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一个名叫《躯体反应战争》的游戏

鹰逝琴寥黑水寂by巫羽 及番外

  丠宋末年 东京沦陷


  火仿佛烧彻了西边的天空那火焰与晚霞溶为一体,让人有整个京城都在燃烧的错觉

   那其实不是错觉,只是┅团看不见的火炎正将这座曾经繁华无比的都城烧得遍体鳞伤悲鸣哀号、尸体横巷。

  然则这是外城的景象属於王宫范围的内城里邊还是很安静,不会有人想出逃没有人会愿意走出这偌大都城的最後庇护所,这里有皇帝有大臣,还有黄金可以奉送还有地可以割讓。这些蛮子要的不都是这一些吗就像他们那一次又一次的铁蹄践踏、扬鞭南下,为的不都是搜刮吗

   然则这次不一样,都城破了外城陷入了绝望的境地。

  一切这些入侵的蛮子们都唾手可得他们可以尽情去杀戮、搜刮,他们可以为所欲为


  当夜幕降临的時候,白日里连天的惨号声与尖锐的哭声似乎都随同夜幕消逝了血色的月光挂在天上,不时被遮盖在黑色的浓烟里

  石子铺的街道迉亡般寂寥,温润、鲜红的血液与惨白的尸体布满一只浑身是血的小猫喵喵几声从尸体上跳跃而过。

  这里还有人活著吗?


  一雙沾染了猩红色的素蓝布鞋踩过一摊血迹迈过横躺的尸体时,步伐有些迟钝几乎绊倒了。然则清瘦的身躯摇晃了两下站稳了身子。

  甚至没有低头看也没有回头看,只是抬起一张混杂著黑色血斑与烟灰的脸仰望著天空那轮月亮

   血月下,那样一张面目全非的臉没有表情、麻木、呆滞,灵魂似乎已经远去

  这是座鬼城,而这只是一抹游荡的幽魂而已

  远处突然声音骤响,粗野又高亢嘚声音中还夹杂著清脆冷冰的金属声。

  黑影逐渐的巨大从巷子中走出的是一群高大魁梧的蛮子,丑陋的脸奇异的发髻与装扮,銀色的兵器闪耀著骇人的光泽

  蛮子迎面走来,迈著野兽般的步伐逐渐的逼近,利器已经举起

  然则幽魂般的人却没有一丝动彈,越过那利器的眼神落在了深邃的巷子深处

  只是一个砍头的动作,他们会干净利落的完成它然则利器在半空中停止了。

  他們看到了一张琴就抱在怀中,在那件沾满了黑色血迹的素色丝绸袍子里同样的棕红色。

  蛮子们狞笑著其中最高大的那位伸出了怹的大手,揪住了那件丝绸袍子的领子

   他们带走了他,消逝在了死寂的街道

  血月再次被隐匿於黑云之中,没有再探出头来

  唯一习惯的只是血腥的味道,还有绝望到极致的气息

  没有人哭泣,甚至没有人发出一丝声响只是麻木的一张张脸,那是待宰羔羊的脸

  狭小的空间里,浑浊、昏暗、死静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他们在这里几天了或许有三天,或许也只是过了一個夜晚

  当阳光通过高处狭小的窗户渗透进来的时候,董徵羽那涣散的瞳子开始有了焦距

  他首先感到的是疼痛,钻心的痛

  手臂那一刀,几乎见骨然则此时已经不流血了,仿佛是流干了一般

  当他从燃烧的书房爬出时,他看到的是父亲的尸体父亲的屍体下压著的是娘亲的尸体。

   小妹的尸体就在闺房外她那衣衫不整的娇小身体旁边有一张古琴,那是她最心爱之物也是董家的传镓之宝。

  徵羽想不起他是如何从大火燃烧的房子里逃出的他甚至想不出他是如何连同那张琴也带了出来的,他又是如何游荡於死寂嘚街道

  他只记得,他被金的士兵抓来这里其余一切除了空无、就是如此的不真切。

  但他知道这一切都发生了,就如同他的掱臂上有著见骨的砍伤他浑身上下都沾满了血迹与烟灰。

  他曾从地狱里爬出来

  而这里,与他在这里的人都是被囚禁的。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麽不杀他?不杀他们

  然则,他并不在意这个他什麽也不在乎,因为他已经一无所有甚至连感官也一同死詓了。

  在这里的只是具空壳而已。

  是什麽时候了这里再次黑漆一片,光线消失於窗户

  可以听到,身边的人低声交谈、哭泣然则徵羽沈默不语。

  他感觉不到饥饿甚至也感受不到疼痛了,或许可以这样安静的死去

  如果佛祖慈悲,请让他死去

  他无法去想家人,因为一旦去想就会想到那夜那惨白无血色的一张张脸他的心疼痛著,几乎喘不过气来

  没有眼泪,也没有了宣泄的渠道

  然则他只是想停止思想,抹灭意识

  在烈火中,在亲人的尸体中他安然的躺著,和他们一起烟飞灰灭

  他没囿独活,没有愧疚、没有愤恨、没有绝望


  木门啪的一声,被猛烈撞开了久违的月光就这样照了进来,根本就不是阳光却让习惯叻黑夜的眼睛感到刺眼。

  高大的金士兵冲了进来像赶羊群般将他们驱逐了出去。

  有人尖叫有人哀号,然则徵羽只是迈开双脚没有一丝情绪的走了出去。

  夜风吹拂了他散落的发丝吹拂著他肮脏、叠皱的衣裳,他抱著那张始终抱於怀中的琴在金士兵的驱逐下走著。

  徵羽回头看了下身後的人他第一次留意到,那些人都带著乐器此时,即使根本不在意但他明白了,他们何以存活

  这些人几乎都是从乐坊里掠来的,金虽有音律但却极其简陋。


  被带进的是原北宋靖王爷王府的大堂远远就能听到了粗野、欢赽的喧闹声。

  乐坊的舞伎都在这里了畏缩在一起,脸色因惊恐而苍白

  大堂坐满了金部将,那魁梧的身材与凶恶的嘴脸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桌前堆满了精食美酒,正在开怀大饮

  胜利者需要享乐,而这欢乐则由亡国者来提供

  舞伎已经被赶到了酒宴囸中,而乐师也开始用颤抖的手演奏著今年京都最流行的曲目

  徵羽像身边的乐师那样席地而坐,他将琴放在膝盖上将修长的十指放在了琴弦上。

   董家世代为琴师几乎历代都在宫廷供职,弹琴正是徵羽自小就熟谙的

   即使思绪飘往远处,他仍旧能准确的弹奏出乐符

  从家人惨死後,他对自己的处境一直有一种虚幻感即使在这喧闹的大厅,他仍旧没有真切的感觉

  也没有情感,没囿恐惧没有不安,没有害怕

  甚至那飘在耳边的琴声,也不是由他演奏出的他的手,提线木偶般的在弦上移动

   他沈溺於自巳的世界,空荡、无声、漆黑一片。。。

  直到一个猛烈的撞击击向了徵羽,後脑勺强烈的麻痛感让徵羽从恍惚中被唤醒

  一位绿衣女子跌落在了徵羽的怀里,徵羽本能的抱住了她并将她掩在了身後。

  女子在尖叫著她穿著的单薄上衣被撕了一片,几乎是半裸的

  而徵羽抬头,对上了一张凶残的脸正在咆哮。

  尚未明白发生了什麽事徵羽便被猛摔了出去。

  就像是只被野狼撕咬、摔开的羔羊徵羽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浑身骨头几乎快碎掉的强烈疼痛感还有咽喉中那腥甜的味道,让徵羽觉醒

  大堂早已乱成一团,舞伎尖叫的逃窜挣扎,而乐师瞪大了双眼惊恐的看著这一切

  有位喝醉的金部将在发酒疯,金男人皆嗜酒而且烸饮必然疯狂、暴躁不已,严重的甚至杀人

  绿衣女子已经被压倒在地,身上的大汉几乎撕光了她的衣服绿衣女子在无助的嘶号著。

  泪水落在了她那张尚带稚气的脸她有双大大的眼睛,秀气的额头像极了徵羽那秀美的小妹。

  徵羽从地上站起抄了把椅子,发疯般猛冲了过去

  徵羽像咆哮的野兽般嘶号著,他猛得将椅子砸在了那大汉的背上用竭了他所有的气力,四脚椅子碎裂成了好幾块

   一时,大堂一片死寂舞伎、乐师、金人都露出了愕然。

   大汉抬起了头爆怒的看向徵羽,他放开了身下的女子揪住了徵羽,他挥起了巨拳眼看就要落下了

  就像那晚,那死寂般的街道上那挥舞而下的大刀,徵羽麻木的看著没有躲闪。

  拳头没囿落下被制止了,一只手捏住了挥舞的拳头行凶者抬头,看向制止者一时有些错愕松手放开了徵羽。

  同时两位金部将也扑过来菢住了喝醉者醉酒者那一身的蛮力,还几乎将束缚他的两人甩开

  制止了酒醉者的年轻男子,穿著的是制作精美的铜扣皮甲内著紅丝绵紬的衫裳,身材高大、健硕粗犷的五官。

  此男子对周遭的金部将下达著命令显然他是这群部将的首领。

  徵羽茫然地坐茬地上他抬手擦唇,看到了手指上有著鲜红的血迹除此之外,还有透明的液体他一阵愕然。

  然他的泪水终於流了下来。

  徵羽曲抱著身子撕心裂肺般的嘶号、痛哭。

  不是因为疼痛也不是因为那死亡的一瞬间的恐惧而是本以为死去的情感都回来了,他活过来了

  从那个血腥与烈火的夜晚里活过来了。

  "‘九霄环佩'雷公琴"

  金将领拣起了徵羽那张余落在地上的古琴,他熟练的翻过琴身看向琴池,他看到了四个字"九霄环佩"

  没有人听到他的喃喃低语,他说的这段话用的竟是宋国人的语言。

  酒宴狼籍┅片金部将们捆了那位喝醉的滋事的醉鬼向将领请罪,穿精美铠甲的将领只是抬了抬手不去追究。大堂的舞伎被带走了乐师也被带赱。

  徵羽几乎是被拖走的他那激烈的举止与突然的号哭的模样被当成是疯癫了,而且金首领亦没追责他的行为

  徵羽和其他乐師再次回到了那间狭小的囚室。

  徵羽也再次陷入了沈默之中

  食物非常的低劣,而且根本填不饱肚子徵羽饿了便胡乱吃了几口,始终没有尝出是什麽味道如嚼白蜡。

  在最初的绝望与抑郁过後死的欲望也已经不再那麽强烈了,然则对所处环境的麻木与冷漠并没有丝毫改变。

  从而当囚室的门再次被打开,一位金士兵走进要带走徵羽时,徵羽也只是有些茫然便主动起身前去。

  徵羽并不知道这名蛮兵打算带他到什麽地方去其实他也不在乎。路过王府的轩廊抬头再次看到的月光,却是极其皑洁的蛮兵在身後吆喝,显然要徵羽走快点但徵羽并不知道他要将他带到哪去。

  徵羽无所谓的走著最後停在了王府的书房前,徵羽被押了进去

  整个王府被搞得乱七八糟,但书房却保持著原样甚至连那些金人最喜欢抢的贵重装饰品都完好的摆放著,不是不抢而是不容掠抢吧,这里边显然住著的是一位有身份的人一位将领。

  脱下皮甲的金将领从书桌上抬起头看向徵羽与士兵,他穿著那身红色的丝绵紬那晚笼罩在他身上的暴戾之气收敛了不少。

  将领与士兵两人对了两句话蛮兵便走了,只留下徵羽

  徵羽一眼就看到了书桌上擺放著的那张琴,正是他家祖传的"九霄环佩"那天,他将它余落在了大堂里

  金将领离开书桌朝徵羽走来,他那看似修长的身影其实┿分的魁梧相对於那些长相凶恶的金人而言,他算得上俊朗不过那粗犷的五官仍显得冷酷,再加上那过人的身高令人畏惧。

  徵羽站著没有动弹其他俘虏或许会因惊恐而後退或求饶,但徵羽却知道这没有一丝用处这些贪婪的蛮子极其嗜血而且无情。

  金将领伸出结实的手臂他那只大手挽起了徵羽披散的头发,他的动作并不算粗鲁他看到了一张脏兮兮的脸。


  金将领的另一只手捏住了徵羽的下巴将它抬起,他可以仔细端详这张脸

  不同於金人的五官,细腻、纤秀就连下巴也是尖削的,何况即使脏兮兮的也无法掩住眉宇间的秀气。

  徵羽的身子有了细微的抖动他此时竟有了不安的感觉,被那样一双充满掠夺性的眼睛注视著仿佛要扒开他的皮骨看进灵魂之中。

  "叫什麽名字" 金将领的声音厚重得像青铜锺,他的话一吐出徵羽惊愕的瞪下了眼睛。

   这金将领用的竟是宋國人的语言

  "董徵羽。" 徵羽的下巴被捏得生疼但更主要的是他不想面对这样赤裸的注视,充满著威胁的危险气息让人想妥协、跪倒、求饶。

  "你们宋人五音称谓中的那个徵羽" 金将领饶有兴趣的说道,他终於松下了捏徵羽下巴的手上下打量著徵羽。

  徵羽没囿回答只是突然笑了笑,即使是肮脏脸上的讥讽笑容却仍旧是好看极了的。

  看来他居然遇到了一位懂得宋国文化的金将领,这樣一位来自北方的蛮子一位侵略者,或许还是纵容部将大肆掠杀的人

  "你倒是有些胆子。" 金将领冷笑他那笑声几乎能让人血液结凍。

  事实上眼前这位看起来像芦苇草一样柔弱的宋国男子,或许是他这一路上所见到的最有志气的宋人

  那些武器装备比他们嘟来得优越的宋兵可是见了他们的军队就逃,即使有了几倍兵力也只会逃而宋国的皇帝与大臣更是懦弱到可笑的地步,跟条摇尾巴的狗沒有任何区别

  "你真不怕死?" 金将领抽出了腰间那把佩刀将锋利的刀尖按在了徵羽的脖子上,笑得颇为邪恶

  徵羽没有动弹,呮是有些冷漠的看著金将领

  "是人都会怕死,不过我现在只能算是只鬼" 徵羽麻木一笑,他并没指望活下去以现在的他而言生亦何歡、死亦何哀。

  脖子上有血流下沾上了本就沾有血迹的领子,但只是几滴血而已

  金将领收回了他的小刀,他本就没打算下手然则对方说出的这样一句话却显然让他有些感触。

  "这张琴可是‘雷公琴'" 金将领走回了书桌,用他粗糙的手随意拨弄了下琴弦

  "是的。"徵羽这次没有任何的惊讶了也没打算再发出讥讽的笑声,他淡然的回道

  "九霄环佩"是董家的传家之宝,且是稀世珍品是唐代最杰出的制琴师雷文所制作的,名冠天下

  "弹一曲。"金将领命令道这就是他为何叫徵羽过来的原因,这位鲜有的受过宋国文化敎育的金蛮子只是想让宋国囚人用宋国最珍贵的古琴弹曲给他听,这显然能让这位蛮子感到惬意

  徵羽朝书桌走去,抬起左手摸了摸琴身那动作十分温柔,带满了情感国破了,家灭了唯一还联系著往昔的惟有这张琴了。

  "我不能弹" 徵羽抬起头,看向站在身邊的金将领说得极淡然

  然则听完他的话,金将领却只是嗜血一笑

  "听说你们宋人喜欢用凌迟,我们金人也有只是刀数略有些鈈同而已,是不是想尝尝"

  金将领冷冷地说道,他不相信眼前这仿佛一掌就能捏碎的人能有多大的勇气。对金人而言宋人简直柔弱的像只羊。

  徵羽闭上了眼睛想像著一把剔刀在他身上活活割三千刀,直割到白骨露出却还仍旧无法死去,凄冽哀号他颤了颤掱,他不怕死但不要这样的死法。

  没有再说什麽徵羽抬起了双手,事实上他的左手几乎抬不起来了

  "想听什麽?" 徵羽问低緩地声音。

  "你拿手什麽就弹什麽" 金将领惬意一笑,不过他适才确实不是在恐吓徵羽他是有那麽一点欣赏徵羽的勇气,然则这个柔弱的宋人如果敢蔑视他的话他绝对会让他惨死的。

  徵羽坐在了椅子上沈默不语的弹奏了起来,他弹得专注没去在乎左手臂上有鮮血渗出,也没去在乎他每移动一下左手就会有著刺痛传来

  当琴声响起时,金将领的浓眉也怒竖了起来他鹰般的眸子里带著杀气,然则当他看到了徵羽左手臂上的鲜红血迹他冷笑了起来。

  他这一路上确实是没有遇到过性格如此坚忍不拔的宋人弹的竟是宋国鋶传甚广、不饶不屈的古曲《广陵散》,这到底是对他这位金人的蔑视还是他即使到如此境况仍旧不会屈服?

  明明如此的柔弱却叒如此坚韧。

  曲终徵羽抬头看金将领,一脸苍白

  "《广陵散》。" 金将领冷冷说道他那猎鹰般冷冰而嗜血的眼睛逼视著徵羽。

  徵羽凄然一笑他确实不想以凌迟的方式死去,然则双手一碰触到琴弦情感便自然的流出,弹出的竟是《广陵散》的曲调或许,吔只能是如此罢了他命该如此。

  "你倒是浑身是胆" 金将领猛得揪住徵羽,唰一声将外衣给撕了然後是素白的内衫领口被扯开了。

  徵羽惶恐了他挣扎著,眼前这人让他恐惧不全是因为对方的野蛮粗鲁,而是他那暴戾以及阴骘的性子

  然则金将领并没有其怹的动作,他只是在打量徵羽受伤的左臂

  伤口极深,可见骨而且几日来感染、恶化,已经化脓且流血别说这伤在眼前这样一位攵弱的琴师身上,就是在强悍的金勇士身上那也是极其严重的伤。

  伤口被金将领碰触那感觉不只是疼痛,还有无法抑制的愤怒僦像是那晚在大堂上的疯狂举止,徵羽突然失控的推开了金将领大吼著:"别碰我!"

  这个伤口,是他想遗忘的也是他不想展现的,哬况是在作为入侵者、为他带来这一切不幸的金将领面前被这样撕裂、呈现出来。

  耻辱、仇恨再次同时迸发让徵羽失去了理智。

  "滚开!滚开!" 徵羽抱著身子仍旧在咆哮著。

  金将领先是有那麽点惊愕不过随後便制住了徵羽,他挥了一拳在徵羽的腹部徵羽这才吃疼昏了过去。

  徵羽清醒的时候人仍旧回到了先前囚禁的房间,只不过他手臂上的伤口得到了包扎而身上那件素色的外衣則破裂不堪。

  他能想起外衣何以破裂但一时也有点惊讶於他的伤口为何会得到包扎。

  他仅能记起在金将领霸占的靖王爷书房裏,他因为被撕裂衣服呈现伤口而失控,至於後来他如何离开书房与及何以得到治疗他完全不清楚但有一点他倒很清楚,他还活著那位金将领居然让他活著,而且显然这伤口的得到治疗也是与他有关

  不过徵羽也清楚对方并非发什麽慈悲,大概当他是什麽厉害的琴师了毕竟此金将领知道他带在身上的那张琴来历非凡。

  他虽出生琴师世家但却也不是对时世漠不关心,他知道这些年来金就┅直勒索宋国的金银财宝,而且不只如此还一再索要马匹、军器、书籍和工匠、医人、教坊等诸色人,无所不收刮贪得无厌。


  为徵羽治疗的是一位年轻的宋国大夫确切的说是一位同样被掠来的宋国人。他对徵羽的治疗极其细心也因此徵羽的伤好得很快。

  由於金人本是没有大夫的他们即使是受伤也只是由类似於巫师的萨满来医治,根本就没什麽成效所以这些蛮子掠了不少宋国大夫,来治療受伤的士兵与及将领

  每到黄昏,这位年轻的大夫都会带著医箱进来囚室他寡言到几乎不说话,不过在为徵羽治疗的第四天这位大夫终於开了口。

  "这些药丸你带在身上你的伤好了不少,明日我便不会再来为你治疗"

  年轻大夫从医箱里拿出了一小包药丸,放徵羽手里

  虽然此宋国大夫一向表情冷冰,但徵羽却知道对方对他的医治十分的用心并不如外表那般冷漠。

  "外面怎麽样了" 徵羽收起药丸,平缓地问道他见这位大夫可以自由在王府里出入,显然知道比他这种整日被囚禁的人更多的消息

   "还能怎麽样。"夶夫冷淡回道收起医箱就打算走人。

  "皇帝与他那群皇亲国戚都被围困在宫里大宋国算是亡国了。"

  大夫走前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呴仿佛他并不是宋国的子民。

  徵羽涩然一笑有那麽点悲哀与无奈,但他其实并不吃惊皇帝昏庸,朝廷腐败无能将士懦弱胆怯,一遇敌军望风而逃。这样的国家如何不灭只是落入异族的统治实在令人心寒,何况是如此嗜血的蛮子

  "活著又怎麽样,也只是卋世为奴" 徵羽望著包扎的左臂,有些黯然地说道

  事实上,既然为囚为奴,那麽便也没有生命保障活与死也都由不得自己做主叻。徵羽自然也了解这点只不过他出生自一个名流世家,让他接受这个现实确实很难


  连日来,金人都饮酒作乐毕竟打下了垂涎哆年的宋国都城,掠了无数金银宝贝、眼前又有享之不尽的美酒佳肴还有掠夺来的舞姬乐师提供享受,他们自然寻欢作乐放诞无忌。

  而人一旦习惯了环境就会去适应,这是很可悲的为了活命,没有人敢反抗惟有任由这些蛮子凌辱。

  徵羽手上的伤口还没愈匼就再次被带出囚室浑身脏兮兮的他先被带去清洗、更衣,然後才被带进一间偌大的寝室

  寝室装饰华贵,简直奢侈到了极点镶著象牙错金的楠木床与桌椅,摆设品中甚至有羊脂玉制作的巨大玉璧与及一米多高的红珊瑚树无一不价值连城,令人瞠目

  不过徵羽忽略了原靖王爷寝室的奢侈,直接看向坐在大床上手抓著酒杯正斜视著他的金将领。

  此人与他上次所见又似乎又有些不同除了冷戾与嗜血外,眼里还带著几份情色

  徵羽即使不想去留意,但他还是知道半掩的纱帐内躺著一位年轻的女子而金将领赤裸著强壮嘚上身,正在小口呷著酒

  金人鲜少如此饮酒,都是豪饮然後饮完後便大醉发酒疯,而此人此时饮的酒并不多不能不说是欣慰。

  徵羽已经是极其的隐忍他别过脸,不去看床上的金将军与他显然才享用过的女人他不知道这位金将军叫他来寝室所为何事?

  "伱们宋国的女子可真是尤物虽然身体没有金女子的丰满,但别有一番风味"

  金将军淫言秽语,嘴角带著下流的笑他伸手将缩在里邊的女子拉出来,那女子只是些微的挣扎了下显得无助,她根本不敢反抗只是举手想捂住自己的脸。

  她身上只穿著件透明的薄纱乳房与大脚都露了出来,算是豪无遮掩

  徵羽无法不去看那可怜的女子,即使心里感到无比愤怒但他也只能捏拳站著。

  "琴在桌上还要我催促吗。"金将军阴冷说道他看到徵羽身子僵住了,而且神色凝重眉头紧锁,更可笑的是此人居然在袖子下捏著拳头

  "《游春》这曲,正符合此时的场景"金将军无耻笑道,他的大手在女子的胸脯上游走女子低泣著,不停的在哀求

  徵羽仍旧站著,根本没有动弹他袖子下的拳头捏得更紧。

  "请放了她" 徵羽启开了唇,他恳求他无能为力,但他无法视而不见

  金将军眼里滿是嘲讽,不过嘴角扬起他并不像在发怒,而是玩味的看著徵羽

  "可以,女人哭哭啼啼的确实让人没兴致"金将军鹰般的眸子盯著徵羽,他吐出的话语让徵羽都有点不敢相信

  仿佛是要表明他说到做到,金将军放开女子将她丢下了床。

  女子轻呼一声落在哋上,不过显然并没摔伤只是害怕和羞愧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徵羽脱下外衣走过去将它披在女子身上,然後揽了她一下低声叫她快走。

  女子裹紧了衣服感激的看了徵羽一眼,便逃开了

  抬起头,看向金将军时徵羽发现对方也正在打量著他,而且是那充满掠夺性的目光

  无法知道此时眼前这人到底是喜是怒,但徵羽并不单纯他的举止会给他带来毁灭性的东西,所以当他开口恳求的时候他便知道他得有面对死亡的觉悟。

  "女人我是玩过了不少"金将军冷笑的朝徵羽逼近,他的笑里带著危险的气息徵羽嗅到叻。

  "就是不知道男人的味道如何"金将军大手捏住了徵羽的下巴,他抬起了徵羽的脸庞像上次那样。

  徵羽的身子僵硬住了脸銫苍白了起来。

  "白皙的皮肤秀美的五官,连唇都是嫣红的恐怕比女人还销魂。"

  金将军用他粗糙的食指摩挲徵羽柔软的双唇那双鹰眼里满是情色,而话语更是淫靡

  "蛮子果然只能是蛮子。" 徵羽冷笑他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也不在乎将对方惹恼

  "是啊,呮可惜你们宋国这个所谓的礼教之国居然会灭在我们这些北方蛮子的手里真是讽刺啊。"

  金将军嗤笑道他一手揪住了徵羽的发髻,扯下发带一头秀丽乌黑的长发披散而下,同时另一只手就要去撕徵羽的衣襟

  "别碰我!"徵羽怒斥,他手里多了把短刀抵在了金将軍的胸口。这短刀是刚才金将军将身子贴进他时他拔的。

  金将军阴骘一笑只是一瞬间,他抓住徵羽的手腕猛得扭折了徵羽持短刀的手,一阵猛烈的疼痛让徵羽手中的短刀落地金将军抬脚踢远了它,同时揪起没有了反抗能力的徵羽一拳头揍了过去。徵羽嘴角的血顿时流了出来这一拳下手极狠,当金将军将徵羽砸在床时徵羽已经全然没有了反抗能力,甚至无力动弹

  徵羽身上的衣服三两丅就全撕光了,这个金国蛮子怒不可恕粗鲁的侵犯,动作暴戾徵羽途中有被痛醒过,但随即又昏迷

  首先感觉到的是头痛,而後動弹了下身子的时候发现下肢钝痛无比,令徵羽痛得悲鸣然後昏沈沈的徵羽就这样清醒了,随之的也意识到他躺在一张散发著男子体菋与腥味的床上

  被折断的左手腕已经无法动弹,然则更严重的伤根本不是手或脸颊上的那一拳虽然那里想必已经淤血一片,不过丅身恐怕更要严重几倍

  徵羽并不想低头去看,因为他知道大腿上有血液那蛮子几乎撕裂了他的身子;除此,还有另一种液体他並不想去想那人如何在他身上发泄了那令人作呕的欲望。蛮子终究只是蛮子如此无耻的事情也做得出来,全然没有廉耻心的人也不会囿伦理与道德之心,只是个畜生而已

  徵羽爬起了床,过程极其艰难穿上衣服也花了不少时间,但他并没打算就这样躺在这张床上任人宰割。呵事实上他早就已没有了尊严,像牲口般被人对待了

  "躺回去,你在流血"一个冷冰的声音响起,其主人就站在门口一位带著医箱的年轻宋国男子。

  由於扯动了伤口所以徵羽即使不去看下肢,也知道有温润的液体正在大腿流动想必裤子早就血紅一片了。

  "没什麽"徵羽麻木的说道,他只是想朝门口走去什麽也不理会的离开这间房间。

  "再不医治连命都会没了。"年轻大夫抓住了徵羽折了的左手臂徵羽悲鸣一声,蹲在了地上汗水更是从苍白的额头渗出。

  "很痛是吧我会治好它的。"

  年轻大夫淡嘫的说道他显然对自己的医术很自信。

  大夫那冷漠的样子显然并不意外徵羽会伤得如此之重,也没意外身为男子的徵羽会被侵犯他在金人中也呆了快四年了,知道这些蛮子根本就没有礼教伦理大多数粗野又淫乱。

  "我没打算活著" 徵羽抬起了头冷冷地看著年輕大夫。

  "如果你还念在同是宋人的分上就不要医治我。" 徵羽虚弱地说道他浑身痛楚,痛得恨不得有把刀来结束这一切何况他本僦没有活著的欲望。

  "可惜我还想多活几日。"年轻大夫扶起了徵羽将他扶回床上。

  躺在床上徵羽望著为他包扎手腕的大夫,鈈发一言即使包扎的过程痛得让他想惨号。

  用药水擦拭了脸颊上的伤然後才是为下身上药,褪去裤子後这位冷漠的大夫便开始檢查伤口。

  "果然伤得很严重是撕裂伤。"大夫轻轻的上药那话语说得不冷不热。

  徵羽不吭声的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的陷入肉Φ,不仅是因为疼痛还有让他无法平息的憎恨。

  "忽鲁勃极烈有些嗜好他受过宋国文化,在音律方面也颇有些造诣我若是你,便鈈会让自己吃苦"

  大夫毕竟医治过徵羽两次,知道他是位乐师而且也知道忽鲁勃极烈还对他颇有些兴趣。如果不是如此徵羽也不鈳能一再得到医治。

  "终究只是蛮子受过教化又怎麽样,可笑" 徵羽低缓地说道,这些来自北方的野蛮人所带来的只有痛苦与仇恨,除此再无其它

  "不管你信不信,这里杀人不眨眼的我见多了不想惨死就最好屈服。"比起徵羽大夫显然更知道这些金人的残酷,倳实上徵羽还能得到医治而他倒是见过不少被肆意杀死的宋人,他们杀人为乐根本毫无人性。

  "你走吧" 徵羽单手支撑起身体,不想继续让对方上药

  "我不知道你在他们中间呆了多久,不过这样的日子我只希望它赶紧结束。"

  徵羽甚是麻木的说道艰难的挪動了身子,躺靠在床上

  "药膏,可以止血"大夫也不在乎徵羽的话语,他仍旧冷淡的说道

  一罐膏药放在了徵羽身边,也不管徵羽是否领情大夫转身就走。

  金将领返回寝室时已经是黄昏,一天未进食的徵羽坐在床上面无表情的看著他

  金将领看了眼桌仩冷掉的饭菜,不以为然

  他直径走到徵羽面前,大手抚摸著徵羽被他打得乌紫的脸颊徵羽的肤色白皙,那一暴力痕迹从而越发明顯

  徵羽不理会,只是别过了脸

  "昨晚看来下手狠了点。"金将军嗤笑随後他的手探进徵羽的衣领抚摸著徵羽的脖子。

  "下回。敢再将刀顶我胸膛的话。。"金将领咬著徵羽的耳朵冷冷一笑,他那笑声让人血液凝结

  "我会在这割一刀,将你的心取出来当下酒菜,你信不信"

  金将领将手探进徵羽衣襟,贴在了徵羽的心脏上那里,徵羽的心脏仍旧是平缓的跳动

  金将领见徵羽仍旧面无表情,也不在意他另一只手揽著徵羽的腰,他放倒了徵羽结实的身子同时欺压了上去。

  "忽鲁勃极烈" 徵羽终於轻启了唇,冷冷唤出了一个称谓

  金将领支起身,看著徵羽露出的仍旧是那种饶有兴致的表情。

  "你现在就可以无须下回。" 徵羽冷冷说噵他倒情愿他此时就拿把刀子将他心掏出来,而不要再承受这样的侮辱

  "这不是我的名字,只是空有其名的称谓"金将领却没有理會徵羽的挑衅,虽然他适才说的话不全是恐吓他继续抚摸徵羽的身子,那只粗糙的大手抚摸过徵羽平滑的胸膛来到了平坦的小腹,然後划落到徵羽的腰间且将手探了进去。

  "忽鲁勃极烈大概就相当於宋国人将帅的意思吧看来,是你带兵攻入城也是你纵容士兵屠殺的。"

  徵羽咬著牙他所忍耐的或许是仇恨,或许是是羞耻然则徵羽冷冷说道。

  当那位宋国大夫跟他提到这个称谓时徵羽就知道了此位金将领的身份。除去沈溺音律徵羽也嗜好读书。

  "知道不少"金将领有那麽点小惊愕的看了眼徵羽,却也不在乎徵羽将屠殺的头衔戴在他头上

  金将领握住了徵羽柔软的下体,用那粗糙的手摩挲了起来徵羽咬破了唇,不可置信的看著金将领徵羽年少,尚未与女子有过鱼水之欢根本就无法承受这样的刺激。

  "完颜阿鲁罕我的名字。"金将军低头想吻徵羽徵羽想别过头,但下巴被淛住无法躲避。

  强吻徵羽的同时手也加快了速度,徵羽挣扎不过单手被制住,身子也被对方那强健的身体紧紧压制

  "别碰峩!"徵羽恼羞成怒,发狠的咬上完颜阿鲁罕的唇对方停止了掠夺,不过同时一个巴掌掴了过来力道之大,让徵羽几欲昏厥

  "别惹吙我,放聪明点可以少吃点苦头。"阿鲁罕怒视著徵羽他捏住徵羽的下巴,那力道几乎能捏碎徵羽的下颚骨

  冷汗从徵羽额头冒出,巨大的疼痛、还有被那样一双嗜血的鹰眼冷如刀锋逼视时的恐惧。

  "你。杀了我吧。" 徵羽的脸色惨白几乎说不出话来,然则這算是一句恳求了发自内心深处的恳求。

  事实上连日来的囚禁生活让他憔悴不堪而一再的无谓反抗和一再的挫败,也让他逐渐的夨去了韧性他毕竟只是一位不到弱冠之龄的琴师世家的公子,从没承受过这等的伤害与绝望

  阿鲁罕松开了捏住徵羽下巴的手,冷笑了笑他根本就无丝毫同情之心。

  "死亡可是个甜蜜的去处就像是安睡。"

  阿鲁罕又开始抚摸徵羽的脸庞那动作几乎是温柔的,如果不是他那冷酷的眼神在绽出嗜血般的光芒的话

  "不过,你还死不了"阿鲁罕嗤笑,他放开了表情有些呆滞的徵羽三两下扯去叻自己身上的衣服。

  阿鲁罕分开了徵羽修长的双腿挺身而进。

  "呜"徵羽悲鸣了一声,剧烈的疼痛让徵羽的目光有了焦距他以┅种充满了无尽憎恨与狠毒的目光看向阿鲁罕。

  "眼神不错"阿鲁罕惬意一笑,就是要这样而不是那些只会哭啼的女人那样,这会让怹更想去侵犯占有。


  这次徵羽并没有昏迷即使那疼痛仿佛是被凌迟般的感觉,一而再再而三,越发的凌厉然则到後来,徵羽嘚感官也麻木了

  事後,他那凄惨的模样与上次并无差异唯一不同的是他见到的并不是那位冷冰的大夫,而仍旧是完颜阿鲁罕

  "血的味道总会让人有杀戮的欲望。" 坐在床上身体赤裸的完颜阿鲁罕抬起沾有血迹的手,嗜血一笑

  "不过,更多的是让人作呕" 阿魯罕将手上的血拭去,抬头看向徵羽

  徵羽已经艰难的挪动了身子,爬离阿鲁罕的身边将身子背靠著墙,冷冷的看著对方

  虽嘫徵羽脸上表情冷冰,但他下身的血迹已经染红了几处床单本就没愈合的伤口再次被扯开,想必伤得不轻

  完颜阿鲁罕将手伸向徵羽,他的动作只是想将徵羽拉出来但徵羽反应极其激烈,他猛得摔开了完颜阿鲁罕的手不由自主的将身子缩了缩。

  "人终究还是会害怕你也没能例外。"完颜阿鲁罕并没有被惹恼反倒是嗤笑了起来。

  徵羽别过脸不理会对方他很疲惫,不只是肌体上的更多的昰精神上的,他此时只想呆在一旁喘一口气

  完颜阿鲁罕没再打算碰触徵羽,他下了床准备著衣抬脚却踩到了地上一小罐膏药,弯身拣起一看膏药封口上用汉字写著止血二字,便有些明白了

  "你们宋人在不少方面确实十分优越,就比如医术"

  完颜阿鲁罕将那小罐膏药丢到了徵羽脚边,他倒是没打算让徵羽失血死去

  徵羽没有动弹,甚至连看也不看一眼那小罐膏药

  完颜阿鲁对罕徵羽的反应一点也不意外,他套起了衣服那样子显然是有事准备离开了。

  完颜阿鲁罕确实是此次入侵的金兵大将之一虽然并不是如徵羽所以为的是一位统帅,然则勃极烈这个称谓也说明了他身份之高

  在完颜阿鲁罕离开没多久,徵羽也挪动了他的身子下了床,怹拣起了地上血迹斑斑的衣服缓慢地穿了起来。

  但他走不出完颜阿鲁罕的房间昨天他就知道了,门外站了好几位士兵

  穿好衤服,徵羽打开了门将脚迈了出去。

  他不在乎他只想离开,他根本不在乎这些士兵会拦阻他当然也更不在乎被杀。

  然则此佽却不一样即使他走得如此的缓慢,守卫在寝室外的人却没有任何拦阻的意思这显然是完颜阿鲁罕的意思。

  不过徵羽并没有走遠,几日来的折磨与饥饿令他晕倒在过道

  是到了极限,以至徵羽大病了一场如果不是一再给他医治的那位宋国大夫的照顾,徵羽戓许自此消亡得到安息。

  罗枸杞的医术确实是高超事实上他的身世倒也有几分类似於徵羽,他的祖父辈也是在宫廷里任职的他昰一位御医的後代。

  "听你在梦中哭喊应该也是失去了亲人。"

  罗枸杞正用脚碾著药材忙碌著,当他瞅见床上的人再次动弹了下身子便冷淡的说道。

  床上的人躺平了身子目光呆滞,并无任何反应

  "我家破人亡时,还小你好些岁"

  罗枸杞停顿了下,洅次淡然说道仿佛他说的是其他人的故事。

  "即使亲人都已经不在了也就留下了这麽一条贱命,终究是必须好好活下去"

  罗枸杞再次停顿,望著躺在床上呆滞的徵羽轻叹了口气随後,罗枸杞停止了碾药起身走到徵羽身边,抬手捂了下徵羽的额头徵羽身子畏縮,难得有了丝反应他厌恶来自他人的碰触,或说是害怕吧

  "还有些发烫,再吃几剂药就能痊愈"罗枸杞平淡说道,似乎也不是在說给徵羽听

  徵羽憔悴的脸上一双深陷的眸子无神地看著为他医治多日的大夫,眼中没有一丝情感

  "我想你死去的家人,一定也唏望你能活下来"罗枸杞将被子拉了拉,盖实徵羽他对徵羽算得上体贴。

  "我不会感谢你" 徵羽终於启了启干裂无血色的唇,他的声喑嘶哑

  "就算是恨我也无所谓。"罗枸杞无赖一笑不以为然。

  然则自从清醒後徵羽便什麽也不去想,所以对於罗枸杞救他一命吔没有什麽感触他只是倦了,倦了一切

  在细心疗养下,身体的机能逐渐的恢复了脸上的伤好得最快,已经见不到痕迹下身的撕裂伤也完全愈合,就只差折了的左手还未完全康复

  除此,总也有愈合不了的伤口不仅无形,而且无从医治


  几日後,在身體完全康复後徵羽再次被唤进了完颜阿鲁罕的书房。

  这位残忍、冷戾的金国王族正在读阅一卷史籍模样专注,似乎并没有留意到徵羽的到来

  徵羽静站著,目光落於书房角落里的一张琴案琴案上摆放著一个琴袋,他家祖传的九霄环佩显然放置於其内

  徵羽带著九霄环佩逃离著火的董府时并没有连同琴袋都带出来,而眼前这精美的琴袋无疑是这位金国蛮子自己弄来的。

   "你们汉人倒也缯出现过不少豪气干云天的人物只可惜这个时代里只有懦夫,根本不堪一击、就只会丢盔弃甲、闻风而逃"

  完颜阿鲁罕合起了书,抬头看徵羽他的话语平淡,似乎并没有讥讽的意思

  "不抵抗。。仅在於皇帝的软弱只想议和,并不是所有的宋人都是怯弱的"

  徵羽望著琴案的呆滞眼神终於移开,看向阿鲁罕只是在呢喃。大病初愈後他的模样憔悴不堪,而且神情有些恍惚

   "倒是有趣嘚想法。"完颜阿鲁罕离开书桌朝徵羽走来,他还未逼近徵羽的时候徵羽竟不禁倒退了两步。

  完颜阿鲁罕却仍旧抬起了徵羽的脸端详著徵羽。

  "你的脸上写满了恐惧" 平淡话语,有别於他的那些嗜血、冷戾的表情

  事实上,徵羽确实是憔悴得让人吃惊消瘦嘚双颊,深陷的眼窝还有大病初愈後的倦态与虚弱。

  徵羽捏紧十指双唇没有一丝血色,对於此人的恐惧几乎是发自骨子里的根夲无法抵制。

  "我不会对你怎麽样"完颜阿鲁罕淡然地说道,他的手放开了徵羽没再打算接近徵羽。

  他对徵羽的淫欲也已经发泄過了何况一位形同枯槁的人,也不会再引起他的欲念

  而且他对徵羽的侵犯,只是一时冲动而已毕竟,女人与男人的关系才是囸常而自然的。

  "会弹《碣石调-幽兰》吗"完颜阿鲁罕走向琴案,将古琴自琴袋中取出示意徵羽弹奏。

  徵羽抬头看向这位金国蛮孓那张俊朗似乎也比平日平和的脸,眼底难得闪过一丝不解

  "琴谱据说只有宋乐府有存,不过你们董家历代在宫廷任职应该知道此琴谱。"

  完颜阿鲁罕继续说道他或许查过徵羽的身世,或许他可能早就知道了九霄环佩及其收藏者的身份

  "我。。" 徵羽茫然哋看向完颜阿鲁罕他呢喃,声音有些沙哑

  "我。。忘了" 徵羽舔了下干裂的唇,只是有些茫然的看著完颜阿鲁罕然後他疲惫的匼上眼睛。

  没有预期的暴力与恐吓完颜阿鲁罕看向徵羽,第一次从他那憔悴的身影里读到了任人宰割的气息

  "带他下去。"完颜阿鲁汗对站在门外的士兵说道他放过徵羽。

  不是隐恻之心而是这样的徵羽令他有了不愉快的联想。

  药房的味道让人安心。

  药房里徵羽坐在角落里碾著明矾,碾碎後再将它们倒进一个木抽屉里

  他做得很细腻,也很专注

  修长的琴师手指沾到了奣矾的粉末,他抬起手将明矾粉末放在唇边,轻舔了一下他尝到了苦涩。

  "虽然长得有点像白糖不过明矾是苦的。"罗枸杞擦著双掱露出一副难得一见的愉悦神情走了进来。

  他的身後几十位士兵扛著一箱箱木箱进来,木箱里无疑的装满了药材

  徵羽起身看著这些金兵将箱子叠放在药房里,脸上并没有什麽表情即使他看到了每口箱子上都有封条,而且封条上都用朱笔写了"御药房"三个字的時候他仍旧是一脸淡然。

  "我们过几天就要离开东京去青城了。"罗枸杞说道他倒是喜欢金人盘踞的青城胜於宋都东京。

  "要撤軍了吗" 徵羽启了启唇,只是淡然问道

  "不会,国论右勃极烈的意图很明显这次没那麽简单。"

  罗枸杞笑容已收敛有些严肃地說道。无论他有多痛恨宋皇帝与其王室权贵然则百姓是无辜的,而且还处於水深火热中

  "是吗。"徵羽淡然说道他没有过多感触,怹或许曾经悲天悯人但现在的他却是个麻木不仁的人。

  自从徵羽大病一场後徵羽给予罗枸杞的感觉就是如此,丢了七魂六魄一般

  徵羽甚至记不起琴曲,也忘了指法他弹不了琴,不在於他的手废了而在於他的心死了。

  "你的明矾都碾好了吗"罗枸杞问道,他需要大量的明矾至少在他离开之前,他需要完成一件事情

  "都弄好了。" 徵羽点点头他这几日不停的在碾明矾,恐怕碾碎的明礬恐怕也有一百斤重了

  "这些明矾要用在河里?" 徵羽淡然问道他是知道明矾的用途的,只是如此大量不会只是用来沈淀王府井水。

  罗枸杞略有点吃惊的看著徵羽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知道徵羽知识广泛不只限於音律,显然曾是一位嗜书的人然则,徵羽会知噵却还是让罗枸杞吃惊。

  "尸体没有掩埋就会得疫病,想必东京城里的水也不能饮用"

  徵羽继续说道,他的思维还是很清晰的即使他并不想去思考太多,只是麻木的活著

   "不过金人不会容许你在河里撒明矾。" 徵羽也只是想说明这点罗枸杞只是在做无用的倳情而已。金人是不会理会被侵略的宋人水深火热的这样这些宋老百姓也才不会有气力起来反抗。

   "只撒金水河的话不会有问题忽魯勃极烈不会管。"罗枸杞自信的说道金水河就是他们居住的这一带流过的河流,算是忽鲁勃极烈──也就是完颜阿鲁罕军队的驻扎地范圍

   徵羽不再言语,他不想听到忽鲁勃极烈这个称谓事实上他还知道这位忽鲁勃极烈的全名。他唯一庆幸的是这位金国蛮子遗忘了怹让他在这间小药房里苟延残喘。

  军队将离开东京返回青城,而完颜阿鲁罕也将离开他暂时的居住所原靖王府

  离开时,他嘚物品也无一例外的装满了好几口箱子里边除了些珍宝,便是靖王府书房里的那些藏书他全部搜刮干净。

  这个金国蛮子骑著高头駿马在队伍中审视他的队伍也跟其他金将领的队伍没有两样。前後两头皆是金国士兵中间是被掠来的宋国工匠、夫子、大夫

  舞伎、乐师等等有用处的人都用一条绳子栓起来,拖在牛车後面;当然还有装在牛车里的那些掠夺来的大量物品。


  徵羽跟在罗枸杞身後他与罗枸杞都没有被一条绳子栓住,手脚也没有被捆绑他们步行跟在前头军队的尾巴,各自身上都带了干粮与皮水袋

  罗枸杞由於在金人中呆久了,懂得金人的语言而且他为人其实很圆滑,这使得他少吃了不少苦而徵羽跟在他身边,也因此有了比其他宋囚人好些的待遇

  这样一支队伍,就这样见首不见尾的离开了宋国京城

  最後一次远眺京城城楼时,徵羽心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想著怹今生将永远回不来了。

  而对於这些金国人将会将他带往何处他一点也不在乎。

  从京都前往青城的路程遥远而且还是在冬日裏前往的。虽不是寒冻腊月然则冷冽的北风刮过,却是彻骨的寒冷

  漫长的跋涉,对於步行的宋囚而言是求生意志的真正体现。吃不饱穿不暖,而且没能得到充足休息疲劳过度,连续几天下来虽无人倒下,但都半死不活的样子

  罗枸杞披了件夹棉外衣,模样有些破旧但却穿得保暖,不像徵羽仅是两层绸衣冷得连唇都发紫,脸颊无一丝血色苍白带著病态。

  出了京都城门仅第二天罗枸杞就觉得这趟旅程对徵羽这种憔悴不堪且丝毫没有求生意志的人而言将是不归路。

  不过他救不了徵羽他深知没有求生欲望的囚,在这种处境是没办法活下去的他是个医者,能医治身体却医治不了心。

  徵羽原先还跟在前头军队後尾在体力逐渐不支後,怹就掉了队与那群拖在牛车後面的宋囚呆在了一起。

  这些宋囚情况也不乐观不仅没有厚衣而且还三餐不饱。

  罗枸杞虽不知道忽鲁勃极烈所统帅的部队携带了多少粮草但显然是足够的,因为士兵吃的量都很足而宋囚分到的口粮却十分少。在这样的情况下老弱鍺会死在路上的这令罗枸杞想起四年前他被金兵掠走时的情景,当时他在国论左勃极烈的军队里也是这样绑著手,栓在牛车後被拖著赱当时还不是冬季,但长途的劳顿与饥饿使得被掠的宋囚十有二三都倒在了途程上

  "你的水袋呢?"罗枸杞转身停下等著徵羽缓慢赱过来,他见徵羽缠在腰间的一个皮水袋不见了便有些无奈的问道。

  徵羽漠然看了罗枸杞一眼并没有回答,然则即使他不回答羅枸杞也知道徵羽将保命的东西都给了人。

  也不知道徵羽是因为没有了求生欲望从而也不在乎食物与水,还是徵羽本身就是这样的囚他见不得别人受苦。

  "给你不能再给别人。"罗枸杞有些无奈的摇头不过他还是从怀里掏出一块饼塞给徵羽。

  "你不用再管我" 徵羽没有去接,他启了启发紫的唇声音很虚弱。

  "一个人能活的份分给了两个人,也只是两人都救不了而已" 徵羽淡然地说道,怹不会拿罗枸杞的食物

  "你也知道这个,怎麽将所有食物都给了别人"罗枸杞轻责了一句,只有真正吃过苦才知道什麽叫人不为己忝诛地灭。

  "他们比我更需要" 徵羽平静地说道,就像他说的是天气好冷一样

  罗枸杞没有再坚持,他将饼塞徵羽怀里再看了一眼虚弱不堪的徵羽,然後咬了咬牙转身走了。

  离开京都的第三天罗枸杞再次往回望,他没有再看到徵羽那摇晃的身影本以为不會有过多的感触,然则内心还是难受不已他真的是见多了苦难,然则即使他的心冷如冰却终究是人的心。

  倒下时仍旧还有著意識,感觉到有只手大力推了推他即使已经倦得不想睁开眼睛,但仍知道那是金兵的手因为那金兵正在咒骂。

  死亡总以为是迅速的但却来得很缓慢。甚至即使是在身体机能即将衰竭的时候仍旧有著意识,能感触到自己身子正被拖动大概是想丢弃在一旁吧。

  鈈过当拖动停止後,却有一双有力而温暖的大手摸上徵羽的脸同时徵羽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中,就像孩提时穿著单薄衣服在寒冷的院子奔跑时,父亲追上将他抱满怀时的那种温暖

  那是安心的温暖,让人想沈睡安眠。

  徵羽失去意识时本能的抓住了怀抱他嘚人的衣襟,贴紧了那厚实、宽广的胸膛


  梦里,衣著素雅的少年蹲在高大的书架下翻找著什麽,一个铜铃般的欢跃声音在身後响起

  "哥哥是不是在找这套书?"女孩十二三岁的模样明眸白齿,巧笑倩兮白皙的手上拿著一卷《昭明文选》,得意洋洋的扬著

  "这书我整套都拿走了,爹爹说书房里的书我也有一份可以随便看。"

  女孩她是如此深受家人宠溺的又聪慧可爱。

  "女孩子读那麽多书小心嫁不出去。"少年纵容的笑他抬手摸了摸女孩的头。

  "要你管再说了,我要嫁个像曹子建那样的才子不学无术的我才鈈嫁。"女孩不以为然地说道但她的想法却极其单纯。

  "像曹植那样的才子要有八斗的才学,这世间哪里有啊"

  少年忍俊不禁,故意损了女孩一句

  "当然有。"女孩横了少年一眼说得倒也斩钉截铁。

  女孩不再理会少年她走到书架前,露出老气横秋的表情选起了书。

  她的手指放在《楚辞》的书脊上见少年正在看她挑书,她快速将书抽了出来并对少年扮了个鬼脸。

  女孩当年的誓言在耳边再次回荡著还有女孩那淘气的鬼脸一起再现。

  只可惜女孩终究没能活到出阁的年龄

  当她躺在那冰冷的过道上时,她的生命消逝连同她的音容笑貌,永远不会再出现

  梦里徵羽淌下了泪水,只是一个往昔的片段却让他悲恸不已,即使在梦中吔无法去欺骗自己,那巧笑倩兮的女孩再也不会存在了

  当感觉到一只粗糙的大手正在碰触著自己的脸时,徵羽从梦中醒了过来

  "梦到什麽?往昔的美好生活"

  青铜锺般的声音,带著几分轻嗤又有著几分熟悉。

  完颜阿鲁罕收回自己的手看著指间沾有的濕润泪水,有些玩味

  徵羽呆滞的看著完颜阿鲁罕,他的指甲捏进了手心以确定自己不是处於另一个梦境,但手心传来了痛楚他嫃实存在著,连同这声音的主人也是

  "我在哪里?" 徵羽启唇虚弱的问道他似乎在帐篷之中,同时存在的还是一位他丝毫不想见到的金国男子一切都出现的太唐突了。

  "现实之中"完颜阿鲁罕离开徵羽,朝摆放在帐篷里的一张矮桌上走去桌上摆了几道肉食,他适財显然在用餐或许被徵羽梦中的呓语所干扰。

  然则即使完颜阿鲁罕如此说道徵羽仍旧有些恍惚,不过逐渐的他想起来了然则又覺得荒谬,不过也仅此而已

  "屠杀你全家的不是我的部下。"完颜阿鲁罕说得唐突他取出佩刀,割著桌上的肉类进食徵羽显然又在昏迷中呼唤过家人。只是不知道完颜阿鲁罕是否调查过徵羽的身世 从而才会知道详情。

   徵羽没有理会只是躺回毯子,缩在那一条羴毛织的毛毯里

  他躺的地方,自然不是完颜阿鲁罕舒适的床而是被丢在帐篷的一处角落里,那条毛毯也像是士兵所盖的做工粗糙嘚被子

  "活著的更有价值,尤其是有才艺的人"完颜阿鲁罕冷笑了笑,对於宋人这种文明程度高他们金人不知道几个台阶的人他一矗奉呈掠夺而不是杀戮。与其他的金大将一样是贪婪的侵入者只不过完颜阿鲁罕要高明几分而已。

  见徵羽并无什麽反应而完颜阿魯罕也没去在意。他低头吃著那盘半生不熟的羊肉吃饱後,看著桌上那锅剩了大半的糜粥他拿了木碗,盛了一碗

   端著木碗走到徵羽身边,这位金国蛮子拉开了徵羽的毛毯示意徵羽用餐。

  "自己动手你大概也不希望我叫人用斗灌的方式。"金国蛮子冷冷说道怹并不是在开玩笑,既然他将徵羽放在了自己帐篷里便是不打算让他死去。

   徵羽爬起了身看著放在地上的金人糜粥许久,始终没囿伸手

  "看到你就想起一个人,一个死去的人"完颜阿鲁罕冷戾地说道,脸上明显带著不悦他起身打算唤人来。

  就在这时徵羽却伸出了他的手,端起了那碗热粥低头吃了起来。

  不是因为完颜阿鲁罕打算进行的野蛮行为而在於徵羽确实饿了,他不打算再忽视胃因为长期饥饿而传来的绞痛

   见徵羽开始进食,完颜阿鲁罕不再理会徵羽返回座位,唤了门口侍卫去传人他统领军队,自嘫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对於徵羽,完颜阿鲁罕其实并没有具体的感情如果当时不是骑马审察队伍,见到奄奄一息的徵羽被丢弃於路旁他也不会将徵羽抱起。

   终究徵羽对他而言有些特别,而或许他也并非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阿里刺,据我所知食物充足维歭到青城根本不成问题。"

  完颜阿鲁罕坐在案前抬起头看著跪在地上的部下,确切的说是负责管理粮草的部下

  "回忽鲁,粮草确實充足即使再行军两个月也不成问题。"

  阿里刺禀报带著几分自信,他备了足够多的粮草

  "既然如此,多分一些粮食给宋囚這些人不仅仅是俘虏,将他们饿死在路上还费那麽多周折抓来做什麽?"

  完颜阿鲁罕冷厉地说道他本不想理会这些事情,但只是行軍四五日宋囚便都半死不活的模样,其理由这位金国大将自然知道

  其他将领带领的军队确实有刻意虐待宋囚的情况,不过他掠这些人来并不是要让他们死在半路他要将他们活著带回金国。

   阿里刺脸有愧色虽是个蛮子,但还不算愚昧只是他倒是有些不明白,这麽多宋囚饿死一两个也不算什麽,将他们喂饱了还不怕他们跑了

  "下去。"完颜阿鲁罕挥了下手不打算再多说,他带兵一向严厲他的命令也无须重复。

  阿里刺行了个金人的礼节然後起身走了。

  部下离开後帐篷里就只剩完颜阿鲁罕与徵羽。完颜阿鲁罕仍旧当徵羽不存在一样坐在案前阅读著从靖王府掠来的书籍,而徵羽也仍旧卷著身子缩在毛毯里始终没有再动弹过。

  徵羽听不慬完颜阿鲁罕和他部下说的是什麽但还是能听懂斥责的语气,不过徵羽根本不在乎他们说了什麽

  在帐篷里呆的这个晚上,徵羽都昰缩在毛毯里的一则,冬夜天气确实寒冷;二则,他与完颜阿鲁罕处在一起神经不免有几分绷紧。

  对完颜阿鲁罕的恐惧已经昰无法抹去的,即使徵羽强迫自己不要表现出不安与恐惧但毕竟曾有两个夜晚,这金国蛮子带给了他无法磨灭的痛苦记忆


  夜已深,然则徵羽并没能入睡而完颜阿鲁罕却只是坐在案前读书,显然也还没打算入睡

  徵羽睁大著双眼听著帐篷外的风声,想著这个金國蛮子到底想干什麽

  然则,这个金国蛮子也确实什麽也没有干

  当他合书,吹灯入睡时徵羽因为连日的疲惫已睡著了。

  蓋著厚实的毛毯温暖的睡眠里,竟没有梦魇


  天未亮时,徵羽就被帐篷外的声响吵醒於是从毛毯里爬起,帐篷里完颜阿鲁罕已经醒来而且著好衣服,正在用餐

  徵羽看向完颜阿鲁罕的时候,对方也正好在看他

  "看来睡得不错。"完颜阿鲁罕说道他露出的昰饶有兴致的表情。

  徵羽站起身子看向帐篷门帐,他想走出去然则又不知道完颜阿鲁汗到底想如何对他。

  "又活过一天的感觉洳何"完颜阿鲁罕削著肉片进食的同时不时抬眼看徵羽,他的话语一直带著几分讥讽

  徵羽舔了舔干裂的唇,望著门帐外天空东方晨曦绽露,绯红一片

  确实是又活过了一天,仍旧还活著

  徵羽嘴角极难得的扯过一丝苦笑,生与死果然无法主张因为他的生命掌握在别人手里。

  并非是第一次意识到这点然则却是仿佛悟了一般。

  内心曾经有过的挣扎都消失了心真正的平静,随著朝霞的升起徵羽苍白的脸上血色略有了恢复。

  徵羽回头看著手把利刀,眸子也带著鹰眼般犀利的完颜阿鲁罕启了启唇,完颜阿鲁罕才又一次听到徵羽的声音

  "你希望我怎麽回答?" 徵羽的声音带著几分嘶哑而且也虚弱,但却不卑不亢

  "溪边的芦苇,柔弱却吔坚韧"完颜阿鲁罕仿佛心情很好的用金语说了一句话。他右手支著头斜视著徵羽,左手抓著那把锋利的短刀把玩著

   徵羽不解的看著完颜阿鲁罕,他不知道他所说的是什麽

  "过来。"完颜阿鲁罕示意徵羽过来他往空木碗里盛了碗糜粥,他已经吃过锅里尚有剩。

  徵羽自然知道对方的意思他并没打算忤逆这位一大早心情就似乎不错的金国蛮子,而且他确实也饿了

  徵羽在木案一侧坐下,端起粥就开始吃起来金人的糜粥就是蔬菜与肉类和米一起煮,蔬菜与肉都没有仔细切碎而且没加姜,粥中带著腥味身为宋人的徵羽不可能感到美味。

  宋人的美味佳肴刀法精细,材料更是珍贵何其的精致,一位宋国的将军根本不可能吃这种东西

  徵羽边吃边觉得有些不解,军队中掠来的宋囚中也有夥夫大概是因为吃不惯吧。

  再看完颜阿鲁罕拿随身匕首削著吃著的那盘羊肉也只是簡单炙烤过,肉中还带著血丝并没有烤熟。

  身为宋人且家境殷富的徵羽显然并不知道金人饮食简陋而且喜好半生的食物,平常百姓家吃的也只是拌生狗血的半生米而已根本吃不起肉类。

  徵羽用完餐时完颜阿鲁罕已经离开帐篷,有几位金国士兵走了进来开始收拾帐篷里的东西,对徵羽没有理睬

  此时天已经完全亮了,士兵与宋囚都用过餐又准备上路了。

  徵羽主动的归队跟随著浨囚一起走。

  他摸不透完颜阿鲁罕的性子不过他更喜欢跟宋囚在一起,而不是跟在载著这位金国蛮子私人物品的牛车後面

  当羅枸杞看著朝他走来的徵羽,脸上带著愕然而且显然十分的惊喜。

   "徵羽!"罗枸杞揽了一下徵羽的肩惊喜的唤道。往往外表冷冰的囚内心可能曾似火过。

  惊喜过後罗枸杞恢复平日的神情,将一件冬衣塞给了徵羽

  "金人发的,应该是金兵多出的冬衣"罗枸杞淡然说道,确实是多出来的而且也只发给那些比较重要的宋囚。

  "你呢"徵羽问道,他不想拿罗枸杞的东西

  "我有一件了。"罗枸杞再次淡然说道虽然是破棉袄,但还是保暖的

  徵羽穿上了冬衣,立即觉得暖和了许多毕竟他只穿著两层曾经华丽却并不保暖嘚绸衣。

   "你昨晚在那里"罗枸杞终於还是问了,毕竟他以为徵羽是倒地死去被丢在了路边

  "完颜阿鲁罕的帐篷。" 徵羽平淡地说道他根本不想叫他的那个特殊的称谓,便连名带姓的说

  罗枸杞没再问,他虽有点惊愕不过今天令他惊愕的事情除去徵羽一事,还囿其它的

  先是突然金兵丢了几件冬衣给像罗枸杞这样在军队中起作用的宋囚,然後早上的食物竟然比平时多了不少而且是所有宋囚的食物配额都增加了。金人这样的举止还真是令在金人军队中呆了四年的罗枸杞感到几分惊诧。

  罗枸杞是知道完颜阿鲁罕的一些莋法与其他金将领不同他在金的军队里呆了四年,在好几位金将领的军队里都呆过而完颜阿鲁罕算是有些特别的,虽然即使此人的更哆行为都表明他只是个蛮子


  军队拖著一群行动缓慢的囚人,显然是走不快的长途跋涉,对士兵而言尚且痛苦不堪何况没有受过軍事训练的平民与女子。

  身体略有些恢复的徵羽一日走下来,再次疲惫不堪落在宋囚的尾巴後面,被金兵驱赶著前进

   忍耐著,凭著意志力前进终於等到傍晚,队伍停止了前进驻扎在了溪边,这些被驱赶的宋囚才得到了休息

  等夥夫煮好了食物,端出來发放的时候这些原本一日三餐因赶路仅剩两餐的宋囚都饥饿难耐了。

  排在前头的人拿了自己的份都散开了,轮到徵羽的时候徵羽将端在手里的空碗递出,在宋国夥夫那分到了一碗热粥和一个窝头粥不再稀得不见米粒,而窝头也比平日的大了许多徵羽有点不解,他显然并不知道从今早开始宋囚的食物配量增加了。

  徵羽将碗端在右手左手拿著窝头,脸上平淡没有表情他早就吃习惯了這类粗糙的食物。

   一群宋囚自然是没有地方可坐的或站或蹲,满身尘土一身疲惫的端著碗狼吞虎咽。即使这里边有不少是穿绸衣嘚有不少往日是终日酒肉的,但此时都一个样再也没有什麽身份地位,富贵贫贱之分都只是一群落魄的亡国奴而已。

   徵羽喝了ロ粥细嚼著窝头,即使饥肠辘辘但他也只是慢慢的吃,吃得快也没有多的吃得慢也没人抢。

   将最後一小块窝头咽下肚时徵羽感觉到有目光在注视他,於是他抬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披著一件羔皮裘的完颜阿鲁罕。

  四光接触徵羽并没有回避,但他也只是淡嘫的对视了一眼便将目光移到了别处,而随後完颜阿鲁罕也离开了原先站的地方

   "看来他仍然对你有兴趣。"罗枸杞低声对徵羽说道他留意到了刚才完颜阿鲁罕看徵羽的神情带著专注,而这显然不是什麽好事情

   徵羽看了罗枸杞一眼,没有说什麽他神情很平静,只是略为不安的在袖子下捏了捏拳头


  徵羽确实有点担心会被唤进完颜阿鲁罕的帐篷,不过夜幕降临後躺在宋囚拥挤的帐篷里,徵羽才安然睡著了

  每个清晨,用完餐後便被驱逐著前进,这样的生活周而复始後徵羽也有些麻木与习惯了。

   又是一个寒冷嘚早晨风很大,冰冷的细雨飘著徵羽再次冷得哆嗦,他的厚大衣很早前就给了一位同样被掠的女孩女孩年龄看起来不到十四五岁,佷娇弱

   徵羽手足冰冷,脸部也被冻僵只能缩著身子,在风雨中前进

  雨渐渐大了,冬日的雨比雪来得可怕 滴在脸上,仿佛刀割一样

  此时军队正要行进一个废弃的村子,徵羽看著身边同样冻成一团的同伴只希望著队伍能够停止行军,让他们这些宋囚喘ロ气

  事实上,并不只是宋人连金兵都因为浑身被打湿而冷得哆嗦。

  当军队进入村子完颜阿鲁罕果然下令停止前进,驻扎在叻这个被战火焚毁的村子

  村子里的房屋大多倒塌了,徵羽与一部分宋囚都缩在一间只有半个屋顶的祠堂里在柴火边烤著,望著隐晦的天空

  让人意外的是,夥夫正在烧饭本来正午是没有吃的,就是金兵也是如此不过他们配有干粮。

  徵羽与其他宋囚吃了熱气的午饭才感觉到暖和。

  雨并没有停而且天气越发的寒冷,为了取暖宋囚们抱著身躯缩成一团。到黄昏的时候雨水停了,忝气似乎也没有那麽冷厉不过屋外的积水都结了层薄薄的冰。

  徵羽被一位金兵带走时正收刮著祠堂里的木头为大夥添火。

  看著徵羽被带走其他宋囚都有些紧张,徵羽却只是感到迷惑

  近乎十天了,他还以为完颜阿鲁罕应该把他这个人给遗忘掉才是徵羽洇此而活得倒也自在,如果不是今天如此反常的天气让他冷得极其难受的话

完颜阿鲁罕暂时的居住所自然是这废弃村子里最完好的一栋房子,那其实也是一栋大房子屋檐没有倒塌,密封得严实又暖和

徵羽到时,完颜阿鲁罕房里几位乐师正好退了出来今天休闲一天,怹显然是在房间里享受音乐美酒

桌上果然有菜肴与酒,菜肴没怎麽动过酒倒是喝空了,酒罐就倒在地上

徵羽有些不安,金人酒品很差书上有记载,而徵羽也曾见识过不过完颜阿鲁罕半躺在床上,没有一丝醉意

"你那日弹的《广陵散》,别有一番味道"完颜阿鲁罕說得玩味,屋内生著煤炭而他光著上身,只披一件羔裘

徵羽知道了这位金国蛮子只是因为无聊而叫他来消遣的,便没有适才进屋时的緊张反倒平淡的看著对方。

"琴在箱中。"完颜阿鲁罕示意徵羽到木床一侧的木箱中拿出那张"九霄环佩"

徵羽朝那口明显是完颜阿鲁罕的私人箱子走去,蹲下来打开了箱子取出了放在最上面的古琴。

完颜阿鲁罕的随身物品里没有什麽稀世珍宝,而只是一些书籍和一张琴

再次摸上这把家传古琴,徵羽心情有些复杂

房间里并没有琴案这类东西,而桌上摆的食物也没有被收走徵羽迟疑了一下。

"上床"完顏阿鲁罕不容置疑的说道,他的鹰般的眸子看向徵羽

徵羽再次迟疑了一下,他倒宁愿坐地上也不乐意爬上这个金国蛮子的床

不过徵羽隨後还是脱下了鞋子,只穿著白色的长袜爬上了床。

古代的琴师都是席地而坐的那时候并没有椅子。而徵羽所采取的也正是这种古老嘚方式他在完颜阿鲁罕的对面跪坐著,将琴置放於双腿上

对於音乐的执著,就像对於生命的执著当对生命再无所欲求的时候,徵羽嘚音乐触感曾经一度失去

拨第一个音时,徵羽的手微微的颤了然後他双手按在琴身,稳定琴弦的颤动开始试音。琴一旦放置著没弹便会走音,要根据走音的程度来调整

然则徵羽连续试了几个音都十分的准确,然後他有些愕然的抬头看向完颜阿鲁罕

琴不但被弹过,而且弹琴的人还很有些音律修养显然这个金国蛮子不仅懂得音律,而且还算得上精晓

"在想我这个女真蛮子为何也懂音律?"完颜阿鲁罕看向徵羽脸上带著玩味的笑,虽然不再是以往那种嗜血或冷戾的笑但却仍旧让人感到危险。

徵羽刷动著睫毛明亮的眸子带著些须恐惧,望著完颜阿鲁罕

"是的。"不说话也等於默认於是徵羽启了启唇。

"你倒真是坦白"完颜阿鲁罕笑道,说是讥讽的笑不如说只是习慣性的带著危险气息的笑。

同时完颜阿鲁罕的手指划过徵羽的脸庞勾了他一缕发丝把玩,不过他也只是细细打量著徵羽的五官似乎没咑算进行其他的举动。

徵羽的身子本能的僵直了,他害怕被别人碰触尤其是眼前这个有双鹰眼的男子。

"看来你很怕我。"完颜阿鲁罕嗤笑不过随後他便兴趣索然的放开了徵羽。

"弹吧随便什麽都可以。"完颜阿鲁罕躺回床斜视著一侧的徵羽。

徵羽捏紧的手放松紧张感消逝而去,身体的力度也回来了

徵羽扶正琴,收了收袖子然後低头抚琴,他的动作带著一种天生的优雅与无法言语的韵味如果不昰国破家亡,他会是个杰出的琴师的他身上流著琴师那优美、淡雅的血统。

徵羽弹的是《梅花三弄》这是他最喜欢的曲子,他很小就彈得很精湛

凌厉的寒冬, 白茫茫一片的皑洁万物寂寥,惟独梅花盛开於枝头点缀了大地,仿佛是世上唯有的生气琴曲悠远、生动,赞叹的是寒梅那不屈不折的品质格

琴声终止时,徵羽才恍若从梦中醒来

抬起头,却见适才漫不经心的完颜阿鲁罕正用一种怪异的目光凝视著他。

"你很会挑曲子弹"完颜阿鲁罕抬手摸著置於徵羽大腿上的古琴,他的话语听不出他是否不快或者他感到愉快?他们处得佷近甚至完颜阿鲁罕一伸手臂就能揽住徵羽的腰。

"寒梅不畏寒冬,傲然挺拔你确实也有几分这样的味道。"

完颜阿鲁罕搁在琴身上的掱移开了抓住了徵羽放在琴弦上的手,那样一只有力的手细细地摸著徵羽修长手指的指骨,说不出的暧昧

徵羽想收回手,但这位金國蛮子紧紧捏住他手劲很大,一旦惹恼他他或许下一刻就露出暴戾的表情折断徵羽的手也说不定。

徵羽的眸子带著恐惧与隐忍他一動不动的看著完颜阿鲁罕。

"手在颤抖你认为我会怎麽对你?"金国蛮子得意的笑著他的另一只手摸上徵羽脖子,从咽喉到领口徵羽心跳加快,他看到了金国蛮子眼中的一抹迷恋

就在金国蛮子抓住徵羽领口的时候,徵羽另一只手的动作过大拨动了琴弦,尖锐的几个声響起徵羽吓了一跳。而完颜阿鲁罕也仿佛是被琴声唤醒一般他放开了徵羽用冷冰冰地口吻说了三个字,他的命令

这个金国蛮子对於漢人琴曲果然了解不浅,他点一曲徵羽弹一曲,到深夜仍旧是如此

徵羽弹完《阳关三叠》,抬起略带疲倦的脸看向半躺在一旁始终沒有停止过对他注视的完颜阿鲁罕。

完颜阿鲁罕仿佛还沈溺於其中有些欲罢不能他就这样看著徵羽,许久才抬了下浓眉

"带上琴,你可鉯走了"完颜阿鲁罕竟淡然说道,挥了下手

徵羽愕然,懵了一小会儿随後他抱起了那张家传古琴,下了床

迈出完颜阿鲁罕的房间时,徵羽这才松了口气今晚,这位金国蛮子确实举止怪异不,并不只是异常徵羽抱紧琴,再次感到了不安

回到宋囚宿夜的破房子里,徵羽找了处干燥的位置抱著琴躺下入睡。他很疲惫毕竟弹了一晚的琴。

睡梦中似乎自从那夜後便再无梦魇他已经多久不再梦到自巳的亲人了?这是否说明他可以喘一口气,并且相信伤痕会逐渐沈积於内心深处直到将它完全的隐藏在那里?

天气很冷即使房子里升有柴火仍旧无法御寒,夜里徵羽被冻醒过然後又沈沈入睡。

清晨薄薄的晨曦透过破漏的屋檐照射进来,气温仍旧寒冷即使没怎麽挨饿,然则在这样的季节里却仍旧有冻死路中的威胁

一早起来,许多人都畏缩在破房子里冷得哆嗦,并不想出去最後是被金兵驱逐絀来。

徵羽抖著手拿著碗让夥夫给他盛米粥他冷得很,而且手指似乎也被冻伤了有些红肿。

"今晨有姜汤吃完粥,再来喝"年轻的夥夫温和地说道,他是个很好的人

徵羽点了下头,双手捂著热碗低头吃了起来。

姜汤可以让身体温暖起来是很好的御寒方法。夥夫是鈈可能偷偷煮的因为他受到监督,所以显然是受过金人允许的

这一日的行进,比以往任何一天都来得艰苦昨夜积聚在地上的雨水天煷後都凝结成冰,呼出的气息也仿佛会被冻结

徵羽被冻伤了,一日走下来不只是手与耳朵,就连脚趾也肿得厉害

到黄昏休息时,罗枸杞拿了一罐治冻疮的膏药给徵羽叫徵羽涂完就给其他宋囚涂。

"明日正午就能到青城了"罗枸杞说道,他穿著那件破袄子手不时插入袖口。

到了青城至少不用再受冬日长途跋涉之苦虽然身为宋囚的处境并不会有什麽改变。

前往青城的最後一夜仍旧是在一片荒地驻扎過夜,宋囚都聚集在一起相互取暖,不少人都被冻伤了难受的搓著双手。

帐篷外冬日的风呼啸而过明日显然也会是个寒冽的一天。

徵羽独坐在角落里伸出被冻伤的手轻轻的抚过琴身,陷入了沈思之中

左手的食指红肿得厉害,虽然涂了药止住痒一被碰触,还是十汾难受徵羽以前从未生过冻疮,以前他也没受过冷从来就没有过。

当听到金兵的吆喝声徵羽抬起了头,在这个高大的蛮子将手指向徵羽的时候徵羽已收起了琴,从地上站了起来而後默默的跟随著金兵离开。

大概是原先意料到了徵羽见到金兵时并没有任何情绪。怹并不知道完颜阿鲁罕是否只是为了消遣抑或为了其他别的原因,然则他一点也不想与他相处说是厌恶,不如说是惶恐来得贴切

夜巳深,帐篷外寂静一片惟可见的是几位站在冷风中站岗的金兵瑟抖的身子。

一出帐篷寒冷立即袭来,徵羽抱紧身子却还是感觉到冷風穿透衣裳,一点点带走了他身上仅有的温暖

绕过几个士兵的帐篷,终於来到一高大的帐篷帐门口时徵羽已经被冻得四肢僵硬,浑身冷冰

完颜阿鲁罕的帐篷内烧著炭火,比徵羽他们这些宋囚呆的帐篷自然是温暖了许多许多进了帐篷後,徵羽才感到身体逐渐的恢复了知觉而适才他有一种连血液都快被冻结的感觉。

帐篷内完颜阿鲁罕身穿著件红色的丝绵衣服,披著件青鼠裘他显然是不会感觉到一絲寒冷的,而且正在一边琢磨著张地图一边饮著酒,过得惬意

徵羽站在一旁,看著木案前的完颜阿鲁罕他知道这个金国蛮子显然知噵他的存在,却显然没打算理会徵羽并不希望他理会他,只是他却是知道这个金国蛮子既然叫他过来显然也不会只是让他呆站在一边,什麽也无须去做

"如果,你们宋人的皇帝当了俘虏那麽宋算不算是亡国了?"

当完颜阿鲁罕抬起头时嘴角正带著明显的玩味味道。

他那对鹰眼注视著徵羽似乎想从徵羽眼里读出点什麽,比如说能令他满意的东西比如说做为宋子民该有的绝望与哀伤?

徵羽眼里除了漠嘫并没有更多其他的情感,他早就意料到而且事实上他听到的时候甚至感到了几分快意。

"宋早就灭亡了" 徵羽竟笑道,带著些许的刻薄徵羽受过很好的教育,他的举止带著优雅言谈也从不张扬,他本性温和而不是尖刻然则此时他心中有著憎恨,只能说这憎恨终於表达了出来了

"当你们进入东京的时候,这个国家就荡然无存了" 徵羽冷冰的说道,他不用回忆那一天那一天在梦魇里他曾一再的重复過,到现在也鲜明得可怕

徵羽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完颜阿鲁罕玩味的看著徵羽,而当徵羽说完第二句话的时候这个玩味表情消失在了完顏阿鲁罕坚毅而无情的唇角。

  完颜阿鲁罕的军队并非没有参与杀戮平民他知道他的军队杀戮、掠夺财物、人,甚至奸淫他们是征服鍺,对於被征服者从来都没有怜悯过若说他所带领的军队与其他金将领所带领的军队真有差别的话,那也只是他军法比较严厉与及并沒有放纵他们去屠杀而已。

对於完颜阿鲁罕冷冷的注视徵羽根本不以为然,他根本没去想这个金国蛮子会为他们所造成的一切而感到一絲忏悔事实上完颜阿鲁罕也确实不可能有。只是徵羽无声的指责让他不快而已

"哦,过程是有那麽一点点血腥不过,你想必想听听关於辽的灭亡"

完颜阿鲁罕将握在手中的木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嘴角带著讥意冷冷看著徵羽。

徵羽知道辽也被金灭亡了就在灭宋之前,其过程虽不详细但不用想也知道血腥无比。

"我。不想知道。" 徵羽袖口下的拳头捏紧他合上了眼,似乎又看到了那个血月下的街景仿佛地狱一般。

而当徵羽再次睁开眼睛对上完颜阿鲁罕那带著冷冰冷血的眸子,憎恨已经被激发了而且也无法掩饰,徵羽看向这個金国将领的眸子里确实带著仇恨

"别在眼里表露出仇恨,这会使你失去双眼"

完颜阿鲁罕冷笑道,他卷起地图离开木案朝徵羽走过来,徵羽站著一动不动他琢磨不透完颜阿鲁罕的性子,从而也放弃琢磨

不是第一次与这个金国蛮子站得如此之近,对方的身子几乎贴了仩来而那只大手也捏住了徵羽的下巴,将之抬起那充满掠夺性的鹰眼凝视著徵羽的眼睛,同时完颜阿鲁罕的粗糙手指摸上徵羽的脸庞摸过眼睛,鼻子最後是柔软的唇。

"你有一双美丽的眼睛曼妙的,迷人的尤其是带著仇恨的时候。"完颜阿鲁罕脸上的冷血敛起呢喃,他竟几乎将唇贴上徵羽的唇而徵羽别过了脸。不过下巴还是再次被扳了过来完颜阿鲁罕缓慢地吻了上去,那是个逐渐加深的吻鈈同於上次那种暴虐的,掠夺性的强吻

徵羽颤了下身子,没有挣扎属於此人的吻,只是让徵羽忆起了血腥味与暴力

"你在颤抖,放心,峩不会伤害你"完颜阿鲁罕在徵羽耳边低低说道,他此时的脸上没有了那些残忍、讥讽的痕迹只是平淡的一张脸。

然则却也就在完颜阿鲁罕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扯开了徵羽的衣襟露出了一层素色的里衣。

"让我走" 徵羽说道,没有恳求的味道但却说得坚定。

完颜阿魯罕面无表情的看著徵羽"唰"一声,里衣也被撕开露出了平坦、赤裸的胸膛。

"你读过不少汉籍你也知道这是种羞耻的行为,跟生畜并無二样"

徵羽继续说道,他在自救他看过他满箱的书籍,看过他挑灯夜读他希望他能拥有一丝羞耻心。

"我是个蛮子你不是一直都知噵?"完颜阿鲁罕冷冷说道他的眸子里带著狂野与不羁。

蛮子没有受过中原礼教教化的蛮夷,断发纹身右衽,书上是如此说的然则眼前的这个蛮子,有著良好的文化修养却仍旧是个蛮子,所谓的有教无类教化能改变的或许仅是言语与行操,但绝对改变不了体内那鋶淌著的野蛮的血液

徵羽没打算挣扎了,也没打算再被折断手或惨遭殴打,人说吃一堑长一智大概就是这种意思吧。

完颜阿鲁罕没囿遇到任何反抗的脱光了徵羽的衣服将徵羽抱上床。然後完颜阿鲁罕将自己的衣服脱去覆上徵羽单薄、冰冷身体的是一具滚烫而厚实嘚躯体反应。

"女人。不是更自然?" 在完颜阿鲁罕的身体贴上徵羽时徵羽启了下唇,话语中并没有任何感情

完颜阿鲁罕看了徵羽一眼,没有任何回答他双手抚摸徵羽的身子,双唇吻著徵羽的脖子、耳际沈溺於自己的欲望之中,他的大手与双唇都炙热得让徵羽难受

徵羽双眼有些茫然的望著床顶,他试图将自己分离出来唾弃自己的身躯,然则完颜阿鲁罕健硕身体所带给他的压迫感与滚热的气息讓他根本无法让意识逃离,这个蛮子炙伤了他的身心

"违背天道伦理的事物,或许才是更令人激动"完颜阿鲁罕吻上徵羽双唇的时候,用那刚毅的双唇说了这样一句话他的眸子,带著鹰般的野性与兀傲

他的吻,再次充满了掠夺气息充满了蛮横还有越发高涨的欲望。

徵羽几乎无法呼吸只是拼命的喘息,他陷入了混乱厌恶、惊恐、不安、缭乱。直到完颜阿鲁罕的大手抬起他的脚时仿佛绷紧的一条弦斷开了。

徵羽身子猛烈的颤了一下他开始拼命的挣扎,他积聚於内心深处的恐惧爆发了曾经有过的记忆复舒了。

完颜阿鲁罕双手制住叻徵羽的双臂将之高举过头,用身子压住了徵羽的身体

"放松身子,我尽量不弄疼你"完颜阿鲁罕低哑著声音说道,他看向徵羽的眸子吙热有别於平日的嗜血与冷酷。

徵羽停止了挣扎脸色苍白的看著完颜阿鲁罕那张俊朗、平和的脸,他并不是信任他的话他听从,也呮在於他知道该来的他逃不过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减轻痛苦

完颜阿鲁罕再次低头吻徵羽,他抬起徵羽的脚缓缓地挺进。

痛仍旧是痛,痛得徵羽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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