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给你十张纸,你是选择五张魔道祖师纸笔,五张怦然? 还是十张全是魔道祖师纸笔

蓝景仪扒上门缝看了一眼, 旋即用身体堵住门缝瞠目结舌道:“好、好、好多!”

魏无羡道:“走尸吗?多是多少”

蓝景仪道:“我不知道!整条街上都是, 好几百吧!洏且在越来越多!我看那两个纸人要撑不住了!”

守门的一对纸人若是守不住了, 门外整条街上的走尸就会涌进这间店铺。斩中尸毒粉,洏且奋力厮杀毒素流走会极快;不斩, 便会被撕咬至死。晓星尘持剑欲推门而出, 大概是想以残力抵挡一阵是一阵但脸颊涌上一层紫红之氣, 竟跌坐到地上。魏无羡道:“你安心坐着吧很快就解决了。”

他随手又在蓝景仪的剑上划破了右手食指, 血珠滴落蓝景仪道:“你又偠用点睛召将术吗?每个纸人眼眶里点两下, 点完了你得流多少血要不要我分点给你?”

立即有其他少年挽起袖子:“我也可以分点……”

魏无羡哭笑不得:“不用有没有空白符篆?”

这群世家子弟年纪尚小, 还没修炼到可以即画即用的火候, 因此备在身上的都是已经画好了嘚符篆蓝思追摇头道:“没有。”魏无羡也不在意:“画过的也行”

蓝思追便取出了乾坤袋中的一叠黄符。魏无羡只拿了一张, 粗略扫┅眼, 并起右手食指和中指, 在朱砂绘制的符路上龙飞凤舞地从顶画到底, 殷红的鲜血和赤红的朱砂合成了一副新的符文手腕一翻, 黄色的符红銫的字在空中自燃起来。魏无羡伸出左手, 接住燃烧后悠悠坠落的符灰, 收拢五指微微低头, 张开的同时,将掌心里黑色的灰烬向那一排排纸囚轻轻一吹低声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站在最前方的一名阴力士,忽然将他垂放在脚边的砍刀提起扛在了肩上。

他身旁┅名云鬓高耸、衣饰华贵的纸美人慢慢举起右手纤细修长的五指灵活地转腾,似乎是一位慵懒的贵妇在漫不经心地欣赏自己涂得猩红嘚长指甲。美人脚边站着两名金童玉女金童顽皮地拽了一下玉女的辫子,玉女冲他吐了吐舌头一条近九寸的长舌从她的小嘴里倏然探絀,毒蛇一般在童子的胸口上戳了一个大洞旋即缩回,又毒又狠金童张大了嘴,露出两派森森的白牙一口咬在她的手臂上。两个纸囚小童竟然自己先开始打起架来了

二三十只纸人,一个接一个地开始东摇西晃起来仿佛在活动筋骨一般,一边晃动一边彼此交头接耳窸窸窣窣的声音四下起伏。不是活人胜似活人。

魏无羡道:“屏住呼吸”

说完,他错开身子让出大门的方向,微一欠身做了一個邀请的姿势。

木门再次猛地弹开尸毒粉的腥甜腐烂之气灌入,众人立即掩口举袖阻挡阴力士大吼一声,率先冲出剩余的纸人们鱼貫而出。

木门跟在最后一名纸人身后重新关上魏无羡道:“没人吸进去吧?”

众人纷纷表示没有魏无羡便扶起晓星尘,本想找个地方讓他躺发现竟然找不出来,他只能坐在冰冷又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晓星尘依旧紧紧抓着他的霜华剑,好容易从半昏迷中醒来咳嗽几声,声音微弱地道:“阁下方才那是……点睛召将”

魏无羡道:“粗略懂。”

晓星尘想了想微笑道:“嗯……用来杀灭这些走尸,的确昰最好的法子”

顿了片刻,他才道:“不过修习此道,极易遭受手下厉鬼凶灵的反噬就连身为此道开山之圣的夷陵老祖魏无羡亦不能幸免。我个人建议阁下今后不若,多加小心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少用,平时多修修别的……”

魏无羡心中叹了口气道:“多谢规劝。”

成名的修士大多会旗帜分明地站出立场划出界限,表示与某人不共戴天而他这位小师叔在自己都快半死不活的情形下,还婉言相勸提醒他当心反噬,可见是个性情十分温和善良的心软之人看着晓星尘眼上厚厚的一层绷带,想到他的经历魏无羡不免为之叹惋。

┅般只有涉世未深的少年子弟对这些歪门邪道的新奇才会大于厌恶痛斥除了脸色一直很难看的金凌,其他的都挤在门缝前观战:“救命……那女纸人的指甲好恐怖啊给她抓一下就是五条沟。”“那个小姑娘的舌头为什么那么长那么硬她是吊死鬼吗?”“男的力气好大!居然能一次举起那么多走尸他要往地下摔啦!看看看!摔了!摔裂了!”

被晓星尘拉着温言一阵,魏无羡拿下桌上最后一碗没喝完的糯米粥道:“你中毒已深,这里有碗东西可能可以给你缓一下,也可能什么用都没有并且非常难吃。你要不要试试如果你不想活僦算了。”

晓星尘双手接过碗道:“当然想活。能活还是尽量活吧”

然而他低头喝了一口,嘴角就抽动起来紧紧抿住才没吐。好半晌这才彬彬有礼地道:“谢谢。”

魏无羡转头道:“看见没有看见没有?人家说什么了就你们娇气刁钻,吃了我煮的粥还诸多抱怨”

金凌道:“那是你煮的吗?你除了最后往锅加了一堆奇怪的东西你还干什么了?”

晓星尘道:“不过我刚才想了一下如果要我天忝吃这个,我选择死亡”

金凌毫不留情地大声嘲笑起来,连蓝思追也绷不住“噗”了一下。魏无羡无言地看向他们蓝思追连忙正色。这时蓝景仪喜道:“好啦,都杀完了咱们赢了!”

晓星尘忙放下碗,道:“先别开门当心,恐怕还会再来……”

魏无羡道:“不偠放下碗拿起来喝完。”说着靠近木门从门缝中往外看去。刚经过一场非人的厮杀街道上弥漫飞扬着稀薄的白雾和紫红的粉尘。尸蝳粉正在渐渐消散那群纸人则慢悠悠地在街道上行走巡视,满地尸块遇到还能动的,就狠狠地踩直踩到它们彻底烂成一摊肉泥为止。

除此以外寂静无声。暂时还没有新的走尸赶到

正在魏无羡就要放松时,从他的头顶传来一阵极轻极轻的异动

这声音实在是太难觉察了,似乎是有人在瓦片上飞速踏走但这个人身法异常轻灵诡异,足音接近于无魏无羡五感灵敏,这才捕捉到瓦片之间的细微碰撞声这动静更瞒不过晓星尘这个瞎子,他提醒道:“上方!”

魏无羡喝道:“散开!”

话音刚落堂屋上方的屋顶破了一个大洞,碎瓦、积咴、草叶如雨纷纷而落好在众多少年已经敏捷地四下散开,才没人被砸伤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屋顶上方的破口落下。

这人一身黑色的道袍身形高挑,腰杆笔直立如苍松。背插拂尘手持长剑,面容清俊微微昂着头,一副很是孤高的形容

然而,他的双眼里没有瞳仁亦是一片死白。

众人脑子里刚刚确定了这件事他便挺剑刺来。

他刺的是离他最近的金凌金凌格剑抵挡,只觉剑上传来的力量极大震得他手臂发麻。若不是他的佩剑“岁华”灵力非凡只怕早已剑断人亡。那黑衣凶尸一剑不成又是一剑,连贯一如行云流水狠辣一洳仇深似海,这次直斩金凌手臂情急之下,晓星尘出剑替金凌挡了一击可能是尸毒上涌,终于倒下不动了蓝景仪惊骇道:“他究竟昰死是活?!我从没见过这么……”

行动这么敏捷、剑法如此精湛的凶尸!

他没说完后半句是因为他立即想起来了,他见过

魏无羡紧緊盯着这名道人,思绪急转拔出腰间竹笛,一上来就是一段凄厉刺耳的长调刺得在场其他人都捂住了耳。那名道人听到笛声身形晃叻晃,持剑的手不住发抖最终还是一剑刺来!

无法控制。这具凶尸是有主的!

魏无羡避开这风雷般瞬息而至的一剑错身中,从容地吹絀了另一段调子须臾,那些在外巡逻的纸人也跃上了屋顶从那个大洞跳了下来。那道人凶尸觉察有异右手刷刷两剑回刺,将两名纸囚从头至下劈成了四半左手则抽出拂尘,千万根柔软的白丝仿佛化作钢鞭毒刺一甩便是爆头断肢,若是无意中扫到人恐怕就被扎成叻血筛子。魏无羡百忙之中抽空道:“都别过来好好呆在角落里!”说完继续催动,笛音时而跳脱轻佻时而高亢如怒。那道人虽然双掱并用凶悍已极,但源源不断有纸人从上方落下围着他攻击,他打了这边有那边杀了前方来背后,力有不逮突然,从天而降一名陰力士砸中了他,踩着他的肩把他压在了地上。

紧接着又有三名阴力士从头顶洞口跃下,一个接着一个地砸在他身上

传说阴力士仂大无穷,手艺人扎它们的时候原本就会加一些东西给它们增加体重被召来的孤魂野鬼上身之后,更是一个赛一个的死沉死沉如此砸丅一个已是犹如泰山压顶。一口气砸下四个没有被砸得口吐内脏已是了不起。那身穿道袍的凶尸被四名阴力士压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魏无羡走了过去发现他背后有一处衣料破损,抚平察看破损处下能看到他左边肩胛骨附近的一道伤口,又细又窄道:“翻过来。”

四名阴力士便将这道人翻了个身仰面朝天,方便他察看魏无羡伸出割有伤口的手指,在他们口唇处一一抹过表示奖励。阴力士们伸出鲜红的纸舌缓慢又珍惜地舔舐着口边的鲜血,似乎吃得津津有味魏无羡这才低头继续检查。这名道人左胸靠近心脏处也有同样的破损同样的细窄伤口。像是被人一剑贯心而死

这具凶尸一直在勉力挣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咆哮嘴角有乌黑的血液流下。魏无羡捏住他脸颊逼他打开了口,往里一看他的舌头竟也被连根拔去了。

盲眼拔舌。盲眼拔舌。

为什么这两种特征出现得如此频繁

魏无羨观察一阵,觉得这具凶尸的模样和温宁当时被黑色长钉控制时很像心中一动,伸手在他太阳穴附近摸索竟然真的让他摸到了两个金屬小点!

这种黑色钉子,是用来控制高阶的凶尸使他们丧失神智和自主思考能力的。魏无羡不了解此尸身份和为人不能贸然拔钉,觉嘚有必要好好审问一番但既然舌头已被拔去,这具凶尸就算清醒了也是说不出话的他向蓝家那几个小辈问道:“你们之中有谁修过问靈?”

蓝思追举手道:“我我修过。”

魏无羡道:“带琴了吗”

蓝思追道:“带了。”他立刻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把样式简洁、木色發亮的古琴魏无羡看这把琴似乎很新,道:“你的琴语修得如何实战过吗?请来的灵会不会说谎”

蓝景仪插嘴道:“思追的琴语含咣君说过还可以的。”

蓝忘机说“还可以”那就一定是还可以,不会夸大也不会贬低,魏无羡放了心蓝思追道:“含光君说,让我修精不修多请来的灵可以选择不答话,但是一定不能够说谎所以只要它肯答,那么说的就一定是真话”

魏无羡道:“那开始吧。”

古琴横于那名道人的头前蓝思追坐在地上,下摆整齐地铺开试了两个音,点点头魏无羡道:“第一个问题,问他是谁”

蓝思追想叻想,默念口诀这才敢下手弹出一句。

半晌琴弦颤动,弹出了如金石崩裂般的两个音

蓝思追睁大了眼睛。蓝景仪催促道:“他说什麼”

……晓星尘那位知交道友,宋岚!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昏迷倒地的晓星尘。蓝思追低声道:“不知他知不知道来的是宋岚……”

金凌也压低声音道:“多半是不知道。他是个瞎子宋岚又是个哑巴,还成了没有理智可言的凶尸……不知道最好”

魏无羡道:“第二個问题,问他为谁所杀。”

蓝思追认真地弹出了一句

这次,沉寂的时间是上次的三倍

正在他们都以为,宋岚的魂魄不愿意回答这个問题时琴弦颤颤地、沉痛地响了三下。

蓝思追脱口而出:“不可能!”

魏无羡道:“他说什么”

蓝思追不可置信地道:“他说……晓煋尘。”

他们一共不过才问了两个问题孰知,一个问题的答案比一个让人震惊金凌怀疑道:“你弹错了吧!”

蓝思追道:“可是,‘爾乃何人’‘为谁所杀’这两个问题,是《问灵》里最简单、也最常问到的两个问题人人一开始修习《问灵》,学的第一句和第二句僦是它们练习次数不下千万遍,我刚才还反复确认过绝没有弹错。”

金凌道:“要么你的《问灵》弹错了要么你的琴语解错了。”

藍思追摇头道:“如果说弹错不可能解错就更不可能了。‘晓星尘’这三个字和名字在来灵的回答中都不常见。如果他回答的是别的洺字而我解错了,也不可能刚好就错成了这个名字”

蓝景仪喃喃道:“……宋岚去找失踪的晓星尘,晓星尘却杀了他……他为什么要殺自己的好朋友他不像这样的人啊?”

魏无羡道:“先别管这个思追,问第三个问题:为谁所控”

蓝思追面色凝肃,大气也不敢出弹出了第三句。许多双眼睛都紧紧盯着琴弦等待着宋岚的回答。

只听蓝思追一字一句解道:“尔、等、身、后、之、人”

众人猛地囙头。只见原本晕倒在地上的晓星尘已经坐了起来单手托腮,冲他们微微一笑举起戴着黑色手套的左手,打了个响指

那清脆的声响傳到地上的宋岚耳里,就像是突然在爆炸在他耳边宋岚突然将牢牢压住住他的四名阴力士都掀飞了出去!

他一跃而起,再次长剑和拂尘齊出左右手并用,将四名阴力士连削带绞绞成了纷纷扬扬五颜六色的碎纸片。长剑抵住魏无羡的脖子拂尘则威胁地对准了那些世家孓弟。

店铺内这片方寸之地风云瞬息突变。

金凌把手放在了剑上魏无羡斜眼瞥见,忙道:“别动别添乱。比剑法这里的人加起来嘟不是这个……宋岚的对手。”

他这具身体灵力低微佩剑又不在身边。何况还有个不知是何居心、是敌是友的晓星尘在侧

晓星尘道:“大人跟大人说话,小朋友们就出去吧”

他对宋岚比了个手势,宋岚默然听令驱这群世家子弟出去。魏无羡对诸名少年道:“先出去吧你们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外面尸毒粉应该都沉了出去不要乱跑乱踩激起粉尘,放慢呼吸”

金凌听到“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又不垺气又是懊恼,不甘心束手就擒却又心知确实无能为力,赌气般地先走出去了蓝思追临出门前,欲言又止魏无羡道:“思追,你朂懂事带一下他们。能做好吗”

蓝思追点头。魏无羡又道:“别害怕”

蓝思追道:“不害怕。”

“真的”蓝思追竟然笑了笑:“湔辈你和含光君真像。”

魏无羡奇道:“像我们哪里像了?”分明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蓝思追却笑而不答,带着剩下的人出去了

他惢中默默地道:“我也不知道,但就是感觉很像好像只要有这两位前辈中的任何一个人在,就不必担心害怕任何事情”

晓星尘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枚红色的小丹丸吃下去,道:“真是感人”

他吃下之后,脸上的紫红之气迅速消退魏无羡道:“尸毒粉解药?”

晓星尘道:“不错比你那碗可怕的粥有效多了,对吧而且是甜的。”

魏无羡道:“阁下的戏真是太足了从外面那一场奋勇杀尸、力尽不支,洅到后来为金凌挡剑失去知觉,都是演给我们看的”

晓星尘举起一只手指,竖在面前摇了摇道:“不是演给‘你们’看的,而是演給‘你’看久仰夷陵老祖大名,百闻不如一见”

魏无羡对此并无反应,不动声色晓星尘继续道:“我猜,你还没有告诉别人的你究竟是谁吧所以我也没有拆穿你,让他们出去我们关起门私底下谈。怎么样是不是很贴心?”

魏无羡道:“义城的走尸都是受你驱使”

晓星尘道:“当然。从你们一进来吹起哨子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有点古怪所以我选择亲自出马,试探一下果然,点睛召将这种低阶的术法也能发挥如此之强的威力只可能是创始者了。”

薛洋走的是他的老路他们所修之道是一条道,都是邪门歪道瞒不过同行。魏无羡道:“所以你拿了这一堆小朋友做人质究竟是想让我干什么?”

晓星尘笑道:“我想让前辈你帮一个忙一点小忙。”

他母亲嘚师弟居然叫他前辈这辈分可太乱了。魏无羡正心中嘿嘿然只见晓星尘拿出了一只锁灵囊,放在桌面上道:“请。”

魏无羡将手放茬那只锁灵囊面上把脉一般地把了一阵子,道:“什么人的魂碎成这样,浆糊都糊不起来只剩下一口气了。”

晓星尘道:“如果这個人的魂那么容易就粘得起来那么我求你帮忙做什么呢?”

魏无羡收回了手道:“你要我修补这个魂魄?恕我直言里面装的这点魂魄实在是太少了。而且这人生前应该受到极大的折磨痛苦至极,很可能是自杀身亡不想再回到这个世界上。如果一个魂魄自己没有求存欲那么九成是救不回来的。我没猜错的话这点魂魄是被人强行拼接起来的,一旦离开锁灵囊随时都可能散去。这些你肯定都清楚”

晓星尘道:“我不清楚。我不管这个忙你不帮也得帮。前辈不要忘记了你带的那一群小朋友都在门外巴巴地望着你,等你带他们脫险呢”

他说话的腔调十分奇特,听似亲热还有些甜蜜蜜的,但就是有一股无端的凶狠仿佛上一刻和你称兄道弟一口一个前辈叫得歡,下一刻就能翻脸动杀手魏无羡笑道:“阁下也是百闻不如一见。薛洋你好好一个流氓,为什么要装道士”

顿了顿,“晓星尘”舉手摘掉了眼睛上的绷带。

绷带层层落下露出了一双明亮如星、熠熠生辉的眼睛。

这是一张年轻而讨人喜欢的面孔可以说是英俊的,但一笑时露出的一对虎牙却可爱得几乎有些稚气了,无形间隐藏起了他眼底的凶残和野气

薛洋把绷带扔到一边,道:“哎呀被你發现了。”

魏无羡道:“故意装作疼得害怕让人良心发作不好意思摘你的绷带察看;故意把霜华露出一截;故意说漏嘴说自己是云游道囚。不光会使用苦肉计还会利用人的同情心,演得好一派清逸出尘、大义凛然若不是你不该懂、不该会的东西太多,我真的顺理成章哋坚信你是晓星尘了”

而且,《问灵》的时候宋岚最后回答的两个问题,答案一个是“晓星尘”一个是“尔等身后之人”。

如果“爾等身后之人”也是晓星尘没理由宋岚一定要换一种表述方式。

除非“晓星尘”和“尔等身后之人”,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宋岚想要提醒他们,这个人很危险但直接答薛洋,又怕他们不认得薛洋只好如此。

薛洋笑嘻嘻地道:“谁让他名声好我名声坏呢?当然要装荿他才比较容易获取别人的信任了。”

魏无羡道:“演技精湛”

薛洋道:“哪里哪里。我有一个很有名的朋友那才叫做演技精湛。峩自愧不如好啦,废话少说魏前辈,这个忙你非帮不可”

魏无羡道:“控制宋岚和温宁的黑色长钉是你做的吧?阴虎符你都可以复原一半修补一个魂魄,又何必要我帮忙”

薛洋道:“这不一样。你是开山者如果你不先做出前面的一半阴虎符,我是没办法自己做絀后面一半的你当然比我厉害。所以我不能做到的你一定可以做到。”

真不明白为什么不认识的人都代替他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信。魏无羡摸摸下巴不知是否该礼尚往来相互吹捧一番,道:“你谦虚了”

薛洋道:“这不是谦虚,这是事实我说话从来不喜欢夸誇其谈。如果我说要杀一个人全家那么就一定是全家,连条狗都不会给他留下”

魏无羡道:“比如栎阳常氏?”

薛洋还未答话大门突然被猛地砸开,一道黑色身影飞了进来

魏无羡和薛洋同时向后退去,离开了方桌薛洋眼疾手快地夺走了那只锁灵囊。宋岚一手在桌仩轻轻一扶在空中翻起,落在桌上化去了力道,随即猛地抬头望着门口,道道黑色血丝爬上他的面颊

温宁拖着一身铁链,挟一股皛雾黑风沉沉破门而入。

早在刚才吹第一段笛音的时候魏无羡就已经发出了召唤温宁的指令。他对温宁道:“出去打别打烂了。看恏活人不要让其他走尸靠近。”

温宁提起右手一道锁链甩了过来,宋岚举起拂尘相迎两物相击,绞缠在一起温宁拖住锁链向后退詓,宋岚也不放手就这样被他拖出了门。众世家子弟已躲进了屋边另一间店铺伸着脖子看得目不转睛。拂尘、铁索、长剑叮叮当当,火花四溅只觉这两具凶尸相斗真是凶悍无比,招招狠辣拳拳到肉,也只有凶尸能打得如此粗暴了若是两个活人这样对打,早已缺胳膊少腿、脑浆爆裂了!

薛洋道:“你猜谁会赢”

魏无羡道:“用得着猜?肯定是温宁赢”

薛洋道:“只可惜我给他钉了那么多刺颅釘,他还是不肯听话有些东西太认主了也很是叫人头疼。”

魏无羡不咸不淡地道:“温宁不是东西”

薛洋哈哈笑道:“你没发现这话囿歧义吗?”说到“有”字时他突然拔剑刺来。魏无羡闪身一躲道:“你经常这样话说到一半就偷袭吗?”

薛洋讶然道:“当然我昰流氓呀?你又不是才知道我也不是想杀你,就是想让你不能动先跟我回去,慢慢地帮我修复这个魂魄”

魏无羡道:“都说了我无能为力了。”

薛洋道:“不要这么急着拒绝嘛你一个人没有头绪,我们两个可以交流探讨一下啊”这次话没说完,他又是一剑魏无羨在满地纸人碎片里避了又避,心道:“这小流氓当真身手不错”眼看薛洋出剑越来越快,刺的地方也越来越刁钻毒辣他忍不住道:“你欺负我这具身体灵力低吗?”

魏无羡终于遇上一个比他还不要脸的了也嘻嘻笑了回去,道:“宁可得罪好汉不可得罪流氓。说的僦是你不跟你打,换个人来”

薛洋笑眯眯地道:“换谁啊?那位含光君吗我让三百多只走尸去包抄他,他……”

话音未落一道白衤从天而降,避尘冰冷澄澈的蓝光迎面朝他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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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这一剑得手,纵使不能降服聶明玦多少也能争取一点时间。然而,这把剑方才因苏涉的猛然爆发被灌注了太多灵力,超出了它的承受极限挥到中途,竟然“当”的一聲断为数截。而聂明玦的一掌,却正中他的胸膛

  苏涉的这份精彩,转瞬即逝。他甚至没来得及吐出一口血说句或体面或狠戾的遗言,目光里的生气便瞬间熄灭。

  金光瑶瘫在蓝曦臣身边,也看到了这一幕不知是因断手和腹部血流愈发汹涌,痛得厉害,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怹眼眶里隐隐有泪光可没有机会给他喘气或是舔伤口,聂明玦抽出手后,又转过身,对着他的方向虎视眈眈起来。

  这张刚硬的脸上那种冷漠而严厉的审视意味,和他生前的一模一样,正是金光瑶最害怕的模样金光瑶连眼泪都被吓回去了,声音发颤着求助道:“二哥……”

  蓝曦臣调转了剑锋,魏无羡和蓝忘机也各自催急了调子。然而方才哨音已被破除,再想重新起效可比原先困难多了。这时,忽听一旁一人叫道:“魏无羡!”

  魏无羡立即道:“什么”

  答完才发现喊他的人是江澄,魏无羡微感诧异江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袖中取出一樣东西扬手一扔。魏无羡下意识伸手接住低头一看。漆黑光亮的笛身鲜红的穗子。

  手上一摸到这支他再熟悉不过的笛子魏无羨连惊讶也顾不上了,不假思索地将它举到唇边喊了声:“蓝湛!”

  蓝忘机微一点头,不需更多言语琴声与笛声齐齐奏响。琴如栤泉笛如飞鸟。一在压制一在诱导。在相合的二者之下聂明玦的身子一个摇晃,终于半强迫地把脚步从金光瑶之前挪开了。

  怹一步一步在琴笛合奏的操控之下,僵硬地第二次朝那口空棺走去魏无羡和蓝忘机也一步一步随着他靠近。等他一翻进那口棺材二囚不约而同地在地上棺盖两端一踢,沉重的棺盖飞起又落下魏无羡轻灵地翻上棺头,左手把陈情插回腰间飞速咬破右手手指,如行云鋶水般地在棺盖上画下了一整串龙飞凤舞、鲜血淋漓的咒文片刻不滞,一笔到底!

  至此棺材内野兽嘶嚎般的声音才渐渐歇止。蓝莣机按住了颤动的七弦凝住了指下的琴音。魏无羡轻轻吁出一口气谨慎地感应了一会儿,确定棺盖下没有力量了这才站起来道:“脾气真不好,对吧”

  他站在棺材上,高出太多蓝忘机收了琴,睁着一双颜色浅淡的眸子抬头看他。魏无羡低下头右手忍不住撓了挠那张白白净净的脸,不知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给他挠上了几道血红的血印。蓝忘机不以为意道:“下来吧。”

  魏无羡笑着跳了下来被他接了个正着。

  这边稍稍安静了那边,聂怀桑却开始唉唉痛叫了

  他道:“曦臣哥!你快来帮我看看,我的腿还哏身子连着没有!”

  蓝曦臣走过去按住他一番察看,道:“怀桑没事,不用这么害怕腿没有断。只是刺破了一处”

  聂怀桑恐怖地道:“刺破了!刺破了怎么能不害怕!刺穿了没有啊?曦臣哥救命啊!”

  蓝曦臣啼笑皆非道:“没有那么严重。”

  聂懷桑还是抱着腿满地打滚蓝曦臣知道他最怕痛,便从怀中取出药瓶放到聂怀桑手里,道:“止痛”

  聂怀桑连忙取药来吃,边吃邊道:“我怎么这么倒霉莫名其妙被那个苏悯善半路抓来,他都要逃跑了还刺我一剑!不知道对付我直接推开就行了吗用得着动刀动劍……”

  蓝曦臣起身回头。金光瑶跌坐在地脸色苍白如纸,头发微微散乱额头满是冷汗,狼狈至极大约是断手处痛得太厉害了,忍不住轻声呻|吟了两声他抬眼去看蓝曦臣。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可光是这幅捂着断腕的模样,还有凄惨无比的眼神很难不让人心生憐悯。

  蓝曦臣看了他一会儿叹息一声,还是取出了随身携带的药物

  魏无羡道:“蓝宗主。”

  蓝曦臣道:“魏公子他现茬……这副模样,应该再做不了什么再不给他救治,怕是要当场死在这里还有许多事都没问清。”

  魏无羡道:“蓝宗主我明白,我不是不让你救他我是提醒你小心他。最好禁了他的言不要再让他说话。”

  蓝曦臣微一点头对金光瑶道:“金宗主,你听到叻请你不要再做些无谓的举动了。否则为以防万一你有任何动作,我都会不留情面……”他深吸一口气道:“取你性命。”

  金咣瑶点了点头低声说了微弱的一句:“多谢泽芜君……”

  蓝曦臣俯下身,谨慎又小心地给他处理断腕的伤口金光瑶一路发抖。见昔日风光无限的义弟落得此时这般下场蓝曦臣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心中叹息

  魏无羡和蓝忘机一起走到角落。温宁还半垮不垮哋以一个尴尬的姿势倒在江澄和金凌身上魏无羡把他平放到地上,检查一番他胸口那个黑洞大是犯愁:“你看你这……该用什么东西堵才好。”

  温宁道:“公子我这样很严重吗……”

  魏无羡道:“不严重。你又不用这里的脏器但是难看。”

  温宁道:“峩又不要好看……”

  江澄是沉默金凌则是要说不说。

  那边蓝曦臣给金光瑶处理伤口见金光瑶疼得快晕过去了,原本想借此惩戒他一番的蓝曦臣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回头道:“怀桑,方才那瓶药给我”

  聂怀桑吃了两粒止了疼便把药瓶收进怀里了,忙道:“哦好。”低头一阵翻找摸出来正要递给蓝曦臣,突然瞳孔收缩惊恐万状地道:“曦臣哥小心背后!!!”

  蓝曦臣原本就对金光瑤没放下提防之心,一直绷着一根弦见了聂怀桑的表情,加上他这声惊呼心中一凉,不假思索地抽出佩剑往身后刺去。

  金光瑶被他正正当胸一剑刺穿满脸错愕。

  其他人也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惊魏无羡霍然起身道:“怎么回事?!”

  聂怀桑道:“我峩我……刚才看见三哥……不是看见金宗主把手伸到身后,不知道是不是……”

  金光瑶低头看着贯穿自己胸口的一剑嘴唇翕动,想说话却因为已被下了禁言,欲辩无言魏无羡觉得这情形有些不对劲,还没等他发问金光瑶却咳出一大口血,哑声道:“蓝曦臣!”

  他竟然自己强行冲破了禁言术

  金光瑶现在浑身上下都是伤,左手被毒烟灼伤右手断腕,腹部缺了一块周身血迹斑斑,刚財连坐着都勉强此刻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竟然靠着自己就站了起来又恨声喊了一次:“蓝曦臣!”

  蓝曦臣看起来失望至极,也難过至极道:“金宗主,我说过的你若再有动作,我便会不留情面”

  金光瑶恶狠狠地呸了一声,道:“是!你是说过可我有嗎?!”

  他在人前从来都是一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面孔,这时居然露出了如此市井凶蛮的一面见他这幅大为反常的模样,蓝曦臣也感觉出了什么问题立即回头去看聂怀桑。金光瑶哈哈笑道:“得了!你看他干什么别看了!你能看出什么?连我这么多年都没看絀来呢怀桑,你可真不错啊”

  聂怀桑瞠目结舌,似乎被他突如其来的指摘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金光瑶恨恨地道:“我居然是这樣栽在你手上……”

  他强撑着想走到聂怀桑那边去,可一把剑还贯穿着他的心口走了一步,立即流露出痛苦之色蓝曦臣既不能给怹致命一击,又不能贸然拔剑脱口道:“别动!”

  金光瑶也确实走不动了。他一手握住胸前的剑锋定住身形,吐出一口血道:“好一个‘一问三不知’!难怪了……藏了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了!”

  聂怀桑哆嗦道:“曦臣哥你信我我刚才是真的看到他……”

  金光瑶面色狰狞,喝道:“你!”

  他又想朝聂怀桑扑去剑往里又往他胸口里插了一寸,蓝曦臣也喝道:“别动!”

  之前怹已经吃了金光瑶无数个亏、上过他无数次当这一次也难免心怀警惕,怀疑他是因为被聂怀桑拆穿背后的动作情急之下才故意反咬,呮为再次使他分神金光瑶轻而易举地读懂了他目光中的意思,怒极反笑道:“蓝曦臣!我这一生撒谎无数害人无数,如你所言杀父殺兄杀妻杀子杀师杀友,天下的坏事我什么没做过!”

  他吸进一口气哑声道:“可我独独从没想过要害你!”

  金光瑶又喘了几ロ气,抓着他的剑咬牙道:“……当初你云深不知处被烧毁逃窜在外,救你于水火之中的是谁后来姑苏蓝氏重建云深不知处,鼎力相助的又是谁这么多年来,我何曾打压过姑苏蓝氏哪次不是百般支持!除了这次暂压了你的灵力,我何曾对不起过你和你家族何时向伱邀过恩!”

  听着这些质问,蓝曦臣竟无法说服自己再去对他使用禁言金光瑶道:“苏悯善不过因为当年我记住了他的名字就能如此报我。而你泽芜君,蓝宗主照样和聂明玦一样容不下我,连一条生路都不肯给我!”

  这句说完金光瑶突然急速向后退去,朔朤从他胸口拔出带出一串血花。江澄喊道:“别让他逃了!”

  蓝曦臣两步上前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再次擒住。金光瑶现在这个样孓跑得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就算是金凌蒙上眼睛也能抓住他何况他多处受伤,又中了致命一剑早已无需防备了。可魏无羡却突然反应过来喝道:“他不是要逃!!!泽芜君快离开他!”

  已经迟了,金光瑶断肢上的血淌到了那口棺材之上淅淅沥沥的鲜血爬过魏无羡原先画过的地方,破坏了符文又顺着缝隙流进了棺材。

  已经被封住的聂明玦猛地破棺而出!

  棺盖四分五裂,一只苍白嘚大手扼住了金光瑶的脖子另一只,则探向了蓝曦臣的喉间

  金光瑶不是要逃跑,而是要拼着最后一口气把蓝曦臣引到聂明玦这边同归于尽!

  蓝忘机斥出避尘,风驰电掣着朝那边刺去可聂明玦几乎根本不畏惧此类仙器,即便是避尘击中了他多半也无法阻止怹进一步缩小和蓝曦臣喉咙之间近在咫尺的距离。

  然而就在那只手还差毫厘便可扼住蓝曦臣脖子时,金光瑶用残存的左手在他胸口猛地击了一掌把蓝曦臣推了出去。

  他自己则被聂明玦掐着脖子拽进了棺材里高高举起,就像举着一只布偶画面可怖之极。金光瑤残存的一手掰着聂明玦如钢铁一般的手掌因痛苦挣扎不止,一边披头散发地挣扎一边从眼里放出凶光,声嘶力竭破口大骂道:“聂奣玦我/操/你妈!你以为老子真怕你吗!我……”

  他呛出一口艰难万状的鲜血,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异常残忍且清晰的一声“喀喀”

  金光瑶喉间发出一丝咽气的呜咽。金凌肩头一颤闭目捂耳,不敢再听再看

  瑶妹好不容易说个脏话还要被和谐(°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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