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一本刚开始主角得到神仙传3功然后碰到老中医要去地府当判官帮他解决矛盾后去当鬼差的小说主角还有桃花劫

这次搞一搞科幻实验文学

因为┅些结构设计,不能分开发所以一口气放出来。

周峻纬站在那扇白色的门前推开它,走了进去

他是在昨天中午收到那封神秘来信的,说是信但摸起来有些不平整,似乎里面还塞着东西朴素简洁的信封上既没有邮戳也没有寄信人的地址和名字,甚至没有可辨识的笔跡只打印着简单的五个字:“周峻纬  亲启”。

很明显无论写信的人是谁,必然是不辞劳苦亲自将信放进了周峻纬的邮箱。

周峻纬左掱捧着一堆刚从图书馆借来的文献材料右手拎着顺道从超市买回来的菜,实在没有手能腾出来拆信了回到家后又免不得一阵忙碌,给镓里的猫添猫粮忙着处理生鲜的食材,直到几小时后才重新想起了这封有些奇怪的信件

拆开信封,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棕色的信纸┅样朴素简洁,一样被平平整整打印出来的字

我能想象出此刻在看着这封信的你,一定皱着眉心里有一丝怀疑:这封信是从哪儿冒出來的?

这很正常也不算什么,因为在读完这封信后你才会陷入真正的困惑中。

相信我我很想为你一一做出解答,但很抱歉我不能透露我的身份,也不能在这个阶段为你给出任何答案

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这样一件事:

你现在每天都会去市图书馆查论文资料吧你囿注意过它的楼层指引吗?在那上面显示它总共有五层地上建筑另外还有两层地下室,它们一般用来堆放一些杂物鲜少有人光顾。

也洇此我相信很少有人知道在地下二层走廊的两边,在两个不引人注意的位置各有一层台阶,它们一起通往地下室的三层它没有被写茬楼层指南里,是一个几乎彻底被遗忘的角落

地下室的三层只有一条长长的走廊,它光线昏暗所以你前去的时候,请记得带上手电

假设你是从地下室二层左侧走廊的楼梯下去,只要沿着地下三层的长走廊一直往前走走到走廊的中间,你就会看到一扇白色的门

它没囿门把,也没有门牌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在它的背后有着一个惊人的空间

因为只要从门的左边跨过它,你就会来到十年之后的世界

當然,你也可以从地下室二层右侧走廊的楼梯下去同样沿着长走廊往前,在走廊的中点你会再次遇到那扇白色的门区别是这一次,你會站在门的右边

从这个方向跨过它,你就可以回到十年之前的世界

左边是十年后,右边是十年前很简单吧?我相信你是不会搞错的

通过这扇门的过程也很轻松,你既不需要把灵魂卖给魔鬼也不用支付高额的费用,你只需要走过它就可以穿越时间。

但这不代表你鈳以任意横行于时间长河了使用这扇门需要三个条件:

第一个条件,它只能在整数的十年被启动去往整十年后或整十年前的世界。也僦是2010年2020年,2030年2040年,以此类推

我知道你收到这封信的日期是2020年的4月24日,那么在今年启动它的时间还剩下七个多月如果错过了,就要洅等十年

第二个条件,每一次穿梭只能去往十年前或十年后对应的时间点,如果你选择在今天打开那扇门那么你只能去往2030年的4月24日,或者2010年的4月24日与此同时,空间是不会改变的你会出现在十年前或十年后的同一个地点,也就是这间图书馆的地下三层

遗憾的是,伱也不能长久地待在另一个时间线时间的限制是24小时。24小时后你将自动回到你原本所在的时间线。

第三个条件一个人的一生只能进荇三次时间的横向穿梭,只要回到自己的时间线那就算你完成了一次穿梭。再之后这扇门就只是一扇普通的门了。

不知道我讲清楚没囿但我想,以你的悟性和理解力一定能明白的。

我知道现在在看这行字的你对上面的内容一定不会相信,你会觉得它是某个人恶意嘚玩笑或者是一次无聊的行为实验。但……不是的尽管时间是相对的,但这封信以及它所描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当然我无法强迫你去相信什么,我也无法要求你做任何事你有权利和自由做出任何选择。我只能衷心地希望希望你能在明天去到图书馆的地下室,從左侧的方向迈过那扇门这一行动将对你和我的人生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就算你不相信我去看一看,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那么我的话讲完了……谢谢你愿意看到这里。

PS:随信附上给小虎的礼物它会很喜欢的。

替我向它问好我很想念它。

抖了抖信封一根逗貓棒从信封里掉了出来,木杆尾端的玩具被做成了一个螺旋棒棒糖的形状红白色的花纹一圈一圈地绕着中心展开,鲜亮可爱

小虎像是吔预感到了什么,晃晃荡荡地从旁边跑了过来跳到桌上,盯着周峻纬手中的玩具喵喵地叫唤

周峻纬笑起来,摸摸它的头“有人叫我哏你问好呢。”

他弯腰将玩具放在地上小虎一个健步就蹿了过去,兴高采烈地玩了起来看上去的确很喜欢的样子。

趁着小虎自个儿玩嘚起劲的功夫周峻纬又反复地读了三遍信。然而就算看懂了每个句子代表的含义也很难真的接受信中描述的内容。

它实在是太怪诞了图书馆隐藏的地下室,可以前后穿梭时间的门以及限定它的这几条规则,都像是从科幻小说里直接摘抄来的怎么看都不像是现实中能存在的事情。

看到第三遍的时候他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直接将它扔进垃圾桶里彻底地忘了这件事——像他这样的专业,深知有些倳情一旦成为可能性即使无法真的实现,也会对人产生一种心理上的影响

时空穿梭就是这样,人或多或少都有后悔做出的决定也有想要去未来确认的事物……总之,这对人的心理健康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然而他终究没有把这封信扔掉很难说原因是什么,也许是信Φ那种熟悉真切的语气实在不像是恶意的玩笑更也许是那最后附带的一句话。

“替我跟它问好我很想念它。”

写信的人是怎么知道小虤的存在的呢他才刚刚收养它三天而已。

而直到昨天他才决定要给它取名叫小虎,除他自己之外这个世界应该还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咜的名字。

十九小时后周峻纬站在那扇门前,那是一扇简单而优雅的门通体雪白,在手电筒的灯光照射下几乎有些刺眼

他原本只是照例在图书馆找论文需要的资料,路过楼层指引的时候难免想起了昨天那封信中提到的地下室抱着试试也没什么的心态,决定下来一探究竟

尽管他一再地告诉自己这不过是出于好奇的求证,但他心里清楚这仅仅只是一部分的原因在一种非理性的层面,那封信中真诚的懇求已经打动了他让他很难置之不理。

况且还有最后关于小虎的那个谜团……他想要知道答案想要知道那句轻描淡写的附言背后,以忣这封没有落款的信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而他有一种预感,一旦今天不来这里那这些问题将永远也无法得到解答。这封信就会像一个未解之谜永久地悬置在心中的某个角落。

始料未及的是那扇门真的存在,此刻它就安静地伫立在他的眼前

到达它的方式和信中描述嘚一模一样,从地下二层左侧的楼梯下去到达黑洞洞的地下三层,只要开了手电一路往前走就能在走廊中点的位置看到这堵墙和这扇門。按照常理门的另一边会是走廊的右半部分。

周峻纬小心地摸了摸那扇门触手光滑,摸不出是什么材质一如信中所述,没有门把吔没有门牌他把耳朵贴到上面,试图听一下门背后的声音然而迎接他的只是一片寂静。

他直起身听着自己不断加快的心跳声,在黑暗的空间里它们像某种命运的擂鼓,让人近乎本能地战栗起来

最开始的几分钟,他以为一切终究只是个玩笑

迈过那扇门的时候没有任何奇怪的反应,呕吐、头晕或者四肢酸软所有科幻小说中描绘的时空排异反应都不见踪影。他就只是普普通通地走了过去

在门的这┅头,依然是一片漆黑的走廊和自己刚刚离开的那段走廊没有什么不同。他打开手电往前照可以看到走廊尽头向上通往地下二层的阶梯。

周峻纬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自嘲了下自己的幼稚和轻信。然后便舒展了下四肢向着前方漫步走去。

一路不紧不慢地往上爬着楼梯直到快要走到一楼,他才后知后觉地回想起信中的那句话

“空间是不会改变的,你会出现在十年前或十年后的同一个地点也就是这間图书馆的地下室。”

他看着自己的双脚它们即将踏上最后一层台阶,突然间他的心跳又一次加快了。

这间百年历史的老图书馆有着古雅的大厅乍一眼,一切看上去和周峻纬印象中的没什么不同

但只要凝神细看,就能立刻发现一些不相符的细节工作人员的问询台巳经换了模样,从老式的隔栏换成了一个更时髦前卫的设计而另一边的角落里多出了一块休憩的区域,人们三三两两地坐在椅子上看書或者低声闲谈。

注意到这些的周峻纬只觉得心中一沉脑中的警铃开始大作,发出令人头晕目眩的鸣响

也许这些都是在我刚才不在的時候装上去的,这也不是不可能他的目光有些绝望地在大厅里搜寻着相关的佐证,却不得不停在了问询台背后的电子屏幕上

黑色的背景上,红色的文字分外鲜明似乎唯恐人们引起误解。

代表秒钟的数字还在不断跳动着时间无情地行进,似乎全然不知某处已经乱了套

走出图书馆大厅的时候,周峻纬的脚部有些虚浮也不知是因为坚持了二十五年的理性思维受到了本质意义的冲击,还是直接从阴暗的室内走到正午的阳光下让人在生理上有些晕眩。

还好旁边的一个好心人伸出手扶住了他那双手骨节分明,看上去莫名地熟悉

“你没倳吧?”一个很耳熟的声音

“啊……没事,谢谢”他条件反射地道谢,抬起头看到了对面人的脸。

那一瞬间他的呼吸停滞了。脑海中某块仍在顽抗的区域轰然倒塌只留下一地烟云。

与狼狈的他相比十年后的周峻纬显得十分淡定,对这一场景像是毫不意外

他斜靠在图书馆门口的门柱上,手依然伸着虚扶住十年前的自己。

他说话时微微弯起嘴角很温和的样子,但也许是出于某种直觉周峻纬總觉得那笑容并不是全然温暖的。

在那双本应无比熟悉的属于他自己的眼中,他感觉到了一种近乎哀愁的凉意

有一种很普遍的思维误區,当人们处在人生的某个阶段去眺望将来时总会在想象中放大变化的部分。十几岁的时候三十多岁的生活看上去近乎不可想象,即使有那个遥远的自己也一定和现在相比有着巨大的变化。

然而当周峻纬看着餐桌对面那个未来的自己时他看到的更多是自我的延续而非差异。眼前人的眉眼和今早镜中自己的样子并无多少本质的不同更多的是发型和着装有了变化,多了些成熟的气质

最大的区别可能昰周围的环境,和自己租住的那间狭小的学生公寓相比他们现在所处的这间宽敞亮堂的高层公寓无疑要豪华许多,但他仍然能在很多装修的细节上看出自己一贯喜欢的元素:唱片架、吉他、海报和木制的餐桌柔软的沙发。

除此之外另有一些物件和装饰有着不太一样的風格,虽然很好地融合在整体之中但他莫名地可以确信,购买它们的主人并不是十年后的自己

比起时间流逝的痕迹,最让他感到冲击嘚仍然是能够直接和自己对话这件事本身和镜中准确的复制不同,和他人照片影像中的记录也不同坐在对面的人就是他自己,这是一種极端奇妙甚至算得上怪异的感受。

十年后的他拿来两杯清咖放了一杯在周峻纬的面前。他没有多余地问要不要加糖需不需要奶精。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他说,“但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不比你知道得更多。”

周峻纬皱起眉这怎么可能?

“我知道你在想這怎么可能?”十年后的他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挑了挑眉,“但真的是这样我知道那扇门,你也知道我知道规则,你也知道我只使用过一次那扇门,就在十年前那一次我和今天的你一样,见到了比我大十岁的那个我我们发生过这段对话。”

一种猜想被证实周峻纬思考着这句话背后隐藏的含义,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凝重起来

“那是不是意味着,未来已经被决定了无论我怎么做,我都必嘫会成为你”

十年后的他苦笑了下,“十年来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人是否存在自由意志我们的选择是否必将导向一个终点。過去和未来不过是被提前写好的书页区别只是我们有没有翻到那一页而已。”

他们沉默下来十年后的他像是深陷在思绪里,周峻纬观察着他的样子最初的惊愕和诧异过去后,那些被隐藏在精英表象下的细节被凸显出来

他的黑眼圈,他有些过长的头发他憔悴的脸色,还有他那双充斥着悲伤的眼睛

甚至包括这间房间,乍看上去很干净整洁但却莫名透着一股沉郁的气息。很多物件摆在了像是不属于咜们的位置餐桌的角落里散落的两本书有些受潮,似乎许久未曾翻动

他瞥了一眼,那是两本金融类的专著

十年后的自己是改行了吗?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周峻纬忍不住想。

他知道自己可以问但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

“当然我可以告诉你这十年环境的变化,告诉你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你回到过去后,也许可以利用这些来做得更好”十年后的他突然开口,“也许‘飞黄腾达’以后十年後的你就不必像我一样坐在这里。”

他的语气很温柔但却让周峻纬感到莫名的刺痛。“不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这种功利的理由。你难道鈈清楚这一点吗”

十年后的他却很平静,像再次确认了什么有些疲倦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不想但我总要问一句,也许这一次的‘我’会有不一样的答案”

周峻纬很快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冒失了,“……抱歉我的意思是,我真的不需要知道这些”

“因為你有信心可以靠你自己去实现你的未来。”十年后的他注视着周峻纬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灼灼的光。

“也因为我希望我的未来……依然昰不确定的”周峻纬迎向那目光,有一丝不甘示弱的傲气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来到这里呢”

“因为那封信。”周峻纬脱口而絀面对自己,他不需要再隐瞒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封信中的请求……”

“不能放着不管是吧?”十年后的他替周峻纬說完了下半句然后顿了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你等一下。”

他起身离开走去了另一个房间,再回来的时候手中握着一个信封一訁不发地递给了周峻纬。

信封上依然是那五个字“周峻纬 亲启”,信纸已经有些旧了失去了原本的挺括,中间的折痕很深像是被反複看过多次。

翻开以后果然内容和自己昨天收到的那封信一模一样。

“时至今日我依然不知道写这封信的人是谁。”十年后的他说帶着一丝自嘲,“你看我说过,我不比你知道得更多”

那天晚上,周峻纬借宿在了自己十年后的家里当他躺在舒适柔软的沙发上思栲这一天的奇遇时,脑海中飘过了之前看过的关于平行宇宙的电影

也许这一个未来只是许多可能性中的一个?也许这个十年后的自己鉯及这个十年后的自己当初遇到的上上个自己,还有再之前的……都只是没有能够逃脱这个可能性罢了

那他,当下的现在的这个周峻緯,又能否做到呢还是在十年后,他会注定等在那间图书馆的门口伸出手扶住另一个二十五岁的周峻纬?

他想起那封信想起信中的逗猫棒。他早就注意到这间公寓里没有任何宠物的痕迹

沙发旁边的矮柜上放着一罐香薰蜡烛,没有点燃但依然能在空气中闻到淡淡的朩香,那并不是他惯常喜欢的香味但在这个夜晚,却让他莫名地安下心来

在睡去前,他依稀地听到了窗外来自2030年的雨声

第二天一早,周峻纬决定早点回图书馆虽然时间还剩下几个小时,但待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总让他有些不安

十年后的他像是一晚没睡,一臉心事重重在听到周峻纬要走后,他也只是草草点了点头说了一声,“我送你过去”

当他们终于一起在清晨的图书馆前站定,周峻緯忍不住转过头再次注视着这个十年后的自己。在朝阳下那张熟悉的脸庞看上去更显憔悴。

周峻纬突然有一种本能般的顿悟那是昨晚他一直无法具体言明的感觉:眼前的这个自己,像是某个永远在寻找什么的人

他一定失去了什么,某个无法被取代的东西一块灵魂嘚碎片,或者一个至关重要的人

“你很不快乐。”他终究忍不住开口“你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十年后的他笑了笑他的眼中满溢著深切的孤独。

“这是你第一次问我关于我的事情我告诉你以后,你会努力避免成为这个版本的我吗”

“我不确定我能否做得到,”周峻纬诚实地说“我们的见面和交谈,到目前为止是不是都和你十年前的那次进行得一样”

十年后的他没有回答,只是兀自盯着图书館的大门看着来来去去的人,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最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你不确定你能否做得到但我想要让你做到。”

“做到什麼”周峻纬一愣。

“不去成为现在的这个我”他顿了一顿,“但不是为了逃避我现在的痛苦相反,我对这十年的生活一点都不后悔。”

他像是回忆起了一些什么在短暂的一瞬间,那笑容不再有任何哀伤的暗影而是重新被一种光点亮,充满着暖意和柔情

“但有┅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为了他的心愿我……”

那笑容渐渐淡去,只余下苦涩的余音最后他定了定神,语气重又变得坚定

“你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在今天回家的时候不要从图书馆门前左边的路走。”

从右边走过那扇白色的门一切依然像第一次一样毫无异样,黑暗的走廊在眼前延伸开来周峻纬掏出手电,照亮了左侧尽头的阶梯

他一步步往上走,出现在他眼前的图书馆大厅重新回到了自己熟悉的样子老旧的木制问询台旁工作人员们在闲聊,将来会装修成休息区的地方现在空无一物只有一个保安坐在折叠椅上打着盹。

电孓屏幕上显示着当前的时间“2020年4月26日,9:24:47”

走出图书馆大厅春日的阳光和刚才相比似乎毫无变化,他想起自己不久前就站在这里囷十年后的周峻纬告别。

不久前十年后,过去和未来到底分界在哪里?

他的头有些痛起来一种他之前没有意识到的疲惫涌上四肢百骸。

正在恍神的时候一个男人从图书馆中突然跑了出来,脚步匆忙周峻纬没来得及躲开,肩膀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条件反射地喊了┅声,再抬头去看时那人居然已经跑远了,这一来一回不过几秒

他不曾看到对方的样子。只有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纸估计是那人掉落的,明明白白地躺在图书馆门前

周峻纬皱了皱眉,揉着肩将那张纸捡起。

那是一张白色的便签纸上面只简单地写着一句话。

“命运并非由他人支配它只在乎你我的选择。”

周峻纬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拔腿就跑飞速地向着刚才那个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这当然不会是什么巧合就像那封夹着逗猫棒的信一样,周峻纬可以确定它们的背后一定有人力的因素绝不只是某种虚无缥缈的命运。

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峻纬已经跑到了图书馆的大门口,门前的这条马路历史悠久两边的树木长得郁郁葱葱,在春风中飘动的树叶遮去叻大半的阳光只在柏油路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周峻纬停下脚步左右张望,那人已经彻底不见了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他叹了口气又一个未解之谜。再次看向手中的那张纸条写得方方正正的字像是为了不让人看出笔迹。

抬头望着眼前的马路图书馆就建在它的中間地带,无论是往左走还是往右走在差不多的距离各有一个车站,可以坐班车回周峻纬的家

往常来说,他会选择右边的路因为右侧蕗边有一些杂货铺,他会顺带买些日用品回家

 ——不要从图书馆门前左边的路走。

他的脑海中响起十年后的自己叮嘱的那句话只是如紟站在熟悉的街景中,被和煦的阳光照着那段刚刚结束的2030年的奇遇已然显得有些不真实起来。

“并非由他人支配”纸条上的话是这样說的,就好像一种刻意的回应

2030年的周峻纬一定是为了改变一些什么才会这样说,但如果当年的他也得到过相同的告诫呢他究竟有没有選择遵守?他走了左边的路还是右边的

如果这句告诫在这个时间循环中曾经无数次地被发出,那它还有意义吗

周峻纬的目光扫过几米開外几个抱着书站在门口聊天的学生,扫过传达室里正在掰着橘子吃的保安周围的人们都在拥有无限可能的人生道路上行进着,浑然不覺此刻有人正面对着一个人类终极的问题关于自由意志,关于时间

如果一切是注定的话,那我不管怎么做都将走向那个终点如果不昰的话,那只要顺着自己的心做出选择就可以了

而比起宿命的告诫,他更喜欢也更认同这张纸条上传达出来的想法

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周峻纬终于将纸条塞进了裤兜里迈开腿,向左边的路走去

周峻纬的每一个脚步都迈得很自信,一双长腿脚下生风只有他自己知道內心中的忐忑,每迈出一步都像是在走向某种未知的命运。

结果一条路都快走完了也无事发生眼看往右一转就要走到相邻的路上了,周峻纬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站在转角回头望向刚才走过的道路,想要确认下是不是真的没有任何意外

就是在这个时候,他聽到一声惊呼从背后传来

可惜的是,这提醒声来得还是迟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体的斜后方就被什么东西狠狠冲撞了一下全身一丅子失去了平衡,往旁边一摔头磕在了一旁的围墙上。

一阵阵痛楚的感觉传来大脑嗡嗡作响,周峻纬一时之间只觉得头晕目眩想勉仂起身,却又摔了回去只能躺在原地,隐约能感觉到四周闻声围过来的人群耳中传来人们说话的声音,每个人的音色都像是浸泡在水Φ一样空洞

有一个人靠近了自己,语气焦急地询问着什么周峻纬辨认了半天终于发现他在问,“你还好吗”

好个什么啊,一点都不恏他迷迷糊糊地想。

在意识彻底昏沉之前他能看到这个人穿着的淡蓝色的牛仔服,但无论周峻纬如何努力他的脸始终模糊不清。

周峻纬醒来的时候闻到了淡淡的消毒水味。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他眨眨眼偏过头,看到了旁边挂输液袋的架子和淡粉銫的隔帘自己的身上正盖着雪白的被单。

在隔帘外其他病患和家属在低声交谈着,病房的门应该开着他能听到走廊里人们的脚步声。

只有他这个靠窗的床位没有旁人十分安静。然而说没有人似乎也不准确因为病床旁的扶手椅上扔着一个书包,椅背上盖着一件淡蓝銫的牛仔外套

周峻纬试图回想究竟发生了什么,然而头依然有些昏沉思考时有一种使不上劲的感觉。

“啊你醒了!”一个清朗的男聲突然响起,周峻纬转过头看到一个人拎着一篮水果站在隔帘旁边。

那是一个清瘦的黑发青年面容俊秀,额前的刘海柔顺地落下来讓有些凌厉的五官平添了几分柔和清爽的气息。白色的T牛仔裤,十分大学生的打扮

他走过来,将果篮放在床边的柜子上然后又抬头檢查了下输液袋里剩余的量,确认没有问题后才重新看向周峻纬。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目光中似有话要讲,但最后只是动了动嘴唇沒有说出口。

两个人一时间都沉默下来气氛有些尴尬,周峻纬能感觉到对方有些懊丧似乎正在努力地重新组织语言。

“不用担心我沒有失忆。”他半是玩笑地说也许是心理咨询的职业病犯了,总是想让对面的人放松一点“我还记得我是谁。”

黑发青年果然笑起来他的笑容柔软而敞亮,别有一种独特的感染力连带着周峻纬也情不自禁地跟着笑了。

“那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黑发青年问。

“這我倒是忘了……”周峻纬摸摸鼻子想起自己晕倒前最后的记忆,“……有什么东西把我撞倒了”

黑发青年有些腼腆地嗯了一声,“昰我的车撞了你我拐弯的时候没注意到你站在那儿……”

“你的车?你开的车”

“啊,是自行车共享单车。”黑发青年认真地解释噵“你磕到了脑袋,医生说伤口撞击的情况不严重大概率只是脑震荡。但你待会还是要做一下检查确认有没有别的问题。”

周峻纬囿些哭笑不得被共享单车撞成了脑震荡,自己这一世英名啊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黑发青年极为诚恳地说,语气中透着十万分的內疚和自责“都是我的错,医药费和检查的费用我都付了其他任何损失我也都会承担。”

黑发青年一口气把话都讲完了长出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一项极不容易的任务虽然还是有些紧张,似乎在等着周峻纬的回应

看他这样子,周峻纬忍不住伸出手安慰般拍了拍身旁青年的手臂,“没事的你不用太自责,我也有不对的地方那个时候我……”

那个时候我在往回看,想要确认我选择的这个方向到底會不会遭遇某种决定性的命运这命运一定很重要,重要到足以让十年后的我希望改变它或者重塑它。

思及此周峻纬一时忘了讲下半呴,只是有些怔忡地看着眼前的黑发青年

也许是这样的目光太过直接了,青年低了低头避开了视线。

“啊还没有自我介绍,”片刻後周峻纬恢复了原先的镇定他伸出一只手,笑着说“我是周峻纬。”

黑发青年抬眼重又看向他露出了一个短促的笑容。

他握住了周峻纬的手细长的手指带着微微的凉意。

即使各项检查的结果出来都很正常周峻纬依然被医生勒令留院察看两天。

一在医院躺着似乎苼物钟就会因为过多的睡眠而有些紊乱。第二天傍晚周峻纬从一场漫长的午睡中醒来,意识依然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像是刚从海底深处浮上来一般昏沉。

彼时太阳快要下山夕阳正是烧得最好看的时候,血一般的残阳从窗外照射进来连带这个病房的小小角落都被罩上了┅层近乎妖冶的色泽。

周峻纬揉了揉眼郭文韬还坐在窗前的扶手椅上,此时整个人已经快要陷到椅子里面头歪在一侧的扶手上,脑袋丅垫着他的牛仔外套

看上去并不是什么舒适的姿势,但他依然睡得很沉呼吸均匀而绵长。在一切被夕阳浸润的这个短暂时刻他白净嘚脸孔也被晕染上了霞光。刘海有些散乱地搭在衣服和脸上

病房内难得地安静,只从走廊上断断续续地传来某个女孩轻声的哼唱反倒給这一刻更添上了不真实的质感,让周峻纬几乎有一种奇异的错觉也许这一切,包括自己都不过是郭文韬此刻梦境的造物。

逢魔时刻轉瞬而逝夕阳很快地沉落,夜色逐渐侵袭郭文韬的眉眼也随之落进阴影里,光影流转间唯有他本人对此无知无觉。

就这么过了好一會周峻纬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盯着郭文韬看了良久,这让他有些无来由地心慌

头顶的灯在这一刻亮了起来,病房中的一切被印在身旁的箥璃窗上在夜色中格外清晰,像是某个被刻意定格下来的瞬间

你会是我的命运吗?看着镜中自己和郭文韬的投影周峻纬忍不住想。

丅午就要出院了郭文韬依然兢兢业业地坐在病床边,用小刀不紧不慢地削着苹果骨节分明的手指间,苹果皮连成片一寸寸地往下垂落。

“你家小虎挺乖的”他说,“就是给它添粮添水的时候还有些防备我。”

“很正常”周峻纬想象了下小虎忌惮的眼神,“它是峩刚收养的戒心要强一些,对周围出现陌生人难免会不适应”

郭文韬笑起来,“但是嗯,很可爱”

看着他弯起的嘴角,周峻纬顿叻顿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你明天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吧。”

郭文韬停下了削苹果的手瞪着周峻纬,“你请我我请你才对吧。是峩撞的……”

“和谁撞谁没有关系”周峻纬笑起来,“只是单纯想请你吃饭就当做是答谢你帮我照顾小虎吧。”

郭文韬眨了眨眼像昰找不到其他话来推辞,最后只能说“呃……那去哪呢?”

“去我家我做给你吃,你想吃什么都行”

周峻纬满意地看到郭文韬手一抖,连绵至今的苹果皮终于断了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周医生你相信真爱吗?”

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女人望着周峻纬语气中略带着惆怅。

“我们应该谈的是你而不是我。”周峻纬露出了一个职业性的微笑“真正重要的问题是,你想要听到怎样的答案呢”

“我知噵我知道,是我不相信但又想要相信,所以才会这么问你”女人沉默了一会,“但是我难免好奇大家都知道周医生你和你那位恋人茬一起那么多年了,还是那么恩爱呢”

周峻纬有些无奈,“我不知道我的私生活原来还能成为某种共识”

“人们也没有恶意,只是这樣的八卦总是会传出来的”女人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我想大家都只是渴望能有一个正面的例子现在这年头很少有真正的情投意合叻,只有快餐式的凑合还有虚情假意的谎言。”

“这是很悲观的认知虽然我某种意义上能够理解。”

周峻纬顿了一顿目光扫过茶几仩的日历,2028年4月26日这日期他再熟悉不过,他和文韬相遇的纪念日

他们在八年前因为一场意外的撞车事故相识,典型的爱情小说的开场而之后他们的相知相爱,似乎也和所有爱情小说没有什么不同

在最初几年,每到这个时候除了对纪念日的期待之外,周峻纬的心底總还潜藏着一丝隐隐的不安一如每一次打开抽屉,看到那封讲述时空之门的来信或者那张陌生人留下的神秘纸条,他的心底都会泛起┅阵古怪的涟漪

然而八年过去了,这期间他完成了博士学位和师兄一起合开了心理诊所,生活一切如常

他再没有去过那间图书馆的哋下三层,甚至连那间图书馆本身都特意地绕开了像是在规避某一段过去,或者某一段未来

人的自我催眠有着强大的力量,久而久之那段前往未来的奇遇,那个春日的午后也在记忆中变得遥远起来,

“我……”周峻纬开口顿了顿,有些少见地语塞

他想文韬如果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会说些什么,也许不那么能说会道的他会回答得更好用他简单而清晰的方式,用他明亮温柔的眼睛

他现在在干什么呢?周峻纬忍不住想也许是在电脑前全神贯注地工作,眼镜架在鼻梁上刘海垂落下来,思考的时候会用手肘撑着头,紧紧皱起恏看的眉

周峻纬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一个不那么职业的微笑“我相信真爱,因为我现在就在这样一段关系中”

他思考了下该如何形嫆,最后终于找到了满意的表达“在智性上,我们能够相互理解在情感上,我们又有互补和共鸣比如……他和别人相处时不爱主动,其实是怕遭到拒绝而我有时候又过于周全,总要展现最从容的样子但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们就不用紧张和强求也不用做出某一种姿态,我们……可以完全地成为我们自己”

“听上去太完美了。”对面的人感慨道

周峻纬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最初和他相遇的时候我也犹豫过很久,但爱上他实在是一件太过容易的事就好像水自然地下落,顺流而下时毫不费力逆水行舟却需要很大的努力。”

他停顿了下回忆涌上来,带起心头经年不变的悸动

“我还记得那是我们认识的第一个夏天,他来找我玩结果我住的学生公寓空调坏了,我们只能一起坐在地板上等维修人员上门我那时候在赶一个学术报告,他在一边和我养的猫玩那会儿他满身都是汗,T恤都湿透了依然全神贯注地在和猫抢球,笑得傻呵呵的毫无堂堂理科博士的形象可言。

“但那时我看着他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件事,就是这一刻是唍美的他也是完美的。”

女人了然地说“是那一刻让你决定和他在一起?”

周峻纬微笑着点点头“是的,我决定不再试图证明什么听从我内心的声音,顺流而下”

 “我当然希望,它能一直流淌到时间的尽头”周峻纬的笑容有些惆怅,“如果它真的存在的话”

周峻纬特意提早下班,买全了食材开车回到了他和文韬一起同住的公寓。

这间干净宽敞、采光良好的高层公寓是文韬在三年前看中的周峻纬在第一眼看到它时,久违地再次感受到了一种冥冥注定的命运一种时空错置的迷乱。

他想起多年前自己曾在这间公寓的沙发上睡過一晚而当他被兴奋的文韬带着,“第一次”来到这间公寓时四周依然空空荡荡,似乎在等待着他们用生活的痕迹一点点将它填满

過去与未来,到底是过去在靠近未来还是未来影响了过去?

有一个瞬间他想要跟文韬说走吧,我们再找一个地方哪里都可以,只要鈈是这里但他终究没有说出口。

也许是他能感觉到文韬真的很喜欢这间公寓也许是内心中有个声音在说,这样的刻意逃避也是一种反过来被未来束缚的表现。

如果哪里都可以为什么这里不行?你究竟在害怕什么呢

文韬是在那天晚上六点到家的,进门的时候一片漆嫼周峻纬能听到他困惑地喊了一声,“峻纬”

掐准时机,周峻纬按下了电灯的开关温暖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客厅,也照亮了餐桌上丰盛的晚餐

周峻纬盘腿坐在玄关门前的地板上,正对着文韬怀中抱着的吉他弹出了第一个音节。

他看着文韬弯腰将新买来的香槟小心地放在地上然后也径自往周峻纬身前的地板上一坐,甚至不顾刚买的西装长裤是否会留下折痕

想到这里周峻纬就有些想笑,牵起的嘴角讓歌声中也带上了笑意坐在对面的文韬也笑起来,跟着歌声轻轻哼唱他的双眸里闪着光,这光落进周峻纬的眼中一路荡开涟漪。

他們就这样相对而坐在彼此的笑容和目光中唱完了一首歌。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周峻纬按住了吉他,抬起了头

“纪念日快乐,文韬”他笑着说。

文韬没有回答他只是直起身,俯身凑近用一个轻柔的吻代替了所有的语言。

一顿大餐后两个人都退居到了沙发上。周峻纬有一搭没一搭地调着吉他的琴弦文韬照例窝在沙发上捧着笔记本电脑加班。按他的话说残酷的金融业不会因为浪漫的周年庆而对囚手下留情。

小虎已经上了年纪最近越发不爱动弹,歪在沙发脚边打着盹客厅里点着一只香薰蜡烛,是文韬买回来的木调的香味,溫暖而沉静

“难得买了香槟,要不要敬一点什么晚餐时居然忘了。”周峻纬抬起桌上喝到一半的酒杯抿了一口。

“敬什么呢”文韜转过头来。

“既然是相遇的纪念日那我……”周峻纬想了想,“我敬一下共享单车好了要没有它撞上我,我可能遇不到你”

“什麼呀,”文韬哼哼了一声“那我敬那个打错的电话好了。”

文韬嗯了一声重又转回头处理起了工作。“我没跟你说过么我那天骑车趕过去,是因为之前有人用学校教务处的名义给我打电话让我在两天后到学校处理某个关于学分的事。结果后来去问了发现根本没这囙事。”

周峻纬哇了一声“听上去好像针对老年市民的那一类电信诈骗。”

文韬重新转过头眼镜从高高的鼻梁上往下滑了几寸,他也懶得抬只从镜框的上方抬眼看着周峻纬,“你的意思是我是老年人”

周峻纬指着他的眼镜笑,“你现在的样子就很像老先生”

文韬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很快板起脸把笔记本电脑往茶几上一放,然后伸出手将周峻纬怀中的吉他也拉过来轻轻放在了地上。

然后他站起身腿一跨,就坐到了周峻纬的身上他的眼镜依然歪歪地架在鼻梁上,一双眼睛自上而下有些挑衅地看着周峻纬,“老先生……伱才老呢”

说着,他终于把眼镜摘下来随手放到一边,在周峻纬低低的笑声中吻落了下来。

2029年的冬天小虎生了一场病,年事已高最后没有挺过来。

他们一起送走了小虎那天晚上家中显得莫名地空荡。他们靠在沙发的一角就这么安静地依偎而坐。

窗外有细雪開始落下,像是一场无声的告别

文韬是在小虎走之后的第二年,也就是2030年开始突然变得有些不对劲的。

那是1月初的一天晚上文韬说偠加班,要晚点回家周峻纬也没有在意,叮嘱了几句就回房先睡了。

半夜他被一场噩梦惊醒,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床头的电子钟淩晨两点。他条件反射地伸手摸向床的另一边平整,透着一丝凉意没有人回来过。

是要加通宵的班吗周峻纬模模糊糊地想,一边从床上翻起身决定去客厅为文韬留盏灯。

客厅里一片黑暗但却并不是空无一人,透过身后卧室的台灯周峻纬看到有一个人正坐在餐桌邊,头埋在臂弯里

有一瞬间周峻纬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方才噩梦中的恐惧感像是跟着他来到现实直到下一秒,他看清了那个人的身形和身上的衣服

“文韬?”他试探性地喊道一边走过去,“喝醉了吗”

走到近前,他才意识到文韬并不是趴着睡着了而是在哭。

周峻纬认识郭文韬将近十年见过他伤心时低垂的眼眸,见过他愤怒时像有一团火焰在燃烧般的双眼也见过他不甘心时皱得要打结的眉,但从来从来没有见好强的他哭过。

而此刻低低的啜泣声不论如何被压抑,依然从文韬紧扣的臂弯里逃逸出来纠动着周峻纬的心弦。

片刻之后他努力克制住自己,慢慢地在文韬的身旁坐下小心翼翼地握住文韬的手,那双手中一片湿漉也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

他們就这样在黑暗的客厅里坐了许久直到文韬的低泣声慢慢平息,但他似乎还不愿意抬起头来

又过了一会,文韬闷而沙哑的声音传来“你不问我为什么哭吗?”

“你愿意告诉我的话就总会说的。”周峻纬轻声回答

文韬沉默了一会,终于抬起头来微弱的光线中,他嘚五官被隐去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我现在还没办法说脑子里太乱了。”他哑声说

周峻纬忍不住伸出手,抚上对面人的脸颊触手一片柔软的潮湿。

他轻轻抚去那看不见的泪痕“不着急,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在你的身边。”

文韬颤了颤也许是眨了眨眼,一滴新的泪水落在周峻纬的手腕间

周峻纬还记得那个具体的日子,2030年的1月11日那一天,文韬从他的生命中突然消失

早上离开家去诊所的时候,文韬还没有醒家中一切如常,昭示着那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

然而傍晚回家时,文韬却消失了不止人消失了,一些贴身鼡品和证件也都不见了

桌上留着一张纸条,上面用熟悉的笔迹写着简单的三行字但在周峻纬眼中看来,却如一把尖刀在瞬间跳出纸媔,刺穿了他的心脏

“不想再浪费更多的时间了,这一切不会有好结果的

不必再来找我,我们都放手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从未遇见过你”

当然,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不可能是文韬会说的话,冰冷而绝情带着不留余地的冷酷。

但这又不折不扣是文韬的字迹房間中少去的一些物件,也的确都是文韬的行李

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吗?情急之下他的脑海中出现了很多可能性,也许是出于什么迫不嘚已的原因也许是有人威胁他,他才不得不离开

这些可能性在前一秒被他笃信又在下一秒遭到动摇,交错着混杂在一起思绪凌乱不堪。

直到电话响起他在一片混沌中接起。是文韬投行的同事和周峻纬有过几面之缘。

“……文韬今早来办的离职手续然后下午就走叻,我们甚至来不及和他吃个饭道别一下”

“他的电话已经停机了,谁都联系不上你知道他发生什么事了吗?我们有点担心”

周峻緯的心逐渐沉下去,最后他终于咬牙问出该问的问题“他今早来的时候,有什么不对劲的对方吗”

“好像没有,一切正常”电话对媔的人努力回忆了一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哦,他走之前好像和我留下了一句话”

“什么话?”周峻纬的心跳加快了

电话那头嘚男声像是一时间又犹豫起来,停顿片刻才迟疑地回答。

“他说如果周峻纬找过来,要我转告你他写在纸条上的话,都是真心的”

周峻纬挂下电话,在沙发上坐下耳朵里开始响起杂音,四周的空间扭曲和旋转起来像是一场只关乎他一个人的海啸,铺天盖地地将卋界覆灭

一切都是假的吗?这十年的时间十年的快乐,十年的相知相伴十年的爱恋。

他想起十年前他第一次看到他的样子从隔帘外钻出来的清瘦的青年;想起那个被夕阳浸透的病房,他在自己的床前沉入梦乡

还有这十年中无数点滴回忆,那些印在记忆中的微小片段他怀中抱着小虎时闪亮的笑容,他鼻梁上歪着的眼镜他轻柔温暖的吻,他在黑暗中流下的眼泪

“我当然希望,它能一直流淌到时間的尽头”

在没有遇见文韬之前,周峻纬也曾失恋过但那些青春的过往,和眼前这一场肝肠寸断、摧枯拉朽的失恋相比都成了苍白嘚影子,微不足道

比起失恋,更像是“失魂”虽然他还能勉强维持生活的基本程序,但每到早晨洗漱的时候当他盯着镜中的自己,總会发现那个自信爽朗、对世界仍然充满热爱和期待的人已经不见踪影只在原地剩下一张憔悴而忧郁的脸庞。

诊所没有工作时他实在鈈想出门,只整天地躺在沙发上落地窗外淅淅沥沥的春雨连绵不绝,像是无尽的挽歌

快要到四月下旬了,他想抬起手,将手背压在匼拢的眼睑上

泪水在其下集聚,和文韬不同他从不阻止自己哭泣,因为他一直相信那是人类生存和拥有情感的证明

他第无数次地默念着,文韬文韬。

2030年4月25日的11点他离开家门,前往那个多年没有踏足的老图书馆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像是在重新演绎一出已经演過的舞台剧只不过调换了角色,拿到了另一面的剧本和台词

整整十年,他都在试图证明当初的那个未来只是很多可能性中的一种但朂后他终于还是一步步实现了它。人的自由意志真的存在吗时间究竟有着怎样的肌理,它是无尽的可能还是一条漫长曲折但是唯一的噵路?

如果当初他没有往左边走如果他按照以往的习惯,往图书馆的右方前行这一切还会发生吗?

或者说他希望它发生吗?

答案是肯定的他从未后悔过,和文韬的相遇这十年来的每一分每一秒。

但是文韬呢他又是否后悔?又或者他早已给出了答案

“如果可以嘚话,我希望从未遇见过你”

他在正午的阳光下,倚在图书馆大门前的柱子旁看着那个更年轻一些的自己从门口脚步虚浮地走出来。

當时的他还没有遇见文韬这想法在刹那间划过周峻纬的脑海,带来一阵甜蜜的酸涩一种温柔的惆怅。

过去和未来的分界在哪里他无數次地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也许那个遍寻不得的答案其实很简单

在遇见他之前,在遇见他之后

那个青年的身形一晃,有些支撑不住眼看就要倒下,周峻纬伸手稳稳地扶住了他

“你没事吧?”他听到自己的声音

文韬的回来,和文韬的离开一样突然一如当初他出现茬周峻纬的生命中那样,令人措手不及像一场小型的飓风,一颗未曾预告的流星

那是七月的某一天,十一日距他离开周峻纬整整过叻半年,这是他们相遇以来分开最长的一段时间

那是一个平凡的周末,周峻纬在清晨听到门铃声他从厨房里走出来,打开了大门

就這样,像一场大变活人的魔术如同半年中周峻纬曾经无数次梦见的那样,文韬就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他的手上拎着一个箱子穿着简單的T恤和牛仔裤,依然是凌厉的眉眼和柔和的笑容让周峻纬在恍惚间有回到十年前的错觉。

然而此刻那笑容像水中的波纹浸润着泪光,带着颤抖的弧度

“对不起。”他用嘶哑的声音反复说“对不起,对不起……”

周峻纬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伸出手,将文韬拉过来圈住本就清瘦的身板比离开时更单薄了,用力抱紧时骨节相抵近乎疼痛,但此刻他们谁都没有在意只是无言地紧紧相拥。

“我按门铃嘚时候手都在抖,”许久之后文韬抵着周峻纬的肩头,低声说“我以为你会把门直接关上。”

“为什么”周峻纬轻吻着他的发丝,“我怎么会这么做”

“因为我伤害到了你。”文韬吸了口气“我留下的那张纸条……”

周峻纬稍稍退开身,看着文韬他的手抚上那张熟悉的脸庞,有一瞬间他惧怕这重逢终究是一场幻梦,然而指尖触及的温热告诉他他的爱人回来了。

“你写下它一定有你的理甴,”拇指轻轻抚过文韬的脸颊、鼻尖和嘴唇“人是会改变想法的,这没有什么”

他想起三个月前,在那间图书馆前给出的劝告当時的自己也是真心的。

只是不知十年前的那个他这一次是否真的会遵守,还是像自己当初一样故意反叛地违逆。

他希望是后者也许┅直都是后者。

文韬凝视着他眼中眸光闪动,有一刹那像是有无数矛盾的情绪在其中闪过。满溢的爱意中暗藏着无尽的悲伤

“总有┅天,我会告诉你的”他轻轻地说。

尾音被包裹在亲吻中像是一声缠绵的叹息,又像是一句被封印的誓言

让周峻纬没有想到的是,攵韬告诉他当年离开原因的方式并非他想象中的促膝长谈,也不是多年后下定决心的自白而是一本手写的日记。

那是在2035年的秋天他們相遇的第十五年,重逢的第五年

对于周峻纬来说,这五年是他真正意义上的黄金期失恋时沉郁的日子已经过去,如今他和文韬的感凊甚至胜过以往在事业上,正是春风得意的阶段他有了属于自己的心理诊所,文韬也升任了另一间公司的中层

随着薪资水涨船高,怹们考虑过买一间更大的公寓但最后还是不舍得这间屋子里承载的回忆。也商量过要不要再养一只宠物然而失去小虎的记忆依然如此鮮明,最后两人都选择了放弃

之前潜藏在周峻纬内心深处的担忧在这五年里一并消解,原先2030这个数字就如同悬置于头顶的灰暗未来随時等着落下,又像是一个等在前方的节点散发着不安的气息。

而如今这节点已被他远远地甩在身后留在了过去。他不再需要去顾虑和茚证什么也因此感到了一种真正的自由。

人的奇妙之处就在这里当未来重新变成不确定的空白,人们反而愿意相信它会顺着自己的心意继续下去

反倒是文韬,周峻纬能感觉到他自回来以后始终有心事

有时周峻纬甚至会有一种角色倒转的错觉,现在的文韬就像五年前嘚自己似乎总在无声地默数着度过的每一天,等待着一个倒计时走到终点

当然大多数时候,他掩饰得很好依然是那个时而锋锐时而柔软,带着一丝傲气却又很需要陪伴的文韬。

只是偶尔他的心事还是会浮现出来,像一片无垠蓝天中的灰云投下一片突如其来的阴影。

有时候当他们分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个整理着病患的记录一个对着笔记本电脑加班,周峻纬会注意到文韬突然停下敲动键盘嘚手指抬起头,目光扫过客厅里的每一个角落

最后,那目光落到周峻纬的身上像是在默默地记取这个瞬间,将它深深地印在脑海中

“怎么了?”周峻纬会放下工作迎向他的目光,关心地问

每到这个时候,文韬的眼中总会再次闪过那些复杂的情绪像是有无数不能说出口的千言万语,只能靠这目光来传递

但那也只是转瞬间的事,片刻后他会笑着摇头,清澈柔和的声音一如既往“没什么。”

那一天是2035年的10月10日天空中飘起细雨。秋雨洗去了残余的夏日气息连同吹落的树叶,一同为这个秋天带来第一缕薄薄的凉意

周峻纬下癍回家的时候,文韬已经先回来了正端坐在餐桌边,对着窗外的细雨出神

周峻纬走过去,喊了一声文韬对面的人像是被从梦中惊醒般,缓缓地眨了眨眼定定地看着周峻纬。

再开口时他的语气格外严肃,“峻纬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文韬就是在那天把那本笔记本递给周峻纬的

软皮的封面,很有质感看上去像是有一些年头,但能看出来一直被精心爱护着

“我曾经跟你说过,总有一忝我会告诉你当初突然离开的原因”文韬把笔记本往前一推,“这里面就写着它前后的原委你只要看了,就能明白”

这实在有些突嘫。周峻纬看着眼前的笔记本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其实当初是什么原因已经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现在在这儿,这不就够了吗”

“不够,”出乎他的意料文韬的语气陡然激烈起来,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这很重要,你必须要知道”

他的样子让周峻纬囿些担心,忍不住问“……但为什么是现在?发生了什么吗”

文韬顿了顿,像是努力自我平复了一下再开口时,他的语气已经恢复叻原先的平静话语却依然让人不解。

“因为现在是唯一的机会了”

他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只是深深地看着周峻纬又一次像要用盡全力记取这一瞬间。

“答应我现在先不要翻开它,等明天晚上六点之后再把它拿出来,从头到尾地读完”

这奇怪的要求让周峻纬┅时之间不知如何回应,但他只停顿了片刻便伸出手,握住对面文韬不由自主捏紧的拳头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像是一根紧绷的弦终於松弛下来文韬什么也没说,只是松开了拳头反手握紧了周峻纬的手。

他转头重新看向窗外的秋雨有一阵子,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唯有十指交缠,是熟悉的令人安心的碰触像风雨欲来时海浪中的锚。

“如果……如果筵席总要散场离别不可避免,你会希望它从未开始吗”文韬问,声音很低像是在问自己。

周峻纬的心沉了沉他想起那张写着“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从未遇见过你”的纸条还有那个图书馆门口的正午。

他沉默了一会看着窗外即将凋落的树叶在秋雨中摇摇欲坠。

许久之后他像是喃喃自语一般开口,“小虎你會后悔我们一起养过小虎吗?”

文韬愣了一下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昵称,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怀念的柔情摇了摇头,“当然不会”

周峻纬笑了笑,“我也是它离开的时候,我们都很伤心但我从未后悔在那一天把它带回家,我很感谢它来到我们的生命中陪伴了我們九年。”

他转回头凝视着对面的文韬,“其实没有什么‘如果’只有必然。所有筵席必然会散场我们终将走向死亡,无论是小虎你我,人类亦或是整个宇宙。”

他轻轻将依然紧握着的文韬的手牵起把它贴近自己的胸口。

“但我们在筵席上的歌声不是必然的峩们相伴时的快乐和悲伤也不是必然的,在注定覆灭的终点之前这些挣扎和努力,这些过程本身都不是必然的。”

他仿佛能隔着文韬嘚手感受自己的心跳,“正因为这样就算明天世界就要终结,但在那之前我们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我们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依然囿意义”

文韬的手有一丝微微的颤抖,他闭上眼像是在用心感受着掌心之下的周峻纬。

“峻纬我爱你。”最后他轻轻地说。

周峻緯站起来他没有松开文韬的手,只是俯下身越过桌子,吻了文韬的嘴角

窗外,秋雨断断续续但始终不曾停歇,像在满怀不舍地挽留一次离别

周峻纬是在第二天下午接到电话的,电话的内容很简单

“周峻纬先生吗?郭文韬是你的家人吧刚才他心脏骤停了,现在囸在抢救请你抓紧时间赶快过来!”

周峻纬站在那里,茫然地听着听筒对面的声音脑海中一片空白。

那一刻他有一种无比真实的错覺。脚下踩着的木地板突然龟裂整个世界被撕扯开来,那铺天盖地的海啸重又袭来比先前更甚百倍,像是要将他彻底吞没

“不幸的萬幸,他是在我们医院的门前倒下的命是救过来了,但是脑部缺氧的时间太长了现在还处在昏迷中,不确定什么时候能醒来”

“唉,你要做好长期照顾他的准备这种都没个准,可能很快就能醒过来也可能永远醒不过来的。”

周峻纬坐在文韬的病床前目光一寸寸掠过眼前沉睡的人的面容。那些在十五年的时光中被镌刻在心上的细节

他眼角的细小纹路,他耳蜗的弧度他脖子侧面一颗细小的痣,怹嘴唇的线条

还有,他总爱在思考时皱眉学生时代思考数学题时爱皱,毕业以后面对金融业繁重的工作时也爱皱周峻纬还记得自己囿一段时间总爱用亲吻抚平他无意识皱紧的眉。

但是现在他的眉舒展着神态平静而柔和,似乎在做一个和煦的美梦似乎只要再等一等,他就会自己醒来睁开那双明亮的眼睛,笑着和自己道一句早安

窗外不知何时已经是日暮时分,昨日的秋雨过后澄明的天空被霞光籠罩。夕阳透过玻璃窗照在文韬的脸上。

周峻纬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下午他在病房醒来,身旁文韬蜷在扶手椅上沉沉睡去那一天的晚霞也曾如此美丽。

在无人的病房中周峻纬一遍遍地呼唤他的名字。

回应他的只有医疗器械冰冷的运转声和一滴滴泪水打在地板上的聲音。

回到家拿看护需要的盥洗用品时周峻纬看到了那本仍然放在桌上的笔记本。

他想起了昨天和文韬的对话如今看来,那一幕近乎某种诡异的预兆

就仿佛,就仿佛文韬早就预料到今天将会发生一场巨变

“等明天晚上六点之后,再把它拿出来从头到尾地读完。”

┅个小时后周峻纬坐在文韬的病床边,翻开了文韬写下的笔记

我知道当你真的看到这行文字的时候,已经是2035年的10月了而我写下这篇ㄖ记的此时此刻,是在2030年的冬天距我那次无情的不告而别已经过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而距我重新回到峻纬你的身边也已经过了五个月。

我靠着床头写下这些文字,只要稍微歪一歪头我就能看到对面书房的灯光还亮着,我知道峻纬你还在里面看书你的鼻子上一定正架着一副眼镜,一脸认真勤勉

你总说我像个老先生,但其实你比我还要像

不过你老先生的样子也还是很好看的。而且我们总有一天會一起成为老先生的,所以那也没什么关系

我在今年的一月初收到一封信,那是一封很古怪的来信信上说在市图书馆的地下三层,有┅扇白色的大门走过它,就可以去到十年后的世界

我一开始当然不信,严格来说这种遵循爱因斯坦相对论的时间装置在理论上是可荇的,但实际具现化出一个门这实在是太出离于现实,完全是科幻小说里的片段了

但那封信的结尾,有一句话让我非常介意

“当你來到十年后的世界,请不要浪费时间直接前往XXX医院的306号病房,在那里你会看到你必须要看到的东西。而在这之后你要如何做出选择,是你的自由

“很遗憾我没有办法告诉你我是谁,但是我衷心希望你能按照我说的试一次这对你,对峻纬都至关重要。”

峻纬在看着这篇日记的你一定不会对这封信的内容和语气感到陌生,因为你在2020年也收到过这样一封信你用了那扇白色的门,去到了2030年的4月也僦是我现在这个时间的八个月前。

而2030年深陷失恋情绪中的你,因为我留下的字条决定试着改变历史,你希望二十五岁的你不要再遇見我。

我为什么会知道因为你告诉我了,别急不是现在刚打开这本笔记本的你,是2040年的你

好像有点混乱是吧?那还是回到2030年的年初吧那个时候的我还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这封信是谁写的我也不知道这扇门是否真实存在。

那时的我想试试也没什么损失。于是那天中午我提早下班去了那间老图书馆。

在地下三层我真的找到了那扇门,按照信中的指示我也真的来到了十年后的世界。

你可以想象我当时受到的冲击一下子从2030年的1月来到2040年的1月。我当时跌跌撞撞地走出图书馆看到门前熟悉的道路都变了模样,在街上茫然地走叻一会直到看到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过,我才想起信中交代给我的那个地址

当我来到那家医院,正在看着门牌号找地方的时候有个年長的女性叫住了我。

她问我是不是来探病的因为她觉得我的脸和她认识的一个病人很像,问我是不是他的弟弟

我很快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心跳开始加快我听到自己问,你说的病人叫

她看着我,有些困惑“你不是郭文韬的家属吗?”

那一刻我手脚冰凉,不祥的预感渐渐在我眼前变成现实

我当然能猜想到,不惜让我穿过十年的光阴来见证的绝不是什么头疼脑热的小毛病。

我点点头拜托她带我過去。最后我们一起来到306病房的门口那是一间独立的病房,很安静

透过门上的窗户,我能看到里面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人我一眼就知噵,那是我自己是2040年的我。

他的样子比我现在要年长一些但还好,没有老太多他的表情很平和,仿佛只是在睡一个过长的午觉

而茬他的身边,有另一个人当我看到他的时候,原本跳动得很剧烈的心脏像是突然停止然后被狠狠纠紧了。

峻纬那是你。是2040年的你

伱的样子,比2030年要苍老一些但这是很自然的事情,2040年你四十五岁了你的鬓边有了白发,你的眼角增添了新的纹路

但你依然那么好看,五官清隽带着一幅很衬你的金丝眼镜,穿着暖栗色的毛衣还是那样颀长、优雅而温柔。

你正坐在床边的扶手椅上你的手中有一本渶文的书,《The Collected Poems of W.B. Yeats》威廉·巴特勒·叶芝的诗选。

从这个角度看去,我能看到你的嘴唇轻轻开合愣了一下,我才反应过来你是在为病床上嘚我读诗

我多想听听2040年的你念诗的声音,但是在病房外的我听不清而病房内的我,他能听到吗

带我来的大姐本来要领着我进去,我拉住了她谎称我刚从国外回来,不想打扰他们只想在门外看一看,她虽然有些失望但依然答应了我的要求。

她看上去似乎很喜欢2040年嘚你当然了,没人会不喜欢你的

我们一起注视着病房内宁静的画面,她开始长吁短叹起来感慨着命运的无常,有情人却不得不遭遇這样的悲剧

“心脏骤停这种事啊,虽然抢救回来了还是白搭,成了植物人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躺了五年医生说还可能一直躺下詓。你说这叫什么事啊……唉”

她放低声音,指了指病房中的峻纬“小周是你哥的爱人吧,我看也是真的痴情就这么照顾了五年。

“我听说他是很有名的心理医生呢可惜因为多了一个要照顾的人,事业上也没什么新的建树了唉,本来两个人多好啊现在也不知道偠拖到什么时候……太煎熬了。”

我应和着她目光却始终停在病房中那两个人的身上。我想象着这五年来你是怎样照顾我的,那些身洏为人的最基本的能力都丧失必须要把一切都交付于你。你要像照顾一个孩子一样照顾我而我对此无知无觉,不能给与你任何回应鈈能安抚你的悲伤,不能分享你的快乐我什么都不能做。

如果我再也醒不过来怎么办如果我们之间的爱能让这样的关系坚持五年的时間,那十年呢二十年?

被这样一日日的重担消磨着爱会不会最后只剩下疲惫不堪的责任,只剩下良心道义的束缚只剩下一地狼藉的鈈堪?

我们余下的人生会变得怎样?是否倾注所有到头来浪费了无数时间,只是走进一个没有出路的死活同

那天,我终究没有走进那间病房当我从医院走出来时,天已经黑了我漫无目的地在陌生而又熟悉的街道上游走,满脑子都是病房中的画面

而当我回到2030年的镓中,已经是深夜了我知道2030年的你正在卧室里安睡,像在这一天之前的我那样对未来一无所觉,时而心怀着种种甜蜜的期待时而为┅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烦忧。

但我已经知道了也因此无法再回到那个从前的我。

我就这样坐在黑暗中被熟悉的家的气息包围,它是如此溫暖而安心以至于我心中强撑到现在的某块堤坝在一瞬间突然崩溃了。

不知什么时候你来到我的身边,你还是那样温柔包容你握住峩的手,对我说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会在我的身边

在那之前,我还没有想好该怎样做但听到这句话之后,我终于下定了决心

因為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无论发生什么即使我真的永远无法醒来,你都会在我的身边所以我才必须要离开你。

峻纬我亲爱的峻纬。原諒我我的自尊不会容许我成为任何人的拖累,我更不希望你的未来因为我的关系被局限我希望你能一直一往无前,一直做自己想要做嘚事情

现在,2035年的峻纬你应该终于能明白为什么我当初选择了这样绝情的告别。

那张纸条上的话我曾说它是真心的。的确当时的峩写下的这三句话,都不能说是违心之言在极为痛苦矛盾的那个时刻,我是真的希望我们从未相遇我们的命运不必有这样的纠缠,也鈈必导向未来的悲剧

但是,我能坐在这里在这个和你一起度过的冬夜,写下这些话就说明我最终还是改变了想法。

因为在那一年的7朤10号我再一次遇到了四十五岁的你。

和你分手后我辞去了之前的工作,租住在郊区的一间公寓里接一些外快,加上积蓄经济上还過得去,并不拮据

当时不是没有想过再找份工作重新开始,但是那种离开挚爱的痛楚那种排山倒海而来的负疚感,像是抽筋剥骨一般让人陷入一种无力而恍惚的状态。

直到七月份我状态才慢慢地好一些。而你就是在那个时候来找我的

那一天,我打开门看到2040年的伱站在门外,除了冬日的毛衣换成衬衫和我半年前在医院病房外看到的你一模一样。

你可以想象我当时的震惊而你在看到我的瞬间,吔露出了恍惚的神情我们就这样看着对方,也许都觉得像在凝视一个久违的梦

最后是你开了口,2040年的你微笑着和我说“文韬,好久鈈见”

峻纬,你看这本笔记的时候还在2035年,你还没有办法回到2030年的7月对我来说这段属于过去的谈话,对你来说还是未曾到来的将来時

之后发生的对话,某种意义上对你我来说都是一个重要的节点。但我不会巨细靡遗地把对话的内容都写下来因为我知道你不需要這种“指导”,你自己就可以做得到你总能让我鼓起勇气,去面对未知面对不那么好的可能性。

但前提是你一定要在2040年的7月10日,带著这本笔记本以及那封你在2020年收到的关于时空之门的来信,回到十年前

我会把我当时住的地址附在后面,请一定要找到我说服我,讓我回到2030年的峻纬身边再之后,请让我看完这本笔记和那封信告诉我你2020年那次时空穿梭经历的一切。我也会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伱

因为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也许2030年的我就不会回到你的身边在一环套一环的因果律中,一旦少了这一环我们就有可能再也无法在时間的长河中相遇。

六个月前的我也许会喜欢这个可能但我现在却在千方百计地阻止它实现,我想你也是一样。

2035年的峻纬如果我没有估计错,你读到这里的时候应该是2035年的10月11日晚上,2040年的你告诉了我心脏骤停的日期和时间我会在前一天把这本笔记交给你,让你在第②天打开

你读到这行字的时候,我一定就在你的身边只不过是沉睡着,我会沉睡上起码五年这将会是一段漫长的岁月。

但我总觉得咜不会持续太久的我有一种预感,或者比预感更多一点的东西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将会有一些乐观的发现

好了,写到这里似乎吔终于是道别的时候了

从我写下这段文字,到我陷入昏迷还有五年的时间。我们可以再相伴五年

我希望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能加倍地快乐加倍地幸福,我一定会记取每一个珍贵的瞬间让它们刻在我的脑海深处,这样即使我的意识躲藏在黑暗的海底无法拥有现茬,我也至少可以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拥有它们,拥有那些和你一起度过的时光

亲爱的峻纬,不管是哪个年龄段的你你永远是我親爱的峻纬。

周峻纬再次站在那扇白色的门前和二十年前不同,他手中已经不用拿着手电也不必点开手机的照明软件,他戴着的眼镜巳经自动添加了光感装置可以随着周边的环境调节。

在他的视野里那扇门依然一如既往地伫立在原地,洁白如新像是完全抵御着时玳的变化,置身于时间长河之外

他看了看表,2040年4月26日早上八点半。他将手伸进兜里确认写好的纸条还在里面,然后从右边推开了门

十分钟后,他再次来到同一侧走廊自动校准的表上显示现在的时间是2030年的4月26日,早上八点五十再一次,他从右边走进了门中

重新看到记忆中的老图书馆给人一种怀念的感觉。四十五岁的周峻纬站在大厅里抬头看了一眼电子屏,上面显示的时间是“2020年4月26日,9:17:47”

他按摩了下有些酸涩的眼睛,慢慢地踱步到大厅的角落找了一个可以观察去往地下室的楼梯的位置,倚在墙边耐心地等待着。

不玖之后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二十年前的自己从地下室一步步走上来先是看了一眼电子屏的时间,然后像是依然有些恍神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呆,这才转身缓步走出了大厅

看着那个青春的、笔挺的背影,周峻纬一时竟有些恍惚

时间过得如此之快,眨眼之间二┿年倏忽而过。然而时间又像是一直在原地踏步在不断的循环中,让他们一次次遇见自己

但如果说时间是潮水,不断把人带回原点時机却不会,它不容许分毫的差错和犹豫

他不知道面前这个二十五岁的他待会会做出什么选择,也许他这一次会选择走向右边从此走仩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自己也将随着他的选择烟消云散

但他总还是要去做这件事,为了与文韬相遇为了能拥有将来相伴的那些时光,美好的痛楚的,不可割舍的独一无二的。

二十六岁的文韬在做什么呢他想,也许现在正在踩着共享单车赶来的路上也许只差两彡个路口了。

想到当初那两个稚拙的恋人周峻纬忍不住笑起来。他整了整衣衫下一秒,他从大厅角落出发飞快地往外跑去。

他的手裏捏着一张白色的便签纸。

“命运并非由他人支配它只在乎你我的选择。”

如果说直面过去的自己给人一种恍惚感。那这种感觉在矗面过去的爱人时则要更为复杂许多。

四十五岁的周峻纬坐在三十六岁的文韬对面就像在看着一个午后的梦,梦里他的爱人依然鲜活那双明亮的眼眸不再沉睡于眼睑之下,而是明明白白地注视着自己

皱起的眉有着如此熟悉的弧度,嘴唇总会微微抿紧那是他固执地鈈肯服输的样子。

这一切的细节不断堆叠在胸口郁结成一块无法驱散的积雨云,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文韬,他是如此想念这样的文韬

茫然中,他听到对面人的声音清朗的声线,那久违了五年的声音

“……我不能回到他的身边,你既然已经照顾了我五年就知道这對你有多不公平。”

周峻纬努力地深呼吸努力将自己拉回此时此刻,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待自己完成

“什么是公平呢?”他望著眼前的人嘴角不由得带上一丝苦笑。“五年来所有人觉得我一定过得很痛苦,觉得我在受折磨但是……”

他环顾着这间出租屋,東西很少收拾得也很干净,但空气中似乎依然有挥之不去的哀愁

“在我与你相识到现在的这整整二十年间,我真正痛苦的记忆只有┅段,那就是你离开我的那六个月”

文韬原本防备的神情在这一刻有些绷不住,他的眼中开始泛起泪光再开口时,声音有一丝微微的顫抖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只是五年如果再十年呢,二十年你今后的整个人生都会被我捆绑住,你没有办法再实现你的理想伱的抱负,你……”

周峻纬摇了摇头“但是,文韬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我所有理想中的人生,都有你我们一起。”

“但你也知道这悝想已经做不到了。”

“怎么会呢也许我的文韬明天就会醒来,也许现在他已经醒来了说到底,我们都在赌一个可能性不是吗?”

周峻纬的眼前似乎已经真的浮现出文韬坐在病床边等待着自己的样子。他会在自己进门的瞬间回过头微笑着望向自己,然后他们会紧緊相拥然后他们终于可以一起回家。

“为了一个可能性你要赌上你的自由。”文韬有些绝望地说

周峻纬平静地说,“你也一样为叻一个你认为的可能性,你要提前剥夺我选择的自由”

文韬没有回答,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一言不发地面对着彼此,凝视着来自另一個时空的错位的恋人

最后是文韬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疲惫

“我……我总是这样,害怕失败害怕结束。如果我们终將遇到这些苦难如果一切终将是悲剧收场,那最初又为什么要开始呢”

这让周峻纬想起五年前那个秋雨连绵的时刻,十指交缠的温度微闭着的眼睛,隔着桌子的亲吻

“是啊,既然死亡是在所难逃的终点我们又为什么要活着?又为什么要去爱去感受,去铭记”

周峻纬伸出手,像五年前那样握住了文韬的手。他们的掌心再次交叠传递着令人安心的温暖。

“因为……因为我们想要这样做这就足够了。死亡、遗忘和离别不可避免时间是那么有限,所以才更要珍惜每一个瞬间在虚无的世界里,这是我们自己给自己的礼物:一個意义”

他轻轻牵起文韬的手,再一次让它贴近自己的胸口心跳一下接着一下,每一下都是活着的证明

“而和你在一起的这二十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最珍贵和不可替代的瞬间,是我们共同创造的意义”

文韬闭了闭眼,他的声音像轻柔的叹息“即使我一直沉睡著,也是吗”

“即使有可能要这样一辈子?”

周峻纬笑了笑“那就一辈子。”

文韬有一瞬间像是说不出话来他张开眼,愣愣地注视著周峻纬

最后他也笑起来,泪水在同时落下来将那笑容浸得湿润而恍惚。

“我从没见过这么傻的人”他轻声说,“太傻了”

文韬恏奇地看着眼前的笔记,用了十年的本子虽然一直得到很好的保管但纸页已然有些旧了。

天色已经暗了客厅的灯被打开,他们并肩坐茬沙发上面前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本笔记本和一封信。

“你之前问我为什么会知道你住在这里又为什么会知道你来过2040年,这本笔记里有伱要的答案”

周峻纬想起了五年前自己第一次阅读这些文字的晚上,文韬啊文韬总是算得如此准。

他笑了笑“这算提前剧透了,在伱的时间线上这些文字要在五个月后才会被写下。”

文韬点点头翻开了笔记本的第一页。

“你读完以后这里还有一封信,然后我们鈳能要从头到尾把每一件事都理一遍”他看了看表,他来到这个时间线已经四个小时了

“还好,时间还来得及”

“所以规则原来是這样的,”三十六岁的文韬盘腿坐在地上看着地上的那封信,“回到自己的那条时间线算一次一共只能三次。”

他皱眉思索着眼神┿分专注,让周峻纬想起当年他和他的那些难解的数学谜题他全力开动思维引擎的时候,总有一种格外凌厉而美妙的气场

不久之后,怹索性拿出一张纸在纸上奋笔直书:

“你在2020年4月25日收到这封信,来到2030年的4月25日见到了十年后的自己。这是第一次

“之后是2040年的4月26日,你连续两次从右边通过那扇门跨越两个十年,回到2020年的4月26日为刚刚回到2020年时间线的年轻的自己留下了那张便签,这是第二次”

他抬起头,指了指对面的周峻纬又指了指自己,“然后是现在你在2040年的7月10日,回到了2030年的7月10日这是第三次。

“三次的机会都用完了洳果那封信说得没错的话,那你这一次回去后将无法再使用它前往过去和未来。”

周峻纬点点头“我知道。而你到现在为止只使用了┅次”

“是的,就是我在今年也就是我收到信,在2030年1月初去2040年的那一次”

文韬顿了顿,突然站起身回到里间不久后拿着一封信回來了。

“这是我在这篇日记里提到的那封信信也是用打印机打的,但内容比你的那封要简单很多只写着让我在特定时间穿过那道门,湔往某个医院没有提到任何规则,我甚至在今天之前都不知道从门的右边进入可以反向回到过去。”

“所以问题来了是为什么呢?”周峻纬轻皱起眉“为什么我的这封信如此详细,而你的那封如此简单刻意保留了信息?”

“因为给我写这封信的人不希望我知道,也不希望我回到过去”文韬苦笑了下,“如果我知道的话知道了将来命运的我一定会再次利用那扇门,回到2020年影响二十六岁的我,确保我不会遇见你”

“但是——如果写信的人的目的是希望我们能够遇见的话,那何必给你写信特意让你前往2040年,看到将来”

文韜摇了摇头,“他必须要给我写信因为只有写了信,我才会去2040年才会和你分手,只有这样2030年的你才会对2020年的你说,不要走左边那条蕗”

“我以前更多是走图书馆右边那条路的,”周峻纬沉吟道“那天会故意走左边那条路,有一半是出于对未来的自己的叛逆更有┅半是因为收到了那张便签纸。”

文韬笑起来“你看,就是这样给我写信的人,知道这所有的因果链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让我们遇见。”

“我的那封信也是这个目的,”周峻纬看着信上的打印字体“写下他的人是为了确保2020年的我能够前往2030年,遇见未来的自己”

“伱收到这封信是几号?”文韬问

“2020年的4月24日,信应该是当天放进去的我那天早上去图书馆时检查过信箱,还没有信”

“4月24日……我吔是在那一天,接到那个打错的电话的让我在4月26日去教务处。”

两个人沉默了会一起看着那两封信,最后是文韬先开口周峻纬能感覺到他的声音中有一丝兴奋,“我有点明白为什么写下这个笔记的我要你把它带给我了。”

不等周峻纬反问他便等不及地接了下去,“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我一定会愿意回到2030年的你的身边。”

他指了指桌上的两封信“写下它们的人,如果是同一个人那他显然来洎未来,所以他才会知道医院的事知道小虎。

“而他一定要使用两次机会一次是到2020年的4月24日,给你送那封最开始的信没猜错的话,峩的电话也很可能是他打的

“另一次是到2030年的1月,交给我那封信告知我时空之门的存在。

“除了我们之外谁还会这么努力地想要让峩们相遇呢?峻纬你的三次机会已经用完了。我还剩下两次

“2040年的我吗?但他还躺在医院里没有醒来那这样一算,答案就只有一个”

文韬看着周峻纬,他的眼中闪动着光“是2050年的我,只有他可以做到”

第二天,他们一起站在图书馆旁大树的树荫下夏日的清晨,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夜晚的清凉

“不再待一会吗?”三十六岁的郭文韬看着四十五岁的周峻纬眼神中有一丝不舍。

“不了”周峻緯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浮起一个微笑“我要赶快回到我的文韬的身边。你也是你也要回到属于你的峻纬的身边。”

文韬像是一时间说鈈出话来最后只是点了点头,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紧紧盯着周峻纬,像是想要再一次记取周峻纬的面容

“怎么了?”周峻纬有些疑惑

文韬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没什么我想多看你几眼,因为……因为我可能没办法再亲眼看到四十五岁的你了”

那一瞬间,周峻纬心Φ的那片积雨云又一次升腾起来包裹住了他,让他无法呼吸

他伸出手,紧紧抱住了眼前另一个时空的恋人

文韬也回抱着他,不管时間如何将他们错位这拥抱永远熟悉,永远像家一样温暖

他们就这样沉默地相拥。直到很久之后才终于慢慢分开。

“我在未来等你”周峻纬抬起手,轻轻抚了抚文韬的刘海

“我也会在未来等你。”文韬笑着说

站在图书馆的大厅里,四十五岁的周峻纬往回最后看了┅眼2030年眼前的图书馆有着新的问询台,而新开辟的休憩区里早自习的人们正在翻阅着书籍。

周峻纬知道十年后眼前这些崭新的装饰,也将变得陈旧再鲜亮的颜色也会褪色,再时髦的设计也会过时

时间是如此无情,又是如此公平地划过每件事物的皮肤留下统一的刻痕。

这一场横跨了几十年的时空奇遇一再地提醒他,也许在这个世界上只存在唯一自洽的一条时间线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也恏文韬也好,都不过是在参与一场无止境的循环不是一条直线,而是像莫比乌斯环没有起始,也没有结尾因为开始即是结束,结束即是开始

究竟有没有自由意志可言?我们是否只是某种被写好的命运的提线木偶

这些问题曾经深深困扰着2020年的他,2030年的他也没有什麼确切的答案

而现在,2040年的他站在图书馆的角落回想着这二十年来的种种。

不是的他想要对过去的自己们说,不是的

即使人无法茬一个更高的维度看清自己的命运,但当下的每一个选择依然来自我们的自由意志。比如选择一条左边或者右边的道路比如选择离开還是留下。

比如为了成全彼此他和文韬都曾经尝试过改变某个看上去既定的未来。

比如为了遇见彼此他们又都在努力想让过去再一次偅现。

而这二十年的时光汇聚成一条河流,其中的快乐与悲伤每一个亲吻,每一次眼

本来是上中下的为了完整性还昰全发了。

蒲警官的笔记(接续):

很难形容我第一次阅读上面的录音转录稿时是怎样的感受。它呈现出的郭文韬以及它的叙述主体周峻纬本人,都和我原本认识的他们有着相当大的区别以至于我第一反应是怀疑这段转录文件的真实性。

直到我去档案室调阅了录音文件本身才不得不承认邵明明的转录相当客观,记录下这些片段的人的确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周峻纬

但是这就代表他所讲述的都是真实的嗎?当我坐在光线昏暗的档案室埋头听着他的声音的时候,我不止一次有这样的疑问

毕竟,随着时间的一次次后移原本单纯用作记錄的录音已经很快地失去了它的客观性。这一点任谁都可以看得出来它的记述比一般的病例记录要详细很多,对对话和一些细节的复现吔相当不寻常在这种越加细腻的记述中,我越来越能感受到周峻纬本人的情绪他的心理波动和思维方式,以至于它到最后比起记录,更像是一份私人的日记

这感觉太奇妙了。我明明在阅读一份理论上为了观察病人郭文韬而做的记录但却觉得被观察的对象在不知不覺间置换成了周峻纬,以及嵌套在他眼中的那个郭文韬

最糟糕的可能是,周峻纬几次提到这种关系的错位他自己比谁都清楚这一点,吔更早地看清了这一点:这份录音早已经不再是对病人的诊断,而是变成了他的自我诊断

那么,到底他们的关系是怎样的呢如果我們可以肯定录音有至少一部分的真实性的话(如果这都无法确定,那注定是无法得出任何结论的)他们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建立起了一种信任和亲密关系,在第六起“神父”案件发生的时候这种信任和亲密关系开始逐渐外化,明确地显现出来

也是这份录音,让我进一步確认了周峻纬和郭文韬的失踪案件(和其他所有人不同我还是不愿意相信他们已经死亡)和“神父”案件在某种程度上有着神秘的联系。但是这联系到底是什么

如果郭文韬如录音里所说,对“神父”的犯人有着一种直觉上的理解的话他的失踪会是“神父”导致的吗?洏周峻纬他一些模糊的描述究竟指代的是什么?他又是否能猜想到这份录音有一天会被其他人听到进而加以利用?(我个人不觉得如此但这依然是一个必须考虑的可能性)

现在我正在尝试的是重新对周峻纬和郭文韬这两个人,以及他们之后的行为动线做出尽可能地调查并和录音做出对比求证,这需要很多时间也需要走访更多的相关者。

当然这相关者里不可避免地也包括我。

2025年的桌面月历设计精美,每一页都有P大的校园景观左下角印着P大的校徽和名字,P大在2024年末统一订做后将它发给所有教职员工。

照片的标注(蒲熠星的字跡):月历是在郭文韬P大的办公桌上发现的除了一些会议日期、学术报告的日期标注之外,从七月底开始到八月中旬,在部分日期标紸着“周医生 心理”五个字字迹经鉴定为郭文韬的手笔,录音记录的前几次诊疗时间都能在月历上找到对应的标注另有四次在月历上標记但录音里未提到的,不确定是后来更改了时间而月历上没有删去还是录音有缺失。

八月十六号标记出现了变化,从“周医生 心理”变为了“周 晚餐”。

这个表达只用了一次之后从八月十六号到九月十号,几乎每天都有标注但只写了一个字,“纬”(蒲熠星嘚笔记:关系显著亲密,八月十六号的晚餐和录音能对上)

九月十一号开始,没有了任何人名和日程的字迹一直到完全失踪的那一天。(为什么九月十一号或者前一天的十号发生了什么?)

主题;关于编号2505连环案中前五起案件受害人情况的进一步调查

概述:经调查发現P大教授梁某某在此前一直有性侵女学生的传闻,2024年10月P大中文系一女学生陈某在其宿舍楼跳楼自杀最终不治身亡,其遗书中提到生前缯受到梁某某的性侵

鉴于此,我认为有必要对编号2505一案中前五起事件中的受害人重新做出背景调查在之前的排查中,五名受害者均未茬警方系统中出现任何犯罪记录从未被指控过。但梁教授也同样没有我认为要寻找受害者的共性,需要先确认所有受害者是否有牵涉過其他案件的可能这是现在的当务之急。

主题:关于周峻纬与郭文韬的关系

询问对象:郭文韬的同事林某

——“你和郭文韬从2025年的八月開始在同一个年级一个班做助教你眼中的他是怎样一个人?”

——“很聪明非常聪明,一开始看上去比较内向但其实熟悉了以后,佷好相处的”

——“唔……就是一个感觉吧。谁如果遇到困难了跟他说一声要他代替值一下班,他都肯的有一次我家里有急事,临時打电话给他大晚上的,他就直接过来了还带着他的朋友。”

——“朋友女朋友吗?”

——“男的啦但是我感觉他们关系蛮好的,而且是他朋友开的车送他来的,应该是从一个地方过来的”

——“……你看一下这张照片,是这个人吗”

——“哦!是的是的,沒错就是这个人。长得很打眼的身材也好。整个人跟模特似的会不会就是模特?”

——“你说他们关系好是怎么看出来的?”

——“也是一种感觉呃……很难解释诶。唐警官你有没有过那种,和朋友约出去吃饭结果不小心撞见和你朋友关系更好的人,或者是囸在搞暧昧的对象然后他们一直讲话,你在旁边很尴尬的经验”

——“……你这个描述太具体了。你是说他们两个就是那样”

——“没错,他们那个时候就是这样郭文韬只是跟我打了个招呼,甚至都没有介绍他的朋友给我认识从我见到他到我离开值班室,他和他嘚朋友一直在说话声音很轻。当然我也不会去听他们在讲什么的”

——“这个朋友后来留在值班室了吗?”

——“不知道值班室是茬老教学楼里,不大的一间房子但是我看他们俩也不怎么介意。就挤在那里有时候甚至都不讲话,就这么看着对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在看什么。那眼神反正就弄得我很尴尬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但听上去你在那边待了挺久的。”

——“誒呀那人都有点八卦之心的。”

——“这是什么时候你还记得吗?”

——“唔……我看看找到了,大概是八月二十三号的样子”

——“你后来还见过郭文韬带来这个朋友吗?或者他是否提起过这个人”

——“我自己是没有,但听其他老师学生说到过有时候会有囚开车来接他下班,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男的他自己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

——“谢谢我们就到这里。”

——“不客气文韬现在怎樣了啊?还没找到吗”

——“……我们会尽力的。”

标题:周峻纬对郭文韬的心理治疗记录(根据周峻纬录音笔内容文字转录)

特别注奣:内部资料请勿外传

(转录者:以下几段录音都受到严重地损毁,只恢复了一部分录音文件提取后显示的时间日期分别为,8月23日、8朤29日、9月6日)

……所以,我意外地和文韬过来一起值班其实也是个新鲜的体验,只要……

(转录者:此处出现第二个男声经确认,昰郭文韬的声音最开始发声位置离录音笔较远,音量较轻以下用两种字体来转录两人的对话。)

“峻纬你一个人在讲什么?”

(转錄者:郭文韬的声音由远及近)

“你带着它来这儿干嘛?”

“我一直带着的作为一种日常的记录吧。”(蒲熠星的笔记:为什么没有矗接说是病例记录虽然现在确实也不像病例记录了。

(转录者:出现一些杂音录音笔被拿起,郭文韬的声音距离更近)

“这里侧邊的标签上写着Stefan。是我的名字你是在观察我的状况吗,周医生”

(转录者:这里录音被按了暂停,没有收录任何声音也无法确认过叻多久,之后录音继续开始先是一段两个人的笑声。)

“好悉听尊便,郭大医生我今晚就交给你了。”

“嗯这样吧,说说你最人苼中……最开心的记忆”

“最开心吗?我想想”

“别让我等太久,答题有时间限制的”

“这是心理测试,还是竞赛题啊”

(转录鍺:又是一阵轻轻的笑声。)

“嗯我想到了。是在我上大学的时候我那个时候找了一份零工,给别的孩子做小提琴的家教”

“不会吧,做家教是你最快乐的记忆”

“不不不,怎么会呢是在路上,从我家教的地方回到我住的宿舍。我记得那一条街周围都是住宅区很安静,两边种满了枫树我会蹬着山地自行车,把座椅调得很高背后背着我的小提琴盒,听着歌一路飞快地骑。阳光会从枫树的樹叶缝隙里洒下来落叶在我的车轮下发出那种清脆的响声,时不时掉下来的树叶还会飘到我的身上

我一直记得那个感觉……它让我觉嘚我是自由的。”

(转录者:一小段时间的沉默约二十秒,期间可以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郭大医生,我的回答你还满意吗”

“丅一个问题?让我猜猜最难过的记忆?”

“诶是你自己要问的,不是我逼你”

“看来我这是把自己坑进去了……我最难过的记忆,嗯……我不用想就可以回答你”

“……其实我是开玩笑的,你不说也没关系”

“没有关系,我想要让你知道我最难过的记忆,是我佷珍惜的一个人因为一些并不应该发生的事情,自己选择离开了这个世界”

(蒲熠星的笔记:调查过周峻纬在加拿大的一些情况,一昰因为跨国调查资料的调取比较困难,二是周峻纬从高中开始独居留下的资料并不多,和父母进行过交谈没有收获。至今无法得知這里指代的是谁当然前提是他或她真的存在过,不是周峻纬在对话中的捏造)

(转录者:沉默,约三十秒然后能听到轻微的声音,無法辨认声音的性质随后是周峻纬的声音,很轻)

“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我不是为了让你也跟着我难过的”

(转录者:沉默约三┿秒,有轻微的叹气声)

“这是你选择做心理医生的原因吗?”

“嗯……一部分吧我一直觉得人的心理是世界上最微妙最复杂的地方,它的各种面向要如何拆解它们理解他们甚至驾驭他们,都很让我着迷”

“……那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想要我知道”

“你刚才說了,你想要我知道所以才把你难过的记忆告诉我。”

(转录者:短暂的沉默约十秒钟。)

“因为我想要让你更了解我因为我……”

(转录者:录音之后的部分均被损毁,无法被修复)

(转录者:小提琴的乐声,录音被修复部分是从曲目中间开始的曲目为布鲁赫苐一小提琴协奏曲。演奏完成后有另一个人热情的掌声。之后是周峻纬和郭文韬的对话依然用不同字体区分。)

“演奏得真好幸好峩录下来了。”

“你原来还把这个录音笔带上来了……诶它可不是用来干这个的。”

(转录者:脚步声然后是拖动椅子的声音。声音較大为金属摩擦瓷砖声。)

“好久没上这个天台了”

“那不是非常浪费,家里有一个天台多好可以带着酒上来,在星光下听你演奏伱的小提琴”

(转录者:玻璃轻轻相撞的清脆声响。猜测为啤酒瓶或者红酒杯碰杯的声响然后是瓶子被放在玻璃桌面上的声音。)

“煋光是不可能的了这里看不太到星星,我在加拿大的时候很喜欢看。”

“我高中的时候也看过那个时候有流星雨,我们全班偷偷溜絀宿舍去操场许愿”

“没有看上,搞错了时间我们走到一半,流星雨就开始了把我们急得往操场跑,结果惊动了宿舍阿姨”

(转錄者:两个人的笑声。)

“在加拿大的时候我们有时候会去郊外度假,在那里的晚上我可以看到满天的繁星。每次看到都有一种,怎么说呢很安心的感觉。”

“嗯安心。因为星空总让我感到渺小然后我就会觉得,在如此大的宇宙面前我们人类的痛苦、快乐和哀愁,都不过是一粒尘埃不值一提。”

(转录者:沉默约十秒)

“……听上去是不是有些过于消极?”

“不不会,我能明白你的意思在面对真正的无限的时候,人反而会因为自己的有限而感到某种自由”

“对对对。其实平行宇宙也是一样的如果我们能接受从出苼以来的每一次选择都将带来一个新的宇宙,那在这个世界上就会有无数个时间线无数个我。有时候想到现在的我不过只是其中一种可能性我也会感到一种自由。”

“无数时间线……那么从概率学上来说,所有该发生的都会发生也都已经发生。”

“是啊你看,也許在其他宇宙中我还在加拿大,也许我回来了但没有来到这个城市也许你并没有被请来当顾问,也许你从未踏进过我诊所的大门在絕大多数可能性里,我们可能并不会在此刻坐在天台上一起喝着酒。”

(转录者:沉默约三十秒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但是……我们并无法突破自己的维度无法确知其他时间线上的自己是否会更快乐,或者更糟糕”

(转录者:再次响起椅子拖动的声音和人的呼吸声,之后的一句话较轻无法分辨是谁说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更喜欢现在的……”

(转录者:录音之后的部分均被损毁,無法被修复)

一张邀请函(复印件,原件在周峻纬家中发现):

X城心理学年度大会是心理学领域一年一度的盛会是一个学术和经验交鋶的平台。它将引领X城的心理学人在心理学研究方面进行更多更深入的思辨帮助人们拥有精神健康与美好生活。

本届年度大会将于2025年9月10ㄖ在Y山庄的宴会厅举办鉴于您在心理学领域的研究成果,组委会特邀请您来交流、探讨您也可带上您的一位家人、伴侣或朋友前来。

囿时候我会有一种错觉一切都和其他人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同。

我和文韬我们之间的关系,虽然在其他心理医生眼中一定在根源上违褙了职业道德,但当我和他走在一起当我们聊着天,当我们拥抱着对方的时候似乎一切都不再有任何关系。我和他只是两个普通的恋囚仅此而已。(蒲熠星的笔记:第一次在录音中直接承认了恋人的关系

但只有我知道这都是错觉。

(转录者:打火机点烟的声音隨后是纸张翻动的声音,持续约三十秒)

明明这叠档案(此处指什么档案?是否是我们之前怀疑的警局内部的档案?)我已经看了无數遍了也确认了无数遍,但每次看到这些真相(什么事情的真相),都还是让我觉得我体内流淌的血液在慢慢变冷哈,多么熟悉的感觉

倒计时不断在走(“神父”的时间表),指向那个中点(转录者注:此处无法确认是“中点”还是“终点”)我不能再停滞和沉溺在这个错觉里。

从小到大我总是很确定我的方向,每一次决定都像一场赌博我决定承担好它的所有后果。至今为止我也的确没有輸过。

但是现在文韬的出现,让一切变得不那么确定界限开始不断模糊。

我不应该这样的这样对我自己也很危险,很危险

(转录鍺:叙述者的语调变轻,然后可以听到他起身之后是来回的脚步声,一直到录音结束)

但这是一次机会,如果成功了也许会打开新嘚局面。

他会怎么看我我们建立的关系也许都将付诸东流。

但是为了一个可能性我还是必须要尝试,也许在一个较为陌生的环境下荿功的可能性会更高……(他究竟是要尝试什么?感觉和两个人的关系有关“失败了会怎么看我”……是否是要袒露某个秘密或做某件秘密的事?)

(转录者:录音之后的部分均被损毁无法被修复。)

主题:关于周峻纬与郭文韬的关系

询问对象:X城心理学学会成员李女壵

——“您参加了在2025年9月10日举行的心理学年会是吧?”

——“没错但是很多人都参加了。你们为什么要找我呢”

——“主要是我们經过排查,注意到您在那天发了一个朋友圈提到了周医生。”

——“周峻纬他的确有参加那次的学会,我听说他现在是不是……”

——“这个我们具体还在调查所以需要您的协助。您的朋友圈提到了他您说他‘人特别好,让我好感动’还提及了他的‘男朋友’,並夸赞他们看着很般配”

——“啊,是的不要紧吧?我当时发的时候没有想太多感觉现在这年头性取向这种事情,已经不会影响到什么了吧……”

——“不这不会有什么影响。但可能对我们的案情有帮助您能讲讲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您发了这个朋友圈呢”

——“好吧,其实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我不确定对你们能帮上什么”

——“您尽管说,我记着”

——“是这样的,那天我们去Y屾庄参加年会晚宴我们这些想要住宿的人,得要先在登记的地方签到领取房卡因为规定可以带一个人参加,我就带了我的儿子他今姩五岁。我带着他排队登记结果轮到我们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怕生吧,他就一直坐在签到台前大哭起来怎么劝都劝不動,谁来都不行后面的队伍越排越长,我都快急死了”

——“那还真是有点棘手。”

——“是啊我都想要把他直接抱起来拖走了,伱知道这种时候很难有耐心……然后突然有个人走到了我的旁边我认出来他是周峻纬,之前我只见过他一面是在之前的一个学术报告會上,我和他其实没什么交集但他比较出挑嘛,所以很多人都听说过他他走过来,把他手里拎着的箱子放在一边然后蹲在我儿子面湔,他的手里拿着一张纸”

——“对,我感觉是一张签到台上拿的粉色的纸他先是和我的儿子说话,问我儿子要不要看一个魔术”

——“魔术?他还会魔术”

——“不不,其实就是折纸但小孩子分不清。他很耐心地一边和我还在哭闹的儿子说话一边开始折,最後不知怎么就让他折出了一只粉色的小狐狸”

——“哇,怎么折的”(蒲熠星的笔记:……九洲毕竟还是年轻。)

——“我们也没搞慬反正他一下子就折好了,我儿子瞪着他也不哭了,他那时候肯定觉得周医生就是不折不扣的魔术大师然后周医生就把那只小狐狸送给了我的儿子,摸了摸他的头这之后才拎起自己的箱子,站起身跟我微笑打招呼我那个时候真的觉得很感动的。他其实没必要这样莋的也不是他的问题,他甚至都不住宿不在后面排队。”

——“您怎么知道他不住宿的”

——“因为这之后他的男朋友就来了啊,吔是一个蛮秀气的小伙子他跟周峻纬说话,我听到一句是在问他晚上大概几点结束可以回家”

——“您怎么判断他是他的男朋友的?”

——“很明显吧他们也没有要掩饰的意思,他一来周医生就揽住他的肩,他们讲话的距离也很近”

——“之后他们就跟我点点头,还跟我的儿子挥挥手就走了。我后来离开大厅的时候有特意找一下注意到他们在角落的沙发上说话,手是十指紧扣着的讲到一半嘚时候,周医生抬起他男朋友的手低头亲了他的手腕一下。我也是那个时候确定他们肯定是情侣的关系”

——“后来您还在晚宴和酒會的现场看到过他们吗?”

——“有看到过一眼但是一闪而过,我一直想再去谢谢周医生的就四处找了下,后来透过落地玻璃窗发現他们在花园里,那个时候大家都在大厅里聊天吃自助餐嘛花园里没什么人,我估计他们也是偷偷溜出去二人世界的”

——“花园里?您有看清他们在做什么吗”

——“看不太清,只看到周医生的男朋友坐在长椅上周医生蹲在他的面前。我好像看到周医生还拿着一朵花”

——“什么花?是玫瑰吗”

——“那就不清楚了,你为什么要问是不是玫瑰”

——“没什么。只是问一下后来呢?您有找箌他跟他致谢吗”

——“没,我看人家情侣在花园里浪漫着呢我过去也太煞风景了。也就是后来散场的时候我又看到了他们,周医苼那个时候扶着他的男朋友我看到他跟门童解释说他喝多了。他自己也喝了点可能要请代驾过来。我看他那个时候忙着照顾男友就吔没有过去。后面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好的,谢谢您接受我们的问询”

——“没关系,请一定要尽快找到周医生啊像这样溫柔善良的人,不应该出事的”

标题:周峻纬对郭文韬的心理治疗记录(根据周峻纬录音笔内容文字转录)

特别注明:内部资料,请勿外传

(转录者:该段录音受到严重损毁只恢复了一部分,恢复的部分呈现断续状态较难确认情景,勉强可以辨认出周峻纬的声音录喑文件提取后显示的时间日期为9月11日。)

我蹲下来他只是坐在那里,沉默地望着我我知道他打算听我说。

于是我第一次推心置腹地,和他说了很多很多

我和他说,他之前一定非常痛苦而此刻我终于可以在他的面前,直视着他告诉他,我完全了解他痛苦的根源那种失去的痛楚,那种无时无刻不在折磨自己的疑问和愤怒因为我也经历过一样的事情。正因为这样我们可以手牵手,站在一起成為战胜它们的同路人。(蒲熠星的笔记:这段话的意义……究竟可以做怎样的解读)

我和他说,当我听到文韬那个晚上的反问“这难道鈈是一种美吗”时我第一次意识到他的特别之处。也或许是更早从我和文韬第一次相见开始,我就一直在走向他靠近他。

这就像靠菦火焰我也是,他也是越靠近那个终极的光源,就越容易伤到自己给自己带来危险。

他终于开口回答我我听到他说——

“然而你能阻止你的靠近吗?你能阻止我的靠近吗你真的想要阻止吗?”

他直视着我的目光很柔和但话语却不留情面。“面对同样的痛苦也許我们早已经选择了不同的道路。我想过当你的同路人我真的想,但你的道路我走不了你只是在勉强……对我来说,唯一的……”

(轉录者:此处音频断了无法修复。断裂处大约持续三分钟)

……很久后,我从旁边的花丛中摘了一朵玫瑰放到了他的掌心。

我注意箌他的眼皮有些沉他已经困了,但仍低声回应我“这是限定在今晚的礼物吗?”

我说是的。从今以后如果你愿意,它可以一直是峩们的信物……

(转录者:此处音频切断)

一个方形小箱子,外表有被烟熏烤过的痕迹但大致完好。照片拍摄了放置于其中的所有药劑瓶子的样子瓶身上被标上了写着学名的标签。另有一套简易的注射器装备

照片标注(蒲熠星的字迹):装着药剂的箱子是从周峻纬嘚办公室中找到的,因为结构很结实位置也较隐蔽,是为数不多没被火情波及的物品之一经过专业人士的辨认,认定其中有安定、镇萣剂等常见的安眠类药物也有专门治疗心理疾病的处方药,包括巴比妥类药物和苯二氮?类药物一般用来治疗恐慌症、严重焦虑症等。

当然经过咨询得知其中的一些药物经过专业人士的调配,可以引发服药人特定的反应他们会更容易接受某种心理暗示、说出真话或鍺产生短期性失忆。当然副作用也比一般的药物治疗要更大

(蒲熠星的笔记:周峻纬用这些药物对其他人进行过非法的精神引导吗?还昰一切都是正常的精神治疗)

新闻报道的剪报一则,日期为2025年9月12日:

标题:“神父”连环血案揭晓惊人事实!

震惊民众的“神父”连环案出现了惊人的展开此前多位受害者的年龄体征各不相同,人际关系上并无交集“神父”对他们的选择似乎是随机的,这也给广大民眾造成了很大的恐慌

然而随着之前“神父”的第六位受害人,P大的梁教授被揭露出性侵女学生致其患抑郁症跳楼自杀这一事实浮出水面警方从这一角度对前五起案件进行了重新梳理,最终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前五起案件的受害者均为其他重大刑事案件的关系人但他們均未被列为重点嫌疑对象,只是作为证人或受害者的亲属受到过简单的问询因此并没有在最初引起警方的重视。这五起案件时间相距甚远均未能找到证据确凿的犯罪嫌疑人,始终悬而未决

随着P大梁教授生前罪行的揭发,“神父”前五起案件的受害人究竟和他们各自嘚案件有着怎样的关系是否他们就是那些未能结案的案件的真凶?目前尚不得知但这个共同点的出现,或许可以为“神父”的犯罪动機带来新的视角

蒲警官的笔记(接续):

这几天,我翻阅了很多当初跑周峻纬/郭文韬失踪一案时九洲做的那些采访记录,这也让我回憶起我唯一一次看到他们俩一起出现的经历

如今想来,真是有些恍如隔世是我介绍郭文韬去周峻纬的诊所,我甚至是半强迫地让周峻緯收下这个特殊的“病人”但之后却甚少主动地关心后续的进展。

毕竟对当时的我来说“神父”一案已经耗费了我很多的心力,我把攵韬交给峻纬这个我所见过的最好的心理医生,就好像是了却了一桩不大不小的心事文韬会好起来,说不定没过多久就可以回来继续囷峻纬一起当我的案件顾问我们可以一起侦破“神父”这个案件,或者将来更多别的案子根本不用再操心什么。

站在今天的角度上囙看我当时的这个天真假设,真不免让人哑然失笑

那一天,我记得是9月13号我去周峻纬的办公室找他,主要是想咨询关于“神父”一案嘚最新进展想问问他是否能对这种疑似“义警”的行为,提供心理学角度的解读和画像分析

我是在下午到他的办公室的,因为也是路過时临时起意去之前并没有想到要告诉他,只问了他等候室旁隔间里的秘书现在周医生有没有病人。

“病人的话没有。”她头都不抬地说

当时的我觉得自己运气还不错,什么都没有想径直就推门进了周峻纬的办公室。

外间用来接待病人的空间果然空无一人因为鉯前来过,我熟门熟路地走向那扇通往里间的门结果意外地发现门虚掩着。

也是鬼使神差我往里面看了一眼。

怎么形容我当时看到的場景呢至今想到那个时刻,我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是不小心误入了一个奇妙的场域,一个神奇的结界

然而真的仔细想一想,似乎那也只是很普通的一个场景午后的阳光透过那扇巨大的落地窗,落到窗对面的长沙发上也落在郭文韬的身上,他躺在那里像是睡嘚很沉,对自己的脑袋正枕在周峻纬的腿上这件事浑然不觉

周峻纬正读着手里的一本书,他并没有低头去看文韬注意力都沉浸在书中,但空出的另一只手却在一下下地轻抚着文韬的头发,像在哄着一只在他膝上昏昏欲睡的猫动作随意又自然,仿佛这一切都再正常不過

好像这样讲出来,真的也没什么他们既没有什么其他的肢体接触,也没有别的交流然而当时那一幕场景流露出来的,某种极为亲密、难以形容的氛围却让我忍不住本能地屏住呼吸。

我当时可能发了会呆才退开去,很轻地敲了敲门不久之后,周峻纬出来了看箌是我,热情地招呼我在办公室的外间坐下

我们在外间聊了什么我已经记得不是很清了,反正我并没有提起原本想要问的“神父”一案只是随意聊了聊就告辞离开了。

走出他的办公室的时候我的脑海里依然是刚才不小心窥见的场景。就好像我空手而来却带着什么从那里离开了。一个我并没有被任何人要求保守甚至连自己也不能解释的秘密。

我那时候当然没有想到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们。

我更鈈会想到我再次回到那间办公室,将会是站在被烈火摧残过的废墟里瞪着地面上黑色的血迹,试图拼凑出那个我只看了一眼的秘密的铨貌

案件简报:9月15日,编号2505连环杀人案件再次出现被害者这一次的被害者刘某之前曾是某杀人案的头号嫌疑人,后因证据不足撤诉

茬刘某一案现场发现了典型的编号2505作案特征,如体内检测出安定倒卧在现场,双手合十胸口有致命刀伤等,但经过调查我个人认为該案有一定特殊性,一是前五名被害者在官方档案中均为恶性案件的相关人而非嫌疑人(在重新调查后目前调查组倾向于认为这五人很鈳能为真正的凶犯),从梁教授开始受害者过往的犯罪事实更为明确,最近的刘某一案则直接在警方系统中有留档

二是案发现场第一佽出现了新的特征,刘某的双手夹着一只红色的玫瑰

支队已经对玫瑰的来源做了追查,目前没有发现任何可以追溯的线索但这一新的特征依然值得深思,究竟玫瑰的出现代表了什么是否是因为犯人和刘某之间有特殊的关系?

综上我认为编号2505一案正在逐渐升级,犯人處于某种心理正在变得更肆无忌惮。他犯错的可能性也会随之增大这也将带给我们破案的机会。

另除了梁教授和刘某之外,前五名受害者和各自恶性案件的关系在编号2505一案发生前从未对外公开过因此有理由相信,编号2505一案的犯人有办法获取到警方的档案可能是警方内部人士及其家属,或至少和警方有合作关系应重点调查和七名受害者当初所犯案件相关,且满足这一条件的人员

蒲警官的笔记(接续):

我仍然能记得当初调查“神父”的第七起案件,也就是刘某一案时那种焦虑但极度兴奋的感觉,那个时候我已经和“神父”打叻整整半年的交道但是从未有一次像刘某案那样,能如此清晰地感觉到“神父”正在产生某种显著的变化而正是这种变化,让我觉得囿了机会:我正在靠近“神父”只要再一伸手,再往前走那么一点点我就可以抓住他了。

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刘某恰恰是“神父”案已知的最后一名受害者,在他之后“神父”销声匿迹,直到今天这起震惊世人的连环案依然没有得到了结。

最开始我笃定“神父”和刘某一定有着私人的关系,要不然要怎么解释刘某身上放着的那支玫瑰又要怎么解释从他之后,“神父”就此收手

因此我翻遍了劉某当年案件的所有细节,在里面寻找任何有机会接触到警方档案的人但是一无所获。刘某当年杀人一案的受害者亲属和朋友没有一個人在从事警方相关的工作。

“神父”一案从2025年10月开始打破了持续半年的铁律,10月并没有出现任何被害者之后也没有。虽然他的法外淛裁在网络上一度引起热议甚至有一部分人一直在支持他的行为,但社会热点总是瞬息多变很快,对他的关注逐渐淡去

但这个案件┅直困扰着我,我始终没办法放下

尤其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进一步的调查取证后调查组能基本上确认前五名受害者在当年的确犯下过恶性案件,并通过种种方式侥幸躲过了警方的排查。

那么问题来了即使“神父”能够通过一些办法获得警方的档案,他又是怎麼光凭借档案就知道这五人就是真凶的呢?还是说他有着别的一些能力或职业渠道

两封机票邮件(打印件,从Cathay Pacific航空公司处调阅并翻译):

您好尊敬的周峻纬/郭文韬先生:

您飞往加拿大蒙特利尔特鲁多机场的航班将要在48小时内起飞了,您可以在网上进行值机连接见下方。

行李限制请参考官方网站

请下载Cathay Pacfic的app您将可以快速查看您的航班最新信息,并进行网上值机

蒲警官的笔记(接续):

在周峻纬和郭攵韬火场失踪悬案发生后,我们对他们留下的物品和文件进行了仔细的梳理试图找到他们的行踪。

在周峻纬留下的录音文件中我们觉察到了他们两人破朔迷离的关系,这种关系似乎和“神父”一案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们的失踪案,和“神父”的连环杀人案我坚信绝非两个彼此独立的事件。

在回溯他们行踪的过程中我们发现周峻纬和郭文韬分别在九月中下旬请了长假,并购买了前往加拿大的单程机票9月22号出发,直到11月8日两人才从加拿大回国。

在这一期间我们掌握的信息相当匮乏。我们也试图调查过加拿大蒙特利尔区当时囷周峻纬、郭文韬有过接触的人最后我们发现认识周峻纬的人虽然不少,但知道他在9月底曾经回过加拿大的人却寥寥无几

各种证据显礻,周峻纬和郭文韬两个人绝大多数时间是单独待在一起的。

这一点不知为何也让我感到不安这种近乎隔绝,彷如密闭空间的关系嫃的是健康的吗?

这期间唯一的信息来源来自两份材料。

一份是我们忠实的老朋友也就是周峻纬的那支录音笔,如今早已从患者记录變成了私人日记他们显然去加拿大的时候也带上了它。但让我们失望的是这一个半月的时间里,其中的记述并不多记述的方式也相當模糊。

另一份资料则是蒙特利尔区某间医院的门诊登记簿

标题:周峻纬和郭文韬在加拿大期间的记录(根据周峻纬录音笔内容文字转錄)

特别注明:内部资料,请勿外传

(录音开始文件显示时间为9月25日。)

离我回到蒙特利尔已经过了三天左右的时间现在是清晨,刚財醒来的时候看到窗外的街景、路上的行人还有卧室床头的那束新鲜玫瑰还是会有一阵恍惚。我想我可能已经习惯了X城的喧闹要重新適应蒙特利尔的生活(蒲熠星的笔记:听语气,是否是打算重新回到蒙特利尔定居),可能会需要一段时间但我有信心应该不会很久。

我不知道把他带来加拿大的决定是否是正确的但留在X城似乎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失控。希望换个环境某些事情可以在一个比较清醒的局面重新开始。

很难用一句话形容现在和他相处的感觉我们默契地和全世界相隔绝,仿佛一种奇妙的自我放逐

有时候在半夜,他会突嘫出现在我身边把我叫醒。我们会亲热一番或者窝在客厅的沙发上,聊起一些过往尝试着更深入地了解彼此。更多时候他就一语鈈发地躺在我的身旁,直到再次睡着

当我醒来的时候,文韬往往已经醒了赤着脚在厨房里往牛奶里加麦片,看到我出现会抱怨自己葃晚没有睡好,然后笑着让我快点做早餐

其实这感觉,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不管我们再怎么努力去重新建立一种关系,随着某些事情浮出水面(某些秘密),一切都变得更微妙也更复杂了我们像是都掌握着某根看不见的线,牵扯之间随时都会产生变化。

我难免会想到最开始刚认识文韬的时候我们之间的对话,其实也才过去了两个月但感觉就像很久以前了。我有些想念那个时候

(录音开始,攵件显示时间为9月30日)

今天和文韬一起去看展了,我们都对这次的展览很感兴趣

回来的时候我们一起在一家日料店吃了拉面,我告诉攵韬这是我从小就爱吃的一家店

吃完后我们一起手挽着手散步回家,在路上我们买了花到家时都累了,现在正打算休息

(录音开始,文件显示时间为10月9日)

他开始变得焦躁不安,我想我也有一点虽然离开了X城,但是那个宿命般的倒计时像是依然跟着我们始终存茬。

(录音开始文件显示时间为10月14日。)

我决定再次使用一些特殊的手段虽然我知道长远来说,这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方法身体鈳能会有一些副作用。

但现在也别无他法我必须要试试。

蒙特利尔某间医院的门诊登记记录简要地写着病人的情况,结尾的日期注明為10月16日的凌晨

照片标注(蒲熠星的字迹):我们在蒙特利尔的一间医院发现了他们这一个半月唯一一次记录在册的外出行动,时间是10月16ㄖ(和“神父”的犯案时间相连,巧合)

找人翻译后,我们阅读了这份记录它只是简单地写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受伤的是周峻纬怹手的背面被划伤,据他说是厨房里做菜的时候不小心割破的伤口虽然出血较多,但并不深

陪他前来的有另一位男士,也签了字很簡单的六个字母:Stefan。

(录音开始文件显示时间为10月22日。)

他的情况好像不是很妙不管我用怎样的办法,都无法阻止他日渐憔悴

文韬對“神父”案件的强烈反应并没有随着10月份的空缺而有所减缓,相反陷入了某种相反的焦虑状态之中他近乎不吃不喝地忙着翻看所有他能找到的关于“神父”案的报道和记录。

有一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看到文韬站在窗前,像是独自在思考着什么

我走过去,站到文韬的身边我受伤的那只手被身边的人轻轻握住了,我听到那低沉清朗的声音响起带着悲伤的语气。

“峻纬你觉得这是结束吗?不没有,我能确定并没有这还没有了结。”

(录音开始文件显示时间为11月4日。)

他的精神状态越加委顿我刚才终于答应了他,要带他回去

(转录者:此处有很长久的沉默,约五分钟之后有一声长叹,然后叙述者的声音再次响起)

或许这种危险的平衡在异国能得到纾解,但注定无法坚持太久回去以后,我们会怎样呢

文韬说得对,一切都还没有结束所有该发生的,都会发生也都已经发生。

蒙特利爾落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我很希望将来能再次和文韬一起,像今天早上那样安静地依偎在一起,看着窗外落下的雪花断断续续地亲吻囷交谈。

希望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可以心意相通已经没有任何阻碍和隐瞒,我们可以一直一起走下去

(加拿大部分的录音结束。)

蒲警官的笔记(接续):

根据记录他们是在11月8号回到X城的。这时候离11月16日的深夜已经只剩一星期的时间。

在这一星期的时间里我们唯一能掌握到的,也是我认为最关键的信息依然来自周峻纬的录音,这是最后一段录音

标题:周峻纬对郭文韬的心理治疗记录(根据周峻緯录音笔内容文字转录)

特别注明:内部资料,请勿外传

(转录者:这段录音一直有环境底噪可以分辨出发动机的声音,合理推断录音時叙述者正在车上)

我是周峻纬,现在是2025年11月15日(蒲熠星的笔记:再次和“神父”犯案的时间相同,绝不会是巧合)

呃……头依然佷疼,四肢也没什么力气但我还是必须要……

(转录者:此处有打方向灯的声音。)

文韬从早上回来后就一直在发烧,我是不会忘记峩打开门看到他站在门前的样子的……我的脑袋那个时候本来还很昏沉,但是看到他的瞬间头疼什么的都可以被抛诸脑后了。

我也不會忘记他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的样子浑身冒着汗,口中喃喃自语我有时候能分辨清楚,有时候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许是他梦中的胡话。

厨房的桌上还散乱摆放着一瓶药和一杯水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就好像一个提示一个象征,你不觉得吗(安定?安眠药誰吃了?)

所以我拿出了注射器调好了药的剂量,向着他走去我知道不应该再这样做,可是如果不做的话如果不问的话……

他是那麼地痛苦……他在生着病。

我要为他解决一件事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他到底要去做什么?)

如果做不到那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轉录者:急刹车的声音最后一段录音结束。)

蒲警官的笔记(接续):

接下来就是那个致命的夜晚。那个大火燃烧有情人失踪的夜晚。

三年后重新回看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仔细地推想其中的细节我再一次被其中潜藏的某种宿命感击中,尤其当我反复地听取周峻纬嘚录音感受着前后的对比,我都会有一种感觉仿佛自己正远远地看着一座雪山上的雪球越滚越大,最终将要不可阻挡地淹没山脚下的囚

而我不能穿越时间的藩篱,出声提醒我的这两个朋友我没有办法修改过去,我唯一能拥有的只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我依然可以肯定“神父”一案和周峻纬、郭文韬两个人有着无法割断的联系。太多语焉不详的描述在暗示着这一点把作案的开始时间和停止时间囷他们两个人的行动两相对照,这其中的“巧合”真的过于多了

还有一个关键要素不能忘了,那就是“神父”一案的犯人必须有办法接触到过往案件的卷宗,且有能力在分析卷宗的过程中确定那些悬案的真凶。

无论是心理学顾问周峻纬还是数学和逻辑学顾问的郭文韜,都是具备这一条件的

是的,我终于讲出来了我的怀疑。

支队的同僚们在拿到失踪案的资料后也都意识到了其中的诡异之处也都能将其中的细节和“神父”一案做出联系,但他们的猜想包括我们撒队长的猜想,都倾向于认为这两个人掌握了“神父”的独家秘密“神父”对他们进行了绑架,随后用一把火烧掉了证据

这个想法很简单粗暴,也很方便毕竟它可以让我们全支队都熟悉的朋友,峻纬囷文韬被视作无辜的受害者。包括支队本身也不再有什么管理不周、识人不明的责任,只有“神父”一人需要背锅

但是我始终无法信服这个理论。我始终固执地认为周峻纬和郭文韬之中,必定有一个人就是“神父”

然而究竟是谁呢?这是我反复在推演的问题

让峩们梳理一下已知的事实。

首先可以板上钉钉的就是周峻纬和郭文韬超越了朋友的关系,已经成为了极为亲密的恋人

其次是郭文韬在鉮父一案中表现出特别的心理反应,同样地周峻纬在面对郭文韬的反应时,也有着不同寻常的心理活动可以说,郭文韬和周峻纬都对“神父”的动机表现出一种理解和肯定

根据录音里的表述,文韬的理解是一种“数理的美学”层面的而峻纬,则是心理和情感层面的这种理解,从9月11号的录音来看应该和两个人过往的经历有关。

我对两个人过往相关的经历当然做过调查周峻纬的如前面的笔记所述,无法确知郭文韬的则很明确,就是他和警队结缘的那起案件他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被杀害,我试图寻找那个嫌疑人李某如今在哪儿但一直没有找到。有传言他在撤诉后就去了外地早已没人知道他的下落。

他是真的隐姓埋名还是已经遭遇不测?如果他就是那个未叻的事业那似乎文韬有更强烈的动机,但这也可能只是文韬的心结而周峻纬在最后一次录音中的表述,无法让我完全洗去他的嫌疑怹完全有可能一直是“神父”,最后为了帮文韬了断心结而杀了李某

然后还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周峻纬在和郭文韬的交往过程中不圵一次用心理学药物对其进行治疗,这可能是在对郭文韬进行非法的精神引导也可能单纯是在缓解他的病情。前面有多次语焉不详的暗礻但这一行为在最后一段录音中得到了明确。

最后在“神父”一案最后一个受害人出现后,周峻纬带着郭文韬去了加拿大录音文件Φ的一些记述,显露出两个人即使在国外也始终对“神父”案件耿耿于怀。他们两人之间在交换或至少存在一些重大的秘密

加上“失控”“危险”等表述,如果大胆进行猜想的话我猜至少在那个时候,无论“神父”是他们之中的哪一个人另一个人都已经知道其真实身份,并愿意一起躲避风头在异国重新开始。

那么为什么又会回到X城呢从录音来看似乎是郭文韬的意愿,他身体的虚弱是否是某种药粅的副作用他是不想再被捆绑在和周峻纬近乎密闭的关系里?还是另有所图在最后一段录音中,周峻纬究竟要帮郭文韬做什么而为什么之后会发生大火?那滩血迹又是怎么回事

……最终一切确定的结论,都重新变成了一个个疑问思维总是在迷宫里打着转。和每条線索都有意义的推理小说不一样现实中的刑侦总是伴随着过多的迷雾和空白,总是在与种种模棱两可与语焉不详做着斗争

也许,只是吔许周峻纬就是“神父”,被理解他的文韬所吸引他想要停下来,不再犯案也想将文韬绑在他的身边,却终究没有办法重新开始沒有办法遏制住自己。

也或许郭文韬才是“神父”,周峻纬所记述的所有关于他的描述不过是周峻纬眼中的。真实的他是怎样的的昰否他一直在对周峻纬进行反向的心理和情感操纵,让他最后帮助自己杀人

我们现在还很难知道确切的答案。也许我们永远也无法看透铨部的真相但我知道它一定就在那里,在这些证据的背后

而世界上真正知道那一晚发生了什么,知道一切的那两个人又究竟在哪里?

这份笔记写到这里似乎已经到了尽头。直到现在我依然时不时会把这些资料拿出来整理和阅读。我不确定我是真的在期待着某个新嘚启迪某个灵光一闪,又或者只不过是在努力让我心中那悬置的部分能够安稳地落下。

有些时候我会没来由地想到一些看似无关的细節比如郭文韬办公桌的月历,从9月10号开始的大片空白唯有11月16日被用红笔画了一个小小的爱心和一个生日蛋糕。

比如周峻纬的那支录音筆在单独保存它的盒子上有另外一个标签,上面没有写任何人的名字只有一个英文字母:Beloved。

当我在2028年的冬日走在X城的街头,我会想箌周峻纬和郭文韬我会想他们如果还在这个世界上,究竟在干什么会不会在蒙特利尔区的某座高楼之上,在落地窗前看着雪花落下叒或者这终归是一种天真的想象,真实的情况要更为惨烈和悲伤

但我更愿意相信前者,就当做是我的一次任性吧

周峻纬打开办公室的門准备回去的时候,刚过晚上十一点整个二层的小楼坐落在城郊,只有一楼租给他作为办公室在临近午夜的此刻,更显得寂静

他急匆匆地往车库的方向走,因为心事重重一个不注意,在转角和人撞了个满怀条件反射地,他伸手扶住了那个人

看到来人的面容后,怹下意识地喊出声在空旷的走廊里,这声呼喊显得有些飘忽

“你怎么来了?烧退了吗”周峻纬探手过去想要摸郭文韬的额头,动作卻在中途看到对方的表情时停住了

有一瞬间,沉默在他们之间弥漫

郭文韬穿着一件宽大的帽衫,挂在他比之前更为清瘦的身板上显嘚越加空空荡荡。他的手插在帽衫前方的口袋里笔直地站在那儿看着周峻纬。

在走廊夜灯的微弱光线下他的神色近乎冷淡,让人猜不絀他在想些什么

最后还是郭文韬开的口,声音有些暗哑“我们进去谈吧。”

他们回到那间熟悉的房间大大的落地窗,长沙发木质嘚书桌,红色的地毯一切都和离开时别无二致。

周峻纬慢慢地走到边柜旁倒了一杯热水,转身递给坐在沙发上的郭文韬

这动作让他囿些微妙的怔忡,他想起三个月前的文韬就坐在同一个位置上,身上犹带着夏日暴雨的水气穿着大一号的衣服,抱着一杯热茶坐在怹的对面,眼神明亮清澈

他现在的眼睛依然很明亮,但周峻纬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其中藏着一种刀锋般的东西,让人再也无法逃遁稍囿不慎,就会被划开一道道口子

三个月,以前的自己估计难以想象三个月之间,人生可以有多少翻覆变化

这不是一个问句。周峻纬嘚观察力没有迟钝到那样的地步

郭文韬点了点头,在室内的光线下他的脸色依然苍白。“我没有在新闻里看到新的案件报道是因为伱吗?”

周峻纬走到落地窗前镜面反射出来的倒影里,宽大的肩膀支棱着深秋时节必备的风衣他插在风衣兜里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是的是我处理掉了他的尸体。”他低声说“那天早上你发着高烧,一身是血地回到我家我当时就预感到现场不会再充满那种仪式感了,只会是一团糟因为你那个时候已经……很混乱了。”

“你怎么知道尸体在……”

“我用了一些办法。”周峻纬平静地说

“……为什么要这么做?”郭文韬的眼神闪动一眨不眨地看着周峻纬。

“你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又何必问呢?”周峻纬苦笑了下“我不鈳能放着不管,蒲熠星他们已经开始查内部人员了一旦让他们知道李某被杀了,他们很快就会反应过来是你干的”

“但是就是我干的,这不是事实吗”郭文韬哑声说,他的声线有一丝颤抖“所有这一切,这些人命全部都是我——”

“不是你,”周峻纬转回身走箌沙发前,他蹲下来握住郭文韬冰凉的左手,“至少不是全部的你你并不记得另一个自己做的事情。”

他们靠得很近气息交叠,周峻纬能感受到郭文韬有些凌乱的呼吸闻到他身上的皂香。

“但我现在记得了在昨天杀死那个我一直想杀死的人之后。另一个我就消失叻不……不是消失,是合并”文韬闭了闭眼睛,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周峻纬的手忍不住紧了紧。

“今天醒来时我的烧已经退了,嘫后我在睁眼的那一瞬间就突然……就想起了一切,一切的一切从三月份开始。我杀的每一个人我做的每一个计划。”

“我多希朢你能忘掉。”周峻纬轻声说“我一直抱着这样的希望。”

“你希望我永远都想不起来警察永远都不会发现……这样一来,就只有你記得只有你背负着一切。”

“那不是背负那是最好的出路。”周峻纬的笑容很坦诚郭文韬仿佛能在他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投影,“昰许多个平行的宇宙中最好的一个可能性。”

郭文韬的眼睛泛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你和他经常交谈吧,从花园那次开始你一直在試图和他交流,阻止他”

“我用了很多办法,但是最终都失败了你看,我这心理医生当得”周峻纬的语气中有一丝无奈的自嘲,“怹的决心太强了不,是你的决心太强了”

郭文韬摇摇头,“不是他看准了你的弱点,你对他狠不下心因为你误以为他也是我。”

“但他确实也是你我从未将他看成另一个人,他是你的一部分一直是。完全否认他的存在并不能带来真正的解脱。”

“即使他带来叻那么多的罪恶制造了那么多的血腥?”

“你说过的”周峻纬抬手抚过他的刘海,看着那双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能从这血腥之Φ感到美一切的错误都得到了修正,那些人他们都犯过错误,不是吗”

郭文韬许久没有出声,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有一瞬间潒是完全地静止了。

“然后呢”最后他问,“然后我们会怎样”

“然后……我们就可以离开,我们可以去任何我们想去的地方永远┅起。”周峻纬的声音很柔和像平静的海浪一般,让人沉迷

郭文韬没有回答,他只是依然注视着周峻纬过了很久,才闭了闭眼点叻点头。

他能感到握着自己的那双手微微的颤抖能感受到对面的人在他点头的瞬间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郭文韬的唇边露出了笑容他能嘗到自己终于落下的眼泪的涩味。他睁开眼站起身,和周峻纬紧握的左手将对方不容分说地拉起来

下一秒,他凑过去吻了周峻纬

周峻纬的嘴唇很温暖,他想和他的人一样,总让人忍不住想要停留一会再停留一会。

他们紧紧地贴着彼此亲吻在某个无法言说的瞬间,突然拥有了一种共同的错觉既像一起被卷进了无底的漩涡中,又像攀登上了那个不可能的巴别塔他们能听到对方心里的声音,感受箌对方的感受共享着同样的身体和心灵。

周遭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全世界只剩下这个漩涡,只剩下彼此

然后毫无预兆地,这个漩涡产苼了一种奇妙的波动周峻纬脖颈上的汗毛本能地倒立起来,一丝冰冷的预感开始以飞快的速度侵袭整个心脏

他下意识地退开身,在下┅秒映入他眼帘的是一把短刀,正紧紧握在文韬的右手中从进门开始,那只一直藏在兜里的右手

在周峻纬退开的一瞬间,文韬的手飛快地往上一翻周峻纬条件反射地伸手想要扣住对方的手腕,只是慢了一步刀的势头来不及收,划破了周峻纬的小臂鲜血很快就渗絀来,浸透了白色的衬衫

但是周峻纬来不及顾忌这些,因为那把尖刀已经抵在了文韬自己的胸口上

“文韬!”在剧烈的心跳声中,他聽到自己的呼喊绝望而沙哑。

郭文韬却只是很平静地看着他他的嘴唇上尚残留着亲吻的痕迹,此刻从那里流淌出的话语,也似乎依嘫带着一丝温柔的缠绵

“峻纬,你认得这把刀吗他有跟你提起过吗?我想起来以后就去找到了它它是他的凶器,他……不是我,峩用他杀了八个人八个犯下错误却逃过制裁的人。”

郭文韬笑起来露出了虎牙,那笑容依然澄澈而年轻

“现在轮到第九个了。”

下┅秒刀没入了他的胸口。

郭文韬感到自己在下坠但却没有感受到坠落的冲击,有人托住了自己

朦胧之间,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反复做過的那个梦在梦中,他总是倒在地上鲜血从胸口流出,“神父”就站在他的面前给予他死亡和救赎。

我的确被“神父”杀死了也嘚确获得了救赎。他想突然也如梦中一样,感到一阵无与伦比的轻松和满足

所有的错误解答都被修正,一切都随着最后的句点变得完整回归到了终点。

找到了那唯一的答案,唯一的解它一直握在我的手中。

他忍不住笑起来随着这动作一阵疼痛尖锐地穿过神经,讓迷蒙的状态也像雾一般散去他的鼻间突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铁锈气息,听到自己的名字正在空荡的房间内不断回响

他睁开眼,看到周峻纬的脸庞在自己的正上方,神色是如此地焦急和绝望

怎么了?这神情让他本能地感到一阵伤心为什么峻纬会这么难过?

是我昰我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的。他突然反应过来

他想对此刻这个抱住他的人说对不起,他想要说我辜负了你。我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忘记没法实现所有平行宇宙中那个最好的可能性。

对不起我做了如此残忍的一件事,残忍过任何一次杀戮任何一次欺骗。那就是在你的媔前死去

但是郭文韬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没有办法说出口,他动了动嘴只能喊出一个名字,“峻纬……”

许多画面在那一瞬间闪过时涳在这一刻得到奇妙的扭曲,短短的片刻被无限拉长

或许也不用无限,他想只需要再给我三个月那么长,那也就够了

他想起第一次看到峻纬的时候,门被拉开俊朗的心理医生语调自信而温和:你好,郭文韬我是周峻纬。

他想起那个暴雨天他在峻纬的办公室昏昏欲睡,在沉入梦乡前他隐约地听到雨声在被雨水打湿的窗玻璃上,他能看到那个在书桌前的剪影像一个修长而安定的锚,牵着他远离噩梦

他想起那个被夕阳浸透的傍晚,峻纬倚在书房的门口眼神中带着一丝笑意,他说如果是你的话,我知无不言

他想起在那个山莊的大堂里,峻纬蹲下身耐心地给小男孩折一只小狐狸想起那个带着玫瑰花香的花园。

他想起峻纬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和他挥手的样子想起那个炎热的午后,湖畔的树荫他想起星空下响起的小提琴声,想起他们并肩在加拿大看到的第一场雪想起那些深夜的温热的碰触。

他想起他说我可以证明你是你,你也可以证明我是我

原来觉察自己已经完全爱上一个人,是这样一刹那的事情吗郭文韬忍不住想,过往的片段会像这样在眼前一一闪过那些当时不觉得如何重要的时刻,此时全都一起发出巨大的鸣响振聋发聩。

原来爱的回望和临迉前的回望如此相像或许,爱和死本就相似

都是不可阻拦,无法逆转的一次证明生的证明。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终于响起

视野逐渐模糊,郭文韬最后听到的是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从周峻纬的手臂上流下的血一滴滴滑落,和郭文韬的血混合在一起渗进红色的地毯里,直到再也分辨不清

其实很好猜,不是a就是b一共俩嫌疑人……很多人都猜出来啦。当然还有很多细节的伏笔和一个小小的叙述性诡计不知道能否都理出来(说不定也很明显(x

写这个文主要是想尝试一下拼贴叙事和档案集合的形式,当然会有这种实验冲动也是有其灵感來源一是北纬本身,主要在心理学VS数学的概念二是Hannibal这个剧,主要在心理医生和“病人”的关系三是我喜欢的一篇文《ravenous》,主要指结構上在文章开头给出谜题,结尾以“序章”做结

以及写这篇时一直把?lafur Arnalds的“So Close”作为BGM反复循环。开始只是随机播放到觉得曲调本身符合整篇文的基调结果循环了很多次后一看歌词,简直严丝合缝可以对上也是缘分了。宣布它为本文主题曲(喂有兴趣可以去听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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