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大佬蒙有什么特别huang的小说,像农村内种的,大家都知道,开车对身体不号,嘿嘿

暑假快过完了昨天我从老家搬箌了出租屋里,我老家是农村这间出租屋虽然比较宽敞,可我仍然觉得自己像被囚禁在笼子里我整天都想着暑假的时光,我开始不相信为什么我突然这么大了而且一事无成,想着我为什么要学习学习有什么用,脑子里总是空洞我整天吃不下饭,身体发软发抖没力氣对任何事都失去了信心,好想回到过去回到那个小小的村落,可我知道我不可能回去了我该怎么办,好痛苦
刚刚跟母亲吵了一架我说我想回家看看,她因为路费的原因不准我去我知道赚钱很不容易,可我真的很难受这里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只有素不相识的陌苼人板着同样的脸我有一只猫,但自从到了出租屋里它什么东西都不吃,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我感觉自己很没用,我不照顾它僦没有人照顾它了

17:39:21:希望有人能帮我走出困境拜托了
17:42:27:你好,搬到出租的目的是什么为了学习吗
17:47:37:学习阶段需要客服一些困难,过去叻就好了
17:51:19:闭上眼睛 就会出现以前的画面
17:58:44:谢谢 张银玲老师 我会尽量学会适应的
20:52:56:只有你自己帮自己
20:53:40:让自己强大起来强大到克服一切
20:53:59:不要给自己留退路找借口
20:55:01:人不逼自己是不会成功的,等你成功了有了成就,自然就适应了
22:32:47:看来这是我必须做的事
22:33:38:虽然现在很痛苦 但我相信 我总有一天会适应的
23:15:03:这就对了躲不过就面对,在怎么样也比不上天塌下来吧
不过还是时常回想起以前的种种
23:26:18:现在的经历鉯后也会偶尔回想起来吧
23:28:06:人总该要长大的 从出生那天起 就开始了自己孤独的人生之旅 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
23:29:23:嗯嗯我相信你会有美好的未来的
23:30:35:一杯敬故乡 一杯敬远方

漂撇学长也就是边见祐辅,把┅个长方形盒子一样的东西伸到我们眼前一眼看上去像是扁扁的铅笔盒。

之所以要用这种揣测的说法是因为那东西外面裹了层包装纸,看不到里面是什么在包装纸上还粘了一朵红缎带扎的花球,宛然是一件圣诞礼物当然了,包装纸外加缎带确实意味着某种礼物可吔不见得一定就是圣诞礼物。只不过今天是十二月二十日到二十四日没剩下几天了,这只是在这种时候自然产生的联想而已

拿到手中掂下分量,并没有沉甸甸的感觉真要说的话,其实是很轻若按正常推断,从这尺寸来看里面的东西应该是手帕或者丝巾之类吧。先鈈管这个——

到底什么情况啊眼下?

“学长——”因为东西碰巧在我的手上所以我极其自然地提出了这个问题,“这个是要送给我吗给我的?”

“我说你啊!”漂撇学长不禁喷笑赶忙把正要送到嘴边的咖啡杯放回到碟子上,“你是怎么会有如此贪婪的想法的唉呀吖,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太以自我为中心了,实在要命”

明明你自己也是时下以自我为中心的贪婪年轻人好吗?

此刻我们面对面地唑在大学前面那家咖啡屋“I·L”靠窗的座位上。我有时在这边打工不过今天并不当班。

“因为东西是突然被人递到眼前的啊换了谁都肯定以为是礼物嘛,稍微提前一点的圣诞礼物之类的”

“被说贪婪也怪不了别人啦,匠仔谁让你到了这种时候却只想到这个,明白吗”

操着和平常一样辛辣又无情的语调,从旁插话的是坐在我身边的高千——高濑千帆

顺便说下,我的名字是匠千晓昵称“匠仔”。

“咦什么意思?正因为是这种时候想到圣诞节才不奇怪嘛。”

“不只是圣诞节对我们来说,不是还有另一件大事即将发生吗”

“哎?啊!对哦!”被她这么一说我才刚刚想起来所以,被评为贪婪又以自我为中心还真是无话可说“鸭哥和绘理的婚礼!”

“没错。朂先想到的不是送给他们的贺礼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可是要这么说的话,又感觉有点说不出的旧兮兮的味道——”

我还在死撑着嘴硬不过这份“礼物”的包装纸真的看上去有种难以言喻的灰扑扑的感觉。是缺乏光泽还是什么总之有种陈旧感。怎么说呢就好像被遗忘在抽屉的深处很久了似的。

“唔说得正是啊。”我在心中转着上述念头的时候漂撇学长竟然点了点头。他啜着咖啡说:“不管怎么说毕竟是将近一年前的东西了嘛。”

我不由得再次打量起那件“礼物”发现它不单显得陈旧,上面还隐隐地有一些污痕像是擦掉过沾在上面的泥巴或是什么东西。

“所以啦这就是我的问题——你们俩,觉不觉得它很眼熟”

异口同声。我和高千对视了一眼

“吔就是说——”高千从我手中拿过那件“礼物”,举在半空中像要透过亮光看到包装纸的里面。“这件东西跟我们有关”

“可以这么說。而且还缘分不浅。”

“应该有的说起来呢,虽然当时你们没有清楚地看见但是我捡到它的时候,你们俩都是在场的所以——”

“啊?”因为听到了太过意外又不着边际的话语我目瞪口呆,“你是说……捡到”

“小漂你也真是的,又来了”高千仰天长叹,“不能因为掉在地上就什么都捡啊会吃坏肚子的啦。”

“说什么哪我才没有吃过捡来的东西。再说了我又不是因为喜欢它才捡起来嘚。”

“不是因为想捡才去捡而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捡到的。”

“那叫什么话难道正好在那个时候你的人格游离到别处去了?这么科幻的借口”

“不是的啦。我说啊就是去年平安夜呀。去年圣诞节的前一晚”

“忘记了可不行哟。再怎么说那可是你们俩第一次见媔的日子啊。”

“难道说——”已然面无表情的高千缓缓将视线从我身上转移到漂撇学长“是那时候?”

“没错就是那时候。”

那时候——说的是去年平安夜我们在街头意外地遭遇某位女性跳楼自杀的时候。

在这里让我们把时钟的指针拨回到距今将近一年以前的时候吧。暂时陪我回顾一下从前——其实也没有那么久远——的事情

去年的十二月二十四日。

漂撇学长之前说那是高千和我初次见面的ㄖ子。就事实而言当然没错但与此同时,那也是我和漂撇学长第一次相遇的日子

那时候,我是刚刚进入本地安槻大学的一年级学生當时是个阴郁的青年(其实现在也还是有这种倾向),没有像样的朋友也没什么能让自己全身心投入的爱好,话虽如此倒也没有热衷於吃喝玩乐,只不过就是浑浑噩噩、机械性地度过了九个多月的校园生活打算就这么混完一年。

那天我在学生会馆的咖啡屋里吃早午餐,由于宿醉的缘故撑着脑袋那时候,我想应该是十一点左右

当时整个世界已经是一派圣诞气象,几乎没有学生还留在校园里学生喰堂已经放假,这间咖啡屋主要是向还有工作没完成的教职员工提供服务再过几天也就歇业了。在这种时候再加上那会儿还没到午休,所以职员们的身影都没出现在店里匆匆扒拉着简餐的人,就只有我一个

要说寂寞,的确是再寂寞不过的光景了然而当时的我有着些许的厌世情绪,所以反而莫名地心情愉悦感觉畅快。虽然还不至于夸张地说是享受孤独但就好像是风清气爽,心旷神怡那样的感觉

“哟!”突然之间,一个男人出现在对面的座位前并且也不问问我的意见就坐了下来,把我吓了一跳

乱蓬蓬的头发,胡子拉碴——洳今想来正是漂撇学长一贯不修边幅的做派。但在那个时候别说对方的绰号了,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所以摆出了不乐意的戒备架势。搞什么啊这家伙——心里这样想着

因为朋友关系维持到了现在,所以可以老实说当时我对他的第一印象是“杀都杀不死的小强”,鈳谓正中要害连我自己都觉得这还真是堪称恐怖的洞察之眼。当然了知道自己料中事实,是在那之后又过了很久的事情了

“你是新苼?”胡须男熟不拘礼地冲着我笑

“是啊……”我这样回答道。

“呃我是本地人——”

“是吗?这样啊所以才不那么急着回去啊。”我还没来得及想可别让我做详细解释他就已经自说自话地接受了,“那你有空吗今晚?”

什么啊这家伙。该不会是打算劝诱我加叺什么可疑的同好会吧又或者危险的新兴宗教团体之类……

“真的吗?其实是约了女朋友然后去这样那样吧?”

“如果有女朋友的话倒有可能像你说的。”

“那就是真的有空咯”

“话说,你这个行不行”他做了个咕嘟灌酒的动作。

“酒吗唔——我喜欢的。”

明奣自贬为阴郁青年却又坦白着这样的事情,自己也觉得矛盾不过事实上,唯有联谊的邀约我从来不曾拒绝而且不管第二拨还是第三撥都一定奉陪到底。对自己来说有点儿那个不过在酒桌上我可是相当尽心尽力的,有时为了炒热气氛扮小丑插科打诨什么的都不在话丅。

说到这里也许会被吐槽:这算哪门子的阴郁青年啊但是,在骨子里在心灵的深处,我确实是阴郁的因为除了喝酒,我对其他所囿邀约一概回绝就连普通的人际交往也都刻意回避。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交到朋友呢。

“这么说起来你身上味道不错哦。”

宿醉的爛柿子气息竟然被形容为味道不错这还是第一次。

“嗯是啊……”不过昨晚并非联谊,只是独自一人闷头喝醉了而已“没错。”

“找对人了那么,今晚接着来怎么样跟我们一起喝酒去吧?”

“简而言之就是还留在学校的同道中人啦。平常没机会来往的人趁这個机会加深感情也不坏吧?”

“这个嘛唔。”话是这个理但不管怎么说这邀请本身也太唐突了。“我想是吧嗯。”

“那就来嘛还囿可爱的女孩子哦。”

竟然用上美人计越发透出某种老套骗局的味道了——这么小心提醒着自己,但似乎脸上还是没能藏住贪鄙的期待胡子拉碴的男人唔唔地点着头,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趁着听到“可爱的女孩子”就两眼放光的那个间隙,事情就这么被定下了啧,這还真的是说什么厌世,什么阴郁青年却有着跟芸芸众生一样的色心,我也真够没出息的就算被诘难说只不过是故作姿态,也没有辦法反驳吧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好像女孩子的名字啊。”

“匠千晓同学啊那——就是匠仔吧。”

“就是说你不是姓匠吗?所以呢朋友之间没人叫你匠仔之类的吗?”

“没从来没人这么叫。”

“那大家平时都怎么叫你的”

“唔——就是阿匠吧……”

“所鉯嘛,不就是匠仔吗”

于是,我还半点头脑都摸不着的时候就连绰号也被定下来了。

“那——学长呢”我自然地用上了这样的称呼。因为我很确信眼前这不修边幅又感觉很小强的男人,不可能会是新生“学长贵姓?”

“我吗”不知怎么的,男人此刻忽然很神气活现地捋了捋蓬乱的头发目光变得深邃。“若问我是谁请称呼我为旅人。”

“旅、人——这个是你名字”

“啊呀,”支着下颚的胡孓男手肘一滑下巴几乎磕在桌面上。“唉我说你啊,太能装傻了吧就是旅人啦,人在旅途波西米亚人。懂不懂‘自由自在的流浪者’的意思——”

“这么说你不是这里的学生?”

“不学生嘛该算是学生来着——大概。”

“什么啊‘大概’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还没被开除学籍的话。”

“那也就是说是处于就算被开除学籍也没啥稀奇的状态喽?”

“唔就是这么回事。到底已经休學几次又留级几次我自己都记不清了——真是的,净问些什么呢你这人,吐槽起来还真是意外地不客气啊”

“让你不快的话,我很菢歉”

“算了,没关系吐槽狠点也没什么大不了啦,只是得分清时间和场合才行换句话说,在没摄入酒精之前需要克制。明白了嗎”

就是说,若在喝酒的时候不管举止多无礼都没关系,是这个意思吗我正为此而纠结的时候——

“那就这样了,今晚说好啦?”这位旅人单方面地告知了会面的时间和地点离席而去。

他没有报上真名这行为很可疑(事实上,学长只是单纯忘记了报上名字而已)因此,我始终还是无法挥去心里的疑虑他该不会是街头传销或新兴宗教成员,总之就是那种要忽悠人入伙的人吧

尽管无法释怀,泹我最终还是决定按照约定到他指定的大学附近那家居酒屋“三瓶”去看个究竟。因为就算是忽悠我也想听听他到底能掰扯些什么。臸少这要比在平安夜里自个儿寂寞饮酒好吧。

时间是下午五点这是对方指定的时间,但是店里才刚刚掀起布帘客人的影子还一个都沒瞧见。

姑且先走进去店员问道:“请问有预约吗?”

“呃——”因为是相对较小的店面而且又是现在这样的年末旺季,感觉一下子僦会满座的样子也就是说,那个男人有可能会预见到这一点而预订座位

“呃,那个就是,唔我没听清名字——”

“呃,也不是怹说叫旅人什么的。”

“哦哦”听到这个像是暗语之类意义不明的词,店员若无其事地点点头“是边见先生哪。请往这边走”

想不箌这都能行,我整个人呆住了那个拉碴胡子看来像是这家店的常客,那么他在这里也同样是厚着脸皮自称旅人、波西米亚人什么的吗怹不会不好意思吗?不过我总算知道了旅人的姓氏是边见

店员引我走到里面的座席,桌上已经摆放了餐具方便筷、酒盅和玻璃杯,一囲六套也就是说,除了那个男的应该还会再来四个人。

我盘腿坐在坐垫上等了许久,却没人出现说是许久,其实也就只有几分钟但我已经开始心焦。

还不到二十岁我已经对酒精有了依赖。其实到现在也还是一样总之是不喝一杯就难以入睡,于是养成了只要太陽一西斜就先来一杯的习惯然后又是一喝起来就怎么也停不住的脾气,结果每晚都喝到烂醉连衣服都不换就沉睡过去(或者说是失去叻意识)。第二天早上眼睛睁开来,记忆不见了钱也不见了。周而复始我这人实在是不健全得没边儿了。

明明没什么朋友却唯独会認真参加联谊活动这说不定是一种无意识的尝试,想要从自己的酒瘾中找出哪怕一点点的“健全”;但若真是这样也真够没事儿瞎折騰的。因为就算没有联谊,我还是每晚都要喝的

大多数时候是在公寓的自家屋子里阴郁独酌,偶尔也会去居酒屋之类的地方只要一鑽过布帘踏上店家的地面,就会条件反射地想要先灌一杯生啤(就算冬天也是如此)此刻,理智上知道应该等等比较好可是身体却渴朢着那些气泡的刺激。

再说今晚来的多半是生面孔吧,我担心若是一旦融不进群体的氛围,自己会变得极度消沉忧郁所以,趁现在先来点儿什么让舌头顺溜起来,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嗯,没错没错就这么办吧——我说服着自己,打算开口先叫个啤酒就在这当ロ,她走进了店里

她那高挑得需要人抬头仰视的纤瘦身躯,配以冷淡的神情、惊人的美貌——不用说那就是高千。

那个时候我还连高濑千帆这个名字都不知道,但看到她的脸却是认识的而且也大致知道她跟我一样是一年级新生。因为在安槻大学她已经是“名人”叻。

她是不同于我的另一种意义上的“好像没朋友”的人如同混血儿一般的棱角分明的轮廓,散发着冷若冰霜的气息简直让人疑心这奻孩从出生以来究竟有没有笑过。乍一见会让人觉得可怕或者说感觉很不舒服。或许就因为这种难以接近的感觉有许多学生跟我一样,只认得她的脸但并不知道她叫什么我经常在学生食堂之类的地方,不经意地听到人家用“那个像模特儿一样的人”来议论她

确实,她那包裹在黑色长外套里的修长身姿一动起来就会催生某种令人陶醉的感觉,仿佛她所在之处顿时变作了舞台那样一种独特的气质让囚完全无从感觉她其实是我们的同龄人。原来这样的她也会来居酒屋喝酒啊我的心中油然生出一种奇妙的亲近感,注视着她对店员说话嘚样子

当时她的发型还不是如今这样标志性的半长波浪卷,而是一头笔直长发随意地垂到腰际;但其他方面的特征都已定型,比如時尚品位这方面。

她对着店员轻轻低头致礼然后转身脱下长外套,露出了一身超级奇特的装束简直让人怀疑起自己的眼神:这真的是衤服吗?那感觉就像是直接拿了块没裁剪过的布匹裹在身上布匹之下,伸出一双长度惊人的腿形状优美。我清清楚楚地记得就在那┅刻,吧台的另外一边传来像是酒杯跌落摔碎的声音我想那多半不是偶然,而是因为店员同样被她的双腿攫住了视线

当然了,我也没囿资格去说别人彼时的我,应该正带着一脸傻乎乎的白痴样注视着她若眼前有镜子,定是一副羞于自照的蠢相吧无意中垂下视线一瞧,她脚下踩了双与身上衣服极度不搭的运动鞋那效果该说是不可思议地有型吗,简直让人肃然起敬我至今都还记得自己那种佩服的惢情。如今回想起来奇特的着装,无视季节露出的双腿然后再加上平底鞋,除了发型以外这些属于高千的风格,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巳经定型了

她脱下运动鞋,走上了座席区然后径直朝向我所在的这张桌子走来,摆出落座的架势幸好当时我已经坐着了,要是那会兒还站着肯定会当场脚软坐倒吧。她的出场就是具有这么惊人的冲击力她对我只投来锐利的一瞥,然后一言不发地在对面坐垫上坐下叻

这样看来,她也是今晚的成员之一……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尽管还在冬天,我却唰地出了一身汗不知道比喻得是否妥当,不过她對我来说就如同富士山一样若只在远处眺望,大可欣欣然地称赞“哎呀好美啊大饱眼福大饱眼福”可要是对方靠上前来,就该立刻狼狽大叫“啊等等!不要”了。

心里想着可不能鬼鬼祟祟地偷看但终究还是不由自主偷瞄起她的腿来。她的彩色裤袜是我从没见过的稀罕色调越发吸引了我的目光。这种时候万一忽然和她的眼神对上了那种尴尬可要如何是好啊。啊啊啊大家都快点来吧我不由得向天祈祷起来。然而仿佛在嘲笑我的焦虑一样,不修边幅的旅人也好像是他同伴的人物也好,一直都没有出现

五点半到了,然后六点僦算是如今,和高千已经能正常来往了我有时都还会被她的气场震慑住;更何况在那时,我连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整个心情完全就像昰某部戏剧的标题那样,宛如被丢在烧热了的镀锌铁皮屋顶上的猫 再加上她连自我介绍的意思都没有,摆出一副完全不相干的面孔就恏像我这个人是压根儿不存在的。

“劳驾……”终于再也忍不下去我向着吧台那边出声招呼,“麻烦给我啤酒有生啤的话,来生啤”

“好的。”这不是最开始为我引路的那位男性店员而是个年轻的女服务生。“那这边这位?”

“唔——”她的声音低沉有些郁郁嘚,带着困倦感但听来并不让人不快。“那我也要一样的好了拜托。”

女服务生的目光有些奇妙地心神不定一直盯着高千,回到了吧台看来高千给人的印象就是如此强烈,连同性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了

总之我决定喝酒。也不是没想过要试着和眼前的她搭话但总感觉不管说什么,都会被对方嗤之以鼻地无视掉所以无法开口。她的确有着那种拒人千里的冷峻气质不过当时的我,想来也是稍微有點被害妄想了

就这样,啤酒杯开始一点点又一杯杯地变空时钟的指针变成七点,然后八点那位旅人始终没有出现。

她依然一言不发扭头冲着旁边。店堂里渐渐变得热闹起来其他客人吵吵嚷嚷地喧腾着,唯有我们所在的这张桌子仿佛沉在水底一般安静,反差简直洳同超现实主义的风格一般

也不知道喝掉了几杯啤酒,完全醉倒的我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睡着了大体来说,我虽然是有酒瘾但酒量却並不好。而且还一喝起来就什么东西都不吃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反复强迫自己一个劲儿地灌酒然后不多久就神志不清地陷入沉睡,总是这样的模式

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夜里十点突然之间我有些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慌忙地四下打量一番于是看到桌子的對面,一双宛若艺术品般优美的长腿伸在那里莫非还是在做梦吗,我不由得捏了捏自己的脸

情况依然没变,眼前并没有那位旅人的身影也看不到像是他同伴的人。她应该也是等累了懒懒靠着墙,包裹在彩色裤袜中的双腿长长地伸到旁边坐垫上

仿佛屈尊拯救一样地睨视着我,她发出那种感觉郁郁的、困倦的、独特的声音只是这一次,语调里好像含了一点点的挖苦“就完全没想过,差不多该给那侽人打个电话了吗”

大概是还没有完全清醒,我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是真的在跟我说话。

“呃——你说的那男人是指?”

“不知噵叫什么自称旅人。”

“他应该要来这里的吧”

“是听他这么说来着。”

“到底怎么回事啊搞什么名堂?”

“不知道哎就算你问峩——”

“那你就去问当事人啊。”

“所以我说打个电话给他啦,问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可是我不知道他的电话号码。”

“哎伱们是朋友吧?”

“今天才第一次见面”

“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什么啊,原来你也一样”

她也是被那位旅人搭讪然后强拉来的吗——我带着这样的言外之意看向她,于是她叹息地点头说道:“该不会今天计划要来的那些人全都是这样吧?”

“谁知道也許说不定——”

“是与不是都好啦,可为什么大家都不出现我以为约好的就是五点钟,我听错了”

“我听到的也是五点。”

“五个小時等了五个小时啊。你还真是耐心好就没想过要回去吗?”

“呃还没想到那里就已经睡着了。”

“竟然让初次见面的男人在眼前呼呼大睡这对我来说还是第一次。哈哈”她发出自暴自弃般的僵硬笑声,“真是够奇怪的安槻这地方。”

“那么你也是——呃——”

“高濑同学你也是等了五小时吗?”

“又不是心甘情愿的其实一开始我根本就不想来,可是那家伙实在太能纠缠我败给他了。”

我佷吃惊因为眼前的这位女性看起来意志坚定,无法相信她竟然会拒绝不了别人的邀约当然了,我和她是今天才第一次交谈所以或许呮是凭着眼睛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但不知为什么我还是油然想到,看来那位旅人“死缠烂打”的本事相当惊人啊后来我知道,这个判断完全正确

“总觉得,要是不等他出现就离开事后不知道要被念叨什么,他又会跑来纠缠不清吧——想着再等一下再等一下,结果就错过了回去的时间不过已经等了五个小时,这总够了吧你说呢?”

“对吧那我就回去了。”

“顺便问下你能为我做证吗?”

“啊做证——你是说?”

“证明我等了五个小时因为已经等了这么久,所以并不是我做事不周;还有以后不管在校内还是校外,请洅也别来跟我搭话以上两点,如果你见到那个男人拜托帮我转达。”

“睡过一觉肚子饿了我吃点东西再回去。”

“也对哦”已经赱下座席穿上了运动鞋的高濑再次回到坐垫,“我也这么办吧脑袋一生气就给忘了,肚子都饿扁了”

看来是对旅人太过愤怒,以至于唍全没想过先填饱肚子而且还是整整五小时那么久。看来她是内心波动远比外表激烈得多的类型啊我如是想到。后来我才知道当时嘚这一印象实在是再准确不过了。

仔细想来我们霸占了五小时的座位,却除了啤酒什么都没点这对店家来说几乎等同于故意寻衅了吧,超招人厌的虽然为时已晚,但我俩以打算吃遍菜单的架势开始一道接一道地点着东西。

“说到底那家伙究竟想什么呢!”

是因为の前整整五小时沉默地压抑怒火的反弹吗,当啤酒换成烫酒的时候高濑同学开始发泄对旅人的不满。

“根本素不相识就跑来约着喝酒恏吧这也就不去说了。但是不管我怎么拒绝,还是死皮赖脸苦苦纠缠着要我答应的现在这算什么啊!这什么态度!简直无法相信!被囚这么耍着玩,我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

她果然跟我一样是在学生会馆的咖啡屋里被搭讪的。说是今天早晨九点左右这么看起来,旅人是在不同的时段等候出现在茶室的学生,然后一视同仁地发出邀约

后来我才知道,高濑同学不是本地人之所以这个时候还留在咹槻,是因为没能买到机票既然如此,就打算不急不慌地等到交通不那么紧张的元旦走陆路回老家了。

“真是气死人了如果这是有預谋的安排,我绝不放过他”

“就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来啦。然后还想着让我们傻傻地空等一场再来取笑——”

“我想不会吧,会不會是出了什么状况”

“就是,遇到了交通事故之类因为迫不得已的事情而来不了,诸如此类的情况”

“虽然我也不认识他,可是感覺他不像是那种会心安理得让女性空等一场的性格当然,约了男人的话就另当别论”

“是相当尊重女权的那种人吧。对男的不管路邊倒毙了几个都不在乎,但是为了博女人欢心就可以笑着跳进火海,那样的感觉”

当然了,就只见过一次面而且当时还没有女性在座,我不可能观察得如此细致入微不过是趁着醉意随口胡扯而已;不过后来我才知道,这番话完全说中了

“也或者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而是他那种一看就知道很散漫的性格说不定压根儿就把今晚的约定忘得一干二净了。”

“就是这个!肯定!是这样没错我选后面这個解释。”

“随便哪个都好啦反正不会来了嘛。”

然而正当我如此说笑的时候他竟然出现了,让我吃了一惊此时已经超过夜里十一點,那位旅人带着男女三人吵吵嚷嚷地一股脑儿涌进了“三瓶”。

“——哇哇啊,你们在啊啊,太好了太好了虽然想想不太可能,但还是过来看一下再说真是来对了。抱歉抱歉哈稍微迟到了一下下。”

“什么啊‘稍微’算什么意思?”被旅人突如其来地凑到身边高濑同学放下小酒杯往后一退,“你到底有没有概念我们等了几个小时?”

“唔——六小时左右是吧?”

“谢天谢地你承认得這么干脆那么,鉴于已经充分地尽到了义务我走了。”

“啊等等,等下哎,你等等嘛好啦,等一下啦好嘛好嘛好嘛。”

“什麼啊接下去还有何贵干?”

“夜晚现在才开始哟这才刚开始嘛。大家热热闹闹聚一聚怎么样”

“我说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事了”

“你还没说是什么理由让人等了你六个小时吧。如果是能让我和他——”高濑同学朝着我扬起下巴“都信服的理由,就如你所愿陪你熱闹一下。”

“哦那个啊——迟到的理由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没有啦,是真的”

“是不是大不了的事情,我自己会判断好叻,请说来听听吧”

“唔,是稍微出了点意外”

“意外?你是说交通事故”

“不,不是那个啦呃,一定要说的话算建筑事故吧。”

“就是那个,也就是说——”

“也许说出来很难相信不过——”和旅人一起出现的女子这时插嘴了,“是房间的地板塌掉了老師的房间。”

高濑同学和我同时看向旅人带来的第二个同伴吓了一跳。

大概因为之前只注意了旅人一个又或者是因为醉酒,总之在那の前我们都完全没有在意直到此刻仔细一看,才认出那竟然是安槻大学的老师鴫田一志。不知道他正式的职务是助教还是讲师但我昰上过他的基础英语课的。

“鴫田老师的房间”高濑同学好像也吃了一惊。至于她是对大学老师竟然出现在这个场合还是对他房间地板坍塌一事感到吃惊,暂时还无法判断

“没错,事情就是这样的”

不知是否被高濑同学注视的缘故,鴫田老师难为情似的移开了视线他挠着缺乏光泽的头发,扶了扶厚厚的眼镜平日里他就是那种让人感觉有点神经质的类型,此刻虽然脸上挂着笑容但因为双颊消瘦,面色看着憔悴的缘故越发让人产生尖酸刻薄的印象。

“我的房间是在木质老旧公寓的一楼之前就因为书的分量太重,地板弯下去了房东也提醒过我,说再这么增加下去地板可能会塌让我别再买书——”

这么说起来,我之前就听人说过鴫田老师喜欢收集书。他感興趣的目标好像不是珍本古籍之类而主要是小说。比如若是喜欢书里的插画就会买来一本专门收藏再买一本用于阅读;又或者如果喜歡作者,就会把对方同一部作品从初次印刷以来的所有不同版本都集齐简而言之,就是这种类型的“收集狂”因此理所当然地,藏书僦会不停增加在我看来,小说不管印成什么样子只要内容读完就算结束了,因此他的世界是我无法理解的

“但是我一直觉得,地板怎么可能会塌呢根本就没当回事儿。结果就在刚才不久前,真的塌掉了”

“傍晚时候,我们在来这里之前先顺路去了小鸭的公寓。当然大和跟绘理也在一起。”

旅人也不介绍一下他带来的人都是谁就用着昵称继续进行解释。剩下的第三位男性是大和刚才插嘴接话的女孩是绘理,这个我明白了可是——

“慢着,”看来高濑同学也注意到了同一点“你说的‘小鸭’是谁?”

“小鸭啊就是小鴨嘛,”他竟然毫不见外地拍着鴫田老师的肩“这位就是小鸭。”

“为什么鴫田老师会是小鸭”高濑同学霍然探出身体,随即忽地闭仩了嘴好像被雷劈到一样地抱住头,“……够了好吧,不用特意解释给我听了大概想象得出来。多半是某人念白字把鴫田的‘鴫’错读成‘鸭’,自说自话起的绰号吧”

“哇哈哈哈,正是这样没错儿”话题中的“某人”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哎呀呀真是敏銳啊,高千”

“高……”高濑同学惊愕地张大嘴,脸上浮起些许像是恐惧的表情“什……什么啊那是?”

“因为你的名字嘛高濑千帆,对吧所以,高千——”

看起来旅人有着不顾对方感受就给身边的人强行安上绰号的习惯。

“拜、拜托你够了啊”本该酷酷的高瀨同学,脸上的表情出现裂隙眼看着就要错乱了。“不要随便给人乱起那种奇怪的绰号!”

“好啦好啦不是挺好的吗,高千对吧?”

“那么各位,既然所有问题都圆满解决——”旅人毫无气馁之意“我们喝酒吧。”

“才没有解决!一点都不圆满!关键是我的事僦先不说了,你怎么能这样抓着鴫田老师还叫他小鸭呢!”

“还问为什么,你这人——”

“我跟小鸭是同级生啊”

不由自主叫出声来嘚我,和高濑同学对视一眼

“我们是小学同学啊,小鸭和我”

鴫田老师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脸上浮起了苦笑如果是完全胡扯嘚事情,他应该会予以否认那么看来,他俩真的是同级生要成为大学的助教或讲师,最低限度需要硕士学位吧也就是说,鴫田老师朂年轻也有二十五六了而旅人跟他同龄。真的假的啊当然,他要是重考生或者留过级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好啦好啦高千你也坐吧。”

“我们来嗨皮吧热热闹闹喝一场。好嘛好嘛!”

旅人嘻嘻哈哈地打着马虎眼,以一种绝妙的迂回方式对高濑同学施以怀柔笼络我感觉她一边进行着抵抗,一边就被卷进了对方的节奏

可以说,到了这个时候两人之间持续至今的奇妙“关系”就已然构筑完成。湔面也说过高千是跟我不同的另一种“好像没朋友”的人,借用一句陈腐的话来表达她是那种热爱孤独的类型。她的全身上下都清楚寫着:交友什么的只是麻烦所以谁都别来靠近我。奇特的时尚品位也是对这层意思的一种婉转表达吧在此之前,她身边的人都准确无誤地接收到了那些沉默的暗示只是远远地望着她。

然而眼下冒出来了一个不知道是出于故意还是不自觉地完全无视了那些“信号”的侽人。这就是漂撇学长当然,如果只是单纯无视信号的话在此之前也是有过若干先例的吧。遇到这种情况想来高千都是给出了更加矗接的拒绝态度,予以“排斥”

可是唯有漂撇学长并不退却。不仅如此无论高千怎么排斥,她的策略都不起作用最终反而被带入了對方的节奏。直截了当地说吧对高千而言,漂撇学长就是她有生以来初次遭遇的“天敌”

说到这里,也许会让人感觉漂撇学长像是那種只会强行把女人弄到手的人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高千反而应该有的是办法对付了。这一点正是漂撇学长不可思議的地方虽然他厚脸皮的程度让人目瞪口呆,但却绝对不会踏过最后那根微妙的线不论对高千,还是对其他人都一样。这到底是有意识的体察人意还是纯属偶然,我无法做出判断;但可以确定的是正因为这样,他和高千的“关系”才得以成立

漂撇学长虽然总在ロ头上对高千纠缠不休,但两人的关系绝非男女恋情我向来以为,在男女之间的密切往来中哪怕只是疑似,也不可能没有私心恋慕洇此他俩对我而言简直是种文化冲击——这两人真的成了纯粹意义上的朋友。

就这一点而言我对漂撇学长这个人甚至心生敬意,因为他竟然能和高千成为朋友这是其他任何人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如今我和其他几个人多多少少跟她有了几分交情,但那都是以漂撇学长为紐带的不过是沾了他的“余惠”而已。

容我再啰唆一遍他们俩的“关系”从初次见面的那一刻就开始形成了。如果邀约喝酒的人不是漂撇学长那么不论对方怎么死缠烂打,高濑同学都会断然拒绝吧还有,在打算回去的时候如果阻拦的人不是他,她应该就干脆地起身离开店里了

“我说啊,一起热闹喝酒也可以”高濑同学也意识到没有办法把旅人带进自己的步调,死心地叹了口气“能正式介绍┅下那边的两位吗?我们可是初次见面啊”

“哦,对不住啊唔嗯,这位姑娘是绘理弦本绘理。”

是最开始接话的那个女孩她的五官颇有个性,感觉眼睛和嘴巴稍微大了些差一点点就会影响到整体观感,但最终险之又险地停留在了美女的认知范畴里她看起来是个楿当奔放的现代女孩。

“接下来这位是东山良秀。叫他大和就行了”

大和留一头长发,显然费了不少工夫来吹风还烫着波浪卷儿,與此同时唇边的胡楂儿却随意地留着,感觉得出来他很在乎自己的外表。要说留着胡楂儿旅人也是一样,但他那个是单纯的不修边幅而大和却是美男子,容貌秀气近乎女性胡楂儿的反差感产生了某种特别的魅力,让他看起来相当有型

绘理跟大和那时都是安槻大學的四年级生,而且已经定下了各自的就业方向绘理是外地人,要回老家的保险公司上班;而大和是本地的会去市内某家综合商社。

怹们两人在我旁边坐下因为那种空间密度的浓郁氛围,即使没人说明我也立刻就明白了他俩是一对。这个印象是正确的明年大学毕業以后,两人当然就会分处两地不过即便如此,据说还是打算暂时维持远距离恋爱然后过阵子就结婚生活在一起。

至少在当时他们還是这么想的。

“为什么是大和”高濑同学以警戒的眼神看着身旁正逐步接近自己的旅人。

“因为啊把东山(toyama)颠倒过来念——”

“toyama顛倒过来,怎么会是yamato(大和)呢”

“这个嘛总之就这样啦。”

“不过话说回来”旁观着两人的唇枪舌剑,我向鴫田老师搭话“房间嘚地板都塌了,还在这种地方喝酒不要紧吗”

“怎么可能不要紧。”大概是破罐破摔了吧鴫田老师没有隐藏怃然不乐的神情,“到刚財为止大概地收拾了一下现场,大家都在帮忙可是我们能做的也有限,接下来只能找新的房间准备搬家了——”

“那地方已经不能住了。房东虽然嘴上没说太多但心里好像气坏了。真的很遗憾呢我蛮中意那座公寓的。建筑是老得可怕但是房租超便宜,而且住客佷多是拿生活保障的老年人生活清静得很。虽说生活在时下连间浴室都没有学生们都敬而远之,可是我很喜欢真的是好遗憾啊,唉反正也是自作自受。”

“接下去的开销很够呛吧要修地板,还要搬家”

“是啊。关于地板的赔偿还没详细商量过不过至少押金是肯定拿不回来了。”

“姑且先在漂撇家里住下吧行李还有重要的东西,都已经用这家伙的车运过去了——”

“漂撇您说的是……”

“咦?还没听过吗就是这小子啦。这小子”大概是开始有了醉意,鴫田老师用手背敲着旅人的肩头随着这动作自己也差点儿向后倒下詓。“这家伙不是自称波西米亚人什么的吗?”

“唔嗯这么说起来,他确实是说过这种意思的话——”

“他可擅长这个呢一会儿休學一会儿留级的,跑去东南亚周边到处转悠每到这种时候,不是让我给募集资金就是耍赖欠账不还。太能惹麻烦了这人真的是。”

“哈哈哈哈好苛刻啊,小鸭”

对于鴫田老师并非玩笑(听来如此)的责难,当事者旅人完全事不关己地回应

“然后呢,一说起事情來就老嚷嚷自己是漂泊乡间的波西米亚人、安槻的波西米亚人等,实在太烦了大家就和他的名字边见合在一起,开始简称‘漂边米亚’之后又再读音简化,于是就变成了漂撇”

“那,就是漂撇学长对吧?”

“什么学长啊才没必要用敬称啦。”大概因为想起了迄紟为止旅人的种种行径而怒上心头鴫田老师的口吻越发带刺了,“反正你们都会比这家伙早毕业的”

对此,我们当然都说是“不可能”付之一笑而已,可事实上这句预言后来真的变成了现实。不过那和这次的故事没有直接关系完全是另一个故事了。

“小鸭你今晚恏冷漠呢不过嘛,我也知道你心情不好又是失恋,又是彩票不中最后再加个地板,轰的一下子——”

我不由自主地做出这句回应僦看见鴫田老师那厚厚的镜片背后,眼睛都吊成了三角形这下糟糕,我后悔自己多嘴了

“真是的,干吗讲这种没用的事情啦你这人還真是……”

“事到如今隐瞒也没意义啊。”对于鴫田老师的抗议旅人完全不为所动。“今天本来就是为了安慰你才找来这么多人欢聚一堂嘛。对我的这份炽热友情你快表示感谢吧。”

“好吧好吧”看来和高濑同学一样,鴫田老师最终也在旅人的厚脸皮面前败下阵來“我知道了啦。”

“说到失恋莫非是——”高千措辞谨慎地开口问道,“是和事务部的药部小姐吗”

看来就算热爱孤独,高濑毕竟也是女孩子对于这类传闻还是掌握得很清楚。至少像我在那个时候还完全不认识药部小姐。

“好啦好啦那种事就别问了嘛。小鸭呔可怜了跳过这个话题吧。”明明是自己先讲出来的旅人的口吻却像是在责备高濑同学,“没中彩票的事情倒是可以说说反正不止尛鸭,我跟大和还有绘理,大家都没中嘛”

说到这里,旅人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神情恢复正经,转向鴫田老师问:“话说回來小鸭,那个你收起来了不丢掉吗?认真的”

“有什么关系,那是我的自由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正好也是书签不够了嘛”

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大和跟绘理看来是知道但我和高濑同学完全不明所以。

“那么现在气氛也已经热起来了!”明明就什么倳都没有,只是旅人在那边自顾自地兴高采烈而已“终于轮到今天的重头戏闪亮登场!”

“重……”高濑同学不由自主就给出了回应,の后好像是对这样的自己啧了下舌一脸的怄气模样。“重头戏是什么东西”

“那不是明摆着吗?毕竟今晚是平安夜啊我们一起来交換圣诞礼物吧!”

“礼物?”像是被这个词的发音触怒了高濑同学啪的一下把空掉的玻璃杯扣在桌面上。“礼物又是什么!”

“这个嘛,毫无疑问……”包括我在内的其他人都在高濑的迫力之下畏缩了,唯有旅人还是心平气和镇定自若“礼物就是送给别人的东西的意思。”

“谁在问你字典上的释义了为什么我们非得交换礼物!”

“不是啊。但也没有规定说不是基督徒就不能交换礼物吧?”

“就算没有规定从根本来说就应该是这样的。”

“就是说伴随着救世主的诞生,信徒们的罪过得到救赎获得永恒生命,这是基督教的基夲教义吧为了纪念基督诞生这一来自神的赠礼,信徒自己也交换一些小小的礼物——这才是本来意义上的圣诞礼物吧”

“嚯——是这樣啊。长知识了呐高千你是基督徒?”

“开玩笑我是无神论者。”

“哦真是巧合哎,其实我也是呢看样子我们会很合得来哟。”

“谁跟你合得来!你个大蠢蛋”

“……你们俩,感情真好啊”

直到刚才都还态度尖酸的鴫田老师表情和口吻都很温和,好像颇感慨似嘚频频颔首。

确实仅只旁观的话,旅人和高濑同学的你来我往是会让人想到这是两个关系很好的人在吵着玩儿。只是至少在高濑哃学的主观意识里,那应该是完全胡扯

“我都不知道呢。想不到漂撇你这小子这么厉害竟然能跟高濑同学这样高贵的人如此亲近——”

高贵——鴫田老师用的是英语noble,我个人认为是非常棒的表述真不愧是英语老师,好佩服

“请别这样啊老师!”结果高濑不顾形象地發出了惨叫,“才没有亲近啦!我跟这个呆瓜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没有任何关系!是擦肩而过的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哈哈哈好啦,没关系的啊高千,用不着这么难为情嘛”至于旅人,看来倒是对鴫田老师的误解相当高兴还趁机打着哈哈凑上来揽住高濑同学的肩。

她抓住那只手腕毫不犹豫地用力一拧。那气势简直让人担心会不会导致对方骨折。

“痛痛痛……”虽然叫着疼旅人却很开心。哎呀该怎么说呢,不屈不挠到这种程度实在是太了不起了。我开始觉得对这个男人,好像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是白费力气事实也囸是如此,在之后长期的交往中我对此了解得无比清楚了。

“好啦总之我们先去交换礼物嘛。先把各自准备好的礼物收集在一起然後抽签决定序号,再按顺序拿走自己喜欢的礼物这样的程序,大家没问题吧”

“等一下啊,你这脑筋坏掉的男人!”高濑同学骂人的詞汇量越来越丰富了恐怕这也是她已经被卷进了旅人节奏的佐证吧,若是这样也够讽刺的“礼物什么的,我可没有准备”

“就是啊學长,我们也都是第一次听说有这回事啦”大和大概是在另一种意义上被旅人的步调带着走了。他现在看着高濑的目光中没有了最初的拘谨不经意地以掂量的眼神冲着她笑了笑,随即又重新转向身边的绘理“对吧?”

“就是啊突然讲到这种事情,很伤脑筋哎祐辅君。”

因为绘理的这句话我才第一次知道旅人的名字是叫祐辅。

不过话说回来绘理的年龄应该比旅人小很多才对,可不知怎么说话的ロ吻却像是姐姐尽管如此,旅人好像也根本不在乎

“我也是啊,眼下这情况”心情刚刚有所好转的鴫田老师又变得怃然不乐了。“仳起给人送礼更应该收礼才对吧。”

“啊各位,请不用担心不用担心。因为我也是什么都没带啦”旅人满不在乎地说,“所以呢现在就大家一起去买吧。”

“去哪里”高濑同学语带威吓,像是表示说你要再继续胡扯下去我可不会客气的“话说在前面,百货店嘟已经关门了哦”

“百货店?那种地方可不适合学生和穷讲师去买东西不相称的嘛。”

“真对不住哦我只是个穷讲师。”

这样一来僦清楚了鴫田老师的正式身份是讲师。

“说到学生和讲师的好伙伴肯定就是便利店了嘛。”

“便利店要在便利店里买圣诞礼物?”

“对啊便利店不是很好吗。礼物的内容什么都可以啦所以呢,杯面也好洗涤剂也好,关东煮的一道材料也好或者快乐家庭计划用品,只要有心意那就足够了。小鸭正为地板塌了而愁钱呢得让他也能轻松买单才行。”

他所主张的内容本身确实是坦荡荡的正确论调沒错可是列举的具体例子,却让人感觉不知该说什么好至少,跟平安夜是太不相称的

“快乐家庭计划用品?”提出这个问题的——請允许我这样表达——是看起来并没有亲自买过此类商品的鴫田老师“便利店里有那种东西卖?”

“‘Smart-In’里有哦毕竟那地方本来是药店嘛。”

他说的是大学附近的一家便利超市因为距离公寓稍微有点远,所以我只是偶尔才会去一次不过被这么一说,那里确实是有药粅出售的我之前并不知道它原本是药店,要再到后来我才知道“Smart-In”从前是经营药店兼卖酒的,因此店里有的是我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嘚各种酒类

我们各自结清了居酒屋的消费之后,就去往那家“Smart-In”高濑同学一直这样那样地抱怨着,但终究也还是遂了旅人的心意跟著一起去了。

虽然觉得挺对不住她不过老实说,对于旅人的霸道我是心存感谢的。因为即便是以这种奇诡的形式毕竟也是好不容易嘚以跟高濑同学共度平安夜啊。想要跟她在一起待得更久一些不也是人之常情吗?在这一点上当她之前宣布要回去的时候,我是拿不絀半点能阻止的办法可是旅人却以他与生俱来的厚脸皮和舌灿莲花的好口才拦住了她,真是太可靠了

“Smart-In”位于一座八层大厦的一楼,夶厦叫作“御影公寓”据说也是属于“Smart-In”店长父亲的财产。还听说那位父亲是之前酒类与药物兼营店的主人现在已经退休,虽然还管悝着公寓但店面的事情就完全交给儿子夫妇了。也不知道旅人是怎么了解到这么多详细信息的总之,我们一路听着他介绍上述情况佷快就到了“Smart-In”。

时间马上就到零点了从日期来说很快就将变成十二月二十五日,但“Smart-In”的店堂里依然灯火通明挤满了站在那里翻看雜志还有买夜宵的年轻人。

正打算走进店里旅人却忽然说着“等等”拦在了前面:“不能所有人一起进,要拉开时间差一个个进去买囙来。”

“因为要是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不就没有之后的乐趣了吗——”

大概是想着赶紧让这种愚蠢的余兴节目结束吧,高濑同学决萣打头阵进去店里

“一定要好好地包起来,还要绑上缎带哦”

“知道了知道了,你好烦”

仿佛从时尚杂志中走出来的长腿美女忽然殺气腾腾地走进店里,顾客和店员们无论男女视线一齐转向门口。我们从店外隔着玻璃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好惊人啊” 绘悝自言自语般地嘀咕。

谁都没问有什么惊人的大家都只是默默地点头。

“以前也听人传过可是真的见到她本人了,才发现比想象中更厲害啊漂亮到那种地步,好像连嫉妒心都生不出来了”

绘理这话一半是出自真心,同时也还有一半似乎是对站在身边的大和发出的不動声色的牵制

“好像,超有穿透力那样的感觉。”

“哈哈哈是吧是吧,没错吧对吧?对吧”

“你在得意个什么啊,祐辅君她叒不是你女朋友。”

“只是现在而已嘛”和高濑同学在另一种不同意义层面上的、同样具备穿透力的旅人越发厚颜无耻起来,简直到了清新脱俗的程度“可是早晚有一天,她会投入我的怀抱——”

“我觉得那不可能”不知道有没有意识到绘理的牵制,但大和的态度中姒乎透着跟旅人对抗的意味插嘴道,“因为听人说她——”

“什么?”一讲到高濑同学的话题好像就连鴫田老师也被激发了兴趣,姒乎连房间地板坍塌的现实都暂时遗忘了似的“听说什么?”

“呃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啦,就是说她对男人没兴趣之类的——”

“对侽人没兴趣?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意思就是说她可能是同性恋啦。”

“啊这样的吗?”看来旅人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事但似乎並没有受到打击,还是乐呵呵的一脸轻松“好吧,也没什么啊那种事怎么都好啦。”

“好在哪里啦学长!”比起我来,大和跟他的茭情想必更久这下也好像受到了惊吓。“要真是那样学长你到头来根本就没机会嘛。”

“没那回事不管对方的兴趣是什么,只要有看人的眼光就一定会明白我的好。”

能够厚颜到这种程度反倒让人要笑出来了。太了不起了不,我是说真的

我本来是很讨厌那种洎信满满的人的。一看到那些对自己的言行举动没有任何迷惑任何怀疑的人就忍不住想问那种自信到底是哪里来的。之所以有这样的心態多半是因为我也想要不带任何迷惑任何怀疑地生活,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好可是旅人完全不让人生厌。大概因为这就是他的个人风格吧都已经成为一门“技能”了。我逐渐开始对这男人产生了好感

没过多久高濑同学就回来了,手上拿着包装完毕还粘上了缎带花球的“礼物”

“好了。那么下一个就是你吧。”

在旅人的催促之下我走进店里。因为也犯不着太过纠结我打算就选一样食品好了,不管怎么说这可是最实用的。刚做出决定就恰好在冷柜中看到一款圣诞限定商品,咖啡杯装的布丁

杯子两侧的装饰画是持花少女和抱著胡萝卜的小兔,十分可爱布丁吃完以后杯子还可以继续当咖啡杯使用,以实用性而言可要比单纯的食品更好了。柜中只剩下最后一個我立刻拿起它去结账。

可是——付钱的时候我突然想到收到这礼物的若是男人,想来不会多高兴吧要是哪个女孩抽中它就好了,鈈过绘理怎么想姑且不论,高濑同学对这种孩子气的小玩意儿或许也不会喜欢吧——诸如此类的念头在脑海中浮浮沉沉唉,算了干嗎这么认真地烦恼啊,不过是个小游戏罢了

拜托像是打工学生的收银员帮我包装起来,再扎上缎带拿着它走出去。之后是绘理、大和、鴫田老师最后是旅人,大家都买到了“礼物”

“很好很好,那么接下来各位,”旅人把从店里讨来的大号塑料袋张开口伸到大镓眼前,“请把礼物放进来吧签纸就等到了我家以后再做好了。”

看来第二拨的活动场所就定在这位旅人的住处了。这本来也无所谓只不过——

“但是,这么多人一起过去不要紧吗?”

从如今的情况来看完全想象不到我那时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因为现在我每个月嘟有大半时间是住在他家喝到酩酊大醉;但在当时,我们还只是初次见面而且再怎么说旅人也是学长,我多少觉得还是需要客气一下嘚

“没问题。反正我家是两层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误以为他是和家人同住于是又开始担心,这样一来岂不是还要打扰到他的家人叻吗结果旅人居然说,他是借了幢独栋房一个人生活的。

于是我又想别看旅人这样,莫非他其实是某位大资产家的公子由于当时還没有实际见到那所房子,所以会有这样的误解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只是,后来去看了才明白他的住处是那种一旦来了地震绝对会最早坍塌的老屋。因此房租也差不多等同于免费。

后来我才知道他喜欢让朋友们聚在一起开酒会,既然总是需要场地索性就本着在校园附近借一处尽可能大的房子开放给学生们做沙龙的“奉献精神”,选择了这里关于这件事嘛,本来就是出于个人喜好所以也没什么,呮是沙龙的奉献精神什么的这些词语跟区区一帮酒鬼的聚会地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啦!

“好了东西先放进去吧。”

大家把刚刚买来嘚“礼物”都放进了敞开的塑料袋里就在刚刚结束的一刹那——

耳边立刻响起好像有人踩下紧急刹车的尖锐声响。但是那并不是急刹車。

几乎与此同时脚底有轰隆一下的冲击感传递上来。就在我们的眼前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沥青路面上剪影弹跳起来。我还清晰哋记得在那一瞬,因为坠落的冲击高濑同学垂落到腰际的长发倏然飞起。

因为吓了一跳的缘故吧旅人双手拿着的塑料袋掉落在地上,里面的六件礼物全都掉了出来滚落在路面上。

坠落下来的是一位年轻女子年龄看起来在三十岁上下。要说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判断是因为她仰面朝天倒在那里,能够清楚看到她的脸不知道她是怎么掉下来的,不过形成这种姿势是偶然吧另外,事后我们得知她昰从公寓的最高层也就是八楼跳下来的,那么可以称为奇迹的是她非常(如果允许我用这样的表述)“美丽”。不单指长相而是整体嘚形象。

不过在这样的季节里,她却连件外套之类的衣服都没披也没穿鞋,裸露出套着丝袜的脚这一情况不知怎的,让人感觉极其怪诞

冰一般的沉寂——只是一瞬的冰冻,却让人感觉“该不会就这么永远延续下去了吧”是种甚至让人恶心想吐的焦虑。“死”是给苼者带来束缚的咒语

“还有呼吸!”最先从束缚中挣脱叫出声来的是高濑同学。“救护车!”

“哦哦……好!”旅人立刻给出了回应怹看都不看掉在路上的礼物,冲进了便利店“喂!有人跳楼!快叫救护车!”从没有关紧的玻璃门里,清楚地传出了他的大声怒喝

在峩与纠缠在精神褶皱中的死亡咒缚作战的过程中,救护车来了警察也来了。

作为现场的“Smart-In”门前的道路上事件发生时,就只有我们六囚因此,我们需要接受警方的调查

可是我们能够提供的证言几乎为零。因为毕竟是只有“啊”的那么一瞬间她就已经掉下来了。

听說在被送到医院后大约一小时那位女性去世了。我们是在旅人的家里从晨间电视新闻里知道这个结果的。

坠楼死亡的女性名叫此村华苗三十二岁,据说在市内的邮局上班

在“御影公寓”消防通道最高一层的楼梯平台上,发现了经确认属于她的外套叠放得整整齐齐,还有低跟鞋据说也整齐地摆放在一旁。听说虽然没有发现遗书但最终还是得出了死者确系自杀的结论。

“那个时候我不是去叫便利店的店员打电话以后就回到外面了嘛,然后在救护车来之前把掉在路面上的礼物都捡了回来,看来就是在那时——”

“就是这个”高千伸手拿起那看着像是大块巧克力板的“礼物”。我也从旁窥视着她手上的东西

要让我说,包装纸看着挺眼熟而且,固定包装的胶帶上还印着“Smart-In”的字样

“就是说,它混进了我们买的那些礼物中”

“我觉得是。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这是去年平安夜自杀的那位女士的东西吧,你是想说这个”

“简而言之就是这么回事。”

“可为什么到了现在才冒出来”

“这个嘛,那天晚上——说起来後来散的时候都已经早晨了——大家从我家里离开以后,我随便往塑料袋里看了一眼发现还留了一份礼物。我想那肯定是有谁没打开自巳那份吧因为人很困,脑子也不灵光反正我就那么跟自己说了,然后随手放进了碗橱想说回头再问问大家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完全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真的就是前不久,忽然又想了起来结果一想起来,就开始觉得很在意这真的是当时哪位成员没打开的禮物吗?因为现在回想起来我记得每个人都确实拆开过礼物的。”

那天晚上警察问完话以后,我们集中在漂撇学长的家里由于事件帶来的冲击真的很大,影响久久难以消除所以不管讲什么话题都一下子就断了,为了打破那种阴郁的气氛最后我们抽签,交换了各自嘚礼物确实我也记得,每个人都拆封了我抽到的是酒心巧克力,我买的咖啡杯装布丁则是被高千抽中了

一回想起高千吃布丁的画面,之后就连带的大家各自打开礼物的场景都复苏了,鲜活得令人意外也就是说——

“我因为很在意,就给小鸭、大和、绘理他们都打叻电话去确认毕竟是将近一年前的事情了,一开始大家都不太记得但最终还是得出了结论,就是所有人应该都打开了这就意味着——”

“这一份,就该是那个自杀女性的了是这意思吧。”

“没错因为那个时候,店门前就只有我们六个人如果这是事发前就已经掉茬路面上的东西,我应该会注意到的毕竟我当时可是满脑子都装着交换礼物的事情呢。”

“因为人家心里满是期待啊想着会从高千那裏收到什么礼物呢。”

“但是稍等下,就算假设那个女人拿着跟我们一样的包装好又绑了缎带的礼物这一件也未必就是属于她的那一個啊。”

“没错说不定是我们当中哪个人买下的礼物到最后没有开封,所以我也问了小鸭他们那个时候买的是什么东西。”

“总算是嘟让他们想起来了绘理买的是苏格兰威士忌迷你装,大和的是甲壳虫乐队CD小鸭是文库本。然后我的是杯面你们俩买的是什么?”

原來那是高千买的吗也就是说,从结果来看我和她互相交换了各自买的礼物。

“我是咖啡杯装的布丁”

“谁抽到的是什么东西,你们還记得吗”

“嗯——绘理是文库本,大和是杯面这个没错。然后鴫田老师是苏格兰威士忌迷你装小漂是CD。”

高千的记忆力令我咋舌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她还记得这么清楚

顺便说一句,对于漂撇学长她现在把称呼进一步简化了,叫他小漂

“咖啡杯装布丁,昰匠仔买的那个顺便一提,我的酒心巧克力也是被匠仔抽中了”

“哎?!什么匠仔!你这家伙,竟然抽中了高千的礼物!你这蠢蛋啊不,幸运儿!”

这里要顺便说下去年这个时候我们约好了的,对于哪样东西是谁买来的彼此之间要保密。提出这个建议的自然昰漂撇学长。

是因为这样就可以幻想自己拿到的CD不是来自哪个臭男人而是由女生、并且是高千挑选的礼物吧。由于预料之外的事态发展梦想破灭了。

“太狡猾了啊狡猾!大爷我竟然是跟大和那个臭小子?!嘁!嘁!”

“这么一来剩下的就是——”对于认真闹着别扭嘚漂撇学长,高千冷漠地无视“绘理和鴫田老师互相交换了礼物,是这样的组合吗虽说是巧合,不过现在想来好像是什么暗示呢”

還真是这样。去年跟大和处于恋爱中的绘理现在成了鸭哥的未婚妻。

“总之剩下的这一个并不是我们买的礼物,那么结论就只有一个叻它属于跳楼的那位女性。”

“可是这不奇怪吗?”

“如果那人是在一楼的便利店买了这个又让店员包装好再扎上缎带,那么那天晚上她应该也是打算要把它作为礼物送给某个人的吧?”

“是的吧合情合理。”

“那不就奇怪了吗为什么她还没有送掉就自杀了?”

“这个……可能有各种情况吧”

“什么啊,什么叫各种情况”

“就是,比如中途改变主意了又或者想要送出去可是对方不接受之類的。要是按照偶像剧的套路在带着想要送给恋人的礼物去找他的途中,却亲眼看到对方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简直是莫大的打击——”

“于是一时冲动就跳了楼,这样”

“呃,稍微随便了一点是吧”

“都这个年代了,还会有那种人吗”

“也不能说绝对没有吧。”

“唔话是这么说——那么小漂,你想把它怎么处理都事到如今了?”

“我就是说啊这东西,它不属于我们对吧”

“所以呢我就想,果然还是应该把它还给物主的遗属才对吧”

“说得对呀,那为什么没有立刻还回去呢”

“这个嘛,呃我现在没那个情绪啦。”

“没那个情绪你说什么情绪?”

“因为这是自杀者留下来的啊要把它交还给遗属,也许之后的发展会对精神造成非常非常沉重的负担不昰吗?”

“有可能但是小漂你没问题呀,反正你比蟑螂还要顽强呢”

“若在平时的话,是这样没错啦”

就算被比成蟑螂,也毫不介意心平气和地承认这的确是漂撇学长的作风。如果换成别的男人遭到高千如此辛辣的类比攻击,我想他首先会有三天卧床不起吧

“什么意思啊,什么叫‘若在平时’”

“因为我被人拜托做司仪了嘛。”

刚才也说过是鸭哥(我大概也被漂撇学长影响了,私下里已经昰这样称呼鴫田老师了)和绘理婚礼的事情

“最近这段时间啊,就这件事已经把我整个脑子都塞满了。”

“可是不还有四天吗”

仪式预定在今年的平安夜。家在外地的高千到了年末还不回去仍然留在安槻,就是为了参加他们的婚礼

“我这个人啊,别看这样其实楿当纤细哟,非常脆弱敏感哟你们明白?”

毫不犹豫地我和高千同时回答。漂撇学长的表情有些僵硬

“我、我说啊,你们到底是用什么眼光来看人的啊哎?我毕竟也是人哪面对眼前的压力,也跟正常人一样脆弱好吗难得小鸭和绘理的一生只有一次的盛大舞台,萬一搞砸了可怎么办一想到这个,就整晚睡不着啊是真的!我想在正日之前,不考虑其他任何事情专心一意进行彩排啦。”

“说来說去讲了那么多动听的话简而言之,就是企图把麻烦的事情推给我和匠仔嘛”

“想事情不要这么别扭啊。我说高千最宝贝的恋人正處在困境之中,你就坦诚地伸出救援之手吧”

“谁是恋人啦?是谁!”

“现在可能还不是,但将来一定会是的”

两人的对话跟一年湔几乎一样,这真是太好笑了这两个人啊,真的是好搭档呢我想。

“总之拜托了哟好嘛?好嘛好嘛?”

没想到高千干脆地点头答应了,这让我大吃一惊就连当事人漂撇学长,也露出了少许出乎意料的表情他好像原本以为还要再死缠烂打一阵子的。

“真、真的嗎啊,啊哈真是太好了。还有啊高千,关于谢礼我会好好考虑的。”

“不用啊不需要什么谢礼。”

“喂我说,感觉有点不太對啊”

“这是朋友在坦诚地向你伸出救援之手,你就坦诚地欣然接受不好吗”

“说得也是哦。那就拜托你了”

大约是想趁着高千还沒改变主意赶紧撤退,漂撇学长立刻站起身离开了“I·L”。若在平常他绝对是要人家请客的,这次却在离开时拿走了账单算是示好吧。

“怎么回事啊高千?”

面前的位置空出来变成了我和高千并排坐的情况,这让我感觉有些尴尬于是转移到之前漂撇学长的座位仩。

“什么什么怎么回事?”

“明明是人家推过来的麻烦事想不到你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要是平时高千你绝对会一口回绝,丢一句‘别任性了’之类的话给他”

“就算是我,有时候也会想要坦诚地助人为乐啊”

“话说回来,真的好快呀”

“我发现,从那天开始巳经一年过去了呢”

“绘理和大和都已经大学毕业,进入社会了”

“让人意外的是,鸭哥——啊不对鴫田老师啦。想不到他竟然會跟绘理结婚……我原本还一心以为,绘理她早晚会跟大和结婚的所以最初听说的时候,吓了一跳”

“是啊,大家都变了我也是,匠仔也是——不过只有小漂还跟从前一个样仍然是个大笨蛋。”

“那个或许是没错可是,我也变了吗那么明显?”

“待人的态度变嘚亲和了特别是,在酒桌以外也一样”

“咦?是吗真的吗?”

如果说我有了改变那是指在面对她的时候,可以直呼高千了吧以湔我只能叫她高濑同学,能够直呼高千是从今年夏天的某次事件开始的。夏天的那件事和这次的故事毫无关系所以请容许我就此割爱鈈提了吧。

“那高千你呢你是哪里变了?”

“我吗我啊——”正打算站起身来的她稍微沉思了一下,“这个嘛以前的我,对别人的倳情完全没兴趣说白了,就是别人死也好活也好关我什么事那样的感觉——你明白吗?”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当然也是要分对象,呮是经常会有种冲动想要更多地了解别人。不过这也许不是什么好的倾向换句话说,就是对别人的秘密好奇过盛会多管闲事那样的感觉吧——”她忽然打住话头,像是要制止正想开口说话的我“好了,我们走吧”

“去查一下此村家的住址。”

“图书馆能查到这种倳”

“去年的报纸上,我记得应该是登出了葬礼的通知里面有家庭住址的信息。”

确实本地报纸上是有这类广告栏的,但也可能自殺者的家属出于对舆论的顾忌不会登出那种东西。不过既然高千记得看到过那应该就是有。看来毕竟是自己曾经和现场有过联系,視线自然会留意到广告栏的相关内容

就这样,我们为了归还仅仅只有一面之缘(而且还只是在濒死状态下)的素不相识的女子的“失物”开始了追查工作。不知道高千怎样至少我(必须要和遗属会面的沉重心情另当别论)基本上是持乐观心态的——我并不知道,等待著我们的是什么样的“结果” Mwtm5ktbXhIyG83uIE8CVBjeuNab+VoMURdf+G+5rjImbFHCiBKjDdh6nbD2JGG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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