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ary： 如果2013年的橙和瓦接到了一部同性电影的邀约
是假的，是平行宇宙是自娱自乐，是口嗨
无聊，狗血也许有逻辑问题。（由于剧情需要把参加金像的时间提前到了金马之前理论上应该是先报名金马的）
有两句台词来自电影《叔·叔》
感谢（又一次）欣然入股且锲而不舍提供美妙想法的风老师www
活动後例行公事的采访，他先为主办方再吆喝一回然后讲了些足够让记者交差的无关紧要的小八卦。是呀前两天我的确跟朋友去打波，他笑着说恋爱吗？现在还没有随缘啦。工作很忙
于是话题自然被引向工作，他谈了刚上映不久的新电影很想展开讲讲对人物的理解，但记者眼中的神情又再熟悉不过于是最后也只是讲了一句多谢支持。未来有什么电影计划他想了想，说有几个西片找还有一些本汢片，大概会优先支持本土的导演诚恳，简洁完满，在这个行业做足三十年他早已经不会将自己的破绽毫无防备地摊开，尽管这一點他走了很多弯路才学会
他也并没有说谎。手头的确有些西片邀约只是相比他透露的还在考虑，私下里他已经婉拒经纪人知道他这幾年闷头求突破，本子都要自己看过一遍才给他这天晚上他接到电话，话筒里她的声音有些迟疑有一个本子，你可能会感兴趣
是吗？拿来看看啊他回答。
刚一看到角色他很轻地皱了一下眉头。近年同性题材逐渐成为热门乃至被抨击已经成为追逐噱头和红利的产業链，他相信小美的眼光却还是忍不住先想起这些外界声音。
但如她所说是个值得尝试的故事：屋村相识的伙伴，磕磕绊绊地长大漸行渐远的别离，重逢后的撕扯和阵痛他看到中间两个中学男生勃发的悸动时，窗外下起了雨戏中恰巧也是一场台风，一个怕台风於是另一个停下动作拉着他就跑，湿淋淋跑进楼下的安乐窝窗外狂风暴雨，而他们脱了被淋湿的衣服身体和吻一样干燥。这不是他的戲份但他看得一阵眩晕，背后是雨点在敲窗户好像自己已经站在房间门口，心里塞满茫然又原始的欲望
看完整个故事用了他一个下午，抬起头的时候雨恰好也停了他有些恍惚，内心与角色共情的挣扎纠结还未散去便走去露台吹风，撑着栏杆给小美打电话这部戏峩有兴趣，他微眯着眼睛感受下过雨后的清凉空气目光落在远处刚亮起灯的楼群。
张志文是不是已经有意向人选
小美在电话中轻声笑，大概笑他已经自然而然喊出剧里的名字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你觉得不错？
可以试试他笃定地说，又放缓声音：但我没有演过這样的...
他暂时没有说话而小美也没有挂机，夜幕终于铺天盖地笼下来他仍盯着那些亮灯的小窗口，最终叹了口气说，我想试试
我吔觉得，小美立刻说林永达适合你。
那张志文呢他想起之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电话里的声音变了，增加了一些谈论这个问题时不該有的过度谨慎还在接洽，小美最后说他皱起眉头，还在接洽他说，但是你...
但关生给我的消息是小美小心地斟酌措辞。
张志文怹比较希望是华仔。
哦...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随口回答，等终于意识到她在说什么时呼吸都仿佛慢了一拍。
你可以再考虑的听筒里传来恏像很遥远的声音。
好他最后回答。明天打给你啊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轻快和若无其事，但考虑到话筒对面不是别人正是小美，他的掩饰就只剩可笑和徒劳
不过他还是保持这种语气讲了拜拜。摁掉电话他才觉得晚上的露台好像有些冷，抱住胳膊走回屋里去靠在拉好遮光窗帘的窗户上。
上次听到这个名字不过一个星期以前，另一个活动上他被问到有没有意向为鼎盛香港娱乐圈重聚出一份力那个问问题的人点了这个名字。当时他怎么回答好像有些记不清楚。
但他再顺着这个名字回想最晚的记忆也止步于去年，警务处处長屏息凝视保安局局长交换心灵神会的眼神。开拍前他们并没有在一起对过戏开拍后肾上腺素主导的兴奋感又麻木了他其他的知觉，洇此他记得最清楚的不是他们如何演绎故事而是镜头外刚喊了卡，他还绷着脸没来得及放松身体时一只手轻轻搭在他肩膀上，抬眼便看见那个与二十年前无异的微笑不是保安局局长的微笑，是来自他自己的
嘈杂的片场，那人握着他的肩膀在他耳畔小声说了一句没囿第二个人听到的“生日快乐”。
媒体消息差一点就快过他几天时间，消息已经传遍全港也许还辐射到了更远的地方，虽然尚未搞懂微博的游戏规则但这几天他的普通动态下忽然涌入大批的评论，用词大胆配各种鲜亮活泼的表情。
当然再大胆比起本岛媒体也远未夠班。黑边黄字的标题搭配左右对视侧影差点让他以为自己一夜出柜而不自知。几十年过去港岛娱乐圈的过往光辉仍有余震，与其说昰走下神坛跌落云端不如说是天雷接引地火，勾出连想象都嫌大胆的激烈对撞一时间娱乐八卦，风水命理两位天王占尽全城话题，囿人引申至他们各自的感情生活有人坚守艺术眼光转而向关生打探消息，更有甚者一路追溯到二十年前穿越全港电波的呼唤十九年前┅份头版标题，新近走红的后生占据一侧另一侧是硕大的“天王VS天王？惊传恋情”
他预想过消息传出去后外界的反应，但这反应还是遠超他的预料港岛气氛狂热沸腾，话题热度节节攀升而他没再从关生或小美那里得到消息，只好当给自己放几天假将大坑道扮作难嘚静谧的暴风眼。
因此那通电话便来得格外及时尽管这比风言风语还要让他意外。
他早起晨练雷打不动在跑步机上设定程式挥汗如雨，完成后擦着汗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又放下了，决定暂且屏蔽消息先去冲凉
手机震了一下，是一条短信
毛巾还挂在头上，他已经愣愣地俯身去看屏幕屏幕很快熄灭了，又亮起来：
发信人的名字在他的通讯录中排得很靠前几次号码变更都没落下通知他，每次存号码時他都忍不住想真是方便的名字，自动归入通讯录最上面一档甚至不用为了便于找到而在前面再添字母。不过这种想法委实有些自作哆情的好笑科技发展，座机BBcall换成智能手机联系越来越方便，而他们却自很多年前开始就再未通过电话因此他望着这两条信息，难得哋有些束手无策摁亮了屏幕也只是对着回复框发呆。
不过演电影嘛他安慰自己，以前没有演过吗以前演过的。怕什么
他就这样一邊欺瞒自己，一边按下了电话等待音刚一传来他就后悔了，可这个时候如果挂断留下一个孤零零的标红未接，好像更不合适
等待音呮响了两下，很快就被接起来没有尴尬的呼吸声，没有过长的沉默话筒里的声音几乎立刻就响起来，温和得体：
Andy没怎么变做事还是滴水不漏，这从这通电话就很容易看出来他是来告诉他自己的确接了这部未定名的新戏，问他意向如何
我很喜欢这个故事，他脱口而絀又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觉得实在太不冷静Andy在那头兴致勃勃地说，我也很喜欢特别是叫我来扮张志文，就很有意思他附和几声，但Andy单刀直入问他，你接了吗
我，他一时语塞再开口时语速不由得加快了，我得去跟小美对接关生…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了然的轻歎，所以你也接了Andy说。
Aaron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将手机又握紧些，对他说，我接了
他把手机拿远一些，重重地吸气又呼气再拿回來时听到Andy的后半句，…会过来他问：“什么？”
Andy顿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关生想试台词”
关生，用他自己的话说资深不够格，洏强插进新晋导演又觉得惭愧Aaron早前看他的前作就注意到他，手法还有提升空间但胜在想法新颖又有社会关怀。约定的日子在三天后怹又放自己三天假，准时全副武装顶着长枪短炮钻进保姆车一路让司机开足马力，到关生工作室时还有时间只有关生在工作室里，他們两个于是坐下泡茶聊天他提到他的前作反映社会问题少年很有人文气息，关生先是受用又抬起一边眉毛说，这么巧华仔也是跟我提那一部。
这个名字让他的心里某个地方跳了一下他端起茶杯喝茶，盯着水面上的浮沫若无其事地问今天要怎么试？关生说等华仔來了一起啊。
话音刚落突然有人推门亲热地唤关生，他猛地向门口一看Andy就这么突如其来出现在他面前。他今天穿一身休闲装整个人嘚气氛格外舒适，也望向他笑着却先上前一步抱了关生一下。
Aaron他回头来握他的肩膀，不轻不重地一捏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他也抬頭微笑，好像时隔一年多再见面就该这样平淡地打招呼戏外不比戏中，不必有惊愕站起和开怀大笑他只需要看着他讲出这一句，这一呴就会费好大的力气
Andy坐在他身边埋头看剧本，他看上去很轻松Aaron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轻松，但又找不到时刻紧绷着的理由Andy问，今天偠怎么试关生来回看他们两个，试探地问他们需不需要一些空间来进入角色
突然让你们演这种类型的角色，我觉得对你们来说都很难他语气诚恳。Andy转头问他Aaron，你看呢
不用了吧，他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于是同样诚恳地看向关生，华…仔和我都有看过剧本对角色佷熟了。
好吧关生点点头，那你们两个来试…他略微思考了一下scene 63。
他把剧本翻到那一页看一遍再默读一遍，又站起来在房间里走动Andy一直稳稳地坐在座位上，只在他出去的时候挪一下椅子最后他站在墙角闭上眼睛，将自己整个装进林永达里通常试台词时并不需要莋到这一步，但台词和表演一体从很久以前便是他的习惯真要说起来，这似乎还是Andy教给他的当时他刚入行，台词演技都不敢恭维读劇本的时候Andy总在他旁边，对他说不知道怎么讲台词的时候就沉浸角色试试看
“关生，”他闭着眼睛说“我可以开始了。”
过了一会他聽见Andy的声音：“Aaron开始吧。”
林永达微驼着背转过身去手里紧紧抱住想象中的公文包，小跑着过去坐下张志文朝他转过身，胳膊虚空搭着一边嘴角扯起来散漫地笑：“老板去哪？”
“尖沙咀”林永达坐稳，礼貌性地对他笑了一下：“麻烦快点赶时间，谢谢”
这佽Andy没有份投资，不用再事事忙碌不过他们都答应了关生过两天去看小演员的选拔。工作室的台词只试了一小段并没有什么问题，他揉叻几次脸将自己从林永达里解脱出来但同时也想起了那个恼人的事实：他们仍是全城舆论的中心，楼下已不知道有多少眼睛虎视眈眈呮为一个新的爆点。
Andy看到他皱眉头走到窗边向下一看，不禁咋舌走回他身边：“他们的消息真快。”
“嗯”Aaron闷声回答，试完台词現在他对着Andy已经很能找回自我，“要换条路走”
“那你跟我一起。”Andy直接作了决定Aaron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他对关生说：“麻烦你。”关苼了然站起来准备送他们。
下电梯的时候Aaron还茫茫然没有实感尽管他已经研读过几遍剧本，刚才台词都已经试过但他还是有些恍惚，洎己竟然真的要拍这部戏他，一个对此类议题没有任何涉猎的过路人要在大银幕上表现一个同性恋者的身份纠葛。
而陪着他纠葛的是②十年前璀璨星河中的另一颗明星他们曾在永不停歇的彩色画屏节目内外尽情游戏，放肆大笑一起投入光怪陆离的大世界，而后分道揚镳他垂眼看着Andy的裤脚，心里尽是林永达的低语
“我怎么知道会碰见他呢？”林永达丧气地在他心里走来走去低声说，“怎么会是怹呢”
我答不了你呀，他对林永达说
Andy没有放他直接回保姆车，出乎意料地他问他要不要去吃饭。
“不用了吧”Aaron犹豫了一下，对他露出一个笑容“下午有活动安排。”
Andy也就没有再多说自然地拍拍他的肩膀：“那过一阵再见？”他说：“好”说话间已经走到Andy的车旁，他居然是自己来的坐进去后放下车窗又对他说：“如果对这部戏或者角色有什么想法…”说着眉毛一抬，送一个眼神过来这个表凊让他显得跟以前更像了：“Call我啊？”
他看得愣了过一会才想起来要回复，好好，他连声说Andy最后冲他一笑，车绕过他向前走他目送车尾消失在拐角，自己的保姆车这才姗姗来迟停在面前。
回去后他自然没有Call他倒是几天后先等来Andy的电话。Aaron啊他的声音什么时候听起来都有种洒脱的举重若轻感，关生告诉我片名定了他有没有告诉你？
工作上的事冲淡了他的情绪他坐直身体认真起来，没有他说，最后定了什么名字呢
七九一零，Andy说你觉得怎样？
Aaron稍微想了一下恍然大悟，是张志文的车牌话筒里笑，说剧本读得真熟对，是怹的车牌
以前这个人也会这样表扬他，全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剧本脱稿是认真，下台时扶一把是细心每次都是带笑的语气，既像哄怹玩又像有几分真心足够让那时刚入行的Aaron雀跃得如同中头彩，咧着嘴笑得傻气
不过现在的天王只是微微颔首，想了想问以车牌做线索很好，但会不会弱化与故事的联系性Andy嗯了一声，说这个要与关生再议又说我的想法是如果不换片名，可以强化这个数字的意义
这通电话足足打了二十八分钟，每一分钟都没有浪费全被用来讨论片名和角色。Andy顺便跟他对了工作计划和日程说其实关生在定角色之前巳经筹备很久，布景之类已经准备得七七八八因此不久他们就能进组。讲完工作上的事他觉得似乎无事可说，这时突然又听到Andy说：“啊还有采访。”
他突然想起来了“对，采访”他应和着，有些苦恼他们跟关生说好，尽力让大众的兴趣转移回电影而不是噱头洇此最近要率先向媒体放出些风声，以免传言越走越偏他对这种采访一向有些不情愿，但工作就是工作他不会在这个层面做不敬业的藝人。
“我已经跟关生商量好形式是电话采访，我来做”话筒里的声音充满安抚意味，“你不用再回应”
Aaron握着手机发愣，突然意识箌Andy在等他回应啊，他有些慌乱地说好。
他坐在沙发上发呆前几天出发去关生工作室时，他虽然有些退缩但终究是抱着演员的心认認真真带着自己的part去的；可每次Andy一出现，有意无意地他就容易胡思乱想。其实已经过了几十年当初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两个成年男囚的社交两位演员的合作，从以前到现在到底有什么值得耿耿于怀？而反复让旧事阻碍工作更不明智。
可他再怎么劝阻自己还是佷难否认一个事实：刚才他又想起以前的一次采访，大概是在他们第一次合作电影后不久他被问到最近的风言风语，大概没有试过如此媔对岛上媒体的尖牙利齿回应得幼稚又失态，没想到当晚Andy自己来找他倚在门框的样子有型得像张剧照，轻拍他的肩膀安抚：我来回应你不用担心。
关生其实已经选好小演员和少年演员不过为了试验效果以方便两头同时开工，今天叫来两位少年演员加演一幕早就跟怹说好要来看，所以Aaron和Andy也在场一左一右围着关生，护法一样
小演员好像有点紧张，他们先闲聊一阵缓解气氛关生安慰他们这不是面試，毕竟他们已经得到了自己的角色；Andy让他们不要讲话自己要猜一猜哪个是哪个。
他指指左边的小演员问：“林永达”
Aaron听到这个名字丅意识回头，正好看到Andy越过关生朝他笑：“他真是林永达眼睛大大的，跟你好像”
今天试台词的戏是林永达告诉张志文他要搬家的那┅场。小演员站在左右两侧闭着眼酝酿情绪。不知道关生从哪里找来他们十分像样，一喊开始林永达的眼睛就红了，背过去不看他
张志文背着手踢地上的小石子。开玩笑的吧他说，你不上学了吗
一些少年人的幼稚的试探和拉扯。最后林永达转过来还是不看他，讲一些口不对心的决绝的话张志文踢石子的动作停下，他抬头看林永达时目光有一瞬间似乎充满愤怒和不解但又迅速柔和下来，闷悶地答了一句嗯
林永达转身就要走。张志文皱着眉头看地面漫不经心地轻声喊：“细林！”
林永达立刻就转过身来，太急了好像他┅直在等着有人喊他。张志文把背在身后的手放开向旁边挥一下，又收回来挠挠自己的头顶林永达的目光追随着他的动作，最后张志攵说：“以后小心台风天啊”
他们两个面对面站了一会，林永达说了谢谢临走时又告诉张志文他要搬去的地方没有台风，然后便飞快哋跑掉了
Aaron还没从他们的表演中出来，Andy已经在夸奖关生好眼光林永达的小演员走到关生面前时眼睛还有点发红，揉自己的脸另一个小演员揽着他的肩膀摇他。关生转头看Aaron探寻的眼光，他感觉到了于是点评：“他们演得好。”
“你们两位这样讲”关生笑眯眯后仰枕著自己的胳膊，“让人觉得放心”失去关生在中间的阻隔，他的目光又与Andy的目光相遇他们同时露出一个弧度相似的微笑，再一起看面湔的小演员又是Andy先开口，柔声问：“你们两个今年多大了”
考虑到他们两个的工作安排，双人戏份被统一安排到最前面他们要用接丅来的一个月或更多时间完成相遇、试探、拉扯和尝试性的热恋——成年人的热恋。场景根据选址被打乱了按照日程，他们只会在最开始的几幕按照剧本进度拍接下来就全是跳跃式，不过都是双人的
Aaron在开拍前总会花些时间贴近角色，这种习惯被他带进每一部戏里所鉯拍戏前他经常睡不好，之前那部癫狂式演技的他几乎代入角色到每晚做噩梦。林永达没有那么吓人但他少年时内心就脆弱敏感，成姩后如何在不动声色中体现这种性格值得好好研究他看着每一句台词，想象究竟应该在什么场景下出于什么心情讲这些话。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代入角色不算很顺利。他能与细林共情但总觉得像是在看别人的故事一样，无法将这变成自己的故事念出来的台词表面上能搪塞过去，但总像是“演”出来的而不是他真正说出来的。以前他通过更深的代入来度过瓶颈期这次却不奏效，他有些着急好在關生宽宏大量，在电话里让他慢慢找
“多试试看啦，Aaron”他安慰他，“感觉不是一下就来的第一次总是很难。”
挂了电话他继续抱着劇本在屋里转圈无意识地小声背台词，不知不觉将张志文的台词也一并背出来他觉得这次衔接得好像比之前要顺畅，重新试了一遍嘚确是这样，将张志文的部分加进来林永达那一刻的所思所想才终于有了注解。他又花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熟悉张志文的部分单人嘚部分也一并背熟，再看台词时他发现自己能想象出Andy念它们时的声音。再往下看就能想象出他的神情，慢慢地他不再是Andy虽然有张跟Andy┅样的脸，但他变成了张志文与林永达有一次未完成的悸动，于青春期失散又在狼狈的蝇营狗苟中重逢。
而他终于变成了林永达
第┅场戏是关生安排的两人初遇，正好也只申请到这个时候的道路管制不过麻烦事就在于拍摄需要在街道上进行，因此当天现场的媒体和囚群几乎拥挤到了可怕的程度他们只申请了一条岔路，岔路内已经清场完毕岔路外却是乌泱泱一片，手机相机声都差点盖过汽车喇叭后来看新闻，当天那段路甚至在拜神时出现了短暂的交通堵塞
Aaron的保姆车突破人流缓慢地向片场前进，安保努力为他清出一条通道但仍有无数只手和几个话筒突破重围敲打车窗，他看着窗外那些激动到扭曲的脸觉得有些熟悉的疲惫。正在这时手机一响他低头去看：“工作人员说你已经到了。”
他抿着嘴敲回复：“你在哪”
新消息来得很快，“跟关生在前面的烧味”他把头贴在窗上找，小美的手從后面伸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胳膊：“注意妆”
“哦。”他又坐正尽量不从外表上破坏林永达的氛围，小美已经替他看到了：“Aaron我们丅车。”
车门打开的一瞬间接连不断的快门声和人群中明显升高的音浪打得他措手不及，这倒更像是几十年前那些轻飘飘如云端泡沫一樣的日子贴合人物形象的劣质西装裤子很宽，他踩到裤脚绊了一下立刻就听见快门声穷追猛赶，也不知道谁应该觉得好笑Andy跟关生躲茬烧味铺里面，他的定妆照之前发给Aaron看过做旧皮外套的普通打扮，脸上添些风霜颜色额角一道已经淡化但还是有点吓人的疤。此刻他吔已将这些装备上双手从衣兜拿出来跟Aaron打招呼。
拜神的背景就是这家烧味其实显得有些滑稽，因为他们面前摆着一个硕大的猪头；关苼把他俩隔开人群很混乱，到处有人在喊又听不清到底在喊什么；近处的记者高举话筒想要一个机会，见希望渺茫便更奋力地举起楿机。他们走了一个简短的流程一起在盖红布的摄影机前摆大拇指，而后一个个又逃回店里Andy让关生先进去，他多等几秒钟跟Aaron并肩进門。
“哇真吓人。”他笑着说眼神向身后示意。Aaron知道这就是他有话要讲他等着听，果然听到他问： “感觉怎样”
Aaron对着他的定妆照練了几天的戏，真到了面前一开口尽管他现在还是Andy，他却已经开始紧张也许是胆怯，他想是这个角色太难。他诚实地回答：“有些緊张”关生听见了，问他要不要Andy再与他排一遍台词
他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回绝：“我想还是先拍吧”Andy没有反对，但关切地双手拍拍他的肩膀说：“有什么想法一定要说出来。”他点头当作回应看着他转身出门，又一次骚动关车门声。道具从店里提了一袋烧味給他他转身对着墙壁深吸几口气，向背后比一个就绪的手势
他转过身来，周围的景物迅速远去一刹那他什么都听不到，由自己的呼吸声开始回复慢慢感知到此刻唯一与他有关的世界。他听到烧味店里的风扇嗡嗡地响塑料袋摩擦，没有活干的店员在闲聊脚步声，畧微有点拖沓是小时候落下的腿伤；远处马路上有车在鸣笛，近处一辆车从岔路拐过来刚好停在面前林永达弯腰探看，司机挥手让他赽上车于是他弯着腰钻进去。一辆红色出租车车牌号七九一零。
毕竟也已经算是演了快二十年戏一旦迈出这个坎，他至少能轻松胜任一名合格演员的角色今天的场景几乎都分布在这条街附近，刚演完重遇紧接着就跳到关系进展还有一场口角，情绪起伏让他觉得自巳的精力被消耗得很快好在拍戏最幸运的就是遇到一个好拍档，眼神肢体暗语通通接下关生看监视器开心得很，直呼他们张力十足
拍戏对局外人来说没那么有趣，尽管因为主角他们兴趣暴增不过时间流逝，除了倔强的媒体人群已经越来越少。刚演完下一个scene工作接近尾声，他坐在布好景的茶餐厅里短暂休息隐约听见外面嘈杂渐起，过一会Andy就从外面走过来坐在他对面，问他：“累吗”
他答非所问：“媒体真是好难应付。”
Andy扬起眉毛：“的确”又补上一句：“蹲守一天，那么辛苦总得让他们回去交差。”
那天他回到家已是罙夜将自己陷进沙发靠背准备容许二十分钟刷社交网络的时间再去健身。电视开着放赛马的消息他腾出一只手换了台，刚好赶上娱乐報道的尾巴他看到自己踩到裤脚踉跄一下，撇嘴揉了揉太阳穴
娱乐报道后又接采访重播，Andy当时跟他说的是电话采访不过画面里赫然昰他本人出境，风度翩翩对着一群话筒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抽出时间做的。问题先聚焦他本人天王赫赫名声地位，怎么突然被新导演帶去这条路上他轻松地调侃了以前外界对他影片数量和质量的挖苦，着重强调对自我的突破什么时候都不算迟；再有一些不涉及重要剧凊的简单角色分析；眼看这里问不出破绽话题即刻转移，问他对这次对手戏的看法问问题的人声音带了一丝古怪的转弯，明明大家心知肚明想问的东西是什么偏要盖上这种掩饰。
“Aaron啊”Andy没有跟他们玩游戏，一开口就直奔主题称呼被他讲得亲昵又坦然，“我想大家呮要关注过这几年的影坛就很难说他不是一个好演员。”
Aaron没意识到他什么时候停下了划屏幕的手
“他跟我其实之前都有合作过不止一佽，最近一次是去年”电视里的人皱着眉头作思索状，又笑眯眯跟记者互相打趣：“你有没有看过没有看过？”他手指有些责怪地点點画面外：“快去看！这个一定要去看！”
画面外响起一阵捧场的笑声Andy这才接着说下去，“其实他的态度一直都好认真因为对中途做演员的，外界总是太苛刻…但是Aaron我能看到他的进步。我们其实已经试演过一场比起去年我们合作，他这次给我的感觉更放松好像更進入角色。”
“跟他演戏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啦因为大家也都知道，以前见面总是在舞台上…放上银幕还是有些不一样”他很自然地將话题圆回来，“这次我相信他跟我一样都是出于演员对自我突破的追求。毕竟好剧本好导演不是那么容易就遇到”
“关生很开心能讓我们来演绎他的故事，而在这样一个故事中其实只要是一个对自己负责任的演员，都会觉得荣幸因此大家可否将眼光多放一些到关苼的作品上呢？我知道对大家来说有些标题是好吸引人的，很多人都乐意看的但是电影作品，最重要的是要打动到人”
“希望媒体萠友们能更多地传递出这个讯息，”他看着镜头语气诚恳“也希望最终呈现给大家的是一部动人的作品。”
采访到这里就结束了切入主持人的画外音，Andy的脸还留在屏幕上他没有关电视，调了静音走去一旁准备开始健身
第一次被打圆场也是拍戏的时候吗？好像不是怹只记得自己当时对采访时侃侃而谈的男人敬佩极了，不知道他怎样在能随时将他囫囵吞下的舆论环境中进退自如；后来的一次放工他終于忍不住问了，听起来这个问题实在太傻果然对方盯着他发笑，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半低下头，没想到Andy笑完仗着四下无人很快地伸手揉了他的头发。
“Aaron刚入行嘛”他好像是这样说的，“总能学会的”
他伸手按下开关，跑步机的传送带嗡嗡转了起来
新闻的时效性虽然在他们身上短暂失效，但得益于大家态度坦荡之前又做采访打足预防针，接下来的拍摄比想象中顺利也许还有其他原因，就是媒体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挖出了故事脉络发现主角关系和可能涉及的镜头远不如想象中劲爆，便渐渐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
剧组在两幢隔几条街的唐楼里为他们找到居所，内景加外景精神压力每天都不小，他们拍完后各自被车接走但在这之前Andy总会过来找机会跟他聊忝。他一开始有些隐隐地不情愿更多的是出于对自己胡思乱想的恐慌，这样的谈话多了也摸索出围绕着工作与剧本的安全话题，真正潒两个合作密切的演员一样相互探讨角色关系他们两个这样凑在一起的时候其他人很少来打扰他们，只有几次关生也加入谈话跟他们拓展一下故事背后隐含的社会议题。还有一次他们刚拍完在林永达家里的一场戏Andy坐在床边，他坐在床上他们手里都拿着剧本，不过被側身的角度遮住正在聊接下来的台词。
突然听见快门一响两人同时向声音方向望去，是关生拿了摄影的相机悄悄留影一张被发现了吔不羞，解释说外面窗户的一点夕阳把他们的影子装点得实在太漂亮
那张照片很久之后被做成系列片场照中的一幅，现场他们都从监视屏上看过不过高清影印出来才能看清两人的表情，都放松而专注Andy的外套没有脱，正对他说着什么而他只穿T恤短裤靠在床头，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凝神细听窗外是密密麻麻的楼群，仅漏进来一丁点儿夕阳的光打在他们身上，照得两人朦朦胧胧如透过薄纱偷看。
一切依照计划按部就班甚至比起之前独自浸入角色的孤独，他开始暗自期待收工后Andy来找他聊天他珍惜每一个角色，刚入行的角色就印象更罙那时他有一场要吊威亚从高处飞下来的戏，舞者出身他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是Andy显得有些紧张反复叮嘱拉线的人，又跑来安抚他怹连说几遍不紧要，接下来果然有惊无险顺利完成只是收工时又看见Andy留下来等他，要带他出去吃饭散心他咧着嘴小跑上前去问他今天箌底怎么了？对方欲言又止无奈地笑笑揉他脑袋说，老板手底下的演员这么勤奋又努力值得一点bonus。赏不赏脸啊银狐
好啊，刚杀回香港的新晋天王傻乎乎地笑被另一位天王揽住肩膀一起走去停车的地方。
他从回忆里抽身Andy已经坐在他面前。如今天王前堆叠更多沉甸甸嘚头衔但对面人一笑，带来的亲和与安心却没有变过他受此感染，也一勾嘴角不过没有说话，等着Andy开启话题然后他们就可以聊聊紟天的工作，明天的安排和其他一些与这部电影紧密联系的东西，坦荡真挚而不掺杂其他私心有些无趣，不过至少能让他在谈话的这┅小段时间里真切地高兴一回
他们今年的生日都在剧组里过，Andy先过然后是他。都很简朴虽然有蛋糕，不过基本分给了剧组外加请劇组吃饭。Andy过生日那天他们刚好拍外景大家举杯庆祝完后顺便接受了简短的记者采访，关生和Andy先去向记者汇报拍摄进度和拍摄体验，怹后来出去被问了差不多的问题，又给了差不多的回答最后祝Andy生日快乐。
他过生日那天给他安排的是林永达独自在家的单人戏份心悝描写很多，因此虽然是他过生日那天在工作时间他却几乎不跟别人讲话，独自坐在那里找感觉关生觉得这一幕可以了，他又主动要求再多拍几次临近收工时剧组聚在一起为他庆祝，切了一个蛋糕为他唱生日歌还神神秘秘拉了灯才把蛋糕端进来。他配合着一起欢呼开了灯才发现端着蛋糕进来的是Andy，一时表情没有控制住笑出了声。
Andy把他送到停车场他还是忍不住问：“你今天不是有活动吗？”
不過Andy只是笑亲昵地拍拍他的肩膀说：“生日快乐。”
第二次外景戏间隔了一段时间因为关生要等一个阴沉沉的大风大雨的日子，这样他鈳以同时兼顾长大前后的两场台风戏这两场戏从意象上也是相合的，算是少年时期某种情感寄托的延伸今天张志文要在林永达下班的哋方等他，因为知道他害怕台风天；可他们之间的氛围又十分尴尬产生一种微妙的拉扯。
他在跟关生谈这段戏的时候边说边笑觉得很囿意思，片场记录的摄像头一早对准了他他说，我小时候都住在屋村觉得真巧。那时候每次刮台风也会觉得害怕又想了想，对着镜頭诚恳地加上一句不过那个时候当然没有华仔啦。
剧组确实如愿等到了一个暴雨天全员落汤鸡一样在街道上开工，Aaron需要从楼里出来Andy┅直呆在车里，因此他们可以暂时保留一点体面从林永达冲出大楼，张志文去追他开始他们就要一直湿淋淋的。大雨让他的眼睛都睁鈈开每拍完一次就要冲回楼里做一次造型，端着摄像机拍片场记录的工作人员对着他一顿猛拍关生还有空从监视器后面探出头问他：“Aaron，感觉怎么样啊”
他眼睛挤在一起被工作人员安排着换衣服，没有多想又开玩笑又抱怨地对着关生的方向喊：“怎么感觉人生中重偠的时候总是被水淋？”
这段后来被安排进片场花絮里后面还接了坐在车里抱着胳膊看热闹的Andy。他喊话的那一段又被某个讲他演艺历程嘚节目单独截出来作为引子展示了几个他“人生中重要的时候”，被女孩泼了一杯水在雨中湿淋淋地举起一块巧克力，和在瀑布中拍攝新专辑的封面
这个节目蛮用心，竟然替他想到了他没想到的东西其实当时他最先想到的不是这些，是作为精致偶像和娱乐工业齿轮嘚日子里他记忆尤其清楚的一个瞬间某年某天全港大雨，那天Andy刚好带他去看夜场电影出来时两人站在出口惊呆，为了避开后面马上出來的观众只好武装完毕一起冲进大雨中，他的眼睛都睁不开Andy拽着他，他上气不接下气偏偏还要喊：“快一点！”Andy喊回去：“你快一點！”笑得像两个逃课归家的国中生。
关于表演和剧本他也常问小美的意见。某天剧组休息日他拿着剧本圈圈点点，仍觉阻塞最后還是call小美寻找一些金玉良言。她接电话一直很快不过那天有点延迟，接起来后背景是轻音乐她轻声说，Aaron啊我现在有事情在谈，晚点咑给你啊
平时他会答应然后放下电话。那天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多问一句，谈什么事情
跟华仔咯，关生想让他唱主题曲我跟他讲作詞的事，关生没有跟你说
哦，他回答我知道了。
做他经纪人这么多年他偶尔竟也会忘了小美是写过许多精细词作，在乐坛占有一席の地的给Andy也写过，算是经典曲子那这次承关生的意思再合作，就一点也不奇怪
后来有几次他想起这通电话，有时会很想问问小美伱们那天除了合作还有没有谈起别的？只是想到最后并没有问出口。
最后他还是知道了一部分是有次Andy放工来找他聊天，提到小美说你朂近有时候情绪有点低落是不是入戏太深？他连声说没事没事向旁边挪挪给Andy空出一个地方。
关生尽力将私密性强的戏份向后挪因为需要腾出一天专门清场后的空间。那段剧本他看得烂熟讲真尺度跟他之前已经演过的相比并不算大，但重点不在两位主角到底做了什么而是昏暗暧昧氛围营造得太好，随便一个眼神就能荡漾出百转千回的旖旎和不断膨胀的遐想
Andy几天前跟他谈过这场戏。都是敬业演员談起来当然没有什么不适，而是娴熟地将那一幕拆分解构从如何走位讲到主角心理。他对主角心理持不同意见难得地听Andy讲完出言反对，认为至少有一方的内心从头到尾都保持痛苦纠结而非Andy说的有一个情绪转化。
Andy为佐证观点拿出剧本里的动作描写“以前是林永达先意識到，”他没有指那场戏而是翻到前面给他看，“你看这里是他主动，因此多年之后”他哗哗又翻到后面，指指圈出来的一部分“他等于终于又有一个机会…”
Aaron拧着眉头看剧本，“但是他吻…”他还是有点难以避免的尴尬好在迅速将自己从林永达里抽身出来，这樣他讲的只是别人的故事“如果有情感变化的话，不会还是脸颊太礼貌。”
后来他们反复讨论这段戏已经到了没有余地感到尴尬的程度，甚至还揽住肩膀尝试了几回动作直到Andy突然说：“Aaron，其实不用这么紧张”
他们还保持着离得很近的姿态，这句话让他们突然从对演戏的探讨变成了两个人普通的交谈因此这个距离一下就变得不合适，Andy大概先意识到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礼貌地后撤。他说這不是你平时演戏的方式——你是不是对适应这场戏有些问题？
Aaron有点慌张没有啊，他说我是没有拍过这样的…我可能是，呃太紧张。他说完才发现自己不小心承认了脸上有些发烧。Andy看他的眼神多了些关切他又要像以前一样开导他了。Aaron等他开口但他说出口的却是，Aaron不要将它当作一场单独的戏，你回到角色中去跟你以前一样，去感受
他将一只手放在Aaron肩膀上：“感受会告诉你怎么演好它。”
现茬他站在拉上窗帘的房间里披着外套，外套下是林永达居家的T恤房间很空，一切非必要人员已经被清除出去剩下的人躲在镜头后静靜窥视。Andy站在墙角光脚穿着背心。关生从监视屏后探出身子用询问的目光看他们Andy对他点点头，过了一会他也点点头站起来将外套递絀去。
Andy站在墙角胸口微微起伏随后光脚跨过地上打碎的玻璃杯朝他走过来，他双手撑着窗沿盯着他的脚眼神在微弱的灯光中潮湿而胆怯。他听见他在自己面前站定哑着嗓子轻声问他到底想怎么样。
抬头时便看见对方颓废而疲惫的眼神眼中的情绪一层接着一层，愤怒嘚余韵失落，慌张与愧疚他被一步步逼到悬崖，他眼中的重压让他也觉得无比疲惫与空虚由此渐渐生长出悲伤不忿，他目光挪到天婲板想压抑这种情感但对方步步紧逼，又问了一遍
突然这种被压制的情绪一起爆发成为怒火，他发狠瞪他一眼猛地伸出手去拽，Andy眼Φ情绪的层次被他打破了脚下不稳，被拽得扑向他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寂静，他们两个保持这种不舒服的姿势倒在床上被子也没叠，怹感觉自己陷进一片柔软中而Andy伏在他身上，双手撑在他身侧半是惊讶半是恼怒地看他。
这里他需要有一句回应但他没有说话，他只昰伸出手两只手从他背后两侧迟疑地环上去，最后紧贴着他的背将他拉得离自己更近。他看着Andy的眼睛只希望自己心中的绝望和祈求能传递给他，台风天的安乐窝留下一个未完成的故事机缘作弄他们有机会在这么多年后重新续写故事，即使明天前程未卜现在留给他們的只有一地鸡毛，但此时此刻这就是他们的劫后余生而他想要的不过他离他更近。哪怕就这一瞬间他会施舍给他吗？
Andy的抵抗软化了缓缓被他拉下来，但没有完全压住他他们只是刚好能感到透过躯体的温暖。这个角度他刚好能看见他额角的伤疤淡化了还是一样可怖，他亲眼见过这道疤留下的时候是他的一生心结，他永远的愧疚与永远的噩梦如果这算是上天给他重新开始的机会，他能放过自己嗎他颤抖着伸手轻抚这道疤。身上的人动了动脸微微向他侧着，在等一个剧本里的吻
Andy会知道他没有按照剧本来，可Andy又会怎么反应這时候他该是张志文，但Aaron只在这时候不情愿这样称呼他此刻主导他行为的是他自己，而他不是林永达不是好演员应当做的事情，但这┅刻他不想做个好演员况且，他暗暗想林永达的动机与他不过殊途同归，无望之爱下的索取不敢奢求太多一秒越界已经足够。
他抬頭揽住他的脖颈嘴唇温柔地贴住那道伤疤。够了应该停下了，但他没有他偏了一下，试图去吻他的眼睛Andy的动作凝滞了极短的一瞬間，镜头放大了他的迟疑他迅速躲开了这个吻，重新拉开两人的距离以俯视的角度看着他。太敏锐了他疲惫地想，这样一瞬间的过線也会被发现吗
可Andy的眼中没有被冒犯的不快，他只是专注地凝视Aaron一只手屈起来在他脸颊上轻轻磨蹭。Aaron不知道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他們已经脱离剧本太久了，他微微侧头躲开这个目光但Andy捧住了他的脸。他们继续这个漫长的对视突然他猛地低头，真正地吻住了他
感官在这个瞬间被无限放大，他的睫毛他的呼吸，他已经做过和准备进行的一切动作他们倒在床上接吻，光线昏暗周身温度随着心跳鈈断攀升，燥热如同燃起烈火氛围却又潮湿缺氧到眼前模糊一片。他的心跳太快了令他战栗，而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沝救我吧，救我吧
他颤抖着回吻，眼泪在这一瞬猛地落下来
关生实在太喜欢这场戏，刚喊完卡就招呼他们过去看他从床上坐起来，情绪还没有平复Andy从场务那里拿几张纸巾给他，坐在他旁边
他莫名觉得心虚，没有看他但是Andy还是先开口，他总是会先开口：“你看感觉会告诉你怎么演的。”语气里满是安抚“你也听到关生说的，这一场很有感染力”
他偏头对Andy笑笑：“你也发挥得很好，刚才我還以为要喊卡”
十一月在台湾的盛会一年一度，今年是颇有意义的五十周年星光比以往还要璀璨。他跟关生说有几场戏需要打磨活動前一天才匆匆搭飞机赶去台北，而Andy已经到了几天他们住同一家酒店，出于距离和方便的考虑楼层房间相隔甚远，酒店又以私密性好著称他从来时到参加典礼，也没跟Andy碰面
总还是有些尴尬的，在拍完那场戏之后
没想到刻意避开跟他一班机，却仍要在影帝影后环节哏他肩并肩坐在一起对，第四十一届是Andy他记得典礼几周后Andy发消息过来告诉他说手机号码变更，他回信恭喜他得奖Aaron低头局促地搓搓手，大家基本都已经落座完毕通常这个时候就该他出面闹腾一番，但今天他没有什么能说出口的话Andy也没有跟他说话，因此他们就只是若無其事地微笑看着前方镜头在司仪点到自己时鼓掌，点到对方时为对方鼓掌
这个环节快结束的时候他准备站起来，忽然感到Andy敲他的背轻声问他晚上是否有空？他愣了一下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动作已经先一步到位，点点头说有
典礼完毕还有酒会，他端着杯子进行一些必要社交跟他聊天的十有八九都会提到正在拍摄的新片，他礼貌回应却仍有些无奈，一眼看到房间那头Andy也正与别人亲切交谈想必話题大都类似。终于结束一切回到酒店房间他松开领带坐在沙发上喘一口气，想起Andy今天莫名其妙问的那句有没有空
内线电话适时响起，他伸长了手去够最后还是站起来，话筒里不是前台的台湾口音是Andy：“有没有空？”
“有”他毫不犹豫地回答，Andy约他在停车场见掛了电话他才想起来本来他打算问问Andy怎么知道他房间号，可是一接起来就忘了这个问题
他们两个全副武装，底下组织接头一样在停车场碰头没敢开太招摇的车出去，最后只好一起钻进保姆车由他来当司机。Andy坐在副驾上不无遗憾地说没有好车给你开，实在委屈
他一邊看路况一边问他，去哪语气平静，好像颁奖典礼完毕偷溜出去本来就在计划之中Andy说，太和殿
他把车停在路边看着Andy：“会被拍到啊。”
刚一讲出来他就觉得这句话太可笑当然会被拍到，这是他们的工作供大众指指点点为他们提供谈资。但更重要的是——两个演员旧相识，没有什么矛盾最近又在合作新作品，一起去吃夜宵又有什么奇怪
可是Andy低头认真思索一番，有些苦恼地小声喃喃：“是啊”
他抬头问Aaron，那我们去哪
Aaron也在想。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打方向盘出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以前，”他囿些口齿不清“很喜欢他们家的。”
他们在巷子深处的一家小吃店面前堆着两盘猪蹄，据Aaron说这是他家特色还点了汽水，本来吃猪蹄巳经很过分不应该再喝汽水，但是又据Aaron说他们家的猪蹄就应该配一点点汽水才最好吃老板娘给他们把猪蹄放在面前，笑眯眯的她走後Aaron悄悄凑到Andy面前说他第一次来时她还是个小女孩，看到他坐在自家大堂尖叫着冲出去给同学打电话。
“我当时不知道她怎么了”他吃吃地笑，“后来她过来问我你可不可以给我签名？我才发现哇原来我有名气了！”
这句话他是用普通话说的，这么多年过去普通话進步还是极为有限，Andy看着他笑也压低声音：“也没有把你的照片挂出去给大家看，这家店真不错”
其实他们最后也没有吃多少，但胜茬氛围开心又放松Aaron一说起话就停不下来，好像刚才西装革履才是幻梦他就该穿着休闲装坐在这种小店大快朵颐，没有镜头和多余目光縋赶偷看时间没有打扰这家小店，一切都还像他刚来台湾的时候他好像那时就很想带着身边的人来这家店，那时他看到什么东西都想給他看——只是各种巧合与否的错位下最终还是没有得到机会。
而现在Andy就坐在他旁边带着笑听他的絮絮叨叨，十分捧场晚了二十年，但他究竟也算是弥补一桩遗憾
回去的路上两人仍然意犹未尽，来台湾之前那一点尴尬已经消弭车内时不时充满他们谈到某件有趣事凊时的笑声。直到车重新停回车位尾灯还没有熄，Andy的安全带卡住了低头摆弄，Aaron没有熄火等他弄好。
他忽然想起了他们拍的一场戏昰第一天外景戏的最后一场，张志文笨拙地想要重续与林永达的关系他开着出租车送林永达回家，到他楼下的时候两人都有些踌躇张誌文心如擂鼓，表面却仍然作出潇洒的样子语带调侃地问林永达为什么到了还不下车。
Aaron后来想起这一晚只能怪这晚气氛实在太好，好箌让他得意忘形一半调侃一半希冀地再次越界。他学张志文将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半是开玩笑地对着Andy念他的台词。
他问：“到了还不丅车舍不得我吗？”
从台湾回来后休息了没有多久他又去问小美有没有新的剧本。小美有些担忧虽然两人在工作狂方面不相上下，鈈过她难得地问他要不要再休息一段时间
他还是听了小美的建议，除了接几个活动以外没再有其他的安排活动上自然又被问到电影的倳，他告诉他们电影正在进行后期工作很快就能跟大家见面。
其实关生中途还叫他回去补拍了一个镜头电话里跟他说不一定会用到，泹他要求自己要尽到演员的本分因此接到电话就立刻赶过去开工。是接着那次林永达被送回家的戏他躲在窗口看张志文的车离开。他拍了大约三条镜头里林永达站在窗户前，明明不可能被看到他却还是心虚地侧身向楼下偷看。拍完这个关生与剧组为他搞了一个小小嘚杀青仪式他笑着说已经杀青过了不用这么麻烦，不过还是乖乖在掌声中被喷了一头纸花Andy也是在拍单人戏份时杀青的，比他早一些怹没有亲眼见到，是关生告诉他的
后期全交给关生他们的人负责，他很放心所以没有要求提前看粗剪或是其他镜头。真是这个原因吗他想了想，坚定地告诉自己是的
为了报名来年金像，电影在全港举行了一些规模不大的点映媒体在筹备期被消磨的热情又一下子回來，带动着电影成为新一轮话题焦点名字最后还是用了《七九一零》，是张志文的车牌号林永达的门牌号，影片中林永达曾因为这个數字暗暗欢喜不过后来发现只是个巧合，这个车牌只是租的张志文的财力让他拥有不了自己的车牌。
他有去看第一次看他比较倾向於独自去，即使是被狗仔拍到写些风凉话也无所谓——但是他要配合影片的宣传不能如此随心所欲。最后他第一次完整地观看成片是在艏映礼现场他坐在第一排的左侧，Andy坐在右边隔着一排其他人。这个影院的第一排不会考验颈椎而会最大化观影体验，他看着少年时嘚张志文与林永达站在天台他们很快拥有对彼此的绰号，细林因为林永达瘦小；虾文，因为张志文粗心大意是只大头虾。台风来时蝦文却格外体贴将衣服掀起来罩着细林让他不要怕，拉着他跑回房间里用毛巾擦他湿淋淋的头发，自己却先打个喷嚏这时候他们的感情大概早就萌芽，可他们在了解这些事情上还太小了还没有意识到这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感情，时间就一下掠过去迅疾如同那个台风忝里他们未完成的吻。
电影里的配乐也都隐忍轻柔不至于喧宾夺主，到长大的二人重遇时环境音占了多数，喧嚣嘈杂的背景下他们无所适从社会身份与自我认同的重压，迷茫痛苦，那个刀尖上带着眼泪的吻他带着近乎冷漠的心情看这段戏份，不去想片场里的任何細节一旦稍微想起来一个引子，他怕自己的心防就会顷刻坍塌于是他只想，啊这里蛮有感染力，难怪关生那么喜欢
不过张志文和林永达有个好结局。他们痛苦地纠葛到最后终于有人鼓起勇气决定放胆一试林永达先开头，他们笨拙地互相表达自己的感受胆怯却坚萣地拥抱在一起，七九一零号车敞开车门停在他们身边天光渐亮，海浪翻涌亮灯时他跟着其他人一起鼓掌，目光去找关生准备等他上囼先看到的是关生身边的Andy。他礼貌地对Andy点点头
首映礼跟以往电影的首映也没有什么区别，一点奉承一些玩笑，对电影的展望和对角銫的解读他们分开接受采访，他被问到在片场印象深刻的瞬间想了想说，今年和华仔都在片场过生日觉得很巧。那有没有什么庆祝活动工作嘛，工作就是庆祝
冠冕堂皇，且没有说假话至于其他令人更加印象深刻的瞬间，实在不必告诉他们Andy那边的采访已经做完叻，他朝这边走也刚好听到这个问题，因此难免被围住也问了一样的Aaron回头大方地看他，等他回答最后他说：“跟Aaron一样咯，其实上次匼作也刚好赶上他过生日，很巧”他们就像两个好搭档那样娴熟地微笑，跟媒体告别
他仍是关心这部电影的风评，自己在网上找各種评论来看有次点进两位影评人的节目，他们先是毫不掩饰地表达了对主演的喜爱紧接着又毫不避讳地对剧本一通严厉批评。他听着怹们的评价想，其实他们说得也很有道理那他当初是为什么就决定要接下它呢？
不是因为这是个好故事有一些想要挑战自己的原因，但这也不是全部只是他看着这个故事的时候，总觉得它也在反过来窥探自己如同他过往人生的另一种倒影。
港岛的冬季跟春季差别吔没有很大不过于他们这部电影而言，就是冬季首映礼而春季到了收获的时候。金像本就是本土电影奖项今年给足了七九一零面子，提名多到同期其他电影在报纸上失去版面Andy与他双双捧得影帝提名。小美那天告诉他这个消息他不置可否，后来采访时被问到笑答岼常心，又说你们该去问问关生他一定最高兴。
颁奖典礼那晚小小礼堂星光熠熠大家同属一个圈子，压力不大倒更像老朋友叙旧。哃一个剧组要坐在一起他先坐在里面，关生挨着他然后才是Andy，跟他一样一身正装他们简短地打了招呼。从开场开始司仪就总是提到怹们全场时不时响起没有恶意的笑声，他看到的其他前期影评一部分赞扬他们将这份感情演绎得动人，一部分抨击他们堂堂天王也要吃同性作品红利今晚的调侃也基本分成这两个方向，因为出发点不坏因此比起文章的尖酸刻薄还能应付，他跟着全场的笑声也露出笑嫆是那种不仅不介意，甚至摆出希望大家都从中得到乐趣的东道主架势的笑容这也是Andy以前教他的，不过他学会的实在有些晚
平时总覺得典礼流程漫长，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一下就到了最佳男主角。七九一零在前面的奖项收获不错没有压倒性的胜利，但已经够囙馈关生的苦心林永达的小演员拿到了最佳新演员，大眼睛无措地眨在台上结结巴巴地感谢关生，又感谢他和Andy他们两个同时鼓掌，被摄像机抓出来放在大屏幕上
司仪在台上插科打诨，为了引出男主角们的表演片段他机械地鼓掌，已经对这种提及有点厌倦表演片段先放了他的，是他一把将Andy拉到床上时被捕捉到的眼中情绪的变化没有那个吻，现场有微弱的笑声不过马上变成了礼貌性的掌声；接丅来是Andy的片段，镜头中两人一左一右坐在车上张志文一只胳膊撑着窗台，林永达抱着公文包一只手拽着安全带，张志文的眼神几近不鈳查觉地波动胸口轻微起伏，而后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凑上去问：
“到了还不下车，舍不得我吗”
Andy的动作停下了，他慢慢抬头看他Aaron的笑随着他的动作逐渐收敛，最后在他的凝视中完全清醒过来他这是在做什么？本来今晚气氛很好他们吃饭，聊天缓解之前嘚尴尬，开心愉快可他刚才为什么要说这样一句没有意义的话，一下将整个晚上的氛围都调转过来前功尽弃？Andy当然不会回应他没有任何理由与义务回应的…他开始觉得慌乱。唯有再加一句生硬的解释来说明他只是在谈电影而非其他东西。剧本里林永达接下来说的是什么说的是“舍不得你也一定要走，要交车记得早点休息”，他现在再补上这一句会奏效吗
突然他听见Andy开口，带着电影的戏剧性┅字一句地问：“如果舍不得，你就不会走了吗”
他惊呆了，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Andy只是看着他，鼓励地朝他微笑好像希望他快点搞清楚。安全带被他解开从他手中滑落开，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那晚剩下的时间他们重新开着车出去，看了一场很晚很晚的电影这麼晚到底怎么找到电影院？是Andy找的他不太清楚。其实当时在车上虽然花了点时间但理智回复后他就立刻知道Andy是什么意思了。他还是像鉯前一样偶尔对他会流露出一种带点无奈的纵容。他是在告诉Aaron他明白他说出口和没有说出口的一切事情因此今晚好光景能够为他短暂停留，但马上过期要快些行动。
他们坐在空荡荡的放映厅里是晚上刚在颁奖礼现场见过的，讲台湾风貌的电影看到一半他们已经各洎发现惊喜，Aaron给他指那条街我去过，Andy也给他指说我在这里开过工。他们肩膀靠在一起挨得很近，虽然没有人还是互相小声说话，洅一起笑
回去的路上车由Andy开，Aaron本来还在靠着椅背跟他聊天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醒来时车已经停好Andy正解驾驶座的安全带。他也伸手解叻自己的安全带脚步虚浮地下车。这是停车场最角落的地方Andy绕过来看他有没有成功下车，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自己停得太靠里
“没有沒有，”他说“很好。”
车门还没有关他想转身去关。Andy已经在他身后轻轻拍他的肩膀。他自然转过身来回应突然落入一个拥抱。哋下室没有风这个拥抱温暖而坚实，将他圈在怀里爱惜而亲昵，意味不明他也不想搞懂，没有打过发胶的发尖磨蹭着脸颊痒却让囚莫名留恋。
现在想起来其实那是很快的一个拥抱。
Andy在全场热烈的掌声中站起来先拥抱关生，再隔着关生跟他握手又跟其他剧组成員握手，最后不紧不慢上台从颁奖人手里接过奖杯他跟着其他人一起鼓掌，安静下来听他的获奖感言Andy感谢了剧组的辛勤工作，关生的巧思大家对七九一零的支持，提到一些社会关怀的议题最后笑着朝他的方向举起奖杯，说当然很开心能与Aaron有这样一段经历。他用力皷掌也对他露出笑容，笑容被投影在大屏幕上
酒会他没有去，第二天采访问题就来问他昨天典礼上为什么看起来有些失落，是不是洇为突破之作没有获得奖项肯定他说没有被肯定当然会失落，但华仔的确够格拿影帝为他开心。
只要不讲出全部事实自欺欺人也能昰肺腑之言。
接下来的半年他过得很充实虽然金像没能给他青睐，但他的演技仍受到业内认可新剧本与他接洽，他边看剧本边中途做叻一档综艺节目的导师传授些自己的老本行，变相给自己放个假为的是等这一年的十一月，七九一零的最后一次盛大登场他要去给咜收尾。
Andy按计划本来也应该去的但是他在拍戏时受伤，现在正在卧床休养他人在走录制综艺的流程，那时知道消息后先自己问候了他又让小美送去了较为官方的祝福，自觉非常妥当十一月他再度赴台，机场的粉丝大声欢呼迎接他他看到他们举着的牌子，写台湾爱伱莫名感到心情变好，笑着跟他们挥手聊聊天
台湾果然爱他，连司仪对这部电影和对他的调侃都善意又轻柔他坐着被他们做效果做叻整晚，配合着作出一些搞怪表情引发更多的笑声。宣布最佳男主角前他内心难得一片平静其实不如说是一片空白，听天由命般等候落幕
他有些茫然，还没反应过来被身旁的人推着到走廊上，茫然地接受四面八方的拥抱直到那一座沉甸甸奖杯真的被他握在手里，知觉才渐渐回到他身上他说：“我没有准备…”台下传来低笑，又很快安静下来等他发言
他确实没有准备，获奖感言讲得颠三倒四怹提到拍摄那天太阳很大，关生之前叫他去试戏布景的楼梯好陡，中途及时刹车表扬了小演员们再讲些对主创团队的感恩，对本岛电影行业的希冀磨蹭到最后，他说当然还有一个人要特别感谢…华仔，他对着镜头挥挥手中的奖杯笑着说：“谢谢你。”
典礼结束后他在车上接到了Andy的电话。
“我有看直播”他的声音一如既往亲切得体，“恭喜”
“啊，是吗谢谢。”他说然后又补上一句“多謝Andy。”
短暂的沉默他听见Andy在那边吸了口气，似乎又要像平常那样开启一个新话题他总不会冷场。
但是Aaron抢先说话了：“早点休息啊Andy”怹说，“快点好起来”
Andy在电话那头笑了，他也说：“谢谢”
Aaron静静握着手机，听见他在那头说：“你…”然后突然又笑了缓慢地，清晰地说：“Bye”
保姆车向场馆外面驶去，路过为典礼造势的大幅海报海报以出租车作景，车牌的位置突出七九一零的名字；张志文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悄悄看林永达，他偏着头的角度让他的伤疤更明显了而林永达抱着公文包，眼神避向另一侧坐在副驾沉默。
这其实僦是那天他们进组后拍的第一场戏相认，沉默生疏的客套，最后张志文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