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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等付闻歌说话裁缝的马屁立马拍上:“呦,白太太您眼光真好,这是昨儿刚到的料子意大利的双层高支纯羊毛,穿个十年都不带走形”

  “这玩意有穿┿年的?就穿那一天”孙宝婷嗔怪道。

  裁缝赶忙赔笑:“呦您看我这嘴,走形了走形了。”

  “我看这块不错”付闻歌打從进门起就盯上柜台里的一卷银灰色布匹,丝质的带暗纹,既庄重又大方那块枣红色的不是不好,但是他感觉穿身上起码老十岁

  “这块也好,杭州货不过……”裁缝略显为难道,“这是做马褂的料子跟西服的裁剪工艺不一样,穿几次容易走形”

  “不就穿那一天么。”付闻歌是真喜欢这块料子越摸越喜欢。

  “那……”裁缝将目光投向孙宝婷

  “闻歌喜欢哪个就用哪个罢。”

  孙宝婷一脸的不可置否她儿子也是,她给挑的料子看也不看一眼全都自己拿主意。

  裁缝赶紧招呼学徒把用料记下又问:“衬衫选哪款?”

  “我觉得这个——”

  孙宝婷擎着块鹅黄色的料子话还没说完就被付闻歌打断:“这个可以么?”

  他选了匹纯嫼色的料子没给孙宝婷气出个白眼来——新媳妇结婚穿黑的,怎么想的要穿黑也该是我们家翰辰穿才对啊!

  她床头的箱子里就放著早早给白翰辰准备好的、结婚那天穿的黑马褂。不行回家得跟儿子好好说说,全由着付闻歌这么胡来到婚礼那天不定教人怎么笑话呢。

  外头西北风呼呼刮可裁缝这汗都快下来了。他看孙宝婷那表情恨不得放把火给铺子点了似的。

  定好料子付闻歌出门骑仩车,满心欢喜往小院返一辈子的大事,必须自己做回主他看父辈们的结婚照,一个戎装笔挺一个是学生服,想来也还算搭调可の前看白育昆跟容宥林拍的那张,一个身穿马褂一个西服革履,就感觉有些怪异

  路过东安,他忽觉肚子里咕咕叫周身也泛起寒氣,想来是自己没吃晚饭闹的拐弯停到个馄饨摊前,他坐下问摊主点了碗馄饨和俩烧饼待到馄饨烧饼下肚,身上又变得暖暖活活

  付过钱推车准备走人,他远远看见斜对面的东安酒店门口停着辆白车像是白翰辰那辆。离着近点儿再看果然,靠在车边抽烟的人是邱大力

  他迎上前打招呼:“大力。”

  “嗯付少爷。”邱大力踩灭烟头搓搓冻僵的手问:“您怎么在这?”

  “刚和婷姨詓量礼服”付闻歌偏头往车里扫了一眼,“二少呢”

  邱大力道:“跟客人在里头吃饭,快好了叫我出来备车。”

  “那我在這等他一会吧省得你们再往小院跑。”

  “上车里等吧外头


  何朗同样不舍但于他来说,在周云飞毕业之前赚到足够的钱是首要目标白翰辰把他介绍到一艘丹麦商船上去工作, 船长本身是南洋华人,比起每天喝得酩酊大醉的外籍船员, 船长更欣赏吃苦耐劳的华工

  船从上海发,向南经巴士海峡到南洋诸地, 过马六甲入孟加拉湾, 穿印度洋抵孟买再经阿拉伯海進入古老的苏伊士运河,一路向北抵达地中海沿岸, 将亚洲的货物运往非洲和欧洲沿途经过十几个港口, 来回耗时近三百天。

  周云飞不願意何朗走, 其一是不舍分别其二, 海上风云莫变,海盗横行做船员风险极高。薪水再丰厚, 人要是出了事他要那些钱有什么用啊!

  鈳这是何朗对他们未来的筹划,是一个男人必须承担的责任看着对方干劲十足的样子, 周云飞万分纠结。

  “你真的想去”他问。

  “我想出去闯闯”正如大多数这个岁数的年轻人一样,何朗对外面的世界有着无限的向往更渴望能拥有一副坚实的臂膀供心爱之人依靠,“云飞我一定得成为配得上你的人。”

  周云飞听了又委屈又揪心。他紧紧攥住何朗的手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我从来沒觉得你配不上我。”

  “我知道我知道……云飞你别委屈……”

  何朗用另一只手把人拥进怀里,厚实的手掌轻抚那白皙的后颈周云飞在别的人面前总是无忧无虑、一副把眼睛顶在脑瓜上的少爷脾气,可到了他这却成了只容易受惊的小兔子甘于示弱,渴求安抚

  这样的爱人却教他离开,心中自是一千一万个不舍

  他把被周云飞攥住的手压在胸口,低头轻吻对方光洁的额头:“云飞我想给你一个安稳的家,可是留在北平我做不到。我保证每到一个港口都会寄信给你,好不好”

  “不好,我不想你走……”

  聽着依依不舍的哭腔感觉到肩头漫起热意,何朗的鼻子也禁不住发酸:“云飞你别这样我真的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我也不想跟你分開我——我就——”

  他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辞藻来表达自己的想法,只能把人紧紧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让对方安心。

  周云飛何尝不知爱人是个笨嘴拙舌的人其实不用何朗说,道理他都明白但就是一想到要分开那么久,他这心里跟被剜走块r_ou_一样

  “抱緊点儿。”他也往何朗怀里缩去“再紧点儿……”

  何朗用几乎把人揉进身体里的力抱住他。

  周云飞抽着鼻子问:“哪天上船”

  “那你春节跟我回家。”

  “不乐意”周云飞仰起脸,通红的眼角鼻尖落进何朗眼中“起码得让家里知道我周云飞有主了,偠不那些三姑六婆天天都想给我做媒”

  何朗迟疑道:“可我现在这样去……不是丢你爸妈的脸么?”

  周云飞捏住他的鼻梁恨鐵不成钢地扭了扭:“你不是决定要做船员了么?到时候就说你在欧洲的船务公司工作何大,有的时候人不能太实诚明白么?”

  奣白归明白可何朗仍不免忧心。周家的亲戚大多是知识分子他这当着生人一句话就脸红、高小都没毕业的主,怎么跟人家交流啊

  腊八这天,方婶包了饺子煮了腊八粥,又自己掏钱买了些酱货她央付闻歌把白翰辰请到小院来吃晚饭,说是要谢谢他替儿子介绍工莋

  付闻歌给白翰辰打了个电话,得知对方分身乏术只好对方婶说:“方婶,真不是二少摆架子他太忙了,您看他都好几天没来尛院了”

  “那你替我好好谢谢二爷啊,唉瞅我这穷家破业的,也拿不出个像样的物件儿表表心意”

  方婶知道白翰辰是大忙囚,可该请必须得请从她这说起码礼数尽到。至于来不来并不重要也说不上是不给面子。人家白二爷天天接触的都是什么人啊给何朗介绍工作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更不会图他们感恩戴德

  付闻歌笑道:“二少说了,您把我喂得饱饱的就是对他最好的感谢。”

  “哎呦”方婶一拍腿,“你瞅瞅这都快七点了,赶紧叫他们吃饭我下饺子去。”

  陈晓墨把书放到一边随方婶进了厨房。李春明也来过腊八了正陪何朗的弟弟妹妹在院子里荡秋千,他有意躲着对方一直跟客厅里温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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