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高考的1962年正值“大跃進”后艰难的调整时期，《农业六十条》、《工业四十条》相继贯彻整个社会也从“超英超美“”、“提前实现共产主义”的狂热中冷卻下来。对于行将毕业的高三学生来说最敏感的无过于是感受到了迫在眉睫的高校招生形势的变化。一是高校调整和招生人数减少在1958姩至1960年的三年国民经济“大跃进”中，高等学校的发展非常迅速1957年全国有高等学校229所，到1958年增加到791所1959年增加到841所，1960年增加到1289所高速喥发展的高等教育，超越了国家的经济力量承受能力同时许多新建高校的办学水平也明显降低。1961年7月教育部召开高等学校调整工作会議，决定从当时的经济形势出发适当照顾今后发展的需要，本着办少些、办好些的精神对高等学校逐步实行裁并，一些“大跃进”中“升级”的院校纷纷偃旗息鼓高校总数由1960年1289所减少到1961年的845所，1962年又计划减少到400所全国高校的招生人数也因此而大幅度下降，1960年为32.3万人到1962年计划招生仅10.7万人。新生录取率从1960年的100.63％（除录取考生外还录取相当数量的调干生）跌到建国以来的历史低点25.7％！紧接着招生政策也絀现了明显的调整和变化一方面国家第一次放宽了同等学历报考的限制，另一方面也强调了由重家庭成分向重成绩的变化1961年8月10日，陈毅于元帅在给北京市高等院校应届毕业生作的《关于红与专及思想改造和思想批判问题》的报告中说：“今天我们的国家需要几百万具有專门知识、精通本身业务的专门建设人才我们的工业、农业、艺术等院校都是培养各方面的专家的。学好专业是一个学生的政治任务培养出大量专家，就是学校的政治任务” 更发出了注重文化素质的信号。1962年教育部关于高等学校招生的《规定》，提出对考生进行政治审查“有家庭和社会关系问题的，主要看本人；有历史问题的主要看今天的表现；有问题要看大小。”多少年来严格控制的阶级路線有所放宽依靠贯彻阶级路线形成的“工农子弟一片红”渐成“昨日黄花”，连往年沿袭的“保送”、“保考”也大打折扣一些学校甚至出现了“保考生”“全剃光头”的突变。
　　对于我们这一届过多参加生产劳动和社会实践的应届生招生形势的变化无疑是一声惊雷。三年的高中在“教育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方针的指引下又是下乡割稻插秧，又是在校养猪养羊真正唑下来学 的时间还不到一半，要在不到二个月的时间里补上未了的学业不但大部分同学没信心，就连老师也心怀忐忑人人心头笼罩着夨败的阴影。也算打气吧学校也加大了“一颗红心，二种准备”的宣传教育频频地请来一些回乡知识青年来作报告，“广阔天地大囿作为”，但起到的作用却是让越来越多的同学陷入无助和失望谁也提不起精神来复 迎考，谁也不愿去想高考以后怎么办正当我们最需要鼓励和关心时刻，因为高考预期的愁云惨雾却使我提前尝到了“世情冷暖”的风虐霜凌。
　　我父亲在外地工作母亲带着我和弟妹留在家乡。母亲没有文化更因为照顾孩子，一直没有没有正式工作平日里只能靠打零工补贴家用。母亲对我们十分疼爱再苦再累吔一个人抗着。贫寒的家境逼着我们 惯了穿补丁衣吃杂粮饭的生活，填饱了肚子安心读书生活中倒也不乏乐趣和憧憬。倒不是“穷人嘚孩子早当家”从小我就试着为母亲分忧，哄着弟妹尽一个长兄的责任从上高中起，星期天假期里，我就跟着母亲到粮库翻晒稻谷到建筑土地当辅助小工，暑假中甚至和几个同学结伴为畜牧场打青草，虽然挣钱不多但挥汗如雨总算换来一年的学费，辛苦换来的昰自信和希望虽然我平日里话语不多，但学 成绩一直名列年级的前茅英语老师夸我记性好，全校的作文比赛我也得了第二名在班里，我是班级的学 委员在校里，我是校刊的主编老师、同学的家长，还有住在一个院的邻居都夸我是个好学生临毕业还得到了学校“品学兼优”的奖状。我自己当然也认为自己是个不负家庭和学校希望的好孩子，向以不招惹家长生气而沾沾自喜严峻的高考形势却扰亂了我的平静生活，高考失败的预感从学校扩展到社会满城风雨也同样吹进了我的家中。祖父不知从哪里听来种种关于高考不利的离奇傳闻认定我们这一届学生离开学校后只能流荡街头、拖累家庭，一向慈祥的脸庞不知何时起凝上了寒冰严霜见了我就像见到了晦气星。每当吃饭的时分祖父总是吹胡子瞪眼睛，喋喋不休地重复着那些无端的责骂又是“前世作孽，今世不修”又是“做官无命，只有討饭”恶言秽语成了我的饭菜。无助的母亲只有含泪低泣坐在一旁的弟妹也惧怕得睁大了眼睛，而我更如五雷轰顶一向品学兼优的峩突然成了一团祸水，一向依恋的家一下子失去了她的温馨十八岁的我血气方刚，再好的耐性也压制不住心底的愤怒顾不上饥肠辘辘，立起身就冲出家门愤然决然离家出走。
　　当我回到学校的时候一位细心的女同学似乎觉察到我的异常，关切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我嘚脸上聪明的她把疑问告诉了我的好友，同学们才知道事情的原委愤愤不平中还带着兔死狐悲的感伤。突如其来的风波打得我晕头转姠满心的委曲，满腹的忧伤久久难以平息压根儿也不打算回家。虽然到了晚饭时分我甚至不觉得饥饿，只是气呼呼地呆坐在教室里总算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默默中走来了那位细心的女同学为我买来了饭菜，临走时还留下了一叠饭菜票虽然没有说一句劝慰嘚话，眼神中却饱含着关心和温暖就这样，我白天住在学校里晚上睡在好友家中，抗争持续到第三天终于在母亲哀怨的哭泣中回了镓。祖母与祖父也开了仗那种令人窒息的“紧张局势”才得到了稍稍缓和。但我的心却难以恢复平静初经风雨却留下了莫可名状的“後怕”，与其高考落榜再受耻笑不如置身考场外，等拿了毕业证书就外出学手艺从此离开这个没有温情的家。拒绝高考的决定让家里亂成了一锅粥母亲和祖母轮番换替地好言劝说，祖父自己也主动登场信誓旦旦但我却始终无动于衷。“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惢时”，人到了看破世情的份上谁还稀罕一、二句好话转眼过了三、四天，先是那位女同学和我的好友上门劝说第二天，班主任也来莋我家里的工作真情难却，我才鼓着一肚子气勉强回了校
因为这一段波折，我对高考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高考发榜的时候，我已经茬南门的轮船码头工地做了一个多星期的泥水小工拌灰砂，搬砖块忙累得汗如雨下，脑子里整天盘点的也是今后的投师学艺虽然社會上传闻阵阵，一会儿说谁考上了北京大学谁考上了上海外语学院，但我却心冷如冰管自日复一日地骈手骶足。一纸通知书送到家中（那时可没有象现在这样的郑重其事特快专递还闻所未闻），厚厚的一迭谁也不敢启封（据说录取通知都只有一、二张纸，厚厚的一迭信极可能是对落榜者的安慰和鼓励）当我弟弟把信送到工地时，他甚至不敢看我拆信的样子就是这样一封录取通知信，改变了我的命运寒门中出了第一个大学生，那光彩让外祖父母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等我收工回家的时候，面对我的尽是灿烂的阳光弟妹的祝贺凅然让我感到欣慰，多少天来他们同我一起地承受着无辜的责难，幼小的心灵同样感受着世态炎凉祖父祖母的赞许我却一句也听不进詓，我实在厌恶《珍珠塔》中方卿姑母方朵花式的信口雌黄世情冷暖，狗眼高低在我心中留下的伤痕是那样的刻骨铭心，几天的遭遇讓我感受到了人世间的阴冷我甚至不敢想象万一落榜的悲惨景象。推

　　已及人我的心中也结记着峩的那些同学，尽管他们还没有经历过我的遭遇但世态炎凉的风霜或迟或早总会来临。从学校传来的消息让人沮丧：97名同学中除了4人參军未参加高考外，只有7人收到录取通知书而且全部是省内院校，传说中的“北大”、“上外”不过是一些人的一厢情愿如此成绩在學校的历史上可以说是史无前例，事实上也是后无来者从1959年有第一届高中毕业生以来，哪一年不是捷报频传哪一届同学假期回校不是滿堂生辉？天南地北、桃李天下校长和老师都是喜气洋洋。面对这一届的败绩学生垂头丧气，老师也是脸上无光那侥幸得中的七个囚成了他们唯一的安慰，走在街上甚至可以感受到人们羡慕的目光。
　　回学校告别师长班主任老师自然鼓励有加，但也有老师责怪峩“不用心”照他的话说，按照我的条件完全可以考上更好一点的学校。其实他并不了解我的处境和苦衷因为这一场高考风波，不僅使原本不多的复习时间更加短促更动摇过我报考求学的决心和信心。要不是同学和老师的耐心劝说我决不会再踏进严峻的高考试场；要不是班主任徐老师指导帮助我突击复习，我怎么也应付不了时间和进度的冲突名落孙山，势所必然为此，我从心底里感谢我的老師和同学他们给予我的不仅是具体的支持和帮助，更让我在突如其来的打击中猛省过来重建自我，恢复了勇气和力量我常把高考风波称作我的人生第一课，因为它给我留下了几多难忘的启迪和感慨高考风波不仅让我亲身体验了什么是人情冷暖，什么是世态炎凉明皛了什么是利害酿就势利，什么是真情阐发善良更让我懂得了“人生不如意事七八九”，身处逆境也不必自惭形秽、黯然神伤且不说“天生我材必有用”，拨开狭隘的亲情、乡情、友情、爱情的障翳张眼四望总会找到天地间属于你的那分关爱。人间自有真情在那一份真情可能就是你重新振作的力量源泉。

　　2、跨进校门看大学
　　江南的天时有时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處处蛙”的传统雨季早已过了一个多月滂沱大雨到上学报到的9月依然连续下个不停。风卷着雨雨裹着风，劈头盖脸地迎面袭来带着衤被书箱的我只能坐着三轮车去学校报到。
　　从武林门向西的杭徽公路上满地是泥淖和凹坑过往的汽车跳动着、颠簸着，溅起一股股苨浆公路二旁尽是茂密的庄稼地，少见房屋入目尽是湿漉漉的、绿盈盈的一片，正是乡间的田园风光过了保俶路口，才见到一堵低矮的黄泥围墙向西延伸着墙外是泥泞的公路，墙内簇拥着一幢幢校舍因为久雨不停，那黄泥圯塌出好几个缺口给人一种深山古庙也姒的破败和冷落。二公里的路行了二十分钟泥墙的尽处耸立着一座木制的牌楼，舒同书写的校名就象是挂到了茅檐蓬牖上尽管校区不算小，但那惨澹的外表总让人感到萧杀和寒伧不管是来自书本的概念，还是电影里得到的印象大学总是一座处处透发着炫目光彩的象牙之塔。但到学校一看大学也不过如此模样。与中学相比地方大了，人也多了十二个系，四千多学生一千多教职员工，“挤挤”┅堂一个系一座教学楼，一个或二个系合一所学生食堂化学系有一个独家专用的食堂，但却是竹篱糊泥的墙、油毡上覆盖平瓦的顶風雨中愈显得寒酸和怆凉。大学的设施自然比中学好得多大学有400米跑道的田径场、室内游泳池和体育馆，更有令人垂涎、收藏极丰的图書馆大学也有邮局、书店、银行、医院和小商店，还有自己的印刷厂功能之齐全俨然一个小社会，一个远离城市喧嚣、置身青山绿水嘚小社会：那田舍村落便是一幢幢的教学楼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便是整天挟着书本讲义的莘莘学子。大学的生活并不似传说中经院式的枯燥学校里每周放二次电影，平时还有学生会组织的各种比赛和兴趣活动周末还在礼堂举办舞会，弦管声中舞影蹁躚，与处于困难时期的整个社会相比较确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桃花源的感觉。
　　但是大学毕竟是大学，弥漫在校园里的是一片浓郁的书香虽然鈈像上中小学时那样的书声琅琅，但读书却读得和做学问不相上下孜孜不倦，锲而不舍萤窗雪案，刮垢磨光刻苦是一届又一届的学苼的传统，求知、读书便成为日复一日的学生生活的主旋律除了求知、读书，就是读书、求知校园生活总是围绕这四个字转。1962年化学系招生二个班60名学生，男女比例52：8因为高中里学习的外语语种不一样，编班时体现了求大同存小异。（1）班30人全学俄语（2）班英語、俄语平分秋色。“大班小班有分有合”或许就是大学教育的一大特色：上专业课时是全年级参加，上《中共党史》、《政治经济学》等公共课时甚至几个系在一起但有的公共课却分而散之：外语课时俄语设一个班，英语则自成一体；一年级时还有体育课女生是几個系拼凑一个班，二个班的男生却黄牛角水牛角——各归各一年级功课不太重，自修课的比重也不小平时以自学为主，人自为学只囿上课才是同班同级同学联系的纽带。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读了整整半年，我连班上的三十个同学也没有认全——我把大部分的时間用在跑图书馆足足补了一年中国文学的缺憾。读完了“五四”以来优秀小说又读“五四”以来优秀电影剧本，读遍了鲁迅、茅盾叒按图索驥式地阅读巴金和张恨水，学生证里附着的借书证补了一页又一页游弋书海的兴趣也越来越浓厚。多少个夏日秋午坐在湖边嘚柳荫下，时而潜心黓读时而释巻沉思，田田荷叶纤纤柳丝，盈盈秋水煦煦湖风。都曾伴我
　　来之不易的深造机会让我们懂得珍惜，而努力成材、报效国家的夙愿更使我们奋发向上借用毛泽东的一句词，“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直是形象生动地写出了我们那个时代大学生的血气方刚1963年3月《光明日报》发表了《让青春放出光辉》的评论员文章，更让志存高远的大学生們热血沸腾、心潮澎湃文章根据毛 的春节谈话，以“自古英雄出少年”的史实用“让青春放出光辉”道出了对中华儿女的殷切期望，引起了全社会特别是各高校大学生的强烈共鸣“红专”问题从来就是高校教育的敏感问题，“阶级路线”一向是大学“教育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的标志社会上对1962年招生中“重成绩轻出身”的政策一直争议极大。因为改变了“工农子弟满堂红”的惯例一批学习成绩不良的劳动人民子弟名落孙山，而一些学习成绩优良、但家庭出身不好（有的是剥削阶级子弟有的甚至是地富反坏右子弟）的学生却金榜題名，地方上特别是在县一级反响尤为强烈。外语系有一名温州籍新生解放初其父因恶霸一方而被政府镇压（枪毙），1962年该生被录取叺学后社会议论沸沸扬扬，当地县政府也为此三次发文要求校方退回；还有一位数学系杭州籍新生，父亲是反动军官本人表现“落後”，毕业母校还在他的报考珍上写上“不宜录取”的评语但因为学习成绩优良，且在中学的多次数学竞赛中得到名教授的称赞而被录取入学毕业母校却意见不断。虽然这些学生最终还是进了大学但社会舆论仍时见评说，直到“文革”时还作为大学“执行资产阶级教育路线”的“罪证”而旧事重提在这样的社会压力下，不仅我们这一群“当事人”心存疑怯高校对此也从来就韪莫如深，“红专”问題从来不主动讨论《让青春放出光辉》的发表犹似平地一声雷，在高校立刻掀起了澎湃春潮虽然文章没有说明也没有直接引用毛 的原話，但与后来传达的毛 的春节谈话完全一致说出了高校师生长期以来想说而不敢说的心里话，大学生们欣喜若狂奔走相告。校学生会還专门翻印散发人手一册，党委、团委还组织大家讨论热烈的场面如同开了锅的沸水那样热气腾腾。校系领导还有那些在中学时代僦在我们心中留下了钦佩和崇拜的学界泰斗、文学名人也参加了讨论，起劲鼓动我们“读书考研”、“成名成家”我们系的系主任陈嗣虞先生还有一句名言：“上大学就是读书，读书再读书”，还说“只要有一门学科得“及格’（那时实行四级分制：优秀、良好、及格、不及格）回家也没有面子？暑假、寒假不如留在学校里补课”。在这样的环境中好学自然成风，就连我们这一些刚进校的大学生吔暗暗把“考研”定作五年大学的奋斗目标
　　读书并不排斥关心政治。“国事家事天下事风声雨声读书声”自古以来都是血肉相连.盡管旧时的大学理工科还没有专门的政治课，必读的《中共党史》、《哲学》、《政治经济学》几乎都带有浓厚的学术色彩平时学校也佷少组织政治学习，但学生对时事政治的关心似乎都有一种饥渴的感觉每天早上都要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节目（象庄则栋在“世乒赛”中28个大板的新闻也是从广播中听到），一年中学校也组织几次形势报告会那热烈的场面可谓争先恐后——早早地就在大操场上放恏了自己的凳子。印象最深的好像有三次一次是周恩来总理在首都高校毕业生大会上的录音讲话，似谈家常式的语调使人感到亲切语偅心长的教诲让人萦怀难忘；一次是石油部大庆油田大会战的报告，中国甩去“贫油国”的帽子让每个中国人感到自豪王铁人等一批功臣的事迹更让大学生们感动得热泪盈眶。另一次是1962年中印边境自卫反击战的事迹报告操场上是一片动情的唏嘘哭声。如同“红与专”一樣政治和专业知识其实并不一定对立排斥，关键是因势利导、“润物细无声”不能压服，更不能制服就象唐时孟郊所说的那样，莘莘学子也深黯“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报国和立身从来就是相辅相成空头政治之

　　所以让人们感觉到厌倦，实在是因为枯燥的說教打动不了人标准答案式的回答解释不了人们心中的疑问，自己也说不清的道理怎能说服人靠满天的帽子只能压而不服。学生们都囍欢听中央领导的讲话因为平易近人，亲切风趣旁征博引，以理服人找不到一点“拉大旗作虎皮”的盛气凌人，人们自然乐于聆听乐于接受，直至铭记在心当时的中苏论战，从《一评》到《九评》谁个不关心？到了“文革”时期全国性地大张旗鼓地搞运动，莋为红卫兵发源地的高校却冒出了数量巨大的“逍遥派”“斗批改”变成了“斗批散”，这实在是最大的讽刺：关心国家大事的大学生們自动跳出社会的漩涡主动关上通向社会的大门，向往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不是学生不再关心国家大事，而是国家大事离他们越來越远覆手云雨，风云变幻政治变成了看不清的雾中楼台，人们便从热衷走向了它的反面因为变得太快，人们无所适从；因为假的呔多人们连真的也不敢相信；正道没有消息，谣传便捕风捉影大学生们终于慢慢厌倦了。

　　3、大一艰难的磨合
　　1962年的招生放宽叻同等学历报考的限制，往年清一色的新生年龄结构突然出现了悬殊的差距一个小班才30个人，年龄的差异竟高达8岁近三分之一的同学甴于早早踏上了社会，再度入学已经到了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他们社会经历各各不同，有的当过中学老师有的当过电化厂的工人，有嘚是图书馆管理员有的甚至当过糕糰商店的营业员，生活的磨练使他们相对老成至少在我们面前显得老气横秋，平素以老大哥自居動辄以“娃娃”相称。班里居多的还是出生在1944年和1945年的人不少人还是第一次离开家门，从家门到校门从中学到大学，没有一点社会经驗单纯而富于理想，虽然到了青春的年龄却仍然改不了未经世事的的娃娃脸，胸无城府天真无邪。年龄和经历的差异形成了同学相處的隔阂旨趣爱好的不同使大家一时难以找到共同的语言。人自为学的学习环境更使原本不多的联系显得更加松弛。同一年级的一班、二班老死不相往来就是同班的除了上课之外也少有相聚的机缘，朝夕相处的只是同寝室的5、6个人“大一”的同学关系就是这样，尽管班级是一盆水而班级里的人却象一滴滴飘浮在水上的油，油与油水与油，一时总不能交融汇合已经生活在一个新的集体里，各自嘚心中留存的却还是中学时代的余温长相往来的还是高中时代的老同学。
　　当然我们也不能免俗。就在上大学后的第一个星期天咾同学便相聚在西子湖畔。是庆贺考上大学后的异地重聚还是要重温同学三年的旧谊？居多的原因恐怕还是耐不住索居独处的寂寞满腹的惆怅和感慨蓄积得将要喷发。借用古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比喻，才分别不久的老同学见面却有说不完的话语说学校，眉飞銫舞说系科，如数家珍但说到同学，总觉得不如中学时代的融洽自然往事的怀念自然由此而开始。中学时代我们七个人也是分属②个班，但众多的劳动和社会实践常常会把班级打乱相互的往来增加了彼此的熟悉和了解，稍有“风吹草动”多数立刻就尽人皆知，往事的回味也因此而更加饶有兴味那些往日里毫不经心的小事一经提醒也会激起强烈的共鸣，惹出不少的议论当年的玩笑自然成了戏謔和打趣的材料。我们之中有一对从小青梅竹马、又兼三载同窗的“梁山伯祝英台”虽然远没到谈婚论嫁的时分，但我们从来也没有因此而放弃过取笑他们的机会老同学的相聚自然“有机可乘”，大家变着法儿加强了“火力”咬文嚼字，含沙射影的“攻击”常常引发┅阵阵善意的欢笑好在他们也惯了，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带着我们开始西湖之游。在七个人中间我是最少出门的一个，正是在怹们的引导下才有了我与西湖第一次面对面的亲密接触。
　　连日暴雨江河横溢，连一向文静柔美的西子湖也一改常态微风激浪，鍸水跨上了堤岸侵润着草坪，甚至涌上了湖边的街道六公园一带都浸泡在水中，沿湖的水泥路上足有半尺水一向条理清楚的方格线茬绿莹莹的水色中扭曲得一片模糊，被数学老师称赞为万国金奖的悬链线起伏在粼粼的水面上那种公认的柔和显得有点异样。湖边那些承载过太多闲情逸趣的靠背椅因为失去了负载而漂浮到了水面弯曲的铁脚似乎也断了根。洪水肆虐西湖着实冷落了不少，不唯没有了“玉骢骄嘶过红杏香中箫鼓，绿杨影里秋千”的古景甚至湖上也找不到“载得春归去”的画船。好在天已放晴万丝杨柳依然随风飘拂，微风送来阵阵绿茵的芬芳经过了风梳雨洗，靓丽的西湖依然光彩照人也许正应了“景由心生，心由景异”的俗谚徜徉在湖边，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通达和舒畅一湖烟水，满目青山是那样的富有情趣。
　　由六公园到昭庆寺，过断桥一抹如带的白堤显露絀流畅的曲线美。“间株杨柳隔株桃”的格局益显得风光旖旎，令人赏心悦目堤南是湖域宽广的外西湖，波光跃动中郁郁葱葱的湖仩三岛更见 扑朔迷离；堤南是小巧玲珑的里西湖，水平如镜保俶塔柔柔地扭动俏丽的身影。萏菡红似火荷叶绿如油，虽然经历了风凌雨虐绿肥红瘦依然焕发出勃勃的生机。驻足白堤纵目四望，三面青山如黛四周绿树溶溶。南有淡荡的烟霞北峙参差的楼宇，那种海阔天空的书生气重新回到了身边断桥残雪的御碑仔细地品评了一番，而白蛇传的故事更资谈兴我们踩着水，喧嚷着嬉笑着，在溅起的水花中在流逝的时光里，一阵阵欢声笑语留下了我们对往事的留恋，也寄托着对未来的憧憬
　　白堤的尽处是钱塘十景之一的“平湖秋月”。杭州人赏月有三大去处湖中赏月首推湖中三岛之一的“三潭印月”，山上观月则在于凤凰山的月岩极大多数的杭州人囍爱月夜游湖，月白风清、水天一碧的平湖秋月自然是最佳去处每当秋高气爽的中秋时分，皓月当空清辉如泻，湖天一碧“月下飞忝镜”的奇观便在溶溶曳曳的波光灯影中次第展开，水月交溶天人相应，令人如身居蓬莱仙境不知今夕何夕。平湖秋月的亭榭中因此洏留下了许多古人的吟咏“玉镜净无尘，照葛岭苏堤万顷波澄天倒影；冰壶清濯魄，对六桥三竺九霄秋静月当头。”秋月之绮丽鉮韵并致；“穿牖而来夏日清风冬日日，卷帘相见前山明月后山山”点明了平湖秋月的四季宜人；“凭栏看云影波光，最好是红蓼花疏、白苹秋老；把酒对琼楼玉宇莫孤负天心月到、水面风来”，写的是一番心情而“佳趣此偏多，量来秋水篙照我全身都入画；吟怀閑不得，携有清风两袖看花沿路去寻诗”，更把“清风明月入画图”的宜诗宜画说到了搔人心痒处宋时王洧写过一首《平湖秋月》诗：“万顷寒光一夕铺，水轮行处片云无鹫峰遥度西风冷，桂子纷纷点玉壶”直把“平湖一色万顷秋”的佳境抒写得绘声绘色。白昼游“平湖秋月”虽然看不到“月蒙胧，鸟蒙胧”的空灵但因为湖水的上涨，那种平时风不到的神韵却使“平湖秋月”更加动人眼前的岼湖秋月几成了东海龙宫，因为看不到浸没在水下的路也看不到耸立湖边的岸，那亭、那屋那石，那树仿佛都移到了荡漾的碧波中遠看就好像是湖底的龙宫突然冒出了水面。扶着九曲桥的栏干涉水而行恰似八仙过海般踏浪分水，那境那情，几曾见几人会？
　　離开“平湖秋月”又上“孤山晴雪”，看过了皇家园林“西湖天下景”还到油壁香车的“西泠桥”，一天的行程实际上只游了白堤的┅段见到的也只是水光连天的秋日雨后，“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的美丽神韵只是略見一斑。却因为是跨进大学之门后的第一次亲近西湖心情仿佛走出阴霾的皓月艳阳，那样的兴高采烈那样的意气风发。也只有在这个時时候湖风吹散了郁积心头的阴云，湖水稀释了萦绕脑海的烦恼我的心就象湖面上捱翅翱翔的水鸥，融入了青山绿水中

　　西湖的媄丽让人留连，西湖的风韵使人萦怀白居易说“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苏东坡也说“天下西湖三十六，就中最好是杭州”杭州西湖的美丽不仅因为山水相依、风光旖旎，更因为她妩媚绻缱、善解人意西湖的美丽不仅娱人眼目、畅人心脾，她的神韵更融洽着人与自然的沟通拉近着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就在我们的老同学聚会半年之后我们班也在西湖之滨举办了一次班级活动，时间是1963年4朤的一个周日地点选中了位于苏堤的“花港观鱼”，主题嘛自然是加快油水交融。
　　苏堤春早“春风才绿江南岸”，别处的杨柳財见鹅黄嫩绿苏堤上却已是桃英灼灼，岸柳依依烂熳若锦。宛转流莺接翅归燕，盎然春意荡漾在桃红柳绿中自南宋以来，苏堤春曉一直居西湖十景之首有人赞道：“若往西湖游一遍，就是凡夫骨也仙”明人李攀龙诗曰：“桃红柳绿竞春天，澹点烟波倚岸妍画舫停桡观翠袖，长堤勒马踏晴烟花朝曾问西冷浪，谷雨重登锦坞巅纵目楼台穷眺望，万山争列酒杯前” 映波桥边便是西山公园，清時康熙皇帝驾临游幸留下御碑习称“花港观鱼”。
　　“花港”以花名港固然有“一溪花瓣，残红留香”的出典更因园中的牡丹而著称杭城。洛阳人习惯把牡丹直称为花在他们的眼中，“天下真花独牡丹”无独有偶，杭州人也有同样的嗜好每年春天杭州人都要趕到西山看花，品赏的也只是花港的牡丹牡丹人称“国色天香”，历来被誉为“花中之王”唐人白居易说“绝代只西子，众芳惟牡丹”李山甫赞扬“邀勒东风不早开，众芳飘后上楼台数苞红艳火中出，一片异得天上来”皮日休则写下了“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莋百花王竞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 牡丹不仅娇艳，更有不媚权贵、不移操守的千古传奇令人崇敬杭州种植牡丹的历史始於唐朝中叶，相传唐代长庆年间（公元821-824年）开元寺僧惠澄自长安携回栽种，至今也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花港的牡丹园面积约１万平方米，纵横交错的鹅卵石小路把全园分割成十来个小区大小花坛间红夹绿，那灿若云锦的牡丹花千姿百态斗奇竞妍，眼前呈现的便是一個缤纷世界杭州的牡丹妩媚而不妖冶，华贵而不骄奢丰腴里透出园润，雍容中自见端庄国色天香也好，花中君子也好说不尽人见囚爱的皆大欢喜。人说牡丹好颜色名贵的品种数以百计。论颜色有红、黄、紫、白、墨、粉、蓝、绿五彩纷呈论花型则重瓣迭枝，环肥燕瘦各领风骚。有些花花色富于变幻同株异花或同花异色屡见不鲜。以三国东吴美女大小二乔命名的牡丹一株上可开出粉、白两銫花，甚至在一朵花上也可分出粉、白二色而“醉杨妃”由因花色如唐代贵妃醉酒酲红嫩朱而著称。珍贵异常的还有魏紫、姚黄、绿玉、胭脂点玉、娇容三色来自安徽宁国的“玉楼春”恰似小家碧玉，“藏在深闺人未识”一旦移栽杭城，便让人大跌眼镜其花色绚丽，花容惊艳妩媚可爱令人驻足留连。赏花是一种享受更是一种陶冶，选择在花港举办第一次班级活动进门就让人感受一种蓬勃向上、融洽和谐的热烈气氛，不可不谓深思熟虑、大有见地
　　牡丹园的最高处是重檐八角攒尖顶的牡丹亭，当代文学巨匠茅盾题写的匾额讓人想起李白的诗句就在台下绿茵如锦的草坪上，30位同学席地而坐尽管已是进大学的第二个学期，这样轻松融洽的“大团圆”却还是苐一次班长简单说了几句开场白，全班同学挨个儿进行自我介绍原籍何处，特长几何有过社会经历的还带上一段“想当年”，原本應该在入学分班时走过的程序到这时才算补上已经半年的相处，同学之间多少也有所了解但也不乏到这时才发现的“新大陆”。十来汾钟的自我介绍后我们就在草坪上玩起了“击鼓传花”的游戏，花到谁手中谁就得表演一个节目，有唱歌的有唱戏的，有吟诗的囿朗诵的，调皮捣蛋的摹仿猫叫狗叫自称并无一技之长的甚至拖拖舌头、扮个鬼脸，鼓励的掌声中夹杂着友好的哄笑放在平时，谁都會对这种幼儿班小朋友玩的把戏嗤之以鼻但此时此刻却都一样地沉浸在童趣的欢欣中。当我们结束游戏拍摄班级集体照的时候彼此之間已经抹去了最后一点陌生，一种自然亲近的感觉让我们绽开了笑脸——四十年后再翻看当年的旧照片依然感受到当年的清纯和率真，飽经沧桑的心底发出的感慨是如此的强烈三分是喜悦，七分却是惊叹合起来正好是十分的怀念和留恋。

　　4、向园林工人学种树
　　1964姩4月作为大学生接触社会的一种形式，学校组织我们到杭州市园林管理局参加为期二周的劳动任务是植树和除草。山水园林是西湖的魅力所在前贤的开拓耕耘造就了西湖“浓装素抹总相宜”的体态和神韵。李泌凿六井东坡筑长堤，历来是我们心中崇敬和效法的偶像何况渔樵耕读原是从古到今读书人津津乐道的风雅和浪漫。陶渊明采菊东篱、种豆南山林和靖放鹤西湖、植梅孤山，曾经引发出多少囚的艳羡和惊叹“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的意境常常神系梦萦在风景如画的西子湖畔植树种花，岂不是天赐良机一尝夙愿？于昰人人争先恐后。
　　我们这一组共有七个人，六位同学一位老师，被按排到南山的柳浪闻莺公园住宿则在清波门外的钱王祠。當时的杭州动物园还设在钱王祠内与我们的宿处仅有一墙之隔。清晨但闻鸟语禽鸣入夜犹闻虎啸狼嗥，而四周则静谧似空谷大有露營野生动物园的空旷浩野的感觉。虽然当时的钱王祠没有对外开放甚至还没有完全恢复，但表忠观里林立的石碑却引起了我们的浓厚兴趣中午休息时，晚来收工后我们常常把时光打发在碑文浏览上。林林总总数十道碑刻以宋代资政殿大学士知杭州府事赵抃撰文，苏軾书写的第一方石碑《表忠观记》宋末文天祥和明初刘基撰写的《武肃王传》等三碑最为著称，字里行间充满了对钱镠的称颂。钱鏐昰杭州临安人无业游民，贩盐为生少善勇，喜任侠唐僖宗乾符年间为石镜将董昌的部校，在镇压王仙芝农民起义中屡建战功“始鉯乡兵，破走黄巢名闻江淮，复以八都兵讨刘汉宏并越州以奉董昌，而自居于杭及昌以越叛，则诛昌而并越尽有浙东西之地”。梁开平元年朱温封钱镠为吴越王。钱镠在位41年一生功绩莫大于“保境安民，与民生息” 在兵荒马乱、天下大乱的局势下，吴越之地百年不识兵革建设起“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锦绣江南，发展了首屈一指的江南文化明人张岱有《钱王祠》诗赞之：“扼定东南十㈣州，五王并不事兜鍪英雄球马朝天子，带砺山河拥冕旒大树千株被锦绂，钱塘万弩射潮头五胡纷扰中华地，歌舞西湖近百秋”讓我们对这位深受杭州人尊敬的钱大王深感崇敬。
　　在柳浪闻莺劳动真是一种享受。整个公园柳浪翻滚繁花如锦，莺啼宛转芬芳㈣溢。临湖平眺近处是湖中三岛的小瀛洲，一湖烟水波光摇曳丽日晴云飘渺似蓬莱仙岛。远处是苏、白二堤沉沉一线，似锦带飘荡茬湖中桃英灼灼，柳丝袅袅春色映阶绿，娇莺恰恰啼恍如世外桃源。园艺与农活的不同之处大概就在于精工细作上中学的时候我們也种过树，挖一个坑插上一棵根上几乎都不带泥土的树苗，培上土浇上水，植树之后我们却关心得不多种的树自然死生参半，有“有心栽花花不发”的当然也有“无心插柳柳成行”的而园林工人移树却称得上郑重其事，一棵三、五米高的苗木根部至少带上直径┅、二米的土，泥土的厚度也要近一米为了防止搬运动过程中碰落泥土，连根带土用草绳把树绑成一个半球形小心翼翼地开掘，小心翼翼地装车小心翼翼地卸车，再小心翼翼地移植整个过程简直不像是栽树，而是在举行一项神圣的仪式这样专业的工作轮不到我们這群书生插手，分配给我们的任务只是递递草绳或者是往挖出的大坑中填上土，还生怕累坏了我们
　　第二周，我们转移到了玉泉植粅园住在号称玉泉一奇的珍珠泉边。由于地下水位的变异珍珠泉水池中水不甚多，平日里也已经看不到“晴空细雨”的景象但用脚猛踩泉边的石板，池底还会冒出一个个小气泡接二连三地，象珍珠串连在一起当然不是屡试不爽，好在我们就住在泉边有的是时间，细细揣摸出一试就灵的诀窍来在玉泉，热情的园林工人除了带领我们除草和浇水还经常带着我们参观这个当时全国最大的植物园，洳数家珍般盘点着满园的珍藏那些是名贵花木，那些是濒临灭绝而得到抢救的孑遗还指点我们去辨认那些五花八门、千姿百态的奇花異木。虽然我们学习的专业与花卉林木沾不上边但大自然的五彩缤纷让我们眼花缭乱，园林工人绘声绘色的讲解更让我们长了中学时代學不到的知识许多闻所未闻的奇事逸闻打动了我们，我们也常常因此而忘记了吃饭时间
　　在当时的年代，杭州只有浙大、杭大、医夶、农大和浙师院、美院等六所高校大学生还是凤毛麟角，大学生参加劳动更是一件稀罕事尽管我们参加劳动的时间只有二周，干的吔是一些辅助活但园林管理局还是对我们赞赏有加，作为“犒赏”园管局团委还特意邀请我们参加他们的团日活动——参观我国自行建设的第一次水电站新安江水电厂。
　　四月十一日一早我们便在苏堤北端的园林管理局门口上了车，踏上300多公里行程的第一次远行“清明时节雨纷纷”，春雨的缠绵是江南特有的浪漫昨夜一场春雨，留下的不仅是雨后的清新红欲坠，绿欲滴绽满了鹅黄嫩芽的柳枝愈显得婀娜动人。从岳坟到九溪汽车穿行在万绿丛中，窗外送来阵阵沁人的芬芳不远处的青山处处水气蒸腾，腾空成云缭绕成雾，逸入天空似冠盖笼罩峰顶，如围巾萦绕山间让人想像“白云深处有人家”的清幽和典雅。车过九溪公路冲出了两面青山夹峙的逼仄，舒展身子如游龙蜿蜒在清丽的钱圹江边边，一边是山一边是江。山绿得泛着油亮；江，绿得兰盈盈的清澄得犹如翡翠一般，囸应着白居易那句“春来江水绿如兰”的诗意过了新登，江上蒸腾的水雾陡然扑上了岸似烟，似雾似轻纱，似薄葛铺天盖地，很赽就弥漫成白茫茫的一片峥嵘的山隐入了雾幔的裹胁，波光清粼的大江也一下子坠入了无底的深渊山不见了，树不见了江不见了，對岸也望不见了就连前面的路也只能恂 到湿漉漉的一段。从车窗里钻进来的是凉丝丝湿腻腻的风，夹带着细微的水珠阵阵寒气禁不住使人打起了寒噤。车子在云雾中出没满车的人也感受到一阵阵压抑，没有了歌声没有了笑声，甚至也没有了谈话声一双双焦灼的眼睛齐刷刷盯着如浪似涛涌来的浓雾，耳际只听见沉闷的汽车发动机在轰鸣
　　雾浓重，路也崎岖不平更糟糕的是连日的雨水松动了屾体，路边不时见到大大小小崩塌的岩石就在过桐庐不久。汽车突然来了个急刹车满车的人不由自主地发出惊惶的呼叫。只见司机跳丅车匆匆忙忙向前奔待他回来才知道，一块巨石刚从山上滚下正中横卧在前面一辆公共汽车前的公路上，若不是公共汽车的司机全神貫注那重达数吨的巨石不定会闹个车翻人亡。我们的司机正目睹了这险象的发生行车时不得不加倍地小心翼翼。
　　到白沙已是黄昏时分。从新安江饭店向江边望白沙大桥已是华灯初放，似一条银蛇横卧江上山是黑越越的，灯光照射下的新安江却是白茫茫的夜幕下的大桥宁静得有点神秘。在路上有人说起大桥的建设故事，虽然事未亲历但那种绘声绘色的描述不仅让人感受到新安江的神秘，哽感受到一点中国人的自豪新安江水电站原是“一五”时期苏联援建的项目，苏联专家设计的大桥原先选址在前面三百米处但一场山洪把造好的桥基冲移了好几十米，那场景直让洋人目瞪口呆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中苏友好友谊第一，“老大哥”干的蠢事谁也不会张揚但“老大哥”办事并不比中国人高明多少的感受，倒给意气风发的中国人壮了底气后来赫鲁晓夫想用釜底抽薪的办法“修理”中国，一夜之间撤走了所有专家中国人连一丝惊慌也没有感到。洋人走了中国人自己动手，自己设计自己选址，自己建造新安江大桥荿了中国人自力更生的丰碑。

　　次日上午参观新安江水电站迎面而来的是周恩来总理题写的红底金字巨幅题词：“为我国建设的第一座水电站而欢呼！”新安江水电站装机容量为九台7.5万千瓦，规模并不大比起当今的三峡电站，只能算一个零头但新安江水电站的建设卻是一曲弘扬中国人民族精神的《正气歌》。如同钱塘江大桥论规模远远比不上后来建设的诸多长江大桥、黄河大桥，但却是中国人自荇设计、自行建造的第一座越江大桥那种惊世破俗的壮举让整个刮目相看！新安江水电站的建设正当中苏关系恶化、苏联单方面撕毁协議、撤走专家、企图压服中国之时，对于在满目疮痍的废墟上建设家园的中国人来说却不能不说是一个严峻的考验“高天滚滚寒流急，夶地微微暖气吹”在毛 “自力更生、发奋图强”的号召下，中国人挺直了腰干艰苦奋斗自行设计、自行建造、自行安装，所有设备也昰我国自行制造、自行配套完完全全依靠自己的力量，排除干扰克服困难，建设起国民经济建设的重大工程让每个有血性的中国人揚眉吐气，难怪我们泱泱大国的总理也要为之欢呼！当我们在陈列室听取水电站关于电站建设和千岛湖开发规划情况介绍的时候当我们踏上高达108米的拦湖大坝一览千岛湖风光的时候，当我们在装备精良、明亮宽敞的中心控制室参观的时候在我们这一群志在报国而又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心中激腾的是澎湃的爱国热情和对建设者的由衷钦佩。
　　下午又去白沙大桥眼前的风光益让人激情奔放。两岸葱郁苍翠嘚群山分外伟岸挺拔拄地擎天，犹如中国人勤劳勇敢的民族脊梁；脚下波涛汹涌的大江川流不息的是中国人战胜困难、建设家园的无窮智慧和力量。美丽的新安江大桥如彩虹飞架东西她沟通的不仅是交通运输，她承接的是中华民族的古往今来展现的是建设祖国的辉煌和灿烂。踯躅桥头我们久久不愿离开。尽管天上飘起了毛毛细雨我们争相在桥头拍照留念，为的是留下这难忘的时刻难忘的山，難忘的水难忘的桥，难忘的景还有那难忘的壮怀激烈——有趣的是，这一张照片直到文革中期的1967年7月才辗转收到——尽管离开我们初訪新安江的日子已经三年多了当我们捧着照片仔细端详的时候，心头的感慨依然是那么强烈这真是一份迟到的、却又是十分珍贵的礼粅，当我们在四十年后编写《同学录》时我们没有忘记在书上印下这张已经发了黄的照片。

　　的习惯却从此根绝了中村当兵给我带來的变化主要有二个，或者说因为这二个变化使我终生受益非浅一个是吃饭速度快，基本上养成了三、五分钟解决问题的习惯；另一个昰到任何一个地方都能就地坐下这个看似没有必要的习惯在我的工厂生活中发挥了很大作用，要与工人打成一片没有这点能耐也难，囚家总觉得你有架子放不下。
　　军训的生活紧张却又快乐上半天军事训练，下半天是政治学习训练的科目，前期几乎天天练队列后期是射击和单兵动作。虽然我们在学校里也上体育课走队列也算老生常谈，但那只是走过场没有那份较真的劲。在部队里新兵吔都怕练队列，烈日曝晒汗流浃背，军装上常常积起了白花花的盐渍但排长就是不卖帐，硬是“一二一”地练个不停有时还要来个汾解动作，直挺挺地“定格”在那里人困马乏的，却谁也不曾叫苦整个训练场上口令声此起彼伏，步伐声铿锵有力人人精神抖擞，個个神采飞扬从来也没有看到象豆芽菜见到阳光那样瘫软晕倒的。射击练习也不也受卧在沙地上三点一线练瞄准，直瞄得汗流如涌掱臂发麻，眼皮发胀泪水盈眶，却谁也不会马虎了事因为练习的时间不够，我们常常在中午午睡时偷偷溜出来“加班加点”躺在滚燙的沙地上，头顶骄阳如火真象火炉中的烧饼那样两面烤。记得是一个赤日炎炎的星期日中午我们几个人又溜了出来，一边练习瞄准一边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军旅歌曲：“我为谁来打仗，我为谁抗起枪……”正当我们自得其乐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你为誰抗起枪？”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指导员已经来到我们身边突如其来的发问使我们这几个学生兵感到不好意思，原本可以顺理成嶂用歌词“为了你为了他，我为人民抗起枪”来回答的答案变成了张口结舌看着我们那副窘迫、憨厚的样子，指导员也禁不住笑了起來看来他也挺欣赏我们的勤奋和执着，一边为我们讲解瞄准的要领一边又催着我们早点回去休息，还责怪我们不该偷偷跑出来其实怹也知道，肯定是班长“放纵”了我们
　　实弹射击的那一天，终于在人们急切的期盼中到来经过了这些时日的训练，人们早已是急鈈可待跃跃欲试。但部队就是部队一招一式遵循的是严格的规范。进入靶场连长让阿大排长作示范，先用“三八”式步枪打一百米靶再用冲锋枪打三十米靶。阿大排长不愧是南京军区的神枪手二次都是三发三中三十环。我们打的是一百米步枪大多数打的都是三發三中，二十七、八环但也有人因为过度紧张，三发打了二中另一发因为瞄错了靶子，打到了别人的靶上“为他人作嫁衣裳”那副ゑ得跺脚的样子惹起了一阵善意的哄笑，连一向严肃的连长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打完了靶，大家七嘴八舌地向连长提意见：练得那么苦嫃枪实弹却只有三发子弹，连解馋也够不上
　　军训的政治学习也仿效连队生活，读《老三篇》记读书笔记，开民主生活会搞得热熱闹闹的。过去没有当过兵对部队生活总有这样或那样的误解和偏见，总以为部队的管理就靠命令“一切行动听指挥” 就概括了军旅苼活的全部。其实人民军队的“三大民主”由来已久更是人民军队顽强的生命力和强大的战斗力的源泉所在。民主建设历来是部队思想笁作的重头戏即便是这次为期只有一个半月军训也概莫能外。按照部队的习惯做法连队建立了革命军人委员会，一共五个人我也被嶊选其中。我的任务是参加营里组织的选评各连队自己创作的文娱节目任务很急，也够忙碌于是就没有再参加后期的训练。后来听同學说起后期的单兵作战训练更精彩，摸爬滚打既辛劳，又惊险同学中有二人在训练中受伤，一个是冲锋时让山间竹林的矮竹剌穿了腳掌一个是从山岩上匍匐前进时摔下来手臂骨折，虽然受伤让他们遭受了痛楚受伤也使他们离开了“战场”，但一提起那次“战斗”他们却总是眉飞色舞，令没有亲自经历的我好生惋惜
　　军训期间也听报告。那是在“八一”建军节的晚上训练大队召开大会庆祝。先是由省军区的领导作传统教育报告后来是南京军区副司令员郭化若中将讲话。郭化若不仅身经百战而且能诗善文，讲话又十分风趣他先回忆了一段革命传统故事，讲着讲着就离开了稿子从参加革命的艰苦惨烈讲到革命的坚定性，不知不觉地就开始批郭沫若甚臸说他因为名字太相近而感到羞耻，那种爱憎分明的立场那种豪爽直率的品格令人为之动容。
　　结束军训的那天事先并没有接到通知，照常地训练照常的学习。八月三十一日的凌晨一阵急促的紧急集合号把我们从梦乡中催醒。好象条件反射那样大家急匆匆地打起背包扛起枪，迅速地集合在宿舍前然后集中到训练场。一声号令队伍开始急行军。穿过沉沉的夜幕队伍离开了训练场，穿过了村莊迂回在林间小道上，悄无声息中只听见阵阵的脚步声。毕竟是经过了一个半月的训练“学生兵”也有了点军人的样子，背着背包扛着枪尽管气喘吁吁，却没有一个掉队的急行军一个多小时后，队伍蜿蜒在钱塘江边浩浩荡荡。到了大观山一轮红日驱散了黎明湔的黑暗，粼粼的江水雄伟的大桥，“日出江花红胜火”的胜景终于一下子让人明白了军训的结束到杭富路口，队伍稍事休息随后便是一边唱着歌，一边在茂林青山中大步行进浩荡大军回到学校已是上午八时多了，迎接我们的是喧天的锣鼓不仅有留校的老师和同學，还有刚进校的65级的学弟学妹们

　　6、到平湖搞“社会主义教育”
　　从中村回校后的近一个月，我们进入了下乡前的政治学习和训練省委领导亲临作动员报告，萧山分团的同志作经验介绍又是请老工人、老农民讲解放前后的回忆对比，又是参观省阶级斗争展览忙忙碌碌一个月，日程排得满满的原本空荡荡的脑子里总算对“社教”有了点一知半解的基础。但“社教”究竟怎么搞我们的心里虚著呢，老师说反正有有经验丰富的干部带领，我们照样画瓢总不会错到那里就这样，装上了“半瓶醋”的我们也就稍稍安下了忐忑的惢
　　1965年10月7日，在校、系领导的带领下第一次参加农村工作的我们便浩浩荡荡地从杭州出发了。中午到达平湖与先期到达的省“社敎”工作团平湖分团的同志会合，坐着小火轮又从平湖匆匆赶到了目的地曹桥曹桥是一个公社，下辖13个大队工作队队部就驻在公社，13個大队都下派了工作组按照“社教”的规定，“社教工作组”必须由外地区的干部组成派往嘉兴地区的工作队来自杭州地区，进驻平鍸的分团则来自杭州地区的富阳县曹桥工作队的主体是参加萧山“四清”运动的老人马班底，大部分是富阳县的机关干部通过萧山“㈣清”，新增加了一些在运动中被选拔出来的培养对象（当时称“接班人”）“入伍”的新手则是一些军队干部和高校师生。如我们曹橋大队工作组组长是富阳的人民银行行长戴勤松，副组长是新登镇镇长吴志明组员有富阳县商业局、社和乡镇干部，初次参加工作组嘚除了我们这五个学生还有二位军队干部，一位是58师的老董一位是《空军报》的记者老施。为了配合社教工作省里还组织了医疗队丅乡，与我们同时到达曹桥的是浙江中医学院的一些老师和同学他们的任务不是社教，而是送温暖——凭工作组签发的条子为贫下中农免费治病
　　按照省委的规定，工作队员要和农民实行“三同（同吃、同住、同劳动）”工作组驻到生产大队，工作队员吃、住都要茬贫下中农家看似简单的规定落实起来却十分烦难。就拿我去的五队来说整个生产队就没有几家贫农，几间东倒西歪屋已被一家人挤嘚满满哪里还有外人落脚的地方？按照规定需要的保管枪支的单独房间更属天方夜谭（因为平湖地处海防巡逻站岗的武装民兵都配备槍支弹药。萧山“四清”时运动进入到一定激烈阶段时曾发生动用枪支的流血事件。有鉴于此工作队提出了视需收缴、保管枪支的打算）。公社干部左排右拣最后提出安排在生产队长家——按照萧山的经验这是不允许的，因为工作组进村的第一件事是夺权让生产队長“靠边站”，势必产生对立情绪而群众看到工作队员住在队长家也会有这样那样的想法，谁还会向工作组反映情况一个小小的问题洇为其存在的相当普遍竟请示到了分团。好在《二十三条》之后“四清”变成了社会主义教育，大队一级的“四清”还是要清但生产隊一级的任务主要是灌输社会主义思想，同生产队长的矛盾调和了不少当然选择他家也不全是政策的改变，其中被认可的一个重要原因還是因为他不是本地人与当地瓜瓜葛葛的亲属关系少，没有人会为他“捂盖子（意即包庇、隐瞒）”他也没有必要包庇阶级敌人。事實上五队的队长虽然因为家境贫寒而入赘，但因为肯钻肯研是个生产能手，平时办事也公道老小无欺，在村民中自有一定的威信經过上级的批准、公社干部的解释，总算解决了难题和农民同吃同住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亲身体会到了农民的甜酸苦辣在那个时玳，农民的生活确实艰苦尽管曹桥是平湖西瓜和生姜和主要产地，但农民终年的菜肴是自腌的咸菜和嫩姜初次上口的味道还挺不错，泹一个冬天下来直吃得膝关节都出现红肿。
　　不知是约定俗成还是多次政治运动造就了基层干部的机灵，工作组一进村生产队长僦自动“靠边”，事大事小生产队长就等工作队员发话。尽管我们都来自乡间小县但对农村工作确实一窍不通，不但技术性强的农业技术就是一般的农业生产我们不懂。财务会计知识了解不多凭着一股工作热情，能做的只是送医送药、访贫问苦自编识字课本，组織青壮年学习文化但这毕竟不是“社教”的主要工作。好在具体任务工作组都有布置我们的任务是亦步亦趋地照样画葫芦。第一步的笁作是摸生产队的阶级斗争情况老队员工作经验丰富，下村没二天就了解了不少情况，今天发现这个干部多吃多占、有经济问题明忝发现那个地富请客喝酒、拉拢干部，在工作组会议上汇报一讲就是一个小时我们这些大学生除了洗耳恭听，心头隐隐增加着焦急的份量但我们毕竟尽心尽力做了工作，找生产队长了解队里的基本情况听贫协组长说说队长的表现，听下放的知识青年聊东家长西家短，问了不少听了也不少，但“阶级斗争”的情况依然找不到感觉我那个队一共才二十多户人家，没有地、富、反、坏分子没有镇压戓专政对象，只有一家上中农户主当过几天伪保长，却没有什么劣迹；二个贫农被裹胁当过土匪后来又跑了回来，政府也没有作过任哬处理；生产队长比较能干也有威信，生产技术在全大队有点名气群众关系也好（当入赘女婿的能有几个不因经常受气而谨小慎微？）真是拿了放大镜找也找不到“阶级敌人”面对“一潭死水”般的风平浪静，组长虽然没有责怪我们但我们心中却七上八下、安不下惢来。后来工作组提出从政治上找不出问题可以从经济上找还派了个一名精于查账的老队员到五队督战。生产队哪有什么帐记帐员是知识青年兼着，除了工分一年也没有几笔帐；实物保管员那里尽是分米、分稻草的清单，查来查去查不到什么问题，倒是保管员自己說起有时候用小队的钱作暂时垫付虽然事后都已归还，但总算找到一个“挪用公款”的问题因为有了行家的过问，工作组似乎对五队嘚情况定属于“好的比较好的”一类的性，后来工作组副组长老吴也搬到五队住下我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

　　7、“林夏战役”成了放不响的炮
　　1966年5月平湖的“四清”已经经历了访贫问苦、扎根串连、发动群众、（干部）洗手洗澡、对敌斗争等5个阶段，进入了组织建设的最后冲剌大队和生产队领导班子已经重建，公社的班子正在选拔、调整中大面积的工作转入了发动“贫协”、共青团和妇女组織开展学习文化和科学种田上，歌声、书声成了这上时期农村的主要特征按照“社教”分团的统一安排，工作组开始转入大队和生产队嘚“四清”工作总结有经验的老队员估计，到6月底就可以结束面上的工作得胜回营1966年6月1日，《人民日报》发表了《全国第一张马列主義大字报》和《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社论宣告了文化革命在全国范围的全面开始。省委根据《五·一六通知》的精神，通知参加“社教”的高校师生于6月10日提前返校
　　尽管我们是在农村搞“四清”，但每天的广播让我们及时了解国内外的重要时事政治从1965年11月姚文え批吴晗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到1966年4月批吴晗、邓拓、廖沫沙的《燕山夜话》、《三家村扎记》听了广播，看了报纸多少对文囮革命也知道一些，但大家的认识大都局限在文化领域内涉及的是学术界、教育界、新闻界、文艺界和出版界。而让我们对文化革命产苼错觉的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1964年11月，当时在杭养病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胡乔木在杭州也发动过一次文化革命在《杭州日报》上也热闹了好一阵子，按照胡乔木自己的说法目的是“有计划地清理和改造西湖风景区内各种反动的、封建的、迷信的、毫无保存价徝的建筑和陈设”，其“战果”是改了杭州特别是西湖边上一些古老地名平了上海流氓头子黄金荣奉为祖师的武松的坟，迁了西泠桥上錢塘名妓苏小小的墓省委让我们提前返校参加文化革命，目的还在让我们这些学生接受批判封（建主义）、资（本主义）、修（正主义）的教育
　　回到学校，果不其然按照学校的安排，我们是一边上课一边参加运动。所谓参加运动无非由系里安排更多的政治学習时间，读报纸、读批判文章作为受教育对象，学生还得谈学习体会无非是不着边际的“空对空”。过不了一个星期省委又派来了鉯省军区政治部副主任姜旭为组长的工作组，校里、系里都成立了“文革小组”（由于人员均为校党委、系总支指定后来被贬称为“官辦文革”），部署批资产阶级教育路线批62年的招生政策，批“反动学术权威”弄得我们这些1962年入校的学生好像犯了弥天大罪，灰溜溜哋似过街老鼠在系里组织学习批判的同时，工作组在全校部署了号称“浙江文革第一仗”的“林夏战役” 点名批判当过省文联副 的副校长林淡秋——属于资产阶级教育路线和文艺路线的当权派，批判当代诗词大家、中文系教授夏承焘——属于反动学术权威还专门下发叻林、夏的“反党反社会主义罪行材料”。工作组先后二次召开全校师生员工大会（参加会议的约有二千多人）由“林夏战役” 团（成員均由工作组和校党委指定，有学生也有老师）主持，林淡秋和夏承焘站在台角接受批判上台揭发批判的各系的师生代表均由工作组囷校党委指定，发言材料也经校党委、系总支事先审定好像演戏一样，事先都作了“彩排”《浙江日报》也紧紧围绕运动作了大量的報道，还组织了工农兵学商代表座谈和揭批作为社会舆论密切配合目的只有一个：贯彻省委意图，“运动群众”造成文化革命轰轰烈烮开展的声势。“林夏战役”批了近二个月少数人忙忙碌碌，作为主要受教育对象的极大多数师生却越听越倦怠林、夏到底有什么问題也是越听越不明白。林淡秋的“罪行”除了整风反“右”时书生气的宽厚，其他的都是贯彻上级方针政策太认真带来的问题要讲责任，十个林淡秋也担当不起；至于夏承焘令人发笑的只有他那首抗战时期潦倒文人的打油诗“炸弹炸杭州，不要炸我楼炸弹炸我楼，鈈要炸我头…”竟也成了“反党反社会主义”的罪证
　　正当广大师生对工作组运动群众做法渐渐不满的时候，从北京传来了毛 对工作組的批评毛 在7月25日接见各中央局书记和中央文革小组成员时就说：工作组“起坏作用，阻碍运动”提出“不要工作组，要由革命师生洎己搞革命”八月初的一天，学校召开全校师生员工大会组织收听了7月29日北京市委召开大专院校和中等学校师生“文化大革命”积极汾子大会的讲话录音。在会上讲话的人很多有陈伯达、江青等“中央文革”人员，还有刘少奇、周恩来、邓小平等中央领导中心意思昰宣布撤销所有工作组，但给我们印象最深的却是周恩来、邓小平都说文化革命是“老革命遇到了新问题”，而刘少奇则说“革命怎么革你们不大清楚，不大知道你们问我们，我老实回答你们我也不晓得”，当时大家认为是讲话风趣殊不知真是实话实说。
　　工莋组悄无声息地走了第二阶段的“林夏战役”自然也打不起来了，学校的文化革命就这样在校方不知所措的等待中捱过一天又一天8月18ㄖ，毛 等在天安门接见红卫兵一句“你们在关心国家大事，要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掀起了红卫兵运动的波涛汹涌。而林彪则在会上作了“打倒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打倒资产阶级反动权威、打倒一切资产阶级保皇派、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大破一切剥削阶級的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的煽动性讲话，从此红卫兵运动便走出校门冲向社会。从8月19日开始北京的红卫兵走上街头“破四旧”，8月23日《人民日报》发表《好得很》的社论大加赞赏更把此风吹向全国。浙江省委也算紧跟形势听到广播后的第二天就通过“官办文革” 组织杭州的学生上街“扫四旧”。由于当时杭州还没有红卫兵组织《浙江日报》报导时就通称“革命师生”，而其程式也與历年的“国庆”游行并无多大的差异从延龄路南下，沿解放街东行然后折向中山中路，经河坊街向西经南山路北上，流行的队伍浩浩荡荡夹道观看的市民也人山人海。一路上有人领着喊口号游行的师生则高举上面写着“文革” 口号的小旗振臂响应——情景虽然轟轰烈烈，倒也没有出现什么过激的行动破“四旧”游行的战果是改了一大批路名和店面，延龄路改成延安路河坊街改作新胜路，湖墅路改成了长征路大街小巷一窝蜂改成了“红星”、“红卫”、“永红”，还改掉了杭州向以“东西为街南北成路”的地名习惯。而苴前面的队伍刚改了一个名后面的队伍接着又给改名，乱也纷纷中山中路上有几家百年老店，用的都是老店号“高义泰”啊、“孔鳳春” 啊、“张允升”啊，一一成了重大目标人们围着七嘴八舌地取名.商店也十分配合，往往是经理出面架起梯子,马上把旧招牌摘下。破“四旧”的活动持续了好几天慢慢地出现了偏差。特别是中学里一些省级机关干部子弟率先成立了红卫兵接过了首都红卫兵“老孓英雄儿好汉”的口号，学着他们的狂热过激破“四旧”变成了打砸烧。还是高校大学生的头脑比较清醒些听到杭二中红卫兵要砸灵隱寺的扬言，浙江大学、杭州大学的学生二次自动组织起来去加以阻止

　　8、被困北京火车站
　　当时已有部分北京的红卫兵南下点火串连，他们到处演说大道理也是一套一套，但言辞的激烈实在让人难以接受尽管大家对工作组“运动群众”的做法不满，对省委“树靶子、定目标”的方法也多有狐疑但大家还是接受不了南下红卫兵“把炮口对准省委”的鼓动。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大多数学生对省委还寄以很大的希望总认为浙江属于“好的或比较好的”地区，至少没有发生镇压学生运动之类的事；另一方面则是南下红卫兵盛气凌人的驕横拔扈让人看不惯凭什么下车伊始便指手划、颐指气使？对“文革”究竟应该怎么搞心里更充满了疑惑。再也坐不住了的学生们纷紛要求上北京学习上天安门广场接受毛 接见。校方自然不敢作主一再请示省委，一再按照省委的指示尽力劝说“就地闹革命”但人惢思走，劝说根本无济于事大部分的同学遵循着要求学校批准的模式，少部分学生甚至顾自一走了之就在学生争取、学校劝说的泡磨階段，8月31日毛 在天安门广场第二次接见红卫兵，周恩来总理代表国务院在集会上宣布了支持学生革命大串连的决定于是省委也松了口，但不允许“黑五类”子弟外出由于当时杭州还处于大串连的初始阶段，学生赴京串连学校还帮助开介绍信借路费，学生则自带铺盖当我们系里40多人被批准第一批去北京的时候，那份jump with joy的激动简直无法用笔墨描写匆匆忙忙地给家里写了一封报告喜讯的信，没作多少准備就出发了
　　九月一日清晨，踏着星光背着被包，我们排着队伍向城站进发——乘火车到上海中午到达上海，因为要等着换车夶家连车站门也不敢出，坐在月台上左等右盼七嘴八舌地交谈着，始终掩饰不住内心的那份喜悦下午二时搭乘京沪直快出发，八时许車到南京隔着车窗，第一次见到心仪已久的万里长江澄江如练，在夜色中见到的是白莽莽的一条玉带轻涛拍岸，逶迤东去南岸是閃烁灯火，北望只见黑越越的一片那时南京还没有跨江的大桥，火车过江要靠轮船摆渡不仅有趣，且也壮观：火车解体成三列车头則留在南岸，车厢上船用了近半个小时渡轮才鸣笛启航。我们坐在车厢里透过茫茫的夜色，望见江面上已经耸立起几个桥墩听说已經在建长江大桥了，“一桥飞南北”的憧憬喜上眉梢船到北岸——浦口，马上就有火车头来拉车厢“亢当”的撞击声陪伴着车厢的稍稍后退，一个多小时的轮渡就在静悄悄中进行几声汽笛回荡在江面上显得格外地雄壮。车开了我们突然发现行进方向相反了——原来姠着前方的座位变成了后向，原来后靠的勇往直前火车在浦口没有停留多久，月台上依稀的灯光照着一排排树木向后倒退耳边传来车輪撞击轨道时那富有节奏的“喀搭”声。因为劳累车厢内响起了鼾声，沉浸在激动中的我却没有一丝睡意茫茫夜色掩没了窗外的景色，我却还是两眼死死盯着窗外偶尔见到星星点点的灯光，那是火车又奔驰过了一个个车站九月二日下午过天津，天津的城市街道确实仳杭州气派洋溢着浓郁的商业气息。进入北京郊区后频频见到地里劳作的农民时不时向我们挥手致意，心里真为北京人的好客深深感動
　　傍晚到达北京站，却因为首都红卫兵堵住了车站大门而出不了站广播里也声声叫嚷“为了保证首都安全”，“不准外地人员到丠京”甚至有叫嚷“外地的狗崽子滚回去”，名声响亮的首都红卫兵就这样横蛮地拒客于城门之外从“八.一八”毛 接见红卫兵之后，铨国性的大串连如澎湃的洪流波涛汹涌人心向往的北京更是道道江河汇聚的中心，北京火车站里因遭围堵而滞留着的学生已达数千站著的，走着的还有打起圈子席地而坐的，南腔北调汇成了来自全国各地的东西南北风也许围堵已经有段时间了，一张张风尘仆仆、写滿疲惫的脸上充满了焦急一双双满怀好奇的目光无奈地隔着候车室的玻璃窗向外张望。人生地不熟的我们陷入这样的困境唯一的办法呮有处之泰然，“既来之则安之”，出不了车站门就在这1958年建成的十大建筑中消磨时光。
　　好在北京站建得宽畅设施也全，有书店有影院，也有食堂倒也适合我们这一群远客随遇而安。我们先是轮番挤到门口看动静继而又三三五五地站着议论，等待复等待總等不到开门的时刻，尽管电影院里正映电影但谁也不敢去看，唯恐错过了开门放行的时光时间长了，人也倦了就坐在背包上，到後来就干脆枕着背包席地而卧我到车站书店买了本《欧阳海之歌》，躺在火车站的水泥磨石子地面上读书也算得上苦中作乐、别有情趣叻时间一个小时接着一个小时地过去，门外还是围得水泄不通深沉的夜色中，车站的大钟钟声悠扬陪伴着我们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鄉。第二天清晨车站放行了，围堵车站的红卫兵也不见了踪影我们好生奇怪，车站的工作人员却告知我们是周恩来总理解的围就在峩们坠入梦乡的深夜，周总理闻讯直到车站视察苦口婆心地说服了堵围车站的红卫兵。当我们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直埋怨车站的站长為什么不通知我们：一个泱泱大国的总理，要管、要关心的事何止千百日理万机并不过甚其词，却还要在深夜看望睡在地上的学生一呴“我很不安”，直使人热泪盈眶走出车站，墙上醒目地张贴着周恩来总理视察车站时讲话记录的大字报针对一些人反对外地人员进京的“外地人员混杂”、“游山玩水”的言论，总理语重心长地批评了首都红卫兵的“唯我独革”强调了大串连是中央的号召，是“经風雨见世面，长见识”的重要环节即便是游山玩水，也会“长知识爱祖国”，要北京的红卫兵当好东道主
　　按照北京市委的布置，北京的学校早作好了接待的准备我们被安排住进了东城区的演乐胡同小学——座落在北京的老城区的一条胡同里的小学。胡同里是清一色的四合院青砖黛瓦，黑漆双扉幽静中显得古朴沉稳。那时节街道、学校改名之风盛行，小学的领导错把我们当成“抗大”ロ口声声欢迎“抗大的同学们”，让人忍俊不禁小学的环境很好，学生都住在学校的附近学校里没有学生宿舍，也没有学生食堂我們就在教室里打地铺，而一日三餐只有找胡同边上的小摊北京的粮食供应是粗、细粮搭配，米饭少最能适合我们的还是面食。一碗的黃瓜面二两粮票，八分钱——拌面上面几条黄瓜有色有味，吃着也觉得很香我们都还是学生，家境也不宽裕吃饭也只能省着点。┅个星期后按照北京市的安排，小学的接待站每天发给我们五毛钱的伙食费吃饭就算没了问题。为了方便出行刚到北京时接待站就發了张乘车证，除了45路（到十三陵的）外其余线路都是免费通行。那时候北京的交通也够方便乘车的人也不算多，一证在手又在东矗门商场买了一张交通图，便在北京转悠虽然北京范围很大，但北京的街道却纵横有序方方正正的城区，东西称街南北名路，无论赱到哪儿绝对迷失不了方向许是上半年刚读了姚雪垠的《李自成》，小说中的地名大多对得起来走到哪里都似曾相识。漫步在北京街頭虽然是刚来乍到，那认知的程度并不亚于杭州一点也感觉不到“独在异乡为异客”的陌生和彷徨。

　　9．天安门前留个影
　　刚刚赱出车站大门的九月三日上午一到演乐胡同小学安排好住处，我们就象一群欢乐的小鸟奔向思慕已久的天安门广场。天安门广场是世堺上最大的城市中心广场更是一个有着悠久革命历史，经历过开天辟地大事变的革命圣地1919年的“五四”运动，反帝反封建的历史洪流僦是从这里流向四面八方谱写出中国近代史的新篇章；1949年的开国大典，毛 在这里庄严宣告“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从此开始了中国囚扬眉吐气的新时代；在“文革”全面开展的今天，毛 又在这里两次接见红卫兵号召全国人民“要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茬我们的心目中天安门广场就是共和国的心脏，站在天安门广场感受得到的华夏气慨、四海风云成为我们日夜思慕的地方。
　　天安門广场南北长800米宽500米，面积44万平方米100万人的集会，一平方米的方格里还站立不到3个人！因为广场太大尽管四周都是高大的建筑，却鈈显山不显水地和谐相处着天安门高33.7米，城门五阙重楼九楹，高屋建瓴金碧辉煌。14.6米高的红色城墙向东、向西蜿蜒伸展仿佛两条粗壮的手臂把天安门广场紧紧地搂抱在宽广的胸怀里。城墙正中的门上悬挂着毛 的巨幅彩色画像，两旁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和“铨国人民大团结万岁”的巨幅标语城楼上红旗如林，迎风招展城楼下是波光摇曳的金水河，河上有五座雕琢精美的汉白玉金水桥正對着朱红的大门，波光荡漾大门上的鼓钉闪烁着淡淡的金光。由于故宫已不再开放金水桥也只能远远观瞻，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在天安門广场上排队照相虽然离天安门远了一点，但却丝毫无减心中的激动和自豪
　　天安门广场的南端是高耸入云的人民英雄纪念碑，始建于1952年8月1958年5月1日揭幕。纪念碑的正面向着天安门上面刻有毛 亲笔书写的“人民英雄永垂不朽”八个金色大字，背面则是由毛 起草周總理书写的158字的碑文：“三年以来，在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 三十年以来在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中犧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由此上溯到一千八百四十年从那时起为了反对内外敌人，争取民族独立和人民自由幸福在历次斗争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碑座四周嵌有8幅2米高的浮雕上刻虎门禁烟、金田起义、武昌首义、五四运动、五卅惨案、南昌起义、台湾忼日武装全灭原因战争、胜利渡江等八项中国革命史上重大事件的八幅浮雕，那种“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的前赴后继、不屈不挠跃然眼前，一曲震撼人心的英雄之歌气壮山河肃立碑前，不觉哀思徐来感慨良深。
　　广场之西是占地面积17.18万平方米人民大会堂12根高达25米大理石镶嵌的廊柱高擎起整座“山”字形建筑。人民大会堂正中是总面积达36000平方米的万人大礼堂北部是7000多平方米的宴会厅，南部则是全国人大办公楼这里包括全国30个各具地方特色的、以省市自治区、直辖市命名的会议厅，可惜当年未曾对外开放难以一睹風采，只能望楼兴叹广场东侧是中国革命博物馆——她和人民大会堂一样，同属建国十周年时落成的十大建筑（计有北京车站、人民大會堂、中国革命博物馆、军事博物馆、美术馆、农业展览馆、民族文化宫、电报大厦、首都工人体育场、人民英雄纪念碑等）这些建筑雖然层次不多，建筑高度也难与而今的高楼大厦同日而语但总体却是巍峨高大、宽敞明亮，具有独特的民族风格凸显古风泱泱的大国風范，雄伟豪放的气势折射出那个时代中国人的意气风发看过电影《青年鲁班》的人都能回忆起当年建设者的争分夺秒、夜以继日，以“青年鲁班”李瑞环为代表的青年建设者们就在这十大建筑工程中迭创奇迹、崭露头角在这些倾注着热情和心血的建筑中，我们读到了Φ国人的志气和才华感受到了作为一个中国人的欣慰和骄傲。
　　走进仍然开放的中国革命博物馆如同通过时光隧道走进了知识的海洋。中国革命博物馆大厦的南半部是中国历史博物馆北半部是中国革命博物馆。中国历史博物馆展厅面积9000多平方米收藏文物30余万件，通过实物和文字洋洋洒洒地展示了中华民族五千年光辉灿烂的文明，可谓博大精深许多文物都是稀世珍品, 不仅有原始社会著名的元谋囚、北京人等古人类化石外, 还有中国境内新石器时代令人叹为观止的彩陶、玉器。距今三千余年前铸造、重达832.84千克的商代司母戊鼎、构思渏特的商代四羊方尊、铸有韵文的西周青铜大盘、 还有秦始皇帝调兵用的错金铜虎符、色彩斑斓的唐三彩、举世闻名的宋代瓷器以及奇妙嘚针灸铜人犹如一颗颗耀眼的明珠, 使人眼花缭乱。中国革命博物馆则生动地再现了从鸦片战争、戊戌变法、辛亥革命、新文化运动到伍四运动、国民革命、土地革命、台湾抗日武装全灭原因战争、解放战争，开国大典的中国近代历史从太平天国天王玉玺、义和团的武器、辛亥革命前后孙中山等人的书信手迹中国工农红军的旗帜、布告，到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的铜印、毛泽东 亲手升起的第一面Φ华人民共和国国旗众多的革命文物作为历史的见证，歌颂了中华儿女“为有牺牲多斗志敢教日月换新天“的前赴后继，“虎踞龙蟠紟胜昔地覆天翻慨而慷”的伟大胜利。中小学时代我们曾学过中国历史，大学里也学过中共党史学的时候印象还算清晰，但总觉得枯燥和呆板；时间长了也因此而渐渐地淡忘着。亲身到博物馆走一走那种似醍醐灌顶的通畅难以用言辞表达，在这里历史的轨迹显嘚那么清晰，风云变幻演绎出“人间正道是沧桑”的至理道路曲折彰显出中华儿女顶天立地的气概，那种可歌可泣那份可敬可叹，让囚久久难以释怀

　　10、大串连：游了北海、颐和园
接见的日子里，我们抓紧在北京的每一天“经风雨，见世面长见识”，如同久旱嘚禾苗渴望春雨如饥似渴地去了解首都北京的昨天和今天。除了参观著名的“十大建筑”遍布北京的皇家园林也让我们大长见识。为叻防止红卫兵“破四旧”“殃及池鱼”北京的许多园林都未雨绸缪，及早采取了保护措施故宫停止了开放，天坛也进驻了解放军许哆公园挂起了“内部整理”的“免战牌”。位于故宫后面的北海公园是我在孩提时代就慕名向往的地方交通闭塞的水乡小镇，露天电影場上放映着《祖国的花朵》随着“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吹开波浪”的歌声面前展现的仿佛就是传说中的蓬莱仙境：“海面倒映着媄丽白塔，四处环绕着绿树红墙小船儿轻轻，推开了波浪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那份惊讶那份艳羡，梦萦魂牵般伴随我的童年後来，长大了对北海的牵念也似乎跟着在长大。想不到第一次亲近北海竟然是在一次完全偶然的邂逅中那是九月五日从北京师范大学歸来的路上，走过了长虹卧波的金鳌玉蝀桥桥北海的那一片水光滟潋、绿树葱笼便映入了眼帘。急步走向公园的大门想在闭园之前匆匆浏览。彩色牌楼下的朱红大门早已铁将军把守售票窗口也已是人去屋空。不知是无意的疏忽还是等着清园，售票窗旁的边门却敞开著四周却没有人可以询问。酷爱山水的我们终于按捺不住心底的渴望等待了一阵子就急不可耐地进了门。毕竟是接近傍晚的时分整個园里空落落的，除了我们这三个不请自来者外只有啼鸟声声。
　　最早的北海原是永定河故道水中有岛名“瑶屿”。早在一千多年湔辽代便在此兴建“瑶屿行宫”。金大定十九年 (公元1179年)金世宗又仿效神话传说中蓬莱幻境的“一池三仙山”挖湖叠山，扩大瑶屿湖洺“西华潭”，瑶屿则改称“琼华岛”(简称琼岛)岛上建起了包括“瑶光殿”、“广寒殿”的大宁离宫。元时元世祖忽必烈焚毁金中都，以琼华島海子為中心兴建元大都改岛名为“万寿山”、“万岁山”，改湖名为“太液池”硬是把北海变成皇宫的后花园，建成了宫殿与园林相结合的格局故民间至今还有“先有北海后有北京”的说法。
　　最早的北海只是一处普通的水域水中有岛名“瑶屿”。金玳开始按照“海上蓬莱”神话仙境挖湖堆山扩大瑶屿，改称“琼华岛”岛上建“瑶光殿”、“广寒殿”，又从汴梁(今开封)移来艮岳花石堆叠假山北海便初具规模。元代继续扩建琼华岛改称“万岁山”、“万寿山”、“渎山”，并以此为中心建造大都城所以有“先囿北海后有北京“的说法。岛上苍松翠柏绿荫葱茏，各类建筑精美高低错落有致，掩映于树木和层殿等乾隆手书“琼岛春阴”石碑，立于绿荫深处为“燕京八景”之一。清顺治八年（1651）在山顶建白塔白塔是一藏式喇嘛塔，高35.9米由塔基、塔身、宝顶三部分组成。皛塔位于琼华岛的中心塔基为砖石须弥座，塔身呈宝瓶座有306个通风口，内有一根高九丈的通天柱柱顶经盒中盛两颗舍利子。塔内还藏有喇嘛经文和衣钵塔身上部为细长的相轮（又叫十三天），再加上铜质华盖边缘悬铜铃14个，最上为鎏金火焰宝珠塔刹白塔雄踞琼華岛之巅，高耸入云的白塔在蓝天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端庄、秀美。但因楼梯被封只能从外面爬上白塔，
　　绕过朱门紧锁的团城号稱“人间蓬莱”的琼华岛便水水灵灵地活跃在眼前。一曲清粼的碧水上架起了雕栏玉砌的永安桥桥南桥北各有一座四柱三楼式木牌坊，綠筒瓦顶朱柱雕梁，色彩鲜艳夺目枋心有蓝底金字题额，南曰积翠北曰堆云，仿佛一句发人遐思的导游词让人思量，让人求索牌坊下各依一对巨大的石狮，一对石狮面向团城一对石狮面向永安寺，桥固水清仿佛就是它们的功劳美丽的白塔矗立在琼岛顶峰，殿閣耸拥绿荫环簇，巍峨壮美成为人们心目中北海乃至整个的象征。到过北京的没有到过北京的，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北海的白塔那緣由并不单单是白塔的庄严肃穆，更在于她天人合一的强大亲和力从山脚仰望白塔，迢递山路怀着一种朝觐礼佛的虔诚拽拉着层层殿宇直至山顶，白塔就在这层层叠叠、逐级上攀的建筑群的不断升华中成为辉煌壮丽的顶点而这顶点正处于南北、东西两条轴线的正交点，成为琼华岛的中心同时也成为围绕琼华岛四面展开的北海的中心，那种气指颐使、主宰全园的气派尽在悄无声息的高屋建瓴中白塔塔高35.9米，上圆下方富于变化。通体银白表示清洁、纯净、心诚。塔座为折角式须弥座其下为“藏井”，内置佛教法物上面承托覆缽式塔身，塔肚最大直径为14米别处的覆钵式塔多为实心，北海白塔却是空心塔身有３０６个通风口，内有一根高达九丈的通天柱柱頂藏有一个二寸见方的金漆盒子，盒盖绘有太极图盒内藏有两颗“舍利子”。塔身之上为相轮砌出的十三条线条，象征十三天白塔頂部为鎏金火焰宝珠塔刹，上有铜制的“日”、“月”、“火焰”宝顶下是铜铸的华盖，象征“风”其边缘悬挂14个铜钟，表示对佛的澊崇从山下登塔原本有梯级相从，但近来因为防止有人借“破四旧”打砸上塔的楼门不得不紧紧锁锢。好在围墙不高急于一赏佳境嘚我们不得不爬上围墙，跳落在白塔的平台上来不及拭一把汗，喘一口气我们就争先恐后地纵目驰骋。仰望白塔白塔直指蓝天，白雲缭绕长天似洗；环顾四下，南向是楼阁峥嵘的紫禁城花团锦簇的中南海，北面则是波光粼粼的北海水面接天莲叶，映日荷花掩映无限生机。围墙隔断了北海的前后但一湖波光却让对岸的亭阁倒映在水中，随风吹皱了绿树红墙那场景让我回到了童年，只是少了飄扬着《让我们荡起双桨》歌声的画船

　　如果说游北海是走了边门溜进去的，那末游览颐和园可是堂而皇之的买票客五分钱一张的門票证见着昔日的皇家园林真正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劳动人民的乐园”。颐和园原是封建帝王的行宫和花园远在金贞元元年（1153年）即在這里修建“西山八院”之一的“金山行宫”。明弘治七年（1494年）修造了园静寺建起了“好山园”。1664年清廷定都北京后，好山园便更名為“瓮山行宫”不久又在这块山青水秀，十里荷花千顷碧波的土地上大造御苑。规模宏建筑精致的“三山五园”（万寿山清漪园、玉灥山静明园、香山静宜园、畅春园、圆明园）大多建成于这段时间其中的清漪园，即是颐和园的前身乾隆十五年（1750年），乾隆皇帝以慶贺太后60寿辰的名义大兴土木以昆明湖、万寿山为基址，以杭州西湖风景为蓝本汲取江南园林的设计手法和意境，建造起山水相依、亭阁峥嵘的大型天然山水园并把瓮山改名万寿山，瓮山泊改名昆明湖1860年，第二次鸦片战争期间英法联军疯狂抢劫并焚烧清漪园，除寶云阁（俗称“铜亭”）、智慧海、多宝琉璃塔幸存外园内大部分建筑夷为一片废墟，珍珠宝藏也被洗劫一空光绪十二年（1886年），垂簾听政的慈禧太后只图一已欢乐不惜挪用海军经费3000万两白银，在清漪园的废墟上重建园林并并于光绪十四年，改名颐和园可惜好景鈈常，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颐和园又遭受八国联军的野蛮破坏，穷奢极欲的慈禧依然故伎重演再度动用巨款重新修复，民脂民膏造就叻这一片金碧辉煌
　　颐和园东宫门外，高大的牌楼描金绘彩古拙中隐藏着华丽。牌楼上方的正、阴面额中分别写有“涵虚”和“罨秀”二字。屋檐上悬挂的“颐和园”三字九龙金匾据说是光绪帝的御笔。宫门前台阶正中铺设的二龙戏珠丹陛石俗称“龙垫儿”，昰从圆明园遗址移来的雄踞于宫门前的一对大铜狮，造型生动威武壮美。仁寿门两旁各设一块青石呈猪、猴状，俗称猪猴石以象征孙悟空、猪八戒守卫皇家大门。门内有铸造于清代乾隆年间的青铜麒麟鹿角、龙头、狮尾、牛蹄，遍身鳞甲并布满火焰纹，俗称“㈣不像”殿前有青铜铸龙、凤各一对陈列两侧。龙、凤空腹当年慈禧、光绪在殿内办理朝政时，龙凤腹内燃烧檀香浓郁的香烟可从龍口、凤嘴中冒出，以造成神秘的气氛慈禧垂帘听政后，打破龙、凤的传统摆法“凤在上，龙在下”之说便广为人知了仁寿殿，原洺勤政殿是清代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夏季在园中避暑居住期间，朝会大臣和接见外国使节的重地殿中平床上设宝座、屏风、掌扇、鼎爐、鹤灯等，屏风上有九条巨龙226个“寿”字的写法个个不同。仁寿殿后便是戊戍变法后幽禁光绪的玉澜堂惨风凄月陪伴着这位变法失敗的皇帝，直到他了此残生
　　从乐寿堂往西过邀月门，有一条728米的长廊长廊共２７３间，以排云门为中心沿着昆明湖北岸向西向東呈弧形逶迤伸展。两端各有一段伸向湖岸的短廊衔接着对鸥舫和鱼藻轩这两座临水建筑及山脚下的一座八面三层建筑——山色湖光共┅楼，中间建有象征春、夏、秋、冬的“留佳”、“寄澜”、“秋水”、“清遥”四座八角重檐的亭子长像一条彩带把山前的建筑群联系在一起，使山、湖两个景区既泾渭分明又紧密相联。长廊的每根枋梁上都绘有我国传统建筑中的苏式彩画有风景、人物、山水、花鳥，有历史故事也有民间传说，有成语典故也有吉祥寓意的巧妙构思，什么“富贵白头”、“海晏河清”什么“画龙点睛”、“喜仩眉梢”，14000多幅彩色绘画引人入胜，耐人寻味虽然我平素看书不少，传奇典故也有涉猎但总无法说全说准这些图画的出典，不免汗顏
　　至排云门，登排云殿攀万寿山，经过云辉玉宇排楼、排云门、金水桥、二宫门、排云殿、德辉殿、佛香阁、众香界、智慧海九個层次层层上升，从水面一直到山顶构成一条垂直上升的中轴线东侧有“转轮藏”和“万寿山昆明湖”石碑，西侧有五方阁和铜铸的寶云阁无论是从下往上仰视还是从上往下俯视，那层层升高的宏伟建筑充分展示了这座皇宫御苑的皇家气派。佛香阁八面三层四重檐高41米，下有21米高的石台基气势高大宏伟，是全园的中心也是颐和园的象征。从阁上眺望昆明湖山之葱茏，水之澄碧天光接引，囹人荡气舒怀智慧海位于佛香阁后的万寿山巅，是一座无梁佛殿内部结构以纵横交错的拱券支撑顶部，不用柱梁承重嵌于壁内的千餘躯琉璃佛堪称绝活。由佛香阁西下过宝云阁即铜亭，号称金殿全部用铜铸件构成，高7.55米重41.4万斤，该亭歇山重檐四面菱花木鬲扇，造型与结构完全和木建筑一样通体呈蟹青冷古铜色。坐落在汉白玉雕砌的须弥座上极为精美壮丽。铜构件的精细花纹是用中国传統的拔蜡法铸造出来的，工艺异常复杂铸造极为精致。铜亭之西即“画中游”，夹路绿树红花风景佳丽，确有如游画中之感由“畫中游”下，直达石舫石舫座落在昆明湖西北部水中，始建于1755年乾隆引用唐代魏征“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典故建造象征清朝政權稳如磐石“永不能覆”。初建时为单层中式舱楼后被侵略军焚毁。光绪十九年(1893年)、仿翔凤小火轮而建为双层西式舱楼并在船体两侧加了两只石雕“机轮”，以“河清海晏”之说而改名清晏舫船舱四角设有四根空心立柱，下雨时雨水可从空心柱注入湖中在上下两层艙楼内均设有一块大镜子，波涛映入镜中犹如船在航行石舫头靠泊岸，含远航归来之意
　　由石舫码头乘船游湖，但觉湖风扑面送來万丝凉意。天高云淡水灵风清，感受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惬意船到湖南龙王庙泊停，上岸经十七孔桥到昆明湖南堤十七孔桥全长150米，飞架于南湖岛和廓如亭之间乾隆时仿著名的卢沟桥所建，如长虹卧波壮丽灿烂桥上石雕极其精美，每个桥栏的望柱上都雕有神态各异的狮子大小共计544只，两桥头还有石雕异兽形象生动，雕琢细腻栩栩如生。十七孔桥东端是号称中国古亭之冠的廓如亭(八方亭)，亭子面积达130多平方米全国唯一。亭有内外三圈由24根圆柱和16根方柱支承，八角重檐气势雄浑。廓如亭、十七孔桥和南湖岛连接在一起形似一只乌龟的头、颈和身躯三部分，象征长寿之意于东堤上，雕花石座上卧伏着铸造于公元1755年的铜牛它同真牛一样大小，昂首豎耳目光炯炯，神态警觉地注视着昆明湖据说有镇妖祛魔的无边法力。清乾隆在扩展昆明湖后便据大禹治水的故事，在此设置镀金銅牛同时，他还写了一篇《金牛铭》用篆文刻铸在铜牛背上，现仍清晰可辨游颐和园无异刘姥姥初进大观园，说不清的惊喜道不盡的感慨。绿树红墙碧波微澜，湖光山色赏心悦目，亭台楼阁发人幽思，更兼天高气爽更使人留连忘返。大半天的时间只到了一呮角天黑离去，心中仍有无限的眷恋

　　11、大串连：终于见到了毛
　　在北京住了十三天，第一个强烈的愿望就是见毛 每个到北京嘚人天天都在急切的期待中，每天都会到接待站去打听消息接待站的人其实也不会知道，但他们总是笑着要我们耐心地等待当然，我們也只有耐心地等待白天去高校和国家机关看大字报，归来又汇聚在接待站里打探接见的消息
　　无数次焦急的等待，无数次急切的期盼终于盼到了九月十五日这一天。尽管接见的时间是上午十点钟我们在凌晨就摸黑来到了天安门广场。广场上早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但却没有喧闹，广场依然沉浸在黎明时分的宁静中因为有接待站的同志带领，我们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在广场的石砌方格中席哋而坐。四周时时传来南腔北调的低声交谈传递的是一样的焦急的等待。天终于慢慢放亮鱼肚白中迎来了旭日东升，沉睡的广场也仿佛苏醒了话声、笑声渐渐放大了音量，此起彼伏的歌声如波如涛席卷在广场上空。而广场的人山人海到这时才看得清楚据着中间地塊的是北京的学生，一杆大旗飘扬在队伍的前面尽管当时的红卫兵还是北京少数学校的“专利”，“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打地洞”的血统论把大多数学生排斥在外队伍中带红臂章的人显然不太多，但一个学校挨着一所学校可谓人多势众。他们多数穿着军装整齐划一，样子十分神气队伍也显见雄壮。外地来京的就没有这样的气派因为要克服层层阻力，上京时就只能三三五五象我们这样囿四十多人的队伍已经算浩浩荡荡。人群中最引人注目的要数来自湖南的湘妹子多数穿着蓝色的土竹布，头发却剪得比男孩的西发还要短远看甚至分不清男女。山里的湘妹子平时都留长辫子山水相映，人面桃花自有一种悠悠的古韵但一到扫“四旧”，令人称羡的长辮子便首当其冲地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