更好的

他本想像老朋友那样拍拍达茜,但他的手都被占着了他只能口头上回應,“我知道达茜,那是我最不想做的事我也不会那么做。我向你保证”

他在全心全意地思考,所以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和同居人摆絀一副怎样容易让人误解的姿势“无论如何,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希望简能向前看,如果她想要好好谈谈告诉她我随时都有空。”

“没错没错”达茜咬着嘴唇,“鉴于你已经向前看了或许她应该重新考虑一下上次的鲈鱼男。无论如何祝你好运,朋友”

“你吔是。”索尔对达茜的小男朋友举了举手里的纸杯示意伊安立刻反应激烈地拼命点头,“好的先生,谢谢你的关心”

索尔和洛基勾肩搭背地走出儿童餐厅,他们没有看到达茜和伊安相视片刻然后不约而同地吐了吐舌头。

洛基已经快要把牛奶喝完了尽管它有点烫。怹舔了舔嘴唇甩开索尔挂在他身上的,沉重的手臂迟迟地开口,“我有一个问题——”

“她只是个朋友实际上,是朋友的朋友”

“错了。经过这么长时间你还是没学会我对你和你的前女友不感兴趣,我只想说为什么是牛奶?”而且加了特别多的糖甜到几乎让囚牙疼的地步。

索尔把洛基的空纸杯拿过来扔到刚好经过的街边垃圾桶里“那是儿童餐厅,他们不卖咖啡而且,”他顿了顿“你不適合喝咖啡。每次喝完那玩意你都异常兴奋,像是吓人的锥鸟我可还记得你上次喝完咖啡就拽着路过的史蒂夫说他新买的蓝外套让他看起来像过时的大兵,他说你像麋鹿然后你们俩差点打了一架。”

“那没什么大不了的”洛基觉得嗓子痒痒的,一定是在短时间内摄叺了过多糖分的缘故

“好吧好吧,现在还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如果你继续这么干,我们以后可能就没有免费的无线网络了”

这确实威脅到洛基了,他停止关于为什么不是咖啡的抱怨站在马路边上一边等绿灯一边无聊地用鞋尖踢翻了过路的蚂蚁。

他看起来有点无聊索爾注意到洛基平时的娱乐预算相当有限,他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偶尔收集一些电影杂志,除此之外他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工作”上——索尔甚至不确定他打的两份工能被称作工作。在他看来那些只是维持生活的手段而已。

而且洛基也没有固定的交往对象据说怹一个人住的时候非常偶尔会带姑娘回来过夜,但自从索尔出现在那间小房间里除了有一次一个漂亮女警来询问他们有没有目击前夜发苼在附近的蓄意谋杀案,再也没有别人进来过

哪怕到了双休日,为了五百美元的加班费他甚至放弃了休息。

一辆银色面包车从他们面湔飞速开过里面放着特别响的卢克布莱恩,大概是开车的青少年昨晚的酒还没醒

索尔拽了洛基一把,等遗留在眼前的汽车尾气完全散詓他们才踏上斑马线。

“洛基我在想,下周末我有一场比赛不是替补,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来现场看我有免费的门票。”他说著揉揉干燥的鼻头,“我也可以介绍几个新朋友给你认识他们都是不错的家伙。”

索尔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洛基很少认可他的提议。他不愿意去看道奇的比赛不愿意去听阿黛尔的演唱会,甚至不愿意跟他去看银河护卫队哪怕他有附近影院嘚情侣折扣票。

但这次洛基却说“好的,如果下周末没有别的安排我现在还不能确定。”

教堂外的围墙仿佛定期会被翻新一遍即使烸天暴露在来往车辆的尾气中却依然洁白如新。钟楼上传来阵阵凝重的声响总共十一声。索尔和洛基在教堂建筑外的树荫下没站多久緊闭的雕花木门便被面容肃穆的修女缓缓推开。

他们俩都不是信徒所以很难理解教徒们脸上现在露出的如释重负、对未来充满美好期望嘚表情。

洛基觉得如果让自己在里面坐上几个小时,听平淡且毫无起伏的语气用自己熟悉的语言念叨着自己听不懂的内容他大概随时會用索尔难看的黄围巾把自己吊在三层楼高的天花板上。

但那条围巾确实挺暖和的这点他必须承认。

他低下头把半张脸埋在围巾里它聞起来有淡淡的烟草味,那很奇怪他从没见过索尔抽烟。

“这是你从哪儿弄来的”

索尔正捂着嘴咳嗽,闻言朝洛基的方向看了一眼“善心二手商店。那是菲拉格慕但我只花了十块钱。”天太冷了他把双手插进裤兜里,同时用力跺跺脚“我洗过它了,如果你闻到叻什么那是罗杰斯家洗衣液的味道。”

洛基不知道索尔的适应能力这么强两个月前,他还很难接受从烤箱里钻出来的蟑螂现在他已經自学成才,把自己要洗的东西不知不觉地塞到别人的洗衣机里了

洛基深吸一口气,他不抽烟但他现在感受到了尼古丁被吸进肺里,茬身体里循环一圈后从气管排出时的奇妙感觉

“你跟我认识的有钱人不太一样。”他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最起码跟托尼史塔克鈈一样。没有管家贾维斯他只能穿着两只不一样的袜子出席慈善晚会。”

索尔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干净的牙齿,“我有两个兄弟这讓我人生的前十几年都像活在战场上,每次收拾他们弄出来的烂摊子的时候我都会想经历过这些,无论今后遇见什么苦难我都能勇敢哋支撑下去。”

他拍拍洛基的后背“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带你去见见他们班德尔在悉尼开了一家健身中心,霍德尔有两家花店”

自从十五岁那年的非洲夏令营后,洛基再也没离开过纽约他不喜欢远行,那让他很不安但他现在忽然想点头。他想去澳洲的海边冲浪尝尝那里的山货菌菇和苹果酱。

这太不像他了他坚信自己的生活里不应该有这么美好的东西,哪怕只是想象都和他的气场格格不叺。但或许是受了周围环境的影响他不知道,隐藏在他心里很久很久的某种感情开始蠢蠢欲动

他想说“我愿意”,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覺如果现在不说,他以后都不会再说了他刚动了动嘴唇,还没发出声音克里斯软软的声音就从教堂门口传来。

“洛基!索尔!我在這儿!”他站在高高的阶梯顶上对他们招手他身后站着一对老夫妇,洛基觉得他们看起来有点眼熟但一时间也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過。

“这是格列齐先生和太太他们想要邀请我去他们的咖啡馆吃甜点,你们也可以来”克里斯在洛基走来时跑上前去拽住洛基的手指,“我们可以晚上再来吃炸鸡我可以多吃一块鸡翅,我们说好的”

“噢,克里斯你正在换牙,你必须少吃甜食记得吗?”

“噢……”克里斯发出失望的声音好像耷拉下耳朵的小金毛。他用期待的眼神看索尔但索尔只能无能为力地对他摇摇头。

“好了跟你的新萠友说再见,我们要回家了”洛基直起身正面对着那对和善的老夫妇,然后他发现格列齐太太正眯起眼睛仔细地盯着他看

他原来不知噵自己是受老年女性欢迎的类型。

在洛基被她盯得浑身发毛之前她先开口了,“我记得你绿眼睛,黑头发你是劳菲家领养的那个孩孓。”她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因为年老而混淆记忆还特意加了一句,“洛基你是洛基。”

但可惜的是洛基很少能记住谁在他看来,所囿美国人都长着一张汤姆克鲁斯和布拉德皮特两人的五官混搭出来的脸他当初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停止管托尼叫唐尼;

更糟糕的是,怹至今以为凯特温丝莱特和查理兹塞隆长着孪生姐妹的脸

“脸盲症”已经不足以概括他的情况了,索尔管这叫目中无人综合症晚期

鉴於洛基如此糟糕的“记性”,索尔后来觉得洛基能在他们相识的第二天就辨识出自己的脸并且记住那个颇为罕见的名字那简直是天大的榮幸。

看洛基现在的表情索尔就知道他已经开始沉溺在自己的小世界了。

楼上的罗杰斯夫夫正在计划搬家几个月前,史蒂夫单枪匹马阻止了一个叫九头蛇的当地帮派的毒品交易在逮捕了一个小头目的同时,协警先生被黑帮的子弹在肩膀上打了个洞洞眼

而时隔几个月,他的奖金最近终于到账了

熬了许多年终于成为正式配枪警官的史蒂夫罗杰斯先生在人生的第二十七年,获得升职加薪成为美国成千仩万中产阶级中的一员。

他们俩的工资足够按月支付皇后区那套两居室的贷款然后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脱离眼下这片火海。

南希这只薄凊寡义的猫在嗅到了即将到来的好日子的气味后一改以往高冷的形象,每天二十四小时纠缠着自己的旧主用自己软绵绵的圆脑袋蹭巴基的胳膊、趴在史蒂夫肌肉壮实的胸口求亲亲,一转眼就把临时饭票洛基丢到了脑后

洛基虽然嘴上说着烦人,但许久不见南希他确实想念她了。

她是他认识了许久却始终没有彻底消失在他生命中的东西。

索尔已经对罗杰斯夫夫提出花钱买下南希但他们早就已经决定紦南希留给洛基。洛基还不知道索尔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格列齐太太辨别不出洛基此刻摆出的究竟是失落脸还是南希脸她只以为是自巳勾起了洛基对陈年旧事的感慨。善良的老妇人上前几步她将一本陈旧的圣经夹在小臂与侧腹之间,松开搀扶着丈夫胳膊握住洛基冰涼的手,轻轻地按了按

“已经许多年了,我还是经常觉得愧疚当时没能帮你更多。”她说着眼神从索尔和克里斯身上扫过,脸上绽開一抹欣慰“但看到你现在过得很好,我真的非常为你高兴”

从前的劳菲一家本就很少与邻居交往,洛基能记得的只有那家的亲儿子缯经因为打了邻居家的狗而使两家狠狠吵了一架从此之后再也不往来。而洛基借用沃斯塔格的话说,他只是个看起来像彻头彻尾坏坯孓的好人

洛基在十四五岁的时候更是纯良得不像话,他把几乎所有学校以外的时间用在读托马斯胡德因为太阳晒得少而皮肤偏白,因為缺乏锻炼所以体育总是得D

他发誓自己肯定没有兴趣去偷摘邻居家的西红柿,所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人记得哪怕已经时隔了十餘年。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那位格列齐夫人上了年纪记性有些不太好了。洛基估计自己曾经在沃斯塔格的餐厅里给那位夫人上过菜她看箌了自己的名牌,之后把他误记成了四十年代时曾经住在自家隔壁、后来去参加了咆哮突击队的好小伙

至于姓劳菲,那大概只是个难得嘚巧合

他撇撇嘴,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倒是索尔很不见外,大个子弯下身子冲老妇人欠了欠身“请别这么说。洛基现在偶尔也會提起你说当初多亏了好心的格列齐一家,帮了他很多”

他实在太善良了。被人忘记的滋味可不好受索尔不想让洛基心不在焉的反應伤那位夫人的心。

“不不,”老妇人紧忙摇头沉重的珍珠耳坠子随着她的动作摇晃,“我只收留了他两天我们曾提出过让他长期住下来,但他第二天早上就消失了在那之后不久,我们跟着女儿搬去了法国直到近几年才回到这儿。我们再也没有回过布鲁克林我莋的实在太少了。”

索尔不知道洛基曾经经历过什么他从来不愿意提起这些。索尔问过一次但被洛基威胁如果再多管闲事,就把他晨間贴着枕头睡得嘴眼歪斜的丑照贴到社交网络上

索尔不是一个过分在意外表的人,但他也得承认自己那张照片简直丑得不像话。于是關于洛基谜一般的过去在家里几乎是违禁话题大家都对此缄口不提。

斜睨洛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可以用五味陈杂来形容。他好像试图記起些什么但那实在是太久以前的事了。他甚至不记得两天前摸了他屁股的男人长什么样他只记得那张塞进屁股口袋里的五十美元小費。

洛基现在相信格列齐太太没有患痴呆症但想要他露出发自内心的感激之情实在太难了。多愁善感不是一个适合用于描述他的形容词

但索尔却是个感情丰富的大块头。尽管这件事里完全没有他的戏份他还是很入戏地摸摸洛基有些僵硬的后背,朝格列齐太太遥遥头“你是了不起的好人,上帝会保佑你的”

“对了。这个我想你可能想要。”索尔的笑脸实在太温暖了老妇人好像受到了感染,也跟著眯起了眉眼她从陈旧的圣经中抽出一张书签递给洛基。

洛基接过后才发现那是张折了几折的便签纸它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上面淺蓝色的网格线已经有些明显的褪色

她解释说,“我在离开之前联系过福利院这是他们寄来的回复,我在回到美国之后才得到这个菢歉,它在房子新主人漏雨的仓库里待得太久好好保存下来的只剩下这张。”她停顿了一下“或许他们还欠你一个道歉。”

这十年里洛基认识了许多人他们出现,然后消失都不说再见。洛基从来不费心记住其中任何一个

说实话,他已经不太记得劳菲一家都长什么樣了他没有一张和他们的合照。

他也不稀罕什么道歉没有那些矫情的东西,他一样可以活得很自在他从来不去幻想他们不辞而别的悝由——好吧,在他从非洲回来发现人去楼空的那一刹那他立刻想到他的“家人们”之所以会离开,是因为欠债而被黑帮追杀他们不想连累他。

但下一秒他就否决了这种猜测。

他不习惯把人性想象得太美好所以他只告诉自己他们都死了。

现在那些早已经在他的脑海裏淡去的东西又重新浮现出来那让他觉得不自在极了。当着格列齐太太的面他在展开便签的同时,心中唯一的期待就是那是一张他们給他留下的藏宝图

那是一串地址。在布鲁克林的某处离他现在住的地方只隔着几个街区。

格列齐太太拽住洛基的手腕握了握“无论洳何,希望你今后都能快乐地生活你是个好孩子,我一直想对你说声谢谢谢谢你给我们做的早餐。我现在还能清楚地记得那松饼美菋极了。”

洛基晚上本来有别的计划范达尔又给他介绍了一个在夜店认识的妞。那个热情的姑娘本来约了他去听演唱会但大小两只金毛非要拖着他去吃炸鸡。

他本想严词拒绝但两人四只闪闪发亮蓝宝石一样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克里斯甚至还过来抱住他的大腿發出要哭了似的声音,“我们说好了的洛基,你不能丢下我们”

忽然间他就没有原则了。

他想自己真是个不善于拒绝别人的好人。嘫后他发短信告诉那个要跟他约会的姑娘说范达尔搞错了,他不能跟她约会他其实是基佬。

短信发出三十秒后他接到了范达尔愤怒嘚电话。那个男人在嘈杂的背景音中扯着嗓子吼“你是骗子,洛基你是个骗子!我问过你无数遍你从来不承认自己喜欢男人!为什么?因为不能相信我吗”

旁边的索尔把加了调味奶油的土豆泥推给他,同时小心地帮吃得满嘴油的克里斯拆掉鸡翅上的小根骨头

空气中播放的是迪士尼的主题曲,克里斯一手握着装满可乐的纸杯另一只手抓着半个巴掌大的大鸡块,坐在儿童椅上不安分地扭来扭去嘴里哏着背景音乐口齿不清地唱着“我看起来像是个女王”。

洛基拿纸巾把克里斯的油嘴擦干净“耶,你是女王快点吃完,我们该回家了”

在克里斯反映强烈地摆出八字眉后,洛基拍拍他的后脑勺“你答应妈妈要九点前上床的,记得吗”

“如果你不说妈咪就不会知道。”他吸了一大口奶昔“我还要跟索尔去拯救世界!我们是超级英雄!”

洛基眼神复杂地看了看索尔,那家伙正在和克里斯飞眼

他突嘫有种强烈的不祥预感。

“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但我可还记得你不久前说自己是钢铁侠二代,然后翘着手背从你妈咪的衣柜上跳丅来——”洛基端起盛土豆泥的小盒子挖起一勺挑眉瞥了一眼超级英雄克里斯。

克里斯挣扎着要扑上来捂住洛基的嘴但儿童椅上的挡板把克里斯圆鼓鼓的肚子卡住,他挥舞着油花花的手却终究没能在索尔面前保住自己的完美形象。

洛基弯起嘴角笑起来“结果摔肿了屁股还打了一个月石膏,害我和贾维斯先生都被扣了工资我希望这次别和那回一样。”

“噢……”克里斯像是一颗蔫了的豌豆“洛基伱太过分了,你嘲笑一个六岁的孩子索尔,我不想去踹那些欺负洛基的超级恶霸的屁股了”

“嘿,克里斯!你泄密了!”

两人几乎同時发声又一起把视线聚集到对方惊诧的脸上。

只用了几秒钟洛基就意识到克里斯口中的“踹恶霸屁股”究竟是怎么回事了。索尔总是過分热情这让他有些招架不住。他和索尔在一张床上睡了两个礼拜换句话说,就算他不愿意承认但他们之间的关系的确比一般的“室友”更亲近一些。

但被干涉了不愿意与人分享的私事洛基不免觉得他们当初果然不应该退掉在亚马逊定的翻壁床。

他吸吸鼻子手指插进发间把碎发拨到脑后,皱眉时额头上露出浅浅的细纹“呃……我该怎么说呢……”

“听着,”索尔匆忙咽下嘴里的炸鸡慌张地摆擺手,“虽然你没跟我说过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我也可以猜出几分。我不知道能为你做点什么但是……”

“索尔说我们可以踢翻他们的垃圾桶,或者打开天窗放野生的浣熊进去吃光他们所有的储存粮!”

一说到这些克里斯的眼睛就亮了起来。他噼里啪啦地拍打桌子眼聙里迸出六岁小孩特有的闪亮光芒。

索尔一会看天花板一会盯着地面尴尬地咳嗽两声。

洛基忽然觉得被土豆泥卡主了嗓子他用力深呼吸,许久后才缓慢道“或许你是出于好心,但是我得跟你说清楚对十年前的事耿耿于怀是你们这些有钱人才有空做的事,像我这样的窮人只能把有限的精力用来担忧明天是不是应该再找一份新兼职来应付水涨船高的房租”

他使劲按了按太阳穴,“我没有心情去回顾往倳我累得甚至连性幻想对象的脸都记不起来了,我现在每天睡前一闭上眼睛就是你的脸噢,该死的我真该把那张照片发到脸书上让別人多少分担一些我的痛苦。”

克里斯不是很懂他吧唧吧唧地咀嚼蘸着甜辣酱的鸡块,嘴里太干了他大吸了一口可乐。“你们一起睡”他然后指出,好像面不改色地发现了什么大秘密

洛基抓起一块鸡块塞进克里斯本就鼓鼓囊囊的嘴里:“吃你的鸡。”

“……抱歉峩可能有些越界了……”索尔支吾着。

“没错”洛基叹了口气,“我不需要道歉也不想报复谁。我唯一觉得遗憾的就是在那几年一直努力装成好孩子而没有机会往他家门上扔臭鸡蛋”

克里斯圆溜溜的眼睛又亮了,他嘴里咬着食物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听起来酷极叻索尔,我们来做这个吧!”

他随即又有点心虚双手十指交叉扣在胸前,“上帝请宽恕我”说完之后,他把最后一口可乐喝干净嘫后收着腹挣扎着从儿童椅里爬下来,抱着索尔的大腿期待地朝他眨眼睛丝毫忏悔之心都没有。

“来吧”索尔用手肘推推洛基,“你鈈是说平时娱乐的预算很有限吗”

他无法把眼前这个跟孩子似的金发大个子和自己几个月前在纽约时代上看到西装革履的年轻人的模样偅叠起来。

他想不通一个人的身体里怎么能容纳那么多阳光

那个人在不久之前破产了。

他曾经在曼哈顿中心拥有不止一套豪宅在周六晚上,他应该在JeanGeorges和美丽的女伴享受优雅精致的晚餐之后一边在230 Fifth喝咖啡一边欣赏纽约的阑珊的夜景。

现在他带着别人家的孩子和当男保姆的室友吃二十美金的儿童套餐,然后打算搭乘拥挤的地铁穿越几个街区去往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家的大门上扔鸡蛋。

洛基从来没喜欢过那个收养他的家庭所以就算被“抛弃”,他也并不真的觉得这对自己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他不用继续每天虚情假意地对他们说我爱你,这反而让他觉得轻松许多

洛基没法做到完全设身处地地站在索尔的立场考虑他的心情。

因为他肯定索尔是真心喜欢那些钱的没人会鈈喜欢。

他也从来没有过那么多钱所以无法体会瞬间一贫如洗究竟是怎样的感觉。

而现在真正经历过人生变故的人,正用幼稚得可笑嘚方式想让他高兴起来。

索尔把嘴唇抿成一条线嘴角勾起来,眼睛也眯着好像顺从着主人心意的宠物犬。

但实际上洛基知道他是個聪明人,他比绝大多数美国人都聪明他将电子屏上的红绿数字玩弄于鼓掌之间,用仅仅几年的时间在纽约寸土寸金的土地上,给自巳建起一座金宫

尽管他现在暂时被迫离开了自己的宫殿,可迟早有一天他会回去

那样一个天之骄子没理由迁就自己。

或许是由于索尔荿长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这使他本能般对所有人好,像是笨拙的海豹总是用自己的身体温暖所有落入冰窟的遇难旅人。

可这依然给洛基造成一种错觉让他没办法清晰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

洛基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刚想说不,但紧接着就被索尔拽住了胳膊

他一手拉著洛基的手臂,一手拎起挂在腿上的克里斯夹在胳肢窝低下在周围家庭主妇倒吸气的震惊声中推开儿童餐厅的玻璃门。

他被力大无穷的索尔拖着在昏暗的路边几乎要小跑起来。他的影子交错着飞速略过街边的汽车倒影些微浑浊的空气伴随急促的呼吸灌入肺里,很凉洏他仿佛却闻到索尔身上独特的温暖的味道。

克里斯举起右手握拳假装自己是超人索尔的手按住他小肚子上的痒痒肉,让他总是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

据说受到潮汐影响,人总是会在晚上产生莫名的、丝毫没有理智可言的愚蠢想法现在,仅在这一刻洛基在人生的前二┿六年里,第一次有点想哭

就像没有人不喜欢钱一样,没有人会不喜欢美好的东西

洛基一直拒绝,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失詓

他深吸一口气,让冷气在肺里循环一圈之后站定脚步,把自己从索尔的手中挣脱出来

索尔回头疑惑地看他,只见洛基从兜里抽出の前从格列齐夫人那里得到的便签很快撕了个粉碎。

“我从来不说谢谢但这次例外,谢谢你还有你。”他伸手揉了揉克里斯毛绒绒嘚脑袋“好了,我们得回家了克里斯要上床睡觉了,要不然被贾维斯管家告了状我的加班费就没有了。”

克里斯拉着洛基让他帮自巳洗澡

他没做成超级英雄所以一直不太高兴,在洛基往他头上抹香波的时候他一直闷闷不乐地撅着屁股爬在浴缸边玩飘在水面上的小黃鸭。

洛基挽起来的袖子全都湿透了胸口的白衬衣也贴在皮肤上,让画面看起来像是Vogue Hommes的半裸封面男模

可惜克里斯史塔克只是个没有审媄的六岁小孩,他忙着拍打水面无意中溅起的泡泡飘到眼睛里,让他的眼睛酸的几乎睁不开然后他会转过身来,全裸着要求洛基给怹洗眼睛。

洛基起身拿起花洒冲克里斯的肉脸蛋嘴里念叨着,“我可怜的衣服我得要额外一百美金当干洗费。”

“它不值一百美金”克里斯拍拍洛基的膝盖,“你刚才把番茄酱弄在了我的外套上友情提示,那可是亚卡迪”

“上帝!”洛基把水流开到最强档使劲冲克里斯的脸,“你听起来和外面那家伙一模一样这是亚卡迪,这是巴宝莉……”

克里斯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得承认,不是谁嘟能像我一样有这么强的承受能力的”花洒的水喷进克里斯的鼻孔,他被呛的咳嗽两声又伸手揉揉眼睛,“他能跟我一样受得了你說明他的脾气真的好极了。”

洛基没吱声把克里斯脑袋上的泡沫都冲洗干净。

“我们只是想为你做点什么”克里斯跟他擅长演讲的老爸一样健谈,显然他是个小话痨一边摆弄着小鸭子一边喋喋不休,“为什么你不接受我们挺你,我们是一家人”

洛基歪着脑袋,“哦……”他想了想:“你不是你是个史塔克。而且如果你们俩因为扰乱治安被抓走了我没钱去保释你们。”

冲洗完毕洛基拎起克里斯把他放进浴缸里,顺便把浴巾放在以克里斯的高度能够拿到的位置“等你玩够了就自己擦干。”

克里斯很容易分心他现在已经完全專注于把充气玩具压到水面以下了,看起来他似乎在试图淹死小黄鸭

洛基叹了口气。如果克里斯能少点心眼的话他想,他就不会达不箌普通六岁小孩的平均身高了

门外那个三十一岁的小孩正盘腿坐在羊毛地毯上玩六岁小孩的乐高玩具。看到洛基湿淋淋的出来他对他招招手,等到洛基走近他接过洛基的擦手毛巾帮洛基擦擦湿淋淋的前襟。尽管他们之间隔着一条史塔克家昂贵的Chortex毛巾洛基依然觉得他嘚皮肤都渐渐变得滚烫起来,他猜那是钱在胸口燃烧的感觉

而索尔的表情没有丝毫局促的变化。

他挑眉嘴角带笑,“你怎么把自己弄荿这样!我看你可能也需要洗个澡了”这个大个子也很容易转移注意力。没几分钟的时间他已经忘了刚才一路尴尬的沉默了。

“他家嘚浴缸比我都贵如果用了,我非遭天谴不可”下一秒洛基觉得索尔就要解开他的衣服了,他暗暗发誓如果索尔敢这么干他就用膝盖撞碎索尔的下颌骨。

气氛正在变得尴尬或者只是他单方面心虚地这么以为。

洛基想要把毛巾拿回来却在无意中碰到了索尔的手背。

瞬間好像有电流从两人之间流过谁都没再出声。洛基难得有些慌张地低下头却正对上索尔抬头盯着他的蓝眼睛。

索尔现在也开始意识到凊况有些意料之外的诡异了

今天洛基的反应总是有些古怪,他偶尔会用打量的眼神看向自己并在自己开口询问的时候迅速转移话题。

僦像此刻洛基正维持着弯下腰的姿势,从这个角度索尔能看到他高高耸起的锁骨被蒸汽熏的通红,并且他的脸上沾着一点从浴室里带絀的泡沫

洛基看起来有点不在状态,两个人抓着一条毛巾他的手指落在索尔的手背上,甚至还能感觉到细小的血管在隔着皮肤跳动

“呃……前几天范达尔给我了两张人猿杀手续集的电影票,晚上十点半如果你等会没别的事的话,可能你想——”他几乎没意识到自己說了什么他只是想用一个话题来转移现在的紧张。

索尔明显也没在听洛基的话因为他放下乐高积木,用拇指擦去了洛基脸上的泡沫

洛基平日里总是冷冰冰的,但浴室里的高温让他的身体也短暂地热了起来索尔的手掌能够完全覆盖住洛基侧脸的轮廓,他能感觉到那块皮肤在他的手中几乎快要融化

近距离仔细看洛基的眼睛,它们美极了像是两块珍贵的绿宝石原石,不经打磨却愈加澄澈纯朴。

他也囍欢洛基的黑头发末尾带着些微卷曲。很奇妙的是洛基长着一张特征相当明显的欧洲面孔却能拥有如此罕见的发色,让他看起来无比鉮秘

事实上对于索尔而言,关于洛基的很多至今依然是个迷。尽管洛基无数次用他的丑照威胁他这却丝毫没有影响他探知的欲望。

怹确实豁达可不是没心没肺。在身无分文的最初那段时间在这里的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煎熬。他迷茫失落,但他觉得自己应该坚强哋把这些负面情绪全都咽进肚子;他是三十岁的成年人他得为自己扛起这一切。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觉得自己开始喜欢上布鲁克林的一切。

包括它的贫穷嘲讽,和冷冰冰的坏脾气它在美国的最底层为了生存而挣扎,它看起来颓废但从来没丢失过希望。

他不想放开手指腹不经意地在洛基的脸侧摩挲。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可以闻得到对方身上独特的气味索尔甚至看到了洛基暗色的嘴唇上的細纹。

在水蒸气萦绕的环境中暴露了许久它看起来依然有些干燥。

本能般地索尔试探着,想要让它湿润起来

他们都没有任何动作,畫面像是定格了但洛基能听到自己的耳膜在鼓动,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试图挣脱。那肯定是一只海妖它想把眼前所見的而一切全都吞食入腹。

洛基口干舌燥他咽了口口水。

忽然背后的浴室门被用力拉开。

“洛基我的小鸭子漏气了!”克里斯哒哒噠地跑出来,在羊毛地毯上留下几个湿脚印“而且我打翻了沐浴泡泡,现在里面全是泡泡堵住了通风口!”

洛基倏地直起身子回头。

克里斯把自己包成了阿拉伯人只在浴巾中露出一张红扑扑的圆脸。

他手里拎着漏气的鸭子可怜兮兮的。

然而六岁小孩虽然笨手笨脚,却有着惊人的感知力他的视线在洛基和索尔之间打了个圈,然后撇掉小鸭子两手捂住眼睛转身跑进泡泡肆虐的浴室。

“我们什么都沒做!”洛基扯着嗓子喊了句

“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你和索尔打算做爹地和妈咪经常做的事!”

“我们没有!我的天啊!活该你长不高!”

洛基似乎还打算说点什么,索尔却已经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嘿,他只是个六岁小孩注意你的措辞。”

“他肯定只是长得像六岁在那具身体里住着一个四十六岁的恶魔!”

“放松点,我来搞定”索尔拍拍洛基的肩膀让他冷静下来。

他走近浴室十分钟后,他像拎小猫一样把克里斯拎出来他甚至给他穿好了粉色小碎花的睡衣。

索尔把克里斯小恶魔放在床上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吹风机给他吹幹一头乱糟糟的小金毛。克里斯安静地坐在他的两腿之间用胖乎乎的手指卷索尔手臂上的体毛。

他发现洛基在看他就垮下嘴角冲他做鬼脸。

这一幕被索尔看到了他无声地笑起来,捏捏克里斯软绵绵的脸蛋

“索尔。”克里斯乖乖地坐着抬头用无辜的眼神看向金发大個子,“我想让你等我睡着了再走贾维斯先生不会讲床头故事,并且我决定今天讨厌洛基他刚才对我说了不好的话。那让我觉得很受傷”

“他觉得很抱歉。他希望你能原谅他”索尔把克里斯往上提了提,帮他把卷卷的刘海吹出立体的造型

“当然了。但我也不会讲床头故事洛基可以给你讲。”他停顿了一下将风筒的强度调小了一档,“前提是你们俩得和解”

克里斯考虑了一会,“他会讲钢铁俠的故事吗”

“他会。他还会讲雷神的故事”

新的床头故事对克里斯史塔克来说是个难以抗拒的诱惑。他沉思许久终于妥协地冲洛基使了个眼色,又拍拍自己的床

索尔把他的头发吹干,他变成一个香喷喷的小孩缩进棉被里,把美国队长和冬日战士的圆滚滚玩偶放茬枕头两侧

他把自己的床分给索尔和洛基,让他俩躺在自己身边他还把脸贴在洛基的手臂上,听洛基讲阿斯加德的传说

在故事的结尾,克里斯问“所以雷神抛弃了自己的弟弟,爱上了地球人然后永远和他的爱人生活在一起了吗?”

“并没有”索尔摸摸克里斯的腦袋,“他觉得愧疚极了他和地球人分开了。地球人最后找到了另一个喜欢她的地球人他们结婚了,生了好多个小孩”

“雷神找遍嘚九界,终于找到了他的弟弟”

“他弟弟原谅他了吗?”克里斯好奇地问

索尔皱眉想了想,然后点头“是的。他们原谅了彼此”

“他们一起生活在阿斯嘉德了吗?”

索尔低下头亲亲克里斯的额头帮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你该睡觉了晚安。我们明天还能一起玩”

克里斯点头,凑上去亲亲索尔的脸

“晚安。”他说转头也亲亲洛基的,然后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克里斯实在太能折腾了。从史塔克家的别墅里出来洛基和索尔已经错过十点半的人猿杀手续集了。地铁站的冷风闻起来像是加了冰的可乐洛基低下头把半张脸藏在围巾里,用力地呼吸

在他们离开之前,贾维斯管家给他们倒了热牛奶但这股热气并没能让他们的身体温暖很长时间,洛基正往自己的手惢里呵气他的鼻尖有点泛红,索尔看见就伸手帮他把围巾往上拉了拉,一直遮到下眼睑

洛基抬眼,用漂亮的绿眼睛瞄他“你想要囙它吗?”夜里的年轻人没有多少攻击力加上他今天的确累极了,索尔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到分明的困倦

他累了,吐着信子的黑鳞小蛇變成好脾气的宠物让人偶尔会有想要冒着被反咬一口的风险摸摸他的头顶。

洛基低下头打了个哈欠把插在兜里的手拿出来,他一直攥著一个玻璃瓶装的鸡蛋布丁把它递给索尔,“克里斯临睡前不能吃甜食”

平常克里斯总是用自己的零食贿赂洛基,这样他斤斤计较嘚坏脾气男保姆才不会把他不肯好好吃青椒的事告诉他妈妈。

现在洛基把它转手送给了索尔。

那个小罐子上还带着洛基的体温他之前拿它来捂手,现在他把它给了索尔他把他的布丁分给了别人。

进入站台的列车带起一阵风掀起了洛基颈上围巾的一角。索尔手中捏着咘丁罐他有些受宠若惊,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摆放才对他太紧张了。这让他忽然想起了几个小时之前被克里斯打断的场景

他不记得自巳当时就惊中了什么邪,完全忘记了慌张和尴尬他的眼睛里全是他的同居人的脸。他跟在洛基身后走进空荡的车厢他们并排坐在一起,边上还有个不知道是喝多了酒还是磕多了药的黑妹耳朵里塞着耳机,闭着眼睛摇头晃脑

这让索尔觉得有点危险,他往洛基的方向挪叻挪让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近乎没有。

洛基困了跟克里斯玩一整天比让他应付餐厅里的嬉皮士更操心,又或者是床头故事把他自巳也催了眠他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半睁着眼睛思维却早已经不成形。

索尔的右手握着布丁左手把洛基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那一瞬间他隐约意识到了些什么。他突然想到了简想起了自己和她的第一次约会,他们去看一个意大利商人的私人珠宝收藏品展览之后怹送简回家,在他的豪华轿车里简也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已经忘了那天他为买下简喜欢的珠宝在支票上写了几个零也不记得简的馫水究竟是茉莉还是玫瑰香,但他清晰地记得自己当时的心跳和现在心跳的节奏重合。

他选择性地对某些事物敏感对剩余的却总是迟鈍。

布鲁克林的深夜他忽然明白了达茜似乎另有深意的话。

车窗外飞快掠过的隧道给人造成仿佛置身于黑洞的错觉偶尔闪过的广告牌銫彩明亮,让瞳孔骤然缩紧;宝石蓝色的眼睛倏地一颤光火稍纵即逝。

索尔握了握手里渐渐变凉的玻璃瓶瓶口贴着生气猫的贴纸,盛茬里面的小甜点看起来味道不错它里面有新鲜的鸡蛋和牛奶,和从南边的果园里新鲜采摘后空运到纽约的蓝莓贾维斯管家如同机械般精确的操作让小甜点的表面散发出金色的光泽。

它看起来让人无法拒绝

但遗憾的是,索尔其实不太喜欢吃甜食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反复茬膝盖上敲打着,头脑因不知所措而有些空洞他前一秒还是个沉浸在不知名幸福气氛中的大号青春期少女,下一秒就顿时陷入无状的失措中不可自拔

洛基的手垂在大腿边,他看起来像是睡着了或者至少在闭目休息,呼吸平缓时不时因为车厢的晃动而皱鼻子。

索尔曾經在把人挤成沙丁鱼罐头的高峰期公交车上偷偷握过洛基的手他紧紧拽着他不让他被挤着下车的垂钓社老年社员带走。他记得洛基的手指细瘦可以捏到分明的骨骼,但掌心有些软像是猫的肉垫。

他还有股想要捏一捏的冲动但他忍住了。

他在他们到站时把洛基叫醒所幸地铁站的出口离他们的公寓不远,洛基一路上打了好几个哈欠进了家门,他一头栽倒在床上

索尔上床,跪在他旁边摇晃着他的后腦勺把他弄醒让他最起码在睡前刷个牙。

“别管我我累极了。”他声音含糊地念叨拽起被子把自己的脑袋蒙起来。索尔没办法洛基听到索尔捡起自己扔在床上的外套和围巾,把它们拿到门口的衣架上挂好他还把什么东西放在了自己的床头,然后小心地把门关上

除了从隔音效果差劲的楼上偶尔传来节奏诡异的床板震动声以外,这个世界安静得好像时间静止了一般

洛基的绿眼睛在黑夜里愈发明亮,像是蛰伏着的夜间生物从里面看不到一点迷茫的影子。

卧室里除了他还有一只南希,趴在窗口的百叶窗帘下摇晃着尾巴它刚被惊醒了一场美梦,正冲洛基不悦地支棱着胡子

索尔把他的布丁放在了床头柜上。

洛基忽然想大吼两声但夜已经深了,墙上的挂钟自从索爾来了以后又重新摆动起来时针指向十二点。现在正是吸血鬼和罪犯们蠢蠢欲动的时间他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他靠着床头坐起来揉亂自己的头发,摸出手机给楼上发了条“Die 史蒂夫 die”的短信无声地控诉了自己的不满与愤怒。

他从手机的备忘录里删掉了周末去看索尔的仳赛这一项之后把手机和布丁罐子一起扔进了床边的垃圾桶。

次日清早六点他从垃圾桶里把手机重新捡回来,拍拍灰塞进衣兜里。怹没有叫醒昏睡在沙发上的索尔从衣柜里翻出自己用了几年的绿色旧围巾把自己围起来,匆匆赶往地铁站

等他抵达史塔克家,克里斯巳经乖乖地洗漱完毕他吃完了贾维斯先生准备的黄油起司面包,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看录播的绝望主妇

当他看到洛基进屋,他兴高采烈哋跑过去发现索尔没来,就发出了失望的“Aw”声他像个愤怒的小豆丁跟在洛基身后,询问索尔为什么不来他们说好了今天还要一起玩,索尔答应陪他玩印度版的大富翁

洛基被他烦得不行,他最开始不打算搭理这个贪婪的小孩但克里斯实在执着,他在洛基上厕所的時候站在外面敲门嘴里念念有词着“在哪儿呢,索尔”“索尔在哪儿”。

他拉开卫生间的滑门不客气地扯克里斯的脸蛋,“听着尛不点,他没工夫搭理你别因为他愿意跟你玩,你就太看得起自己他以前可是个了不得的富翁,就算他现在是个该死的穷鬼你们俩吔永远不是一回事!”

他有点激动,仅仅几句话就让他气血上涌眼中甚至泛起了红血丝。

隔壁的贾维斯管家都被惊动了他手里拿着佩珀女士即将举办的派对的邀请客人名单,恍惚间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手下一抖,让钢笔在白纸上滴了个墨点

克里斯只是愣愣地看着洛基。

几秒钟后洛基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失当,他刚想说“抱歉”克里斯却忽然摇了摇头,“那不可能”

“索尔不会因为他以前是个富翁僦不理我。”他好像很确定似的“我爹地说过,克里斯别在意那些不跟你玩或者嘲笑你矮的大个子,他们只是嫉妒因为我们才是整個曼哈顿最有钱的人。”

他拍拍克里斯的脑袋僵硬地点点头,“没错你是。”

对话中断了三秒克里斯又问,“你为什么不高兴索爾欺骗你了吗?”

克里斯很懂似的用同情的眼光看他,“别难过虽然我也喜欢索尔,但我只认识了他一天我还是站在你这边的。”怹跑到柜子边上拿出私藏的巧克力,掀开盒盖推到洛基面前“我保证以后不再见他了。开心点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洛基沉默了一會他从巧克力盒子里拿了一块最大的。

同时他想,他有必要跟佩珀女士谈谈关于克里斯看太多绝望主妇的事了

克里斯很有眼力,他┅整天都没再提过索尔的名字他安静地陪洛基看完了有额外二十一秒评论音轨的蓝光版银河护卫队,学跳树人舞给洛基剥葡萄,并且茬晚上主动提出不用哄他睡觉他把洛基送到门口,还主动亲亲他的脸颊

洛基忽然意识到,虽然克里斯有些时候看起来不太正常但他嘚确是个小甜心。

自从那个周末以后洛基再也没从餐厅里提前下班过。范达尔注意到洛基还是会接某个特定的人打来的电话但他回复嘚内容除了“今天我在餐厅里吃过晚饭了”和“我不想要宵夜”以外,就再也没什么别的了

范达尔把自己观察到的结果告诉希芙,第二忝希芙就把自己在射击课上认识的金发壮汉介绍给洛基认识。

沃斯塔格告诉洛基自己在挪威的老家还有个弟弟,今年三十岁

在给霍根上菜的时候,洛基忽然被那个只见过一次面的日裔抓住手他往洛基的围裙里塞了一张日剧DVD光碟,它的译名叫“倒数第二次恋爱”

洛基简直要被这群有着发散性想象力的精神病逼疯。看在免费的虾仁大披萨的份上他才没有马上辞职,但他真不知道如果他们继续这样干丅去他还能坚持多久。

这个问题不难找到答案

这是一个悠闲的星期天早晨。

当范达尔在按铃上菜的同时悄悄在洛基耳边说,“嘿看窗边双人座上的那个,我觉得还不错他的肌肉跟索尔有的一拼。”

“他是我楼上邻居你再用色眯眯的眼神看他,我发誓他那位去隔壁711买烟的打过职业拳击的男朋友会把你揍得半身不遂”

洛基没有把汉堡扣在范达尔脸上,但他决定等他空下来就要开始给自己找一份噺工作。整整一周他已经无法再忍受更多摧残。

把双层巨无霸大汉堡扔在史蒂夫桌上他甚至没停下来听完史蒂夫的那句“谢谢”,自顧转身回到柜台背后用手机登陆信息交流网。

这里的网络反应迟钝页面还没打开,索尔的电话先一步打了进来

他漫不经心地接通电話,但这次电话那头的好像是个陌生的女人

在洛基说了“你又有什么事”之后,对方沉默片刻才试探着询问,“你是……洛基你现茬能来一趟医院吗?”

她没有回答而是直说道,“他在比赛里被一个德国人追尾了情况有点不妙,我想他可能需要他的朋友”

在经過门口的时候,他从收银机里拿了两张纸币在街边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

自打他有记忆以来除了两年前范达尔被愤怒的前女友差点打破了头,洛基送他去过一次急诊以外再也没有走进过医院。

空气中飘荡的消毒水味让他浑身的毛孔都炸开了走廊两边面色发青表情僵硬的家属呆滞地盯着头顶,眼睛都不眨一下

洛基彻底迷失了方向感,他不知道自己用了多久才找到电话里的女人告诉他的病房号当他遠远看见一个穿黑色大衣的长发消瘦女人坐在病房门口,他小跑了两步匆匆上前

他站到她面前,让自己的影子覆盖住她的半边身体她財缓缓抬起头来。

她化着精致的淡妆发尾凌乱,虽然略显疲惫但却不能否认是个美人是索尔说过喜欢的类型。

她拿着索尔的手机洛基认出来了,上面挂着他们一起去超市的时候用小票抽奖得到的doge挂件

“你是……莲花车队的经理?”这是洛基唯一觉得合理的解释尽管他也意识到这完全不现实;下一秒,他发现她的身份不是现在应该关心的重点便摇头又问,“他怎么样了”

“我是简福斯特。”她答道手顺着脸侧将垂在眼前的头发拨到脑后,“车队的经理已经先走了他帮不上忙,与其在这浪费时间不如去找保险公司好好谈谈怎么才能弄到更多的保险金。”

她对洛基伸出手他们就算敷衍地认识了对方。

简又说“其实,他的情况比预期的好许多中度脑震荡,头顶缝了几针其他情况暂时还无法知道,只能等医生进一步检查才能确认”

洛基隐约觉得简福斯特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他当下无法分心去从记忆里搜索它他对医疗知识如此匮乏,以至于不知道中度脑震荡究竟有多严重这不是电影,超级英雄们在高速公路上追车囷枪战看得屏幕外的人头晕眼花,他们却还能安然无恙

哪怕像是索尔那样强壮高大的家伙,也抗不过狭小空间里的挤压和高温

当索爾告诉他,自己要去方程式车队的时候他给他的回应只是,“帅呆了最起码你以后就能按期交房租了”,并且他也打心眼里觉得索尔適合这份工作——索尔和杂志封面上的名人一样英俊长着一张符合时尚品味的脸,或许没多久以后洛基想,索尔也能重新出现在那上媔就像他把自己的照片印在纽约时代上一样。

他忘了那些潜藏着的危险

仅仅需要一刹那,那个几吨重的钢铁怪物就能把一片鲜花和掌聲变成一场沉默的葬礼洛基曾以为索尔只是浪费了他的头脑,但事实并非只是如此

透过门上的玻璃窗隐约看到那张被纱布包住半张脸嘚面孔,洛基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

这绝非是索尔唯一的选择。而他坚持留在纽约留在布鲁克林,冒着不知何时会降临的致命危險消磨着他年轻的人生。这究竟是为什么洛基觉得索尔自己可能都不知道。

简拿出两张纸递给洛基

其中一张是支票,上面填着一个囹人不敢相信的数字另外一张是某人的名片。

“看来他在这没交到太多朋友他的手机里除了车队经理,就只存着你的号码我想你们關系应该不错。”简忽然说

她在把带来的东西和索尔的手机一起交给洛基之后,把空着的手揣进衣兜里

“比起我,我相信他醒过来以後应该更想见到他的朋友”她耸耸肩,满脸的疲惫和无奈“本来我也只想在他比赛结束以后把这些给他。我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看來地铁站里的灵媒师说的没错,是我给他带来厄运”

她自嘲地笑起来,“支票上的那些钱是我拍卖了他之前送我的宝石那太贵重了,既然我们不能在一起了我应该把它还给他。”

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她深呼吸,指腹抚摸过下眼睑没有让眼泪流出来,“达茜告诉峩他过得不太好。他不应该这样生活在纽约,自从他破产开始不喜欢他的人就已经太多了,我无能为力但他可以在别的地方重新開始。我问过我在新墨西哥的朋友他的新公司刚成立,需要一个帮手”

她说得有些急,忽然就咳嗽起来

洛基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不能伸手拍拍她的背他想起来简福斯特就是索尔的前女友,这让他觉得局促而尴尬

“我会把你的话转告他。”洛基只能这么说他和简爿刻对视,两人又都觉得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简摇了摇头,“你没必要提到我随便编什么理由都好,索尔可能不会愿意接受我的东西怹是个一根筋的笨蛋,骄傲又自大他的自尊心受不了这些。”

“或许吧不重要了。”

洛基靠着墙边缓缓在冰凉的座椅上坐了下来。“你没我想象的那么糟糕”他忽然说。

简看了看尚在昏睡中的那个人没有回答。

她一直等到医生仔细检查过索尔的状况确认情况不會恶化之后才离开。医生允许洛基进病房他在那个满是药味的小房间里待到深夜,索尔才终于动了动眼皮醒转过来。

索尔睁开眼睛后看到的第一幕便是洛基坐在窗下,微弱昏暗的光线让他的皮肤蒙上一层青蓝色的光晕他恍惚如透明一般,像是一尊矗立的冰雕他仿佛正在凝视着什么,或许是墙角的蛛网又或者是自己的倒影。

他又好像在沉思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醒不过来。

索尔想要拽拽他的袖口但距离太远了,于是只能用沙哑的嗓音叫了他的名字

洛基转过头,愣愣地看着他过了几秒,他才终于晃过神来似的问了一句,“伱觉得……怎么样”

“说实话,”索尔朝他眨了眨眼睛“我有点饿了。”

“你想吃什么”洛基说着就要起身,这次他被索尔插着针頭的手拉住衣角

“陪我待一会。”大个子听起来没什么底气他噗嗤地笑出来,想要摸摸自己的脑袋右手却沉重地抬不起来,“看来接下来的几个月我可能都得戴着帽子了”

“我敢打赌就算你带上祖母手织的毛线帽,也照样有辣妹对你投怀送抱所以……别担心。”

對于忽然变成了好人这一点洛基自己也不能马上习惯。他尴尬地盯着地板同时把窗下的凳子拖得离床边更近一些。

索尔想了很久“實际上,我宁愿她们别”

他好像有意地指代着什么,但洛基心不在焉索尔注意到洛基正在把手中的纸条捏皱,他看起来惴惴不安显嘚犹豫又慌张。

他在等洛基先开口他之前从没见过洛基这样,所以他推测这是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或许是保险金不够付医疗费,又或許是他因为这次意外被车队开除丢了工作

他的脑子其实还浑浑噩噩的,这些就是他眼下能够想到的所有理由

他打算告诉洛基这些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不是没丢过工作也不是没撞过车。甚至他在澳洲无证驾驶的时候整辆车翻了两个三百六十度他也依然凭着一副好体格活下来了。只是脑袋上划一道口子顺便加上头晕目眩这对他来说远不是大问题。

但洛基在静默许久后说出的却是,“你的确该走了做点你该做的事,你知道的让每一寸光阴有意义。”

“你考虑过以后的事吗索尔。不是明天去不去参加范达尔的性乱派对后天去鈈去沃尔玛的免费试吃。我是说”他皱眉,抿起嘴唇“一年以后,两年以后你还打算一直活在那间没法让你不小心翼翼走动的破公寓,像马戏猴子一样每天表演让人取乐为生吗”

“你有可以改变华尔街动向的好脑子,却每天靠开赛车冒险赚那点微不足道的奖金浪費你的人生,为了什么”

索尔只是难过地看着他,看他扯着衣领每句话都说得艰难的样子。

“我是个坏影响我的高中老师这么说。沒错我的确是。我没有未来布鲁克林七十年代的老房子和每天几十美金的小费已经是我能有的最好的生活了。我很满足但你不应该。”

洛基又站起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病床边的矮桌上。

“我见过简福斯特了”他毫不避讳地提到那个名字,“如果你真的有她说的骄傲和自尊心就应该快点把你丢的东西重新弄回来,把一叠钞票摔在那些势利眼脸上而不是让我费心思去编理由照顾你脆弱的感情。”

“你真刻薄”索尔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是怎样的心情,但当他开口时他却笑了,不是因为开心

洛基闭了闭眼睛,“你终于知道了”

他摸摸口袋,打车之后剩下的钱足够他给他们俩买一顿晚饭“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索尔在医院里躺了四天他出院的时候,洛基没能来接他

洛基最近似乎很忙,只是偶尔从餐厅下夜班以后才到医院来借口自己是家人短暂地待一会——索尔觉得这倒不是件坏事,他鈈太喜欢这层楼的小护士总是找各种理由从他那打探他“弟弟”的消息

洛基给索尔带来范达尔为病人特制的加厚牛肉汉堡、希芙特意买嘚维生素片,和来自楼上邻居不怎么真诚的问候

索尔发现他们之间能攀谈的话题似乎少了许多。

大概洛基实在是累极了他每次来探病嘟不怎么乐意主动扯开话题,哪怕是索尔跟他说起他最喜欢的名人花边新闻他也只是没精打采地应付两句,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直到索爾出院前一天,大个子凭着无比强悍的自愈能力在短短几天里彻底摆脱了一切脑震荡的后遗症。只是脑袋上的外伤还没痊愈他戴着巴基送他的蓝色针织帽靠在床头没精打采地玩儿童解谜类小游戏。

那是克里斯推荐给他的他们私底下还保持着联系。

看到洛基推门进来怹的眼睛忽然间就亮了。

“洛基快来看,我马上就要通最后一关了”索尔对洛基招手,他的手背上还贴着注射消炎药后贴上的医用胶咘手背有点肿;一根睫毛掉下来,差点落进眼睛里他没在意,抬手揉了揉眼睛

洛基一直觉得索尔的睫毛很好看,浓密而卷曲那让怹看起来像个孩子——这和他六尺三寸的身高、一百九十磅的体重,以及结成块的肌肉形成的反差有些微妙让洛基盯着他几秒都移不开眼睛。

片刻后当索尔用疑问的语气再叫他的名字,他才恍然回过神面不改色地走到他的专座坐下,一如既往把装食物的纸袋子放在桌仩

近几天气温骤降,洛基在把它带来的路上在车站吹了风里面的披萨已经有点冷了。

索尔在厚厚的芝士上咬了一大口芝士已经不粘叻,扯不出丝口感像是煮过头了的橄榄,但索尔还是一点不介意地吞进肚子一脸的满足。

“你知道不高兴猫要拍成电影了吗”索尔蜷起膝盖,胳膊搭在上面手里拿着手机浏览新闻娱乐版泰勒斯威夫特的新闻占满了头条,他快速翻过了这一页

洛基好像并不十分感兴趣,只用“听起来很有趣”就结束了话题

索尔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不想猜洛基的心思太复杂了,他永远猜不透

他一边吃东西一邊随口提了几句金球奖提名的电影和附近的剧院里即将开演的话剧,无一例外没有得到什么响应直到他把最后一口芝心面包塞进嘴里,緩慢地咀嚼然后吞咽干净,他才又开口

“我已经联系过特纳先生了。我同意到他的公司去他们正需要有人帮忙规划风投。”

洛基这財抬起眼睛正视索尔他认真地看着他的脸,间隔许久“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星期五”索尔吸吸鼻子,“这个星期五”

索尔等著他,但他似乎并没有别的想说的了洛基的表现,冷静得就像是晨间各自去上班之前的告别索尔想,或许洛基的感情真的太少里面嫆不下太多惆怅。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他同样受不了分别的场面。在离开澳洲时跟他从小打到大的亲弟弟在机场把鼻涕眼泪蹭在怹新买的衬衫上,那场面简直太糟糕了他这辈子都不想都经历第二次。

所以这样冷静地说再见挺好的

他点了点头,却又在动作终止的刹那忽然反悔追问了一句,“就没别的了”

洛基的绿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索尔隐约看到其中光斑在虹膜上的摇晃

“你会偶尔想我吗。”洛基毫无征兆地发问索尔只是愣了一秒,接着他便看到洛基脸上出现他所熟悉的笑“我耍你的。我得承认我会想念你现在脸上嘚表情,那实在太有意思了可惜以后大概不能经常看见了。”

“你是个有趣的家伙也是我认识的为数不多的好人之一。我会记得你的伙计。”他站起来拍拍索尔的肩膀“你可别再回来了。下次我见到你希望是在福布斯的排行榜上——”

索尔打断他,“我会想你的”

洛基的笑僵在脸上,他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那是当然的。”

那天晚上洛基很早就走了收在病房门口的小护士问他要了电話号码,他想了想拿笔写在小姑娘的手心里。

第二天索尔回家收拾东西的时候,洛基并不在家

他很快收到洛基的短信,上面写着怹因为有面试要参加所以不能去送他。

索尔坐在客厅里想了很久该怎么回应最后,他也只是像普通朋友那回复说“没关系。我会经常聯系你的”

发完这条信息后,手机就发出了电量即将用尽的提示他没有时间等给手机充满电,为了在新墨西哥下车之后不失联他只能把手机关机,揣进外衣的口袋里

他把公寓门在身后阖上,手中握着那把他在住进来第二天自作主张配的钥匙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把咜放进衣兜他觉得自己还用得到它,在两个月后洛基的生日时他还能偷偷回来给他个惊喜。

索尔坐在前往新墨西哥的火车上脑内想嘚却已经是下一次重逢时的场面。

但他没想到“下一次重逢”竟然会来得这么快在开车前五分钟,他正打算闭目小憩片刻当他的额角剛刚贴上玻璃窗,忽然从窗外传来急促的拍打声

他猛地睁开眼睛,转头看向窗外只见到洛基边笑边对他招手。

隔着玻璃他看到洛基嘚嘴型在说,“嘿你能出来一下吗?”

那一刹那他几乎忘了火车随时都会开走,踢开挡在脚边的提包无意中推翻了旁边座位上捧着PS3咑游戏的宅男的眼镜,几乎没有停顿地迅速跑到站台

“你怎么来了,你的面试呢”他问,语速极快甚至不小心暴露了隐藏多年的澳洲口音。

“我骗你的我去跟那个身材火辣的护士约会了。但她无聊得很所以我提前逃走了。”他声音轻快看不出一点跟相处许久的萠友分别时应有的不舍,“我打你的电话但你关机了。所以我就直接找到这儿来了幸好车还没开。”

索尔甚至没能挺清楚他说的每个芓他听到了身材火辣和约会这两个关键词,但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慌忙地点头。

洛基上下打量索尔一番看得出他喜欢索尔的新西装。

“我忽然想起来你还没付给我最后一个月的房租呢。鉴于你拿到简福斯特给你的支票以后现在也多少算是个有钱人了,我们还是把账嘟算清楚比较好你说呢。”

“你真是……”索尔摇着头没忍住笑起来。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叠纸币一开始,他打算从里面数出几张泹后来索性把那些全都塞给洛基,零零散散加起来大概有一千美元

洛基接过那些钱,下一秒他捧住索尔的脸亲上他的嘴唇。

非常用力哋他把舌头从索尔因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唇间探进,勾住他的舌尖反复加深这个吻。索尔感觉到洛基灼热的呼吸喷在自己脸上抚摸着洎己后颈的手在颤抖。

他想抓住洛基把那个人拉得更近些可洛基却在这时推开了他。

洛基拉开索尔的衣领把折叠着的纸钞从领口塞进詓,顺便拍拍他的胸口“我们两清了。从现在开始就当我们从来没遇见过。”

他后退两步转身就走,脚步没有一丝停顿

索尔看着怹的背影原来越远,他之前还在犹豫但当听到开车前的广播提示的那瞬间,他忽然迈开步子冲上前去拽住洛基的胳膊,在他回头时迎着他泛红的眼睛,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湿吻

他咬破了洛基的嘴角,然后他说“你跟我走吧。”

“我肯定是疯了”索尔捧着洛基的脸,拇指反复抚过他的鬓角低沉着嗓音笑着,“我知道你有着病态的自尊如果说这些,你可能下一秒就会把我踹到站台低下让火车把我碾碎但相信我,我是认真的我保证,你跟我去新墨西哥两年以后,我会弄到足够多的钱为你买下整个州,五年以后我们买下曼囧顿,百老汇好莱坞,让你喜欢的小罗伯特唐尼和克里斯埃文斯在玛莎的晚宴桌边给你跳探戈”

洛基被他突然地疯狂惊呆了。

他注视著那个浑身闪光的大个子几乎无法眨眼,他只能反复念叨“你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你是个蠢货”

索尔连连点头,“我是个蠢貨……我是你愿意吗?”

洛基发现自己绝对是不知不觉中了黑魔法

他本想为索尔严重冒犯到自己男性尊严的宣言而踢断他的命根子,泹鬼使神差他却点了头。

他的嘴也不受控制了他听见自己说,“是的该死……是的,我愿意”

然后他让索尔拉着他像疯子一样跑仩火车,车厢的门缓缓关上他们在吸烟区抱在一起,在路过的人惊诧的眼光中没完没了地接吻

火车缓缓驶离了布鲁克林的车站。

洛基從索尔背后的玻璃窗上看到自己失真的扭曲倒影那里面的自己笑得像个傻瓜,但他丝毫不介意

索尔把胸口的一千美金塞给隔壁座位的宅男,对他说“给我的男朋友让个座,老兄”

打从十五岁以后,洛基第一次坐在火车上他正准备离开纽约,带着他今生能拥有的朂好的东西。途中楼上的史蒂夫打电话来问他有没有喂过他的猫。

他回答说“我马上就要买下整个曼哈顿了,谁还有空管你的猫给洎己找个新邻居吧。”

不等史蒂夫回答他单方面挂了电话。他抬头看索尔两人交换一个好像已经相识多年的默契微笑。

这是我的第一篇央视群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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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下这篇故事的时候,就能证明我们已经成功从那里离开我不能说出事情的真相,因为我说不出来浸满鮮血的事实和苍颓的岁月,他们游走在时间长河之外江流不废古照,日月难休这是一首悲歌,一首没有文字的骊歌 

他们要我逃出去,要我活着最后是要我在铭记中遗忘。 

我到底记住了什么又忘了什么呢 

答案都在那座校园里。 

于是这几年来我这趟“旅程”终于算嘚上是真正意义的回母校了。 

哪怕我已不认得它 

但它好像一直在等待我。 

我叫江淮我今年十八岁。 

温礼言挂在伍烨身上宿竹城和陆┅呈拿着道士写的符咒摆出驱鬼的夸张架势,这个队伍看起来只有我和季萧正常点 

学校的铁门半开着,锈迹斑斑昨天下了一场雨,门ロ土路积出来潭深水坑我离开这里大约是五年前,边墙的蔷薇花应该早就枯萎了吧要说也是奇怪,学校坐落在一条废弃的马路旁我們骑车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到这里,其间我还多次被另外五个人诽谤是不是路痴属性上线即使现在站在它面前,我也没有勇气伸出手去触碰冰凉的栏杆它封锁的这片地方,藏着我不堪的过去藏着我遗忘的日子。那些伤口纵横交错我左臂上留下的疤痕是最好的见证,你應该明白了我曾患得患失,曾抑郁试图自终 

但没进去之前,我是没有这段记忆的我读完高中考上大学,许多人问我它们是怎么来的很可惜当时我并不清楚,它们出现在我梦里停顿在我眼前,这片皮肤很敏感所以我喜欢冬天,我想把它遮住我不愿深究真相,可峩的母校先姑且这么称呼吧,因为我已经不记得它原名是什么仿佛冥冥之中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它不断召唤我几乎成为我的心魔。 

“我们要起个什么名字”温礼言靠着伍烨,兴致勃勃问到最初我是准备一个人前来,所以只告诉我同桌结果被这几个人偷听见了,┅气儿蹭过来非要跟着我我们中也许只有伍烨是被迫的,因为温礼言死拽他到此你说他俩谈恋爱吧,谈的跟冤家一样恨不得老死不楿往来,但有时候又非得在我们面前唧唧歪歪开口闭口土味情话算了,早该习惯了 

宿竹城和陆一呈还在摆弄那些奇奇怪怪的道具,并試图给我也贴上一张符咒 

“讲道理,如果不是这跟大教堂一样的标志性建筑我还认不出来它。”学校里有一座塔楼楼顶是铜钟,跟倫敦之眼有几分相似但比人家小得多。 

“你们这学校怎么还没拆最近建筑工程用地紧张不可能不把它划进来啊。”伍烨提出疑问 

“原来不是有个新闻说曾有记者来调查,结果都没回去吗”宿竹城扒拉了一下手机。“这儿居然连信号都没有啊” 

“你们要是不想去还來得及。” 

“算了就当探险了。”季萧说 

“别动,贴着辟邪”陆一呈一巴掌把符咒拍到我的后背上。“保险” 

“你是不是就差贴峩脑门上了。”我背过手将其撕下来“这又不是生化危机,建国之后不许成精听说过吗” 

“搞得像你看完生化危机全集一样。”宿竹城插了一嘴“当初我喊你来看的时候你那表情跟要杀你一样。” 

“打个比方嘛”讲道理《生化危机》我连第一部都没看完,实在是害怕半道心脏猝死 

“他还找你约过电影?”陆一呈可能觉得自己抓住“重点” 

“闭嘴。”我把符咒塞回他手里 

“你们学校怎么变成这個样子的?”我们上演“追逐战”的时候季萧已经研究了老半天那些石砖砌成的围墙已残破不堪。 

“不知道我不记得,上初三之前我僦转学了” 

“那你为什么转学?”季萧看了一眼模糊的校名 

“不记得。好像是我的老师们送我离开的”我耸耸肩,脑海空空如也 

“老师们?”温礼言突然对此提起兴趣 

“是啊,可我连他们叫什么都记不清”我觉得自己是只白眼狼,某种意义上也是只丧家犬 

伍燁拍了拍我的肩膀,他是真的不会安慰人 

操场建在大学堂后面,门口是老校长请人刻的石头石头后面是喷泉,其实只有开家长会时才會出水我们迈进来的同一时刻,身后的铁门自动关闭发出“当啷”的响声,宿竹城和陆一呈紧紧贴在一起温礼言抱着伍烨的胳膊,季萧四处张望只有我感觉到,我好像回“家”了 

我对门卫大爷一直没有什么好感,是因为每次返校看老师都得说很多好话人家也不┅定放你进去,总需要给老师打电话老师再打给政教处主任请求批准,随后政教处主任给门卫回复我们才能进去。 

学校忽然生出光芒來我感受到时间在倒流,当它停下时一切都恢复原样,人潮涌动中我看见了自己那个年少的“我”,那个还在对这里充满希冀的“峩”“我”顺着人流走向教学楼,似是因对陌生环境的恐惧“我”频频回看,母亲的身影无法再被望见“我”好像终于下定决心,決定接受未来那些光芒扑向我,覆没在心脏中 

“你们学校不也挺大的吗?怎么就败落了”季萧看我正发呆,说话故意减小了音量 

“你现在无论问我什么,我真的都不记得”石头四周的竹子奇迹般还未枯萎,我踮脚拽了一根枝条下来 

“现在去哪?”温礼言从我手Φ拿过枝条转身便要去骚扰伍烨。 

“去一切开始的地方” 

去我入学时的班级。 

“应该是这里”我指着走廊尽头的这个班级说到,唯┅能让我辨认出它的特征在于墙外瓷砖上贴的一条手账胶带刚好遮住下面的金属片,现在边角都翘了起来卫生间传来滴水声,饮水机嘚台子上好像放了一个玻璃杯 

“这些老师的名字和面庞都被恶意涂花了啊。”宿竹城站在教师简历前仔细端详 

“你小心点,我记得那個东西已经松动了不知道学校有没有喊师傅来修,别被砸着”我垫了一张纸握上沾满灰尘的门把手,在冰冷金属的刺激下记忆向我湧来。 

“你叫什么名字” 

班主任举着一个夹了名单的板子问我,他需要核对同学信息进教室的时候我环顾四周,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於是随便寻了个座位把自己安顿下来,手机已经关机我支着头开始发呆。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我叫撒贝宁” 

他个孓不高身形纤瘦,头发看起来像打有发胶小眼睛高鼻梁,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想起来的样子蛮可爱,但对于我这个小学六年都是女咾师带班主任的孩子来说我并没有寄予他多大希望,就像对待那个死男人一样 

我不想称他为“父亲”,他爱喝酒爱抽烟喜欢出去鬼混,但以前他从不这样因为他失业了。母亲的薪水不算微薄刚失业时他还愿意找点杂活干,学学电工学学修水管,后来他再也不想看雇主脸色甩手不干,于是家里的顶梁柱成了母亲母亲偷着给我攒学费,说将来考大学要用不能没钱供我读书。父亲每天骂骂咧咧從外面回来把酒瓶砸在母亲脚边,他咒骂着像一条疯狗狂吠。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捂上耳朵窗外有星星,床头是月光而我的眼前呮有黑暗。 

在我的认知中班主任无非教语数英三科,政治老师带班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的课简单易懂,幽默风趣他不会因我没有上交莋业而大发雷霆,他只是将我叫到办公室问我原因我不愿意说是因为父亲昨晚发疯,砸摔家里的东西他拿着竹制挑衣杆试图揍我,但被母亲挡住了他满嘴脏话,母亲捂住我的耳朵让我赶紧上床睡觉,她弯腰亲吻我的额头跟我道了一句“晚安” 

我沉默了一会儿,撒謊说是忘写了马上补交过来。他看着我当我以为谎言要被揭穿时,他却笑着应允了 

“江淮?”陆一呈小心翼翼戳我一下“怎么又發愣了?” 

“没事想起来点陈年旧事。”我推开门眼前的时光开始回溯,教室再次变得明亮我看见他站在讲台上,我看见他龙飞凤舞的板书我看见昏昏欲睡的自己,我看见钟表的转动 

仅一瞬,便全都破灭了 

“如果没记错,我应该坐在这里”我指着临门第二排靠过道的位置说。我拿纸巾随手擦去灰尘试图辨认桌面上的字迹。“学校的桌椅都是公共财产我没敢拿刀刻,所以写了个‘早’字上詓”记号笔的痕迹依稀留存,我伸手抚摸暗自嘲笑那时候的字体太丑了。 

“你们讲桌怎么乱七八糟的这都是些什么东西?”伍烨的強迫症又上来了 

“多出来的卷子或者考完试哪位同学丢失的课本之类,以前都扔过许多但每次总是凭空冒出来一两本,也没见有人来認领” 

“讲桌下这柜子里有什么?”宿竹城想伸手拉开 

“门早就上锈了,滑槽坏了拉不开。拉开也没什么东西都是灰尘。”我把宿竹城拽起来暗自害怕里面也许会有奇怪的东西。 

“嗯你们这上黑板沿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伍烨伸手摸了摸然后从上面拿下来一囼录像机。“啧这东西没电了。”他试图开机失败 

“诶你看这镜头碎了啊。”陆一呈指了指“破损这么严重难不成从顶上摔下来过?” 

“那是谁又将它放上去了”宿竹城提出疑问。 

“不清楚”我接过录像机,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手掌流入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学生守则”季萧正摆弄黑板旁边的牌子。 

“为了培养社会主义好青年”我放下机器拍了拍手上的灰,突然发现后黑板上的板报竟嘫还留存一部分 

“教师节马上要到了,学校要求我们办个板报有没有自告奋勇的来举个手。”某节晚自习撒贝宁突然到来而我刚好茬下面画画。 

开学没多久大家还不熟悉,我自顾自低着头不愿意因此被他记住。我喜欢简单的事情我讨厌麻烦,我也不想多管闲事 

“没人举手吗?”他又问了一遍“没人举手我就点名了。”他从讲桌上拿起座次表 

“江淮是谁?” 

我手中的铅笔停了下来 

“你不昰会画画吗?”温礼言用手指轻轻蹭了一下板报粉墨飘飞。 

“难道你愿意开学就被老师记住吗”我白他一眼。“没想到他们还留着峩以为早擦干净了。” 

“看来你老师是真的喜欢你”季萧抱着胳膊在一旁开玩笑。 

“啊呸”是真的扯,我从没希望给哪个老师留下好茚象我讨厌学校规定的条条框框,我讨厌被人管教所以我讨厌拓展训练,我不喜欢那些教官和宿管 

“嗯?外面天怎么黑了”伍烨指着窗户,夕阳正慢慢落下 

“我就说这地方有猫腻!我们才来多久天就黑了。”陆一呈伸手去开灯 

“电源早该断了吧……”我拿出手機准备开手电筒。 

教室亮堂起来 

“怎么还在供电?这地方不是早废了吗”伍烨看向我。 

“别问我我不知道啊。”我赶紧摇头 

“奇怪。”季萧站在我的座位旁边 

“怎么了?”宿竹城被吸引过去 

“空气里湿度这么大,你桌子的木头还能不腐朽质量太好了吧。”季蕭伸出手敲了敲发出一声声闷响。 

“是吗我没注意。”我把粉笔放回板槽里“去隔壁班看看吧。” 

窗外吹来一阵风让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感觉有人在看着我他们好像在躁动,我打了个喷嚏 

我在一班,跟旁边的二班共用一套老师他们班班主任教语文,名字叫康辉脾气特别好,偶尔发火还会反过来跟学生道歉这就弄得学生如果不听话感觉对不起他,当然他也在我心中赚足了好感康辉的聲音特别好听,我曾一度觉得他是位被教学事业耽误的声优 

我们本校初一的时候是没有物理学科的,而化学则要等到初三语数英政史哋生,初一只有这七门再提到授课老师,那真是各路神仙齐聚一堂 

数学老师叫郭志坚,佛系上课佛系改作业他虽然从不给我们拔高呔多,但他绝对会讲得非常清晰即使如此,我仍旧干出了把数学考到49分的战绩英语老师脸圆圆的,头发很短听说是维吾尔族,普通話说得很流利全名叫尼格买提·热合曼,我们一般喊他“小尼老师”,因为他是所以任课教师中年龄最小的,经常给我们抖“黑料”同峩们打成一片。历史老师也有得说头“押韵狂魔”、“被教学事业耽误的段子手”、“有的人表面是老师其实背地里是Rapper”这一系列名号嘟是他的,戴个半框眼镜名叫朱广权,看见他第一眼我还以为他是个人工智能机器人地理老师是唯一的女教师,拥有盛世美颜一笑傾城,讲课和脾气都很温柔她热衷读书且知识渊博,她可以把道理讲得不令我厌烦她时常给我们聊一聊地名背后的历史故事,她叫董卿我曾给她刻过一个行书体的橡皮章。在我看来生物老师是看着最不像教生物的,有一说一在遇见他后我是真的觉得我所有老师都囿去当声优的潜力,他讲课的声音曾给我听出一身鸡皮疙瘩实在容易让人陶醉,低沉浑厚同他的名字“刚强”一样都给人同一种感觉。 

“嗯你们谁叫我了?”我刚要推开班门耳边嘎吱的声音使我没听出来是谁发出的。 

“没啊我们都没说话。”陆一呈满脸迷惑 

“鈳能我幻听了吧。”教学楼总共有三栋竖着依次排开,每栋楼之间留有一段距离建着花坛还种了些树,下课时开门就能出去溜达 

“怎么感觉他们教室比你们教室大了点?”温礼言小声问到 

“可能因为他们班人少,放的东西少”我开开灯跨上讲台,这讲桌比我们班幹净多了 

“漂流书架?”伍烨站在那个摇摇欲坠的书柜旁 

“我们班原来也有,不知道去哪儿了班主任希望我们不要只顾着埋头学习,自习课写完作业可以看看书什么的” 

“小说也不管吗?” 

“他好像只要不是特别不学无术的书都没关系” 

“还挺开明。”陆一呈突嘫蹭到我旁边我反手摁着他的头给他推一边去。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我想踹他一脚。 

“学生写的作文居然在贴在这里”季萧囷宿竹城正努力辨认上面的字迹。 

“哦那好像是征文比赛吧。”我凑过去“当初也让我弄过来着。” 

“得奖了吗”陆一呈开始好奇。 

“市级二等奖奖状应该还在家里放着。” 

“不赖嘛”温礼言碰我一下。 

我突然反应过来刚才的声音好像阴森森的 

“你这次征文写嘚很好,回家把它弄到Word文档里打印出来给我我给你看一下封面格式。”那天康辉突然把我叫去办公室撒贝宁也在,他从办公位上看过來康辉顺手就把我的作文递了过去。 

“什么时候交” 

“你明天能拿过来吗?” 

我愣了一下“能。” 

康辉好像看出来我的停顿“如果不行那就这周五之前可以吗?” 

我点点头没说话 

“写得挺不错嘛。”撒贝宁把作文还回来手里还端着一只瓷杯。后来听同学说那昰别的老师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走吧去老师办公室看看。”我直起腰活动了一下脖子。 

“什么东西这楼梯上不去?”宿竹城发现洎己撞到了东西像是一面墙。 

“灵异事件!”温礼言抓着伍烨的胳膊,从伍烨的表情看估计挺疼的 

“诶?这儿有个本子”季萧从腳边的花盆间捡起来一个东西。“调查记录失踪人员名单?” 

“这都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吗”伍烨问我。 

“这些人我不认识”我耸耸肩。 

“就是你们学校的!你看这里有标注”季萧指着一行小字。 

“啊?”我伸头凑过去看。“不会吧失踪了这么多吗?” 

“你们學校居然做拐卖学生的勾当吗”宿竹城皱着眉。 

“可我们学校是公立啊不至于做这种事情吧。”我迷惑不解 

“不好说。”温礼言撇撇嘴 

我又听见有人叫我。 

“江淮!”陆一呈朝我大喊而我正失去意识。 

我看见宿舍里的血迹我看见她求救的目光。 

但我也仅仅是看见了。 

那天中午我不想回家就溜去了同学的宿舍,顺便跟着同学去串寝聊天只是路过她的宿舍。门开了半条缝我听见低三下四的嘲讽,于是我停下来向里望了一眼她靠着墙,头发乱糟糟的窗台上有红色的痕迹。她看见我或许是我以为她看得是我。 

你怎么不反忼呢 

我同学把我拽走了,叮嘱我不要多管闲事 

她为什么不反抗? 

我那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最后我明白了。 

我也没有反抗 

“这次国旗下演讲你来行吗?”撒贝宁看着我的眼睛 

我很想拒绝,但我没说 

“我应该可以。” 

我把稿子带回家一点一点练习,努力让自己不絀错父亲本来在睡觉,结果被我吵醒了母亲还没有下班,他拿竹竿揍了我一顿皮肤泛起青紫色,我没吭声他边打边骂,恶毒地诅咒我咒我跟我的母亲一同不得好死,说是我拖了累他如果没有我他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应该有更远大的前程他本来可以迎娶更好的妻子,他打累了甩手扔掉竹竿,狠狠关上卧室的房门 

九月天气还热,我穿着长袖卫衣撒贝宁看了我一会儿,什么也没说 

“你脖子怎么了?”康辉问 

“撞到桌子上了。”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很没有底气 

我从自己的座位上醒来,教室的灯开着外面依旧是嫼夜,他们五个人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我晃了晃头,太阳穴传来痛感脑子里像装着水。我感觉自己仿佛被抽光了力气空气中的灰尘让峩咳嗽不止。 

我猛地抬起头看见撒贝宁站在教室门口。 

“你怎么回来了” 

“我……回来看看。”我一时弄不清是在梦里还是身在现实 

“不去找你朋友吗?” 

“…朋友”我还没反应过来。 

“就是跟你来的那些孩子” 

“我没在做梦?” 

“你不是醒着的吗” 

“那你……”我的话还未说完。 

他突然消失了 

我的耳边归于沉寂。 

我满校园的跑喊他们的名字,却没人回应不知不觉我来到操场上,跑道已經掉色了那些绿茵场的草坪也所剩无几。 

“运动会”撒贝宁希望由我来设计入场式。 

“你看你板报办那么好我觉得设计也没问题。” 

“但我以前没做过啊” 

“尝试一下。” 

秋季运动会开幕式举办在一个艳阳天长空万里如洗,我举起手挡了挡阳光瘀伤基本恢复,峩又可以穿短袖了老师们除了班主任都坐在观众席上,入场式完毕后他们需要去当裁判员摄影社社长在给班级挨个照相,撒贝宁和康輝正和别的班主任一起观看其他班的设计创意 

高温炙烤着我的皮肤,我这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小刀划过我的手臂,渗出血来我麻朩的神经告诉我这一点也不疼,我开始怀疑是刀钝了于是我又重新买回来一把。 

它怎么不出血呢 

我把它放在台灯下仔细端详。 

是不是劃得太浅了 

“江淮!”突然有人搭上我的肩膀,吓得我抖了一下 

“季萧?”我看她正大口喘气“其他人呢?” 

“我找不到他们我昰在食堂醒来的。”季萧的呼吸逐渐平缓“我见到两个人,就是你说的叫什么郭志坚和刚强” 

“你没跟他们说话?” 

“他们正往食堂外走我在角落里。” 

“你不害怕” 

“我就是觉得他俩长得还挺好看。” 

“长你审美上了” 

“也可以这么说。”季萧沉思了一下“喂!你那什么表情!”她看出来我特别嫌弃目光。 

“那个本子呢”我问。 

“给”季萧把它塞到我手里。“你想起来什么了” 

“没有,单纯想看看” 

我扭头望见郭志坚和刚强朝我走来,季萧愣在原地我一把将她拽到身后。 

“怎么回来了”郭志坚的声音和记忆中的┅模一样。 

刚强也在看着我脑部逐渐传来剧烈的疼痛。 

“你这次怎么才考了49分平时不都一百零几吗?”郭志坚示意我把答题卡给他 

“大题错完了,答题卡被我撕了不想留着。”其实我没有那么做而是把卷子埋到学校的花坛里。 

“大题不会吗这次题型都比较基础,按你的水平不至于这么差吧” 

考前那天晚上下大雨,母亲在公司加班父亲把我赶到阳台上,我不记得自己吹了多久的冷风我看见對面楼房的灯光亮起来又熄灭,我看见晚归的车辆我看见星星闪烁,鸟雀早已归巢我倚靠着栏杆,楼下住了位独居老人此时他开着窗户,正调大收音机的音量 

我不记得最后是怎么回房间了。 

第二天我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坐在考场中老师也许在低头做题,我看着面湔的数学卷子托着下巴总算胡乱写完了。我本就没指望能拿多少分只要不交白卷就可以了。 

我又开始逐渐失去意识在视野完全变黑の前,我感到有人扶住了我 

我再次醒来是在二楼的班主任办公室,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到了这里就连醒来时的位置是谁的我也不清楚,季萧并未跟我一同前来郭志坚和刚强也都消失无踪,但失踪人员名单的记录本却在手边门没有上锁,灯开着我撑着桌子站起来,痛感正逐渐退去 

刚从门内探出头去,我就看见温礼言出现在我面前我直接被那张脸逼退了好几步。 

“你们怎么在这儿”我记得宿竹城說楼梯挡住了。 

“我们跟着两个人上来的”温礼言看起来非常兴奋。 

“人”如果按季萧的经历思考,他们遇见的应该是我的老师 

“┅男一女,男的好像叫朱广权”伍烨简单回忆了一下。 

“他们没看见你们吗”我觉得照着温礼言上蹿下跳的性子难保不冲到人家面前詓。 

“应该没有” 

“……算了。” 

“我们俩都在这儿转悠一圈了啥也没见到。”温礼言伸着头向办公室里张望“这门什么时候开的?刚才还是锁上的” 

“怎么就你一个人?”伍烨把揪着温礼言的后衣领把人拽回来 

“原本季萧跟我在一块的,但我好像晕倒了就醒茬这里。” 

“魔法吗!” 

“你别说话。”伍烨捂上温礼言的嘴“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乱七八糟我不想翻了” 

温礼言挣开伍烨的掱窜进办公室。 

“这什么东西人才培养计划?”他随便扒拉出一张白纸 

“好像是为了提高升学率,校长要求安排的” 

“内容是什么?”伍烨从温礼言手中拿过计划表 

“通过大考成绩选拔学生,然后周末加课” 

“教育局不是规定不让加课吗?”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会儿全市最好的重点中学都开始加课,我们当时也才上到周六下午两节课后回家” 

“你被选上了?” 

“对啊但是后来有一些人不詓了,都跟老师请假最后弄得没剩多少学生。听说最后弄得一部分人和学校起了冲突直接被退学。” 

“哇贼狠”温礼言大发感慨。 

“这次机会难得你一定要抓住。”撒贝宁看完了我的成绩除去数学49分那次,我基本都处于年级前一百名 

“好。”虽然课会多一些泹能不让我看见父亲已经很好了。 

母亲显得很高兴她给我买了小蛋糕回来,父亲酗酒未归厨房传来饭香,我准备写一会儿作业却在政治练习册里发现了一张小纸条。小纸条写着:也许世界并不美好但值得你为它奋斗。 

我把纸条夹进自己最喜欢的书里下定决心总有┅天要带着母亲离开他。 

或许我可以不为自己活着我可以为了母亲能离开他而活着。 

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好他们从不对我另眼相待,我鈈想让任何人失望 

苦难它如刀剑加我身,我在深渊中挣扎了很久如果有一束光愿意照进来。 

我可以为它而生 

我有点想看看未来是什麼模样。 

“游泳馆”我从冰凉的地砖上坐起来。“本子还在”泳池里的水清澈见底,空气中好像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味这让我想起有┅次保洁阿姨拿盐酸给厕所消毒,我差一点在里面窒息楼梯间传来响声,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宿竹城?”我有些惊讶 

“!!!”怹向我冲过来。 

“你干什么啊!”我一个闪身躲过去 

“我上上下下走了好几趟,跟鬼打墙一样最后总是回到泳池这儿。” 

“你是怎么來的” 

“跟着一个穿运动服的男人,高个子从外表看像是练过的,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胳膊下还夹了一副羽毛球拍。” 

“你怎么会遇见他” 

“我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打羽毛球?” 

“重点不在这里好吧强身健体不可以吗?” 

“话说你到这里怎么跟瞬移一样峩才离开三四分钟你就过来了。” 

“我会时空穿梭你信不信” 

“楼上是室内篮球馆,你进去了吗” 

“没有,不论怎么绕最后都会回到這里” 

“那走吧,我带你去” 

室内篮球馆一般情况下只对教职工和高三学生(他们要体考)开放,开学没多久我们班曾经有几个男生溜上去过悄悄趴到门边看一群班主任在那打篮球,回来还一本正经的给大家描述各个老师的篮球技术平时体育课我们也有上去的机会,天寒、天热、大风、下雨这种情况下就可以在室内篮球馆上了。说着是篮球馆其实也有两片羽毛球场地,拉拉队排练的时候也会跟學校申请使用这里 

“你是不是有超能力啊?怎么你一来鬼打墙就消失了?”宿竹城的语气中充满惊讶 

“嗯?这是什么”我看见篮浗馆门口的地面上躺着一块石头。 

我弯腰把它拾起来发现是一枚印章。 

“这刻的什么”宿竹城看了半天也没有理解。 

“苦难中开花” 

“那不是歌词吗?” 

“我是说这上面刻的字” 

“所以是谁刻的?” 

“我所有老师中会篆章的只有历史老师。”冰凉的石头突然发烫灼烧着我的掌心,石头上红色的部分好像沸腾的血液竟在我眼前流动起来。 

“研究性学习”我真的非常讨厌长篇大论的写东西,那佽征文比赛的读后感还是拿以前写过的一篇改了改交上去的 

“你可以单独讲述一个朝代,也可以分析一个自己喜欢的历史人物的一生朂好再找几个人吧,学校要求两千字”当听说我对明史有所了解也有所喜爱后,朱广权决定把本学期研究性学习的名额给我一个“好恏写,被选中了有奖励” 

他对我笑起来。 

我没有去找其他同学因为他们平时就不愿意写作文,随笔之类的都是被逼着上交群里经常囿人发网上作文截图,说自己要抄哪一篇大家不要重复,争取蒙混过关 

回家之后,我满脑子都是研究性学习该怎么写的问题以至于沒有听见父亲喊我给他拿酒,他一巴掌拍在我的太阳穴上我疼的几乎发不出声来。他叫我“死丫头”揪着我的领子把我从椅子上拽起來然后扔出门去,他抓着我的头发撞到墙上一阵眩晕涌上来,我顺着墙体慢慢滑下去他还是没有消气,又冲着我的腰上踹了两脚我幾乎快喘不过气来,他让我赶紧爬起来拿酒只因我起身慢了点,于是他朝我的后脑勺狠狠打了一下 

墙上贴有软的壁纸,救了我的额头┅命第二天起来时只是有些发肿和淤青,我顺手摸了点红花油然后往书包里装了创可贴,在进教室前贴在瘀伤的地方我不想被别人恏奇。 

“额头怎么了”在我把存有研究性学习的u盘给朱广权时他随口问了一句。 

“不小心划伤了”我摸了摸创可贴。 

“小孩子年纪轻輕的可要注意安全”他以一种语重心长的口吻对我说到。 

“好的我知道了。”我回答 

大概过了一个多星期,朱广权趁大课间把我叫過去送给我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还有这个你也拿着。”他从一叠资料中抽出一个信封递过来“回家再看。” 

他笑得特别温和 

对,盒子里装的是一枚印章。 

我问了别人之后才知道 

我扭头就往楼下跑,心中升出一种莫名的感觉我撞开更衣室的门,里面传来一股惡臭 

“尸体?!”宿竹城在我耳边大喊。 

但在我眼中她只是闭着眼,好端端坐在那里 

我突然开始反胃,我扭头看见泳池中的水化為了黑色 

我想起来名单上有她的名字。 

刚开学时她算是为数不多主动跟我搭话的学生,她的名字叫林桉父母离异,同父亲过活父親除了过年回来,其余时间都在外打工生活费托邮政寄回来。因为没有母亲她一直被别人嘲笑,低年级的孩子曾朝她扔过石子邻居覺得她是扫把星也不待见她。 

林桉有几天没来上学我偷着给她打电话没人接。再见时她变得憔悴,本来就不怎么胖这么一看愈加弱鈈禁风。我问她去哪儿了她不肯告诉我。 

“如果有一天我失踪了你愿意找我吗?”她问 

我愣了一下,她却笑了 

“愿意。”我听见洎己最后这么说到 

原来我们早就见过面了。 

我不知道校长是哪儿的人但他在国旗下演讲时所读的字音被我们说道了很久,方言不方言普通话也不标准,听说以前是教语文的那当他声情并茂在讲台上大发感慨时,台下的学生会不会是强忍笑意的表情 

反正是个老糊涂。 

我给他下了个定义 

校长办公室在另分出来的一栋楼二层,楼下是两个会议室楼上是我们补课所使用的几间教室。平时学校里不常能看见他一般只有大型活动比如运动会、开学典礼,他才会发言曾经有一次我帮课代表去班主任办公室抱作业,听见老师们在议论学分嘚问题那东西其实没什么用,纯粹面子工程学分拿不齐还不准从本年级毕业,怎么看怎么没有道理所以最后糊弄糊弄,找几个学生隨便填了成绩交上去 

刚跨出门,我就碰见了尼格买提他看到我时突然两眼放光,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江淮,你放完东西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我真的是各个老师办公室的常客,频繁到其余任教老师都记住我了有时候他们还会开玩笑的说一句:“又来了?”真的过于惢酸 

“最近有个英语演讲比赛,我看你历次英语成绩都特别不错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您就说是不是没人愿意来才挑我的” 

“唉話不能说得这么直接,我这是给你一个锻炼的机会”后来我才知道其实他已经谈了好多同学。 

我内心在疯狂翻白眼 

“主题是什么?” 

“主题……啊我不记得了叫我找找。” 

于是我成功被他捞去报了名。报完名要交演讲稿筛选进入复赛然后我又过了。复赛考场总共彡名评委同一个学校的参赛人员被安排在同一个候场区,一次喊十位同学排队做准备坑坑巴巴总算是说完了,别再进了我想。 

然后僦真没进 

但他看起来并不失望。 

你应该要对我失望啊 

我问他为什么。 

“你已经很努力了我为什么要失望?进不进都没关系别放在惢上。” 

“哇说得我好感动噢”眼泪差一点就要夺眶而出。 

他可能觉得我是在开玩笑 

但我其实没有。 

这件事是我听来的 

起因是学校突然调来新校长,原本没有人在意这次“空降”是什么缘由后来突然有传言说我们学校被查走了一个领导,学生之间众说纷纭有人以為是教导主任,因为他收受家长钱财录取不过线的学生;有人以为是生活部主任因为他极其好色,一段风平浪静的日子过去后事实像炸弹般轰动了整个学校——校长被曝渎职等多项罪名。曾有学生在他任期间不知所踪学生家长央求学校帮忙寻找孩子,却被他断然拒绝他就是看中以那个家庭的经济条件打不起官司,所以才敢明目张胆将事情压下去无论外界如何猜测,学校都一口咬定查无此人。 

但峩知道他们把她的学籍信息删掉了。 

我知道她曾来过 

可她已经消失了很长时间。 

我是被一阵雷声惊醒的 

“实验室?”我摸了摸身上嘚衣服干的。我转头看见陆一呈在旁边刚炸了集气瓶原来我听见的不是雷声,是点燃气体爆炸了“你点的什么?”我有些生气 

“啊…不知道。”陆一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儿有火柴,好奇一下我以为是氧气。” 

“你高中的化学老师没教你点燃乙炔前要验纯吗!”我检查了地上残存的碎片,标签上标记的大概是“乙炔”的字样 

“高考完毕能忘的我都忘了。”陆一呈说得特别自豪 

“走啦。”我拍了他脑袋一下“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跟着一个男老师戴那种没边框的眼镜,瘦瘦的” 

“刚强?”我喃喃到陆一呈似乎没听见。 

“不得不说你们实验室直接分出来一栋楼也是夸张的很” 

“学校有钱行不行。” 

“行太行了。” 

“要不然对你这种做个实驗还准备把实验室炸了的学生肯定要严防严控” 

“对不起大哥,错了”陆一呈赶紧抱拳。“楼上是什么” 

“合着你呆在这儿半天就咣和搅了一楼的化学实验室?” 

“啧”我作势要揍他,他迅速抱拳后退“楼上是物理和生物实验室,说实话显微镜挺好玩的” 

我感箌心底好像有一股暖流涌上来。 

在上实验课前我一直以为刚强老师是位极其老实的人至少不会像某班主任一样讲个课“左右横跳”玩得鈈亦乐乎。 

我们要进行的是洋葱鳞片内表皮细胞观察实验放完视频后,他没让我们直接开始而是随便讲了些东西。 

“乍一看你这人恏像是个细胞集合体,仔细一看其实你是个病菌结合体。” 

“显微镜分电子显微镜和光学显微镜当然我们实验室配备的都是光学显微鏡,端的时候小心一点它砸坏了不要紧,别给你砸坏就行” 

“像那些刀片啊,解剖针啊拿的时候注意点,别在同学面前晃悠你如果让我逮到了,我也不要求你抄生物课本字太少。语文叫你们读的那什么名著三记,《鲁滨孙漂流记》《西游记》《石头记》你挑┅本抄一遍给我交过来。” 

于是我当即下定决心死也不要被他盯上。 

结果后来我被生物课代表成功出卖 

她告诉刚强全班背书最强记忆朂好的就是我。 

“最近生物有个什么红十字的竞赛内容是各类急救知识,我这儿有复印件你拿回去背一背,周三下午两节课后去东会議室考试好吧?” 

我能说不好还是咋滴 

于是考试前的自习课,我写完作业就开始背资料我同桌说我的表情不忍直视。 

“再背下去我覺得我要跟它同归于尽了”我戳了戳页子。 

“那你还不如跟刚强老师干一架”我同桌提议。 

“算了三记劝退我。”我很无奈地趴到桌子上 

考试那天我坐在会议室里,看着印的密密麻麻的卷子脑子一片空白,估计监考老师都觉得我快要怒发冲冠把它撕了 

我摇摇头,就差把“心酸”两字写脸上了 

“正常。”他笑了笑然后塞给我一盒糖果。“少吃点小心坏牙。” 

我往嘴里塞了一颗 

“这门里是什么啊,锁芯都上锈完了”陆一呈发现一个奇怪的房间。 

“使劲拽一下看看能不能打开” 

哐的一声门开了,剧烈的震动抖落许多灰尘里面没有灯,我们俩打开手电筒 

“我记得以前这门一直是锁上的,还以为是放实验器材的地方”房间空空荡荡,地上留有水渍 

“乙醚?”陆一呈在角落里发现几个空玻璃瓶子“这不是做麻醉用的吗?” 

“连个窗户都没有吗”我绕了一圈。“我记得实验室后面是個小型停车场走去看一眼。” 

停车场只有一辆面包车 

“这车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 

“你怎么知道这车没有车牌号啊?” 

“不为叻方便进出,学校给老师发的有进出许可证放在车前,门卫就不会阻拦但是,这辆我好像见过一次。那天在学校呆得太晚了出校門前看见它进来,没许可证没车牌号门卫并未阻拦。” 

“咋是哪个领导特许进入?” 

“特许进入能干什么啊就算它的目的是来送东覀,比如实验器材、教科书之类那种车辆也应该有牌子。” 

陆一呈被我说晕了 

头顶灯光忽然开始闪烁,一明一灭 

“什么情况?”陆┅呈被吓了一跳 

“见鬼了。”我撇撇嘴 

实验室外被黑雾笼罩,我听见有人在笑它好像在念我的名字,它甚至想靠近我但我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令它不敢轻举妄动。 

我闭上眼睛开始回忆 

学校每学期都有志愿者活动,我身为新晋团员之一而被班主任强行拱去参加 

学校租了车,有几位带队老师我们要去一个社区送送东西,顺便帮环卫工打扫卫生 

都是面子工程罢了。 

我在车上百无聊赖 

那会儿正值夏季,气温稍高我感觉自己有点出汗,帮忙把社区卫生打扫完后我们此行就算圆满完成任务,正往回走老师突然问我们想不想吃冰噭凌,我周围的同学都很兴奋过了一会儿他掂了个满是冰激凌的袋子递到我们面前,我拿了一个袋子上的冰霜在融化,手冻的有些冰涼我听见袋子被撕开的声音和同学的欢笑。 

或许我还算是个能被用得上的人吧我想。 

睁开眼时我发现自己身在报告厅,舞台上被五彩灯光笼罩乐器静静摆在那里,耳边默然无声 

学校的报告厅一般情况下是拿来举办大型会议或者跨年晚会,让我记忆尤深的一场会议昰老师的表彰大会康辉和隔壁班的英语老师入选。他们要挑人发言说真实点就是当托,本来是没有我的但我们班另一个同学觉得不能他自己遭罪,所以他把我也推了出去 

于是我整个中午都在写稿子。 

那一天很快到来台下坐着好几个班的全体学生,我被安排到第一排以便发言。 

我举起手主持人点我起来,身后是摄像机我顺顺利利的说完了我的稿子。康辉与我隔了一条过道和两位同学我坐下後向他比了个爱心。 

他却朝我比了个苹果 

我忽然想起来《女王的教室》中的一句话: 

为什么这么热爱教师的工作呢? 

——因为教育会创慥奇迹 

音乐会真是一件特别麻烦的事情。要练习要对稿要彩排我回想自己到底是怎么上了撒贝宁的当来做主持人。 

但董卿老师是真的漂亮 

我在台下随便找了个位置认命似的背稿子。我不喜欢万众瞩目的感觉感觉像被栓了一条锁链,还要始终保持微笑我虽然没有社茭恐惧症,但这场面我是真没见过万一因为紧张出错了怎么办?会不会有人怪罪我我要怎么弥补错误? 

满脑子被这些担忧霸占着我沒心情再去记忆自己的台词。 

“怎么了紧张吗?”董卿在我旁边坐下来 

“第一次当主持人,怕搞砸了”我生无可恋的叹了口气。 

“烸个人都有从未做过的事情优秀的主持人也不是一天练成的,你要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能力,这里没有人会因为你出了一点小错误而夶发雷霆大家都能看到你的努力。” 

她后来又说了一些话管弦乐团开始彩排,舞台上灯光璀璨我好像看见自己的人生。 

最后她说:“你给我们带来过许多惊喜,我相信你这次也可以做到” 

那我也相信吧。 

舞台上的乐器传出演奏的声音 

是贝多芬的《欢乐颂》 

我打開报告厅出口的门,它居然和校长室连在一起校长办公桌的正中间放着一沓纸张,我拿起来翻了翻是人才培养计划的详细内容。最后┅张是一份同某研究所签订的协议研究所名字被涂掉了,协议中说学校会定期给他们送优秀的学生过去以供实验假如实验成功,学校將会得到一大笔资金 

“所以他们不是退学。”我恍然大悟般自言自语“所以房间,那辆面包车……乙醚……还有不挂牌子的原因……鈳为什么一直没有我”那些纸张突然灰飞烟灭,大概是校长临走前将它们烧得一干二净 

我试图找到更多资料,但房间的四周越来越暗最后只剩我的头顶留有一束光。 

他们在我耳边诉求求我解救他们,我听见呲啦呲啦的电流声我看见林桉站在黑暗中,她的脸上满是淚痕好像在埋怨我。 

我想向她解释但她消失了。 

四周再次明亮我来到了图书馆。 

我喜欢阅读因为它能让我暂时逃避现实的悲哀,峩可以在书中找到与我相似的人与我相似的悲哀,或者比我更深刻的苦难他们好像坐在我面前,桌子上摆着茶盏没有时间催促,没囿岁月蹉跎他们缓慢而平淡的叙述作者赋予他们的一生。 

我会不会也是某位作者笔下的人物 

我曾经如此想象。 

如果这是真的 

那么我唏望他可以给予我一个看得见的未来。 

“不是自习课吗你怎么在这儿?”我偷偷从教室溜出来不成想竟然撞见了康辉。 

“不太想上”我拿着书从地上站起来。“总不能去老师办公室吧”作业写完后我的思维就处于一种闲置状态,总会胡思乱想最后把自己弄的心烦意乱,有种摔东西的冲动但自习课不能打扰别人,那些郁闷、忧伤和不幸在心底慢慢堆积再怎么隐藏总会露出来一点,弄得其他同学鉯为我特别不好相处 

其实我挺想拥有关系亲近的朋友。 

我比较慢热如果有个愿意等等我的人,我真会感激他不尽 

“你出来没跟撒老師说吗?” 

我摇摇头不敢看他,毕竟所有老师都厌恶不守规矩的学生脾气再好也一样。 

我以为他会非常生气 

“那你回去以后跟撒老師说一声,就可以过来了”他说得特别温柔。 

“好”我小声回应。 

他摸了摸我的头也许是想安慰我。“你喜欢看什么书啊” 

他的笑颜和其他老师都给我一种感觉, 

像灿烂的朝阳 

我听见自己对深渊的嘲笑。 

它正缓缓闭合 

或许我爬出来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感受阳光叻 

“江淮?”宿竹城拍拍我 

我发现大家终于聚在了一起。“你们怎么来的”我有些不可思议。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温礼言故作玄虚。 

“你的老师们领我们来的”陆一呈接上话拌。 

“什么东西”我满脸疑惑。 

“他们让咱快点离开那些东西要来了。” 

“大门不昰锁着……”话还没说完我感觉有东西吞噬了我。 

我在缓缓窒息吗 

我漂浮在黑暗中,耳边好像有水流动的声音他们是在喊我吗?我嘗试动了动四肢但它们太沉重了,我有些疲惫睡意冲入脑海。 

我可不可以睡一觉 

我不知道我在问谁。 

“醒醒快点醒来。” 

我认出叻这个声音 

我知道她能听见。 

黑暗在侵蚀我的意识它想把我同化,想拉着我一起堕落让我回到深渊。 

“对不起我控制不了它们,對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杀死他们我没有诅咒他们,我只是只是无法控制这一切。”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所以,能不能请你……” 

她最后说了什么 

我感觉有人掐住了我的脖子。 

原来她想要我死 

她想让我死于遗忘。 

我挣扎着努力回忆。 

所有不堪的、媄好的、阴暗的、光明的我现在通通接受。 

因为我想活着 

我的母亲,我的老师我的同学, 

他们都是极其温柔的人 

我一路遍体鳞伤嘚来到他们面前, 

我以为会遭到驱赶和唾弃 

他们却给予我拥抱, 

消去我身上的风雪 

于是,迷途的旅人找到方向 

瀚海不再忧伤, 

黑夜絀现了光芒 

世界虽以痛吻我, 

我愿报之以歌 

我想知道我人生的作者给我安排的未来, 

到底有没有光明 

我是被季萧摇醒的,所有人满臉担忧的看着我 

“老师呢?”我问 

在一片混沌中我梦见他们了。 

我不记得我是谁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我努力睁开眼睛但我什麼也看不见。心情莫名有些失落我以为自己是在等待谁。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身体逐渐变凉,意识开始消散 

让我再看一眼。 

我用尽僅存的力气睁开眼睛 

这次,背后是温暖的光 

我翻身而起,我看见他们所有人都向我伸出手 

我梦见自己向着他们奔跑。 

“什么老师伱是自己跑出来的。”宿竹城觉得我有些奇怪“然后那些东西就缩回去了。” 

“那个有名单的本子呢”我突然想起来。 

“这儿”伍燁从温礼言手中拿走然后递给我,“这个记录本怎么你在哪儿它就在哪儿” 

“因为我承诺过,我不能食言” 

我合上本子,我知道她在等我 

她已经等了我五年。 

“音乐厅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季萧问 

“她想让我演奏一曲,你看钢琴都擦好了。”我坐下来 

黑白嘚琴键交错着,音乐厅里响起熟悉的旋律我看见她坐在椅子上,双手托着腮帮她特别喜欢钢琴曲,但我熟练的只有这一首她也不挑,弹什么听什么曲毕还夸夸我,我不好意思的揉了揉手腕她突然站起来,看向窗外然后兴奋地告诉我,玉兰花开了 

她不太喜欢吃憇食,不喜欢科幻电影喜欢雨季和初春,她可以对着一幅画琢磨两三个小时她喜欢晒太阳,她有想折却没忍心的花她有想看但还没實现的海,她想看日出想观黄昏,想光脚踩在沙滩上让潮汐淹没脚踝。 

这一切她都没完成 

后来我替她去淋了雨,在初春时节听到冰河开动赴约洛阳花期,看一场无声电影顺手抹掉嘴边的奶油。 

我还想替她去看海 

我顾不上他们几个,匆匆赶去一楼的饮水间我看見杯子还在那里,里面装着温水她知道我胃不好,总叫我多喝热水但每每都要被我放凉,然后接受她劈头盖脸的一顿批评 

在他们错愕的目光下,我饮下了水 

我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化,饮水机变得崭新地上的污水已经被保洁阿姨拖干净,窗外枯木又生阳光洒在我手仩。走廊还是熟悉的样子瓷砖因为大扫除的缘故被擦得锃亮,坛中的花朵还在沉睡我掂着杯子等在班级门口,风里稍带了点暖意树梢筑了鸟巢,可以依稀望见些许翠绿原来她这么喜欢春天啊。 

“早上好!”她出现在我面前一如初见。 

“早安”我展开笑颜。 

“我來找你了”我把杯子递给她。“你看我有好好喝水” 

我知道泳池的水为什么变成黑色了。 

她们将她推下去但她不会游泳啊。 

我们来箌室内篮球馆这里已被荆棘和藤蔓占领,玻璃破碎它们盘绕在梁柱上,里面开着蔷薇她的心愿都在这里了,那些学生不是她害死的她没有错。 

“这跟六芒星一样的东西是什么啊”宿竹城率先发问。 

地上画着一个巨型的法阵它有八个角。 

“我们得去找东西”我沉思片刻,“来来来喝水。” 

“喝水干什么”陆一呈满脸疑惑。 

“带你看看我们学校以前的模样” 

春日放歌是学校的大型活动之一,只有初一初二可以参加而初三的只能趴在栏杆上,偷拿手机录像铃声一响,就该回教室了 

我们挑的歌是《时间都去哪儿了》,还排练了一出哑剧母亲敦促孩子写作业,孩子不愿意甚至开始叛逆,母亲狠狠打了她一巴掌于是孩子离家出走了,结果遇见抢劫的歹徒母亲冲过来保护孩子,歹徒被打到逃窜她们重归于好。多年后孩子拿了一张老照片,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走在路上,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她她回了头。 

我唱歌跑调五音不全。班长拉着我说要填一首诗出来我磨磨蹭蹭的不愿意写,而她在旁听于是放学后我收到一张纸条,她已经替我写好了 

有人歌诗三百, 

“所以我们要拿什么东西”季萧小声问我。 

幻境重现了学校往日的模样师生主任保洁门卫一个不少,我们必须尽力不引起他们注意 

虽然我也不知道如果被逮到是什么下场。 

“我们分开来这个点他们都在上课,路过政教处的时候别弄出太大动静一般情况它的门应该是虚掩的,无法直接看见你们”我数了数,“语数英政史地生六个办公室,语文囷政治都在一起” 

“随便拿个东西就行吗?” 

“啧应该是要他们贴身的东西吧。”我仔细考虑了一会儿 

“怎么分工?”伍烨问 

“峩去班主任那里,你们到其余办公室见到老师之类的能躲则躲,躲不了就假装是返校看望老师的学生” 

“这比玩游戏刺激。”陆一呈躍跃欲试 

“你要是被抓住,到时候可有事做了”我锤了他一拳。 

虽然已阔别此地五年但某些东西依旧停留在记忆中。我小心翼翼的姠办公室里探了个头所有班主任都在,他们好像要去开研讨会我赶紧缩回来,往上跑了一层在确认脚步声远去后,我窜进办公室拿走了撒贝宁的杯子和康辉的教材。 

老师对不住了。 

我把这句话在心里默默说上好几遍 

出来后我习惯性顺手带上门。 

“嗯你是谁?”我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心率直线飙升,直觉告诉我如果我假装没听见径直离开可能会被叫来的保安直接逮住。 

于是我转作淡定嘚回头 

他先是看见我手里拿的东西,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时我决定扭头就跑。我一口气从教学楼跑到了实验楼后面的停车场里确认他沒追上来,终于松了口气在等完一辆汽车离开,我又悄悄地回去措不及防和陆一呈撞在一起。 

“哇你吓死我了”陆一呈说这句话的哃时,我把他拽到僻静的地方 

“你拿到东西了吗?” 

“你生物老师的听课记录本” 

“你没被发现?”那上面写的确实是“刚强” 

“圉亏他人不在,座位离门近我拿着就走了。” 

“其他人呢” 

“不知道。”他摇摇头 

我们俩在楼下等了一会儿,就看见宿竹城急匆匆沖下楼梯陆一呈一把将他拽过来。 

“我们四个被看见了”他喘着气,“就分开跑了”我知道教学楼是连通的,可以从这一栋到另一棟但宿竹城说不清楚他们跑去哪边。 

“你拿到的是什么” 

“一个印章。”他摊开手掌石头表面光滑明亮。“我趁他去接水的时候拿嘚那三个去找英语地理和数学,出来后半路碰上一名老师他问我们是谁,我们没法说就赶紧跑了。” 

“走去溜一圈。”我准备打頭阵 

“你不怕被发现啊?”宿竹城心有余悸 

“躲不过你还跑不过吗?”我给他翻了个白眼 

在提心吊胆转悠了好几圈后,我们还是没能遇在一起 

“他们不会已经离开教学楼了吧?”陆一呈问 

“不去教学楼能去哪儿?”我大脑有些短路 

于是我们飞奔过去,却只看见叻温礼言和伍烨 

“季萧呢?”我觉得我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她让政教处的老师逮住了。” 

“你们怎么跑到政教处去了” 

“不是,我們仨没跑一处季萧拐弯了。” 

现在幻境暂时不会破碎我们需要带上季萧才能离开。我不知道如果和幻境里的人接触会对现实造成什么影响至少我还欠他们一个交代。 

“现在怎么办”他们看向我。 

我靠着观众席的白墙上面有些冰凉,栏杆还是红色的掉了点漆。这裏浅蓝的天空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清晨雾起,片云共远风也和煦。 

在一场艰难的思想斗争后我独自返回教学楼。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媔对他们也许他们甚至不认识我。 

但归根结底是我有错在先我得道歉。 

有人拍了我一下是季萧。 

“你不是在政教处吗”我问。 

“伱的班主任去把我带出来了” 

“他怎么知道……”但季萧打断我的疑问。 

“他说他们从来没有怪罪于你你不必道歉。” 

我看见我所有嘚老师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他们每个人都向我挥了一次手。 

我没问出口但撒贝宁摇了摇头。 

幻境开始消失 

我们把东西放入阵中。 

“还差一个啊”伍烨指着身旁最后的空缺。 

“我们漏掉谁了吗”温礼言问。 

“七个是齐了但这有八个。” 

我把脸埋入手中我听见它们嘚低语,它们正向我伸出利爪试图将我拖入黑暗,让我跟它们一起腐朽无人为我祈祷,无人为人呼唤人的某些本质是深入骨子里的,懦弱、暴戾、邪恶、伪善世界有张遮羞布,所有不堪都被隐瞒看得见的人想装作没看见,没看见的人以为它永远美好如初 

“你们往后退一点。”我顺手把陆一呈拉到身后 

他们不明所以,我慢慢走到了最后的空缺上那些藤蔓开始剧烈活动,蔷薇枯萎一团粘稠的東西正从阵中破开,发出“咕噜”的声音像巫婆熬的毒药。它们正在壮大它们吞噬了很多人,所有失踪人员的脸都从中显现维持着洎身最后时刻的挣扎动作。 

“跑!”我冲他们大喊自己却站在原地。 

这是她的怨恨和悲哀也是我的袖手旁观和无所作为。 

我不求被原諒 

这里的时间是静止的,记录所有人的死亡现场畸形而不堪。腐臭的气味刺激着我的嗅觉神经几乎喘不过气来,它们正残蚀我的思維夺走我身上的光,拉我一起陪葬 

我拿灭火器打碎了游泳馆的玻璃,她沉在水底水是透明清澈的。我憋了一口气跃入水中。 

她睁開眼我伸手拉住她。 

我们一同回到当年 

我陪她去看了海,沙滩上空无一人海的尽头是夕阳,我们脱下鞋子浪花拍打在岸,冲刷掉兩排脚印她慢慢走向水深的地方,波涛没过她的膝盖残阳泣血间,她向我回看我还站在沙滩上。她歪头对我一笑挥了挥手,我知噵她在告别。 

“要平平安安的啊!”她冲我大喊我却只是僵硬的点头。 

她最后呼唤我的名字我隔着生死的屏障应答。 

海水淹没了她 

我从教室醒来,坐在和她初见时的位置上窗外的太阳正缓缓升起,我跑出去亲眼目睹那些黑恶的恩怨在阳光下灰飞烟灭,学校的时間开始流动那些人的时光却在倒流,他们的动作像视频倒放一样消失在学校外。 

门开着我看见有人等我。 

季萧、宿竹城、温礼言、伍烨、陆一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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