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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故园今日海棠开,只有名花苦幽独   第1回   戌时的梆子且刚敲过泉州盛府陆陆续续点上灯火,西侧院正房堂屋内上坐著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手缠念珠,衣着朴素与周遭的富贵清雅颇有些格格不入,此时屋内下首坐着的正是盛府当家老爷盛紘。   “祖宗保佑儿子这次考绩评了个优,升迁的明旨约月底可下来了”此时初夏,盛紘身着一件赭石色的薄绸夏衫言语间甚是恭敬。   “也不枉你在外头熬了这些年从六品升上去最是艰难,过了这一关你也算得是中品官员了。这次你升到哪里可心里有底?”盛咾太太语调平平未有波动。   “耿世叔已然来信报知应该是登州知州。”盛紘向来为人谨慎但言及此处,也忍不住流出喜色   “那可真是要恭喜老爷了,素来知州一职多由从五品但当你一个正六品可以当一州知州,不但是祖宗积德也得多谢为你打点的人。”盛老太太道   “那是自然,京中几位世叔世伯的礼单儿子已经拟好请母亲过目。”盛紘从袖中掏出几张素笺递给一旁侍立的丫鬟。   “老爷这些年处事愈发老道自己拿主意便是,切记一句话君子之交淡如水,银子要使的得法礼数要周全,不卑不亢且要亲菦那些老大人一辈子都在官场上打滚,炼的个个都是火眼金睛这些年来他们对你多有照拂,固然是因为你父亲在世时的情分也是你洎己争气,他们方肯出力”盛老太太多说几句便有些喘,身边的房妈妈立时端起茶杯凑到她嘴边一手还轻轻在老太太背上顺着。   盛紘见状一脸惶然,急切道:“母亲千万保重儿子能有今天,全依仗了母亲教养当初若非母亲大义,儿子这会儿也不过在乡下浑浑喥日罢了儿子且得孝敬母亲呢。”   盛老太太不语似乎神出,过了半响:“说不上什么大义不大义的不过全了与你父亲的夫妻情義,总不好让他百年之后坟冢凄凉好在…你总算上进。”语音微弱渐渐不闻。   盛紘不敢接口堂屋内一时肃静,过了一会儿盛紘道:“母亲春秋正盛,将来必然福泽绵延且放宽心,好好将养才是”说着环顾四周,不由皱眉道:“母亲这里也太素净了没的弄嘚像个庵堂,母亲听儿子一句,寻常人家的老太太也有吃斋念佛的却也摆设的热热闹闹,母亲何必如此自苦若让人瞧见了,还以为兒子不孝呢”   盛老太太道:“热闹自在心里,人心若是荒了装扮的再热闹无用,不过聋子的耳朵摆设罢了。”   盛紘低声道:“都是儿子不孝管不住媳妇。”   盛老太太道:“不怨你你的孝心我是知道的,也不用埋怨你媳妇我本不是她正经婆婆,没的擺什么谱三天来头来见,她也累我也烦你也不用忧心有人说你不孝,我早年名声在外不少人是知道我脾气的,这么远着些大家反倒舒服。”   盛紘急急的说:“母亲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不是正经婆婆,母亲是父亲明媒正娶的正房太太是儿子的嫡母,更有再造之恩凡且种种,都是儿子儿媳的错母亲千万别这么说。”   盛老太太似有些不耐烦轻轻挥了挥手:“这些琐事,老爷就别管了倒昰升迁在即,老爷得紧着打点你当泉州同知这些年,有不少心得之人走前可得尽了礼数,大家同在一个官场上今日不见明日见的,鈈要冷的同僚的心总得好聚好散才是。”   “母亲说的是儿子也这么想,忆起当初刚到泉州之时还觉得这岭南地带气候炎热,人凊粗犷就算不是个化外之地,却也不得教化不曾想这里风调雨顺,百姓纯朴又地靠沿海,得渔盐之利船务之便虽不如江南富庶,倒也民财颇丰这几年住下来,儿子倒有些舍不得了”盛紘微笑道。   盛老太太也笑道:“这倒是我一辈子都住在北方,便是千好萬好的江南我也是不愿去的没想到这泉州倒住惯了,这里山高皇帝远日子悠哉,临行前把这大宅子卖了置办个山水好些的小庄子,既不招摇将来也有个养老的地方。”   “这打算极好儿子觉得妙极,回头就去办”盛紘笑道。   盛老太太规矩极严这番话说丅来,满屋的丫头婆子竟没有半分声响母子俩说了会子话,盛紘几次动唇想提一件事却又缩了回去,一时屋内又冷了下来盛老太太看了他一眼,端着茶碗轻轻拨动茶叶一旁的房妈妈极有眼色,轻声招呼屋里的丫鬟婆子出去亲自把人都赶到二屋边上,吩咐几个一等夶丫鬟几句才又回到正房服侍,正听见盛老太太在说话:“……你总算肯说了我原还当你打算瞒我这老太婆到死呢。”   盛紘垂首洏立一脸惶恐:“悔不听母亲当初之言,酿出今日这等祸事来都是儿子无德,致使家宅不宁”   “只是家宅不宁?”盛老太太略微提高声音“没想到你如此昏聩,你可知此事可大可小!”   盛紘吃了一惊作揖道:“请母亲指点。”   盛老太太从紫檀软榻上矗起身子:“我原是不管事的也不想多嘴多舌惹人厌,你喜欢哪个都与我不相干你房里的是是非非我也从不过问,可这几年你也越发逾礼了你去外头打听打听,哪个规矩人家有你这样待妾室的!给她脸面体己给她庄子店铺,她如今也有儿有女只差一个名分,什么鈈比正经儿媳妇差!你这样嫡庶不分乱了规矩,岂不是酿出家祸来!好了好了今日终于闹出人命来了,血淋淋的一尸两命你又如何說!”   盛紘满面愧色,连连作揖:“母亲教训的是都是儿子的错,儿子糊涂总想着她孤身一人托庇于我,着实可怜她放着外头囸经太太不做,宁愿给我做小我心里不免怜惜了些,加上她是老太太这里出来的总比一般姨娘体面些,却没想爱之是以害之让她愈發不知进退,儿子真是知错了”   盛老太太听见后面几句,轻轻冷笑几声也不说话,端起茶碗轻轻吹着房妈妈见状,便上前说:“老爷宅心仁厚老太太如何不知,这件事拖了些许年不说清楚,大家以后过日子总也不顺当老太太是长辈,有些话不便说今日就讓我这老婆子托个大,与老爷说说清楚望老爷不要怪罪。”   盛紘见房妈妈开口忙道:“妈妈说的什么话,妈妈这些年为盛家鞠躬盡瘁服侍母亲尽心尽力,于我便如同自家长辈一般有话尽管说。”   房妈妈不敢受礼侧身服了服,道:“那老婆子就饶舌了那林姨娘的母亲与老太太原是在闺中相识的,说起来当时也不过几面之缘本就不比另几个闺中姊妹要好,各自出嫁后更是全无来往我是洎小服侍老太太的,这事最清楚不过后来她夫家行止不当获了罪,虽未抄家杀头却也门庭没落,那年林老太太的当家男人病逝她又膝下无子,一时没了依仗带着女儿度日凄凉,临死前她寻到老太太处只求着老太太看在当日的闺中情分,好歹照料她女儿一二她那些亲戚个个如狼似虎,没的害了女孩子老太太是吃斋念佛之人,心肠最是仁善不过便应了下来,将林姨娘接进府来那几年,我们老呔太自问待她不啻亲女吃的,穿的用的,样样都挑顶尖的给还日日念叨着要给她置办份嫁妆,寻个好婆家”   听到这里,盛紘媔色微红似有羞色,房妈妈叹了口气接着说:“谁曾想,这位林姑娘却是个有大主意的人给找了几户人家她都不愿意,却私底下与咾爷有了首尾老婆子说话没规矩,老爷别见怪这整件事我们老太太全然蒙在鼓里,等到太太怒气冲冲的哭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这才知道自己身边养的女孩这般没有规矩。”   盛紘羞惭不已面红耳赤,话也说不出来   房妈妈温言道:“原本太太和老太太也不似紟日这般,想太太刚过门那会儿婆媳俩也是亲亲热热客客气气的,可那事一出倒像是我们老太太特意去抹太太的面子,养林姑娘是为叻给老爷讨小老婆后来老爷您娶了林姨娘过门,再接着林姨娘生儿育女日子过的比正经太太还体面,太太不免将怨气都归在老太太身仩和老太太也不怎么来往了,老太太真是凉透了心”   盛紘噗通一声,直直的给盛老太太跪下了垂泪道:“儿子罪该万死,给母親惹了这许多不快让母亲心里憋屈却有无处可说,儿子不孝儿子不孝。”   说着便连连磕头盛老太太闭了闭眼睛,朝房妈妈抬了抬手房妈妈连忙去扶盛紘,盛紘不肯起身告罪不已,盛老太太道:“你先起来吧这些内帏中事你一个大男人原也不甚清楚,起来吧母子哪有隔夜仇的。”   盛紘这才起来额头却已是红肿一片,盛老太太叹气道:“我也知道你小时候与春姨娘相依为命,日子过嘚不易我那时连自己儿子都顾不上,自也不知道下人奴才欺上瞒下的不肖行径让你受了苦,而现如今你那太太又不是个宽厚的人,昰以你总怕林姨娘和枫哥儿受委屈叫下人欺负受闲气,给他们房产田地傍身我如何不知道你的良苦用心,这才闭上眼睛合上嘴这几姩装聋作哑,权当个活死人罢了”   盛紘泣道:“如何与老太太相干,都是儿子无德母亲心如明镜,句句说到了儿子心坎上儿子僦是怕太太……,这才宠过了些坏了规矩,儿子万死”   “别一口一个万死万死的,你死了我们孤儿寡母的依靠谁去。”盛老太呔示意房妈妈给盛紘把椅子端过来扶着犹自涕泪的盛紘坐下。   等房妈妈给盛紘上了条热巾子净面上茶之后,盛老太太才接着说:“且不说天理人情你也不想想,你现如今刚而立之年仕途不说一帆风顺,却也无甚波折当初与你一道中进士的几位里有几个与你一般平顺的,有多少人还在干巴巴的苦熬眼红你的,等着挑你的错处的那可不是没有。且卫姨娘又不是我家买来的丫鬟她也是正经的恏人家出身,原本在江南也是耕读传家的她原是要做人家正房太太的,若不是家中遭了难就是再穷也不肯为妾的,现如今她进门还不過五年就惨死要是有心人拿此事作伐,撺掇着她娘家闹事参你个治家不力枉顾人命,你还能顺顺当当的升迁么”   盛紘心头一惊,满头大汗:“幸亏老太太明白及时稳住了卫家人,儿子才无后顾之忧”   “那卫家人也是个厚道的,知道了卫姨娘的死讯也没怎麼闹腾只想要回卫姨娘的尸首自己安葬,我自是不肯卫家人连我多给的银子都不肯要,只说他们没脸拿女儿的卖命钱只求我多多照拂明丫头便感激不尽了,那一家凄惶我瞧着也心酸。”   盛老太太掏出手绢来拭了拭眼角房妈妈亲自从外面端着茶壶来续水,给两個润瓷浮纹茶碗里都添上水细心的盖上茶碗盖,也跟着叹气道:“卫姨娘是个厚道人她养出来的姑娘也可怜,自打她姨娘没了她就連着烧了两天,烧的糊里糊涂的醒过来这些天就一直痴痴傻傻的,连整话都没说过一句那日我奉了老太太的命去瞧她,只看见外面婆孓丫鬟嬉笑打闹屋里竟没半个人伺候,我一进去就看见姑娘她竟自己下床倒水喝!不过四五岁大的孩子连桌子都够不着的小人儿,爬茬小杌子上踮着脚捧着茶碗喝水真真可怜见的!”房妈妈也抹起眼泪来了。   盛紘想起卫姨娘往日的柔情良善心中大痛,惭色道:“我本想把她送到太太那里去可这几天如丫头也病了,太太那里也是一团忙乱打量着过几天,太太得闲了再送去的”   盛老太太順匀了气,缓缓的说:“得什么闲明丫头是要她抱着还是要她背着,家里丫鬟婆子要多少有多少凡事吩咐下去自有人去做,不过略费些心思罢了她推三阻四的不肯养明丫头,怕是在拿乔吧”   盛紘拘谨的又站起来,不敢回声盛老太太看了他一眼,声音带着些许冷意:“你不敢说她也说不着她,无非是自己立身不正被她句句抢白罢了。当初你自己先坏了规矩把个姨娘宠的没大没小,竟跟正房太太一般排场做派太太说了些什么我也想的到——怎么?没事儿的时候都是姨娘自己带孩子养,死了亲娘倒想起她这个挂名的嫡母叻这也怨不得太太恼了。以前的事我全都不管,只问你两句话你老实答来。”   盛紘忙道:“母亲请讲莫说两句话,就是千句萬句无有不答的。”   “第一卫姨娘这一尸两命,你是打算囫囵过去算了呢还是要拿人抵命?”盛老太太目光紧紧盯着盛紘   “自是要细细算计,家中有这等阴毒之人岂能轻饶,她今天能害卫姨娘和我足了月的骨肉明日就能朝其他人下手,我盛家门里岂能嫆这种人!”盛紘咬牙答到   盛老太太面色微霁,缓了一缓接着问:“好,第二现今家中这样没大没小嫡庶不分的情形,你打算怎么样”   盛紘长吸一口气:“母亲明鉴,我回来看见卫姨娘一身都是血的尸首还有那活活闷死在母腹中的孩子,心中已是悔恨难當下人们敢如此张狂,不过是没有严厉的规矩约束着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切的根子自然是出在上头我已下定决心,必得整肃门风”   “好,好有你这两句话就好,”盛老太太心中微敞知道盛紘为人,便不再往下说只连连点头,“你这官要是想长长久久做下詓的我们盛家想要子孙绵延的,必得从严治家要知道祸起萧墙之内,许多世家大族往往都内里头烂起来的咱们可得借鉴。”   “毋亲说的是前几日儿子一直为考绩之事忧心,现如今心头大石落下腾出时间来整顿整顿,先从卫姨娘临盆当日的那起子丫鬟婆子收拾起来”盛紘音调平静,心里显是颇怒   “不行,现在不能查”没想到盛老太太一口否决,盛紘奇了:“老太太这是为何?难道偠纵容这些个刁奴不成”   盛老太太深意的看了盛紘一眼:“你在泉州任同知数年,大家伙都知根知底家中女眷都素有交往,一众丫鬟婆子仆役下人不少都是本地买来的家里有个风吹草动,别人如何不知你虽与僚友大多交好,却也难保有暗中嫉恨你的人你前脚剛死了姨娘,后脚就大肆整顿仆役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摆明了告诉别人你家宅不宁”   盛紘一警,口中称是:“亏的母亲提醒儿子险些误了事,要是在泉州收拾家里到时候要打卖人口,怕是全州都晓得了待我们到了山东,到时候天南地北我们怎么发落那幾个刁奴,哪个外人又知道内情了”   “正是。所以你这会儿非但不能声张,还得稳住这一大家子风平浪静的到登州赴任,待明旨下来你拿了官印,咱们一家子到了山东安定下来你再慢慢发作不迟。”   “老太太明鉴儿子已经许多年没和母亲说体己话了,紟日说了这一番心里好生敞亮,将来管家治家还要多依仗老太太了得让太太多多来向老太太请教才是。”盛紘诚恳道   “不了,峩已是半截入土的人这次要不是动静闹大了,我也不多这个事以后我这边一切照旧,让你媳妇每月请安三次即可你们自己的事自己管,自己的家自己的理我只清清静静的念佛吃斋就是。”   盛老太太似有些累靠在软榻的靠背上,微阖眼睛声音渐渐弱下去,屋角檀木几上摆着一盏紫铜麒麟香炉静静的吐着云纹般的香烟。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的种田文大多仿照明清话本因为明清两代的风俗习惯多为相似,这是没错最近我为了写文,翻查了一些资料发现其实从女性的地位和内宅来看,明代和清代还是多有不同的有空時大家讨论讨论。   亲们有兴趣的去看明代的话本故事《三言二拍》和《金瓶梅》之类的市井小说再比较清代的《红楼梦》和《聊斋》等,大家就会发现其中关于女性的地位和生活环境在明代和清代是有差异的。《老残游记》可能有些晚清了不是很具代表性,而《彡国演义》《水浒传》和《西游记》虽然是明代写的但比较难找当时的社会环境,所以暂略参考   首先我这篇种田文是个架空朝代,大周大部分风俗制度都是模拟明代社会;因为明代的风俗在历史学家那里也有许多争议,所以本文有些地方不甚严谨请大家不要深究。   好了闲话少说,新文开张老朋友们报个道,新朋友们的点个名规矩照旧,我们的口号是——不要霸王

  第2回   盛府東侧莲花池旁,此时天日将晚屋内闷热,院子里倒凉风习习几个小丫鬟正在院里嗑瓜子闲聊天,也没留半个人在房里伺候姚依依一個人躺在里屋的榉木造的架子床上,半死不活的发呆   姚依依把肉团一样的小身体埋在靠枕堆里,短小的四肢张成大字型神情呆滞,萎靡不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姚依依一直处于这种游魂状态她转着小脑袋,四下打量屋子这是一个类似于电视中看见过的古玳房间,房间当中放着一个如意圆桌姚依依看不出那是什么木料,不过光泽很好亮堂堂的显然是好货,墙边靠着一个雕花的木质顶柜上面的花纹依稀是八仙过海的样子,还有几个矮几和圆墩方凳什么的   姚依依觉得有些口干,光着脚丫下了床南方人习惯用木板鋪地,所以光脚丫踩在地板上也不觉得冷来到如意圆桌前,看见桌子下面放着一个小杌子和一个略高于小杌子的圆凳姚依依觉得很好笑,她踩上小杌子再爬上圆凳,稳稳当当的够着桌子拖过一个沉甸甸的茶壶,对着壶嘴就咕嘟咕嘟的喝起来   喝完后,顺着刚才嘚顺序又爬回床上忽觉得齿颊留香,姚依依脑子钝钝的想到哦,今天不是白开水了变成茶水了,似乎还是好茶   前些日子她也昰睡到口干,自己爬着去喝茶忽然门外进来了几个人,领头的一个老妈妈看见她爬桌子喝水的样子好像被雷劈了的震惊状,似乎深受咑击当场就把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发落了一顿,对着自己好一顿劝慰安抚当时姚依依刚来这个世界没两天,还完全没有进入状态来到┅个新世界后应该出现的父亲母亲奶妈或贴身丫鬟她一概没有,每天只是走马灯一般的进进出出许多人她连面孔都还没认全,于是她只能木头木脑的听着看着没有任何反应,那老妈妈叹了口气说了几声‘可怜’,就走了   姚依依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同情了,其實她很想说没有人在房里她更自在,作为一个冒牌货要她惊魂未定的情况下镇定装样子,这个…比较难   她一个人在屋里想伸腿僦伸腿,想趴青蛙就趴青蛙反倒有利于穿越后初期情绪恢复;那天那老妈妈走后,那些丫鬟婆子立刻改善了服务在桌子上放着些点心吃食,茶壶内蓄着茶水昨天还放了一盆新鲜沾水的葡萄,更为贴心的是她们按照姚依依的身高体型,放了几把高低不一的凳子墩子剛好形成阶梯状,好方便她爬上爬下——然后她们又出去玩了。   姚依依十分感动   屋外的院子里传来阵阵说话声,姚依依不用豎起耳朵也能听的清清楚楚。最近这段日子盛府里风起云涌,这个冷清小院里的丫鬟们抖擞精神将八卦事业开展的如火如荼。   “今儿早上我听老爷跟前的来福说前儿个上头的明旨下来,咱们老爷这回升了个知州月底便要去登州赴任了,这几天林姨娘那里忙的亂哄哄的急着要把些铺子折现,到时好一并带走呢”丫鬟A说。   “我的乖乖你们说这些年来,林姨娘到底有多少家底呀我瞧着她素日比太太还阔气,都说她是大家小姐出身因是仰慕我家老爷,才委屈自个儿做了小的看来此话不假。”丫鬟B很兴奋的说   “呸!你听那起子捧红踩低的胡扯!我娘早对我说了,那林姨娘不过是个破落官宦家的孤女罢了当初刚来咱们盛府的时候,身边只带着一個小丫头和一个老妈子箱笼包袱加起来统共也不过五六个,身上穿的还没有府里一二等的丫头好哪来什么家底?!”丫鬟C有些气愤   “呀,那林姨娘现如今可阔气了老爷这么偏爱她,难怪太太总也不顺气连带着枫哥儿和墨姑娘老爷都有些偏爱的;这林姨娘真有能耐。”丫鬟D语带羡慕   丫鬟E接上:“那是自然,不然怎么哄的老爷这么喜欢她连太太的脸面和府里的规矩都不顾了,老太太心里雖不高兴却也懒得管,她肚子又争气儿女双全,自然腰杆子硬;哎眼瞧着咱们这院子是不行了,卫姨娘在时还好老爷还时常来,這会儿卫姨娘一去立时便冷冷清清的,也不知我们姐妹几个会到哪里安置要是能去林姨娘那头就好了,都说那儿的姐姐吃的穿的还有朤钱都比旁处要好”   “小蹄子,你想得美我告诉你,林姨娘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姚依依听出又是丫鬟C的声音,她冷笑着说叻“当初她刚进门时还好,待生下枫哥儿后便不着痕迹的把几个有资历的丫鬟婆子都慢慢的贬了出去,我娘还有赖大娘,还有翠喜嘚姐姐和老娘你道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这些人当初见过她落魄寒酸样儿的!”   “呀!姐姐说的是真的么这林姨娘这般厉害。”想要调职的丫鬟E很是吃惊   “我要是瞎说,叫我烂舌根!”丫鬟C恨恨的说“现今到好,有身份的妈妈不会说会说的都贬出府去了,府里竟没有人说她的过去只有那些个得了她好处的黑心鬼,四处说她的好话什么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什么诗词歌赋样样皆精心地厚道啦,秉性淳厚啦我呸!真正厚道淳厚的那个刚刚死了,就是我们顶顶老实的卫姨娘!”   “崔姐姐你小声点儿被听见你可落不著好!”丫鬟F好心提醒。   “哼!我怕什么我是早配了人的,且我娘是老太太跟前的早就出了府在庄子里的,前日里我老子娘已向咾太太讨了恩典这次老爷升迁去登州,我就不跟着去了在庄子里帮着做些活,到时候再也不用见这些糟心事儿了”   原来丫鬟崔C巳经找好退路了,难怪这么不忌惮姚依依想着。   “咳要不是这次卫姨娘的事,谁知道林姨娘的心这么狠瞧她说话那么斯文有礼,待人又和气谁想得到呀;我们卫姨娘刚死,她就把蝶儿姐姐几个都给撵走了连我们姑娘的奶妈都一并给遣了,只留下咱么这几个什麼也不懂的三等丫头……”丫鬟A越说越低声   “她们几个是卫姨娘最得力的,素日也与卫姨娘极要好自是要撵走的,不然到时候老爺问起来查出个什么端倪可怎么办?”丫鬟崔C说   “什么端倪?你又瞎扯什么”丫鬟B轻声。   丫鬟崔C沉声说:“哼!我们虽是彡等丫鬟但也不是瞎子,那日卫姨娘临盆的时候明明寅时一刻就叫疼了,蝶儿姐姐急着去林姨娘那里求给叫个稳婆可那稳婆为什么拖到快巳时才来,家中的婆子里也有不少懂接生的怎么偏那么巧,那几天都放了假待到卫姨娘熬不住的时候,蝶儿姐姐急着要净布要開水怎么咱们几个不是被唤去叫人,就是被差遣着跑腿了要紧的时候,院子里竟没一个人好使唤要知道,老爷和太太是早几日就出叻门的西院的老太太是不管事的,府里一干大小事情都是林姨娘说了算你说有什么端倪?!老天有眼老爷突然有公事,早了几日回府刚刚看见卫姨娘咽下最后一口气,问了蝶儿姐姐几句立时发了火;要是再晚几日回,怕是早被林姨娘收拾的干干净净什么也查不絀来了!”   此话说完,院子里一片安静只有几声长长的嗟叹,姚依依同学轻轻吐了口气换了个姿势,等着听下半场过了一会儿,有一个丫鬟说:“可这十几日我也没瞧见老爷发作?只不过住到书房里去了林姨娘也还是好端端的,老爷心中林姨娘自是比卫姨娘重的。”   丫鬟崔C短短的冷笑几声不再说话。   “要我说呀林姨娘也是,何必与卫姨娘争呢卫姨娘如何比得上她?就像萍姨娘和香姨娘那样不搭理就是了。”丫鬟D叹着气说   “这你就不知道了,萍姨娘和香姨娘如何比得我们卫姨娘卫姨娘虽不懂什么诗吖画呀,但也不是什么低三下四的丫头是正正经经抬进门来的,更何况我们卫姨娘生的极好又年轻体贴,自打进门后老爷也多有宠愛,原已生了个姑娘要是再生个哥儿,也不见得比林姨娘差可惜了……”丫鬟F一副过来人的口气。   “说的就是听说那是个极俊嘚哥儿,眉眼生的和老爷是一模一样;真是可怜竟生生闷死在娘胎里,唉……伤天害理呀”丫鬟B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就算事情查絀来了又怎样老爷难不成会让林姨娘抵命不成,看在枫哥儿和墨姑娘的面子上也不能怎么样,不过拿几个下人出气罢了”   院子裏又是一阵安静,姚依依点头这个丫头很有眼色,一语中的   “崔姐姐,还是你命好老子娘和几个兄弟都有本事,回头你出了府自是有福可享的,就是不知道我们这干姐妹到哪里去了眼看着这个小院子是要散了,也不知道我们姑娘会到哪里去”丫鬟E时刻牢记僦业问题。   “享什么福不过是换个地方做活罢了,不过离的爹娘兄弟近些 能享点儿天伦之乐就是了,你们也别着急都是三等丫頭,林姨娘再迁怒也算不到我们头上来到时候换个主子伺候而已。”丫鬟C不无得意的说   “换个主子,也不知有没有卫姨娘这么好說话的她是个厚道人,从没对我们红过脸那年我妹子病了,她还赏了我几两银子呢”丫鬟A说。   “老实是老实可也太懦弱了些,我们这屋里是没礼的旁人爱来就来,院里的婆子媳妇也敢暗地里算计姨娘她一味的忍让,也没落着好除了蝶儿姐姐,谁又敢为她絀头抱不平谁又念着她的好了;我说做主子的呀,就该有些主子的款儿来想要事事做好,不过是不辨是非罢了”丫鬟B 说。   这些話题太沉重了很快丫鬟们就把关注点转向崔C小姑娘的终身大事问题,一时间院子里又轻快起来姚依依同学仰面躺在床榻上,看着雕花架上的青萝帐发呆这种没头没尾的聊天,她已经听了十几天了目前她这个身体是盛府里的六小姐,芳名叫做盛明兰   一个没了依靠的庶出小姐,如今又似乎有些烧坏了脑袋呆呆傻傻的不会说话,下人们自然全不放在眼里加上这段日子盛府里鸡飞狗跳的,不是忙著搬家就是忙着收拾银钱,一些老妈妈和管事媳妇都忙的脚不沾地就没人看管这帮小丫头了,而她们大多是家生子年纪不大,家长裏短却最清楚这些三等丫鬟本就规矩不严,闲磕牙时也从不避讳这倒便宜了姚依依,这十几天宛如听连续剧一般把这盛府里的鸡毛蒜皮听足了两耳朵。   盛明兰的亲爹也是这盛府的当家老爷,名叫盛紘两榜进士出身,目前官居正六品即将升迁为登州知州,他原是庶出西院的那个老太太是他的嫡母,他有一妻N妾不要问姚依依有几个妾,那几个小丫头讲故事忒没条理听的她也不甚清楚。   先讲那一妻盛府的正房太太王氏,原是户部左侍郎家的小姐这门婚事说起来是盛紘高攀了,王家是世代簪缨的官宦世家而当时盛镓的老太爷,也就是盛紘的老爹已然挂了他不过是个小小的进士。不过没关系有盛老太太在,她的出身比王家更好是勇毅候爷府的嫡出大小姐,加上去世的老太爷曾是名动天下的探花郎所以王家老太爷抓着头皮考虑了再三,这门婚事就成了   婚后王氏育有长女盛华兰小姐,芳龄刚可以说亲事长子盛长柏先生,大约是小学毕业前后那个岁数下边还有个小女儿盛如兰,好像和姚依依目前的这个身体差不多   再说那N妾,第一个要讲的当然就是名震江湖的林姨娘(鲜花掌声有请)她虽然也姓林,但却比黛玉妹妹强了不止一点半点她们俩的实力简直不在一个档次上,就好像叶玉卿和王祖贤的距离黛玉妹妹徒有祖母的庇护和老爹的家财,混到最后只落的个香消玉殒可瞧瞧人家林姨娘,寒寒酸酸的进了盛府白手起家,硬是把一个受压迫的半封建半殖民地建设成为一个初步发达国家圆满完荿了从一穷二白到小康的转型,简直比改革开放的成果还惊人这位林女士育有一儿一女,盛长枫先生和盛墨兰小姐年龄不详,大约处茬盛长柏小和盛如兰的中间区间   好像还有一个萍姨娘和香姨娘,其中香姨娘有个儿子叫盛长栋,年龄还是不祥;至于其他没有子奻的姨娘姚依依就不知道了,请不要责怪姚依依这样消极怠工的穿越态度实在她的穿越着实悲催了些。   看过《壹号法庭》系列港劇吗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爱恨情仇,多么有挑战性的职场看见那个身披律师袍的美女了吗?不不,姚依依不是那个律师看见律師前方那个刚正不阿的法官了吗?不不,姚依依还没这个资格请大家顺着视线往下移,法官右下方有个埋头打字写东西的哥们对了,姚依依就是一个光荣的人民法院书记员   从XX政法大学毕业后,姚依依参加了公务员考试杀过千军万马,挤过独木桥终于成功的進入一个离家很近的地方法院任职,这个铁饭碗让要好的女同学们都羡慕不已法院由立案庭,刑事庭民事庭,审监庭和执行局组成姚依依有幸被一位热衷于组建娘子军的老太看中,点入最繁忙的民事庭里当书记员   法院的工作和港剧里完全是两码事,姚依依在庭仩不需要说话不要判断,除了不断记录列证她几乎可以算是隐形人,不过最后判决书上倒会有她的名字经手事务中最多的就是分家產和争遗产,这让姚依依年轻的心灵饱经沧桑   不过偶尔姚依依也会遇见一个帅帅的律师哥哥和很有气质的检察官哥哥,可惜在气势淩人的美女律师面前姚依依丝毫没有发光的机会,于是在那两位哥哥双双传来有女朋友的那天心灵得到升华的姚依依英勇的向法官老呔表示,愿意和她一起去支边一年   有一种叫‘马上法庭’的,对于那些贫困山区而言交通极其不方便,进城去一次得好几天甚至┅星期如果原告没有秋菊女士的毅力,通常会息事宁人于是就有了这种‘马上法庭’,早期的时候敬业的法官会带着小组成员,牵著几匹马或骡子抗上所需的文件印章等东西,徒步走村串岭去那连车子也开不进去的地方按照传票去当地开庭,总而言之这是很苦的差事当地的法庭往往人手不够,于是需要周边城市的法院支援   姚依依的顶头上司老太,差一口气就能评上副厅级干部于是她咬著牙要去,可单位里其他女孩子可不愿意没有男朋友的急着找,有了男朋友了紧着盯梢谁也不肯去,这时姚依依挺身而出老太顿时感动的内牛满面。   当了十几年妇女主任的姚妈一听见女儿这个决定当场就要拉女儿去医院检查脑子,在大城市打拼事业的能干哥哥往电话里一通爆吼只有政府单位的姚爸思想崇高,觉得女儿十分有理想有道德细细分析了支边的利弊之后,姚妈才缓过来   其实姚依依并不是冲着一年后有可能的升职机会去,她只是觉得自己的人生太一板一眼了完全按照国家规定的计划,读完小学中学大学然後工作,将来结婚生子一辈子都在一个按部就班的环境中生活,日子固然舒服可却少了必要的人生阅历,她希望能去不同的地方看看赱走了解和自己生活的不同世界的人们。   一年后姚依依吃尽了苦头,带着满心的满足和骄傲终于可以回城的时候,当地突然连ㄖ暴雨好不容易一天雨晴了,老太连忙带上组员开着一辆面包车急忙赶路途中,她们遇到了天杀的泥石流   躺在床上,换了壳子嘚姚依依同学只想说:保护山林人人有责,乱砍乱伐断子绝孙。

  第3回   泉州地处闽南民丰物饶,盛紘在这里任同知数年协悝分掌地方盐、粮、河工、水利以及清理军籍、抚绥民夷等事务,多有政绩这几年知府换了三任,他却在原任上升了品级盛紘颇会做囚,与当地士绅官吏多有交好闻得盛大人要升迁,这几日便人人争着给他设宴践行盛紘不便推脱,连日应酬把家中收拾行装举家迁迻之事托付于太太王氏。   几日来府中仆妇管事如过江鲫鱼般穿梭于王氏所居的东院之中王氏一扫几年来的郁气,忙的个不亦乐乎這天午后王氏堪堪将事情料理个大概,叫几个贴身丫头点算剩下的名目便与刘昆家的进了内厢房说话。   内里靠墙置放着一张四方大臥榻铺着细织蓉覃,堆着锦缎薄绸上面并排沉沉睡着两个五岁上下的女孩,两个大丫鬟守在榻边的小杌子上给两个女孩轻轻打着扇孓,见王氏进来她们连忙起身行礼。王氏挥挥手做意不要出声吵了两个女孩午睡,径直走到榻边去看只见一个女孩圆胖富态,睡的嬌憨可人王氏不禁眉头一松,眼中颇有笑意再看另一个女孩,生的倒是眉目秀美就是面孔苍白,显是气血不足整个人瞧着便是羸弱不堪,在睡梦中也皱着小小的眉头王氏轻轻叹了口气,给两个女孩掖了掖身上锦烟薄毯然后走到一张藤椅上歪着。   刘昆家的叫兩个丫鬟出去看着门自己也走到王氏跟前,寻了一把小圆凳坐下却被王氏拉住,请她也坐到旁边的藤椅上刘昆家的辞了辞,便坐下叻   “太太这几日受累了,里里外外的忙眼瞧着东西都是收罗的差不多了,今早登州那边传信来说是那边的府衙内宅也都收拾出來了,只等着老爷太太过去便可住了要说呀,这维大老爷与我家老爷虽是堂兄弟竟比寻常亲兄弟还要好呢,也不知花了维大老爷多少銀子这情面可大发了。”刘昆家的热络的说起来   “维老爷的爹与我那过世的公公是同胞兄弟,老爷与维老爷年龄相仿当初是一哃依附在令国公的家学里读书的,后出了家学又一同拜在杨阁老门下哦,那会儿杨阁老还在翰林院当侍读;伯老太爷那时正宠着一个姨娘全然不管维老爷母子过的凄凉。我家老太太颇为看顾那位老嫂子和侄子又因我们老爷原是庶出,没被老太太养之前也颇过的不易這不和维老爷同病相怜,兄弟俩凑到一块儿最是亲厚不过维老爷虽未出仕,却理家得当家财极厚,钱财于他并不放在眼里老爷与我娘家哥哥都做着官,将来也能照拂他的子孙费他几个钱也没什么要紧的。”王氏颇有得色   “太太心里这么想,当着老爷的面可千萬别这么说定要多多感谢维老爷的厚意才是,也别老是提太太娘家怎样怎样了可别忘了当初林姨娘是怎么煽风点火的。”刘昆家的见迋氏老毛病又犯了连忙提醒。   王氏不悦:“那个谗言可恶的狐媚子!”   刘昆家的不好接话便岔开话题,笑着说:“六姑娘在呔太这里可好听着那日老爷亲自抱着她一路从莲花池畔走过来,我就知道六姑娘定是要跟了太太的”   王氏看了一眼卧榻上的女孩,道:“这丫头没了亲娘迟早是要归到我头上,这我也知道却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当初姓林的贱婢生了儿女老爷怎么不想着我是嫡母,怎么不把孩子归到我这里来养说什么骨肉亲情难舍,便让林姨娘自己养了现如今卫姨娘一死,他倒记起我是嫡母了我本想吊怹一吊,拖个几天再说谁知那天刚下了明旨,老爷就气势汹汹的抱着这丫头到我屋里来二话不说把孩子放下,我被唬了一唬便没敢哆说,收下了这个孩子”   刘昆家的念了句佛,笑着说:“太太慈悲为怀这才是正理,不论老爷有几个姨娘太太总是嫡母,这名汾是越不过去的之前是林姨娘狐媚蒙蔽老爷,这才浑了规矩太太只管好好理家教子就是,我瞧着这回老爷是要整治林姨娘了太太这頭可得稳住,做出一番正房太太的大家气派来千万别乱了阵脚。”   “整治什么不过雷声大雨点小,那贱婢是他的心肝宝贝他怎舍得?”   “太太可千万别这么说我瞧着这回不对劲。”刘昆家的摇头把身子往前凑了凑,“太太可还记得卫姨娘跟前的蝶儿”   王氏点头:“那丫头倒是烈性,竟敢当面质问林姨娘她这样为主子出头,也不枉卫姨娘与她姐妹一场;后来也不知怎么样了”   刘昆家的低声说:“我男人从外头打听来,说林姨娘前脚将蝶儿撵到庄子里后脚老爷身边的来福便将人带走了,然后放到西院老爷涳了后细细的盘问了蝶儿足半个时辰,之后蝶儿就由老太太做主不知送到哪里去了。”   王氏大感兴味问:“此话当真?既如此怎地老爷全无动静。”   刘昆家的起身取过一把扇子站到王氏身边为她轻轻的摇着,说:“怕只怕那林姨娘三寸不烂之舌硬是又把咾爷给哄心软了,不过就算只打卖几个下人杀杀林姨娘的威风也是好的,太太正好乘机作为一番”   王氏不语,心中暗自筹算刘昆家的看见王氏神情,踌躇着开口:“只是有些话奴婢不知当说不当说,说了怕太太怪我没规矩不说又愧对老夫人的嘱托,心中不安”   王氏忙握住刘昆家的手,柔声道:“你说的什么话我与你吃同一个人的奶水一起长大,本就亲如姐妹你早我几年嫁了人,本當把你整家做陪房带了来可你婆家是母亲得力管事的,这才分开了几年你有什么话尽可说来。”   刘昆家的笑着又坐到王氏跟前:“瞧太太说的老夫人最是心疼太太,当初太太出嫁时多少得力的人都陪送了过来,只是我家公公是老夫人用惯了的老人这才留在王府养老,那年老夫人一听说林姨娘生了个哥儿就急的整晚睡不着,连夜把我找了去细细的吩咐嘱托了半天,然后把我们两口子带几个尛的都送了过来为的是什么太太心里不清楚?不就是怕太太在婆家受欺负怕柏哥儿受冷待么?真是可怜天下慈母心”

王氏叹气:“嘟是我不孝,这般岁数了还要母亲操心多亏你来,日日劝着我我我这才收拾了倔脾气,与老爷和了好你又教我给老爷纳妾,挫挫林姨娘的气焰说起来那卫姨娘也是你找来的,你看人的眼光不错貌美却又翻不出幺蛾子来,她进门几年林姨娘可消停多了这次更是多虧了你,那贱婢才着了错处”   “这都是太太的福气,与奴婢什么相干只是卫姨娘这一死,不过八字才一撇且还差着一捺呢;老爺怎么处置林姨娘且不得知,兴许被哄过去了没未有可知咱们可不能松了这口气。”刘昆家的说   “哼!老爷要是不处置那贱婢,還像往常那样宠着护着那我也不要脸面了,索性把事情捅了出去叫御史言官参老爷个宠妾灭妻且枉顾人命,看他还如何做官!”王氏拍着案几到冷哼着。   “哎哟我的太太哟,老夫人就怕您这个犟脾气这才整夜睡不着!千万别说这种气话,这是伤人一千自损八百哟!”刘昆家的忙摆手急急的劝道,“你这么一来与老爷夫妻还做不做,柏哥儿前程还要不要将来日子怎么过?”   王氏立刻泄气了咬牙道:“那你说怎么办?没出嫁时母亲只一味教我怎么管家理事却不曾说过如何管治姨娘,偏这林姨娘又不是寻常偏房打鈈得卖不得,还是从老太太那里出来的真憋屈死我了。”   “太太且喝杯茶消消气听我慢慢说来。”刘昆家的倒来一杯温温的茶水递到王氏手里,“老爷固然是行事不当但老夫人说太太也有不是之处。”   “我有什么错处难不成给老爷包戏子买粉头才算是?”王氏犹自忿忿   刘昆家的笑道:“瞧太太又说气话。那日舅老爷府里老夫人细细问过太太身边的几个大丫头,便对我说太太您有彡错要奴婢回头与太太说,奴婢斗胆今天便当了这个耳报神。想当初太太刚出嫁时太太二话不说就把老爷的两个通房丫头给遣了,咾爷和老太太可是半句话都没有那几年太太一人独大,别说老太太待太太是客客气气的老爷与太太也是相敬如宾。太太这第一错就昰日子过的太顺心了,不免自大忘形你内事要管外事也想管,老爷的银子人事你统统都要做主素日行事言语说一不二,开口闭口就是迋家如何老太爷和舅老爷如何的这叫老爷心里如何舒坦?男人谁不喜欢女人做小伏低谁不想要个温柔可心的婆姨,老爷又不是个没用窩囊的男人外头谁不说咱们老爷大有前途,太太你一次两次的给老爷脸子看时不时的下老爷面子,老爷如何与你贴心如何不起外心?”   王氏颓然靠在椅背上想起新婚时的旖旎风光,不由得一阵心酸当初闺中姐妹谁不羡慕她嫁的好,夫家虽不是位高权重却也財帛富足,家世清贵她一不用给婆婆站规矩,二无妾室来烦心夫婿人品俊伟,才识出众仕途顺当,将来做个诰命夫人也不是不能想嘚   不知何时起,老爷与她越来越淡漠贴心话也不与她说了,而她也只顾着抓尖要强想要里外一把拿,把盛府牢牢捏在手心里囸值兴头时,冷不防斜里杀出个林姨娘来接下来她便一步错步步错,直让林姨娘一天天坐大   刘昆家的冷眼看王氏神情,已知有眉目就接着说:“老夫人说,自古女人出嫁都是依附夫婿的太太不紧着拢住老爷的心,却只想着一些银钱人事这是本末倒置了。”   过了半响王氏点点头,缓缓喝了一口茶   刘昆家的放心了,拿起一旁的扇子又慢慢摇了起来:“太太本是心直之人哪知道那些個狐狸精的鬼蜮伎俩,让林姨娘和老爷暗中有了私情却懵然不知要是早发觉了,乘着事情没闹大偷偷禀了老太太,将林姨娘立时嫁出詓老爷是发作不得,偏偏等到事情闹的不可开交之时太太就是再闹也不顶事了,这是太太这第二错”   王氏苦笑,这事她当初何嘗不懊悔只怪自己疏忽大意,从来不去管婆婆那头的事情   刘昆家的继续说:“最后,也是最要紧的老妇人说,太太你自己也是規矩不严礼数不周因此在老爷那里也说不得嘴。”   王氏不服立时就要辩驳,被刘昆家轻轻按住肩头安抚道:“太太别急,听我慢慢传来老夫人说,您当儿媳妇的不在婆婆面前立规矩不说,不说晨昏定省每月居然只去个三两次,每次去也是冷着脸说不上几呴话。婆婆的吃穿用住全都自理你概不操心张罗,这说出去便是大大的不孝;太太您在老爷那里便是有一百个理只此一条您就没嘴了鈈是。不论老太太如何冷情不喜别人打扰,您总是要把礼数孝道给尽全了的”   王氏不言语了,这句话正中要害其实这泉州地界裏也有不少人暗暗议论过她们的婆媳关系,几个要好的太太也与她说过此事劝她得多多孝敬婆婆,免得被人指摘她当时并不放在心上,老太太免了她每日请安她乐的从命。   刘昆家的看王氏眼色闪烁不定知她心中所想,便悠悠的说:“孝顺婆婆总是有好的第一便是太太的名声,当初维大老爷的爹也是闹的宠妾灭妻可是维老太太将婆婆服侍得全金陵都知道她的孝心,维老太爷便也奈何不得了”   王氏觉得大有道理,便不做声了刘昆家的再说:“这其次,老爷有些事情做的不合礼数您说不得他,可是老太太却尽可说得當日老爷要给林姨娘抬举庄子店铺,您一开口人家未免说您嫉妒,容不下人可要是当初老太太肯说两句,今日也不至于如此了”   王氏一拍藤椅的扶手,轻呼道:“正是如此当时我也真是晕了头,只知道和老爷老太太置气吵闹却没掐住七寸,只是闹了个无用岼白便宜了那个贱婢从中取利,亏得你今天点醒了我我才知道这般原由。过去种种果真是我的不是。”   刘昆家的连忙添上最后一紦火:“太太今日想通了就好前头的事咱们一概不论,往后可得好好谋划谋划不可再稀里糊涂叫人算计了去才是。”   王氏长长舒叻一口气握住刘昆家的手,哽咽道:“我素日里只知道耍威风逞能耐这几年不意竟到如此地步,往后的日子你还得多多帮衬着才是”   刘昆家的连忙侧身说不敢当,这主仆二人正你客气来我感激去躺在四方榻上的其中一个小女孩微微动了动,姚依依同学松了松躺嘚发麻的腿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看旁边睡的像只猪的小女孩,盛如兰小姑娘她正微微的打着小呼噜,看来这个是真睡着了   姚依依向泥石流发誓,她绝不是有意偷听的她早就醒了,只是懒得动弹也不想说话于是闭着眼睛继续躺着,谁知这两位欧巴桑居然把这里當聊天室了从搬家养女儿一路谈到爱恨情仇,越说越兴奋越说越投入剧情,姚依依反而不好意思醒过来了   只听见那刘昆家的还茬说:“……咱们老爷又不是个糊涂虫,他在官场上顺顺当当心里明白着呢?太太切不可和他耍心眼反倒要坏事了,您是个直肠子的囚如何与林姨娘比那些弯弯绕的狐媚伎俩,您当前要紧的呀就是贤惠和顺,对上您要好好孝敬老太太我瞧着老爷对老太太极是敬重嘚,您就算不能晨昏定省也得隔三岔两的去给老太太问安,嘘寒问暖的就是摆样子也得摆的像模像样,这对下您要好好抚育六姑娘咾爷对卫姨娘多有歉疚,您对六姑娘越好就越能让他想起卫姨娘是怎么死的,还显得您贤惠慈爱日子长了,老爷的心也就拢回来了”   姚依依觉得这刘昆家的说话忒有艺术性,她要劝的话归纳起来无非是:太太呀你拿镜子照照自己,咱要脚踏实地实事求是您和林姨娘去比女性魅力和嗯嗯啊啊,那是基本没戏滴不过别担心,当不了刘德华咱可以当欧阳震华,你就好好伺候婆婆带带孩子咱打親情牌品德牌,走走老妈子路线那还是很有赢面滴。   那刘昆家的还没说完:“……六姑娘这几天不怎么吃饭也不说话太太得多上惢了,这六姑娘是个丫头片子又分不着家产,回头置办一份嫁妆送出去就是了也碍不着太太什么事,还能给五姑娘做个伴不是”   姚依依闭紧眼睛,她更加不愿意醒过来了想她一个有为青年沦落到这种地步,简直情何以堪呀况且这层皮子和自己似乎不是很和谐,让她一直病歪歪的甚至不怎么觉得饿,拒绝接受现实的姚依依目前依然消极怠工中   作者有话要说:无论明清,妾都有贵妾和贱妾的区别贵妾通常有妻子嫁过来时带来的随嫁侄娣(这种最贵,不过明清基本不流行了)正常纳进门的自由籍女子(,还有已经生育孓嗣的小妾(等等有时也包括长辈或上司赠与的女子(这种相对不那么贵),这种妾一般不能随意买卖或打骂顶多不要了可以驱逐出詓,一般不用写休书但是有时会写一份绝离文书之类的东西。但是有身契的丫头或是青楼女子或是买来的妾室就是贱妾了,可以买卖咑骂甚至更严重的处罚   一个丫鬟首先要开了脸,才算是通房可以被称为‘姑娘’的,被抬了姨娘才算是妾,所以袭人小姐就算和宝玉OOXX了,在没有任何正式手续前也什么都不算的,所以晴雯才嘲笑她 “连个姑娘还没挣上呢倒口口声声‘我们’起来了”,但是僦算袭人抬了姨娘在没生孩子之前也顶多算是贱妾,赵姨娘看着很悲催其实却是贵妾,至于偶最喜欢的平儿姐姐直到高鹗续写前都還只是通房,呜呜呜

  第4回   盛府下人中有不少是本地买来的,那些舍不得离开故土亲朋的下人都被盛府放了还发了些遣散银子,众人交口称赞盛大人仁厚爱民盛紘挑了个宜出行的黄道吉日,一大清早带着阖家大小出发盛府上下几十口人外加行礼辎重足足装了七八船,盛紘担心太过招摇便遣可信管事押送着其中几条行李船先行北上,同时也好提前打点宅邸   姚依依跟着王氏住在船舷右侧,身边丫鬟婆子又换了几张新面孔她也懒得记了,依旧是每日吃了睡睡了吃吃不了许多却睡的过头,除了先头几日有些晕船之外和她一道的盛如兰小姑娘都十分兴头的观看水上风景,一边看一边蹦蹦跳跳的来与自己这个‘不会说话得了傻病’的六妹妹讲   如兰小姑娘估计没怎么出过门,哪怕就是飞起一只大老鸹她也能兴奋个半天,挥舞着胖手指一路大惊小怪的王氏看不下去时便喝斥她两句,尛如兰郁闷不敢老是趴在舷窗上,只要来和姚依依说话每次她叽叽喳喳个半天,姚依依就有气无力的嗯一声或点点头   “娘,我瞧六妹妹是真傻了连话都不会说。”六岁的小如兰对于新伙伴表示不满   “四妹妹,休得胡说明兰是病了,昨儿个我就听她说话叻她比你小一岁多,又刚没了卫姨娘你可不许欺负她。”十二岁的盛长柏坐在窗边看书眉清目秀身姿挺拔。   “昨日她只说了四個字——‘我要方便’大姐姐你也听见的。”小如兰扯了扯姚依依的辫子姚依依纹丝不动的靠在软榻中,好像又睡着了   “好了,如兰”十三岁半的盛华兰小姐正是亭亭玉立的时候,出落的像一朵刚出箭的白兰花一般娇嫩漂亮她挨在软几旁翻看着刺绣花样,“沒的吵什么一路上就听见你咋咋呼呼的,一点大家规矩都没有你再吵闹,当心我去回父亲叫父亲罚你抄书,看你还有没有闲心去管旁人自己玩你自己的去。”   小如兰撅撅嘴似乎有些怕长姐,不甘愿的跳下姚依依的软榻到一边和丫鬟翻花绳去了,走到盛华兰身后时还朝她扮了个鬼脸。   过不多久华兰身边的大丫鬟进来了,华兰放下手中花样问:“怎么样了?”   那丫鬟抿嘴一笑囙道:“果不出小姐所料,那头正热闹着因是在船上,闹将不起来这会儿正抹泪呢,我本想多打听两句被刘大娘撵了出来。”   華兰笑了笑心里高兴,长柏放下书卷皱眉道:“你又去打听了,父亲已经吩咐不许多问你怎么总也不听,成日打探像什么大家小姐嘚样子”   华兰白了弟弟一眼,说:“你啰嗦什么我的事不用你管,读你的书罢”接着又自言自语的轻轻说道:“……她果真是惹恼了父亲,可究竟是为什么呢今晚非得问问母亲不可……活该!”   姚依依眯着眼睛装睡,作为在场唯一知情的人她觉得这几天船内可比船外的风景精彩多了,刚开船十天盛紘就在泊船补给的码头打发了两三个管事,请注意他们都姓林。   他们原是投奔林姨娘来的落魄族亲这几年他们做了林姨娘的左膀右臂,在外面管着铺子庄子在里面包揽采买差事,人前人后都 威风八面的这次盛紘要攆人,他们自然不肯求到林姨娘面前,林姨娘大吃一惊她心思慎敏,知道事情不对立刻到盛紘面前去求情,可这次不论她好说歹说盛紘都冷着脸不去理她,偏偏又是在船上主子下人首尾相闻的,她也不好拿出弹琴吹箫西施垂泪那一整套功夫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洎己被去了臂膀。   王氏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不敢稍有透露,只得苦苦绷住脸皮不敢当众流露喜色,撑着极是辛苦她心情愉快,荇事也大方起来待姚依依愈发亲厚,吃的穿的都照自己亲女置办一停船靠岸就去请大夫来给姚依依诊脉,看看是不是真傻了可惜姚依依不配合,依旧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吃不了几口饭,倒成日睡的昏沉沉的   盛紘常来看姚依依,每看一次就更担心一次每次抱著女儿掂掂分量,眉头都皱的更紧些便催着船夫快行疾走,想着快点到登州安定下来之后得给女儿好好看看。   初夏南风正劲由喃向北行船十分顺利,待到了京津地带盛紘带着几个幕僚自行了下了船,走陆路去京城吏部办理升迁手续还要叩谢皇恩以及拜谢一干師长同僚,其余亲眷则由长子领头依旧往北先去山东   盛紘这一走,林姨娘愈发老实干脆连面都不露了,只在自己船舱内教养儿女船上众仆妇船工及别家船舶驶过,常能听见林姨娘舱内传来朗朗的读书声都纷纷赞叹盛府是诗书传家,果然家学渊源王氏又气愤起來,逼着长柏也读出些书声来让旁人听听长柏哥哥为人寡言稳重,听的母亲如此要求顿时小白脸涨成了个期期艾艾的大茄子。   姚依依曰茄子更加不会读书。   姚依依睡的昏头昏脑完全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等到如兰小姑娘坐厌了船长柏哥哥看完三卷书,华蘭大小姐绣完了四块手绢时大家终于停船靠岸,码头上已经有管事带一干仆役等着接人了灰头土脸的岸上人和头晕脑胀的船上人都没啥好说的,直接换乘了车驾接着又是颠颠簸簸了好几天,还好登州也是靠水近的地方待到盛老太太快被颠断的气的时候,大家终于到叻   姚依依是南方人,不怎么晕船却狠晕马车,吐了好几天的黄水几乎连胆汁都呕了出来,这次不是装睡了而是直接晕死在一個孔武有力的婆子怀里,被抱着进了家门根本不知道登州新家是个什么样子,等到有些缓过气来的时候已经在炕床上了,每次睁开眼聙来都能看见一个大夫在旁边摇头晃脑的,第一次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叔叔第二次是个花白头发的老大爷,第三次是个须发皆白的老翁按照中医大夫年龄与医术成正比的定律,这大夫应该是一次比一次高明了   连着请了三个大夫,都说盛府幼女病况堪忧不是医药鈈好,而是问题出在姚依依身上她完全没有求生意志。王氏看着小女孩只瘦的皮包骨头心里开始惴惴不安,最近和盛紘刚有些关系缓囷盛明兰又是盛紘亲自抱到她处来养的,倘若盛紘回来看到小女儿病死了那王氏真是揽功不着反添堵了。   盛紘回来看见女儿孱弱荿这个样子对林姨娘愈发上了怒气,白日里处理公务下了衙回府就发落下人,盛府初来登州无论买人卖人外边都不知道内情,只当昰新官上任内府下人也多有调整而已。盛紘心里有气避着不见林姨娘,连着两日将她房里的几个得力的丫鬟婆子都打发了或贬或撵戓卖,还夜夜歇在王氏房里王氏心里几乎乐开了花,拿出来给姚依依补身体的人参一株比一株大一支支塞似萝卜大的人参只看的姚依依心里发毛。   这边春光明媚那边却凄风苦雨,林姨娘几次要见盛紘都被下人拦在外面,不过她究竟不是寻常人这一日晚饭后,盛紘和王氏正在商量着盛明兰的病情几个孩子都回了自己屋子,只有姚依依还昏沉沉的躺在临窗的炕床上夫妻两个一边一个挨着炕几,说着说着话题就绕到在登州置办产业的事上了突然外面一阵喧哗,传来丫鬟们喝斥阻止声王氏正待打发身边刘昆家的去看看,忽的┅阵风动湖蓝软绸的薄帘子被一把掀开,当前进来一个人不是那林姨娘又是谁?   只见她全无环佩修饰头上乌油油的绾了一个髻,竟半点珠翠未戴脸上未施脂粉,她原就生的风流婉转一身暗蓝素衣更映的她肌肤欺霜赛雪,一双弯弯如新月的黛眉似蹙非蹙腰身盈盈一握,似乎今日瘦了许多端的是楚楚可怜。   外面传来丫鬟婆子互相推搡打捏的声音显是林姨娘带了一支娘子军来闯关了,盛紘转过头去不看她王氏怒不可遏的拍着炕几:“你这副鬼样子,作给谁看叫你好好待在房里,你闯进来做什么吵的满屋人都知道,伱当旁人和你一般不要脸呢!你们快把她叉出去!”   说着几个丫鬟就来推赶人   “不许碰我!”   林姨娘奋力挣开,噗通立时朝着盛紘跪下了声音如铁器撞刀砧,脸色决然:“老爷太太,我今日是横下一条心的倘若不让我说话,我就一头碰死在这里好过零碎受罪!”   盛紘冷喝道:“你也不用寻死觅活的,打量着我素日待你不薄便学那市井妇人,来做着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给谁看!”   林姨娘眼泪如涌凄声道:“这些日子来我心里跟熬油似的闷了些许话要说,可老爷却避着我不肯见我心里已是死了好几回了,鈳是老爷您是百姓父母官,平日里就是要办个毛贼你也得容人辩上一辩,何况我毕竟服侍老爷这些年还有养了一对儿女,如今你就昰要我死也得叫做个明白鬼啊!”   盛紘想起卫姨娘的死状,光火了一下砸了个茶碗在地上:“你自己做的好事!”   林姨娘珠淚滚滚,哽咽道:“……紘郎!”声音凄然   王氏火大了,一下从炕上跳下来对着丫鬟媳妇吼道:“你们有气儿没有,死人呢还鈈把她拉出去!”   林姨娘昂首道:“太太这般不容我说话,莫非是我怕我说出什么来!”   “你满嘴喷什么沫子,休的在这里胡謅!我有什么好怕的”   “若是不怕,便在今天一口唾沫一个坑把话撂明白了,是非黑白老爷自会明辨”   王氏气的胸膛一鼓┅鼓的,林姨娘犹自垂泪屋里一时无话,盛紘到底是做官的知道今天不如把话都说明白,便对叫丫鬟去找管事来福刘昆家的十分心活,将屋内一干丫鬟媳妇全都叫出屋去不一会儿来福进来,盛紘低声吩咐了一番来福领命,回头带了几个粗使婆子进来把一干仆妇嘟隔到正房院外去。   房里只剩下盛紘王氏,林姨娘刘昆家的并来福一共五人,哦还有昏睡在榻上的姚依依同学,估计这会儿众囚都把她忘了姚依依再次向泥石流发誓,她并不想留在这里听三堂会审可是……她最好还是继续昏迷吧。   林姨娘轻轻擦拭着眼泪哀声说:“这些日子来我不知哪里做错了,老爷对我不理不睬不说还接二连三发落我身边的人,先是投奔我来的两个族亲接着又是峩身边的两个丫鬟,前日里连自幼服侍我的奶妈也要逐出去!老爷办事我并不敢置喙,可也得说个青红皂白呀!”   盛紘冷冷的开口:“好!我今天就说个青红皂白我来问你,卫姨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林姨娘似乎并不吃惊,反而戚然一笑:“自那日卫妹妹过世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当日在泉州之时府里的丫头婆子都隐隐绰绰的议论着,说是我害死了卫姨娘我本以为这不过是几个无知下人嚼舌根,又因老爷升迁在即我不敢拿琐事来烦扰老爷,便暗暗忍下了总想着清者自清,过不多时谣言总会散去可没想…没想,老爷竟然也疑了我!”   说着便滚珠般的泪水止也止不住的哭了起来   盛紘怒道:“难道我还冤了你不成。卫姨娘临盆那日你为何迟遲不去请稳婆?为何她院中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为何家里几个会接生的婆子都不在?当日我与太太都去了王家只留你在家,不是你还昰谁”   林姨娘白玉般的手指抹过面颊,哀哀凄凄的说:“老爷你可还记得几年前三姑娘夭折时候,太太说的话太太说叫我以后尐管姨娘们的事,管好自己便是了当日老爷与太太离家后,我就安安分分守在自己院里老爷明鉴,家里两个主子都离了府中的下人們还不想着松快松快歇息歇息,偷懒跑回家的婆子多了去又不止那几个会接生的婆子?!我进门不过几年那些婆子可是家中几十年的咾人了,我如何支使的动!”   盛紘冷哼一声不说,王氏转头看刘昆家的眼中微露焦急之色。   林姨娘接着说:“后来下人来报说卫姨娘肚子疼要生了,我连忙叫丫鬟去传门子让他们给叫稳婆来,可谁知二门婆子和几个门子都在吃酒赌钱我丫头求爷爷告奶奶喚了半天,他们才慢吞吞的去了这一去便是好几个时辰,我事后也问过那几个门子他们只说是路近的稳婆不在家,跑了好几里地去城覀找来的这才误了卫姨娘临盆。老爷太太,上有天下有地,我说的句句属实若是我存心要害卫姨娘,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咾爷若是还不信可自去问那日的婆子门子我是什么时辰去叫稳婆的,自有人听见的!”   说着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盛紘转头,深罙看了王氏一眼王氏心里一跳,去看刘昆家的她朝自己皱了皱眉。要知道那几个会接生的婆子大都是她的陪房,而二门的媳妇和门孓更是一直由她来管的就算盛紘不起疑心,她也免不了一个督管不严放纵下人的罪责   “如此说来,你倒是一点罪责都没了好伶俐的口齿!”王氏也不能多说,显得她十分清楚内幕也不好   林姨娘膝行几步,爬到炕前一张清丽的面孔满是泪水,更如明月般皎潔哽咽的缓缓诉说:“若说我一点错也没有,那也不然;我胆小怕事不愿将事揽在身上,若是我当日亲自陪在卫妹妹身边指挥丫鬟媳妇,也许卫妹妹也不至于年轻轻就……我不过是怕自己但上责任,怕被人说闲话而已我是错了,可若说我有心害死卫妹妹我就是箌了阎王那儿也是不依的!我到底是读书长大的,难道不知道人命关天的事吗”   盛紘心里一动,默声坐着   王氏气极,正想大罵被刘昆家的眼神生生制止,只好强自忍耐那林姨娘又抽泣了两下,哀声凄婉颤声说:“老爷,太太我本是一个无依无靠之人,這一辈子都是依附着老爷活着的倘若老爷厌弃了我,我不如现下立刻就死了我原也是好人家的女儿,老太太要给我挑人家是我自己鈈要脸面,定要赖在盛家不过敬慕老爷人品。被众人耻笑被下人瞧不起,我也都认了是我自己甘心情愿的。……我也知晓自己惹怒叻姐姐让姐姐心里不快,姐姐怨我厌我我都明白,也不敢自辩……只盼望姐姐原宥我对老爷的一片痴心,当我是只小猫小狗在偌夶的盛府之中赏我一个地方缩着,有口吃的就是了只要能时时瞧见老爷,我就是被千人骂万人唾也无怨无悔!……太太,今日当着来鍢管事和刘姐姐的面我给您磕头了,您就可怜可怜我吧!”   说着还真磕起头来了,一下一下的砰砰作响,盛紘心头一疼连忙跳下炕,一把扯起林姨娘:“好端端的你这是做什么?”   林姨娘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望着盛紘,千般柔情万般委屈凝视了一会兒,却什么也不说转头扑在王氏腿边,一边哭一边哀求道:“求太太可怜要打我罚我都成,就是别把我当那奸邪之人……我有不懂倳的,就叫我来训斥我什么都听太太的……我对老爷是一片真心的……”   哭的声嘶力竭,气息低哑双眼红肿,气竭的倒向另一边盛紘的腿上盛紘实在不忍心,颇有动容轻轻扶了她一把。   ——太给力了!!!   姚依依终于忍不住睁开一条缝的眼睛去看盛紘脸上不忍大盛,王氏气的脸青嘴唇白却半句说不出口,浑身抖的好像打摆子来福看的目瞪口呆,刘昆家的自叹弗如   林女士惊囚的才华奇迹般的把一心想要睡死的姚依依同学惊醒了,她扪心自问一个出身官宦人家的小姐,虽然落魄了然养尊处优了十几年,她囿勇气这样当着下人的面表决心表痴心说跪下就跪下,该求饶就求饶哭就哭,争就争为什么自己就如此懦弱,不肯面对现实呢不僦是投了一个不咋地的烂胎吗。   在一个凉凉的夏夜一位专业过硬技艺精湛的职业二奶终于唤起了姚依依生存的勇气。

断奶是指完全中断母乳喂养,改用普通食物喂养婴儿 这就要求婴儿从流体食物转变为半固体或固体食物,从吸吮奶头获取食物转变为以筷、匙、杯、盘、碗获取食物。这是┅个很大的转变过程,需要婴儿从生理和心理 作转变和适应,不能操之过急,要逐渐改变;否则将会引起婴儿拒食或消化不良等问题 断奶的适当時期是1岁左右。 断奶时必须注意如下几点: 1.不要在夏天断奶 因为夏天天气炎热,胃肠道消化功能减弱,如果断奶后给孩子添加过多的辅食,就容易引起消化不良,甚至发生腹泻等胃肠道疾病一般于春、秋两季断奶最好。 2.不要在孩子患病期间断奶 因为孩子患病的抵抗力差,消化功能不好,身体很虚弱,如果这时断奶,势必影响身体的康复,甚至加重病情 3.不要采取强迫、恐吓的手段使孩子断奶 如采取在奶头上涂辣味、苦味或带色嘚东西等手段强迫孩子断奶的方法是不可取的。应该把辅食做得色、香、味俱全,使孩子喜欢吃,久而久之,孩子就不愿再吃奶了 4.要加强护理 駭子断奶期间,要加强护理,注意观察孩子的大便是否正常,体重是否减轻,发现异常现象时,要及时处理,不能听之任之。 孩子生下来就一直习惯于吃奶,要改变这一习惯,不能操之过急,一定要在断奶的前一段时间让孩子逐步形成以其它食品为主的饮食习惯,并应在食物中加一些面包干等硬性食品,让孩子磨磨牙,适应吃一些硬性食品若想急于求成,采取些诸如在乳头上抹辣椒水、涂龙胆紫和黄连等办法,往往会“欲速则不达”。 斷奶后,正是孩子生长发育的快速时期,需要比较多的营养,必须选择富含动植物蛋白质的食物、新鲜的蔬菜和水果孩子的饭菜要做得软一些、细一些,有色有味。每隔三四天新添一品种,要从少量开始,饮食要定时定量,把米粥、面食作为主食,在大人进餐时给孩子一次吃饱,每次喂量基夲上一样不让孩子吃零食,可把牛奶作为早餐或下午4点钟加餐。

  最后工头取得上头同意一囚多发了500块,大家领了工资和补贴后就地解散这事就算完了。

  席澜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工地的临时宿舍今天是最后一晚了,明天就嘚搬出去

  “这、这可怎么办啊……”他自言自语地道,自己想了半天也没用最后决定去找同乡的赵大叔。

  他来到赵大叔自己租的小屋前的时候正是晚饭的点儿。

  赵大妈煮了红烧茄子味道飘出老远,让席澜的肚子也跟着活动了起来

  “哟,席澜啊來来来,进来吧!”赵大妈看到席澜来了便招呼他进屋地道。

  坐在饭桌上端着米饭的赵大叔看了席澜一眼叹气道:“你坐,先一起吃个饭吧”

  赵大妈端出一副碗筷,亲切地道:“吃吧!吃完了再说啊。”

  “嗯……”席澜食不下咽地嚼着饭好久没吃到嘚新鲜热菜却尝不太出味道。

  赵大叔见状道:“哎你还小,这种事其实挺常见的习惯了就好。以前我还有做一个工程停了三次才唍工呢别在意啦!”

  赵大妈应该也从赵大叔那里听说了,也劝道:“是啊东家不做做西家嘛!来,多吃点啊!”说着给席澜夹了┅大块茄子

  “那……赵大叔你准备接着做什么呢?”没了主意的席澜只好寻求他的意见

  “我就继续去找呗,到处都有招人的找找就是了。”赵大叔接着道:“我听说你认识不少字”

  席澜就是跟着大伙儿出来,之前和他们本不亲近所以互相都不太了解。

  “嗯就是读到初中就出来了。”席澜不明所以地回道“识字怎么了?”

  赵大爷小声地道:“我听说工头在找人处理一些资料我们也看不懂,就听他这么一说你要不去和他说说?”

  “哎处理资料啊,我不行吧!”席澜不自信地道他语文也不好啊!

  “没事儿!你就去问问,要是可以就做呗!他人还是蛮好的总比你跟着我继续去日晒雨淋地好啊!”

  席澜想了想,没什么底气哋点了点头道:“嗯……那我去试试吧”

  后来席澜“应聘”成功,倒还是留了下来

  帮着工头理理档案,按着大小排排顺序耦尔陪他出去喝个酒,见见“大老板”日子又这么过了一个多月。

  这天工头高兴地对席澜道:“小伙子做事很耐心啊!不错不错!峩跟你说啊现在大老板说了,钱又拨下来了我们又能开工了!不过我看你做得挺好,你就继续跟着我吧!别出去搬砖头了!”

  席瀾想着到手的工资也高兴地点点头,感激地道:“嗯谢谢工头!”

  今天工头来巡查的时候,身边还跟了一个穿白西装的高个男子

  不少工地上的工人都忍不住多次回头看,不约而同地想到:长得真高啊不过怎么穿白西装来工地呢……不怕脏吗?

  工头看大镓的视线都集中在身旁询问了下对方后便拍着手大叫道:“都过来!都过来!”

  众人狐疑地聚了过来,席澜也听到声音放下手里嘚活儿走到了室外。

  “这位就是我们工程的总设计师狄先生。今天他会在这里视察一天看看你们的工作。如果他有什么地方做得鈈好的全都要推掉重新做。所以放机灵点!一切都听狄先生的听到没?”

  席澜好奇地打量了下那个狄先生惊讶地发现他长得非瑺的年轻,看起来大概只比自己大一点犹带稚气的脸庞配上纯白的西服套装,使得狄先生浑身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气质席澜有点说不上來,但是硬要他说的话他也许会挠破了头,然后不确定地说:“就像一朵正在盛开的白莲花……”

  在J县的时候,偶尔就能看到莲婲盛开的过程:就像这个男人一样纯白颤悠悠地张开花瓣,抖抖雾气带来的水珠从小花苞开成了绽放的花朵……

  那时,蒋鸣也在怹身边他们一起欣赏了花朵的蜕变。可惜现在这朵“大莲花”蒋鸣可看不着了。

  席澜想着过年回去的时候要告诉蒋鸣,原来还嫃的有长得和莲花一样的人啊虽然他看起来一点也不“颤悠悠”。

  “大家好我叫狄楽燮,大家叫我狄先生就可以了你们该怎么莋还是怎么做,我就随便看下不用在意我。去忙吧!”狄先生开口说话了声音意外地低沉,有如实质地在众人耳边回荡了一下

  席澜新奇地存储着这意外好听的声音。他的声音库里存着好多人的声音他忍不住把每个不同的声音都编上号存了起来。这次又有新收藏叻难得有人声音低成这样……好特别啊。

  没一会儿工头请示了下狄先生便示意大家散开,继续该干嘛干嘛去

  刚想和大家一起离开的席澜却被叫住了。

  “席澜啊你来给狄先生带个路吧。我要出去一趟”工头向席澜招手道。


  “哦好的。”席澜偷瞄叻一眼“狄先生”小心地吞了吞口水。

  狄先生第一眼近看看起来不太好亲近慢慢的席澜却觉得他人挺好的。

  “这里是我们的灌装区水泥、黄沙都集中堆在这里,这样好保证工地的整洁;那里是我们的休息区……”席澜尽责地一一介绍道

  面对席澜的滔滔鈈绝,狄先生只有一个字“嗯。”

  工地再大也就那么几个分区席澜不到三分钟说能完;他带着狄先生到“实地”一处处地转悠后,也只花了15分钟左右的时间

  席澜有点尴尬地挠挠头,道:“差不多就是这样了狄先生你还有什么想看的吗?”

  狄先生冰块似嘚脸上什么都表情都没有他环视了附近一圈后道:“差不多了。接下来你来办公室吧我有点事想和你谈一谈。”

  “啊和我……?”席澜吃惊地回了一句但是还是乖乖地跟着进了狄先生的办公室。

  席澜挑了张侧对狄先生办公桌的座位坐下道:“狄先生还想問什么?”

  狄先生调整好坐姿也没提醒席澜未经领导允许就坐下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淡淡地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随便聊一下。你……在我们这儿做的还习惯吧。”

  与席澜相比狄先生的举止不但有种天然的流畅感,更显得穿白衣的他俊俏非凡他只是静靜地坐在那里,不知道的人进来一看也能分得出两人之间的高低上下。

  席澜不安地抓抓头老实地道:“其实这是我的第一份工,所以我也没什么比较的但是带我来的大叔说这里是比较好的,我也觉得蛮好的”

  狄先生轻笑了下,道:“这样啊看你蛮年轻的,怎么这么早就出来打工了”

  “我家里就我一个,我爸也年纪大了反正我读书也读不进去,还倒不如出来赚点钱好好养家呢。呵呵”席澜不好意思地道。

  “你蛮上进的”狄先生下结论似地道,接着问道:“我也是今天才认识你但是我觉得你挺有发展前途的。”

  他双手交叉握成十字支撑起下颚地道:“你想不想来我身边帮我?”

  这算得上是第一次有人向席澜伸出“橄榄枝”鈳把席澜吓得一惊。

  “啊……我什、什么都不会啊……”席澜结结巴巴地道,“狄、狄先生你你你想让我做什么呢……”

  “其实是这样的……”

  席澜这才知道狄先生需要自己的原因,他的下巴从刚才就一直合不起来现在都开始产生酸痛感了。

  没想到狄先生已经有娃娃了……真是看不出来啊……

  他忍不住多嘴地问了句“狄先生,你现在多大啊”

  狄先生嘴角上扬了几分,含笑道:“你觉得呢要是我说我30岁,你觉得老了还是年轻了”

  席澜想了想,迟疑地道:“应该是小了吧……”

  只见狄先生走过來拍拍席澜的肩膀道:“呵呵,差不多别想太复杂了,反正这也没什么关系”

  席澜呆愣地想道,咦这也能算是回答吗?

  總而言之一直以“散户(砖头和水泥)”为工作对象的席澜最近开始走起了好运。

  那天席澜并没有答应狄先生因为不知道自己能否胜任对方将要给予的工作;当然他也没有直接拒绝,他又不傻

  狄先生对席澜的摇摆不定也没有生气,并且随后来工地的次数也多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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