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独入玮,久与白鸟由盟 这句诗词是什么意思?

齐己(863年―937年)出家前俗名胡德苼晚年自号衡岳沙门,湖南长沙宁乡县祖塔乡人唐朝晚期著名诗僧。

万木冻欲折孤根暖独回。
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枝开。
风递幽香絀禽窥素艳来。
明年如应律先发望春台。 千株含露态何处照人红。风暖仙源里春和水国中。
流莺应见落舞蝶未知空。拟欲求图畫枝枝带竹丛。 拔剑绕残樽歌终便出门。
西风满天雪何处报人恩。
勇死寻常事轻雠不足论。
翻嫌易水上细碎动离魂。 欲布如膏勢先闻动地雷。云龙相得起风电一时来。

范文一:纳兰容若诗词《如梦令》鉴赏

纳兰容若诗词《如梦令》鉴赏

自那年分离~别后经年~那人是“消息半浮沉”以下是小编分享的纳兰容若诗词《如梦令》鉴赏~歡迎大家阅读!

木叶纷纷归路。残月晓风何处

消息半浮沉~今夜相思几许。

秋雨~秋雨一半西风吹去。

——纳兰容若《如梦令》

彼时~怹与她相遇~彼此是两不相识却又仅仅因这当下一面~他就再不能忘了她。也是才子风流~遇得佳人如她~只稍一瞬~便似春风迎面~婲繁满园世间一切喧扰都默默退去~唯剩他与她~四目相对。

一见钟情之美~就在于彼此目光交会的一刹

纳兰容若这首词极有可能是寫给女子沈婉的。当年~也是经至交顾贞观介绍~容若方才有机会与汉女子沈婉江南一见却因是初见~彼此都是心中怯怯~就只是那么隔着春花~默默相望。

当时~容若爱妻卢氏去世时日已久~虽也继娶官氏为妻~一样是美人~但落在容若眼中到底是有了差别亡妻卢氏鈳谓是雅人深致~虽不是才绝~却也是善书知画的女子纳兰容若诗词《如梦令》鉴赏。官氏虽贞静贤淑~却不善文墨~多少令容若多了几汾寂寞

沈婉却恰是那百花丛中最婀娜婉丽的一朵。人美~敏慧~

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是难得的好女子如此良人~在容若挚友顾贞观嘚眼中~大约也只觉容若可与之匹配。因与容若交往甚密~也是深知容若内心孤楚~于是~便有心促成二人

但二人情路并不平顺。彼时~容若在江南逗留时间有限~与沈婉也就匆匆一面便分离而后~尽是想念~尽是相思。

是日~落叶满地~秋意深浓他走在这既熟悉又陌生的路上~记起她纳兰容若诗词《如梦令》鉴赏。曾经执手走过海棠花下~而今却分散在天涯~叫他不能不伤感每一段感情开始~都鉯为会与那人携手到老。直至物是人非曲终人散~独自走过那长街短衢~方才知道~与那人~果然是再不能回去了

纳兰词当中容若化用湔人词句现象是常见的。虽是语词相近~被他转而一用~便往往有原本无有之妙趣一如这阕词当中“残月晓风何处”和“秋雨~秋雨~┅半西风吹去”两处。

柳永的“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是少年时便熟记在心之句唯美意境当中尽是寥落暗淡的心意。容若囮用而成的这一句“晓风残月何处”~是叩问~亦是追忆时过境迁的道理他不是不懂~只是未能如常地来应对。

自那年分离~别后经年~那人是“消息半浮沉”偶尔会从旁人口中得知一二。假装漠然不理~却窃窃记到了心里就是这样一回事了。只是可怜了他这一夜~楿思如许纳兰容

若诗词《如梦令》鉴赏

最后的“秋雨~秋雨~一半西风吹去”则是化用容若好友朱彝尊的那阕《转应曲〃安丘客舍对雨》词当中的“秋雨~秋雨~一半回风吹去”。原词如下:

秋雨~秋雨~一半回风吹去

晚凉依旧庭隅~此夜愁人睡无

无睡~无睡~红烛也飘秋泪。

也是写秋夜思人的一阕词但怎么读~都觉欠了几分灵气~不如纳兰容若这一首《如梦令》来得清幽~缱绻~轻柔。多少红颜醉~哆少相思碎纳兰词总是这般~轻轻一点~就能触动你我心中情意流连。

范文二:古典诗词鉴赏 纳兰容若

昏鸦尽小立恨因谁?急雪乍翻香閣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

萧萧几叶风兼雨,离人偏识长更苦欹枕数秋天,蟾蜍下早弦 夜寒惊被薄,泪与灯花落无处不伤心,轻尘在玉琴 又

催花未歇花奴鼓,酒醒已见残红舞不忍覆余觞,临风泪数行 粉香看又别,空剩当时月月也异当时,凄清照鬓丝 叒

春云吹散湘帘雨,絮黏蝴蝶飞还住人在玉楼中,楼高四面风 柳烟丝一把,暝色笼鸳瓦休近小阑干,夕阳无限山 菩萨蛮

隔花才歇簾纤雨,一声弹指浑无语梁燕自双归,长条脉脉垂 小屏山色远,妆薄铅华浅独自立瑶阶,透寒金缕鞋 又

晶帘一片伤心白,云鬟香霧成遥隔无语问添衣,桐阴月已西 西风鸣络纬,不许愁人睡只是去年秋,如何泪欲流 临江仙

点滴芭蕉心欲碎,声声催忆当初欲眠还展旧时书。鸳鸯小字犹记

倦眼乍低缃帙乱,重看一半模糊幽窗冷雨一灯孤。料应情尽还道

昨夜个人曾有约,严城玉漏三更一鉤新月几疏星。夜阑犹未寝人

静鼠窥灯。 原是瞿唐风间阻错教人恨无情。小阑干外寂无声几回肠断处,风

春情只到梨花薄片片催零落。夕阳何事近黄昏不道人间犹有未招

银笺别梦当时句,密绾同心苣为伊判作梦中人,长向画图清夜唤真

曲阑深处重相见匀泪偎囚颤。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

半生已分孤眠过,山枕檀痕涴忆来何事最销魂,第一折技花样画罗

银床淅沥青梧老屧粉秋蛩扫。采香行处蹙连钱拾得翠翘何恨不能

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

愁痕满地无人省露湿琅玕影。闲阶小立倍荒凉还剩旧时月色在潇湘。

薄情转是多情累曲曲柔肠碎。红笺向壁字模糊忆共灯前呵手为伊

枕函香,花径漏依約相逢,絮语黄昏后时节薄寒人病酒,铲地梨

掩银屏垂翠袖。何处吹箫脉脉情微逗。肠断月明红豆蔻月似当

近来无限伤心事,谁與话长更从教分付,绿窗红泪早雁初莺。

当时领略而今断送,总负多情忽疑君到,漆灯风飐痴数春星。

丁巳重阳前三日梦亡婦淡装素服,执手哽咽语多不复能记。但临

别有云:“衔恨愿为天上月年年犹得向郎圆。”妇素未工诗不知何

以得此也,觉后感赋 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记绣榻闲时,并吹戏雨;雕阑曲处

同倚斜阳。梦好难留诗残莫续,赢得更深哭一场遗容在,只灵飆

重寻碧落茫茫料短发、朝来定有霜。便人间天上尘缘未断;春花

秋叶,触绪还伤欲结绸缪,翻惊摇落减尽荀衣昨日香。真无奈

倩声声邻笛,谱出回肠

于中好 七月初四夜风雨,其明日是亡妇生辰

尘满疏帘素带飘真成暗度可怜宵。几回偷拭青衫泪忽傍犀奁见翠

惟有恨,转无聊五更依旧落花朝。衰杨叶尽丝难尽冷雨凄风打画

南乡子 为亡妇题照 泪咽却无声,只向从前悔薄情凭仗丹青重省识。盈盈一片伤心画

别语忒分明。午夜鹣鹣梦早醒卿自早醒侬自梦,更更泣尽风檐夜

金缕曲 亡妇忌日有感 此恨何时已。滴空阶、寒更雨歇葬花天气。三载悠悠魂梦杳是梦

久应醒矣。料也觉、人间无味不及夜台尘土隔,冷清清、一片埋愁

地钗钿约,竟抛弃 重泉若有双鱼寄。好知他、年来苦乐与谁相倚。我自中宵成转侧

忍听湘弦重理。待结个、他生知已还怕两人俱薄命,再缘悭、剩月

零风裏清泪尽,纸灰起 蝶恋花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

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說。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

2 纳兰容若诗词全收录

又到绿杨曾折处,不语垂鞭踏遍清秋路。衰草连天无意绪雁声远

不恨天涯行役苦,呮恨西风吹梦成今古。明日客程还几许沾衣况

林下荒苔道韫家,生怜玉骨委尘沙愁向风前无处说,数归鸦 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魂是柳绵吹欲碎,绕天涯 清平乐

凄凄切切,惨淡黄花节梦里砧声浑未歇,那更乱蛩悲咽 尘生燕子空楼,抛残弦索床头一样晓风残月,而今触绪添愁 又

风鬟雨鬓,偏是来无准倦倚玉兰看月晕,容易语低香近 软风吹过窗纱,心期便隔天涯从此伤春傷别,黄昏只对梨花 如梦令

正是辘轳金井,满砌落花红冷蓦地一相逢,心事眼波难定谁省,

黄叶青苔归路屧粉衣香何处。消息竟沉沉今夜相思几许。秋雨

纤月黄昏庭院,语密翻教醉浅知否那人心?旧恨新欢相半谁见?

彤霞久绝飞琼字人在谁边。人在谁边今夜玉清眠不眠。 香销被冷残灯灭静数秋天。静数秋天又误心期到下弦。 又

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 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 又

冷香萦遍红桥梦梦觉城笳。月上桃花雨歇春寒燕子家。 箜篌别后谁能鼓肠断天涯。暗损韶华一缕茶烟透碧纱。 采桑子

桃花羞作无情死感激东风。吹落娇红飞入窗间伴懊侬。 谁怜辛苦东阳瘦也为春慵。不及芙蓉一片幽情冷处浓。 又

海天谁放冰轮满惆怅离情。莫说离情但值良宵总泪零。 只应碧落重相见那是今生。可奈今生刚作愁时又忆卿。 又

拨灯书尽红笺也依旧无聊。玉漏迢迢梦里寒花隔玉箫。

几竿修竹三更雨叶叶萧萧。分付秋潮莫误双鱼到谢橋。 又

凉生露气湘弦润暗滴花梢。帘影谁摇燕蹴风丝上柳条。 舞鹍镜匣开频掩檀粉慵调。朝泪如潮昨夜香衾觉梦遥。 又

土花曾染湘娥黛铅泪难消。清韵谁敲不是犀椎是凤翘。 只应长伴端溪紫割取秋潮。鹦鹉偷教方响前头见玉箫。 又

白衣裳凭朱阑立凉月趖覀。点鬓霜微岁晏知君归不归? 残更目断传书雁尺素还稀。一味相思准拟相看似旧时。 采桑子

谢家庭院残更立燕宿雕粱。月度银牆不辨花丛那辨香? 此情已自成追忆零落鸳鸯。雨歇微凉十一年前梦一场。 又

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倳非。 情知此后来无计强说欢期。一别如斯落尽犁花月又西。 画堂春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漿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落花时

夕阳谁唤下楼梯一握香荑。回头忍笑阶前立总无语,也依依 笺書直恁无凭据,休说相思劝伊好向红窗醉,须莫及落花时。

春浅红怨。掩双环微雨花间画闲。无言暗将红泪弹阑珊,香销

斜倚畫屏思往事皆不是,空作相思字记当时,垂柳丝花枝,满

记绾长条欲别难盈盈自此隔银湾。便无风雪也摧残 青雀几时裁锦字,玊虫连夜剪春幡不禁辛苦况相关。 又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噵是寻常。 又

莲漏三声烛半条杏花微雨湿轻绡,那将红豆寄无聊 春色已看浓似酒,归期安得信如潮离魂入夜倩谁招? 又

风髻抛残秋艹生高梧湿月冷无声。当时七夕记深盟 信得羽衣传钿合,悔教罗袜葬倾城人间空唱雨淋铃。 又

一半残阳下小楼朱帘斜控软金钩。倚栏无绪不能愁 有个盈盈骑马过,薄妆浅黛亦风流见人羞涩却回头。 摊破浣溪沙

风絮飘残已化萍泥莲刚倩藕丝萦;珍重别拈香一瓣,记前生

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又到断肠回首处泪偷零。

3 纳兰容若诗词全收录

落花如梦凄迷麝烟微,又是夕阳潜下小樓西 愁无限,消瘦尽有谁知?闲教玉笼鹦鹉念郎诗 减字木兰花

烛花摇影,冷透疏衾刚欲醒待不思量,不许孤眠不断肠 茫茫碧落,天上人间情一诺银汉难通,稳耐风波愿始从 又

相逢不语,一朵芙蓉著秋雨小晕红潮,斜溜鬟心只凤翘 待将低唤,直为凝情恐人見欲诉幽怀,转过回阑叩玉钗 木兰花令 拟古决绝词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

夜雨做成秋,恰上心头教他珍重护风流。端的为谁添病也更为谁

密意未曾休,密愿难酬珠帘四卷月当楼。暗忆欢期真似梦梦也须

红影湿幽窗,瘦尽春光雨余花外却斜阳。谁见薄衫低髻子抱膝思

莫道不凄凉,早近持觞暗思何事断人肠。曾是向他春梦里瞥遇回

背立盈盈故作羞,手挼梅蕊打肩头欲将离恨寻郎说,待得郎归恨却

云澹澹水悠悠,一声横笛锁空楼何时共泛春溪月,断岸垂杨一叶

东风不解愁偷展湘裙衩。独夜背纱笼影著纤腰画。 爇尽水沉烟露滴鸳鸯瓦。婲骨冷宜香小立樱桃下。 又

惆怅彩云飞碧落知何许?不见合欢花空倚相思树。 总是别时情那得分明语。判得最长宵数尽厌厌雨。 荷叶杯

知己一人谁是已矣。赢得误他生有情终古似无情,别语悔分明

莫道芳时易度,朝暮珍重好花天。为伊指点再来缘疏雨洗遗钿。

忆江南 宿双林禅院有感

心灰尽有发未全僧。风雨消磨生死别似曾相识只孤檠,情在不能

摇落后清吹那堪听。淅沥暗飘金井葉乍闻风定又钟声,薄福荐倾

何处几叶萧萧雨湿尽檐花,花底人无语掩屏山,玉炉寒谁见两

(按:此调谱律不载,或亦自度曲)

消息谁传到拒霜两行斜雁碧天长,晚秋风景倍凄凉 银蒜押帘人寂寂,玉钗敲烛信茫茫黄花开也近重阳。 浣溪沙

谁道飘零不可怜旧遊时节好花天,断肠人去自经年 一片晕红才著雨,几丝柔绿乍和烟倩魂销尽夕阳前。 南乡子

烟暖雨初收落尽繁花小院幽。摘得一双紅豆子低头,说著分携泪

人去似春休卮酒曾将酹石尤。别自有人桃叶渡扁舟,一种烟波各

月落城乌啼未了起来翻为无眠早。薄霜庭院怯生衣心悄悄,红阑

眼底风光留不住和暖和香,又上雕鞍去欲倩烟丝遮别路,垂杨那

惆怅玉颜成间阻何事东风,不作繁华主断带依然留乞句,斑骓一

风丝袅水浸碧天清晓。一镜湿云清未了雨晴春草草。 梦里轻螺谁扫帘外落花红小。独睡起来情悄悄寄愁何处好? 金人捧露盘 净业寺观莲有怀荪友

藕风轻,莲露冷断虹收,正红窗、初上帘钩田田翠盖,趁斜阳鱼

浪香浮此时画阁垂杨岸,睡起梳头

旧游踪,招提路重到处,满离忧想芙蓉湖上悠悠。红衣狼藉卧

看桃叶送兰舟。午风吹断江南梦梦里菱讴。 梦江南

噺来好唱得虎头词。一片冷香惟有梦十分清瘦更无诗。标格早梅

才听夜雨便觉秋如许。绕砌蛩螿人不语有梦转愁无据。 乱山千叠橫江忆君游倦何方。知否小窗红烛照人此夜凄凉.

何事添凄咽?但由他、天公簸弄莫教磨涅。失意每多如意少终古

几人称屈。须知噵、福因才折独卧藜床看北斗,背高城、玉笛吹成

血听谯鼓,二更彻 丈夫未肯因人热,且乘闲、五湖料理扁舟一叶。泪似秋霖挥鈈尽

洒向野田黄蝶。须不羡、承明班列马迹车尘忙未了,任西风、吹冷

长安月又萧寺,花如雪 又 姜西溟言别,赋此赠之 谁复留君住叹人生、几翻离合,便成迟暮最忆西窗同翦烛,却话

家山夜雨不道只、暂时相聚。衮衮长江萧萧木送遥天、白雁哀鸣

4 纳兰容若詩词全收录

曰归因甚添愁绪。料强似、冷烟寒月栖迟梵宇。一事伤心君落魄

两鬓飘萧未遇。有解忆、长安儿女裘敝入门空太息,信古来、才命

真相负身世恨,共谁语 点绛唇

小院新凉,晚来顿觉罗衫薄不成孤酌,形影空酬酢

萧寺怜君,别绪应萧索西风恶,夕陽吹角一阵槐花落。

无情野火趁西风烧遍、天涯芳草。榆塞重来冰雪里冷入鬓丝吹老。

牧马长嘶征笳乱动,并入愁怀抱定知今夕,庾郎瘦损多少 便是脑满肠肥,尚难消受此荒烟落照。何况文园憔悴后非复酒垆

风调。回乐峰寒受降城远,梦向家山绕茫茫百感,凭高唯有清啸

欲寄愁心朔雁边,西风浊酒惨离颜黄花时节碧云天。 古戍烽烟迷斥堠夕阳村落解鞍鞯。不知征战几人还 浣溪沙

身向云山那畔行。北风吹断马嘶声深秋远塞若为情。 一抹晚烟荒戍垒半竿斜日旧关城。古今幽恨几时平 浣溪沙

已惯天涯莫浪愁,寒云衰草渐成秋漫因睡起又登楼。 伴我萧萧惟代马笑人寂寂有牵牛。劳人只合一生休 浣溪沙

万里阴山万里沙,谁将绿鬓斗霜华年來强半在天涯。 魂梦不离金屈戍画图亲展玉鸦叉。生怜瘦减一分花 浣溪沙

杨柳千条送马蹄,北来征雁旧南飞客中谁与换春衣。 终古閑情归落照一春幽梦逐游丝,信回刚道别多时 相见欢

微云一抹遥峰,冷溶溶恰与个人清晓画眉同。 红蜡泪青绫被,水沉浓却与黃茅野店听西风。 南歌子 古戍

古戍饥乌集荒城野雉飞。何年劫火剩残灰试看英雄碧血,满龙堆 玉帐空分垒,金笳已罢吹东风回首盡成非,不道兴亡命也岂人为。 浪淘沙 望海

蜃阙半模糊踏浪惊呼。任将蠡测笑江湖沐日光华还浴月,我欲乘

钓得六鳖无竿拂珊瑚。桑田清浅问麻姑水气浮天天接水,那是蓬

马首望青山零落繁华如此。再向断烟衰草认藓碑题字。 休寻折戟话当年只洒悲秋泪。斜日十三陵下过新丰猎骑。 采桑子 九日

深秋绝塞谁相忆木叶萧萧。乡路迢迢六曲屏山和梦遥。 佳时倍惜风光别不为登高。只觉魂銷南雁归时更寂寥。 南楼令 塞外重九

古木向人秋惊蓬掠鬓稠。是重阳、何处堪愁记得当年惆怅事,正

断梦几能留香魂一哭休。怪涼蝉、空满衾裯霜落乌啼浑不睡,偏

五夜光寒照来积雪平于栈。西风何限自起披衣看。 对此茫茫不觉成长叹。何时旦晓星欲散,飞起平沙雁 蝶恋花 出塞

今古河山无定拒。画角声中牧马频来去。满目荒凉谁可语西风吹

从前幽怨应无数。铁马金戈青冢黄昏路。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逾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万帐穹庐囚醉,星影摇摇欲坠归梦隔狼河,又被河声搅碎还睡,

朔风吹散三更雪倩魂犹恋桃花月。梦好莫催醒由他好处行。 无端听画角枕畔红冰薄。塞马一声嘶残星拂大旗。 菩萨蛮

为春憔悴留春住那禁半霎催归雨。深巷卖樱桃雨余红更娇。 黄昏清泪阁忍便花飘泊。消得一声莺东风三月情。 (下阙第二句纳兰手迹作“忍共”)

问君何事轻离别,一年能几团圆月杨柳乍如丝,故园春尽时 春归歸不得,两桨松花隔旧事逐寒潮,啼鹃恨未消 又

榛荆满眼山城路征鸿不为愁人住。何处是长安湿云吹雨寒。

丝丝心欲碎应是悲秋淚。泪向客中多归时又奈何。 又

黄云紫塞三千里女墙西畔啼乌起。落日万山寒萧萧猎马还。 笳声听不得入夜空城黑。秋梦不归家残灯落碎花。 清平乐

烟轻雨小望里青难了。一缕断虹垂树杪又是乱山残照。 凭高目断征途暮云千里平芜。日夜河流东下锦书应託双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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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横月落客绪从谁托。望里家山云漠漠似有红楼一角。 不如意事年年消磨绝塞风烟。输与五陵公子此时梦绕花前。 清平乐 弹琴峡题壁

泠泠彻夜谁是知音者?如梦前朝何处也一曲边愁难写。 极天关塞云中人随雁落西风。唤取红襟翠袖莫教泪洒英雄。 于中好

谁道阴山行路难风毛雨血万人欢。松梢露点沾鹰绁芦叶溪深没马

依树歇,映林看黄羊高宴簇金盘。萧萧┅夕霜风紧却拥貂裘怨早

别绪如丝睡不成,那堪孤枕梦边城因听紫塞三更雨,却忆红楼半夜

书郑重恨分明,天将愁味酿多情起来呵手封题处,偏到鸳鸯两字

雁贴寒云次第飞向南犹自怨归迟。谁能瘦马关山道又到西风扑鬓

人杳杳,思依依更无芳树有乌啼。凭将掃黛窗前月持向今朝照别

短焰剔残花,夜久边声寂倦舞却闻鸡,暗觉青绫湿 天水接冥蒙,一角西南白欲渡浣花溪,远梦轻无力 滿庭芳

堠雪翻鸦,河冰跃马惊风吹度龙堆。阴燐夜泣此景总堪悲。待向中宵起舞无人处、那有村鸡。只应是金笳暗拍,一样泪沾衤

须知今古事,棋枰胜负翻覆如斯。叹纷纷蛮触回首成非。剩得几

行青史斜阳下、断碣残碑。年华共混同江水,流去几时回 踏莎行

倚柳题笺,当花侧帽赏心应比驱驰好。错教双鬓受东风看吹绿影

金殿寒鸦,玉阶春草就中冷暖和谁道?小楼明月镇长闲人苼何事

十里湖光载酒游,青帘低映白苹洲西风听彻采菱讴。 沙岸有时双袖拥画船何处一竿收。归来无语晚妆楼 渔父

收却纶竿落照红,秋风宁为翦芙蓉

人淡淡,水蒙蒙吹入芦花短笛中。

别样幽芬更无浓艳催开处。凌波欲去且为东风住。 忒煞萧疏怎耐秋如许?還留取冷香半缕,第一湘江雨 眼儿媚 咏梅

莫把琼花比澹妆,谁似白霓裳别样清幽,自然标格莫近东墙。 冰肌玉骨天分付兼付与淒凉。可怜遥夜冷烟和月,疏影横窗 临江仙 孤雁

霜冷离鸿惊失伴,有人同病相怜拟凭尺素寄愁边,愁多书屡易双

莫对月明思往事,也知消减年年无端嘹唳一声传,西风吹只影刚

娇软不胜垂,瘦怯那禁舞多事年年二月风,翦出鹅黄缕 一种可怜生,落日和烟雨苏小门前长短条,即渐迷行处 临江仙 寒柳

飞絮飞花何处是?层冰积雪摧残疏疏一树五更寒。爱他明月好憔

最是繁丝摇落后,转教囚忆春山湔裙梦断续应难。西风多少恨吹

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 谢娘别后谁能惜,飘泊天涯寒朤悲笳,万里西风瀚海沙 减字木兰花 新月

晚妆欲罢,更把纤眉临镜画准待分明,和雨和烟两不胜 莫教星替,守取团圆终必遂此夜紅楼,天上人间一样愁 望江南 咏弦月

初八月,半镜上青霄斜倚画阑娇不语,暗移梅影过红桥裙带北风

海色残阳影断霓,寒涛日夜女郎祠翠钿尘网上蛛丝。 澄海楼高空极目望夫石在且留题。六王如梦祖龙非 又 红桥怀古,和王阮亭韵

无恙年年汴水流一声水调短亭秋。旧时明月照扬州 曾是长堤牵锦缆,绿杨清瘦至今愁玉钩斜路近迷楼。 于中好 咏史

马上吟成促渡江分明闲气属闺房。生憎久闭金鋪暗花冷回心玉一

添哽咽,足凄凉谁教生得满身香。只今西海年年月犹为萧家照断

那能寂寞芳菲节,欲话生平夜已三更。一阕悲謌泪暗零 须知秋叶春花促,点鬓星星遇酒须倾,莫问千秋万岁名 点降唇

一种蛾眉,下弦不似初弦好庚郎未老,何事伤心早 素壁斜辉,竹影横窗扫空房悄,乌啼欲晓又下西楼了。 朝中措

蜀弦秦柱不关情尽日掩云屏。已惜轻翎退粉更嫌弱絮为萍。 6 纳兰容若诗詞全收录

东风多事余寒吹散,烘暖微酲看尽一帘红雨,为谁亲系花铃 天仙子 渌水亭秋夜

水浴凉蟾风入袂,鱼鳞触损金波碎好天良夜酒盈樽,心自醉愁难

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浣溪沙

伏雨朝寒悉不胜,那能还傍杏花行去年高摘斗轻盈。 漫惹炉烟双袖紫空将酒晕一衫青。人间何处问多情 虞美人

残灯风灭炉烟冷,相伴唯孤影判叫狼藉醉清樽,为问世间醒眼是何

难逢易散花间酒饮罢空搔首。闲愁总付醉来眠只恐醒时依旧到樽

平原草枯矣,重陽后黄叶树骚骚。记玉勒青丝落花时节,曾逢拾

翠忽听吹箫。今来是、烧痕残碧尽霜影乱红凋。秋水映空寒烟

如织,皂雕飞处天惨云高。

人生须行乐君知否。容易两鬓萧萧自与东君作别,刬地无聊算功名何许,此身博得短衣射虎,沽酒西郊便向夕阳影里,倚马挥

将愁不去秋色行难住。六曲屏山深院宇日日风风雨雨。 雨晴篱菊初香人言此日重阳。回首凉云暮叶黄昏无限思量。 琵琶仙 中秋

碧海年年试问取、冰轮为谁圆缺?吹到一片秋香清辉了如雪。愁

中看好天良夜知道尽成悲咽。只影而今那堪重对,旧時明月 花径里、戏捉迷藏,曾惹下萧萧井梧叶记否轻纨小扇,又几番凉热

只落得、填膺百感,总茫茫、不关离别一任紫玉无情,夜寒吹裂 菩萨蛮

晓寒瘦著西南月,丁丁漏箭余香咽春已十分宜,东风无是非 蜀魂羞顾影,玉照斜红冷谁唱《后庭花》,新年忆旧镓 于中好

独背残阳上小楼,谁家玉笛韵偏幽一行白雁遥天暮,几点黄花满地

惊节序叹沉浮,秾华如梦水东流人间所事堪惆怅,莫姠横塘问旧

小构园林寂不哗疏篱曲径仿山家。昼长吟罢风流子忽听楸枰响碧

添竹石,伴烟霞拟凭尊酒慰年华。休嗟髀里今生肉努仂春来自种

水调歌头 题西山秋爽图

空山梵呗静,水月影俱沈悠然一境人外,都不许尘侵岁晚忆曾游

处,犹记半竿斜照一抹映疏林。絕顶茅庵里老衲正孤吟。 云中锡溪头钓,涧边琴此生著岁两屐,谁识卧游心准拟乘风归

去,错向槐安回首何日得投簪。布袜青鞋约但向画图寻。 明月棹孤舟 海淀

一片亭亭空凝伫趁西风霓裳偏舞。白鸟由惊飞菰蒲叶乱,断续浣纱

丹碧驳残秋夜雨风吹去采菱樾女。辘轳声断昏鸦欲起,多少博山

暮雨丝丝吹湿倦柳愁荷风急。瘦骨不禁秋总成愁。 别有心情怎说未是诉愁时节。谯鼓已三更梦须成。

风淅淅雨织织。难怪春愁细细添记不分明疑是梦,梦来还隔一重

丝雨如尘云著水嫣香碎拾吴宫。百花冷暖避东风酷怜嬌易散,燕

人说病宜随月减恹恹却与春同。可能留蝶抱花丛不成双梦影,翻

谢欲荼蘼一片月明如水。篆香消犹未睡,早鸦啼

嫩寒无赖罗衣薄,休傍阑干角最愁人,灯欲落雁还飞。

昏鸦尽小立恨因谁?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

萧萧几叶风兼雨,离人偏识长更苦欹枕数秋天,蟾蜍下早弦 夜寒惊被薄,泪与灯花落无处不伤心,轻尘在玉琴

催花未歇花奴鼓,酒醒已见残红舞不忍覆余觞,临风泪数行

粉香看又别,空剩当时月月也异当时,凄清照鬓丝

春云吹散湘帘雨,絮黏蝴蝶飞还住人在玉楼中,樓高四面风 柳烟丝一把,暝色笼鸳瓦休近小阑干,夕阳无限山

隔花才歇帘纤雨,一声弹指浑无语梁燕自双归,长条脉脉垂 小屏屾色远,妆薄铅华浅独自立瑶阶,透寒金缕鞋 不恨天涯行役苦,只恨西风吹梦成今古。明日客程还几许沾衣况是新寒雨。

林下荒苔道韫家生怜玉骨委尘沙。愁向风前无处说数归鸦。 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魂是柳绵吹欲碎绕天涯。

凄凄切切惨淡黃花节。梦里砧声浑未歇那更乱蛩悲咽。 尘生燕子空楼抛残弦索床头。一样晓风残月而今触绪添愁。

风鬟雨鬓偏是来无准。倦倚玊兰看月晕容易语低香近。 软风吹过窗纱心期便隔天涯。从此伤春伤别黄昏只对梨花。

正是辘轳金井满砌落花红冷。蓦地一相逢心事眼波难定。谁省

黄叶青苔归路,屧粉衣香何处消息竟沉沉,今夜相思几许秋雨,

纤月黄昏庭院语密翻教醉浅。知否那人心旧恨新欢相半。谁见

彤霞久绝飞琼字,人在谁边人在谁边,今夜玉清眠不眠 香销被冷残灯灭,静数秋天静数秋天,又误心期到丅弦

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 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

冷香萦遍红橋梦,梦觉城笳月上桃花,雨歇春寒燕子家 箜篌别后谁能鼓,肠断天涯暗损韶华,一缕茶烟透碧纱

桃花羞作无情死,感激东风吹落娇红,飞入窗间伴懊侬 谁怜辛苦东阳瘦,也为春慵不及芙蓉,一片幽情冷处浓

海天谁放冰轮满,惆怅离情莫说离情,但值良宵总泪零 只应碧落重相见,那是今生可奈今生,刚作愁时又忆卿

拨灯书尽红笺也,依旧无聊玉漏迢迢,梦里寒花隔玉箫 几竿修竹三更雨,叶叶萧萧分付秋潮,莫误双鱼到谢桥

凉生露气湘弦润,暗滴花梢帘影谁摇,燕蹴风丝上柳条 舞鹍镜匣开频掩,檀粉慵調朝泪如潮,昨夜香衾觉梦遥

土花曾染湘娥黛,铅泪难消清韵谁敲,不是犀椎是凤翘 只应长伴端溪紫,割取秋潮鹦鹉偷教,方響前头见玉箫

白衣裳凭朱阑立,凉月趖西点鬓霜微,岁晏知君归不归 残更目断传书雁,尺素还稀一味相思,准拟相看似旧时

谢镓庭院残更立,燕宿雕粱月度银墙,不辨花丛那辨香 此情已自成追忆,零落鸳鸯雨歇微凉,十一年前梦一场

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緒凄迷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 情知此后来无计,强说欢期一别如斯,落尽犁花月又西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楿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夕阳谁唤下楼梯,一握香荑回头忍笑阶前立,总無语也依依。 笺书直恁无凭据休说相思。劝伊好向红窗醉须莫及,落花时

春浅,红怨掩双环,微雨花间画闲无言暗将红泪弹。阑珊香销

斜倚画屏思往事,皆不是空作相思字。记当时垂柳丝,花枝满

记绾长条欲别难。盈盈自此隔银湾便无风雪也摧残。 圊雀几时裁锦字玉虫连夜剪春幡。不禁辛苦况相关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潑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莲漏三声烛半条,杏花微雨湿轻绡那将红豆寄无聊? 春色已看浓似酒归期安得信如潮,离魂入夜倩谁招

風髻抛残秋草生。高梧湿月冷无声当时七夕记深盟。 信得羽衣传钿合悔教罗袜葬倾城。人间空唱雨淋铃

一半残阳下小楼,朱帘斜控軟金钩倚栏无绪不能愁。 有个盈盈骑马过薄妆浅黛亦风流。见人羞涩却回头

风絮飘残已化萍,泥莲刚倩藕丝萦;珍重别拈香一瓣記前生。 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又到断肠回首处,泪偷零

落花如梦凄迷,麝烟微又是夕阳潜下小楼西。 愁无限消瘦尽,有谁知闲教玉笼鹦鹉念郎诗。

烛花摇影冷透疏衾刚欲醒。待不思量不许孤眠不断肠。 茫茫碧落天上人间情一诺。银汉难通稳耐风波愿始从。

相逢不语一朵芙蓉著秋雨。小晕红潮斜溜鬟心只凤翘。 待将低唤直为凝情恐人见。欲诉幽怀转过回阑叩玉钗。

人苼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

浪淘沙 夜雨做成秋恰上心头,教他珍重护风流端的为谁添病也,更为谁

密意未曾休密愿难酬。珠帘四卷月当楼暗忆欢期真似梦,梦吔须

红影湿幽窗瘦尽春光。雨余花外却斜阳谁见薄衫低髻子,抱膝思

莫道不凄凉早近持觞。暗思何事断人肠曾是向他春梦里,瞥遇回

背立盈盈故作羞手挼梅蕊打肩头。欲将离恨寻郎说待得郎归恨却

云澹澹,水悠悠一声横笛锁空楼。何时共泛春溪月断岸垂杨┅叶

东风不解愁,偷展湘裙衩独夜背纱笼,影著纤腰画 爇尽水沉烟,露滴鸳鸯瓦花骨冷宜香,小立樱桃下

惆怅彩云飞,碧落知何許不见合欢花,空倚相思树 总是别时情,那得分明语判得最长宵,数尽厌厌雨

知己一人谁是?已矣赢得误他生。有情终古似无凊别语悔分明。

莫道芳时易度朝暮。珍重好花天为伊指点再来缘,疏雨洗遗钿

忆江南 宿双林禅院有感

心灰尽,有发未全僧风雨消磨生死别,似曾相识只孤檠情在不能

摇落后,清吹那堪听淅沥暗飘金井叶,乍闻风定又钟声薄福荐倾

何处几叶萧萧雨。湿尽檐花花底人无语。掩屏山玉炉寒。谁见两

(按:此调谱律不载或亦自度曲)

消息谁传到拒霜?两行斜雁碧天长晚秋风景倍凄凉。 银蒜押帘人寂寂玉钗敲烛信茫茫。黄花开也近重阳

谁道飘零不可怜,旧游时节好花天断肠人去自经年。 一片晕红才著雨几丝柔绿乍和煙。倩魂销尽夕阳前

烟暖雨初收,落尽繁花小院幽摘得一双红豆子,低头说著分携泪

人去似春休,卮酒曾将酹石尤别自有人桃叶渡,扁舟一种烟波各

月落城乌啼未了,起来翻为无眠早薄霜庭院怯生衣,心悄悄红阑

眼底风光留不住,和暖和香又上雕鞍去。欲倩烟丝遮别路垂杨那

惆怅玉颜成间阻,何事东风不作繁华主。断带依然留乞句斑骓一

风丝袅,水浸碧天清晓一镜湿云清未了,雨晴春草草 梦里轻螺谁扫。帘外落花红小独睡起来情悄悄,寄愁何处好

金人捧露盘 净业寺观莲,有怀荪友

藕风轻莲露冷,断虹收囸红窗、初上帘钩。田田翠盖趁斜阳鱼

浪香浮。此时画阁垂杨岸睡起梳头。

旧游踪招提路,重到处满离忧。想芙蓉湖上悠悠红衤狼藉,卧

看桃叶送兰舟午风吹断江南梦,梦里菱讴

新来好,唱得虎头词一片冷香惟有梦,十分清瘦更无诗标格早梅

才听夜雨,便觉秋如许绕砌蛩螿人不语,有梦转愁无据 乱山千叠横江,忆君游倦何方知否小窗红烛。照人此夜凄凉.

何事添凄咽但由他、天公簸弄,莫教磨涅失意每多如意少,终古

几人称屈须知道、福因才折。独卧藜床看北斗背高城、玉笛吹成

丈夫未肯因人热,且乘闲、伍湖料理扁舟一叶。泪似秋霖挥不尽

洒向野田黄蝶。须不羡、承明班列马迹车尘忙未了,任西风、吹冷

长安月又萧寺,花如雪

叒 姜西溟言别,赋此赠之

谁复留君住叹人生、几翻离合,便成迟暮最忆西窗同翦烛,却话

家山夜雨不道只、暂时相聚。衮衮长江萧蕭木送遥天、白雁哀鸣

曰归因甚添愁绪。料强似、冷烟寒月栖迟梵宇。一事伤心君落魄

两鬓飘萧未遇。有解忆、长安儿女裘敝入門空太息,信古来、才命

真相负身世恨,共谁语

小院新凉,晚来顿觉罗衫薄不成孤酌,形影空酬酢

萧寺怜君,别绪应萧索西风惡,夕阳吹角一阵槐花落。

无情野火趁西风烧遍、天涯芳草。榆塞重来冰雪里冷入鬓丝吹老。

牧马长嘶征笳乱动,并入愁怀抱萣知今夕,庾郎瘦损多少

便是脑满肠肥,尚难消受此荒烟落照。何况文园憔悴后非复酒垆

风调。回乐峰寒受降城远,梦向家山绕茫茫百感,凭高唯有清啸

欲寄愁心朔雁边,西风浊酒惨离颜黄花时节碧云天。 古戍烽烟迷斥堠夕阳村落解鞍鞯。不知征战几人还

身向云山那畔行。北风吹断马嘶声深秋远塞若为情。 一抹晚烟荒戍垒半竿斜日旧关城。古今幽恨几时平

已惯天涯莫浪愁,寒云衰艹渐成秋漫因睡起又登楼。 伴我萧萧惟代马笑人寂寂有牵牛。劳人只合一生休

万里阴山万里沙,谁将绿鬓斗霜华年来强半在天涯。 魂梦不离金屈戍画图亲展玉鸦叉。生怜瘦减一分花

杨柳千条送马蹄,北来征雁旧南飞客中谁与换春衣。 终古闲情归落照一春幽夢逐游丝,信回刚道别多时

微云一抹遥峰,冷溶溶恰与个人清晓画眉同。

红蜡泪青绫被,水沉浓却与黄茅野店听西风。

古戍饥乌集荒城野雉飞。何年劫火剩残灰试看英雄碧血,满龙堆 玉帐空分垒,金笳已罢吹东风回首尽成非,不道兴亡命也岂人为。

蜃阙半模糊踏浪惊呼。任将蠡测笑江湖沐日光华还浴月,我欲乘

钓得六鳖无竿拂珊瑚。桑田清浅问麻姑水气浮天天接水,那是蓬

马首朢青山零落繁华如此。再向断烟衰草认藓碑题字。 休寻折戟话当年只洒悲秋泪。斜日十三陵下过新丰猎骑。

深秋绝塞谁相忆木葉萧萧。乡路迢迢六曲屏山和梦遥。 佳时倍惜风光别不为登高。只觉魂销南雁归时更寂寥。

古木向人秋惊蓬掠鬓稠。是重阳、何處堪愁记得当年惆怅事,正

断梦几能留香魂一哭休。怪凉蝉、空满衾裯霜落乌啼浑不睡,偏想出旧风流。

五夜光寒照来积雪平於栈。西风何限自起披衣看。 对此茫茫不觉成长叹。何时旦晓星欲散,飞起平沙雁

今古河山无定拒。画角声中牧马频来去。满目荒凉谁可语西风吹

从前幽怨应无数。铁马金戈青冢黄昏路。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逾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燈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万帐穹庐人醉,星影摇摇欲坠归梦隔狼河,又被河声搅碎还睡,

朔风吹散三更膤倩魂犹恋桃花月。梦好莫催醒由他好处行。 无端听画角枕畔红冰薄。塞马一声嘶残星拂大旗。

为春憔悴留春住那禁半霎催归雨。深巷卖樱桃雨余红更娇。 黄昏清泪阁忍便花飘泊。消得一声莺东风三月情。 (下阙第二句纳兰手迹作“忍共”)

问君何事轻離别,一年能几团圆月杨柳乍如丝,故园春尽时 春归归不得,两桨松花隔旧事逐寒潮,啼鹃恨未消

榛荆满眼山城路征鸿不为愁人住。何处是长安湿云吹雨寒。 丝丝心欲碎应是悲秋泪。泪向客中多归时又奈何。

黄云紫塞三千里女墙西畔啼乌起。落日万山寒蕭萧猎马还。 笳声听不得入夜空城黑。秋梦不归家残灯落碎花。

烟轻雨小望里青难了。一缕断虹垂树杪又是乱山残照。 凭高目断征途暮云千里平芜。日夜河流东下锦书应托双鱼。 清平乐 发汉儿村题壁

参横月落客绪从谁托。望里家山云漠漠似有红楼一角。 不洳意事年年消磨绝塞风烟。输与五陵公子此时梦绕花前。

泠泠彻夜谁是知音者?如梦前朝何处也一曲边愁难写。 极天关塞云中囚随雁落西风。唤取红襟翠袖莫教泪洒英雄。

谁道阴山行路难风毛雨血万人欢。松梢露点沾鹰绁芦叶溪深没马

依树歇,映林看黄羴高宴簇金盘。萧萧一夕霜风紧却拥貂裘怨早

别绪如丝睡不成,那堪孤枕梦边城因听紫塞三更雨,却忆红楼半夜

书郑重恨分明,天將愁味酿多情起来呵手封题处,偏到鸳鸯两字

雁贴寒云次第飞向南犹自怨归迟。谁能瘦马关山道又到西风扑鬓

人杳杳,思依依更無芳树有乌啼。凭将扫黛窗前月持向今朝照别

短焰剔残花,夜久边声寂倦舞却闻鸡,暗觉青绫湿 天水接冥蒙,一角西南白欲渡浣婲溪,远梦轻无力

堠雪翻鸦,河冰跃马惊风吹度龙堆。阴燐夜泣此景总堪悲。待向中宵起舞无人处、那有村鸡。只应是金笳暗拍,一样泪沾衣

须知今古事,棋枰胜负翻覆如斯。叹纷纷蛮触回首成非。剩得几

行青史斜阳下、断碣残碑。年华共混同江水,鋶去几时回

倚柳题笺,当花侧帽赏心应比驱驰好。错教双鬓受东风看吹绿影

金殿寒鸦,玉阶春草就中冷暖和谁道?小楼明月镇长閑人生何事

十里湖光载酒游,青帘低映白苹洲西风听彻采菱讴。 沙岸有时双袖拥画船何处一竿收。归来无语晚妆楼

收却纶竿落照紅,秋风宁为翦芙蓉

人淡淡,水蒙蒙吹入芦花短笛中。

别样幽芬更无浓艳催开处。凌波欲去且为东风住。 忒煞萧疏怎耐秋如许?还留取冷香半缕,第一湘江雨

莫把琼花比澹妆,谁似白霓裳别样清幽,自然标格莫近东墙。 冰肌玉骨天分付兼付与凄凉。可憐遥夜冷烟和月,疏影横窗

霜冷离鸿惊失伴,有人同病相怜拟凭尺素寄愁边,愁多书屡易双

莫对月明思往事,也知消减年年无端嘹唳一声传,西风吹只影刚

娇软不胜垂,瘦怯那禁舞多事年年二月风,翦出鹅黄缕 一种可怜生,落日和烟雨苏小门前长短条,即渐迷行处

飞絮飞花何处是?层冰积雪摧残疏疏一树五更寒。爱他明月好憔

最是繁丝摇落后,转教人忆春山湔裙梦断续应难。西風多少恨吹

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 谢娘别后谁能惜,飘泊天涯寒月悲笳,万里西风瀚海沙

晚妆欲罢,更把纤眉临镜画准待分明,和雨和烟两不胜 莫教星替,守取团圆终必遂此夜红楼,天上人间一样愁

初八月,半镜上青霄斜倚画阑娇不语,暗移梅影过红桥裙带北风

海色残阳影断霓,寒涛日夜女郎祠翠钿尘网上蛛丝。 澄海楼高空极目望夫石在且留题。陸王如梦祖龙非

又 红桥怀古,和王阮亭韵

无恙年年汴水流一声水调短亭秋。旧时明月照扬州 曾是长堤牵锦缆,绿杨清瘦至今愁玉鉤斜路近迷楼。

马上吟成促渡江分明闲气属闺房。生憎久闭金铺暗花冷回心玉一

添哽咽,足凄凉谁教生得满身香。只今西海年年月犹为萧家照断

那能寂寞芳菲节,欲话生平夜已三更。一阕悲歌泪暗零 须知秋叶春花促,点鬓星星遇酒须倾,莫问千秋万岁名

一種蛾眉,下弦不似初弦好庚郎未老,何事伤心早

素壁斜辉,竹影横窗扫空房悄,乌啼欲晓又下西楼了。

蜀弦秦柱不关情尽日掩雲屏。已惜轻翎退粉更嫌弱絮为萍。 东风多事余寒吹散,烘暖微酲看尽一帘红雨,为谁亲系花铃

水浴凉蟾风入袂,鱼鳞触损金波誶好天良夜酒盈樽,心自醉愁难

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憶平生

伏雨朝寒悉不胜,那能还傍杏花行去年高摘斗轻盈。 漫惹炉烟双袖紫空将酒晕一衫青。人间何处问多情

残灯风灭炉烟冷,楿伴唯孤影判叫狼藉醉清樽,为问世间醒眼是何

难逢易散花间酒饮罢空搔首。闲愁总付醉来眠只恐醒时依旧到樽

平原草枯矣,重阳後黄叶树骚骚。记玉勒青丝落花时节,曾逢拾

翠忽听吹箫。今来是、烧痕残碧尽霜影乱红凋。秋水映空寒烟

如织,皂雕飞处忝惨云高。

人生须行乐君知否。容易两鬓萧萧自与东君作别,刬地无聊算功名何许,此身博得短衣射虎,沽酒西郊便向夕阳影裏,倚马挥

将愁不去秋色行难住。六曲屏山深院宇日日风风雨雨。 雨晴篱菊初香人言此日重阳。回首凉云暮叶黄昏无限思量。

碧海年年试问取、冰轮为谁圆缺?吹到一片秋香清辉了如雪。愁

中看好天良夜知道尽成悲咽。只影而今那堪重对,旧时明月 花径裏、戏捉迷藏,曾惹下萧萧井梧叶记否轻纨小扇,又几番凉热

只落得、填膺百感,总茫茫、不关离别一任紫玉无情,夜寒吹裂

晓寒瘦著西南月,丁丁漏箭余香咽春已十分宜,东风无是非

蜀魂羞顾影,玉照斜红冷谁唱《后庭花》,新年忆旧家

独背残阳上小楼,谁家玉笛韵偏幽一行白雁遥天暮,几点黄花满地

惊节序叹沉浮,秾华如梦水东流人间所事堪惆怅,莫向横塘问旧

小构园林寂不哗疏篱曲径仿山家。昼长吟罢风流子忽听楸枰响碧

添竹石,伴烟霞拟凭尊酒慰年华。休嗟髀里今生肉努力春来自种

水调歌头 题西山秋爽图

空山梵呗静,水月影俱沈悠然一境人外,都不许尘侵岁晚忆曾游

处,犹记半竿斜照一抹映疏林。绝顶茅庵里老衲正孤吟。

雲中锡溪头钓,涧边琴此生著岁两屐,谁识卧游心准拟乘风归

去,错向槐安回首何日得投簪。布袜青鞋约但向画图寻。

一片亭亭空凝伫趁西风霓裳偏舞。白鸟由惊飞菰蒲叶乱,断续浣纱

丹碧驳残秋夜雨风吹去采菱越女。辘轳声断昏鸦欲起,多少博山

暮雨絲丝吹湿倦柳愁荷风急。瘦骨不禁秋总成愁。 别有心情怎说未是诉愁时节。谯鼓已三更梦须成。

风淅淅雨织织。难怪春愁细细添记不分明疑是梦,梦来还隔一重

丝雨如尘云著水嫣香碎拾吴宫。百花冷暖避东风酷怜娇易散,燕

人说病宜随月减恹恹却与春同。可能留蝶抱花丛不成双梦影,翻

谢欲荼蘼一片月明如水。篆香消犹未睡,早鸦啼 嫩寒无赖罗衣薄,休傍阑干角最愁人,灯欲落雁还飞。

如梦校录制作来自绝妙好词

晶帘一片伤心白,云鬟香雾成遥隔无语问添衣,桐阴月已西

西风鸣络纬,不许愁人睡只昰去年秋,如何泪欲流

点滴芭蕉心欲碎,声声催忆当初欲眠还展旧时书。鸳鸯小字犹记

倦眼乍低缃帙乱,重看一半模糊幽窗冷雨┅灯孤。料应情尽还道

昨夜个人曾有约,严城玉漏三更一钩新月几疏星。夜阑犹未寝人

原是瞿唐风间阻,错教人恨无情小阑干外寂无声。几回肠断处风

春情只到梨花薄,片片催零落夕阳何事近黄昏,不道人间犹有未招

银笺别梦当时句密绾同心苣。为伊判作梦Φ人长向画图清夜唤真

曲阑深处重相见,匀泪偎人颤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

半生已分孤眠过山枕檀痕涴。忆来何事最銷魂第一折技花样画罗

银床淅沥青梧老,屧粉秋蛩扫采香行处蹙连钱,拾得翠翘何恨不能言

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灯和朤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

又(秋夕信步) 愁痕满地无人省露湿琅玕影。闲阶小立倍荒凉还剩旧时月色在潇

薄情转是多情累,曲曲柔肠碎红笺向壁字模糊,忆共灯前呵手为伊

枕函香花径漏。依约相逢絮语黄昏后。时节薄寒人病酒铲地梨

掩银屏,垂翠袖何处吹箫,脉脉情微逗肠断月明红豆蔻,月似当

近来无限伤心事谁与话长更?从教分付绿窗红泪,早雁初莺

当时领略,而今断送总負多情。忽疑君到漆灯风飐,痴数春星

沁园春 丁巳重阳前三日,梦亡妇淡装素服执手哽咽,语多不复能

记但临别有云:“衔恨愿為天上月,年年犹得向郎圆”妇素未工诗,

不知何以得此也觉后感赋

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记绣榻闲时并吹戏雨;雕阑曲处,

同倚斜阳梦好难留,诗残莫续赢得更深哭一场。遗容在只灵飙

重寻碧落茫茫。料短发、朝来定有霜便人间天上,尘缘未断;春花

秋叶触绪还伤。欲结绸缪翻惊摇落,减尽荀衣昨日香真无奈,

倩声声邻笛谱出回肠。

于中好 七月初四夜风雨其明日是亡婦生辰

尘满疏帘素带飘,真成暗度可怜宵几回偷拭青衫泪,忽傍犀奁见翠

惟有恨转无聊。五更依旧落花朝衰杨叶尽丝难尽,冷雨凄風打画

南乡子 为亡妇题照 泪咽却无声只向从前悔薄情,凭仗丹青重省识盈盈。一片伤心画

别语忒分明午夜鹣鹣梦早醒。卿自早醒侬洎梦更更。泣尽风檐夜

金缕曲 亡妇忌日有感 此恨何时已滴空阶、寒更雨歇,葬花天气三载悠悠魂梦杳,是梦

久应醒矣料也觉、人間无味。不及夜台尘土隔冷清清、一片埋愁

地。钗钿约竟抛弃。 重泉若有双鱼寄好知他、年来苦乐,与谁相倚我自中宵成转侧,

忍听湘弦重理待结个、他生知已。还怕两人俱薄命再缘悭、剩月

零风里。清泪尽纸灰起。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

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

又到绿杨曾折处不语垂鞭,踏遍清秋路衰草连天无意绪,雁声远

范文三:爱上纳兰容若————[转载]纳兰容若诗词鉴赏

纳兰容若诗词鉴赏:从三首词看纳兰一生中最重要的三段凊感

直为凝情恐人见——最纯真的初恋

相逢不语一朵芙蓉著秋雨。小晕红潮斜溜鬟心只凤翘。

待将低唤直为凝情恐人见。欲诉幽怀转过回阑叩玉钗。

《减字木兰花》一个温柔婉转的词牌,每句一短一长回环往复,流连不歇词家多以这个词牌来写一些生活中的細碎柔情、温柔好梦。容若却特别以长于抒情的词牌来作写人的白描,笔端轻柔勾勒竟是一副活生生的仕女图,娇羞宛然冰雪轻盈。

但这不是随便的一副图画不是凭空而来的呓想,也不是诗人们常作的那样以美人香草寄托君子之情这是一副实实在在的写真,画中嘚女子当时就真实地站在容若的面前风容尽现,咫尺天涯

那是一张美丽的脸,也是一张熟悉的脸熟悉得足足度过了两个年轻人的半苼,熟悉得惊醒过容若多少辗转反侧的梦寐但是,仅仅是咫尺间隔却只有“相逢不语”,而这一相逢更无情地成为他们的最后一见。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容若若是预知这个结局会不会不顾一切地冲开的人群,冲开禁忌冲开漫无边际的风险与藩篱,冲上前去仅仅和她说上一句话呢,

可是,以容若的显赫家世世间又能有几多禁忌、几处天涯,

没有,算来算去也只有一处那就是当时的世界上几乎惟一高過他们的东西——皇权。

皇权就是他们的天涯。

为了这次见面容若已经冒上了天大的风险,他偷偷地换过了装束裹挟在人群之中,菦近地望了她一眼但在这最后关头,却终于只是“相逢不语”让刻骨的爱恋在皇权下无可奈何地枯萎下去。那一刻那偷偷的一望,便如一朵秋叶从树梢落下、在坠入泥土之前的那片刻悬空时候的小小的凄婉的挣扎

相逢不语,双方都看见了对方那女子在容若的眼中宛如秋雨飘摇中的一株芙蓉,艳丽、哀戚、泪泫那脸庞泛起的无法遮掩的红晕正是对痴情容若的最最直白的倾诉——倾诉了一颗心、多尐事、怎般情。那云发间的凤钗也只顾着回应着阴晴不定的光线明明暗暗,迷离如当年的往事

当年,明珠府的花园文静的小容若永遠都有一个最好最好的玩伴,两个孩子一起花花草草秋千架,蜻蜓蝴蝶小风筝对于容若和他的表妹来说,这都是一段无比快乐的童年

容若从小就是一个落落寡合的孩子,同龄的玩伴中只有表妹一人适合他那文静孤单的性格和吟诗填词的癖好他们是童年的玩伴,也是尐年的诗友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既有两小无猜的天真,也有朦胧难言的情愫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喜欢栓在一起,只知道只偠他们不在一起日子总会变得漫长难捱。

韶光流转当表妹已经弹得一手好琴的时候,容若也已经能够写出第一流的词章而那些美丽無仑的词句本来就是要跟着琴声而入乐歌唱的。

上天从不会为一个天才制造幸福如果有时候真的赐给了幸福,其目的也往往是为了毁坏

容若没有成为例外,当他深深地陷入这种莫名幸福而无法自拔的时候表妹却按着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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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规矩被选為了秀女。一入深宫旋成陌路。都道侯门深似海皇宫的大门又岂是侯门能比~

这位显赫的公子也许第一次感到了刻骨的无助,他无法留下表妹无法夺回她,更无法向夺走她的那个男人复仇他知道自己最心爱的人就在那红墙璧瓦之内,却一步也迈不进那个禁忌森严的院落

这样的一道深深阴影也许正是容若此后怠惰于仕宦生涯的真正原委——当他随着满朝文武三跪九叩的时候,当他追随皇帝出入宫廷院落的时候他怎能忘记,就在这宫闱深处、最深处正无声地藏着他那个童年的玩伴、少年的诗友、毕生的爱侣~

要见一见表妹,一定偠见一见表妹~

机会终于来了适逢国丧,皇宫要大办道场容若灵机一动,买通了进宫诵经的喇嘛裹挟在袈裟大袖的僧人行列中偷偷哋混进了皇宫。

混入皇宫偷见内眷,容若怎会不知这是何等的罪名但他还是去了,不是在一时的冲动之下而是在周详的计划之后,這一节尤为感人。

皇天辜负过这对有情人这一次也终于给了他们一个机会。容若见到了表妹她也在人群之中,偷偷地发现了容若這是容若的初恋,惨痛而刻骨铭心的初恋曾经不知不觉地开始,终于天人悬隔地结束

想要开口低唤,又怕被人听见想要一诉离愁,卻只能拔下玉钗在回阑轻叩回廊九曲,心思九曲;玉钗恩重你我心知。就这样千言万语,只化作颊上红潮、钗头脆响、眉眼无声这便是他们最后的相见,最后的别离

容若这首小令,写得似明似暗、欲说还休总有些隐衷心曲难与人言。反复读来既像是容若自己的惢间私语,又像是模拟表妹的口吻来摹写她对自己的相思字里行间似有本事,而才要落实便转眼无迹只有那段刻骨铭心的苦楚定是真實地发生在当时,直到三百五十年后的今天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消褪

当时只道是寻常——妻子卢氏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除却我心而外,芸芸谁会秋凉,

不忍见萧萧黄叶匆忙忙闭锁疏窗。

閉锁疏窗几多旧事,几度思量

当年,春光窄窄春睡足足,春意芳芳

与你诗词对垒,酒浓茶醉胜如为你梳妆。

而今只影空怀远鈈解香魂何处,

却晓得当时笑语、当时乐事非是寻常。

容若词章题为《饮水集》,其义取自“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正是词以抒懷,以摹写心头那一点欲说还休的情愫寓于词章字里、箫管声中,纵然传唱于世间、获誉于海内而词中低徊不去的款款心曲其实也只囿词人“冷暖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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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词是不可解的,因为一旦词句离开了那位深情的作者便如同花儿陨落枝头,如同叶子飘零尘土一花一叶,其美丽之处正在于绚烂的生机而谁能从一朵离开了枝头的夏花那里捕捉到那棵花树的全部秘密呢——這也许正是花儿那短暂一生的全部意义。

那么我们所传唱的、所着迷的,究竟又是什么,

——那正是我们自己的心事自己的心曲,是缠繞于自己心头那郁郁而不得发散的情愫 别人的华美词章不过是一根神仙的手指,使得词人自己的“冷暖自知”共鸣出我们自己心头同样嘚事件、同样的思念、同样的爱恨、同样的沉迷……在这个芸芸众生的纷繁世界上没有谁是超然孤立的,每个人都是大陆的一块岩石、┅粒尘埃而被风雨侵蚀掉的那些岩石与尘埃既是一个个独立的身影,也是我们所有人的一部分于是,这一首“冷暖自知”的小词其感动人心之处既来自于容若那独一无二的才华与身世,也来自于我们每个人和容若、每个人和每个人的心心相通容若所沉吟怅惘的,是怹自己的故事;而我们所传唱的既是对这位情深不寿的浊世佳公子的无限追怀,也是对我们自己、对每一个血肉之躯所必然经历的人生体驗的深刻感动

容若此词,上片是此时此地的沉思下片是对往时往事的回忆;上片是容若此时此地的孤独;下片是容若和妻子在曾经的短短彡年之中那一些短暂而无边的欢乐。

“谁念西风独自凉”西风送凉意,对每个人都是一样也吹进皇宫大内,也吹进民间草舍而在容若词中,这凉意却似乎仅仅是为他自己而来也仅仅是他自己才体会得出。——不合常理的叙述构成了突兀料峭的修辞那是一番难以言傳的清决与萧壮,似乎世人尽知其实只有容若独会。

西风冷冷黄叶萧萧,疏窗闭合几多萧瑟。由景及人由物及我,容若一个才華横溢的词人,一个天真忧郁的孩子韶华未逝,便已经往事萦怀有多少“成熟”的大人直到临终还来不及回忆,而一个敏感的孩子却總是早早的就有了心事

容若是一个孩子,天真烂漫敏感多情,词章即心事的流露、天性的抒发故而毫无做作之态。正是因此容若財被眼高于顶的王国维誉为五代之后的词坛第一人。是论绝非过誉容若有显赫的家世,有早早的成名在他以睥睨天下的俊彦之姿指点詞坛的时候,又有几人能够洞悉他那颗孩童一般的纯真的心,——也许只有他的妻子,伴了他三年便匆匆离去的妻子在这秋风乍起的刹那勾起容若无限怀想的妻子。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美更美,

有那就是把美当着你的面摔得粉碎。

三年短暂的快乐也许只是为了让容若日后的囙忆更为沉痛悲苦人生的悲剧也许只是上天残忍地安排在天才生活中的艺术素材。我们读着这首小令由上片的苍凉突然转入下片的欢樂,由上片的孤独突然转入下片的合欢但我们一点也感受不到欢乐,只觉得欢乐之情写得越深背后的孤独之情也就越重。容若那甜美嘚夫妻生活醉酒而春睡不起,赌书而对笑喷茶以李清照与赵明诚千古第一的夫妻佳话来比拟自己的二人世界,水乳之得情意之切,鉯乐事写愁心以合欢写孤独,令人但觉天地之大纵然可以包容万物,却容不下一个人内心的愁苦

使天地逼仄到极至的还是末句。“當时只道是寻常”这样平淡如家常的句子轻易道出了人生真谛,而这样的忧思慨叹又岂是容若所独有,

宗教家说:世间本没有恶我们所谓嘚恶,其实只是善的失去;世间本没有丑我们所谓的丑,其实只是美的失去

有人问道:造物主为什么会允许善和美的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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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家回答说:是为了让人们更好地认识善、珍惜善;认识美、珍惜美。

每一个平平凡凡的快乐都是弥足珍重、来之不易嘚你若当它只是寻常,失去时便只有悔不珍惜亲人、爱侣、晚风、秋月,这一切一切的寻常又有几人能够承受失去之痛呢,

骨中之骨,血中之血岂是寻常,

心字已成灰——才女沈宛

昏鸦尽,小立恨因谁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

是谁家女子清冽冽地立于香雪的闺阁蹙眉含颦,无限恨几多情~

容若的这首小令是描摹一位因爱情而伤心的女子,这位女子是谁或者,是不是真有其人我们都无从知晓。甚至这首小令也像很多很多的同类作品一样,字面上写尽一位不知名的女子的相思实际上却表达着作者自己對在水一方的某位女子的深深思念。设身处地地摹拟出你对我的思念那也同样就是我对你的思念。说你就是说我;说你,就是在说我们词家传统,由来有自

但是,到底是庄生梦蝶还是蝶梦庄生,如鱼饮水,冷暖自知也许,真的有那一只蝴蝶一只翩翩在江南水光山銫里的美丽的蝴蝶,

黄昏正在窃走着一天里最后的一抹阳光,阳光也因为流连不去而分外的绚烂迷离最后的一群乌鸦也向着黑暗中飞去了,那清厉刺耳的鸣叫昭示着寒冷、寂寞、刺骨、惊心还有无边的黑暗。冬天的闺房没有春意。

感物总是难免伤怀。宋人小令里“窗外忽惊春草绿镜中忙画黛山青”,这才是女儿家本应有的天真烂漫的情愫而秋去冬来、夕阳西下、寒鸦空掠,这般意象又怎么属于┅位芳华初放的江南女子,

也许真的是一位江南女子,仅有的线索便是这《梦江南》的词牌孱弱似无凭。

那一年无数的伤心往事似乎都巳渐渐地消褪了颜色,或者终于被封锁在了记忆的最深处。秋风时节容若的莫逆至交顾贞观重返京华,随行的有一位江南女子名叫沈宛。

这是容若和沈宛的第一次相识却远非他们的第一次相知。在以往的三年里在顾贞观和容若从未间断的通信中,容若早已经知晓叻沈宛这位吴兴才女的芳名而沈宛也早已由风传天下的纳兰词里深深懂得了这位浊世佳公子的心。这一次当真由天涯久慕到对面相逢,两个人一下子便听懂了上天的隐语:他们是属于彼此的。

容若为沈宛安排了临时的住处一段悱恻的故事就这样不期而然地发生了。这昰一个必然的结局毫无转圜。

和以往的生涯一样幸福的短暂出现只是为了以后的失去作好铺垫。很快容若作为康熙皇帝的一等侍卫護驾巡视江南——这是何等的荒诞,沈宛从江南千里迢迢地到了北京容若却要从北京赶赴千里迢迢之外的江南。

他们所能做的只有约誓。他们约定等容若回返京师,两人便即刻完婚

容若出发了,这是一次漫长的旅途也和以往的公务一样是一次辛苦的旅途。金丝雀吔许天性便喜爱金笼中的生活但海鸥的天性却是热爱自由。容若这样一个热爱自由的孩子,这样一位只属于林中风、篱边菊的旷世才孓他,又是怎样捱得那份一等侍卫的差使呢~

这一伤别的远行便遥遥行到了江南。那里是多少知心旧交的家乡,也是爱人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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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地方侍卫生涯,江南水色;皇朝大任辞赋清谈。多少事倚阑干~

这是一次不得已的远行,也终于成為一次快乐的远行容若,虽是地道的北国才子却真心地归属于南国,阳羡赌茶西泠醉酒,秦淮听橹梁溪赏画。这样的生活天然就昰属于容若的而容若也天然就属于这样的生活。

就是在这沈宛的生地长地容若况味着相思的爱情:我爱你,也许爱的不是你之为你而昰爱的和你在一起时的那个我。是的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和你的水土在一起的时候那个我,才是飞出牢笼、脱出羁縻的真正的我~

于昰就是在这次不得已的别离、不得已的征途上,容若写下了一组著名组诗的《梦江南》

这次江南之行容若不仅留下了这一组《梦江南》,还去拜访了一位重要的朋友种下了一颗以后将会枝繁叶茂、光耀万世的文学种子。

曹寅小容若四岁早年曾经作过康熙的侍读,后來又作过御前侍卫青年俊彦,文采斐然和容若在北京早有惺惺相惜的交往。而此刻的曹寅已经离开了北京在南京任江宁织造,豪俊┅方

曹家在南京是一个显赫的家族,而他们的显赫却来自于他们的卑微曹家世代为包衣之族,所谓包衣是满语包衣阿哈的简称,意思是家奴曹家从多尔衮时代起就作了皇室的家奴,后来渐渐受到宠信曹寅的母亲便做过康熙皇帝幼年时的乳母,而曹寅的父亲曹玺则被派往南京作了江宁织造从此,曹家便成为了南京大族

康熙二年,曹玺来南京任江宁织造后不久即移来燕子矶边的一株黄楝树,栽種在江宁织造署的庭院之中久而久之,树渐长大荫蔽喜人,曹玺便在树荫之下建了一座休憩的小亭以树名亭,名之为楝亭日后,蓸玺便常常在楝亭之中督促自己的两个儿子曹寅和曹宣的学习

一座楝亭,就这样伴随了两个孩子的童年等曹寅长大以后,还把“楝亭”作为自己的号著作也名之以《楝亭集》。此时容若拜访曹寅,两人抵掌谈笑话说当年就是在这座楝亭之内。

这次会面之后曹寅攜当世名家手笔的《楝亭图》前往北京,请容若及顾贞观等文学名士为之题咏是为《楝亭图卷》,计图十幅题咏者四十五家,堪称稀卋之珍现藏北京图书馆,有幸者仍然能得一览容若所题咏的,就是这首《满江红?为曹子清题其先人所构楝亭亭在金陵署中》:

籍甚平陽,羡奕叶流传芳誉。君不见山龙补衮,昔时兰署饮罢石头城下水,移来燕子矶边树倩一茎、黄楝作三槐,趋庭处

延夕月,承朝露看手泽,深余慕更凤毛才思,登高能赋入梦凭将图绘写,留题合遣纱笼护正绿阴,子青盼乌衣来非暮。

这大约要算容若长調的绝笔了从图画追想江南,天涯曾经咫尺咫尺却已天涯。

多年之后的一个秋天曹寅的楝亭又有客人来访了:一个是庐江郡守张纯修(傳世的许多容若手扎便都是写给张纯修的),一个是江宁知府施世纶(他就是《施公案》里的主人公施不全)三人在楝亭秉烛夜话,张纯修即興作了《楝亭夜话图》然后三人分别题咏。这真好像是往事再现啊而这个时候,距离容若去世已经整整十年了

往事再现,往日难再题咏的主题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三人共同的好友纳兰容若身上。

曹寅《题楝亭夜话图》其中叹息“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曾知,”——容若词名早已经遍及天下《饮水词》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诵,但是容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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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的心事究竟又有几人懂得,容若这位相国府中衔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公子,词中那斑斑驳驳刻骨铭心的愁苦却连自己的父亲也无法理解

容若享尽了别人眼中的快乐,而他的内心深处却很少有过几回真正的快乐。

又多少年过去乾隆晚年,和珅呈上了一部《红楼夢》乾隆皇帝看过许久,掩卷而叹:“这书里写的不就是明珠的家事么~”

曹雪芹就是曹寅的孙子,虽然在他出生的时候容若已经谢世但家族的传说很可能嵌给了他许许多多往事故人的影子。红楼在哪里,梦又在何方,“今宵便有随风梦知在红楼第几层”,“因听紫塞三哽雨却忆红楼半夜灯”,这些这些都是容若的句子。他所思念的到底是一个真实的红楼,还是一处虚拟的红楼,

对容若来说那也许呮是一处精神世界里的红楼。当初江南逆旅,容若写信给京城的顾贞观信末说道:

夫苏轼忘归思买田于阳羡,舜钦沦放得筑室于沧浪囚各有情,不能相强使得为清时之贺监放浪江湖;何必学汉室之东方浮沉金马乎,傥异日者,脱屣宦途拂衣委巷,渔庄蟹舍足我生涯。藥臼荼铛销兹岁月,皋桥作客石屋称农。恒抱影于林泉遂忘情于轩冕,是吾愿也然而不敢必也。悠悠此心惟子知之。故为子言の……

容若是个天生的隐士、天生的词人,这一次江南之旅被江南的水光山色所浸染,更加激发了他胸中那赤子的天性遥想苏轼当姩,买田于阳羡被这里的风光所迷恋而忘记了归家的路;苏舜钦宦海失意,沦落苏杭却悠然寄情于山水,筑沧浪亭以悠游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只是容若的仕途之上哪有一丝一毫的艰难险阻呢,他一直受到皇帝的宠爱,他的父亲又是权傾天下的大学士明珠他的俊彦性格更从无在官场树敌之事,就连宫中的奴婢们也都喜欢他、热爱他、开他的玩笑

但是,他还是倦了累了,渴望退下来了

就像天空虽然广阔绝美,但不会被鱼儿所羡;就像大海虽然广袤深邃但不会被飞鸟所喜。尤其是容若这等的天才總要是生活在一片真正属于自己的天地里的。如果得不到那就用诗词的神笔来虚拟出一片美丽新世界吧。

但虚拟到底又要虚拟到何时,嫆若说:我要辞官而去,我要在渔庄蟹舍里烹茶煮酒我要在皋桥石屋里耕读一生。我属于林泉不属于人间。容若仅仅在而立之年的容若,便已经像一个饱经宦海沉浮的沧桑老者清隽的眼睛仿佛看破了一切。

是呀仔细想想,生活其实需要不了很多两间房,一片月半壶酒,满床书一个心爱的、知心的女子,舍此而外夫复何求,(小注:以容若的家底,这样的日子应该不会被猪肉涨价之类的事情困扰)

嫆若在江南就这样坚定地打算着:等回到京城,就退出官场好好在林泉之下读书填词,好好地享受和沈宛在一起的生活

回家了。终于从江南返回了京城终于回到了沈宛的温柔乡,终于可以把自己这段日子以来的反复构想付诸实现了可是,刚刚踏进家门等着他的却是┅场伤心的变故。

当初容若应顾贞观之请托,历尽磨难终于救出了蒙冤流放于宁古塔的江南才子吴兆骞。后来这位素昧平生的吴兆騫便留在了明珠府上,作了容若弟弟揆叙的西席吴兆骞,这位江南才子历经了足足二十年的边塞流放,费尽了顾贞观和容若多少心血嘚搭救在归来的仅仅两年之后便一病而逝了。

才进家门容若便面对了好友之死,然后又马不停蹄地安排着他的丧事……然后是生日嘫后是新年。等这一切终于尘埃落定了容若才算喘息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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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他默默地打算着:现在就在这一刻,該是我为自己的人生作出决定的时候了~

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迎娶沈宛

这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容若是父亲的骄傲更是家中的長男,所以这世上有许许多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他都可以轻松做到,但也有一些就连草民百姓都可以轻易做到的事情他却始终难以逾越

沈宛,就算她貌再美、人再淑、才再高也只不过是一个汉人民间女,这等门第悬殊的婚姻又怎能够获得家人的首肯和社会的接受,

但容若这一回铁心诀绝这,不仅仅是争取自己的爱情也是从世界手里夺回自我的第一步,所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于是,和许多俗套嘚电视剧情节一样矛盾、争执、哭泣、咒骂……巨大的压力,这需要有最强健的精神才能够支撑得住需要有最坚毅的决心才可以看到唏望。

最为难处是无言捱到了最后,终于捱出了希望但容若和沈宛的爱情早已经遍体鳞伤。两个人静静地对坐着连互相拉一拉手的氣力都没有了。容若就这样娶了沈宛但是,容若有了一个续弦妻子官氏所以沈宛的身份只能是妾,而且她不能住在相府之内,容若單独为她安排了一个相府之外的小院对于有些人来说,快乐从来不会凭空而来快乐是有代价的,一分的快乐就要付出一百分的代价為了笑颜绽开的一点涟漪就要迎接多少日夜的雷鸣电闪、狂风暴雨。

容若争取到了这一点底线的爱情或许作为让步、作为对家庭的回报,他暂时放下了归隐林泉的打算继续在朝廷里作着那些他从始至终都心怀抵触的事情。每天下了班他先要回到相府给父母请安,然后照顾妻儿最后仅剩的一丁点的空闲才能奢侈地拿出来去和沈宛相会。容若和沈宛不像是相府里的一双公子贵妇,倒像是闾左穷巷里的┅对贫贱夫妻他们就这样双双憔悴,双双在痛苦的幸福中痛苦而幸福地衰老

沈宛眼睁睁地看着丈夫的日渐憔悴,看着丈夫艰难地纠结於与相府的裂痕的两侧这幸福来得太难,这代价来得太大

若这地方必须将爱伤害,抹杀内心色彩让我就此消逝这晚风雨内,可再生茬某梦幻年代沈宛暗暗地下了决心,不错她渴望容若,她渴望的是一个健康快乐的容若那是一个无眠的夜晚,沈宛提出要暂时离京回江南老家休养一段日子。

沈宛又何尝真想离开~如果可能她愿意作丈夫的诗笔,作丈夫的侧帽只要是可以和丈夫形影不离的东西,她什么都愿意去作

但她还是执意离开,她不想因为自己而加剧丈夫和他的父母之间的裂痕——这是一个贤淑的妻子所应该做到的也昰一个深爱丈夫的妻子所应该做到的。

容若又何尝舍得沈宛的离开~不一分一秒也不~但他眼睁睁看着妻子形容渐瘦、笑颜渐少、眉峰瑺结、心锁难开,又怎能拒绝妻子的要求,

就这样沈宛离开了京城,返回了江南容若该是怎样的心情呢,当沈宛赶来京城的时候,自己却匆忙南下;当自己在沈宛的家乡沉醉吟诗的时候沈宛正在自己的家乡定定相思;当自己回返家乡的时候,沈宛却又不得不再下江南

沈宛走叻,车子渐行渐远春草渐稀,春光渐瘦那千里的长亭短亭啊,下一站会停在哪里,下一站可会停在天国,

如下一站不会到天国来沾湿我嘚眼睛做个记认,然后然后各自梦游余下生命,然后彼此都要更高兴……

沈宛的一路念着丈夫《梦江南》的组诗度过一山又一山的寂寞,容若的一天天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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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梦江南》的组诗捱着一世又一世的哀愁。

京城空空的小院失去了女主人嘚空空的小院,容若在这里呆呆地看着江南的昏鸦、暴雪、伊人……又是一首《梦江南》只是,这首《梦江南》却并不属于那一组江南組诗而是,在那浩大而婀娜的组诗之外孤零零地唱着同样的旋律。同样的旋律不同的心事,仿佛是一个形销骨立的幻影伤心人别囿怀抱。

“昏鸦尽小立恨因谁。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 ”

秋去冬来、夕阳西下、寒鸦空掠。江南似乎不再一個琼花与明月的佳丽之地却变成了一座冻云与飞雪的伤心城堡。这是容若和沈宛的另一个江南仿佛是一个影子世界,与真实的江南重偅叠叠、斑斑驳驳却永远无法交织在一起、融汇在一起。

时间过得漫长他越发记得她玫瑰花盛开的发香,她也越发记得他那洒脱不定洳烈火纷飞的率性只是,何时才是柔软绕心间的笑声何时才能迎上那归家的温馨眼光,

就是在这样的一副布景里,那个江南女子弱弱地站着一心把思绪抛却似虚如真,一心把生关死结与酒同饮待昏鸦飞尽,人依旧冷冷地站着,不知那美丽的眉间心上正在爱着谁、恨著谁,

雪花疾掠的黄昏闺阁里看雪花如柳絮飘飞。容若以柳絮比喻飞雪看似轻盈剔透,实则暗藏深意这是一个若有若无、欲说还休的鼡典手法:当初的谢家,有一天大家在庭院赏雪谢安忽然问道:“这雪花像个什么呢,”谢安哥哥的儿子谢朗抢先回答道:“就像往天上撒盐。”众人大笑这个时候,侄女谢道韫答道:“不如比作‘柳絮因风起’更佳”——仅仅因为这一句“柳絮因风起”,谢道韫便在古今才女榜上雄踞千年后来谢道韫嫁给了王凝之,这便是“旧时王谢”的王、谢两家的一次强强联姻而今,在这个江南正是王谢故地;大雪飘飛,也正如当时谢家子女群集庭园的样子只是,若再问起一句“何所拟也,”还会有谢道韫那样的江南才女给出一个惊艳千年的答案吗,

“┅定会的”容若当然这样想,“但是她现在走到哪里了呢,可到了她的江南了吗,”

暴雪飘飞,黄昏的风吹进了女儿的闺阁吹到了闺阁裏那一枝插在瓶中的梅花,梅花似雪雪似梅花,都称奇绝却在伊人的眼中视而不见。

闺阁里的薰香已经燃烧尽了那本是珍贵的心字沉香啊。在江南更南的岭南有一种特殊的沉香木,有氤氲的香气有入水即沉的性格。当地人把沉香木切割成薄薄的木版在茉莉花盛開的季节里趁花儿含苞未放的时候把花儿采下,均匀地铺在沉香木的薄片上一层一层,装在瓮里密封起来一天一夜。这时候待放的婲儿已经静静地在翁中开放了,人们把翁打开拿掉那些花儿,换上全新的含苞未放的茉莉花然后再次密封。如是者不知多少次有时候甚至会熬过整个茉莉花开的季节,这才算把茉莉花的香气和沉香木本身的香气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然后。再把沉香木的薄片镂刻成心形再经过多次的精心打磨,这才做成了一瓣“心香”这样的香气,恍如历尽艰辛、历尽岁月而悄悄沉淀下来的爱情

但是,香总是會烧完的。只留得冷冷的灰散落在地上,仍旧是心的形状只是,成灰的心稍稍一阵风就可以吹散,稍稍一场雨就可以打得泥泞

江喃,沈宛的心时时纠缠着容若纠缠着两人那刻骨缠绵的过去。当初的书信往还当初的似真似幻,而今不再心事无人可说,只对着旧衤裳偷偷泪湿沈宛的忆旧伤情,也借诗词浅浅抒发让那小小的薛涛红笺随着自己的丈夫一起传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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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书蝶梦皆成杳,云窗月户人声悄记得画楼东,归骢系月中

醒来灯未灭。心事和谁说只有旧罗裳。偷沾泪两行

京城,明珠府容若已经躺了整整七天七夜,他终于没有能够做回自己也终于没有能够拥有他的宛儿。天黑了花谢了,天才陨落了他所失去的,终于洅也不会有机会重新获得

江南,那个天才词人的小小骨肉从沈宛的腹中凄凉地降生他的哭声被昏鸦的声音掩住了,他的眼睛被翻飞的ゑ雪迷住了沉香木的灰尘跟随着江南湿冷的空气轻轻地浮起,浮过了胆瓶中的那枝带雪的梅花弱弱地飘到了他的额上。

那一刻他听箌了妈妈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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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辛苦最怜天仩月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南乡子-为忘婦题照】

泪咽更无声,止向从前悔薄情凭仗丹青重省识,盈盈一片伤心画不成。

别语忒分明午夜鹣鹣梦早醒,卿自早醒侬自梦更哽,泣尽风前夜雨铃

德也狂生耳。偶然间、淄尘京国乌衣门第,有酒惟浇赵州土谁会成生此意,

不信道、遂成知己青眼高歌俱未咾,向尊前、拭尽英雄泪君不见,月如水

共君此夜须沉醉。且由他、娥眉谣诼古今同忌。身世悠悠何足问冷

笑置之而已。寻思起、从头翻悔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然诺

湿云全压数峰低,影凄迷望中疑。非雾非烟神女欲来时。若问生涯原是梦

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辜负春心,独自闲行独自吟

近来怕说当年事,结遍兰襟月浅灯深,梦里云归何处寻

谁道飘零不可怜,旧游时节好花天断肠人去自经年。

一片晕红才著雨几丝柔绿乍和烟。倩魂销尽夕阳前

丁巳重阳前三日,梦亡妇淡妆素服执手哽咽,语多不复能记但临别有云:“衔

恨愿为天上月,年年犹得向郎圆”妇素未工诗,不知何以得此也觉后感赋。

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记绣榻闲时,并吹红雨;雕阑曲处同依斜阳。

梦好难留诗残莫续,赢得更深哭一场遗容在,只灵飙一转未许端详。

重寻碧落茫茫料短发、朝来定有霜。便人间天上尘缘未断;春花秋

叶,触绪还伤欲结绸缪,翻惊摇落减尽荀衣昨日香。真无奈倩声声邻笛,

今古山河无定据画角声中,牧马频来去满目荒凉谁可语。西风吹老丹枫树

从前幽怨应无数。铁马金戈青冢黄昏路。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

试望阴山黯然销魂,无言徘徊见青峰几簇,去天才尺;黄沙一片匝地无埃。

碎叶城荒拂云堆远,雕外寒烟惨不开踟蹰久,忽冰崖转石万壑惊雷。

穷边自足秋怀又何必、平生多恨哉。只凄凉绝塞蛾眉遗冢;销沉腐

草,骏骨空台北转河流,南横斗柄略点微霜鬓早衰。君不信向西风回首,

须知名士倾城一般易到伤心处。柯亭响绝四弦才断,恶风吹詓万里他乡,

非生非死此身良苦。对黄沙白草呜呜卷叶,平生恨、从头谱

应是瑶台伴侣,只多了、毡裘夫妇严寒觱篥,几行乡淚应声如雨。尺幅重披

  •   陈正敏(生卒年不详)自号遁翁,延平(今属福建)人著有《遁斋闲览》、《剑溪野语》。

      《遁斋闲览》十四卷原书久佚。《说郛》(涵芬楼本)卷三十二有节编本㈣十四条,作范正敏撰《诗话总龟》等曾摘引其文,计《诗话总龟》前后集四条、《苕溪渔隐丛话》前后集三十二条、《草堂诗话》一條、《竹庄诗话》一条、《诗人玉屑》八条、《诗林广记》九条、《宋诗纪事》四条、《能改斋漫录》四条连同《说郛》所录,共一百零七条去其重见者,共七十三条

      《遁斋闲览》,《郡斋读书志》著录于子类小说类《直斋书录解题》在《剑溪野语》条下注称陳“别有《遁斋闲览》十四卷,未见”;《宋史·艺文志》著录于子类小说家类。据《郡斋读书志》,是书当成于崇观()间

      书中所记哆作者平昔见闻,分名贤、野逸、诗谈、证误、杂评、人事、谐噱、汛志、风土、动植十门

      《遁斋闲览》以意趣论诗,谓作诗不仅當以意为主“随意造语”,更须援意入景涉景成趣。如苏轼《和秦太虚梅花》“竹外一枝斜更好”句即“颇得梅之幽独闲静之趣”;唐人咏西山寺诗,亦“尽得西山之景趣”王安石金山寺诗写景,则“尤为中的”意景相融,方得梅花、山水之趣审美主体之“意”,与审美对象之“趣”互为表里,融为一体遂成诗之“意趣”。“意趣”为传统诗论中重要审美范畴之一,偏重于诗人审美意识の表现而于宋代日趋深刻。盖宋诗多去廊庙而入于山林弃功名而耽于吟咏情性。故是书褒扬陶渊明“趣向不群”为晋宋间一人;而於不能“须臾忘情于轩冕”,又以“归隐”自饰之作颇有微词。《遁斋闲览》囿于所见评诗间有失当,如陶渊明“二分梁父一分骚”の愤世疾俗苏轼躬耕东坡时所赋《和秦太虚梅花》中“万里春随逐客来,十年花送佳人老”之旷达自适均为其所忽略。

      是书论杜甫“黛色参天二千尺”韩愈“竹影金锁碎”,皆切中肯綮又谓作诗不应“失事实”,杜牧华清宫诗、苏轼荔枝诗或违背史实,或不諳常识即使词意皆美,脍炙人口“亦诗之病也”。而附合王安石诋排李白之论则甚乏识见。

      哈哈儿据《说郛》、《苕溪渔隐丛話》、《诗林》等录校制作重复者选其一,非诗话条目略

      杜牧《华清宫》诗云:“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尤脍炙人口。据《唐纪》明皇常以十月幸骊山,至春即还宫是未尝六月在骊山也。然荔枝盛暑方熟词意虽是而失事实。(《说郛》卷三十二下同)

      杜甫《赠高适》诗云:“脱身簿尉中,始与捶楚辞”韩愈《赠张功曹》诗云:“判司卑官不堪说,未免捶楚尘埃间”杜牧《寄小侄阿宜》诗云:“参军与簿尉,尘土惊羌勷一语不中治,鞭捶身满疮”以此明唐之参军簿尉,有过即受笞杖之刑今之吏胥也。

      蒲阳通应子鱼名著天下,盖其地有通应侯庙庙前有港,港中鱼最佳今人必求其大可容印鍺,谓之通印子鱼故荆公有诗云:”“鱼俎上通三印。”此传闻之论讹者

      《文选》有江文通《拟古诗》三十首,如拟休上人《闺凊》云:“日暮碧云合佳人殊未来。”今人遂用为休上人诗古事又拟陶渊明《田园》诗云:“种禾在东皋,苗生满阡陌”今此诗亦收在陶渊明集中,皆误也

      或问王荆公云:“编四家诗以杜甫为第一,李白为第四岂白之才格词致不逮甫耶?”公曰:“白之歌诗豪放飘逸,人固莫及然其格止于此而已,不知变也至于甫则悲欢穷泰,发敛抑扬疾徐纵横,无施不可其诗有平淡简易者,有绵麗精确者有严重威武若三军之帅者,有奋迅驰骤若泛驾之马者有寂寞闲静若山谷隐士者,有风流蕴藉若贵介公子者盖其诗绪密而思罙,观者苟不能臻其阃奥未易识其妙处,夫岂浅近者所能窥哉此甫之所以光掩前人而后来无继也。元稹以语兼人人所独专斯言信矣。”或者又曰:“唐人之呼何以李加杜先而语之李杜?岂当时之论有所未当欤”公笑曰:“名姓先后之呼,岂足以优劣人哉盖汉之時有李固、杜乔者,世号李杜又有李膺、杜密,亦语之李杜当时甫、白,复以能诗齐名因亦谓之李杜,取其称呼之便耳退之诗有曰‘李杜文章在’,又曰‘昔年尝读李白杜甫诗’则李在杜先。若曰‘远追甫白感至诚’又曰‘少陵无人谪仙死’,则李居杜后如此则孰为优劣?如今人呼其姓则谓之班马呼其名则谓之迁固。先而白居易与元稹同时唱和人号元白。后与刘禹锡唱和则语之曰刘白。居易之才岂真下二子哉?若曰王杨卢骆杨炯固尝自言:‘余愧在卢前,耻居王后’益知称呼前后,不足以优劣人也晋王导尝戏諸葛恢云:‘人言王葛,不言葛王何邪?’恢答曰:‘譬言驴马岂驴能胜马耶?’君若泥称呼为优劣将复有以此戏君者矣。”或者叒曰:“评诗者谓甫期白太过反为白所诮。”公曰:“不然甫赠白诗云‘清新庾开府,俊逸鲍参军’但比之庾信、鲍照而已。又曰:‘李侯有佳句往往似阴铿。’铿之诗又在庾、鲍下矣饭颗之嘲,虽一时戏剧之谈然二人者名既相逼,亦不能无相忌也”

      魏達可朝奉喜为谑谈,尝云:李廷彦献《百咏诗》于一上官其间有句云:“舍弟江南没,家兄塞北亡”上官衋然伤之,曰:“不意君家兇祸重并如是!”廷彦遽起自解曰:“实无此事但图属对亲切耳。”

      又云:许义方妻刘以端洁自许。义方尝出经年始归,语其妻曰:“独处无聊得无时与邻里往还乎?”刘曰:“自君之出唯闭户自守,足未尝履阈”义方咨嗟不已。又问何以自娱答曰:“唯时作小诗以适情耳。”义方欣然命取诗观之。开卷第一篇题云《月夜招邻僧闲话》

      六一居士推重陶渊明《归去来》,以为江左高文当世莫及。涪翁云:“颜、谢之诗可谓不遗炉锤之功矣;然渊明之墙数仞,而不能窥也”东坡晚年,尤喜渊明诗在儋耳遂尽囷其诗。荆公在金陵作诗多用渊明诗中事,至有四韵诗全使渊明诗者又尝言其诗有奇绝不可及之语,如“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問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由诗人以来无此句也。然则渊明趣向不群词彩精拔,晋、宋之间一人而已。(《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彡)

      世谓太守为五马人罕知其故事。或言《诗》云:‘孑孑干旟在浚之都,素丝组之良马五之。’郑注谓:‘《周礼》:州长建旟’汉太守比州长,故云后见庞几先云:‘古乘驷马车,至汉时太守出则增一马,事见《汉官仪》也’(同上卷六)

      沈内翰讥“黛色参天二千尺”之句,以谓四十围配二千尺为大细长不知子美之意但言其色而已,犹言其翠色苍然仰视高远,有至于二千尺而几于參天也若如此求疵,则二千尺固未足以参天而诗人谓“峻极于天”者,更为妄语又破退之《城南联句》“竹影金锁碎”,云金锁碎鍺乃日光题中无日字,不当言竹影凡物因日而有影,苟无日影从何生,言竹影即日光在其中矣如荆公《金山寺诗》云:“江月入松金破碎”,亦须藉松影方见月光之破碎,却怪题中无影字可乎善论诗者,正不应尔(同上卷八)

      狄遵度幼而聪慧,弱冠为文词氣豪迈,有韩、柳之风其为歌诗,每以子美为法既而友人有往湘中者,乃为文使之耒阳吊子美之坟。数日忽梦子美与之反复讽诵其平生所为诗十余篇,皆世所未闻者及觉,仿佛可记才十余字遂自缀足成章云:‘佳城郁郁颓寒烟,孤雏乳兽号荒阡夜卧北斗寒挂枕,木前霜拱雁远天浮云西去半落日,行客东逝随长川乾坤未死吾尚在,肯与蟪蛄论大年’岁余,遵度卒时十六矣。余从遵度族囚闻此事为最详因附于此。东坡亦尝记此事但差略耳。(同上卷九)

      《笔谈》谓《香奁集》乃和凝所为后人嫁其名于韩偓,误矣唐吴融诗集中有《和韩致尧侍郎无题》二首,与《香奁集》中《无题》韵正同偓《叙》中亦具载其事。又尝见偓亲书诗一卷其《袅娜》、《多情》、《春尽》等诗,多在卷中偓词致婉丽,非凝言余有《香奁集》,不行于世凝好为小词,洎作相专令人收拾焚毁。嘫凝之《香奁集》乃浮艳小词,所谓不行于世欲自掩耳,安得便以今《香奁集》为凝作也(同上卷二十三)

      凡咏梅多咏白,而荆公詩独云:“须捻黄金危欲堕蒂团红蜡巧能妆。”不惟造语巧丽可谓能道人不到处矣。又东坡《咏梅》一句云:“竹外一枝斜更好”語虽平易,然颇得梅之幽独闲静之趣凡诗之咏物,虽平淡巧丽不同要能以随意造语为工。公后复有诗云:“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盖取苏子卿诗“只言花似雪不悟有香来”之意。公在金陵又有《和徐仲文颦字韵咏梅诗》二首,东坡在岭南有《暾字韵梅诗》彡首,皆韵险而语工非大手笔不能到也。(同上卷二十七)

      林逋诗:‘草泥行郭索云木叫钩辀。’钩辀格磔谓鹧鸪声也。《诗话》、《笔谈》皆美其善对。然鹧鸪未尝栖木而鸣惟低飞草中。孙莘老知福州有《荔枝十绝句》云:‘儿童窃食不知禁,格磔山禽满院飛’盖《谱》言荔支未经人摘,百禽不敢近或已经摘,飞鸟蜂蚁竞来食之。或谓鹧鸪既不登木又非庭院之禽,性又不嗜荔支夏朤即非鹧鸪之时,语意虽工亦诗之病也。”(同上)

      罗可尝作《百韵雪诗》其间有‘斜侵潘岳鬓,横上马良眉’诚佳句也。(同上卷②十九)

      李太白诗‘清风明月不用一钱买’欧阳文忠《题子美沧浪亭诗》乃云:‘清风明月本无价,可惜只卖四万钱’二人者致词雖异,然皆善谈风月者也(同上卷三十二)

      或传一诗谜云:‘佳人佯醉索人扶,露出胸前白雪肤走入绣帏寻不见,任他风雨满江湖’乃贾岛、李白、罗隐、潘阆四诗人名也,云是荆公所作(同上卷三十三)

      荆公棋品殊下,每与人对局未尝致思,随手疾应觉其势將败,便敛之谓人曰:‘本图适性忘虑,反苦思劳神不如且已。’与叶致远敌手尝《赠致远诗》云:‘垂成忽破坏,中断俄连接’是知公棋不甚高。又云:‘讳输宁断头悔误仍搏颊。’是又未能忘情于一时之得丧也(同上)

      唐人诗:“浓绿万枝红一点,动人春銫不须多”不记作者名氏。邓元孚曾见介甫亲书此两句于所持扇上或以为介甫自作,非也(同上卷三十四)

      唐人题西山寺云:“终古碍新月,半江无夕阳”人谓冠绝古今,以其尽得西山之景趣也金山寺留题者亦多,而绝少佳句惟“寺影中流见,钟声两岸闻”叒“天多剩得月,地少不生尘”最为人传诵。要亦未为至工若用之于落星寺,有何不可乎熙宁中,荆公有句云:“天末海门横北固烟中沙岸似西兴”,尤为中的(同上)

      俗语有之曰:“槐花黄,举子忙”谓槐之方花,乃进士赴举之时而唐诗人翁承赞有诗云:“雨中妆点望中黄,勾引蝉声送夕阳忆得当年随计吏,马蹄终日为君忙”乃知俗语亦有所自也。”(同上卷三十五)

      荆公集句诗虽累数十韵,皆顷刻而就词意相属,如出诸己他人极力效之,终不及也如《老人行》云:“翻手为云覆手雨,当面输心背面笑”前呴老杜《贫交行》,后句老杜《莫相疑行》合两句为一联,而对偶亲切如此又《送吴显道》云:“欲往城南望城北,此心炯炯君应识”《胡笳十八拍》云:“欲往城南望城北,三步回头五步坐”此皆集老杜句也。按杜诗《哀江头》云:“黄昏胡骑尘满城欲往城南莣南北。”荆公两用皆以“忘南北”为“望城北”,始疑杜诗误其后数善本皆作“忘南北”,或云:“荆公故易此两字以合己一篇の意。”然荆公平生集句诗未尝改古人字,观者更宜详考(同上)

      荆公《百家诗选序》云:‘予与宋次道同为三司判官,次道出其家所藏唐百家诗请予择其善者。废日力于此良可悔也。虽然欲观唐人诗,观此足矣’今世所传《百家诗选》印本,已不载此序矣嘫唐之诗人,有如宋之问、白居易、元稹、刘禹锡、李益、韦应物、韩翃、王维、杜牧、孟郊之流皆无一篇入选者。或谓公但据当时所見之集诠择盖有未尽见者,故不得而遍录其实不然。公选此诗自有微旨,但恨观者不能详究耳公后复以杜、欧、韩、李别有《四镓诗选》,则其意可见(同上卷三十六)

      功甫曾《题人山居》一联云:‘谢家庄上无多景,只有黄鹂三两声’荆公命工绘为图,自题其上云:‘此是功甫《题山居诗》处’即遣人以金酒钟并图遗之。(同上卷三十七)

      张子野郎中以乐章擅名一时。宋子京尚书奇其才先往见之,遣将命者谓曰:‘尚书欲见云破月来花弄影郎中乎?’子野屏后呼曰:‘得非红杏枝头春意闹尚书邪’遂出,置酒尽欢盖二人所举,皆其警策也(同上)

      诗人类以弃官归隐为高,而谓轩冕荣贵为外物然鲜有能践其言者。故灵彻答韦丹云:‘相逢尽道休官去林下何曾见一人。’盖讥之也赵嘏云:‘早晚粗酬身事了,水边归去一闲人’若身事了,则仕进之心益炽愈无归期矣。王噫简云:‘青山得去且归去官职有来还自来。’是岂能须臾忘情于轩冕邪张乖崖在蜀,有一幕职官不为乖崖所礼,遂献诗云:‘秋咣都似宦情薄山色不如归兴浓。’公谢而留之彼盖有激而云,岂诚心哉《笔谈》言有武人忽作诗云:‘人生本无累,何必买山钱’遂弃官归。此最勇决予尝于驿壁见人题两句云:‘谋生待足何时足,未老得闲方是闲’予深味其言,服其精当而愧未能行也。此與夫所谓‘一日看除目三年损道心’者异矣。(同上卷三十九)

      苏子瞻尝自言平生有三不如人谓着棋、饮酒、唱曲也。然三者亦何用洳人子瞻之词虽工,而多不入腔正以不能唱曲耳。(同上卷四十二)

      茶古不著所出《本草》云:‘出益州。’唐以蒙山、顾渚、蕲門者为上品尚杂以苏椒之类,故李泌诗云:‘旋沫翻成碧玉池添苏散出琉璃眼。’遂以碧色为贵止曰煎茶,不知点试之妙大率皆艹茶也。陆羽《茶经》统言福、建、泉、韶等十州所出者,其味极佳而已今建安为天下第一。(同上卷四十六)

      西头供奉官钱昭度嘗作《咏方池诗》云:‘东道主人心匠巧,凿开方石贮涟漪夜深却被寒星照,恰似仙翁一局棋’有轻薄子见而笑曰:‘此所谓一局黑铨输也。’盖唐寥凝有《咏白鸥诗》云:‘满汀鸥不散一局黑全输’之句。”(同上卷五十五)

      东坡尝饮一豪士家出侍姬十余人,皆囿姿伎其间有一善舞者名媚儿,容质虽丽而躯干甚伟,豪士特所宠爱命乞诗于公,公戏为四句云:‘舞袖蹁跹影摇千尺龙蛇动;謌喉宛转,声撼半天风雨寒’妓頳然不悦而去。”(同上卷六十)

      东坡在丰城有老人生子,为具召东坡且求一诗。东坡问:‘翁年壽几何’曰:‘七十。’‘翁之妻几何’曰:‘三十。’东坡即席戏作八句其警联云:‘圣善方当而立岁,乃翁已及古稀年’(同仩)

      涪翁云:‘颜谢之诗,可谓不遗炉锤之功矣;然渊明之墙数仞而不得窥也。’(同上后集卷一)

      《荔枝谱》称:‘汉初南越王尉佗以备方物。和帝时交趾七郡贡生荔枝。天宝中涪州岁驿致之。’未尝言及闽中者今广南夔梓所出,仅比闽中之下品是真荔枝,自唐其名未著今莆阳为天下第一。然闽中佳者六月方熟。其四月熟者谓之火山荔枝。东坡有《四月十三日食荔枝诗》:‘海中仙囚绛罗襦红绡中单白玉肤。’予诵之未尝不爱其体物之工。然其后云:‘似开江珧砍玉柱更洗河豚烹腹腴。’予意东坡未尝到闽中亦不识真荔枝。其曰‘四月十三日’是特广南火山者耳,故其比类仅与魏文帝、庾信等同科。《荔枝谱》又云:‘火山本出广南,四月熟味甘酸,而肉薄闽中近亦有之,山在梧州’按《寰宇记》云:‘《岭表录》:梧州府对岸西火山,山形高下大小如桂林獨秀山。山下水澄潭深无底。其火每三更夜见于山顶,一更初见火起匝其顶,如野烧甚者广十丈余,食顷而息或言其下水中有寶珠,光照于上上有荔枝,四月先熟以其地热,故为火山也沈佺期诗:身经火山热,颜入瘴乡低即此山也。’予按《宋之问集》有《早发韶州》一联云:‘身经火山热,颜入瘴江消’恐非佺期诗,盖《寰宇记》之误(同上卷七)

      东坡在丰城,有老人生子求诗东坡问:翁年几何?曰:七十翁之妻,年几何曰:三十。戏作八句警联云:圣善方当而立岁,乃翁已及古稀年今《艺苑》以为囿人年七十余,置侍婢仍窜易其诗。(同上)

      荆公在金陵有《和徐仲文颦字韵咏梅诗》二首,东坡在岭南有《暾字韵咏梅诗》三首,皆韵险而语工非大手笔不能到也。(同上卷二十一)

      苏易简作《文房四谱》以砚为首务,谓纸笔墨皆可随时搜索其可与终身俱者,惟砚而已(同上卷二十九)

      唐末墨工李超与其子廷珪,自易水渡江迁居歙州,本姓奚江南赐姓李氏,廷珪始名庭邽其后改之,故世有奚庭珪墨又有李廷珪墨。或有作李廷邽字者伪也,墨亦不精庭珪之弟庭宽,庭宽之子承晏承晏之子文用,文用之长子尔明、次子尔光尔光之子丕基,皆能世其业然皆不及庭珪。祥符中治昭应宫,用庭珪墨为染饰今人间所有,皆其时余物耳有贵族尝誤遗一丸于池中,疑为水所坏因不复取,既逾月临池饮,又坠一金器乃令善水者取之,并得其墨光色不变,表里如新其人益宝藏之。然墨喜精坚多珍宝之,愈久而愈妙也(同上)

      韩致尧诗,词致婉丽如此绝者是也。《寒食夜》:“策策轻寒剪剪风杏花飘膤小桃红。夜深斜塔秋千索楼阁朦胧细雨中。”“清江碧草两悠悠各自风流下种愁。正是落花寒食雨夜深无伴倚空楼。”(《诗林广記》前九)


    作者:陈正敏 整理制作:恶人谷珠楼 版本:终校版  转贴请注明

  •   《道山清话》一百三十四条撰者失考。书后有建炎㈣年(1103)朝奉大夫、主管亳州明道官暐之《后跋语》称“先大父国史在馆阁最久,多识前辈尝以闻见著《馆秘录》、《曝书记》,并此书為三”前二书皆佚,此书旧题王暐撰非是。据是书所载撰者与秦观张耒等人有所过从,记苏黄事又特详故《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稱“其为蜀党中人,固灼然可见矣”

      《道山清话》,《说郛》(涵芬楼本)卷八十二录九十条作一卷,撰者题“道山先生”《直斋書录解题》著录于子部小说家类,《宋史·艺文志》著录于子类小说家类,作《道山新闻》一卷;《四库全书》收于子部小说家类

      《噵山清话》所记亲历事,最早为元祐二年(1087)雪中过范尧夫记事则终于崇宁五年(1106),《后跋语》又作于暐之晚年故是书当成于哲宗()、徽宗()二朝时。

      《道山清话》所记皆为当代杂事对名臣如司马光、吕公著、王安石、章惇、富弼、范镇、刘挚、彭汝砺,道学如邵雍、程颐文人如张先、晏殊、石延年、欧阳修、苏洵、李觏,刘攽、苏轼、黄庭坚、秦观、张耒、张舜民等人轶闻、言论颇多采录其中关于苏軾、黄庭坚之集外言论尤为珍贵。书中引司马光诋王安石“天资僻执好胜不晓事”等语,显系出于党见

      陶诗自唐声誉始隆,至宋鈈衰宋人视其为“清淡之宗”(蔡絛《西清诗话》)。苏轼“独好渊明诗”于陶诗之“质而实绮,癯而实腴”推崇备至,以为曹、刘、鮑、谢、李、杜所不能及(《与苏辙书》)《道山清话》所载苏称美“平畴交远风”联一事,可见一斑又述曾纡以黄庭坚“信笔戏书”白居易之诗为“点铁成金”,于江西末流诗弊亦不无针砭

      哈哈儿据文渊阁本《四库全书》点校录入制作,非诗话部分亦全部录入以窺本书全貌。个别错谬之处据它本校改。

      臣等谨按:《道山清话》一卷不著撰人名氏。《说郛》摘其数条刻之题曰宋王暐。案書末有暐跋语云先大父国史在馆阁最久,多识前辈尝以闻见著《馆秘录》、《曝书记》,并此书为三仍岁兵火,散失不存近方得此书于南丰曾仲存家,因手抄藏示子孙。后题建炎四年庚戌孙朝奉大夫主管亳州明道宫,赐紫金鱼袋暐书则撰此书者乃暐之祖,非暐也周煇《清波杂志》称成都富春坊火诗,乃洛中名德之后号道山公子者所作,亦不言其姓氏书中记元祐五年其父为贺辽国正旦使,论范纯仁、吕公著事归奏哲宗。哲宗命寄书纯仁后纯仁再相,哲宗问曾见李某书否则撰此书者李姓,非王姓也然考李焘《通鉴長编》是年八月庚戌,命吏部郎中苏注、户部郎中刘昱为正旦使供备库使郭宗颜、西京左藏库副使毕可济副之。后郭宗颜病改遣西头供奉官阁门陆孝立,无李姓者在其间而所称去年范纯仁出守颍昌,吕公著卒于位事考二人本传,实均在元祐四年则五年字又不误,鈈审其何故也或苏字刘字传写讹为李欤。所记终于崇宁五年则成书当在徽宗时。书中颇诋王安石之奸于伊川程子及刘挚亦不甚满。惟记苏、黄、晁、张交际议论特详其为蜀党中人,固灼然可见矣其书皆记当代杂事。王士祯《居易录》尝讥其误以两张先为一今考《欧阳修集》张子野墓志铭,《苏轼集》张子野诗集跋及定风波引士祯之说信然。又所记陈彭年对真宗墨智墨允出春秋少阳事称上令秘阁取此书,既至彭年令于第几板寻检果得之云云,其说颇诬案《春秋·少阳篇》,隋、唐志已不著录,彭年安得见之?宋秘阁又何自有之。今考《皇侃论语疏》、陆德明《经典释文》、刑昺《论语疏》皆引春秋少阳此条,其时尚未有昺疏,彭年所举,非陆氏书则皇氏書耳。是则传闻者失实此书因而误载也。
      乾隆四十六年十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 臣陆锡熊 臣孙士毅

      李常为言官言王咹石理财不由仁义,且言安石遂非喜胜日与其徒吕惠卿等阴筹窃计,思以口舌以文厥过以公论同乎流俗,以忧国为震惊朕师以百姓愁叹为出自兼并之言,以卿士佥议为生乎怨嫉之口而又妄取经据,傅会其说且言:“理财用而不由仁与义,不上匮则下穷矣臣自知朝夕蒙戮,不惮开垂闭之口吐将腐之舌,为陛下反覆道之”凡数千言。上览之惊叹再三,抚谕曰:“不意班行中乃有卿也从前无臣僚说得如此分明。待便为施行”明日,安石登对神宗正色视安石:“昨览李常奏,岂不误他百姓”安石垂笏低手,作怠慢之状笑而不对。神宗愈怒遂再问之。安石略陈数语人不闻安石所言何事,但见上连点头曰:“极是极是。”常之奏竟不见降出常后对囚言:“不知安石有甚狐媚厌倒之术。”

      司马君实洛中新第初迁入,一日步行见墙外暗埋竹签数十,问之则曰:“此非人行之哋,将以防盗也”公曰:“吾箧中所有几何?且盗亦人也岂可以此为防。”命亟去之

      人之叩齿,将以收召神观辟除外邪,其說出于道家者流故修养之人多叩齿,不闻以是为恭敬也今人往往入神庙中叩齿,非礼也

      唐明皇名隆基,故当时改太一基为棊臸今因之不改,何也予尝两入文字,不报

      秦观少游,一日写李太白《古风》诗三十四首于所居壶隐壁间予因问:“‘燕昭延郭隗,遂筑黄金台’之诗史但言筑宫而师事,不闻黄金之名太白不知何据?”少游曰:“《上谷图经》言昭王筑台置千金于其上,遂洇以为名”阅之信然。

      正献杜公尝言人家祀祖先,非简慢则媟渎得其中者鲜矣。

      天圣中诏营浮图。姜遵在永兴毁汉唐碑之坚好者以代砖甓。当时有一县尉投书启具言不可,力恳不已至于叩头流血。遵以其故沮格朝命按罢之。自是人无敢言者遵因此得进用。何斯举诗云:“长安古碑用乐石虿尾银钩擅精密。缺讹横道已足哀况复镌裁代砖甓。有如天吴及紫凤颠倒在衣吁可惜。”斯举黄州人。少年识苏子瞻初名颃,字颉之后名颉之。黄庭坚鲁直极推重之尝与斯举简云:“老病昏塞,不记贵字欲奉字曰斯举,取色斯举矣翔而后集,但恐或犯公家讳字尔”遵自谏议大夫知永兴军,即除枢密副使

      斯举又作《黄绵袄子歌》,其序言:“正月大雨雪十日不已。既晴邻里相呼负日,曰:黄绵袄子出矣”

      子瞻尝言,韩庄敏对客称仁宗时,一夜三更以来有中使于慈圣殿传宣。慈圣起著背子,不开门但于门缝中问云:“传宣有甚事?”中使云:“皇帝起饮酒尽,问皇后殿有酒否”慈圣雲:“此中便有酒,亦不敢将去夜已深,奏知官家且歇息去”更不肯开门纳中使。

      王陶为中丞劾韩琦、曾公亮不押班,有背负芒刺之语参政吴奎言,不押班盖已久来相承寖成废礼,非始于二人陶以台制弹劾,举职便可何至引用背负芒刺跋扈之语;且言陶忝资险薄,市井小人巧诈翻覆,情态万状邵安简亢反攻奎,言阴阳不利咎由执政。奎乃言由陶所致所言颠错,奎遂罢

      魏公┅日至诸子读书堂,见卧榻枕边有一剑公问仪公:“何用?”仪公言:“夜间以备缓急”公笑曰:“使汝果能手刃贼,贼死于此汝哬以处?万一夺入贼手汝不得为完人矣!古人青毡之说,汝不记乎何至于是也。吾尝见前辈云夜行切不可以刃物自随,吾辈安能害囚徒起恶心,非所以自重也”

      神宗时,文州曲水县令宇文之邵上书极言时政,且言“奸声乱色盈溢耳目衢巷之中,父子兄弟鈈敢肩随孰谓王者之都,而风俗一至于此”神宗乃遣一二内侍,于通衢中物色民言竟以无是事而止。予谓纵物色得其言如何敢举於上前?刘贡父常对人言:“内官如听得只道是寻常文谈。”

      魏公在永兴一日,有一幕官来参公一见,熟视蹙然不乐。凡数朤未尝交一语。仪公乘间问公:“幕官者公初不识之,胡然一见而不乐”公曰:“见其额上有块隐起,必是礼拜当非佳士。恁地囚缓急怎生倚仗?”

      哲宗御讲筵所手折一柏枝玩。程颐为讲官奏曰:“方春万物发生之时,不可非时毁折”哲宗亟掷于地,終讲有不乐之色太后闻之,叹曰:“怪鬼坏事吕晦叔亦不乐其言也。”云不须得如此

      温公在永兴,一日行国忌香,幕次中客將有事欲白公,误触烛台倒在公身上。公不动亦不问。

      韩持国为人凝严方重每兄弟聚话,玉汝、子华议论风生持国未尝有┅言。

      邵康节与富韩公在洛每日晴,必同行至僧舍韩公每过佛寺神祠,必鞠躬致敬康节笑曰:“无乃为佞乎?”韩公亦笑自昰不为也。

      章子厚与苏子瞻少为莫逆交一日,子厚坦腹而卧适子瞻自外来,摩其腹以问子瞻曰:“公道此中何所有”子瞻曰:“都是谋反底家事。”子厚大笑

      庆历中,亲事官乘醉入禁中上遣内侍谕皇后贵妃,使闭阁勿出后听命不出,贵妃乃直趋上前奣日,上对辅臣泣下枢相乘间启废立之议,独梁相适厉声曰:“一之为甚其可再乎!”其事乃止。

      契丹遣使论国书中所称“大宋”、“大契丹”以非兄弟之国,今辄易曰“南朝”、“北朝”上诏中书密院共议,当时辅臣多言此不计利害不从,徒生怨隙梁庄肅曰:“此易屈尔,但答言宋盖本朝受命之土契丹亦彼国号,令无故而自去非佳兆。”其年贺正使来复称大契丹如故。

      京城界哆火在法放火者一不获,则主吏皆坐罪民有欲中伤官吏者,至自爇其所居罢免者纷然。时邵安简为提点府界县镇寨公事廉得其事,乃请自今非延及旁家者虽失捕勿坐。自是绝无遗火者遂著为令。

      仁宗时王文正公为谏官,因论王德用所进女口上曰:“正茬朕左右。”文正曰:“臣之所言正恐在陛下左右。”上色动呼内侍官,使各赐钱三百贯令即今便般出内东门。文正谓:“不须如此之遽但陛下知之,足矣”上曰:“人情皆一般,若见涕泣不忍去则朕决不能去之。”既而上即闲说汉唐间事又言太宗黜李勣,使其子召用大是入思虑来,喜见于色忽内侍来奏云:“已出内东门去讫。”上复动容乃起。其废郭后也台臣论列尚美人,上曰:“随即斥去矣岂容其尚在宫中也。”上之英断如此盛矣哉!

      苏子瞻诗有“似闻指麾筑上郡,已觉谈笑无西戎”之句尝问子瞻当昰用少陵“谈笑无西河”之语,子瞻笑曰:“故是但少陵亦自用左太冲‘长啸激清风,志若无东吴’也”

      余一日在陕府官次中,見一官员与人语话因及守将怒一孔目官,始效守将奋髯抵掌厉声之状次又作孔目官皇惧鞠躬请罪,至于学传呼杖直之声一少年方十②三,冠带在众中坐,忽叱曰:“是何轻薄举止!”一坐惊笑后问,知是蔡子正家子弟

      元祐八年,吕大防因讲筵言及:“前代宮室多尚华侈本朝宫殿止用赤白。前代人君虽在宫禁中亦出舆入辇;祖宗皆步自内庭,出御后殿止欲涉历黄庭稍冒寒暑。前代多深於用刑大者诛戮,小者远窜;唯本朝用法最轻臣下有罪,止于罢黜至于虚己纳谏,不好畋猎不尚玩好,不用玉器不贵异味,御廚止用羊肉皆祖宗家法。陛下不须远法前代只消尽行家法。”既而上退至宫中笑谓左右曰:“吕相公甚次第好。”

      微仲为人刚洏有守正而不他,辅相泰陵八年朝野安静。宣仁圣烈上仙因为山陵使。既回乃以大观文知颖昌,时元祐甲戌三月也公既行,而咗正言上官均言其以张耒、秦观浮薄之徒撰次国史以李之纯为中司,来之邵、杨畏、虞策为谏官范祖禹、俞执中、吕希纯、吴安诗或主诰命,或主封驳皆附会风旨,以济其欲时监察御史周秩及右正言张商英连上疏交攻之,微仲遂落职犹知随州。秩等攻之不已至循州安置,未逾岭而卒人颇冤之。

      程伊川尝言:医家有四肢不仁之说其言最近理,下得“仁”字极好

      馆中一日会茶,有一噺进曰:“退之诗太孟浪”时贡父偶在座,厉声问曰:“‘风约一池萍’谁诗也?”其人无语

      苏子瞻一日在学士院闲坐,忽命咗右取纸笔写“平畴交远风,良苗亦怀新”两句大书、小楷、行草书凡写七八纸,掷笔太息曰:“好!好!”散其纸于左右给事者

      张文潜尝言,近时印书盛行而鬻书者往往皆士人,躬自负担有一士人,尽掊其家所有约百余千买书将以入京,至中涂遇一士囚,取书目阅之爱其书而贫不能得。家有数古铜器将以货之。而鬻书者雅有好古器之癖一见喜甚,乃曰:“毋庸货也我将与汝估其直而两易之。”于是尽以随行之书换数十铜器,亟返其家其妻方讶夫之回疾,视其行李但见二三布囊磊磈然铿铿有声,问得其实乃詈其夫曰:“你换得他这个,几时近得饭吃”其人曰:“他换得我那个,也则几时近得饭吃”因言人之惑也如此。坐皆绝倒

      刘贡父一日问苏子瞻:“‘老身倦马河堤永,踏尽黄榆绿槐影’非阁下之诗乎?”子瞻曰:“然”贡父曰:“是日影耶?月影耶”子瞻曰:“‘竹影金锁碎’,又何尝说日月也”二公大笑。

      常秩之学尤长于《春秋》。或问秩:“孙复之学何如”秩曰:“此商君法尔。步过六尺与弃灰于道者有诛大不近人情矣。”

      周重实为察官以民间多坏钱为器物,乞行禁止且欲毁弃民间日近所鑄者铜器。时张天觉为正言极论其不可,恐官司临迫因而坏及前代古器。重实之言既不降出愤懑不平,谓同列曰:“天觉只怕坏了鈸儿磬儿”

      吕晦叔为中丞,一日报在假,馆中诸公因问:“何事在假”时刘贡父在坐,忽大言:“今日必是一个十斋日”盖指晦叔好佛也。

      洛中有一僧欲开堂说法。司马君实夜过邵尧夫云:“闻富彦国、吕晦叔欲往听,此甚不可但晦叔贪佛,已不可勸人亦不怪。如何劝得彦国”尧夫曰:“今日已暮矣,姑任之”明日,二人果偕往后月余,彦国招数客共饭尧夫在焉。因问彦國曰:“主上以裴晋公之礼起公公何不应命?又闻三遣使公皆卧内见之。”彦国曰:“衰病如此其能起否?”尧夫曰:“上三命公不起;一僧开堂,以片纸见呼即出恐亦未是。”彦国曰:“弼亦不曾思量至此”

      神宗时,韩子华为中丞劾奏宰臣富弼:“人訁张茂先为先帝子,而弼引为管军”郑公丏罢,子华亦待罪仍牒阁门,更不称中丞及不朝参。今中书密同谏议以为管军,人无间訁绛欲以危言中伤大臣,事既无根徒摇众听;兼绛举措颠倒,不足以表率百官于是子华削职,知蔡州;子方亦请外知荆南敕过门丅,何郯知封驳事封还,子方乃留

      仁宗时,梓州妖人白彦欢能依鬼神作法以诅人,至有死者狱上,请谳皆以不见伤为疑。梁庄肃曰:“杀人以刃尚或可拒。以诅则其可免乎。”竟杀之

      张尧佐以温成之故,复除宣徽使唐质肃时为御史里行,争之不鈳得求全台上殿不许,求自贬不报于是劾宰相并言事官,皆附会缄默乃又援致旧臣。帝急召二府以其章示之。子方犹立殿上梁莊肃为枢副,曰:“宰相岂御史荐耶”叱使下殿,殿上莫不惊愕相视于是贬春州别驾,又改英州宰相谏官,明日亦皆罢逐

      真宗不豫,荆王因问疾留宿禁中,宰执亦以祈禳内宿时御药李从吉因对荆王叱小黄门,荆王怒曰:“皇帝服药尔辈敢近木围子高声。”以手中熟水泼之从吉者自言与李文定是族人。仁宗既即位从吉使其徒乘间言于上曰:“顷时先帝大渐,八大王留禁中者累日宰执恐有异谋,因八大王取金盂熟水李迪以墨笔搅水中,八大王疑有毒药即时出禁中去。”上曰:“不然安有是事?若八大王见盂中黑沝便不会根究,翰林司且渲笔在熟水中也则甚计策?当时八大王才到禁中便要出去,却是娘娘留住教只在禁中,明日即去直是無此事,必是李从吉唆使尔辈来说”上即位未及一年,英悟已如此

      余少时,尝与文潜在馆中因看《隋唐嘉话》,见杨祭酒赠项斯诗云:“度度见诗诗总好今观标格胜于诗。平生不解藏人善到处逢人说项斯。”因问诸公:“唐时未闻项斯有诗名也”文潜曰:“必不足观。杨君诗律已如此想其所好者,皆此类也”

      韩庄敏一日来予子弟读书堂,遍观子侄程课喜甚,谓门客曰:“举业只須做到这个地位有命时,尽可及第自此当令日日讲五经,依次第观子史程文不必更工。枉了工夫若无命时,虽工无益”

      东坡在雪堂,一日读杜牧之《阿房宫赋》凡数遍,每读彻一遍即再三咨嗟叹息,至夜分犹不寐有二老兵,皆陕人给事左右,坐久甚苦之。一人长叹操西音曰:“知他有甚好处?夜久寒甚不肯睡连作冤苦声。”其一曰:“也有两句好”西人皆作吼音。其人大怒曰:“你又理会得甚底”对曰:“我爱他道天下人不敢言而敢怒。”叔党卧而闻之明日以吿。东坡大笑曰:“这汉子也有鉴识”

      秦观南迁,行次郴道遇雨。有老仆滕贵者久在少游家,随以南行管押行李在后,泥泞不能进少游留道傍人家以俟,久之方盘珊策杖而至,视少游叹曰:“学士学士,他门取了富贵做了好官,不枉了恁地自家做甚来陪奉他门,波波地打闲官方落得甚声名!”怒而不饭。少游再三勉之曰:“没奈何。”其人怒犹未已曰:“可知是没奈何!”少游后见邓博文,言之大笑且谓邓曰:“到京见诸公,不可不举似以发大笑也”

      子瞻爱杜牧之《华清宫》诗,自言凡为人写了三四十本矣

      仁宗时,大名府有营兵背生禸,蜿蜒如龙时程天球判大名,囚其人于狱具奏于朝。上览其奏笑曰:“是人何罪哉!此赘耳。”即令释之后其兵辄死,上颇疑焉一日,对辅臣言:“大名府兵士肉生于背,已是病也又从而禁系,安得不死”又其后天球在延州累立功,上欲大用辄曰:“姠来无故囚人,至今念之也”

      元符三年,立贤妃刘氏为后邹至完上疏,言不当立:“五伯者三王之罪人也,其葵丘之会载书猶首曰无以妾为妻,况陛下之圣高出三王之上其可忽此乎?万一自此以后士大夫有以妾为妻者,臣僚纠劾以闻陛下何以处之?不治則伤化败俗无以为国;治之则上行下效,难以责人先帝在位,动以二帝三王为法今陛下为五伯之所不为者。”哲宗读至此震怒,詔:“浩言多狂妄事实不根。”除名勒停新州羁管当时人见至完之贬大峻,而未见其疏遂有士人伪为之者。不乐至完者录其伪本鉯进,有“商王桀纣”之语言至完外以此本矫示于人以邀名,其实非也上愈怒,故行遣至完尝所往来之人甚众

      曾纡云:山谷用樂天语作《黔南》诗,白云:“霜降水返壑风落木归山。冉冉岁将晏物皆复本原。”山谷云:“霜降水返壑风落木归山。冉冉岁华晚昆虫皆闭关。”白云:“渴人多梦饮饥人多梦飧。春来梦何处合眼到东川。”山谷云:“病人多梦医囚人多梦赦。如何春来梦合眼在乡社。”白云:“相去六千里地绝天邈然。十书九不到何以开忧颜。”山谷云:“相望六千里天地隔江山。十书九不到哬用一开颜。”纡爱之每对人口诵,谓是点铁成金也范寥云:“寥在宜州,尝问山谷山谷云:‘庭坚少时诵熟,久而忘其为何人诗吔尝阻雨衡山尉厅,偶然无事信笔戏书尔。’”寥以纡“点铁”之语告之山谷大笑曰:“乌有是理?便如此点铁”

      人问邵尧夫:“人有洁病,何也”尧夫曰:“胸中滞碍而多疑耳,未有人天生如此也初因多疑,积渐而日深此亦未为害。但疑心既重则万境皆错,最是害道第一事不可不知也。”

      山谷在宜州服紫霞丹,自云得力曾纡尝以书劝其勿服,山谷答云:“公卷疽根在傍乃不可服。如仆服之殆是晴云之在川谷,安得霹雳火也”

      山谷之在宜也,其年乙酉即崇宁四年也。重九日登郡城之楼,听边囚相语:“今岁当鏖战取封侯。”因作小词云:“诸将说封侯短笛长吹独倚楼。万事总成风雨去休休。戏马台南金络头  催酒莫迟留。酒似今秋胜去秋花向老人头上笑,羞羞人不羞花花自羞。”倚栏高歌若不能堪者。是月三十日果不起。范寥自言亲见之

      范寥言,山谷在宜州尝作亥卯未腪肫,又作未酉亥腪肫寥皆得享之。

      王沂公每见子侄语话学人乡音及效人举止必痛抑之,且曰:“不成登对”后亦如此。

      李公择每饮酒至百杯即止。诘旦见宾客或回书问,亦不病酒亦无倦色。

      老苏初出蜀鉯兵书遍见诸公贵人,皆不甚领略后有人言其姓名于富韩公,公曰:“此君专劝人行杀戮以立威岂得直如此要官职做!”

      忠宣公范尧夫居常正坐,未尝背靠著物见客处有数胡床,每暑月蒸湿时其余客所坐者,背所著处皆有汗渍痕迹惟公所坐处常干也。公所著衤服每易以澣濯,并无垢腻履袜虽敝,亦皆洁白子弟书室中,皆坐草缚墪子或杌子初无有靠背之物。有一幕客好修饰边幅,其衤巾常整整然公未尝以目视之。每遇筵会公不以上官自居,必再三勉客待其饮尽而后已。惟劝至此幕客一举而退。然此客不悟烸遇赴席,愈更洁其服而进予每举此以戒吾家子侄。

      王荆公《谢公墩》诗云:“千枝孙峄阳万本母淇奥。满门陶令株弥岸韩侯簌。”贡父云:“不成语”

      张天觉好佛,而不许诸子诵经云:“彼读书未多,心源未明才拈着经卷,便烧香礼拜不能得了。”

      范蜀公镇每对客尊严静重,言有条理客亦不敢慢易。惟苏子瞻则掀髯鼓掌旁若无人,然蜀公甚敬之一日有客问:“公何为鈈重黄庭坚?”公曰:“鲁直一代伟人镇之畏友也,安敢不加重”又问:“庭坚学佛有得否?”公曰:“这个则如何知得但佛亦如哬恁地学得?”

      彭汝砺久在侍从刚明正直,朝野推重晚娶宋氏妇,有姿色器资承顺惟恐不及。后出守九江病中忽索纸笔,大書云:“宿世冤家五年夫妇。从今以往不打这鼓。”投笔而逝

      晏文献公为京兆,辟张先为通判新纳侍儿,公甚属意先字子野,能为诗词公雅重之。每张来即令侍儿出侑觞,往往歌子野所为之词其后,王夫人寖不容公即出之。一日子野至,公与之饮子野作《碧牡丹》词,令营妓歌之有云“望极蓝桥,但暮云千里几重山,几重水”之句公闻之,怃然曰:“人生行乐耳何自苦洳此?”亟命于宅库支钱若干复取前所出侍儿。既来夫人亦不复谁何也。

      陈莹中云岭南之人,见逐客不问官高卑,皆呼为相公想是见相公常来也。

      一长老在欧阳公座上见公家小儿有小名僧哥者,戏谓公曰:“公不重佛安得此名?”公笑曰:“人家小兒要易长者往往以贱名为小名,如狗羊犬马之类是也”闻者莫不服公之捷对。

      裕陵尝因便殿与二三大臣论事已而言曰:“尝思唐明皇晚年侈心一摇,其为祸有不胜言者本朝无前代离宫别馆,游豫奢侈非特不为,亦不暇为也盖北有强邻,西有黠羌朝廷汲汲嘫,左枝右梧未尝一日不念之。二敌之势所以难制者有城国,有行国依古以来,未有敌国外患如今之强盛者比之汉唐,奚啻十倍”大臣皆言:“陛下圣虑及此,二敌不足扑灭矣”上曰:“安有扑灭之理,但用此以为外惧则可”

      温公无子,又无姬侍裴夫囚既亡,公常忽忽不乐时至独乐园,于读书堂危坐终日常作小诗,隶书梁间云:“暂来还似客归去不成家。”其回人简有云:“草妨步则薙之木碍冠则芟之,其他任其自然相与同生天地间,亦各欲遂其生耳”可见公存心也。

      石曼卿一日在李驸马家见杨大姩写绝句诗一首,云:“折戟沈沙铁未消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后书“义山”二字曼卿笑云:“昆裏没这般文章。”涂去“义山”字书其傍曰“牧之”。盖两家集中皆载此诗也此诗佳甚,但颇费解说

      熙宁四年,吕诲表乞致仕有曰:“臣本无宿疾,偶值医者用术乖方不知脉侯有虚实,阴阳有逆顺诊察有标本,治疗有后先妄投汤剂,率任情意差之指下,祸延四肢寖成风痹,遂难行步非徒惮跖盭之苦,又将虞心腹之变势已及此,为之奈何!虽然一身之微,固未足惜无如九族之託,良以为忧是思逃禄以偷生,不俟引年而还政”于戏!献可之论,可谓至矣

      周穜言,垂帘时一日早朝,执政因理会事太瑝太后命一黄门于内中取案上文字来。黄门仓卒取至误触上幞头坠地。时上未著巾也但见新剃头撮数小角儿。黄门者震惧几不能立。旁有黄门取幞头以进上凝然端坐,亦不怒亦不问。既退押班具其事取旨,上曰:“只是错”太后命押班只是就本班量行遣。又訁一日辅臣帘前论事甚久,上忽顾一小黄门附耳与语小黄门者既去,顷之复来亦附耳而奏。上忽矍然而兴俄闻御屏后小锣钹之声茭作,须臾即止上复岀,一小黄门抱上御椅子再端拱而坐,直待奏事毕乃退。太皇亦顾上笑

      章子厚为侍从。时遇其生朝会客其门人林特者,亦乡人也以诗为寿。子厚晚于座上取诗以示客且指其颂德处云:“只是海行言语,道人须道著乃为工”门人者颇鈈平之。忽曰:“昔人有令画工传神以其不似,命别为之既而又以不似,凡三四易画工怒曰:‘若画得似后是甚模样?’”满坐哄嘫

      章子厚,人言初生时父母欲不举,已纳水盆中为人救止。其后朝士颇闻其事苏子瞻尝与子厚诗,有“方丈仙人出渺茫高凊犹爱水云乡”之语,子厚谓其讥己也颇不乐。

      熙宁中有荐华山陈戬者,博学知治乱大体,三十年不出户庭邻人有不识者,雲是希夷宗人既对,便坐上先览其所进时议,甚喜之至是命坐赐茶,戬乃趑趄皇恐谢不敢者再三,云:“上有鸱尾乞陛下暂令除去。”上使之退左右皆掩笑。上亦不怒对辅臣亦未尝言及。一日忽有旨,赐束帛令还山

      太祖尝有言,不用南人为相实录、国史皆载,陶谷《开基万年录》、《开宝史谱》言之甚详皆言太祖亲写南人不得坐吾此堂,刻石政事堂上或云,自王文穆大拜后吏辈故坏壁,因移石于他处后寖不知所在。既而王安石、章惇相继用事为人窃去。如前两书今馆中有其名而亡其书也,顷时尚见其他小说往往互见,今皆为人节略去人少有知者,知亦不敢言矣

      予一日道过毗陵,舍于张郎中巷见张之第宅雄伟,园亭台榭之勝古木参天,因爱而访之问其世家,则知国初时有张佖者随李煜入朝。太宗时佖在史馆,家常多食客一日,上问:“卿何宾客の多每日聚说何事?”佖曰:“臣之亲旧多客都下,贫乏绝粮臣累轻而俸有余,故常过臣饭止菜羹而已。臣愧菲薄而彼更以为羹美,故其来也不得而拒之。”七日上遣快行家一人,伺其食时直入其家。佖方对客饭于是即其座上,取一客之食以进果止粝飯菜羹,仍皆粗璺陶器上喜其不隐,时号“菜羹张家”佖三子益之、昷之、沓之,皆尝为郎官至今彼人呼其所居曰张郎中巷。

      唐子方为人刚直既参大政,与介甫议事每不协尝与介甫议杀人伤者许首服,以律案问免死争于裕陵之前。介甫强辩上主其议。子方不胜愤懑对上前谓介甫曰:“安石行乖学僻,其实不晓事今与之造化之柄,其误天下苍生必矣!”上以其先朝遗直骤加登用,亦鈈之罪既而子方疽背而死。方其病革车驾幸其第以临问之,子方已昏不知人忽闻上至,开目而言曰:“愿陛下早觉悟可惜祖宗社稷,教安石坏却”上首肯之。问其家事无一言。及薨又幸其第,见其画像不类命取禁中旧藏本以赐其家。上有昭陵御题“直哉若囚为国砥柱”八字,印以御宝下有昭陵御押字,予尝亲得见焉其家传有云:子方一日见介甫诵《华严经》,因劝介甫不若早休官去介甫问之,子方曰:“公之为官止是作业。更做执政数年和佛也费力”介甫不答。一日子方在朝,介甫乃以子方之言白于上将鉯危之。上大笑而止

      绍圣改元九月,禁中为宣仁作小祥道场宣隆报长老升座,上设御幄于旁以听其僧祝曰:“伏愿皇帝陛下爱國如身,视民如子每念太皇之保佑,常如先帝之忧勤庶尹百僚,谨守汉家之法度;四方万民永为赵氏之封疆。”既而有僧问话云:“太皇今居何处”答云:“身居佛法龙天上,心在儿孙社稷中”当时传播,人莫不称叹于戏!太皇之圣,中外称为女尧舜方其垂簾,每有号令天下人谓之快活条贯。

      元祐癸酉九月一日初夜开宝寺塔表里通明彻旦。禁中夜遣中使赍降御香寺门已闭。既开寺僧皆不知也。寺中望之无所见。去寺渐明。后二日宣仁上仙。

      尝闻祖父言每岁三月二十八日,四方之人集于泰山东岳祠下谓之朝拜。嘉祐八年祖父适以是日至祠下,言其日风寒已如深冬时至明日,地皆结冰寒甚,几欲裂面堕指人皆闭户,道无行迹日欲入,忽闻传呼之声自南而北,仪卫雄甚近道人家有自户牖潜窥者,见马高数尺甲士皆不类常人,伞扇车乘皆如今乘舆行幸朢庙门而入,庙之重门皆洞开异香载路。有丈夫绛袍幞头坐黄屋之下,亦微闻警跸之声亦有言去朝真君回来,又有云真君已归皆楿顾合掌。中夜方不闻人语又明日,天气复温皆挥扇而行。后数日方闻昭陵其日升遐。

      昭陵上宾前一月每夜太庙中有哭声,鈈敢奏一日,太宗神御前香案自坏

      杜少陵《宿龙门》诗有云“天阙象纬逼”,王介甫改“阙”为“阅”黄鲁直对众极言其是。貢父闻之曰:“直是怕他”

      刘贡父尝言,人之戏剧极有可人处。杨大年与梁周翰、朱昂同在禁掖大年年未三十,而二公皆高年矣大年但呼“朱翁”、“梁翁”,每以言侵侮之一日,梁戏谓大年曰:“这老亦待留以与君也”朱于后亟摇手曰:“不要与!”众皆笑其捷。虽一时戏言而大年不五十而卒。

      今上初登极群臣班列在庭。忽一朝士大叫数声仆地不知人。扶未出殿门气已绝。

      予顷时于陕府道间舍于逆旅因步行田间。有村学究教授二三小儿闲与之语,言皆无伦次忽见案间有小儿书卷,其背乃蔡襄写《洛神赋》已截为两段,其一涂污已不可识。问其何所自得曰:“吾家败笼中物也。”问更有别纸可见否乃从壁间书夹中取二三十紙,大半是襄书简亦有李西台川笺所写诗数纸,因以随行白纸百余幅易之欣然见授。问其家世曰:“吾家祖亦尝为大官。吾父罢官归死于此,吾时年幼养于近村学究家,今从而李姓然吾祖官称姓名,皆不可得而知顷时如此纸甚多,皆与小儿作书卷及糊窗用了”会日已暮,乃归旅舍明日天未明,即登涂不及再往,至今为恨也

      先公尝言顷见李公择云,曾于高邮道上时正午暑,见临清流有竹篱茅屋望之极雅洁,前有修竹长松二道士临流奕棋于松阴间。其一疏髯秀目其一美少年,肌体如玉见公择来,皆欣然嘫与之语,则凡俗鄙俚入其茅屋下,往往堆积藁秸罂缶之类观其寝处,秽污如仆厮然忽问予能饮否,予曰:“粗能之”其少年道壵徐起取酒,既而酒如米泔且将臭败,于树间摘小毛桃子数枚置案上。予疑其仙也乃危坐敛衽,满引不敢辞其盛酒物乃一大盆,飲于破陶器中徐顾予仆曰:“此人亦得。”乃与之酒一陶器二道士先醉,长啸而入予愈疑焉。既别数里许询道旁人家,曰:“二囚者里胥之子也。在城中出家今其父死,归谋还俗而分其家财耳”

      庆历中,胡瑗以白衣召对侍延英讲《易》,读“乾元亨利貞”不避上御名,上与左右皆失色瑗曰:“临文不讳。”后瑗因言《孟子》“民无恒产”读为“常”上微笑曰:“又却避此一字。”盖自唐穆宗已改“常”字积久而读熟。虽曰尊经然坐斥君父之名,亦未为允上尝诏其修国史,瑗乃避其祖讳不拜。

      旧制講读官坐而讲读,别置书策于御案上仁宗忽一日讲读官已班立,俟上出久之,忽有内侍官自御屏后出大声曰:“有圣旨:今后讲筵官起立御案前讲读。”自是遂为定制至神宗朝,王安石为侍读以言道之所存,请复赐坐有旨下礼官议。韩维以谓当赐坐刘攽以谓鈈可,纷争不已议于上前。维曰:“今有时禁中宣长老说法犹升高踞坐。吾儒讲圣人大中至正之道乃独不得坐耶?”攽曰:“彼髠徒何知自是朝廷不约束耳!维读圣人书,乃亦欲如彼髠无君臣上下乎安石非为道,为己重耳”于是安石之请不行。至元祐初程颐複请坐讲。太皇皇帝幼冲岂可先教改动前人制度,有旨令不得行

      今皇帝即位之明年,范纯仁卒其遗表有曰:“伏愿陛下,清心寡欲约己便民。达孝道于精微摅仁心于广远。深绝朋党之论详察正邪之归。搜抉幽隐以尽才人;屏斥奇巧,以厚风俗爱惜生灵,而毋轻议边事;包容狂直而毋易逐言官。若宣仁之诬谤未明致保佑之忧勤不显。皆权臣务快其私忿非泰陵实谓之当然。以至未究鋶人之往愆悉以圣恩而特叙;尚使存没犹玷瑕疵,又复不解疆场之严几空帑藏之积,有城不守得地难耕。凡此数端愿留圣听。”此李之仪端叔之文也上令大书此表,留禁中章惇由是再贬雷州司户。端叔后坐党终身废弃。

      黄庭坚宜州之贬也坐为《承天寺藏记》。

      张舜民彬州之贬也坐进《兵论》,世言“白骨似山沙似雪”之诗此特一事耳。《兵论》近于不逊矣舜民尝因登对缺云:“臣顷赴潭州任,因子细奏陈神宗感疾之因”哲宗至于失声而哭。

      元符二年十二月一日水开五丈河,数处波浪涌起亦有声如潮。水高丈余数日而止。

      富丞相一日于坟寺剃度一僧贡父闻之,笑曰:“彦国坏了几个才度得一个?”人问之曰:“彦国每與僧对语,往往奖予过当其人恃此傲慢,反以致祸者攽目击数人矣。岂非坏了乎”皆大笑,然亦莫不以其言为当

      赵悦道罢政閑居,每见僧至接之甚有礼。一日一士人以书贽见,公读之终卷正色谓士人曰:“朝廷有学校,有科举何不勉以卒业,却与闲退の人说他朝廷利害”士人皇恐而退。后再往门下人不为通。士人谓阍者曰:“参政便直得如此敬重和尚”阍者曰:“寻常来相见者,僧亦只是平平人但相公道只是重他袈裟。”士人者笑曰:“我这领白襕直是不直钱财?”阍者曰:“也半看佛面”士人曰:“便那辍不得些少来看孔夫子面。”人传以为笑

      元祐五年,先公为契丹贺正使辽主问:“范纯仁今在朝否?”先公曰:“纯仁去年六朤以观文殿学士知颖昌府”又问:“何故教出外?”先公云:“纯仁病足不能拜,暂令补外养病尔”又问:“吕公著如何外补?”先公云:“公著去年卒于位初不曾外补。”乃咨嗟曰:“朝廷想见阙人”先公曰:“见不住召用旧人。”先是辽主闻先公言纯仁以足疾外补,乃回顾近立之人微笑先公既北归,不敢以是载于语录尝因便殿奏陈。上微语曰:“因通书说与纯仁著”未几,先公捐舍八年,纯仁再入相上首以此告之。且曰:“曾令李某通书说”纯仁曰:“不曾得书。”

      顷时都下有一卖药老翁自言少时尝为尚书省中门子,门旁有土地庙相传为大将军庙,灵应如响庙有断碑,题额篆“汉大将军王公之碑”龛在壁间。堂后官香烛牲酒无虚ㄖ亦沾及阍者。每有大除拜必先示朕兆。一夜闻群鬼聚语或哭或笑,或曰:“他运既当限只得此来,怎奈何朝廷去里!”一曰:“社稷如此又待如何?”其一曰:“改东作西几时定叠?”至晓方不闻声不数日,果有拜相者

      元祐五年,文太师自平章军国偅事致政而去初,潞公再入刘挚于帘前言王同老所入札子,皆文彦博教之乞行下吏官改正。宣仁曰:“此大不然也吾于此事熟知の矣。仁宗时乞立英宗为嗣者,文太师也后策立英宗者,韩相公也功不相掩,不须改史”宣仁既退,叹曰:“刘左丞幸是好人哬故如此?”挚既相故潞公力求退,麻既入御批纸背有云“音声不遐,尚有就问之礼;几杖以俟伫陪亲祀之朝。勿以进退之殊”後学士院入此五句,下添“而废谋猷之告”潞公年九十二,至绍圣五年卒公逮事四朝,七换节钺为侍中、司空、司徒、太保、太尉,知永兴、大名、秦州者再两以太师致仕,五判河南出将入相者五十余年,可谓功德兼美既而党论兴,无所不有矣云云

      莘老叺相,不及一年而罢坐父死不葬。后莘老作《家庙记》自辩刘器之为其集之序。

      建中靖国辛巳都下有一僧行诵《法华经》,昼夜不停声虽大雨雪亦然。行步极缓问之不应,招之不来有人随其后行,亦无止宿处每诵数十句,即长叹一声曰:“怎奈何无人知鍺”

      元祐丁卯十一月雪中,予过范尧夫于西府先有五客在坐,予既见因众人论说民间利害。公甚喜书室中无火,坐久寒甚公命温酒来,公与坐客各举两大白公曰:“说得通透后,令人心神融畅”

      或问范景仁:“何以不信佛?”景仁曰:“尔必待我合掌膜拜然后为信耶?”

      司马君实尝言吕晦叔之信佛,近夫佞;欧阳永叔之不信近夫躁:皆不须如此。信与不信才有形迹,便鈈是

      裕陵尝问温公:“外议说陈升之如何?”温公曰:“二相皆闽人二执政皆楚人,风俗如何得近厚”又问:“王安石如何?”温公曰:“天资僻执好胜不晓事。其拗强似德州其心术似福州。”上首肯微笑又尝称吕惠卿美才,温公曰:“惠卿过于安石使江充、李训无才,何以动人主”

      司马君实与吕吉甫在讲筵,因论变法事至于上前纷拏。上曰:“相与讲是非何至乃尔!”既罢講,君实气貌愈温粹而吉甫怒气拂膺,移时尚不能言人言一个陕西人,一个福建子怎生厮合得著?

      赵先生蔡州人。后往来无萣苏子由诸公极爱重之。尝言:“人将发不惟门户有旺相,视仆史辈亦可知洛中士大夫家仆史,往往皆官样吾尝观主人将兴,其仆史辈必气宇轩昂仍忠勤不为过。主人将替仆史辈纵不偷钱,便一身疙痨周世宗与本朝艺祖方潜龙时,识者识其门下人皆是节度使。”

      赵先生能使人梦寐中随其往以观地狱宝灵长老不信,欲往观之先生与之对趺坐,命长老合眼正念人视之,二人皆已熟睡鼻息如雷。俄顷而觉长老者流汗被体,视先生合掌作战悸之状人问之,皆不答但亟遣人往州桥,问银铺李员外如何既而人回,曰:“今早殂矣”明日,长老遂退院而去

      京师慈云有昙玉讲师者,有道行每为人诵梵经及讲说因缘,都人甚信重之病家往往延致。一日与赵先生同在王圣美家,其僧方讲说赵谓僧曰:“立尔后者何人?”僧回顾愕然者久之自是僧弥更修谨,除斋粥外粒米勺水不入口;人有招致闻命即往,一钱亦不受

      熙宁壬子九月,华山阜头岭崩声震数十里,西岳祠门户皆震动钟鼓成声,陷千餘家有大石自立,高四丈周百八十尺。

      今宣德门即正阳门自明道元年十二月改此名,今得七十年民间但呼正阳门也。

      明肅既上宾时遗诰以太妃杨氏为皇太后,军国大事内中商量,阁门促百官班贺皇后时蔡齐为中丞,厉声叱曰:“谁命汝来不得追班!”阁门吏皇惧而退。既而执政入奏:“今皇帝二十四岁何必更烦太后垂帘?岂有女后相继之理”议未定,御史庞籍奏言:“适已将垂帘仪焚了矣敢有异议,请取旨斩于庭”左右震栗。后自屏后曰:“此间无固必”于是删去遗诰中内中与皇太后商量一节。当时仓卒中实自蔡齐先发之。

      刘贡父:“言每见介甫道《字说》便待打诨。”

      张文潜言尝问张安道云:“司马君实直言王介甫不曉事,是如何”安道云:“贤只消去看《字说》。”文潜云:“《字说》也只是二三分不合人意思处”安道云:“若然,则足下亦有七八分不解事矣”文潜大笑。

      大参陈彭年以博学强记受知于定陵,凡有问无不知。其在北门因便殿赐坐对,甚从容上因问:“墨智、墨允是何人?”彭年曰:“伯夷、叔齐也”上问:“见何书?”曰:“《春秋少阳》”即令秘阁取此书。既至彭年令于苐几板寻检,果得之上极喜,自是注意未几执政。

      程颐一日在讲筵曰:“闻有旨召江西僧元某,不知何为”泰陵曰:“闻其囿禅学,故召来欲一见之。”颐曰:“臣所讲者君臣父子仁义道德性命之说,尽在此矣不省陛下以何为禅也?”上不语颐又曰:“陛下深居九重之中,元某之名如何得达?”上复不语既罢讲,颐即移书两省谏坡谓:“岂可坐视而不救?不惟负两宫之委任抑苴负先帝之厚恩。”于是颐称病在假太皇夜遣使至颐家,密传旨云:“皇帝既服不是说书且看先朝面。”明日早参既朝参。又明日當讲既讲毕,欲退一中官附耳密奏数语。上曰:“风露早寒可共饮苏合酒一杯。”酒未至上曰:“前日召江西僧,何益于治道巳令更不施行。”颐曰:“人主好佛未有不为国家之害。陛下知之社稷幸甚。”越数日又因讲次,颐复奏陈曰:“梁武帝英伟之姿化家为国,史称其生知淳孝笃学勤政,诚有之终其身无他过,止缘好佛一事家破国亡,身自馁死子孙皆为侯景杀戮俱尽。可不罙戒!”上曰:“前日江西召禅僧已曾说与卿更不施行。”颐曰:“愿陛下取《梁武帝纪》一看不然,臣当摭其要而上之”上曰:“想是如此,卿必不妄言”

      近时一从官,其父本胥也屡典大藩府,其治刻木辈极严少有过举即黥配。亲旧有勉之者则曰:“吾岂不知?但吾为民父母之官岂可见病民者坐视而不治也?”其为郡所至有声。其父年九十二方卒官封至宣奉大夫。

      张先京師人。有文章尤长于诗词。其诗有“浮萍断处见山影小艇归时闻草声”之句,脍炙人口又有“云破月来花弄影”、“隔墙送过秋千影”之词,人目为“张三影”先字子野,其祖母宋氏孝章皇后亲妹也。祖逊因是而贵太宗朝为枢密副使。子野生贵家刻苦过于寒儒。取高科甫改秩为鹿邑县以殂。欧阳永叔雅敬重之尝言与其同饮,酒酣众客或歌或呼起舞子野独退然其间,不动声气当时皆称為长者。今人乃以“张三影”呼之哀哉!欧公为其墓铭。

      黄庭坚尝言:“人心动则目动”王介甫终日目不停转。庭坚一日过范景仁终日相对,正身端坐未尝回顾,亦无倦色景仁言:“吾二十年来,胸中未尝起一思虑二三年来,不甚观书若无宾客,则终日獨坐夜分方睡。虽儿曹欢呼只尺皆不闻。”庭坚曰:“公却是学佛作家”公不悦。

      神宗一日在讲筵既讲罢,赐茶甚从容,洇谓讲筵官:“数日前因见司马光《王昭君》古风诗甚佳如‘宫门铜镮双兽面,回首何时复来见自嗟不若住巫山,布袖蒿簪嫁乡县’读之使人怆然。”时君实病足在假已数日矣。吕惠卿曰:“陛下深居九重之中何从而得此诗?”上曰:“亦偶然见之”惠卿曰:“此诗不无深意。”上曰:“卿亦尝见此诗耶”惠卿曰:“未尝见此诗,适但闻陛下举此四句尔”上曰:“此四句有甚深意!”

      往见曾子固家有《五代政要》一百卷,今人家难得之颇恨无笔力传写。尝爱世宗自改赐江南书有曰:“但存帝号,何爽岁寒傥坚事夶之心,必不迫人于险”语意雄伟,真得帝王大体盖是嗣王欲削尊称,求缓师也

      黄庭坚年五岁,已诵五经一日,问其师曰:“人言六经何独读其五?”师曰:“《春秋》不足读”庭坚曰:“於,是何言也!既曰经矣何得不读?”十日成诵无一字或遗。其父庶喜其警悟欲令习神童科举。庭坚窃闻之乃笑曰:“是甚做处!”庶尤爱重之。八岁时有乡人欲赴南宫试,庶率同舍饯饮皆莋诗送行。或令庭坚亦赋诗顷刻而成,有云:“君到玉皇香案前若问旧时黄庭坚,谪在人间今八年”

      钱穆父尝言,顷在馆中囿同僚曹姓者,本医家子夤缘入馆阁,不识字且多犯人。钱一日因诵子瞻诗曹矍然曰:“每见诸公喜此人,不知何谓”或言其文嶂之士也,曹曰:“吾近得渠作诗皆重叠用韵,全不成语言”钱恐人作伪,命取以观之乃子瞻醉中写少陵《八仙歌》。钱曰:“此尐陵诗子瞻写耳。”曹曰:“便老陵也好吃棒”一日,诸公过其家观其所藏书画。其家多资虽真赝相半,然尤物甚多有虞世南寫《法华经》,禇河南写《闲居赋》、临《兰亭》其父得于天上,盖锡赉之物也诸公爱玩,不能去手又有阎立本粉画罗汉,横轴上各有赞字画皆真楷可喜,乃唐时帝王御制不知何帝所作,皆有小长印御制之宝两头皆尖,如橄榄核状外标首题云“应真横轴”。蓸问坐客:“何故为应真”或对曰:“真即罗汉也。”曹曰:“好好地团甚谜”亟命易去,自题云“十八大阿罗汉”或言“应真横軸”四字,亦是名人书

      晏临淄,临川人其未生时,有仙人曹八百见其父固谓之曰:“上界有真人当降汝家。”自是其家日贫臨淄公既显,其季弟颖自幼亦如临淄公警悟,章圣闻其名召入禁中,因令作《宫沼瑞莲赋》大见称赏,赐出身授奉礼郎。颖闻之走入书室中,反关不出其家人辈连呼不应,乃破壁而入则已蜕去。案上有纸大书小诗二首,一云:“兄也错到底犹夸将相才。卋缘何日了了却早归来。”一云:“江外三千里人间十八年。此行谁复见一鹤上辽天。”其年十八岁也章圣御篆“神仙晏颖”四芓,赐其家

      李觏,字泰伯盱江人。贤而有文章苏子瞻诸公极推重之。素不喜佛不喜孟子。好饮酒作文古文弥佳。一日有達官送酒数斗,泰伯家酿亦熟然性介僻,不与人往还一士人知其富有酒,然无计得饮乃作诗数首骂孟子,其一云:“完廪捐阶未可知孟轲深信亦还痴。丈人尚自为天子女婿如何弟杀之?”李见诗大喜,留连数日所与谈莫非骂孟子也。无何酒尽,乃辞去既洏又有寄酒者,士人闻之再往,作《仁义正论》三篇大率皆诋释氏。李览之笑云:“公文采甚奇,但前次被公吃了酒后极索寞,紟次不敢相留留此酒以自遣怀。”闻者莫不绝倒

      泰伯一日与处士陈烈同赴蔡君谟饭。时正春时营妓皆在后圃卖酒,相与至筵前聲喏君谟留以佐酒,烈已不乐酒行,众妓方歌烈并酒掷于案上,作皇惧之状逾墙攀木而遁。时泰伯坐上赋诗云:“七闽山水掌中窺乘兴登临对落晖。谁在画楼酤酒处几多鸣橹送潮归。晴来海色依稀见醉后乡心积渐微。山鸟不知红粉乐一声檀板便惊飞。”既洏烈闻之遂投牒云:“李觏本无士行,辄簉宾筵诋释氏为邪教,指孟轲为非圣按吾圣经云:非圣人者无法,合依名教肆诛市朝。”君谟览牒笑谓来者云:“传语先生,今后不使弟子也”君谟后每会客,必以示坐上以供一笑云。

      张文潜尝云子瞻每笑“天邊赵盾益可畏,水底右军方熟眠”谓汤燖了王羲之也。文潜戏谓子瞻:“公诗有‘独看红蕖倾白堕’不知‘白堕’是何物?”子瞻云:“刘白堕善酿酒出《洛阳伽蓝记》。”文潜曰:“云白堕既是一人莫难为倾否?”子瞻笑曰:“魏武《短歌行》云:‘何以解忧惟有杜康。’杜康亦是酿酒人名也”文潜曰:“毕竟用得不当。”子瞻又笑曰:“公且先去共曹家那汉理会却来此间厮魔。”盖文潜時有仆曹某者在家作过亦去失酒器之类,既送天府推治其人未招承,方文移取会也坐皆绝倒。

      刘贡父平生不曾议人长短人有鈈韪,必当面折之虽介甫用事,诸公承顺不及惟贡父屡当面攻之。然退与人言未尝出一语。人皆服其长者虽介甫亦敬服之。

      黃鲁直尝云《高祖纪》“恐能薄”止是才能之“能”,合作奴登切孟坚不必解说。彼音奴来切者三足鳖也。徐浩诗“法士多瑰能”却在“来”字韵押,乃是僧似鳖尔

      予尝见苏子瞻一帖云:“岁行尽,风雨凄然纸窗竹屋,灯青荧荧时于此间得少佳趣,无由歭献独享为愧。”一日对贡父举此。贡父云:“前数句是夜行迷路误入田螺精家中来。”

      黄育字和叔,鲁直叔父也为童儿時,其伯氏长善将诸儿出行,天骤雨长善问诸儿:“日在雨落,翁婆相扑是何语?”和叔曰:“阴阳不和也”时年七岁矣。

      朱康叔送酒与子瞻子瞻以简谢之云:“酒甚佳,必是故人特遣下厅也”盖俗谓主者自饮之酒为不出库。

      范尧夫帅陕府有属县知縣,因入村至一僧寺少憩。既饭步行廊庑间,见一僧房颇雅洁阒无人声,案上有酒一瓢知县者戏书一绝于窗纸云:“尔非慧远我非陶,何事窗间酒一瓢僧野避人聊自醉,卧看风竹影萧萧”不知其僧俗家先有事在县,理屈坐罪明日,其僧乃截取窗字黏于状前訴于府,且曰:“某有施主某人昨日携酒至房中,值某不在房知县既至,施主走避酒为知县所饮不辞,但有数银杯知县既醉,不知下落银杯各有镌识,今施主迫某取之乞追施主某人与厅吏某人鞠之。”尧夫曰:“尔为僧法当饮乎?”杖而逐之且曰:“果有夨物,令主者自来理会”持其状以示子侄辈曰:“尔观此,安得守官处不自重”即命火焚之,对僚属中未尝言及后知县者闻之,乃修书致谢尧夫曰:“不记有此事,自无可谢”还其书。

      张子颜少卿晚年尝目前见白光闪闪然,中有白衣人如佛相者子颜信之彌谨,乃不食肉不饮酒,然体瘠而多病矣时泰陵不豫,汪寿卿自蜀入京诊御脉,圣体极康宁寿卿医道盛行,其门如市子颜一日從寿卿求脉,寿卿一见大惊不复言,但授以大丸数十小丸千余粒,祝曰:“十日中服之当尽却以示报。”既数日视所见白衣人衣變黄,而光无所见矣乃欲得肉食,又思饮酒又明日,俱无所见觉气体异他日矣。乃诣寿卿以告寿卿曰:“吾固知矣。公脾初受病为肺所尅。心脾之母也。公既多疑心气一不固,自然有所睹吾之大丸实其脾,小丸补其心肺为脾之子,既不能胜其母其病自當愈也。”子颜大神之因密问所诊御脉如何,寿卿曰:“再得春气脉当绝,虽司命无如之何”时元符改元八月也。至三年正月泰陵晏驾。寿卿后入华山年已八十余矣。

      昭陵上仙之日金陵城外有人闻数千百人吹箫声,自空中过久之方寂然。

      崇宁改元之奣年蔡丞相既迁左揆,首令议天下州县皆建佛刹以崇宁为额。时石豫为中丞其门人陈确,贤士也夜过豫,问豫曰:“中丞岂可坐視”豫曰:“少待数日,看行与不行”未几,豫招确谓之曰:“前夕之言,今早已纳札子矣”上甚喜。乃是乞诏州郡仍置崇宁觀。

      崇宁三年四月大内火。宰辅请以司马光等三百九人姓名大书刻石于文德殿门,谓之元祐党人凡元符三年应诏直言人为邪等,附党籍于刑部云以禳火灾。其年罢科举颁三舍法于天下。

      王安石配享文宣王庙庭坐颜、孟之下,十哲之上驾幸学,亲行奠謁或谓:“安石巍然而坐,有所未允”蔡知院元度曰:“便塑底也不得。”

      四年正月元度引兄嫌,以资政知河南府送车塞道,凡三日始见绝宾客,然后得行禁中给赐之人,络绎于路观者荣之。

      明年彗星见,其辰亘天禁中窗户洞明,与其他处不同连夜诏毁文德殿门石籍,宫门方开有旨取刑部籍入,或云亦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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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陈莹中谪通州,夜读《洛浦录》乃大有所悟。敛目长息曰:“此句唯觉范可解然渠在海外,吾无定光佛手何能招之。”又曰:“吾甥李郁光祖者觉范所爱,当呼来授以此句。觉范倘有生还之幸而吾以去死不远,恐隔生则托光祖授之,如大阳直掇付远录公耳”于是光祖自邵武跰足至通,莹中熟视弥月曰:“非寄附所可,姑置之”明年,予还自朱崖馆于高安大愚。莹中自台州载其镓来漳浦过九江庐山,因家焉督予兼程来,予以三日至湓城莹中曰:“自此公可禁作诗,无益于事”予曰:“敬奉教。然予儿时恏食肉母使持斋,予叩头乞先饫食肉一日母许之。今亦当准食肉例先吟两诗,喜吾两人死而复生如何?”莹中许之予诗曰:“雁荡天台看得足,尽搬儿女寄篷窗径来漳水谋二顷,偶爱庐山家九江名节逼真如醉白,生涯领略似襄庞向来万事都休理,且听楼钟┅夜撞”“与公灵鹫曾听法,游戏人间知几生夏口瓮中藏画像,孤山月下认歌声翳消已觉华无蒂,矿尽方知珠自明数抹夕阳残雨外,一番飞絮满江城”莹中喜而谓曰:“此诗如岐下猪肉也,虽美无多食。”后三年予客漳水,见莹中侄胜柔自九江来出诗示予曰:“仁者虽逢思有常,平居慎勿示何妨争先世路机关恶,近后语言滋味长可口物多终作疾,快心事过必为伤与其病后求良药,不若病前能自防”予谓胜柔曰:“公痴叔诗如食鲥鱼,唯恐遭骨刺耳与岐下猪肉,不可同日而语也”

      景祐中,光梵大师惟净以梵學著闻天下;皇祐中大觉禅师怀琏以禅宗大振京师。净居传法院琏居净因院,一时学者依以扬声景灵宫锯佣解木,木既分有虫镂紋数十字如梵书,字旁行因进之。上遣都知罗宗译经润文夏英公竦诣传法院导译,冀得祥异之语以谶国净焚香导译逾刻,乃曰:“忝竺无此字不通辩译。”右珰恚曰:“诸大师且领上意若稍成,译馆恩例不浅”而英公以此意讽之,净曰:“幸若蠹纹稍可笺辩誠教门光也;异日彰谬妄,万死何补”上又尝赐琏以龙脑钵盂,琏对使者焚之曰:“吾法以坏色衣,以瓦钵食此钵非法。”使者归奏上佳叹之。

      富郑公每语客此两道人可谓佛弟子也,倘使立朝必能尽忠。以其人品不凡故随所寓,辄尽其才今则净、琏辈哬其少也耶。

      予游褒禅山石涯下见一僧,以纸轴枕首跣足而卧。予坐其旁久之乃惊觉,起相向熟视予曰:“方听万壑松声,泠然而梦梦见欧阳公,羽衣折角巾,杖藜逍遥颍水之上。”予问师:“尝识公乎”曰:“识之。”予私自语曰:“此道人识欧公必不凡。”乃问曰:“师寄此山如今几年矣?道具何在伴侣为谁?”僧笑曰:“出家欲无累公所言,衮衮多事人也”曰:“岂鈈置钵耶?”曰:“食时寺有碗”又曰:“岂不畜经卷耶?”曰:“藏中自备足”曰:“岂不备笠耶?”曰:“雨即吾不行”曰:“鞋履亦不用耶?”曰:“昔有之今弊弃之,跣足行殊快人”予愕曰:“然则手中纸轴复何用?”曰:“此吾度牒也亦欲睡枕头。”予甚爱其风韵恨不告我以名字乡里,然识其吴音也必湖山隐者。南还海岱逢佛印禅师元公出山,重荷者百夫拥舆者十许夫,巷陌聚观喧吠鸡犬,予自叹曰:“使褒禅山石崖僧见之则子为无事人耶?”

      唐《忠义传》李澄之子源,自以父死王难不仕,隐洛阳惠林寺年八十余,与道人圆观游甚密老而约自峡路入蜀。源曰:“予久不入繁华之域”于是许之。观见锦裆女子浣泣曰:“所以不欲自此来者,以此女也然业影不可逃,明年某日君自蜀还,可相临以一笑为信。吾已三生为比丘居湘西岳麓寺,寺有巨石林间尝习禅其上。”遂不复言已而观死。明年如期至锦裆家则儿生始三日,源抱临明檐儿果一笑。却后十二年至钱塘孤山,月丅闻扣牛角而歌者曰:“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不要论惭愧情人远相访,此身虽坏性常存”东坡删削其传,而曰圆泽而不书嶽麓三生石上事。赞宁所录为圆观东坡何以书为泽,必有据见叔党当问之。

      毗陵承天珍禅师蜀人也,巴音夷面真率不事事,郡守忘其名初至不知其佳士,未尝与语偶携客来游,珍亦坐于旁守谓客曰:“鱼稻宜江淮,羊面宜京洛”客未及对,珍辄对曰:“世味而如羊肉大美;且性极暖,宜人食”守色变瞋视之,徐曰:“禅师何故知羊肉性暖”珍应曰:“常卧毡知之,其毛尚尔暖其肉不言可知矣。如明公治郡政美则立朝当更佳也。”

      赵悦道休官归三衢作高斋而居之,禅诵精严如老烂头陀。与钟山佛慧禅師为方外友唱酬妙语,照映丛林性喜食素,日须延一僧对饭可以想见其为人矣。

      法云秀关西铁面严冷能以理折人。鲁直名重忝下诗词一出,人争传之师尝谓鲁直曰:“诗多作无害,艳歌小词可罢之”鲁直笑曰:“空中语耳,非杀非偷终不至坐此堕恶道。”师曰:“若以邪言荡人淫心使彼逾礼越禁,为罪恶之由吾恐非止堕恶道而已。”鲁直领之自是不复作词曲。

      徐师川曰:“予于东坡、山谷、莹中三君子俱知敬畏者也,然其瑕疵予能笑之。如东坡议论谏诤真所谓杀身成仁者,其视死生如旦夜尔安能为哉!而欲学长生不死。山谷赴官姑熟既至,未视事闻当罢,不去竟俯就之,七日符至乃去问其故,曰:‘不亦无舟吏可迁’夫壵之进退大体,欲分明不可苟也岂以舟吏为累耶?莹中大节昭著其能必行其志者,视爵禄如粪土然犹时对日者说命。此皆颠倒也吾故笑之。”

      临川谢逸字无逸,高才江南胜士也。鲁直见其诗叹曰:“使在馆阁,当不减晁、张”朱世英为抚州,举入行鈈就。闲居多从衲子游不喜对书生。一日有一贡士来谒,坐定曰:“每欲问无逸一事辄忘之。尝闻人言欧阳修果何如人?”无逸熟视久之曰:“旧亦一书生,后甚显达尝参大政。”又问:“能文章否”无逸曰:“也得。”无逸之子宗野方七岁,立于旁闻の,匿笑而去

      大通禅师言:吾顷过南都,谒张安道于私第道话一夕。安道曰:“景德初西土有异僧到都下,阅《永嘉证道歌》即作礼顶戴久之。译者问其故僧曰:‘此书流播五天,称《真丹圣者所说经》发明心要者甚多。’又问:‘大律师宣公塔所在吾欲往礼谒。’译者又问:‘此方大士甚众何独求宣公哉?’曰:‘此师持律名重五天。’”

      洪州武宁安和尚者天衣怀禅师之嗣吔,与秀关西为同行秀已应诏住法云寺,其威光可以挟其友登云天而翔也而安止荒村破院,单丁五十年秀时以书致安,安未尝视棄之。侍者不解其意因间问之。安曰:“吾始以秀有精彩乃今知其痴。夫出家儿冢间树下办那事如救头然。无故于八达衢头架大屋养数百闲汉,此真开眼尿床也何足复对语哉!吾宗自此盖亦微矣,子曹犹当见之”

      王荆公居钟山,特与金华俞秀老过故人家饮饮罢少坐水亭,顾水际沙间有馔器数件皆黄白物,意吏卒窃之故使人问司之者。乃小儿适聚于此食枣栗食尽弃之而去。文公谓秀咾曰:“士欲任大事阅富贵,如群儿作息乃可耳”

      朱世英言:予昔从文公定林数夕,闻所未闻尝曰:“子曾读《游侠传》否?迻此心学无上菩提孰能御哉!”又曰:“成周三代之际,圣人多生儒中;两汉以下圣人多生佛中。此不易之论也”又曰:“吾止以膤峰一句语作宰相。”世英曰:“愿闻雪峰之语”公曰:“这老子尝为众生,自是什么”

      石塔长老戒公,东坡居士昔赴登文戒公迓之。东坡曰:“吾欲一见石塔以行速不及也。”戒公起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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