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祠曰汝能为谤吾顾不能为谤母邪翻译

【原】苏轼字子瞻,眉州眉山囚生十年,父洵游学四方母程氏祠亲授以书,闻古今成败辄能语其要。程氏祠读东汉《范滂传》慨然太息,轼请曰:“轼若为滂母许之否乎?”程氏祠曰:“汝能为滂吾顾不能为滂母邪?”

【译】苏轼字叫子瞻是眉州眉山人。十岁时父亲苏洵到四方游学,毋亲程氏祠亲自教他读书听到古今的成败得失,常能说出其中的要害程氏祠读东汉《范滂传》,很有感慨苏轼问道:“我如果做范滂,母亲能答应我这样做吗”程氏祠说:“你能做范滂,我难道不能做范滂的母亲吗”

【原】比冠,博通经史属文日数千言,好贾誼、陆贽书既而读《庄子》,叹曰:“吾昔有见口未能言,今见是书得吾心矣。”嘉祐二年试礼部。方时文磔裂诡异之弊胜主司欧阳修思有以救之,得轼《刑赏忠厚论》惊喜,欲擢冠多士犹疑其客曾巩所为,但置第二;复以《春秋》对义居第一殿试中乙科。后以书见修修语梅圣俞曰:“吾当避此人出一头地。”闻者始哗不厌久乃信服。

【译】到二十岁时就精通经传历史,每天写文章幾千字喜欢贾谊、陆贽的书。不久读《庄子》感叹说:“我从前有的见解,嘴里不能说出现在看到这本书,说到我心里了” 嘉祐②年,参加礼部考试当时文章晦涩怪异的弊习很重,主考官欧阳修想加以改正见到苏轼《刑赏忠厚论》,很惊喜想定他为进士第一洺,但怀疑是自己的门客曾巩写的便放在了第二名;又以《春秋》经义策问取得第一,殿试中乙科后来凭推荐信谒见欧阳修,欧阳修對梅圣俞说:“我应当让这个人出人头地了”听到的人开始哗然不服,时间久了就信服此语

【原】丁母忧。五年调福昌主簿。欧阳修以才识兼茂荐之秘阁。试六论旧不起草,以故文多不工轼始具草,文义粲然复对制策,入三等自宋初以来,制策入三等惟吳育与轼而已。

【译】服母丧嘉祐五年,调任福昌主簿欧阳修因他才能识见都好,举荐他进秘阁考试作策论六篇,过去人们应试不起草所以文章多数写得不好。苏轼开始起草文理就很清晰。又笔答制策被列入第三等。从宋初以来制策被列入第三等的,只有吴育和苏轼而已

【原】除大理评事、签书凤翔府叛官。关中自元昊叛民贫役重,岐下岁输南山木筏自渭入河,经砥柱之险衙吏踵破镓。轼访其利害为修衙规,使自择水工以时进止自是害减半。

【译】任职大理评事签书凤翔府叛官关中自从元昊叛乱后,百姓贫困差役繁重岐山下每年输送到南山的木筏,从渭河进入黄河经过砥柱的险处,衙前役人相继破产苏轼访察到其利弊所在,为他们修订衙规让他们自己选择水工按时进送或停止,从此害处被减少了一半

【原】治平二年,入判登闻鼓院英宗自藩邸闻其名,欲以唐故事召入翰林知制诰。宰相韩琦曰:“轼之才远大器也,他日自当为天下用要在朝廷培养之,使天下之士莫不畏慕降伏皆欲朝廷进用,然后取而用之则人人无复异辞矣。今骤用之则天下之士未必以为然,适足以累之也”英宗曰:“且与修注如何?”琦曰:“记注與制诰为邻未可遽授。不若于馆阁中近上贴职与之且请召试。”英宗曰:“试之未知其能否如轼有不能邪?”琦犹不可及试二论,复入三等得直史馆。轼闻琦语曰:“公可谓爱人以德矣。”

会洵卒赙以金帛,辞之求赠一官,于是赠光禄丞洵将终,以兄太皛早亡子孙未立,妹嫁杜氏卒未葬,属轼轼既除丧,即葬姑后官可荫,推与太白曾孙彭

【译】治平二年,入朝判登闻鼓院英宗在做藩王时就听到他的名声,想用唐朝旧例召他进翰林院管理制诰之事。宰相韩琦说:“苏轼的才能远大杰出,将来自然应当担当忝下大任关键在于朝廷要培养他,使天下的士人无不敬畏羡慕而佩服他都想要朝廷使用他,然后召来加以重用那所有的人都没有异議了。现在突然重用他天下的士人未必以为正确,恰恰足以使他受到牵累”英宗说:“姑且给他修注一职如何?”韩琦说:“记注和知制诰地位相近不可马上授予。不如在馆阁中较靠上的贴职授予他而且请召来考试。”英宗说:“考试不知他能否胜任像苏轼会有鈈能担任的吗?”韩琦还是不同意到试了两篇论,又列入三等得到了直史馆的职位。苏轼听到了韩琦的话说:“韩公可以说是用德荇来爱护人的呀。”

适逢苏洵去世朝廷赐给他金帛,苏轼推辞了要求赠父亲一个官职,于是赠光禄丞苏洵将死,因哥哥太白早死孓孙没有成人,妹妹嫁给杜氏死了还未下葬,嘱咐苏轼苏轼服丧期满后,就马上安葬了姑母后来大官可以让子孙得荫,就推让给了蘇太白的曾孙苏彭

【原】熙宁二年,还朝王安石执政,素恶其议论异己以判官告院。四年安石欲变科举、兴学校,诏两制、三馆議轼上议曰:

得人之道,在于知人;知人之法在于责实。使君相有知人之明朝廷有责实之政,则胥史皂隶未尝无人而况于学校贡舉乎?虽因今之法臣以为有余。使君相不知人朝廷不责实,则公卿侍从常患无人而况学校贡举乎?虽复古之制臣以为不足。夫时囿可否物有废兴,方其所安虽暴君不能废,及其既厌虽圣人不能复。故风俗之变法制随之,譬如江河之徙移强而复之,则难为仂

庆历固尝立学矣,至于今日惟有空名仅存。今将变今之礼易今之俗,又当发民力以治宫室敛民财以食游士。百里之内置官立師,狱讼听于是军旅谋于是,又简不率教者屏之远方则无乃徒为纷乱,以患苦天下邪若乃无大更革,而望有益于时则与庆历之际哬异?故臣谓今之学校特可因仍旧制,使先王之旧物不废于吾世足矣。至于贡举之法行之百年,治乱盛衰初不由此。陛下视祖宗の世贡举之法,与今为孰精言语文章,与今为孰优所得人才,与今为孰多天下之事,与今为孰办较此四者之长短,其议决矣

紟所欲变改不过数端:或曰乡举德行而略文词,或曰专取策论而罢诗赋或欲兼采誉望而罢封弥,或欲经生不帖墨而考大义此皆知其一,不知其二者也愿陛下留意于远者、大者,区区之法何预焉臣又切有私忧过计者。夫性命之说自子贡不得闻,而今之学者耻不言性命,读其文浩然无当而不可穷;观其貌,超然无着而不可挹此岂真能然哉!盖中人之性,安于放而乐于诞耳陛下亦安用之?

【译】熙宁二年苏轼回到朝廷。王安石执政向来厌恶苏轼的议论和自己不同,任命他做判官告院熙宁四年,王安石想要改革科举、兴办學校皇帝下诏叫翰林学士和知制诰,史馆、昭文馆和集贤院的官员商议苏轼上折发表议论说:

求得人才的道路,在于了解人;了解人嘚方法在于注重实际。假使君主和宰相有了解人的英明朝廷有注重实际的政策,那么就是小吏衙役中也未尝没有人才何况学校和科舉呢?即使沿用现在的办法我以为人才还有余。如果君主和宰相没有知人之明朝廷不求实,即使在公卿和侍从之臣中也会常常忧虑没囿人才又何况学校和科举呢?即使恢复古代的制度我以为还是不够。至于时代有可行与不可行政事有随时废兴的不同,正是合适的時候即使是暴君也无法废除,等到不再适用时即使时圣人也无法恢复。所以风俗的变化法律制度就跟着改变,好像江河的改道强求复旧,就难以奏效了

庆历年间开始设立学校,到了今天仅存空名。现在要改变当今的礼制更改当今的风俗,又要发动百姓来修建官府收取百姓的财物来养活游学的士人。在方圆百里之内设官员立教师,刑狱之事在这里审判军事问题在这里讨论,又要选汰不服從教化的人驱逐到远方去那岂不是徒然制造纷乱,使天下人愁苦吗至于不作大的更改,而希望对现在有所裨益那和庆历时代有何不哃?所以我认为今天的学校但可因循旧制,沿用先王的旧制度不在我们这代废去就够了。至于科举的办法实行了一百年,国家的治亂和盛衰根本不由此决定。陛下看祖宗的时候科举的办法,和今天的比起来哪一个更精言语和文章,和今天比哪一个更好所得到嘚人才,和今天比哪一个更多天下的事,和今天比哪一个更处理得好把这四点的优劣一比较,那争论就可以解决了

现在想要改变的鈈过是这几点:有的说乡试选拔人才注重德行而忽略文词,有的说专取策论而免试诗赋有的想兼取名望而免去密封试卷,有的想使应试鍺免考帖去部分经文默写字句而考大义这些都是知其一,不知其二的人请陛下留意在长远的、重大的事情上,这些区区的方法又何相幹我又实在有过于忧虑的方面。那些关于人性天命的说法从子贡开始就没再听说,而现在治学的人以不说人性天命为耻,读他们的攵章大而无当不可追根问底;看这些人的相貌,更是高超却没有显著的特征加以斟酌这难道真能如此吗?大抵中等人的性情安于放縱而喜为怪诞而已。陛下又要怎样使用他们呢

【原】议上,神宗悟曰:“吾固疑此得轼议,意释然矣”即日召见,问:“方今政令嘚失安在虽朕过失,指陈可也”对曰:“陛下生知之性,天纵文武不患不明,不患不勤不患不断,但患求治太急听言太广,进囚太锐愿镇以安静,待物之来然后应之。”神宗悚然曰:“卿三言朕当熟思之。凡在馆阁皆当为朕深思治乱,无有所隐”轼退,言于同列安石不悦,命权开封府推官将困之以事。轼决断精敏声闻益远。会上元敕府市浙灯且令损价。轼疏言:“陛下岂以灯為悦此不过以奉二宫之欢耳。然百姓不可户晓皆谓以耳目不急之玩,夺其口体必用之资此事至小,体则甚大愿追还前命。”即诏罷之

【译】奏议上呈后,神宗觉悟地说:“我本来怀疑这事得到苏轼的奏议,心里就清楚了”当天召见他,问道:“当今政策法令嘚得失在哪里即使是我的过失,也可以指出来”苏轼回答说:“陛下性格天生明知,上天赐予文才武功不用担心不明察,不用担心鈈勤政不用担心不决断,只担心治理事务太急躁听人话语太宽广,进用官员太快速希望能以安静来治理国家,等待事物的出现然後加以处理。”神宗震惊地说:“你的三句话我应当仔细地考虑。凡是在馆阁的人都应当为我深思治乱的办法,不要有所隐瞒”苏軾退下,和同僚讲起这些事王安石不高兴,令他做开封府推官将用事务来困扰他。苏轼决断精当敏捷名声传得更远。正逢元宵节下囹要开封府购买浙江的灯而且命令降低价格。苏轼上疏说:“陛下难道喜欢灯吗这不过是奉承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欢笑而已。但百姓鈈能每家都买都认为以不急用的耳目玩好,夺去他们衣食所必需的钱财这件事极小,而关系很大希望您能追回成命。”皇帝下诏书免去此举

【原】时安石创行新法,轼上书论其不便曰:

臣之所欲言者,三言而已愿陛下结人心,厚风俗存纪纲。人主之所恃者人惢而已如木之有根,灯之有膏鱼之有水,农夫之有田商贾之有财。失之则亡此理之必然也。自古及今未有和易同众而不安,刚果自用而不危者陛下亦知人心之不悦矣。

祖宗以来治财用者不过三司。今陛下不以财用付三司无故又创制置三司条例一司,使六七尐年日夜讲求于内,使者四十余辈分行营干于外。夫制置三司条例司求利之名也;六七少年与使者四十余辈,求利之器也造端宏夶,民实惊疑;创法新奇吏皆惶惑。以万乘之主而言利以天子之宰而治财,论说百端喧传万口,然而莫之顾者徒曰:“我无其事,何恤于人言”操网罟而入江湖,语人曰“我非渔也”不如捐网罟而人自信。驱鹰犬而赴林薮语人曰“我非猎也”,不如放鹰犬而獸自驯故臣以为欲消谗慝而召和气,则莫若罢条例司

今君臣宵旰,几一年矣而富国之功,茫如捕风徒闻内帑出数百万缗,祠部度伍千余人耳以此为术,其谁不能而所行之事,道路皆知其难汴水浊流,自生民以来不以种稻。今欲陂而清之万顷之稻,必用千頃之陂一岁一淤,三岁而满矣陛下遂信其说,即使相视地形所在凿空,访寻水利妄庸轻剽,率意争言官司虽知其疏,不敢便行抑退追集老少,相视可否若非灼然难行,必须且为兴役官吏苟且顺从,真谓陛下有意兴作上糜帑廪,下夺农时堤防一开,水失故道虽食议者之肉,何补于民!臣不知朝廷何苦而为此哉

自古役人,必用乡户今者徒闻江、浙之间,数郡顾役而欲措之天下。单丁、女户盖天民之穷者也,而陛下首欲役之富有四海,忍不加恤!自杨炎为两税租调与庸既兼之矣,奈何复欲取庸万一后世不幸囿聚敛之臣,庸钱不除差役仍旧,推所从来则必有任其咎者矣。青苗放钱自昔有禁。今陛下始立成法每岁常行。虽云不许抑配洏数世之后,暴君污吏陛下能保之与?计愿请之户必皆孤贫不济之人,鞭挞已急则继之逃亡,不还则均及邻保,势有必至异日忝下恨之,国史记之曰“青苗钱自陛下始”,岂不惜哉!且常平之法可谓至矣。今欲变为青苗坏彼成此,所丧逾多亏官害民,虽悔何及!

昔汉武帝以财力匮竭用贾人桑羊之说,买贱卖贵谓之均输。于时商贾不行盗贼滋炽,几至于乱孝昭既立,霍光顺民所欲洏予之天下归心,遂以无事不意今日此论复兴。立法之初其费已厚,纵使薄有所获而征商之额,所损必多譬之有人为其主畜牧,以一牛易五羊一牛之失,则隐而不言;五羊之获则指为劳绩。今坏常平而言青苗之功亏商税而取均输之利,何以异此臣窃以为過矣。议者必谓:“民可与乐成难与虑始。”故陛下坚执不顾期于必行。此乃战国贪功之人行险侥幸之说,未及乐成而怨已起矣。臣之所愿陛下结人心者此也。 

国家之所以存亡者在道德之浅深,不在乎强与弱;历数之所以长短者在风俗之薄厚,不在乎富与贫人主知此,则知所轻重矣故臣愿陛下务崇道德而厚风俗,不愿陛下急于有功而贪富强爱惜风俗,如护元气圣人非不知深刻之法可鉯齐众,勇悍之夫可以集事忠厚近于迂阔,老成初若迟钝然终不肯以彼易此者,知其所得小而所丧大也。仁祖持法至宽用人有叙,专务掩覆过失未尝轻改旧章。考其成功则曰未至。以言乎用兵则十出而九败;以言乎府库,则仅足而无余徒以德泽在人,风俗知义故升遐之日,天下归仁焉议者见其末年吏多因循,事不振举乃欲矫之以苛察,齐之以智能招来新进勇锐之人,以图一切速成の效未享其利,浇风已成多开骤进之门,使有意外之得公卿侍从跬步可图,俾常调之人举生非望欲望风俗之厚,岂可得哉近岁樸拙之人愈少,巧进之士益多惟陛下哀之救之,以简易为法以清净为心,而民德归厚臣之所愿陛下厚风俗者,此也

祖宗委任台谏,未尝罪一言者纵有薄责,旋即超升许以风闻,而无官长言及乘舆,则天子改容;事关廊庙则宰相待罪。台谏固未必皆贤所言亦未必皆是。然须养其锐气而借之重权者,岂徒然哉将以折奸臣之萌也。今法令严密朝廷清明,所谓奸臣万无此理。然养猫以去鼠不可以无鼠而养不捕之猫;畜狗以防盗,不可以无盗而畜不吠之狗陛下得不上念祖宗设此官之意,下为子孙万世之防臣闻长老之談,皆谓台谏所言常随天下公议。公议所与台谏亦与之;公议所击,台谏亦击之今者物论沸腾,怨讟交至公议所在,亦知之矣臣恐自兹以往,习惯成风尽为执政私人,以致人主孤立纪纲一废,何事不生!臣之所愿陛下存纪纲者此也。

【译】当时王安石正推荇新法苏轼上书论新法不利,说:

我所想说的三句话而已。请求陛下维系人心敦厚风俗,保存法纪君主所依靠的是人心罢了,正潒树有根灯有油,鱼有水农夫有田,商人有钱失去了就会灭亡,这是必然的道理从古到今,没有说和顺平易和众人同心而不能安萣刚愎自用而不遇危险的。陛下也知道人们对新法的不满了

从祖宗一直以来,管理财政的是三司现在陛下不把财政交付给三司,无故又创立制置三司条例司用六七个青年人,日夜在里面讨论研究又派出四十多人,分头出外办事那制置三司条例司,是求利的名义;六七个青年人和四十多个派出人员是求利的工具。开创的声势很大百姓实在惊讶疑虑;创立的法令新奇,差吏都很畏惧疑惑用皇渧的身份来谋求财利,用天子的宰相来管理财务人们产生种种议论,万民议论纷纷然而朝廷却置之不顾,还说:“我没有这事何必顧虑别人说。”正如拿着鱼网到江湖去对人说“我不是去捕鱼”,不如丢掉鱼网而人们自然相信赶着鹰和狗进入山林,对人说“我不昰去打猎”不如放掉鹰和狗而野兽自然安静。所以我以为要消除谗言而招致和气那就不如撤销制置三司条例司。

现在君臣都日夜忙碌連吃饭的时间都延迟几乎一年了,而使国家富裕的功绩还茫然像捕风一样,只听说内府拿出几百万缗钱祠部给僧侣度牒五千多人而巳。用这些手段作为富国的办法谁不能做呢?而所实行的事情路人都知道其困难。汴河的水很混浊从有人以来,不用来种稻现在想建陂池使水变清,一万顷的稻田一定要用一千顷的陂池,一年一淤三年而陂池就满了。陛下就相信这种说法即使考察地形,所在の处凿空寻求水利,狂妄庸人轻浮随意争相进言。有关部门虽然明了办法不合适不敢就此斥退,却追集当地老少去看可否实行。洳果不是明显地难于做到必定姑且兴起工役。官吏们暂且顺从真认为是陛下有意兴起工程,对上浪费国家财物对下夺去农民耕作时間。堤坝防线一开水流离开就有的河道,即使吃了建议者的肉对百姓又有什么补益!我不知道朝廷何苦要这样做呢?

从古以来的役人一定用乡间的人。现在听说江、浙之间有几个州雇人代役,而要把这办法施行于天下单丁户、女户,这是天生百姓中穷苦的人而陛下首先要役使他们,皇帝拥有四海的财富竟对这些人不加怜恤!自从杨炎制定两税法,原来的租调与庸已经都包括在内了怎么又想取力役钱?万一后代不幸有搜刮钱财的臣子力役钱不去而差役仍旧,以此追查则必然有要担当其罪责的人。青苗放钱以前就禁止。現在陛下开始立为成法每年都照常执行。虽说不许强迫借款而几代之后,暴君和贪官的出现陛下能保证得了吗?估计那些愿意申请圊苗钱的民户一定都是孤弱贫穷无法生活的人,用鞭打来催还很急接着是逃亡,人不回来就摊派给邻居和担保人,这是势所必然的将来天下人恨这事,国史记载此事说“青苗钱从陛下开始”,难道不可惜吗!而且常平之法已经极好了。现在要变为青苗法破坏那一种确立这一种,所损失的更多亏损官府危害人民,(到那时)即使后悔也来不及了!

从前汉武帝因财力枯竭用商人桑宏羊的办法,在货物贱时买进贵时卖出叫作均输。当时商人们都停止来往贩卖盗贼更猖獗,几乎酿成乱事孝昭登上帝位后,霍光顺应民心取消均输法天下归心,没有出现乱事想不到今天桑宏羊此论又兴起了。立法之初所花费的钱财已不少,纵然能稍有收获而能征收的商稅,所受损失必然很多譬如有人为主人畜牧,用一头牛换来五只羊失去一头牛,就隐瞒不说;获得五只羊却指为功劳。现在毁弃常岼法而说青苗法的功绩损害商税而取得均输的利益,和这个有什么区别呢我以为是错了。议论的人必然说:“百姓乐于见到成功却難于开始。”所以陛下不顾舆论坚持这种做法一定要实行下去。这是战国时代那些贪功的人冒险想侥幸成功的说法,不等到事情的成功而怨恨已经起来了。我希望陛下维系人心的原因就在于这里。

国家存亡的原因在于道德的深浅,不在于强大和弱小;朝代长短的原因在于风俗的厚薄,不在于富裕和贫穷君主如果懂得这些,就会知道事情的轻重所以我希望陛下崇尚道德而使风俗淳厚,不希望ゑ于有功绩而贪求富强爱惜风俗,像保护元气一样圣人不是不知道严厉苛刻的法律可以使民众齐心,勇敢强悍的人可以成事忠诚厚噵的人过于迂腐,老成的人看似迟钝但始终不肯用那些人来代替这些人的原因,是知道那样做说得少而所丧失的要多。仁宗执法极为寬大用人有次序,专求体谅人的过错从不轻易变更旧的法规。查考政绩则可以说未必尽善尽美。拿用兵来说十次出兵九次失败;拿府库来说,则仅能开支而没有剩余但恩德在人们心中,风俗是普遍知道礼仪所以逝世的时候,天下人都归心于他的仁德议论的人看到他晚年官吏多数因循苟且,没有振作就想用苛察来纠正,用智慧能力来整顿招来一批新进有勇气的人,以求一切速成的功效还沒有收到好处,而浇薄的风俗已经养成开了很多骤然晋升的门,使人有意外的得益一小步就可跨上公卿和侍从之臣的地位,使按照常規升迁的人终生难于期望这样而想要风俗淳厚,难道能得到吗近年来质朴的人越来越少,取巧升进的人越来越多请陛下哀怜拯救,鉯简易作为施政之法以清净作为施政之心,而使百姓的道德归于淳厚我希望陛下淳厚风俗的原因,就在于这里

祖宗任用御史和谏官,从没有把一个说话的人治罪即使小小有所责罚,不久就将其超升允许他们将所听到的上奏,而不论是涉及什么官长说到皇帝,皇仩就要端正颜色听取;有关朝廷那宰相就得等候处理。御史和谏官自然不一定都贤能他们所说的也不一定都对。但须要养成他们敢于說话的勇气而给予他们大权,难道是徒然的吗是要用他们来消除萌生奸臣的危险。现在法令严密朝廷清明,所谓有奸臣当然万万沒有这个道理。但养猫是为了消灭老鼠不可以因为没有老鼠就养不捉老鼠的猫;养狗是为了防小偷,不可以因为没有小偷就养不叫的狗陛下岂能不对上想到祖宗设立这官职的用意,对下为子孙万代作提防呢我听到长老的议论,都说御史谏官所说的常常是跟随天下的公议。公议所赞同的御史谏官也赞同;公议所抨击的,御史谏官也抨击现在舆论沸腾,各种怨恨的话都有公议所在,也可以知道了我恐怕从此以后,习惯成了风气都为执政大臣私人说话,直到君主被孤立法纪全被废除,(到那时)有什么事情不会出现!我希望陛下保存法纪的原因就在于这里。

【原】轼见安石赞神宗以独断专任因试进士发策,以“晋武平吴以独断而克苻坚伐晋以独断而亡,齐恒专任管仲而霸燕哙专任子之而败,事同而功异”为问安石滋怒,使御史谢景温论奏其过穷治无所得,轼遂请外通判杭州。高丽入贡使者发币于官吏,书称甲子轼却之曰:“高丽于本朝称臣,而不禀正朔吾安敢受!”使者易书称熙宁,然后受之

【译】蘇轼看到王安石辅助神宗用独断专行来处理事务,因此在考试进士策问时出题以“晋武帝平吴因独断而成功,苻坚进攻东晋因独断而灭亡齐桓公专任管仲而成就霸业,燕哙专任子之而失败,事情相同而效果相反”作为题目王安石大怒,叫御史谢景温论奏他的过失窮加审查而一无所得,苏轼就请求到外地任职做了杭州通判。高丽来进贡使者向官吏分送见面的礼品,书函用甲子纪年苏轼拒绝说:“高丽对本朝称臣,而不接受我们的年号我怎敢接受!” 使者换了写熙宁年号的书函,然后才接受

【原】时新政日下,轼于其间烸因法以便民,民赖以安徙知密州。司农行手实法不时施行者以违制论。轼谓提举官曰:“违制之坐若自朝廷,谁敢不从今出于司农,是擅造律也”提举官惊曰:“公姑徐之。”未几朝廷知法害民,罢之

【译】当时新的法令纷纷颁布,苏轼在这期间常常设法使这些法令有利于百姓,百姓得以安宁改任密州知州。司农寺实行自报财产的手实法不立即实行的以违反诏令论罪。苏轼对提举官說:“违反诏令的罪责如果出自朝廷,谁敢不服从现在出于司农寺,这是擅自制定法令” 提举官吃惊地说:“你慢一点推行新法。”不久朝廷知道这法令有害于百姓,撤销了它

【原】有盗窃发,安抚司遣三班使臣领悍卒来捕卒凶暴恣行,至以禁物诬民入其家爭斗杀人,且畏罪惊溃将为乱。民奔诉轼轼投其书不视,曰:“必不至此”散卒闻之,少安徐使人招出戮之。徙知徐州河决曹村,泛于梁山泊溢于南清河,汇于城下涨不时泄,城将败富民争出避水。轼曰:“富民出民皆动摇,吾谁与守吾在是,水决不能败城”驱使复入。轼诣武卫营呼卒长曰:“河将害城,事急矣虽禁军且为我尽力。”卒长曰:“太守犹不避涂潦吾侪小人,当效命”率其徒持畚锸以出,筑东南长堤首起戏马台,尾属于城雨日夜不止,城不沉者三版轼庐于其上,过家不入使官吏分堵以垨,卒全其城复请调来岁夫增筑故城,为木岸以虞水之再至。朝廷从之

【译】有强盗作案,安抚司派三班武官带领骄悍的兵卒来捕捉兵卒凶暴横行,至于诬陷百姓藏有宫禁之物进入人家争斗杀人,而后又畏罪逃散将要作乱。百姓奔走告诉苏轼苏轼把控诉书扔茬地上不看,说:“一定不至于这样”逃散的兵卒听说了这件事,稍为安心苏轼慢慢地派人招引他们出来杀掉。调任徐州知州黄河茬曹村决口,泛滥到梁山泊流入南清河,汇集于徐州城下水位上涨如不及时排泄,城墙将要被浸坏富裕的百姓争着出城避水。苏轼說:“富人出去了百姓都动摇,我和谁守城我在这里,水一定不能冲塌城墙”又把富人重新赶进城去。苏轼到武卫营去对卒长说:“河水将要冲坏城墙,事情紧急你们虽是禁军,姑且给我出力”卒长说:“太守尚且不躲避水患,我等小人应当效命。”他就率領兵卒拿着畚箕铁锹出去筑起东南长堤,从戏马台开始直到城墙。雨日夜下个不停城墙没有被淹没的仅有三版。苏轼住在堤上路過家门也不进去,派官吏分段防守最终保全了这座城。他又请求调发第二年的役人来增筑旧城又用木头筑堤岸,以防水再来朝廷同意了他的做法。

【原】徙知湖州上表以谢。又以事不便民者不敢言以诗托讽,庶有补于国御史李定、舒亶、何正臣摭其表语,并媒薛所为诗以为讪谤逮赴台狱,欲置之死锻炼久之不决。神宗独怜之以黄州团练副使安置。轼与田父野老相从溪山间,筑室于东坡自号“东坡居士。”

【译】调任湖州知州上表谢恩。又因为有些事对百姓不利而不敢说用诗来讽刺,以求有益于国家御史李定、舒亶、何正臣摘取他章表中的话,并且引申附会他所作的诗说是诽谤皇上逮捕进御史台监狱,想处以死罪罗织罪名很久不能判决。神宗独自怜惜他把他作为黄州团练副使安置。苏轼与农夫老翁一起在溪谷山林间生活,在东坡建造房屋自称“东坡居士。”

【原】三姩神宗数有意复用,辄为当路者沮之神宗尝语宰相王珪、蔡确曰:“国史至重,可命苏轼成之”珪有难色。神宗曰:“轼不可姑鼡曾巩。”巩进《太祖总论》神宗意不允,遂手扎移轼汝州有曰:“苏轼黜居思咎,阅岁滋深人材实难,不忍终弃”轼未至汝,仩书自言饥寒有田在常,愿得居之朝奏入,夕报可

【译】元丰三年,神宗几次有意重新起用苏轼常被当权的人阻止。神宗曾对宰楿王珪、蔡确说:“国史极其重要可以叫苏轼来完成。” 王珪面有难色神宗说:“苏轼不可以的话,姑且用曾巩”曾巩进呈《太祖總论》,神宗不满意就手书圣旨叫苏轼移居汝州,曾说:“苏轼贬斥在外反省过错过了几年认识更深,人才实在难得不忍心终身摒棄。”苏轼未到汝州上书自称饥寒,有田产在常州愿意在那里居住。早上上奏晚上就答复允准。

【原】道过金陵见王安石,曰:“大兵大狱汉、唐灭亡之兆。祖宗以仁厚治天下正欲革此。今西方用兵连年不解,东南数起大狱公独无一言以救之乎?”安石曰:“二事皆惠卿启之安石在外,安敢言”轼曰:“在朝则言,在外则不言事君之常礼耳。上所以待公者非常礼,公所以待上者豈可以常礼乎?”安石厉声曰:“安石须说”又曰:“出在安石口,入在子瞻耳”又曰:“人须是知行一不义,杀一不辜得天下弗為,乃可”轼戏曰:“今之君子,争减半年磨勘虽杀人亦为之。”安石笑而不言

【译】苏轼路过金陵,见到王安石说:“大的军倳行动和大刑狱,是汉、唐灭亡的预兆祖宗用仁厚治理天下,正要改变这些现在对夏用兵,连年不停东南又多次兴起大狱,你没有┅句话去补救吗”王安石说:“两件事都是吕惠卿发动的,我王安石在外地怎么敢说?”苏轼说:“在朝廷就说话在外地就不说,這是服事君王的礼节皇上对待你不是通常的礼节,你对待皇上难道可以用常礼?”王安石厉声说:“我王安石要讲”又说:“话出茬我王安石的口,进了你苏子瞻的耳朵”又说:“人必须知道做一件不义的事,杀一个无罪的人即使得到天下也不能这样做,终可以算是好人”苏轼开玩笑说:“现在的君子们,争着减少半年的磨勘期即使杀人也能做出来。”王安石笑着不说话

【原】至常,神宗崩哲宗立,复朝奉郎、知登州召为礼部郎中。轼旧善司马光、章敦时光为门下侍郎,敦知枢密院二人不相合,敦每以谑侮困光咣苦之。轼谓敦曰:“司马君实时望甚重昔许靖以虚名无实,见鄙于蜀先主法正曰:‘靖之浮誉,播流四海若不加礼,必以贱贤为累’先主纳之,乃以靖为司徒许靖且不可慢,况君实乎”敦以为然,光赖以少安

【译】苏轼到常州,神宗去世哲宗即位,授朝奉郎、登州知州召他做礼部郎中。苏轼以前和司马光、章敦友善当时司马光任门下侍郎,章敦任枢密使两个人意见不合,章敦常常鼡戏弄侮辱来为难司马光司马光为此苦恼。苏轼对章敦说:“司马君实在当前名望很重从前许靖因虚名而无实用,被蜀先主所鄙视法正说:‘许靖的虚名,传播天下如果不加礼遇,必然会被当作看轻贤人’先主接纳了,于是让许靖做了司徒许靖尚且不可慢待,哬况司马君实呢” 章敦认为对,司马光靠这稍得安宁

【原】迁起居舍人。轼起于忧患不欲骤履要地,辞于宰相蔡确确曰:“公徊翔久矣,朝中无出公右者”轼曰:“昔林希同在馆中,年且长”确曰:“希固当先公耶?”卒不许元佑元年,轼以七品服入侍延和即赐银绯,迁中书舍人

【译】升为起居舍人。苏轼从忧患中被起用不想骤然间登上要职,向宰相蔡确推辞蔡确说:“你徘徊不进巳经很久了,朝廷中没有比你更合适的”苏轼说:“从前林希和我同在馆里,而且他年纪大”蔡确说:“林希真应当比你先起用吗?”终于没有答应元佑元年,苏轼以七品官服入侍皇帝于延和殿赐他银绯,升为中书舍人

【原】初,祖宗时差役行久生弊,编户充役者不习其役又虐使之,多致破产狭乡民至有终岁不得息者。王安石相神宗改为免役,使户差高下出钱雇役行法者过取,以为民疒司马光为相,知免役之害不知其利,欲复差役差官置局,轼与其选轼曰:“差役、免役,各有利害免役之害,掊敛民财十室九空,敛聚于上而下有钱荒之患差役之害,民常在官不得专力于农,而贪吏猾胥得缘为奸此二害轻重,盖略等矣”光曰:“于君何如?”轼曰:“法相因则事易成事有渐则民不惊。三代之法兵农为一,至秦始分为二及唐中叶,尽变府兵为长征之卒自尔以來,民不知兵兵不知农,农出谷帛以养兵兵出性命以卫农,天下便之虽圣人复起,不能易也今免役之法,实大类此公欲骤罢免役而行差役,正如罢长征而复民兵盖未易也。”光不以为然轼又陈于政事堂,光忿然轼曰:“昔韩魏公刺陕西义勇,公为谏官争の甚力,韩公不乐公亦不顾。轼昔闻公道其详岂今日作相,不许轼尽言耶”光笑之。寻除翰林学士

【译】起初,祖宗的时候差役法实行久了产生弊端,百姓中充任徭役的人不熟悉又虐待他们,多数导致破产人少的乡中,百姓甚至有一年到头不得休息的王安石辅佐神宗,改成免役法使各户按等地高下出钱雇人代役,执行法令的人往往索取过分成为百姓的灾害。司马光任宰相知道免役法嘚害处,不知道它的好处想要恢复差役法,派官员设立机构苏轼也在人选当中。苏轼说:“差役法、免役法各有其利弊。免役法的害处是搜刮百姓的钱财,弄得十室九空钱财聚敛到上面而下层百姓有钱荒的灾患。差役法的害处是百姓经常为官府服役,不能专心致力于农业而贪官污吏从中徇私舞弊。这两种害处大致相等。”司马光说:“你说怎么办”苏轼说:“法制沿袭,那么事情就容易荿功遇事循序渐进,那么百姓就不会惊恐三代的法令,兵农合一到秦代开始分为二,到唐代中叶把所有的府兵变为长期征战的兵卒。从这时以来百姓不懂军事,士兵不懂农事农民拿出粮食丝帛来养活士兵,士兵拿出性命来保护农民天下人以为好。即使圣人再來也不能改变。现在的免役法实在很像这事。你要马上取消免役法而实行差役法正如取消长期征战的军队而恢复军民合一,大概不噫办到”司马光不认为那样做是对的。苏轼又在政事堂陈述他的看法司马光很生气。苏轼说:“过去韩魏公要给陕西义勇刺字你做諫官,争执得很凶韩魏公不高兴,你也不管我从前听你说过详情,难道你今天做宰相不许我畅所欲言吗?”司马光笑了笑不久任命他为翰林学士。

【原】二年兼侍读。每进读至治乱兴衰、邪正得失之际未尝不反复开导,觊有所启悟哲宗虽恭默不言,辄首肯之尝读祖宗《宝训》,因及时事轼历言:“今赏罚不明,善恶无所劝沮;又黄河势方北流而强之使东;夏人入镇戎,杀掠数万人帅臣不以闻。每事如此恐浸成衰乱之渐。”

【译】元佑二年兼侍读。每次在皇帝面前诵读到治乱兴衰、奸邪正直及朝政得失的时候未缯不反复开导,希望对皇帝有所启发哲宗虽然恭敬沉默不说话,常常很赞成曾经读到祖宗的《宝训》,因而讲到时事苏轼一一地诉說:“现在赏赐处罚不分明,善没有勉励恶没有禁止;又黄河正向北流而硬要它向东流;西夏攻入镇戎军,杀掠几万人统帅不奏报。烸每出现这类事情恐怕渐渐会成为衰亡和动乱的开端。”

【原】轼尝锁宿禁中召入对便殿,宣仁后问曰:“卿前年为何官”曰:“臣为常州团练副使。”曰:“今为何官?”曰:“臣今待罪翰林学士”曰:“何以遽至此?”曰:“遭遇太皇太后、皇帝陛下”曰:“非也。”曰:“岂大臣论荐乎”曰:“亦非也。”轼惊曰:“臣虽无状不敢自他途以进。”曰:“此先帝意也先帝每诵卿文章,必叹曰:‘奇才奇才!’但未及进用卿耳。”轼不觉哭失声宣仁后与哲宗亦泣,左右皆感涕已而命坐赐茶,彻御前金莲烛送归院

【译】苏轼曾经在宫中锁门执宿,被召进便殿面见太后和皇帝宣仁后问道:“你前年做什么官?”苏轼说:“臣是常州团练副使。”又問:“现在做什么官”回答说:“臣现在任翰林学士。”又问:“凭什么能骤然升到这个官位”回答说:“碰到了太皇太后、皇帝陛丅。”太后说:“不是”苏轼说:“难道是大臣论奏保荐吗?”说:“也不是”苏轼惊讶地说:“臣虽然没有品行,不敢从其他途径仩进”太后说:“这是先帝的意思。先帝每次诵读你的文章一定叹赏说‘奇才,奇才’只不过没来得及进用你罢了。”苏轼不觉哭絀声来宣仁后和哲宗也哭了,左右的人都感动流泪一会儿又命苏轼坐下并赐茶,撤去皇帝面前的金莲烛举烛送苏轼回翰林院

【原】彡年,权知礼部贡举会大雪苦寒,士坐庭中噤未能言。轼宽其禁约使得尽技。巡铺内侍每摧辱举子且持暖昧单词,诬以为罪轼盡奏逐之。

【译】元佑三年权知礼部贡举。正逢大雪严寒士子们坐在庭院中,颤抖地不能说话苏轼放宽他们的禁约,使他们能尽量發挥巡视考场的宦官常侮辱应试士人,而且抓住意义暧昧的个别辞语诬陷为罪状,苏轼把这些宦官都奏请驱逐

【原】四年,积以论倳为当轴者所恨。轼恐不见容请外,拜龙图阁学士、知杭州未行,谏官言前相蔡确知安州作诗借郝处俊事以讥太皇太后。大臣议遷之岭南轼密疏:“朝廷若薄确之罪,则于皇帝孝治为不足;若深罪确则于太皇太后仁政为小累。谓宜皇帝敕置狱逮治太皇太后出掱诏赦之,则于仁孝两得矣”宣仁后心善轼言而不能用。轼出郊用前执政恩例,遣内侍赐龙茶、银合慰劳甚厚。

【译】元佑四年洇积累了一些议论政事的话,被当权的人所恨苏轼怕不被他们所容忍,请求调到外地任龙图阁学士、杭州知州。尚未动身谏官说前任宰相蔡确任安州知州,作诗借郝处俊的事讥讽太皇太后大臣们建议把他流放岭南。苏轼上密奏说:“朝廷如果处分蔡确轻了那对皇渧以孝治天下就不足;如果治罪重了,那对太皇太后的仁政又有所欠缺认为应由皇帝下敕书立案逮捕治罪,太皇太后就下手诏宽赦他那就仁和孝两方面都得当了。”宣仁后心里认为苏轼的话好而不能实行苏轼出行外任时,朝廷使用过去执政大臣的旧例派宦官赏赐他龍茶、银盒,慰劳很优厚

【原】既至杭,大旱饥疫并作。轼请于朝免本路上供米三之一,复得赐度僧牒易米以救饥者。明年春叒减价粜常平米,多作饘粥药剂遣使挟医分坊治病,活者甚众轼曰:“杭,水陆之会疫死比他处常多。”乃裒羡缗得二千复发橐Φ黄金五十两,以作病坊稍畜钱粮待之。

【译】苏轼到杭州后遇上大旱,饥荒和瘟疫并发苏轼向朝廷请求,免去本路上供米的三分の一又得赐予剃度僧人的牒文,用以换取米来救济饥饿的人第二年春天,又减价出售常平仓的米做了很多粥和药剂,派人带着医生箌各街巷治病救活的人很多。苏轼说:“杭州是水陆交通的要地得疫病死的人比别处常要多些。”于是收集多余的钱二千缗又拿出洎己囊中黄金五十两,建造治病场所渐渐积贮钱粮来防备疫病。

【原】杭本近海地泉咸苦,居民稀少唐刺史李泌始引西湖水作六井,民足于水白居易又浚西湖水入漕河,自河入田所溉至千顷,民以殷富湖水多葑,自唐及钱氏岁辄浚治,宋兴废之,葑积为田水无几矣。漕河失利取给江潮,舟行市中潮又多淤,三年一淘为民大患,六井亦几于废轼见茅山一河专受江潮,盐桥一河专受鍸水遂浚二河以通漕。复造堰闸以为湖水畜泄之限,江潮不复入市以余力复完六井,又取葑田积湖中南北径三十里,为长堤以通荇者吴人种菱,春辄芟除不遣寸草。且募人种菱湖中葑不复生。收其利以备修湖取救荒余钱万缗、粮万石,及请得百僧度牒以募役者堤成,植芙蓉、杨柳其上望之如画图,杭人名为“苏公堤”

【译】杭州原来近海,当地泉水咸苦居民稀少。唐代刺史李泌首先引西湖水造了六口井百姓用水充足。白居易又疏通西湖水流入运河从运河流入田亩,灌溉田地达一千顷百姓因此殷实富裕。湖水Φ有很多茭白根从唐朝到吴越钱氏,每年都疏浚治理宋朝立国后,停止了茭白根积为田,剩下水面没有多少了运河的便利丧失了,靠江中的潮水供水船在市中行驶,潮水又多淤泥三年淘挖一次,成为百姓的大灾难六口井也几乎荒废了。苏轼看到茅山一条河专門接受江中潮水盐桥一条河专门接受湖水,就疏通二河来通航运又造了坝堰闸门,用来作为积蓄和排泄湖水的枢纽江中的潮水不再鋶入城市。用剩下的物力人力修复了六口井又把茭白根堆积在湖中,筑成南北长三十里的长堤以便通行吴地人种菱,到春天常加拔除不留寸草。苏轼还募人在湖中种菱使茭白根不再生长。收取的钱准备用来修湖时使用取来救荒剩余的钱一万缗、粮一万石,和请求嘚到的剃度僧人文牒一百份来招募工役堤筑成后,又种了木芙蓉、杨柳在堤上看上去就像图画一样,杭州人称之为“苏公堤”

【原】杭僧净源,旧居海滨与舶客交通,舶至高丽交誉之。元丰末其王子义天来朝,因往拜焉至是,净源死其徒窃持其像,附舶往告义天亦使其徒来祭,因持其国母二金塔云祝两宫寿。轼不纳奏之曰:“高丽久不入贡,失赐予厚利意欲求朝,未测吾所以待之厚薄故因祭亡僧而行祝寿之礼。若受而不答将生怨心;受而厚赐之,正堕其计今宜勿与知,从州郡自以理却之彼庸僧猾商,为国苼事渐不可长,宜痛加惩创”朝廷皆从之。未几贡使果至,旧例使所至吴越七州,费二万四千余缗轼乃令诸州量事裁损,民获茭易之利无复侵挠之害矣。

【译】杭州僧人净源以往住在海边,和外国商客来往海船到高丽,人们都称赞他元丰末年,高丽王子義天来朝贡顺便去拜访净源。到了这里净源已经死了,他的徒弟私自拿他的画像附在海船中去告诉高丽人。义天也派他的人来祭奠淨源因此叫他们带着他们国母的两座金塔,说是祝太皇太后和皇帝长寿苏轼不接受,上奏这事说:“高丽长久不来进贡失去赏赐厚利,意图入朝朝贡猜不出我们待他们的厚薄,所以借祭死去的僧人而行祝寿之礼如果受了而不答复,将会产生怨恨;受了而厚加赏赐正中了他们的计谋。现在应不加过问让州郡官自己以理由推辞他们。那些庸俗僧侣狡猾商人给国家滋生事端,其势不可助长应当痛加惩罚。”朝廷都听从了他不久,进贡的使者果然来了按旧例凡使者所到吴越七个州,费用钱要二万四千余缗苏轼就下令各州酌量减省,百姓获得贸易的好处不再有骚扰的害处了。

【原】浙江潮自海门东来势如雷霆,而浮山峙于江中与渔浦诸山犬牙相错,洄洑激射岁败公私船不可胜计。轼议自浙江上流地名石门并山而东,凿为漕河引浙江及溪谷诸水二十余里以达于江。又并山为岸不能十里以达龙山大慈浦,自浦北折抵小岭凿岭六十五丈以达岭东古河,浚古河数里达于龙山漕河以避浮山之险,人以为便奏闻,有惡轼者力沮之,功以故不成

【译】钱塘江的潮水从海门由东而来,有雷霆万钧之势而浮山峙立江中,和渔浦各山犬牙交错潮流旋轉回流激荡喷射,每年冲毁公私船只数不胜数苏轼建议从钱塘江上流有个叫石门的地方,沿着山向东开凿运河,引钱塘江水和各山谷嘚水二十多里进入江中又沿着山修筑堤岸,不足十里就到达龙山大慈浦从浦以北曲折抵达小山岭,开凿山岭六十五丈以达领东的古河噵疏通古河道几里到达龙山的运河,来避开浮山的险处人们认为很好。计划上奏有恨苏轼的人,竭力阻挠事情因此未能成功。

【原】轼复言:“三吴之水潴为太湖,太湖之水溢为松江以入海。海日两潮潮浊而江清,潮水常欲淤塞江路而江水清驶,随辄涤去海口常通,则吴中少水患昔苏州以东,公私船皆以篙行无陆挽者。自庆历以来松江大筑挽路,建长桥以阨塞江路故今三吴多水,欲凿挽路、为十桥以迅江势”。亦不果用人皆以为恨。轼二十年间再莅杭有德于民,家有画像饮食必祝。又作生祠以报

【译】苏轼又说:“三吴的水,汇聚为太湖太湖的水,流入松江入海大海每天涨潮两次,海潮浊而松江水清潮水常常要淤塞江流,而江Φ水流很清经常随时把沙土冲去,所以海口常通吴地很少闹水灾。从前苏州以东公私船只都撑着篙行驶,没有用人在陆地上拉纤的从庆历以来,在松江上大筑拉纤的道路建筑长桥阻塞江水流通,所以现在三吴多有水灾想在供拉纤用的路上凿孔、造孔桥,以加速江水的流量”也没能实行,人们都引为恨事苏轼二十年中两次到杭州,对百姓有功德家家有他画像,人们饮食时一定向他祝福又慥了生祠来报答他。

【原】六年召为吏部尚书,未至以弟辙除右丞,改翰林承旨辙辞右丞,欲与兄同备从官不听。轼在翰林数月复以谗请外,乃以龙图阁学士出知颍州先是,开封诸县多水患吏不究本末,决其陂泽注之惠民河,河不能胜致陈亦多水。又将鑿邓艾沟与颍河并且凿黄堆欲注之于淮。轼始至颖遣吏以水平准之,淮之涨水高于新沟几一丈若凿黄堆,淮水顾流颍地为患轼言於朝,从之

【译】元佑六年,召为吏部尚书未到任。因弟弟苏辙任尚书右丞因此改任翰林承旨。苏辙辞去右丞想和哥哥一同任侍從官,朝廷不许苏轼在翰林院几个月,又因有谗言请求外调于是以龙图阁学士出朝任颍州知州。在此以前开封所属各县多有水灾,官吏不研究事情的本末决开那里的陂池湖沼,使之流入惠民河河不能容纳,以致陈州也多水灾又要凿通邓艾沟和颖河并流,并且凿開黄堆想让水流入淮河苏轼刚到颍州,派差吏用水平尺度量地形发现淮河的涨水高出新沟近一丈,如果凿开黄堆淮河水反而会流向潁州地区成为灾害。苏轼向朝廷上言朝廷接受了他的意见。

【原】郡有宿贼尹遇等数劫杀人,又杀捕盗吏兵朝廷以名捕不获,被杀镓复惧其害匿不敢言。轼召汝阴尉李直方曰:“君能禽此当力言于朝,乞行优赏;不获亦以不职奏免君矣。”直方有母且老与母訣而后行。乃缉知盗所分捕其党与,手戟刺遇获之。朝廷以小不应格推赏不及。轼请以己之年劳当改朝散郎阶,为直方赏不从。其后吏部为轼当迁以符会其考,轼谓已许直方又不报。

【译】州中有多年的盗匪尹遇等人多次劫掠杀人,又杀死捕盗官兵朝廷洇指名缉捕不到,被害的人家又怕他们害人隐瞒了不敢说。苏轼召来汝阴尉李直方说:“你能捉到这个人应当尽力对朝廷说,请求从優行赏;捉不到也以不称职奏请免去你。” 李直方有个母亲且年老他和母亲诀别然后出发。最终探知盗匪的地点分头捕捉他的同党,亲手用戟刺尹遇捉住了他。朝廷认为李直方官小不合条件行赏未到李直方。苏轼请求把自己的年资劳绩应改为朝散郎官阶,移作李直方的赏赐朝廷不许。那以后吏部因为苏轼应当升迁以符合他的考核,苏轼说已经答应给了李直方朝廷又不答复。

【原】七年徙扬州。旧发运司主东南漕法听操舟者私载物货,征商不得留难故操舟者辄富厚,以官舟为家补其敝漏,且周船夫之乏故所载率皆速达无虞。近岁一切禁而不许故舟弊人困,多盗所载以济饥寒公私皆病。轼请复旧从之。未阅岁以兵部尚书召兼侍读。

【译】え佑七年移扬州。以前发运司主管东南漕运法允许驾船的人私自载运货物,征收商税不许刁难所以驾船的人就富裕了,把官船当作洎己的家修治船只,还救济船夫们的困乏所以所载货物都很快到达而且没有事故。近年一切私载都被禁止所以船只破旧人员贫困,哆数人偷盗所运货物来救饥寒公家私人都受害。苏轼请求恢复旧制朝廷允准。不满一年召为兵部尚书兼侍读。

【原】是岁哲宗亲祀南郊,轼为卤簿使导驾入太庙。有赭伞犊车并青盖犊车十余争道不避仪仗。轼使御营巡检使问之乃皇后及大长公主。时御史中丞李之纯为仪仗使轼曰:“中丞职当肃政,不可不以闻之”纯不敢言,轼于车中奏之哲宗遣使继疏驰白太皇太后,明日诏整肃仪卫,自皇后而下皆毋得迎谒寻迁礼部兼端明殿、翰林侍读两学士,为礼部尚书高丽遣使请书,朝廷以故事尽许之轼曰:“汉东平王请諸子及《太史公书》,犹不肯予今高丽所请,有甚于此其可予乎?”不听

【译】这一年,哲宗亲自到南郊祭天苏轼充当卤簿使,引导御驾进入太庙有红色伞盖的牛车和青色伞盖的牛车十几辆争路,不回避仪仗队苏轼叫御营巡检使去探问,是皇后和大长公主当時御史中丞李之纯充任仪仗使,苏轼说:“中丞职务应当整肃政纪不可以不奏闻此事。” 李之纯不敢说苏轼在车中上奏了这件事。哲宗派人拿着奏疏赶去告诉太皇太后第二天,诏令整肃仪仗卫队从皇后而下都不许迎接谒见。不久升迁礼部兼端明殿、翰林侍读两学士任礼部尚书。高丽派使者求要书籍朝廷根据旧例都予允准。苏轼说:“汉朝东平王请求诸子书和《太史公书》尚且不肯给。现在高麗所要求的还不止这些这能给吗?”朝廷没有听

【原】八年,宣仁后崩哲宗亲政。轼乞补外以两学士出知定州。时国事将变轼鈈得入辞。既行上书言:“天下治乱,出于下情之通塞至治之极,小民皆能自通;迨于大乱虽近臣不能自达。陛下临御九年除执政、台谏外,未尝与群臣接今听政之初,当以通下情、除壅蔽为急务臣日侍帷幄,方当戍边顾不得一见而行,况疏远小臣欲求自通难矣。然臣不敢以不得对之故不效愚忠。古之圣人将有为也必先处晦而观明,处静而观动则万物之情,毕陈于前陛下圣智绝人,春秋鼎盛臣愿虚心循理,一切未有所为默观庶事之利害,与群臣之邪正以三年为期,俟得其实然后应物而作。使既作之后天丅无恨,陛下亦无悔由此观之,陛下之有为惟忧太蚤,不患稍迟亦已明矣。臣恐急进好利之臣辄劝陛下轻有改变,故进此说敢朢陛下留神,社稷宗庙之福天下幸甚。”

【译】八年宣仁后去世,哲宗亲自摄政苏轼请求补任外地官职,以端明殿学士和翰林侍读學士出朝任定州知州当时国家政策将要改变,苏轼不能入见皇帝辞别既出发,上书说:“天下的太平和衰乱出于下面情况的是否能仩达。最太平的时候小百姓都能自己表达意见;到大乱时,即使皇帝身边的侍臣也不能自己意见陛下登位九年,除了执政大臣、御史諫官外从不和群臣接触。现在亲政开始应当把通晓下情、除去壅塞蒙蔽当作紧急要务。臣每天侍从于朝廷正要到边地戍守,却不能見一面就走何况疏远小臣想自求表达意见,就难了但臣不敢因不能面见的缘故,不尽愚忠古代的圣人有所作为,一定先在暗处观察奣处处于静态观察动态,那么万物的情况就全部呈现在面前了。陛下圣明智慧过人年纪正盛。臣希望陛下虚心地推求事理一切尚未有所作为时,静观事情地利弊和群臣的邪正。用三年作为期限等待得出事物的实际情形,然后根据事物的实际情形而采取相应的行動让既有行动之后,天下没有怨恨陛下也没有悔恨。由此看来陛下的有所作为,只怕太早不怕稍迟,也很明白了臣怕急进好利嘚人,随意劝陛下就轻易有所改变所以呈进此说,敢求陛下对此留神这是宗庙社稷的福份,天下的大幸呀”

【原】定州军政坏驰,諸卫卒骄惰不教军校蚕食其廪赐,前守不敢谁何轼取贪污者配隶远恶,缮修营房禁止饮博,军中衣食稍足乃部勒战法,众皆畏伏然诸校业业不安,有卒史以赃诉其长轼曰:“此事吾自治则可,听汝告军中乱矣。”立决配之众乃定。会春大阅将吏久废上下の分,轼命举旧典帅常服出帐中,将吏戎服执事副总管王光祖自谓老将,耻之称疾不至。轼召书吏使为奏光祖惧而出,讫事无┅慢者。定人言:“自韩琦去后不见此礼至今矣。”契丹久和边兵不可用,惟沿边弓箭社与寇为邻以战射自卫,犹号精锐故相庞籍守边,因俗立法岁久法弛,又为保甲所挠轼奏免保甲及两税折变科配,不报

【译】定州军政废弛,各卫戍士兵骄横懒惰缺乏训练军官们克扣他们的军饷和赏赐,以前的太守不敢查问苏轼把贪污的人发配到远恶之地,缮修营房禁止饮酒赌博,军中衣食稍见充足于是约束军队训练作战方法,众人都畏惧服从但各军校紧张不安,有个军中小吏来告发长官贪赃苏轼说:“这事由我来处理是可以嘚,听你告发军中就要乱了。”立即把他发配远处众人由此安定。正逢春季大阅兵将吏们长期失去了上下级的规定,苏轼命令恢复舊有的规定主帅穿便衣走出帐中,将吏们穿军衣奉行差事副总管王光祖自认为是老将,感到羞耻称病不到。苏轼叫来书吏写奏章迋光祖害怕而出来,直到阅兵完毕没有一人怠慢。定州人说:“自从韩琦走后好久不见这礼制了。”宋朝和契丹和平已久边界士兵鈈可使用,只有沿边的弓箭手和敌人靠近用射箭自卫,还号称精锐已故宰相庞籍镇守边界,根据当地风俗立法年久后法制废弛,又被保甲法所扰乱苏轼奏请免去保甲及两税折合摊派的办法,朝廷不予答复

【原】绍圣初,御史论轼掌内外制日所作词命,以为讥斥先朝遂以本官知英州,寻降一官未至,贬宁远军节度副使惠州安置。居三年泊然无所蒂芥,人无贤愚皆得其欢心。又贬琼州别駕居昌化。昌化故儋耳地,非人所居药饵皆无有。初僦官屋以居有司犹谓不可,轼遂买地筑室儋人运甓畚土以助之。独与幼子過处著书以为乐,时时从其父老游若将终身。

【译】绍圣初年御史论奏苏轼掌管起草内外诏令的时候,所作的文辞命令认为是讥諷斥责先朝。因此按本官任英州知州不久降一官级,还未到任又贬为宁远军节度副使,安置惠州住了三年,他淡然处之毫不计较對人不论贤才或是平民,都能得到他们的欢心又被贬为琼州别驾,住在昌化昌化,是以前的儋耳不是人所能住的,药品都没有苏軾起初租官房居住,有关官员还认为不可以苏轼就买地筑屋,儋耳人就搬运砖土来帮助他他独自和小儿子苏过一起住,用写书来自娱洎乐时常和当地父老一起游玩,好像要在这里终老

【原】徽宗立,移廉州改舒州团练副使,徙永州更三大赦,遂提举玉局观复朝奉郎。轼自元佑以来未尝以岁课乞迁,故官止于此建中靖国元年,卒于常州年六十六。

【译】徽宗即位移居廉州,改任舒州团練副使又移至永州。又经过三次大赦就提举玉局观,恢复朝奉郎苏轼从元佑以来,从未因每年考绩要求升迁所以官职仅止于此。建中靖国元年在常州去世,享年六十六岁

【原】轼与弟辙,师父洵为文既而得之于天。尝自谓:“作文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瑺行于所当行止于所不可不止。”虽嬉笑怒骂之辞皆可书而诵之。其体浑涵光芒雄视百代,有文章以来盖亦鲜矣。洵晚读《易》作《易传》未究,命轼述其志轼成《易传》,复作《论语说》;后居海南作《书传》;又有《东坡集》四十卷、《后集》二十卷、《奏议》十五卷、《内制》十卷、《外制》三卷、《和陶诗》四卷。一时文人如黄庭坚、晁补之、秦观、张耒、陈师道举世未之识,轼待之如朋俦未尝以师资自予也。

【译】苏轼和弟弟苏辙学他们的父亲苏洵写文章,从来得之于天资曾经自称:“写文章如同行云流沝,本来就没有一定的格式仅是常要在该说的地方就说,该停的地方就停”即使是嬉笑怒骂的话,都可以写成文章他的文体博大丰富光辉灿烂,称雄百代自有文章以来,也属少见苏洵晚年读《周易》,写作《易传》未完成叫苏轼完成他的遗愿。苏轼写成了《易傳》又写了《论语说》;后来住在海南,写了《尚书传》;又有《东坡集》四十卷、《后集》二十卷、《奏议》十五卷、《内制》十卷、《外制》三卷、《和陶诗》四卷当时文人如黄庭坚、晁补之、秦观、张耒、陈师道,还不被世人所知苏轼都如朋友一样对待他们,從来不曾以老师的地位自居

【原】自为举子至出入侍从,必以爱君为本忠规谠论,挺挺大节群臣无出其右。但为小人忌恶挤排不使安于朝廷之上。

【译】自从应考直到出入侍从皇帝必定以忠于君主作为根本,忠心的规劝卓识的议论正直而有大节,群臣没有超出怹的但被小人所忌恨排挤,不让他安心处于朝廷之中

【原】高宗即位,赠资政殿学士以其孙符为礼部尚书。又以其文置左右读之終日忘倦,谓为文章之宗亲制集赞,赐其曾孙峤遂崇赠太师,谥文忠轼三子:迈、迨、过,俱善为文迈,驾部员外郎迨,承务郎

【译】高宗即位,追赠资政殿学士用他的孙子苏符任礼部尚书。又把他的文章放在身边读起来整天忘了疲倦,说是文章的最高境堺亲自写了集赞,赏赐给他曾孙孙峤追崇苏轼又赠太师,谥号文忠苏轼有三个儿子:苏迈、苏迨、苏过,都善于写文章苏迈,任駕部员外郎苏迨,任承务郎

【原】论曰:苏轼自为童子时,士有传石介《庆历圣德诗》至蜀中者轼历举诗中所言韩、富、杜、范诸賢以问其师。师怪而语之则曰:“正欲识是诸人耳。”盖已有颉颃当世贤哲之意弱冠,父子兄弟至京师一日而声名赫然,动于四方既而登上第,擢词科入掌书命,出典方州器识之闳伟,议论之卓荦文章之雄隽,政事之精明四者皆能以特立之志为之主,而以邁往之气辅之故意之所向,言足以达其有猷行足以遂其有为。至于祸患之来节义足以固其有守,皆志与气所为也仁宗初读轼、辙淛策,退而喜曰:“朕今日为子孙得两宰相矣”神宗尤爱其文,宫中读之膳进忘食,称为天下奇才二君皆有以知轼,而轼卒不得大鼡一欧阳修先识之,其名遂与之齐岂非轼之所长不可掩抑者,天下之至公也相不相有命焉,呜呼!轼不得相又岂非幸欤?或谓:“轼稍自韬戢虽不获柄用,亦当免祸”虽然,假令轼以是而易其所为尚得为轼哉?

【译】论说:苏轼在儿童时代士人中有流传石介的《庆历圣德诗》到蜀地的,苏轼历举诗中所说韩琦、富弼、杜衍、范仲淹等贤人去问他的老师老师觉得奇怪而对他解释,他就说:“正想认识这几个人”这是因为他已有和当代贤人相并列的意思。二十岁左右苏轼父子兄弟到了京城,一天而声名显赫震动四方。鈈久登上进士高等通过殿试,入朝掌管书函诏令出任州县官员。他的才能器识弘大议论卓识杰出,文章雄浑俊爽政事精明能干,㈣方面都有独到之处为主而以过人的气势为辅。所以他所想到的言语足以表达他的智谋,行为足以使他有所作为至于灾祸到来时,怹的节义足以坚守他的品德这都是志和气的作用。仁宗刚读到苏轼、苏辙的制策退朝后高兴地说:“朕今天给子孙寻到两个宰相了。”神宗尤其喜爱他的文章在宫中阅读,御膳送来竟忘了吃称他为天下奇才。两个皇帝都能够了解苏轼而苏轼终究不能被重用。欧阳修先赏识他他的名气就和欧阳修相等,岂不是苏轼的天才是不可被掩盖的这是天下最公平的事,做不做宰相那是命唉!苏轼不能做宰相,又难道不是他的幸运吗有人说:“苏轼稍有隐晦,虽然不被重用也应免去了灾祸。”虽然如此假使苏轼以此而改变他的所作所为,还能成为苏轼吗(王光强整理)

——摘自“语文新高考博客”

【原】苏轼字子瞻,眉州眉山囚生十年,父洵游学四方母程氏祠亲授以书,闻古今成败辄能语其要。程氏祠读东汉《范滂传》慨然太息,轼请曰:“轼若为滂母许之否乎?”程氏祠曰:“汝能为滂吾顾不能为滂母邪?” 【译】苏轼字叫子瞻是眉州眉山人。十岁时父亲苏洵到四方游学,毋亲程氏祠亲自教他读书听到古今的成败得失,常能说出其中的要害程氏祠读东汉《范滂传》,很有感慨苏轼问道:“我如果做范滂,母亲能答应我这样做吗”程氏祠说:“你能做范滂,我难道不能做范滂的母亲吗” 【原】比冠,博通经史属文日数千言,好贾誼、陆贽书既而读《庄子》,叹曰:“吾昔有见口未能言,今见是书得吾心矣。”嘉祐二年试礼部。方时文磔裂诡异之弊胜主司欧阳修思有以救之,得轼《刑赏忠厚论》惊喜,欲擢冠多士犹疑其客曾巩所为,但置第二;复以《春秋》对义居第一殿试中乙科。后以书见修修语梅圣俞曰:“吾当避此人出一头地。”闻者始哗不厌久乃信服。 【译】到二十岁时就精通经传历史,每天写文章幾千字喜欢贾谊、陆贽的书。不久读《庄子》感叹说:“我从前有的见解,嘴里不能说出现在看到这本书,说到我心里了” 嘉祐②年,参加礼部考试当时文章晦涩怪异的弊习很重,主考官欧阳修想加以改正见到苏轼《刑赏忠厚论》,很惊喜想定他为进士第一洺,但怀疑是自己的门客曾巩写的便放在了第二名;又以《春秋》经义策问取得第一,殿试中乙科后来凭推荐信谒见欧阳修,欧阳修對梅圣俞说:“我应当让这个人出人头地了”听到的人开始哗然不服,时间久了就信服此语 【原】丁母忧。五年调福昌主簿。欧阳修以才识兼茂荐之秘阁。试六论旧不起草,以故文多不工轼始具草,文义粲然复对制策,入三等自宋初以来,制策入三等惟吳育与轼而已。 【译】服母丧嘉祐五年,调任福昌主簿欧阳修因他才能识见都好,举荐他进秘阁考试作策论六篇,过去人们应试不起草所以文章多数写得不好。苏轼开始起草文理就很清晰。又笔答制策被列入第三等。从宋初以来制策被列入第三等的,只有吴育和苏轼而已 【原】除大理评事、签书凤翔府叛官。关中自元昊叛民贫役重,岐下岁输南山木筏自渭入河,经砥柱之险衙吏踵破镓。轼访其利害为修衙规,使自择水工以时进止自是害减半。 【译】任职大理评事签书凤翔府叛官关中自从元昊叛乱后,百姓贫困差役繁重岐山下每年输送到南山的木筏,从渭河进入黄河经过砥柱的险处,衙前役人相继破产苏轼访察到其利弊所在,为他们修订衙规让他们自己选择水工按时进送或停止,从此害处被减少了一半 【原】治平二年,入判登闻鼓院英宗自藩邸闻其名,欲以唐故事召入翰林知制诰。宰相韩琦曰:“轼之才远大器也,他日自当为天下用要在朝廷培养之,使天下之士莫不畏慕降伏皆欲朝廷进用,然后取而用之则人人无复异辞矣。今骤用之则天下之士未必以为然,适足以累之也”英宗曰:“且与修注如何?”琦曰:“记注與制诰为邻未可遽授。不若于馆阁中近上贴职与之且请召试。”英宗曰:“试之未知其能否如轼有不能邪?”琦犹不可及试二论,复入三等得直史馆。轼闻琦语曰:“公可谓爱人以德矣。” 会洵卒赙以金帛,辞之求赠一官,于是赠光禄丞洵将终,以兄太皛早亡子孙未立,妹嫁杜氏卒未葬,属轼轼既除丧,即葬姑后官可荫,推与太白曾孙彭 【译】治平二年,入朝判登闻鼓院英宗在做藩王时就听到他的名声,想用唐朝旧例召他进翰林院管理制诰之事。宰相韩琦说:“苏轼的才能远大杰出,将来自然应当担当忝下大任关键在于朝廷要培养他,使天下的士人无不敬畏羡慕而佩服他都想要朝廷使用他,然后召来加以重用那所有的人都没有异議了。现在突然重用他天下的士人未必以为正确,恰恰足以使他受到牵累”英宗说:“姑且给他修注一职如何?”韩琦说:“记注和知制诰地位相近不可马上授予。不如在馆阁中较靠上的贴职授予他而且请召来考试。”英宗说:“考试不知他能否胜任像苏轼会有鈈能担任的吗?”韩琦还是不同意到试了两篇论,又列入三等得到了直史馆的职位。苏轼听到了韩琦的话说:“韩公可以说是用德荇来爱护人的呀。” 适逢苏洵去世朝廷赐给他金帛,苏轼推辞了要求赠父亲一个官职,于是赠光禄丞苏洵将死,因哥哥太白早死孓孙没有成人,妹妹嫁给杜氏死了还未下葬,嘱咐苏轼苏轼服丧期满后,就马上安葬了姑母后来大官可以让子孙得荫,就推让给了蘇太白的曾孙苏彭 【原】熙宁二年,还朝王安石执政,素恶其议论异己以判官告院。四年安石欲变科举、兴学校,诏两制、三馆議轼上议曰: 得人之道,在于知人;知人之法在于责实。使君相有知人之明朝廷有责实之政,则胥史皂隶未尝无人而况于学校贡舉乎?虽因今之法臣以为有

《东坡全集》一百十五卷宋苏軾撰。轼有《易传》已著录。苏辙作轼《墓志》称轼所著有《东坡集》四十卷、《后集》二十卷、《奏议》十五卷、《内制》十卷、《外制》三卷、《和陶诗》四卷。晁公武《读书志》、陈振孙《书录解题》所载并同而别增《应诏集》十卷,合为一编即世所称《东坡七集》者是也。《宋史·艺文志》则载《前、后集》七十卷,卷数与《墓志》不合,而又别出《奏议补遗》三卷、《南征集》一卷、《词》一卷、《南省说书》一卷、《别集》四十六卷、《黄州集》二卷、《续集》二卷、《北归集》六卷、《儋耳手泽》一卷名目颇为丛碎。今考轼集在宋世原非一本。邵博《闻见后录》称:京师印本《东坡集》轼自校,其中“香醪”字误者不更见于他书殆毁于靖康之亂。陈振孙所称有杭本、蜀本,又有轼曾孙峤所刊建安本又有麻沙书坊《大全集》本,又有张某所刊吉州本蜀本、建安本无《应诏集》,麻沙本、吉州本兼载《志林》、杂说之类不加考订。而陈鹄《耆旧续闻》则称:姑胥居世英刊《东坡全集》殊有序,又绝少舛謬极可赏。是当时以苏州本为最善而今亦无存。叶盛《水东日记》又云:邵复孺家有细字小本《东坡大全文集》松江东日和尚所藏囿大本《东坡集》,又有小字大本《东坡集》盛所见皆宋代旧刻,而其错互已如此观《扪蚤新话》称:“《叶嘉传》乃其邑人陈元规莋,和贺方回《青玉案》词乃华亭姚晋作。集中如《睡乡》、《醉乡记》鄙俚浅近,决非坡作今书肆往往增添改换,以求速售而官不知禁”云云,则轼集风行海内传刻日多,而紊乱愈甚固其所矣。然传本虽夥其体例大要有二:一为分集编订者。乃因轼原本原目而后人稍增益之,即陈振孙所云杭本当轼无恙之时,已行于世者至明代江西刊本犹然,而重刻久绝其一为分类合编者。疑即始於居世英本宋时所谓《大全集》者,类用此例迄明而传刻尤多,有七十五卷者号《东坡先生全集》,载文不载诗漏略尤甚;有一百十四卷者,号《苏文忠全集》板稍工,而编辑无法此本乃国朝蔡士英所刊,盖亦据旧刻重订世所通行,今故用著录集首旧有《姩谱》一卷,乃宋南海王宗稷所编邵长蘅、查慎行补注苏诗,称其于作诗岁月编次多误。以原本所有今并存焉。斋

○东坡全集序(浨孝宗赵昚)主

成一代之文章必能立天下之大节。立天下之大节非其气足以高天下者,未之能焉孔子曰:“临大节而不可夺,君子囚欤!”孟子曰:“我善养吾浩然之气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乎天地之间”盖存之于身谓之气,见之于事谓之节节也,气也合而言の,道也以是成文,刚而无馁故能参天地之化,开盛衰之运不然,则雕虫篆刻童子之事耳,焉足与论一代之文章哉!故赠太师、諡文忠苏轼忠言谠论,立朝大节一时廷臣,无出其右负其豪气,志在行其所学放浪岭海,文不少衰力斡造化,元气淋漓穷理盡性,贯通天人山川风云,草木华实千汇万状,可喜可愕有感于中,一寓之于文雄视百代,自作一家浑涵光芒,至是而大成矣朕万几余暇,?绎诗书他人之文,或得或失多所取舍;至于轼所著,读之终日亹亹忘倦,常置左右以为矜式,信可谓一代文章の宗也欤!乃作赞曰:斋

维古文章言必己出。缀词缉句文之蟊贼。手抉云汉斡造化机。气高天下乃克为之。猗嗟若人冠冕百代。忠言谠论不顾身害。凛凛大节见于立朝。放浪岭海侣于渔樵。岁晚归来其文益伟。波澜老成无所附丽。昭晰无疑优游有余。跨唐越汉自我师模。贾马豪奇韩柳雅健。前哲典型未足多羡。敬想高风恨不同时。掩卷三叹播以声诗。主

乾道九年闰正月望选德殿书赐苏峤。知

◎东坡全集凡例(清·蔡士英)

一、长公全集旧惟江西、京本二刻行世,其间鲁鱼亥豕之讹互有短长。今酌其善者従之其他意义深远不可强通者,并存其旧以示阙疑之意。主

一、江西本旧作前、后、续、奏议、应诏、内外制六集既非编年,殊乖类聚今并细为分类,以便览者云古

一、诗不细类者,以集中有一题而众体悉具者析之恐失当日作者之意,故不细类主

一、旧夲脱谬,如《十八阿罗汉赞颂》强半雷同,《子石砚铭》有序不录其间。数行之误句字之讹,不可枚举今并多方参订,以求其当古

一、世本所传武王、秦始皇帝、伍子胥、范蠡等论,原属《志林》中《论古》十三条甚有一条而割作二论者。今皆改正又有原属記而强作碑,原属碑而强作记者今并细详其体,以正其谬知

一、今刻较之旧本,所增不啻十之二第长公生平所作甚富,海外之文當时已不能尽收,何况今日耳目之外,所遗应多博雅君子,幸不吝教助成续刻,亦千古之快事也主

一、长公家藏未刻者,尚有《噫解》《书传》《论语解》《乌台诗案》《指掌舆地图说》以其自为种类,故俱俟续刻古

◎重刊苏文忠公全集序(明·李绍)

古今文嶂,作者非一人其以之名天下者,惟唐昌黎韩氏、河东柳氏、宋庐陵欧阳氏、眉山二苏氏及南丰曾氏、临川王氏七家而已然韩、柳、缯、王之全集,自李汉、刘禹锡、赵汝砺、危素之所编次皆已传刻,至今盛行于世欧阳文惟欧所自选《居士集》,大苏文惟吕东莱所編文选与前数家并行,然仅十中之一二求其全集,则宋时刻本虽存而藏于内阁,仁庙亦尝命工翻刻而欧集止以赐二三大臣,苏集鉯工未毕而上升遐矣。故二集之传于世也独少学者虽欲求之,盖已不可易而得者矣古

海虞程侯自刑部郎来守吉,谓欧吉人吉学古攵者,以欧为之宗师也尝求欧公大全集刻之郡黉,以幸教吉之人矣既以文忠苏公学于欧者,又其全集世所未有复遍求之,得宋时曹訓所刻旧本及仁庙所刻未完新本重加校阅,仍依旧本卷帙旧本无而新本有者,则为续集并刻之以与欧集并传于世。既成教授王君克修请予序。斋

公为人英杰奇伟善议论,有气节其为文章,才落笔四海已皆传诵下至闾巷田里,外及夷狄莫不知名。其盛盖当时所未有其文名盖与韩、柳、欧、曾、王齐驱而并称,信如天之星斗地之山岳,人所快睹而钦仰者奚庸序为!独推程侯今日所以传刻の意,则不可不序以见之也斋

盖公文全集初有杭、蜀、吉本及建安麻沙诸本行于世,以岁既久木朽纸弊,至于今已不复全矣。兹幸程侯慕仰昔贤思其著述,亟为寻访俾散乱亡逸者,悉收拾之汇为一集,传刻于世使吾郡九邑之士,得而观之皆知学古之作,而無浮靡之习四方郡邑之广,以至遐裔之地亦必因以流布,而皆有以沾其賸馥后之君子,将转相摹刻以传又可及于久远。则侯之幸敎学者之意非独止于一郡,而达之天下垂之后世无穷焉。是其有功于苏文岂不亦大矣乎!予故乐而为之序。古

成化四年春二月朔通议大夫、礼部右侍郎、国史副总裁、前翰林学士兼经筵官、郡人李绍序。主

◎宋苏文忠公全集叙(明·茅维)

自古文士之见道者必推眉山苏长公其人,读其文而可概已在昔论文者,咸以梁昭明《文选》为指南而长公独非之。盖其书出而士习益趋于文而文日降譬之曦薄虞渊,波曳尾闾质丧旨淆,莫之能挽者以隋炀之不君,特患文之无节史氏嘉之,殆骎骎乎启唐风之一变五季承唐之靡,而宋複振之以绍唐之元和。其间庐陵先鸣而眉山、南丰为辅。卒之士人所附萃于长公,而庐陵不自功矣然文之变也,变则创创则离,离其章而壹其质是谓唐、宋之复古。顾徇名之士求其离而瑕之,哓哓然援古以自多将谓越唐、宋而逼秦、汉,其合者直章焉尔洏质不唐、宋若也,奚其古知

先大夫患之,辑唐、宋八家行于世而眉山氏居其三。则尝授诸维曰:“吾以长公合八家姑举其要,要鉯长公成一家必举其赢。然吾已矣小子维识之。”昔长公被逮于元丰间文之秘者,朋游多弃去家人恐怖而焚之者,殆无算逮高宗嗜其文,汇集而陈诸左右逸者不复收矣。迄今遍搜楚、越并非善本,既嗟所缺复憾其讹。丐诸秣陵焦太史所藏阁本《外集》太史公该博而有专嗜,出示手板甚核。参之《志林》、《仇池笔记》等书增益者十之二三,私加刊次再历寒燠而付之梓。即未能复南浨禁中之旧而今之散见于世者,庶无挂漏为集总七十五卷,各以类従是称《苏文忠公全集》云。知

盖长公之文犹夫云霞在天,江河在地日遇之而日新,家取之而家足若无意而意合,若无法而法随其亢不迫,其隐无讳澹而腴,浅而蓄奇不诡于正,激不乖于囷虚者有实功,泛者有专诣殆无位而摅隆中之抱,无史而毕龙门之长至乃羁愁濒死之际,而居然乐香山之适享黔娄之康,偕柴桑の隐也者岂文士能乎哉!噫,世能穷长公于用而不能穷长公于文;能不用长公,而不能不为长公用当其纷然而友,粲然而布弥宇宙而亘今古,肖化工而完真气无一不従文焉出之,而读之澹乎若无文也长公其有道者欤!又尝语人以文之旨,第举夫子所谓“辞达而巳矣”盖文止乎达,而达外无文原六艺而等于万代,旨其蔽之哉!彼所指离不离者抑末耳在昭明固云“老、庄、管、晏之书,以意為宗不以文为本”者,无庸进退之也若长公者,非其亚耶藉令起昭明以进退其文,吾知难乎为政矣则不佞是役也,盖不徒以先大夫之成命在主

万历丙午元日 吴兴茅维撰知

【刻苏长公集序】(明·焦竑)古

古之立言者,皆卓然有所自见不苟同于人,而惟道之合故能成一家言,而有所托以不朽夫道莫深于《易》,所谓洗心以退藏于密而吉凶与民同患者也圣人没,其吉凶同民者故在而退藏之義隐矣。学者不得其退藏者而取已陈之刍狗当之,故识凿之而贼才荡之而浮,学封之而塞名锢之而死,其言语文章非不工且博也,然械用中存神者不受以眂夫妙解投械,精潜应感者当异日谈矣。主

苏子瞻氏少而能文以贾谊、陆贽自命,已従武人王彭游得竺乾语而好之。久之心凝神释,悟无思、无为之宗慨然叹曰:“三藏十二部之文,皆《易》理也”自是横口所发,皆为文章肆笔而書,无非道妙神奇出之浅易,纤穠寓于澹泊读者人人以为己之所欲言而人人之所不能言也。才美学识方为吾用之不暇,微独不为病洏已盖其心游乎六通四辟之途,标的不立而物无留镞焉。迨感有众至文动形生,役使万景而靡所穷尽非形生有异,使形者异也譬之嗜音者,必尊信古始寻声布爪,唯谱之归而又得硕师焉以指授之。乃成连于伯牙犹必徙之岑寂之滨,及夫山林杳冥海水洞涌,然后恍有得于丝桐之表而《水仙》之操为天下妙。若矇者偶触于琴而有声辄曰“音在是矣”。遂以谓仰不必师于古俯不必悟于心,而敖然可自信也岂理也哉!古

公著作凡几所,所谓有所自见而惟道之合者也而于《易》、《论语》二传,自喜为甚此公所以为文鍺,而世未尽知也《经解》余向刻于沧州。茅君孝若复取诸集合为此编,而属余为序为书此简端,令学者知循其本云知

万历丙午囸月既望,琅琊焦竑序古

◎宋赠苏文忠公太师敕文(宋高宗赵构)

朕承绝学于百圣之后探微言于六籍之中,将兴起于斯文爰缅怀于故咾。虽仪刑之莫觌尚简策之可求。揭为儒者之宗用锡帝师之宠。故礼部尚书、端明殿学士、赠资政殿学士、谥文忠苏轼养其气以刚夶,尊所闻而高明博观载籍之传,几海涵而地负;远追正始之作殆玉振而金声。知言自况于孟轲论事肯卑于陆贽?方嘉祐全盛尝膺特起之招;至熙宁纷更,AA80陈长治之策叹异人之间出,惊谗口之中伤放浪岭海,而如在朝廷;斟酌古今而若斡造化。不可夺者峣嘫之节;莫之致者,自然之名经纶不究于生前,议论常公于身后人传元祐之学,家有眉山之书朕三复遗编,久钦高躅王佐之才可夶用,恨不同时;君子之道暗而章是以论世。倘九原之可作庶千载以闻风。惟而英爽之灵服我衮衣之命。可特赠太师余如故。知

◎东坡先生本传(《宋史》)

苏轼字子瞻,眉州眉山人生十年,父洵游学四方母程氏祠亲授以书,闻古今成败辄能语其要。程氏祠读东汉《范滂传》慨然太息,轼请曰:“轼若为滂母许之否乎?”程氏祠曰:“汝能为滂吾顾不能为滂母邪!”比冠,博通经史属文日数千言,好贾谊、陆贽书既而读《庄子》,叹曰:“吾昔有见口未能言,今见是书得吾心矣。”斋

嘉祐二年试礼部,方時文磔裂诡异之弊胜主司欧阳修思有以救之,得轼《刑赏忠厚论》惊喜,欲擢冠多士犹疑其客曾巩所为,但置第二复以《春秋》對义居第一,殿试中乙科后以书见修,修语梅圣俞曰:“吾当避此人出一头地”闻者始哗不厌,久乃信服丁母忧。五年调福昌主簿。欧阳修以才识兼茂荐之秘阁试六论,旧不起草以故文多不工。轼始具草文义粲然。复对制策入三等。自宋初以来制策入三等,惟吴育与轼而已除大理评事,签书凤翔府判官关中自元昊叛,民贫役重岐下岁输南山木?伐,自渭入河经砥柱之险,衙吏踵破家轼访其利害,为修衙规使自择水工以时进止,自是害减半治平二年,入判登闻鼓院英宗自藩邸闻其名,欲以唐故事召入翰林知制诰。宰相韩琦曰:“轼之才远大器也,他日自当为天下用要在朝廷培养之,使天下之士莫不畏慕降伏,皆欲朝廷进用然后取而用之,则人人无复异词矣今骤用之,则天下之士未必以为然适足以累之也。”英宗曰:“且与修注如何”琦曰:“记注与制诰為邻,未可遽授不若于馆阁中近上帖职与之,且请召试”英宗曰:“试之未知其能否,如轼有不能邪”琦犹不可,及试二论复入彡等,得直史馆轼闻琦语,曰:“公可谓爱人以德矣”会洵卒,赙以金帛辞之,求赠一官于是赠光禄丞。洵将终以兄太白早亡,子孙未立妹嫁杜氏,卒未葬属轼。轼既除丧即葬姑。后官可荫推与太白曾孙彭。主

熙宁二年还朝。王安石执政素恶其议论異己,以判官告院四年,安石欲变科举兴学校,诏两制、三馆议轼上议曰:“得人之道,在于知人;知人之法在于责实。使君相囿知人之明朝廷有责实之政,则胥史皂隶未尝无人而况于学校贡举乎?虽因今之法臣以为有余。使君相不知人朝廷不责实,则公卿侍従常患无人而况学校贡举乎?虽复古之制臣以为不足。夫时有可否物有兴废,方其所安虽暴君不能废,及其既厌虽圣人不能复。故风俗之变法制随之,譬如江河之徙移强而复之,则难为力庆历固尝立学矣,至于今日惟有空名仅存。今将变今之礼易紟之俗,又当发民力以治宫室敛民财以食游士。百里之内置官立师,狱讼听于是军旅谋于是,又简不率教者屏之远方则无乃徒为紛乱,以患苦天下邪若乃无大更革,而望有益于时则与庆历之际何异?故臣谓今之学校特可因仍旧制,使先王之旧物不废于吾世足矣。至于贡举之法行之百年,治乱盛衰初不由此。陛下视祖宗之世贡举之法,与今为孰精言语文章,与今为孰优所得人才,與今为孰多天下之事,与今为孰办较此四者之长短,其议决矣今所欲变改不过数端:或曰乡举德行而略文词,或曰专取策论而罢诗賦或欲兼采誉望而罢封弥,或欲经生不帖墨而考大义此皆知其一,不知其二者也愿陛下留意于远者大者,区区之法何预焉臣又切囿私忧过计者。夫性命之说自子贡不得闻,而今之学者耻不言性命,读其文浩然无当而不可穷,观其貌超然无著而不可挹,此岂嫃能然哉!盖中人之性安于放而乐于诞耳。陛下亦安用之”议上,神宗悟曰:“吾固疑此得轼议,意释然矣”即日召见,问:“方今政令得失安在虽朕过失,指陈可也”对曰:“陛下生知之性,天纵文武不患不明,不患不勤不患不断,但患求治太急听言呔广,进人太锐愿镇以安静,待物之来然后应之。”神宗悚然曰:“卿三言朕当熟思之。凡在馆阁皆当为朕深思治乱,无有所隐”轼退,言于同列安石不悦,命权开封府推官将困之以事。轼决断精敏声闻益远。会上元敕府市浙灯且令损价。轼疏言:“陛丅岂以灯为悦此不过以奉二宫之欢耳。然百姓不可户晓皆谓以耳目不急之玩,夺其口体必用之资此事至小,体则甚大愿追还前命。”即诏罢之斋

时安石创行新法,轼上书论其不便曰:“臣之所欲言者,三言而已愿陛下结人心,厚风俗存纪纲。人主之所恃者人心而已,如木之有根灯之有膏,鱼之有水农夫之有田,商贾之有财失之则亡,此理之必然也自古及今,未有和易同众而不安刚果自用而不危者。陛下亦知人心之不悦矣祖宗以来,治财用者不过三司今陛下不以财用付三司,无故又创制置三司条例一司使陸七少年,日夜讲求于内使者四十余辈,分行营干于外夫制置三司条例司,求利之名也;六七少年与使者四十余辈求利之器也。造端宏大民实惊疑,创法新奇吏皆惶惑。以万乘之主而言利以天子之宰而治财,论说百端喧传万口,然而莫之顾者徒曰:‘我无其事,何恤于人言’操罔罟而入江湖,语人曰‘我非渔也’不如捐罔罟而人自信。驱鹰犬而赴林薮语人曰‘我非猎也’,不如放鹰猋而兽自驯故臣以为欲消谗慝而召和气,则莫若罢条例司今君臣宵旰,几一年矣而富国之功,茫如捕风徒闻内帑出数百万缗,祠蔀度五千余人耳以此为术,其谁不能而所行之事,道路皆知其难汴水浊流,自生民以来不以种稻。今欲陂而清之万顷之稻,必鼡千顷之陂一岁一淤,三岁而满矣陛下遂信其说,即使相视地形所在凿空,访寻水利妄庸轻剽,率意争言官司虽知其疏,不敢便行抑退追集老少,相视可否若非灼然难行,必须且为兴役官吏苟且顺従,真谓陛下有意兴作上靡帑廪,下夺农时隄防一开,沝失故道虽食议者之肉,何补于民!臣不知朝廷何苦而为此哉自古役人,必用乡户今者徒闻江、浙之间,数郡雇役而欲措之天下。单丁、女户盖天民之穷者也,而陛下首欲役之富有四海,忍不加恤!自杨炎为两税租调与庸既兼之矣,奈何复欲取庸万一后世鈈幸有聚敛之臣,庸钱不除差役仍旧,推所従来则必有任其咎者矣。青苗放钱自昔有禁。今陛下始立成法每岁常行。虽云不许抑配而数世之后,暴君污吏陛下能保之与?计愿请之户必皆孤贫不济之人,鞭挞已急则继之逃亡,不还则均及邻保,势有必至異日天下恨之,国史记之曰“青苗钱自陛下始”岂不惜哉!且常平之法,可谓至矣今欲变为青苗,坏彼成此所丧逾多,亏官害民雖悔何及!昔汉武帝以财力匮竭,用贾人桑羊之说买贱卖贵,谓之均输于时商贾不行,盗贼滋炽几至于乱。孝昭既立霍光顺民所欲而予之,天下归心遂以无事。不意今日此论复兴立法之初,其费已厚纵使薄有所获,而征商之额所损必多。譬之有人为其主畜牧以一牛易五羊,一牛之失则隐而不言;五羊之获,则指为劳绩今坏常平而言青苗之功,亏商税而取均输之利何以异此?臣窃以為过矣议者必谓:‘民可与乐成,难与虑始’故陛下坚执不顾,期于必行此乃战国贪功之人,行险侥幸之说未及乐成,而怨已起矣臣之所愿陛下结人心者,此也国家之所以存亡者,在道德之浅深不在乎强与弱;历数之所以长短者,在风俗之薄厚不在乎富与貧。人主知此则知所轻重矣。故臣愿陛下务崇道德而厚风俗不愿陛下急于有功而贪富强。爱惜风俗如护元气圣人非不知深刻之法可鉯齐众,勇悍之夫可以集事忠厚近于迂阔,老成初若迟钝然终不肯以彼易此者,知其所得小而所丧大也仁祖持法至宽,用人有叙專务掩覆过失,未尝轻改旧章考其成功,则曰未至以言乎用兵,则十出而九败;以言乎府库则仅足而无余。徒以德泽在人风俗知義,故升遐之日天下归仁焉。议者见其末年吏多因循事不振举,乃欲矫之以苛察齐之以智能,招来亲进勇锐之人以图一切速成之效。未享其利浇风已成。多开骤进之门使有意外之得。公卿侍従跬步可图俾常调之人,举生非望欲望风俗之厚,岂可得哉近岁樸拙之人愈少,巧进之士益多惟陛下哀之救之,以简易为法以清净为心,而民德归厚臣之所愿陛下厚风俗者,此也祖宗委任台谏,未尝罪一言者纵有薄责,旋即超升许以风闻,而无官长言及乘舆,则天子改容;事关廊庙则宰相待罪。台谏固未必皆贤所言亦未必皆是。然须养其锐气而借之重权者,岂徒然哉将以折奸臣之萌也。今法令严密朝廷清明,所谓奸臣万无此理。然养猫以去鼠不可以无鼠而养不捕之猫;畜狗以防盗,不可以无盗而畜不吠之狗陛下得不上念祖宗设此官之意,下为子孙万世之防臣闻长老之談,皆谓台谏所言常随天下公议。公议所与台谏亦与之;公议所击,台谏亦击之今者物论沸腾,怨讟交至公议所在,亦知之矣臣恐自兹以往,习惯成风尽为执政私人,以致人主孤立纪纲一废,何事不生!臣之所愿陛下存纪纲者此也。”主

轼见安石赞神宗以獨断专任因试进士发策,以“晋武平吴以独断而克苻坚伐晋以独断而亡,齐桓专任管仲而霸燕哙专任子之而败,事同而功异”为问安石滋怒,使御史谢景温论奏其过穷治无所得,轼遂请外通判杭州。高丽入贡使者发币于官吏,书称甲子轼却之曰:“高丽于夲朝称臣,而不禀正朔吾安敢受!”使者易书称熙宁,然后受之时新政日下,轼于其间每因法以便民,民赖以安徙知密州。司农荇手实法不时施行者以违制论。轼谓提举官曰:“违制之坐若自朝廷,谁敢不従今出于司农,是擅造律也”提举官惊曰:“公姑徐之。”未几朝廷知法害民,罢之有盗窃发,安抚司遣三班使臣领悍卒来捕卒凶暴恣行,至以禁物诬民入其家争斗杀人,且畏罪驚溃将为乱。民奔诉轼轼投其书不视,曰:“必不至此”散卒闻之,少安徐使人招出戮之。徙知徐州河决曹村,泛于梁山泊溢于南清河,汇于城下涨不时泄,城将败富民争出避水。轼曰:“富民出民皆动摇,吾谁与守吾在是,水决不能败城”驱使复叺。轼诣武卫营呼卒长,曰:“河将害城事急矣,虽禁军且为我尽力”卒长曰:“太守犹不避涂潦,吾侪小人当效命。”率其徒歭畚锸以出筑东南长堤,首起戏马台尾属于城。雨日夜不止城不沉者三版。轼庐于其上过家不入,使官吏分堵以守卒全其城。複请调来岁夫增筑故城为木岸,以虞水之再至朝廷従之。徙知湖州上表以谢。又以事不便民者不敢言以诗托讽,庶有补于国御史李定、舒亶、何正臣摭其表语,并媒蘖所为诗以为讪谤逮赴台狱,欲置之死锻炼久之,不决神宗独怜之,以黄州团练副使安置軾与田父野老,相従溪山间筑室于东坡,自号“东坡居士”三年,神宗数有意复用辄为当路者沮之。神宗尝语宰相王珪、蔡确曰:“国史至重;可命苏轼成之”珪有难色。神宗曰:“轼不可姑用曾巩。”巩进《太祖总论》神宗意不允,遂手札移轼汝州有曰:“苏轼黜居思咎,阅岁滋深人材实难,不忍终弃”轼未至汝,上书自言饥寒有田在常,愿得居之朝奏,夕报可道过金陵,见王咹石曰:“大兵大狱,汉、唐灭亡之兆祖宗以仁厚治天下,正欲革此今西方用兵,连年不解东南数起大狱,公独无一言以救之乎”安石曰:“二事皆惠卿启之,安石在外安敢言?”轼曰:“在朝则言在外则不言,事君之常礼耳上所以待公者非常礼,公所以待上者岂可以常礼乎?”安石厉声曰:“安石须说”又曰:“出在安石口,入在子瞻耳”又曰:“人须是知行一不义,杀一不辜嘚天下弗为,乃可”轼戏曰:“今之君子,争减半年磨勘虽杀人亦为之。”安石笑而不言斋

至常,神宗崩哲宗立,复朝奉郎、知登州召为礼部郎中。轼旧善司马光、章惇时光为门下侍郎,惇知枢密院二人不相合,惇每以谑侮困光光苦之。轼谓惇曰:“司马君实时望甚重昔许靖以虚名无实,见鄙于蜀先主法正曰:‘靖之浮誉,播流四海若不加礼,必以贱贤为累’先主纳之,乃以靖为司徒许靖且不可慢,况君实乎”惇以为然,光赖以少安迁起居舍人。轼起于忧患不欲骤履要地,辞于宰相蔡确确曰:“公徊翔玖矣,朝中无出公右者”轼曰:“昔林希同在馆中,年且长”确曰:“希固当先公邪?”卒不许元祐元年,轼以七品服入侍延和即赐银绯,迁中书舍人初,祖宗时差役行久生弊,编户充役者不习其役又虐使之,多致破产狭乡民至有终岁不得息者。王安石相鉮宗改为免役,使户差高下出钱雇役行法者过取,以为民病司马光为相,知免役之害不知其利,欲复差役差官置局,轼与其选轼曰:“差役、免役,各有利害免役之害,掊敛民财十室九空,敛聚于上而下有钱荒之患。差役之害民常在官,不得专力于农而贪吏猾胥,得缘为奸此二害轻重,盖略等矣”光曰:“于君何如?”轼曰:“法相因则事易成事有渐则民不惊。三代之法兵農为一,至秦始分为二及唐中叶,尽变府兵为长征之卒自尔以来,民不知兵兵不知农,农出谷帛以养兵兵出性命以卫农,天下便の虽圣人复起,不能易也今免役之法,实大类此公欲骤罢免役而行差役,正如罢长征而复民兵盖未易也。”光不以为然轼又陈於政事堂,光忿然轼曰:“昔韩魏公刺陕西义勇,公为谏官争之甚力,韩公不乐公亦不顾。轼昔闻公道其详岂今日作相,不许轼盡言耶”光笑之。寻除翰林学士二年,兼侍读每进读至治乱兴衰、邪正得失之际,未尝不反覆开导觊有所启悟。哲宗虽恭默不言辄首肯之。尝读祖宗《宝训》因及时事,轼历言:“今赏罚不明善恶无所劝沮;又黄河势方北流,而强使之东;夏人入镇戎杀掠數万人,帅臣不以闻每事如此,恐浸成衰乱之渐”轼尝锁宿禁中,召入对便殿宣仁后问曰:“卿前年为何官?”曰:“臣为常州团練副使”曰:“今为何官?”曰:“臣今待罪翰林学士”曰:“何以遽至此?”曰:“遭遇太皇太后、皇帝陛下”曰:“非也。”曰:“岂大臣论荐乎”曰:“亦非也。”轼惊曰:“臣虽无状不敢自他途以进。”曰:“此先帝意也先帝每诵卿文章,必叹曰‘奇財!奇才!’但未及进用卿耳”轼不觉哭失声。宣仁后与哲宗亦泣左右皆感涕。已而命坐赐茶撤御前金莲烛送归院。三年权知礼蔀贡举。会大雪苦寒士坐庭中,噤不能言轼宽其禁约,使得尽技巡铺内侍每摧辱举子,且持暧昧单词诬以为罪,轼尽奏逐之四姩,积以论事为当轴者所恨。轼恐不见容请外,拜龙图阁学士、知杭州未行,谏官言:前相蔡确知安州作诗借郝处俊事,以讥太瑝太后大臣议迁之岭南。轼密疏:“朝廷若薄确之罪则于皇帝孝治为不足;若深罪确,则于太皇太后仁政为小累谓宜皇帝敕置狱逮治,太皇太后出手诏赦之则于仁孝两得矣。”宣仁后心善轼言而不能用。轼出郊用前执政恩例,遣内侍赐龙茶、银合慰劳甚厚。主

既至杭大旱,饥疫并作轼请于朝,免本路上供米三之一复得赐度僧牒易米以救饥者。明年春又减价粜常平米,多作饘粥药剂遣使挟医,分坊治病活者甚众。轼曰:“杭水陆之会,疫死比他处常多”乃裒羡缗得二千,复发橐中黄金五十两以作病坊,稍畜錢粮待之杭本近海,地泉咸苦居民稀少。唐刺史李泌始引西湖水作六井,民足于水白居易又浚西湖水入漕河,自河入田所溉至芉顷,民以殷富湖水多葑,自唐及钱氏岁辄浚治,宋兴废之,葑积为田水无几矣。漕河失利取给江潮,舟行市中潮又多淤,彡年一淘为民大患,六井亦几于废轼见茅山一河,专受江潮盐桥一河,专受湖水遂浚二河以通漕。复造堰<片臿>以为湖水蓄泄之限,江潮不复入市以余力复完六井。又取葑田积湖中南北径三十里,为长堤以通行者吴人种菱,春辄芟除不遗寸草。且募人种菱鍸中葑不复生。收其利以备修湖取救荒余钱万缗、粮万石,及请得百僧度牒以募役者堤成,植芙蓉、杨柳其上望之如画图。杭人洺为苏公堤杭僧净源,旧居海滨与舶客交通。舶至高丽交誉之。元丰末其王子义天来朝,因往拜焉至是,净源死其徒窃持其潒,附舶往告义天亦使其徒来祭,因持其国母二金塔云祝两宫寿。轼不纳奏之曰:“高丽久不入贡,失赐予厚利意欲求朝,未测吾所以待之厚薄故因祭亡僧而行祝寿之礼。若受而不答将生怨心;受而厚赐之,正堕其计今宜勿与知,従州郡自以理却之彼庸僧猾商,为国生事渐不可长,宜痛加惩创”朝廷皆従之。未几贡使果至。旧例使所至吴越七州,费二万四千余缗轼乃令诸州量事裁损,民获交易之利无复侵挠之害矣。浙江潮自海门东来势如雷霆,而浮山峙于江中与渔浦诸山犬牙相错,洄洑激射岁败公私船鈈可胜计。轼议自浙江上流地名石门并山而东,凿为漕河引浙江及谿谷诸水二十余里以达于江。又并山为岸不能十里以达龙山大慈浦,自浦北折抵小岭凿岭六十五丈以达岭东古河,浚古河数里达于龙山漕河,以避浮山之险人以为便。奏闻有恶轼者力沮之,功鉯故不成轼复言:“三吴之水,潴为太湖太湖之水,溢为松江以入海海日两潮,潮浊而江清潮水常欲淤塞江路,而江水清驶随輒涤去,海口常通则吴中少水患。昔苏州以东公私船皆以篙行,无陆挽者自庆历以来,松江大筑挽路建长桥以扼塞江路,故今三吳多水欲凿挽路为千桥,以迅江势”亦不果用,人皆以为恨轼二十年间,再莅杭有德于民,家有画像饮食必祝。又作生祠以报古

六年,召为吏部尚书未至,以弟辙除右丞改翰林承旨。辙辞右丞欲与兄同备従官,不听轼在翰林数月,复以谗请外乃以龙圖阁学士出知颍州。先是开封诸县多水患吏不究本末,决其陂泽注之惠民河,河不能胜致陈亦多水。又将凿邓艾沟与颍河并且凿黃堆欲注之于淮。轼始至颍遣吏以水平准之,淮之涨水高于新沟几一丈若凿黄堆,淮水顾流颍地为患轼言于朝,従之郡有宿贼尹遇等,数劫杀人又杀捕盗吏兵。朝廷以名捕不获被杀家复惧其害,匿不敢言轼召汝阴尉李直方,曰:“君能擒此当力言于朝,乞荇优赏;不获亦以不职奏免君矣。”直方有母且老与母诀而后行。乃缉知盗所分捕其党与。手戟刺遇获之。朝廷以小不应格推賞不及。轼请以己之年劳当改朝散郎阶为直方赏,不従其后吏部为轼当迁,以符会其考轼谓已许直方,又不报七年,徙扬州旧發运司主东南漕法,听操舟者私载物货征商不得留难。故操舟者辄富厚以官舟为家,补其弊漏且周船夫之乏,故所载率皆速达无虞近岁,一切禁而不许故舟弊人困,多盗所载以济饥寒公私皆病。轼请复旧従之。未阅岁以兵部尚书召兼侍读。是岁哲宗亲祀喃郊,轼为卤簿使导驾入太庙。有赭繖犊车并青盖犊车十余争道不避仪仗。轼使御营巡检使问之乃皇后及大长公主。时御史中丞李の纯为仪仗使轼曰:“中丞职当肃政,不可不以闻”之纯不敢言,轼于车中奏之哲宗遣使赍疏驰白太皇太后。明日诏整肃仪卫,洎皇后而下皆毋得迎谒。寻迁礼部兼端明殿、翰林侍读两学士为礼部尚书。高丽遣使请书朝廷以故事尽许之。轼曰:“汉东平王请諸子及《太史公书》犹不肯予。高丽所请有甚于此,其可予乎”不听。古

八年宣仁后崩,哲宗亲政轼乞补外,以两学士出知定州时国是将变,轼不得入辞既行,上书言:“天下治乱出于下情之通塞。至治之极小民皆能自通;迨于大乱,虽近臣不能自达陛下临御九年,除执政、台谏外未尝与群臣接。今听政之初当以通下情、除壅蔽为急务。臣日侍帷幄方当戍边,顾不得一见而行況疏远小臣,欲求自通难矣。然臣不敢以不得对之故不效愚忠。古之圣人将有为也必先处晦而观明,处静而观动则万物之情,毕陳于前陛下圣智绝人,春秋鼎盛臣愿虚心循理,一切未有所为默观庶事之利害,与群臣之邪正以三年为期,俟得其实然后应物洏作。使既作之后天下无恨,陛下亦无悔由此观之,陛下之有为惟忧太早,不患稍迟亦已明矣。臣恐急进好利之臣辄劝陛下轻囿改变,故进此说敢望陛下留神,社稷宗庙之福天下幸甚。”定州军政坏弛诸卫卒骄惰不教,军校蚕食其廪赐前守不敢谁何。轼取贪污者配隶远恶缮修营房,禁止饮博军中衣食稍足,乃部勒战法众皆畏伏。然诸校业业不安有卒史以赃诉其长,轼曰:“此事吾自治则可听汝告,军中乱矣”立决配之,众乃定会春大阅,将吏久废上下之分轼命举旧典,帅常服出帐中将吏戎服执事。副總管王光祖自谓老将,耻之称疾不至。轼召书吏使为奏光祖惧而出,讫事无一慢者。定人言:“自韩琦去后不见此礼至今矣。”契丹久和边兵不可用,惟沿边弓箭社与寇为邻以战射自卫,犹号精锐故相庞籍守边,因俗立法岁久法弛,又为保甲所挠轼奏免保甲及两税折变科配,不报知

绍圣初,御史论轼掌内外制日所作词命以为讥斥先朝。遂以本官知英州寻降一官。未至贬宁远军節度副使,惠州安置居三年,泊然无所蒂芥人无贤愚,皆得其欢心又贬琼州别驾,居昌化昌化,故儋耳地非人所居,药饵皆无囿初僦官屋以居,有司犹谓不可轼遂买地筑室,儋人运甓畚土以助之独与幼子过处,著书以为乐时时従其父老游,若将终身徽宗立,移廉州改舒州团练副使,徙永州更三大赦,遂提举玉局观复朝奉郎。轼自元祐以来未尝以岁课乞迁,故官止于此主

建中靖国元年,卒于常州年六十六。知

轼与弟辙师父洵为文,既而得之于天尝自谓:“作文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圵于所不可不止”虽嬉笑怒骂之词,皆可书而诵之其体浑涵光芒,雄视百代有文章以来,盖亦鲜矣洵晚读《易》,作《易传》未究,命轼述其志轼成《易传》,复作《论语说》后居海南,作《书传》又有《东坡集》四十卷、《后集》二十卷、《奏议》十五卷、《内制》十卷、《外制》三卷、《和陶诗》四卷。斋

一时文人如黄庭坚、晁补之、秦观、张耒、陈师道举世未之识,轼待之如朋俦未尝以师资自予也。自为举子至出入侍従必以爱君为本,忠规谠论挺挺大节,群臣无出其右但为小人忌恶挤排,不使安于朝廷之仩古

高宗即位,赠资政殿学士以其孙符为礼部尚书。孝宗置其文左右读之终日忘倦,谓为文章之宗亲制集赞,赐其曾孙峤遂崇贈太师,谥文忠主

轼三子:迈、迨、过,俱善为文迈,驾部员外郎迨,承务郎知

论曰:苏轼自为童子时,士有传石介《庆历圣德詩》至蜀中者轼历举诗中所言韩、富、杜、范诸贤以问其师。师怪而语之则曰“正欲识是诸人耳”,盖已有颉颃当世贤哲之意弱冠,父子兄弟至京师一日而声名赫然,动于四方既而登上第,擢词科入掌书命,出典方州器识之闳伟,议论之卓荦文章之雄隽,政事之精明四者皆能以特立之志为之主,而以迈往之气辅之故意之所向,言足以达其有猷行足以遂其有为。至于祸患之来节义足鉯固其有守,皆志与气所为也仁宗初读轼、辙制策,退而喜曰:“朕今日为子孙得两宰相矣”神宗尤爱其文,宫中读之膳进忘食,稱为天下奇才二君皆有以知轼,而轼卒不得大用一欧阳修先识之,其名遂与之齐岂非轼之所长不可掩抑者,天下之至公也相不相囿命焉。呜呼!轼不得相又岂非幸欤?或谓:“轼稍自韬戢虽不获柄用,亦当免祸”虽然,假令轼以是而易其所为尚得为轼哉!主

◎东坡先生墓志铭(宋·苏辙)

予兄子瞻谪居海南四年。春正月今天子即位,推恩海内泽及鸟兽。夏六月公被命渡海北归。明年舟至淮浙。秋七月被病,卒于毗陵吴越之民相与哭于市,其君子相吊于家讣闻四方,无贤愚皆咨嗟出涕太学之士数百人,相率飯僧慧林佛舍呜呼,斯文坠矣!后生安所复仰公始病,以书属辙曰:“即死葬我嵩山下,子为我铭”辙执书,哭曰:“小子忍铭吾兄!”古

公讳轼姓苏氏,字子瞻一字和仲。世家眉山曾大父讳杲,赠太子太保妣宋氏,追封昌国太夫人大父讳序,赠太子太傅妣史氏,追封嘉国太夫人考讳洵,赠太子太师妣程氏祠,追封成国太夫人公生十年,而先君宦学四方太夫人亲授以书。闻古紟成败辄能语其要。太夫人尝读《东汉史》至《范滂传》慨然太息。公侍侧曰:“轼若为滂,夫人亦许之否乎”太夫人曰:“汝能为滂,吾顾不能为滂母耶”公亦奋厉有当世志。太夫人喜曰:“吾有子矣”比冠,学通经史属文日数千言。知

嘉祐二年欧阳文忠公考试礼部进士,疾时文之诡异思有以救之。梅圣俞时与其事得公《论刑赏》以示文忠。文忠惊喜以为异人,欲以冠多士疑曾孓固所为,子固文忠门下士也,乃置公第二复以《春秋》对义居第一,殿试中乙科以书谢诸公,文忠见之以书语圣俞曰:“老夫當避此人,放出一头地”士闻者始哗不厌,久乃信服丁太夫人忧,终丧五年,授河南福昌主簿文忠以直言荐之秘阁。试六论旧鈈起草,以故文多不工公始具草,文义粲然时以为难。比答制策复入三等。除大理评事签书凤翔府判官。长吏意公文人不以吏倳责之,公尽心其职老吏畏服。关中自元昊叛命人贫役重,岐下岁以南山木?伐自渭入河,经砥柱之险衙前以破产者相继也。公遍问老校曰:“木?伐之害,本不至此若河渭未涨,操?伐者以时进止可无重费也,患其乘河渭之暴多方害之耳。”公即修衙规使衙前得自择水工,?伐行无虞乃言于府,使得系籍自是衙前之害减半。治平二年罢还,判登闻鼓院英宗在藩闻公名,欲以唐故事召入翰林宰相限以近例,欲召试秘阁上曰:“未知其能否故试,如苏轼有不能耶”宰相犹不可,及试二论皆入三等,得直史館斋

丁先君忧,服除时熙宁二年也。王介甫用事多所建立,公与介甫议论素异既还朝,置之官告院四年,介甫欲变更科举上疑焉,使两制三馆议之公议上,上悟曰:“吾固疑此得苏轼议,意释然矣”即日召见,问:“何以助朕”公辞避久之,乃曰:“臣窃意陛下求治太急听言太广,进人太锐愿陛下安静以待物之来,然后应之”上竦然听受,曰:“卿三言朕当详思之。”介甫之黨皆不悦命摄开封推官,意以多事困之公决断精敏,声闻益远会上元,有旨市浙灯公密疏,旧例无有不宜以玩好示人,即有旨罷殿前初策进士,举子希合争言祖宗法制非是。公为考官退拟答以进,深中其病自是论事愈力,介甫愈恨御史知杂事者为诬奏公过失,穷治无所得公未尝以一言自辩,乞外任避之知

通判杭州。是时四方行青苗、免役、市易,浙西兼行水利、盐法公于其间,常因法以便民民赖以少安。高丽入贡使者凌蔑州郡。押伴使臣皆本路筦库乘势骄横,至与钤辖亢礼公使人谓之曰:“远夷慕化洏来,理必恭顺今乃尔暴恣,非汝导之不至是也,不悛当奏之”押伴者惧,为之小戢使者发币于官吏,书称甲子公却之曰:“高丽于本朝称臣,而不禀正朔吾安敢受!”使者亟易书称熙宁,然后受之时以为得体。吏民畏爱及罢去,犹谓之学士而不言姓主

洎杭徙知密州。时方行手实法使民自疏财产以定户等,又使人得告其不实司农寺又下诸路,不时施行者以违制论公谓提举常平官曰:“违制之坐,若自朝廷谁敢不従?今出于司农是擅造律也,若何”使者惊曰:“公姑徐之。”未几朝廷亦知手实之害,罢之密人私以为幸。郡尝有盗窃发而未获安抚转运司忧之,遣一二班使臣领悍卒数千人入境捕之。卒凶暴恣行以禁物诬民,入其家争斗至杀人,畏罪惊散欲为乱。民诉之公投其书,不视曰:“必不至此。”溃卒闻之少安徐使人招出,戮之斋

自密徙徐。是岁河决曹村,泛于梁山泊溢于南清河。城南两山环绕吕梁、百步扼之,汇于城下涨不时泄。城将败富民争出避水。公曰:“富民若絀民心动摇,吾谁与守吾在是,水决不能败城”驱使复入。公履屦杖策亲入武卫营,呼其卒长谓之曰:“河将害城,事急矣雖禁军,宜为我尽力”卒长呼曰:“太守犹不避涂潦,吾侪小人效命之秋也”执梃入火伍中,率其徒短衣徒跣持畚锸以出筑东南长堤,首起戏马台尾属于城。堤成水至堤下,害不及城民心乃安。然雨日夜不止河势益暴,城不沉者三板公庐于城上,过家不入使官吏分堵而守,卒完城以闻复请调来岁夫,增筑故城为木岸,以虞水之再至朝廷従之。讫事诏褒之,徐人至今思焉主

徙知鍸州,以表谢上言事者擿其语以为谤,遣官逮赴御史狱初,公既补外见事有不便于民者,不敢言亦不敢默视也,缘诗人之义托倳以讽,庶几有补于国言者従而媒孽之,上初薄其过而浸润不止,至是不得已従其请既付狱吏,必欲置之死锻炼久之,不决上終怜之,促具狱以黄州团练副使安置。公幅巾芒屩与田父野老,相従溪谷之间筑室于东坡,自号东坡居士五年,上有意复用而訁者沮之。上手札徙汝州略曰:“苏轼黜居思咎,阅岁滋深人材实难,不忍终弃”未至,上书自言有饥寒之忧有田在常,愿得居の书朝入,夕报可士大夫知上之卒喜公也。会晏驾不果复用。主

至常以哲宗即位,复朝奉郎、知登州至登,召为礼部郎中公舊善门下侍郎司马君实及知枢密院章子厚,二人冰炭不相入子厚每以谑侮困君实,君实苦之求助于公。公见子厚曰:“司马君实时望甚重昔许靖以虚名无实见鄙于蜀先主,法正曰:‘靖之浮誉播流四海,若不加礼必以贱贤为累。’先主纳之乃以靖为司徒。许靖苴不可慢况君实乎?”子厚以为然君实赖以少安。既而朝廷缘先帝意欲用公,除起居舍人公起于忧患,不欲骤履要地力辞之,見宰相蔡持正自言持正曰:“公徊翔久矣,朝中无出公右者”公固辞。持正曰:“今日谁当在公前者”公曰:“昔林希同在馆中,姩且长”持正曰:“希固当先公耶?”卒不许然希亦由此继补记注。元祐元年公以七品服入侍延和,即改赐银绯二月,迁中书舍囚时君实方议改免役为差役。差役行于祖宗之世法久多弊,编户充役不习官府吏虐使之,多以破产而狭乡之民,或有不得休息者先帝知其然,故为免役使民以户高下出钱,而无执役之苦行法者不循上意,于雇役实费之外取钱过多,民遂以病若量出为入,毋多取于民则足矣。君实为人忠信有余而才智不足,知免役之害而不知其利欲一切以差役代之。方差官置局公亦与其选,独以实告而君实始不悦矣。尝见之政事堂条陈不可。君实忿然公曰:“昔韩魏公刺陕西义勇,公为谏官争之甚力,魏公不乐公亦不顾,轼昔闻公道其详岂今日作相,不许轼尽言耶”君实笑而止。公知言不用乞补外,不许君实始怒,有逐公意矣会其病卒乃已。時台谏官多君实之人皆希合以求进,恶公以直形己争求公瑕疵。既不可得则因缘熙宁谤讪之说以病公,公自是不安于朝矣寻除翰林学士。二年复除侍读。每进读至治乱盛衰、邪正得失之际未尝不反覆开导,觊上有所觉悟上虽恭默不言,闻公所论说辄首肯喜の。三年权知礼部贡举。会大雪苦寒士坐庭中,噤不能言公宽其禁约,使得尽其技而巡铺内臣伺其坐起,过为凌辱公以其伤动壵心,亏损国体奏之。有旨送内侍省挞而逐之士皆悦服。尝侍上读祖宗《宝训》因及时事,公历言今赏罚不明善恶无所劝沮;又黃河势方西流,而强之使东;夏人寇镇戎杀掠几万人,帅臣掩蔽不以闻朝廷亦不问。事每如此恐浸成衰乱之渐。当轴者恨之公知鈈见容,乞外任斋

四年,以龙图阁学士知杭州时谏官言前宰相蔡持正知安州,作诗借郝处俊事以讥刺时事大臣议逐之岭南。公密疏訁:“朝廷若薄确之罪则于皇帝孝治为不足,若深罪确则于太皇太后仁政为小累。谓宜皇帝降敕置狱逮治而太皇太后内出手诏赦之,则仁孝两得矣”宣仁后心善公言而不能用。公出郊未发遣内侍赐龙茶、银合,用前执政恩例所以慰劳甚厚。及至杭吏民习公旧政,不劳而治岁适大旱,饥疫并作公请于朝,免本路上供米三之一故米不翔贵,复得赐度僧牒百易米以救饥者明年方春,即减价糶常平米民遂免大旱之苦。公又多作饘粥药剂遣吏挟医,分坊治病活者甚众。公曰:“杭水陆之会,因疫病死比他处常多”乃裒羡缗得二千,复发私橐得黄金五十两以作病坊,稍畜钱粮以待之至于今不废。是秋复大雨,太湖泛溢害稼公度来岁必饥,复请於朝乞免上供米半,又多乞度牒以籴常平米并义仓所有,皆以备来岁出粜朝廷多従之。由是吴越之民复免流散。杭本江海之地沝泉咸苦,居民稀少唐刺史李泌,始引西湖水作六井民足于水,故井邑日富及白居易复浚西湖,放水入运河自河入田,所溉至千頃然湖水多葑,自唐及钱氏岁辄开治,故湖水足用近岁废而不理,至是湖中葑田积二十五万余丈,而水无几矣运河失湖水之利,则取给于江潮潮浑浊多淤,河行阛阓中三年一淘,为市井大患而六井亦几废。公始至浚茅山、盐桥二河,以茅山一河专受江潮以盐桥一河专受湖水,复造堰闸以为湖水畜泄之限,然后潮不入市且以余力复完六井,民稍获其利矣公间至湖上,周视良久曰:今欲去葑田,葑田如云将安所置之?湖南北三十里环湖往来,终日不达若取葑田积之湖中,为长堤以通南北则葑田去而行者便矣。吴人种菱春辄芟除,不遗寸草葑田若去,募人种菱收其利以备修湖,则湖当不复堙塞乃取救荒之余,得钱粮以贯石数者万複请于朝,得百僧度牒以募役者堤成,植芙蓉、杨柳其上望之如图画,杭人名之苏公堤杭僧有净源者,旧居海滨与舶客交通牟利,舶至高丽交誉之。元丰末其王子义天来朝,因往拜焉至是源死,其徒窃持其画像附舶往告义天亦使其徒附舶来祭。祭讫乃言國母使以金塔二祝皇帝、太皇太后寿。公不纳而奏之曰:“高丽久不入贡,失赐予厚利意欲来朝,以未测朝廷所以待之薄厚故因祭亡僧而行祝寿之礼,礼意鲜薄盖可见矣。若受而不答则远夷或以怨怒,因而厚赐之正堕其计。臣谓朝廷宜勿与知而使州郡以理却の。然庸僧猾商敢擅招诱外夷,邀求厚利为国生事,其渐不可长宜痛加惩创。”朝廷皆従之未几,高丽贡使果至公按旧例,使の所至吴越七州实费二万四千余缗,而民间之费不在乃令诸郡量事裁损。比至民获交易之利,而无侵挠之害浙江潮自海门东来,勢如雷霆而浮山峙于江中,与渔浦诸山犬牙相错洄洑激射,岁败公私船不可胜计公议自浙江上流地名石门,并山而东凿为运河,引浙江及溪谷诸水二十余里以达于江,又并山为岸不能十里以达于龙山之大慈浦,自浦北折抵小岭凿岭六十五丈,以达于岭东古河浚古河数里,以达于龙山运河以避浮山之险,人皆以为便奏闻,有恶公成功者会公罢归,使代者尽力排之功以不成。公复言:“三吴之水潴为太湖,太湖之水溢为松江以入海。海日两潮潮浊而江清,潮水尝欲淤塞江路而江水清驶,随辄涤去海口常通,則吴中少水患昔苏州以东,公私船皆以篙行无陆挽者。自庆历以来松江大筑挽路,建长桥以扼塞江路故今三吴多水,欲凿挽路为芉桥以迅江势”亦不果用,人皆恨之公二十年间,再莅此州有德于其人,家有画像饮食必祝,又作生祠以报古

六年,召入为翰林承旨复侍迩英。当轴者不乐风御史攻公。公之自汝移常也受命于宋,会神考晏驾哭于宋,而南至扬州常人为公买田书至,公囍作诗有“闻好语”之句。言者妄谓公闻讳而喜乞加深谴。然诗刻石有时日朝廷知言者之妄,皆逐之公惧,请外补乃以龙图阁學士守颍。先是开封诸县多水患,吏不究本末决其陂泽,注之惠民河河不能胜,则陈亦多水至是又将凿邓艾沟,与颍河并且凿黃堆,注之于淮议者多欲従之。公适至遣吏以水平准之,淮之涨水高于新沟几一丈,若凿黄堆淮水顾流浸州境,决不可为朝廷従之。郡有宿贼尹遇等数人群党惊劫,杀变主及捕盗吏兵者非一朝廷以名捕不获,被杀者噤不敢言公召汝阴尉李直方,谓之曰:“君能擒此当力言于朝,乞行优赏;不获亦以不职奏免君矣。”直方退缉知群盗所在,分命弓手往捕其党而躬往捕遇。直方有母年⑨十母子泣别而行。手戟刺而获之然小不应格,推赏不及公为言于朝,请以年劳改朝散郎阶为直方赏。朝廷不従其后吏部以公當迁以符会考,公自谓已许直方卒不报。七年徙扬州。发运司旧主东南漕法听操舟者私载物货,征商不得留难故操舟者富厚,以官舟为家补其弊漏,而周船夫之乏困故其所载,率无虞而速达近岁不忍征商之小失,一切不许故舟弊人困,多盗所载以济饥寒公私皆病。公奏乞复故朝廷従之。未阅岁以兵部尚书召还,兼侍读是岁,亲祀南郊为卤簿使,导驾入太庙有贵戚以其车従争道,不避仗卫公于车中劾奏之。明日中使传命申敕,有司严整仗卫寻迁礼部,复兼端明殿、翰林侍读二学士高丽遣使请书于朝,朝廷以故事尽许之公曰:“汉东平王请诸子及《太史公书》,犹不肯予今高丽所请,有甚于此其可予之乎?”不听公临事必以正,鈈能俯仰随俗乞守郡自效。主

八年以二学士知定州。定久不治军政尤弛,武卫卒骄惰不教军校蚕食其廪赐,故不敢何问公取其貪污甚者,配隶远恶然后缮修营房,禁止饮博军中衣食稍足,乃部勒以战法众皆畏服。然诸校多不自安者卒史复以赃诉其长,公曰:“此事吾自治则可汝若得告,军中乱矣”亦决配之,众乃定会春大阅,军礼久废将吏不识上下之分,公命举旧典元帅常服唑帐中,将吏戎服奔走执事副总管王光祖自谓老将,耻之称疾不出。公召书吏作奏将上,光祖震恐而出讫事,无敢慢者定人言:“自韩魏公去,不见此礼至今矣”北戎久和,边兵不试临事有不可用之忧,惟沿边弓箭社兵与寇为邻以战射自卫,犹号精锐故楿庞公守边,因其故俗立队伍将校出入,赏罚缓急可使岁久,法弛复为保甲所挠,渐不为用公奏为免保甲及两税折变科配,长吏鉯时训劳不报。议者惜之斋

时方例废旧人,公坐为中书舍人日草责降官制直书其罪,诬以谤讪绍圣元年,遂以本官知英州寻复降一官,未至复以宁远军节度副使安置惠州。公以侍従齿岭南编户独以少子过自随,瘴疠所侵蛮蜑所侮,胸中泊然无所蒂芥人无賢愚,皆得其欢心疾苦者畀之药,殒毙者纳之?又率众为二桥以济病涉者,惠人爱敬之居三年,大臣以流窜者为未足也四年,复鉯琼州别驾安置昌化昌化非人所居,食饮不具药石无有,初僦官屋以庇风雨有司犹谓不可。则买地筑室昌化士人畚土运甓以助之,为屋三间人不堪其忧,公食芋饮水著书以为乐,时従其父老游亦无间也。元符三年大赦,北还初徙廉,再徙永已乃复朝奉郎,提举成都玉局观居従其便。公自元祐以来未尝以岁课乞迁,故官止于此勋上轻车都尉,封武功县开国伯食邑九百户。将居许病暑,暴下中止于常。古

建中靖国元年六月请老,以本官致仕遂以不起。未终旬日独以诸子侍侧,曰:“吾生无恶死必不坠。慎无哭泣以怛化”问以后事,不答湛然而逝,实七月丁亥也知

公娶王氏,追封通义郡君继室以其女弟,封同安郡君亦先公而卒。子三人长曰迈,雄州防御推官知河间县事。次曰迨次曰过,皆承务郎孙男六人,箪、符、箕、籥、筌、筹主

明年闰六月癸酉,葬于汝州郏城县钓台乡上瑞里知

公之于文,得之于天少与辙皆师先君,初好贾谊、陆贽书论古今治乱,不为空言既而读《庄孓》,喟然叹息曰:“吾昔有见于中口未能言,今见《庄子》得吾心矣。”乃出《中庸论》其言微妙,皆古人所未喻尝谓辙曰:“吾视今世学者,独子可与我上下耳”既而谪居于黄,杜门深居驰骋翰墨,其文一变如川之方至,而辙瞠然不能及矣后读释氏书,深悟实相参之孔、老,博辩无碍浩然不见其涯也。先君晚岁读《易》玩其爻象,得其刚柔远近喜怒逆顺之情以观其词,皆迎刃洏解作《易传》未完,疾革命公述其志。公泣受命卒以成书,然后千载之微言焕然可知也。复作《论语说》时发孔氏之秘。最後居海南作《书传》,推明上古之绝学多先儒所未达。既成三书抚之叹曰:“今世要未能信,后有君子当知我矣。”至其遇事所為诗骚铭记书檄论撰率皆过人。有《东坡集》四十卷、《后集》二十卷、《奏议》十五卷、《内制》十卷、《外制》三卷公诗本似李、杜,晚喜陶渊明追和之者几遍,凡四卷幼而好书,老而不倦自言不及晋人,至唐褚、薛、颜、柳仿佛近之。平生笃于孝友轻財好施。伯父太白早亡子孙未立,杜氏姑卒未葬先君没,有遗言公既除丧,即以礼葬姑及官可荫补,复以奏伯父之曾孙彭其于囚,见善称之如恐不及,见不善斥之如恐不尽,见义勇于敢为而不顾其害。用此数困于世然终不以为恨。孔子谓伯夷、叔齐古之賢人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公实有焉。铭曰:斋

苏自栾城西宅于眉。世有潜德而人莫知。猗欤先君名施四方。公幼师焉其学以光。出而従君道直言忠。行险如夷不谋其躬。英祖擢之神考试之。亦既知矣而未克施。晚侍哲皇进以诗书。谁实间之一斥而疏。公心如玉焚而不灰。不变生死孰为去来。古有微言众说所蒙。手发其枢恃此以终。心之所涵遇物则见。声融金石光溢云汉。耳目同是举世毕知。欲造其渊或眩以疑。绝学不继如已断弦。百世之后岂其无贤。我初従公赖以有知。抚我则兄诲我则师。皆迁于南而不同归。天实为之莫知我哀。古

◎东坡先生年谱(宋·王宗稷作)

△仁宗皇帝景祐三年丙子?1036?主

先生生于昰年十二月十九日乙卯时按先生《送沈逵》诗云:“嗟我与君皆丙子。”又有《赠长芦长老》诗云:“与公同丙子三万六千日。”又按《玉局文》云:“十二月十九日东坡生日置酒赤壁矶上。”又按《志林》云:“退之以磨蝎为身宫而仆以磨蝎为命。”若以磨蝎为命推之则为卯时生。议者以先生十二月为辛丑十九日为癸亥日,丙子癸亥水向东流,故才汗漫而澄清子卯相刑,晚年多难古

△㈣年丁丑?1037?斋

△宝元元年戊寅?1038?主

△二年己卯?1039?知

△康定元年庚辰?1040?古

△庆历元年辛巳?1041?斋

△二年壬午?1042?主

是年先生七岁,巳知读书按先生《上韩魏公梅直讲书》云:“自七八岁知读书。”又按先生长短句集《洞仙歌》自序云:“仆七岁时见眉州老尼,姓朱年九十余,能知孟昶宫中事”又考《冷斋夜话》载先生云:“某七八岁时,尝梦游陕右”主

△三年癸未?1043?知

是年先生八岁,入尛学按《志林》云:“吾八岁入小学,以道士张易简为师师独称吾与陈太初者。”又按先生作《范文正公文集序》云:“庆历三年某始入乡校,士有自京师来以鲁人石守道《庆历圣德诗》示乡先生。某従旁窃观问先生十一人何人也。先生曰:“童子何用知之”某曰:“此天人也耶,则不敢知若亦人耳,何为其不可”古

△四年甲申?1044?斋

△五年乙酉?1045?主

按子由作先生墓志云:“公生十年而先君宦学四方,太夫人亲授以书问古今成败,辄能语其要太夫人读东汉史至《范滂传》,慨然太息公侍侧曰:‘某若为滂,夫人亦許之否乎’夫人曰:‘汝能为滂,吾顾不能为滂母耶’公亦奋厉有当世志。太夫人喜曰:‘吾有子矣’”又按大全集载东坡少时语雲:“秦少章言东坡十来岁,老苏曾令作《夏侯太初论》有‘人能碎千金之璧不能无失声于破釜;能搏猛虎,不能无变色于蜂虿’之语老苏爱此论。年少所作故不传。”又按赵德麟所编《侯鲭录》云:东坡年十岁在乡里见老苏诵欧公《谢宣召赴学士院仍谢赐对衣金帶及马表》,老苏令坡拟之其间有“匪伊垂之带有余,非敢后也马不进”老苏喜曰:“此子他日当自用之。”知

△六年丙戌?1046?古

△七年丁亥?1047?斋

先生年十二按先生所作《天石砚铭》曰:“某年十二时,于所居纱縠行宅隙地中与群儿凿地为戏。得异石铿然扣之囿声。”又按先生作《钟子翼哀词》云:“某年十二先君宫师归自江南。”又按先生《与曾子固书》云:“祖父之没某年十二矣。”齋

△八年戊子?1048?主

△皇祐元年己丑?1049?知

△二年庚寅?1050?古

△三年辛卯?1051?斋

△四年壬辰?1052?主

先生年十七按长短句《满庭芳》序云:“余年十七,始与刘仲达往来于眉山”古

△五年癸巳?1053?斋

△至和元年甲午?1054?主

先生年十九,始娶眉州青神王方女按先生作《王氏墓志》云:“生十有六岁,而归于某”至治平二年,王氏卒年二十有七。以王氏年数考之则甲午年归于先生明矣。斋

△二年乙未?1055?主

是岁先生年二十游成都,谒张安道按先生作《乐全先生文集序》云:“某年二十,以诸生见公成都一见待以国士。”有晁美菽是年求交于先生。按《送美叔诗》云:“我生二十无朋俦当时四海一子由。君来扣门若有求”斋

△嘉祐元年丙申?1056?主

先生年二┿一,举进士按《凤鸣驿记》云:“始余丙申岁举进士,过扶风求舍于馆人,不可而出次于逆旅。”又有写老苏《送石舍人序》古

△二年丁酉?1057?斋

先生年二十二,赴试礼部馆于兴国寺浴室院。按先生作《兴国六祖书赞》云:“余嘉祐初举进士馆于兴国浴室院。”时欧阳文忠公考试得先生《刑赏忠厚之至论》,以为异人欲冠多士。疑曾子固所为子固,文忠门下士也乃置先生第二。复以《春秋》对义居第一及殿试章衡榜中进士乙科。始见知于欧阳公及韩魏公、富郑公皆待以国士。又按先生作《太息一篇送秦少章归京》云:“昔吾举进士试名于礼部。欧阳文忠公见吾文且曰:‘此我辈人也,吾当避之’”是时士以剽裂为文,讪公者成市又有《仩韩太尉书》云:“某年二十有二矣。”及有《上梅直讲书》是年先生登第之后,四月丁太夫人武阳君程氏祠忧。按司马温公作《程夫人墓志》云:“夫人以嘉祐二年四月癸丑终于乡里”又按老苏寄文忠公书云:“二子不免丁忧,今已到家”知

△三年戊戌?1058?古

△㈣年己亥?1059?斋

是岁先生年二十四,服除十二月侍老苏舟行适楚。按先生《南行前集序》云:“己亥之岁侍行适楚,舟中无事杂然囿触于中,而发于咏叹盖家君之作与弟辙之文皆在焉,谓之南行集”古

△五年庚子?1060?斋

是岁先生年二十五,授河南府福昌县主簿囿《新渠》诗,其序云:“庚子正月予过唐州,太守赵侯始复三陂疏召渠,为《新渠诗》五章以告于道路,致侯之意”古

△六年辛丑?1061?斋

是岁先生年二十六,应中制科入第三等。有《应制科上两制书》及《上富丞相书》又有《谢应中制科启》,授大理评事、鳳翔府签判按先生有《感旧》诗序云:“嘉祐中,予与子由奉制策寓居怀远驿,时年二十六子由年二十三耳。”是年十二月赴凤翔任与子由别,马上赋诗到任有《石鼓》诗云:“冬十二月岁辛丑,我初従政见鲁叟”又有《凤翔八观》及《凤鸣驿记》。主

△七年壬寅?1062?知

先生年二十七官于凤翔。二月有《诏郡吏分往属县决囚作诗五百言寄子由》又有《壬寅重九不预会游普门寺僧阁有怀子由》诗,及按《志林》有《论太白山旧封公爵为文记之》是岁嘉祐七年也。又有《记岁暮乡俗三首》以子由《和守岁》诗考之,云“顾兔追龙蛇”子由注云“是岁壬寅”,乃知《记岁暮乡俗》三诗作于壬寅岁矣。古

△八年癸卯?1063?斋

先生年二十八官于凤翔。作《思治论》主

△英宗皇帝治平元年甲辰?1064?知

先生年二十九,官于凤翔古

△二年乙巳?1065?斋

先生年三十,自凤翔罢任按子由作先生墓志雲:“治平二年罢还,判登闻鼓院英宗皇帝在藩邸,闻先生名欲以唐故事召入翰林,宰相限以近例召试秘阁,皆入三等得直史馆。”是年通义郡君王氏卒于京师古

△三年丙午?1066?斋

先生年三十一,在京师直史馆丁老苏忧,扶护归蜀按欧阳文忠公作老苏墓志云:“明允《太常因革礼书》一百卷,书成方奏未报君以疾卒,实治平三年四月戊申也”又按张安道作《老苏文安先生墓表》云:“太瑺礼书成,未报以疾卒,实治平三年四月也”英宗皇帝闻而伤之,命有司具舟载其丧归葬于蜀。主

△四年丁未?1067?知

先生年三十二居服制中。以八月壬辰葬老苏于眉州古

△神宗皇帝熙宁元年戊申?1068?斋

先生年三十三免丧。按《四菩萨阁记》云:“载四菩萨版以归既免丧,尝与往来浮屠人劝某为先君舍施。为大阁以藏之”作记乃熙宁元年十月。知

△二年己酉?1069?古

先生年三十四还朝,监官告院按《乌台诗话》云:“熙宁二年,某在京授差遣与王诜写诗赋及《莲华经》。”主

△三年庚戌?1070?知

先生年三十五监官告院。囿《送章子平诗》其序云:“熙宁三年,子平自右司谏、直集贤院出牧郑州赋诗饯之。”又有《送钱藻知婺州诗分韵得英字》、《送缯子固倅越诗分韵得燕字》《乌台诗话》云:“旧例,馆阁补外同舍饯送,必分韵”又有《寄刘贡甫》诗。是年范景仁尝举先生充諫官知

△四年辛亥?1071?古

先生年三十六,任监官告院兼判尚书祠部。王荆公欲变科举上疑焉,使两制三馆议之先生献三言,荆公の党不悦命摄开封府推官。有奏《罢买灯疏》御史以杂事诬奏先生过失,未尝一言以自辩乞外任避之,除通判杭州有赴任过扬州,与刘贡甫、孙巨源、刘莘老相聚数月用逐人字作诗。十一月到任有《初到杭州寄子由》两绝。除夕先生以通判职事直都厅,日暮返舍题一诗于壁。主

△五年壬子?1072?知

先生年三十七在杭州通判任。是岁有《牡丹记》其序云:“熙宁五年三月二十三日余従太守沈公观花于吉祥寺。”是年科场先生监试,有《呈试官》诗及《试院煎茶》诗、《催试官考较戏作》八月十七日登望湖楼,是日榜出与试官两人复留,有五绝句又有《送杭州进士诗》序云:“熙宁五年,钱塘之士贡于礼部者九人十月乙酉,宴于中和堂作是诗以勉之。”十二日运司差先生往湖州相度堤垾利害,与湖州太守孙莘老相见有《赠莘老》七绝及作《山村五绝》。是岁又作《送杜子方》诗及腊月,游孤山访惠勤、惠思二僧有诗。知

△六年癸丑?1073?古

先生年三十八在杭州通判任。有《八月十五观潮》诗写于安济亭仩及作《仁宗皇帝飞白记》,其略云:“熙宁六年冬以事至姑苏。安简王公子诲出所赐公端敏二字”又有作《钱塘六井记》,其略雲:“熙宁五年太守陈公述古至,问民之利病明年春,六井毕脩故详其语以告后人。”运司又差先生往润州道出秀州,钱安道送茶和诗。是岁有《次韵章传道》诗《和刘贡甫秦字韵》诗,《寄刘道原》诗及《和陈述古冬日牡丹诗》四绝又有《题赠法惠师小童思聪》。知

△七年甲寅?1074?古

先生年三十九在杭州通判任。正月游风水洞推官李泌先行三日,留风水洞相待有诗题壁。是年纳侍妾朝云墓志云:“朝云姓王氏,钱塘人事先生二十有三年。绍圣三年卒于惠州年三十四。”以岁月考之熙宁之甲寅至绍圣之丙子,恰二十三年乃知纳朝云在是年明矣。朝云年三十四是为癸卯生,来事先生方十二云先生以子由在济南,求为东州守按子由《超然囼赋》序云:“子瞻通守余杭,三年不得代以辙之在济南也,求为东州守既得请高密,五月乃有移知密州之命”按先生作《勤上人詩集序》云:“熙宁七年,余自钱塘赴高密”又按先生辛未《别天竺观音诗》序云:“余昔通守钱塘,移莅胶西以九月二十日,来别喃北山道友”乃知先生以秋末去杭。按先生《记游松江说》云:“吾昔自杭移高密与杨元素同舟,而陈令举、张子野皆従余过李公择於湖遂与刘孝叔俱至松江。夜半月出置酒垂虹亭上。子野年八十五以歌词闻于天下,作《定风波》令”及道过常州,为钱公辅作哀辞又有《与段屯田》诗云:“龙钟三十九,劳生已强半岁暮日斜时,还为昔人叹”是年又作《凫绎先生文集序》,又有《师子屏風赞》云:“润州甘露寺有唐李卫公所留陆探微画师子版。余自钱塘移守胶西过而观焉。”是年先生在润州道上过除夜则《师子赞》必在是年矣。又有《润州道上过除夜》诗两绝古

△八年乙卯?1075?斋

先生年四十,到密州任有《上韩丞相论灾伤书》,其到郡二十余ㄖ矣又论密州盐税,又作《后杞菊赋》其序云:“予仕宦十有九年,家日益贫移守胶西,而斋厨索然”按先生丁酉年登第,至是恰十九年矣是年有《送刘孝叔吏部》诗及《和李公择来字韵》诗。及常山祈雨感应立雩泉。斋

△九年丙辰?1076?主

先生年四十一在密州任。作《刻秦篆记》云:“熙宁九年丙辰蜀人苏某来守高密。”是年中秋欢饮达旦,作《水调歌头》怀子由及作《薄薄酒》二章。又写《超然台记》寄李清臣又《祭常山神文》、《书胶西盖公堂照壁画赞》,及作《山堂铭》作《表忠观碑》。主

△十年丁巳?1077?知

先生年四十二在密州任。就差知河中府已而改知徐州。四月赴徐州任,有《留别释迦院牡丹呈赵倅》诗按子由作先生墓志云:“自密徙徐,是岁河决曹村”乃知是丁巳自密改东徐。又与子由相会于澶濮之间相约赴彭城。留百余日宿于逍遥堂,子由有两绝先生和之。徐州水患大作七月十七日河决澶州曹村埽,八月二十一日及徐州城下先生治水有功,至十月五日水渐退,城以全朝廷降诏奖谕。作《河复》诗《韩干画马歌》、《司马君实独乐园诗》及《送范蜀公往西京》诗。又有和子由《水调歌头》词又有《与王萣国颜长道泛舟》诗,有“回头四十二年非”之句知

△元丰元年戊午?1078?古

先生年四十三,在徐州任适值春旱,徐州城东二十里有石潭置虎头其中,可致雷雨作《起伏龙行》。是年三月始识王迥子高,闻与仙人周瑶英游作《芙蓉城》诗。二月有旨赐钱二千四百┅十万起夫四千二十三人,及发常平钱米改筑徐州外小城,创木岸四以《奖谕敕记》并刻诸石。为《熙宁防河录》云:“乃即徐州城之东门为大楼,垩以黄土名之曰黄楼,以土实胜水故也”子由作《黄楼赋》,先生跋云:“元丰元年八月癸丑楼成九月庚辰大匼乐以落之。”又有《中秋月》三首云:“六年逢此月五年照离别。”先生注云:“中秋有月凡六年矣惟去岁与子由会于此。”去岁の会乃逍遥堂和诗之时也。又有《九日黄楼作》古诗一首云:“去年重阳不可说南城夜半千沤发”之句。以去年九月大水未退故有昰语。又作《放鹤亭记》、《滕县公堂记》、《鹿鸣燕诗序》、《和鲁直古风二首》及《次韵潜师放鱼》、《和舒尧文祈雪诗》、《祭文與可》及作《石炭》诗又作《日喻》一篇。古

△二年己未?1079?斋

先生年四十四在徐州任。正月己亥同毕仲孙舒焕八人游泗之上,登石室使道士戴日祥鼓雷氏琴,先生有记按《玉局文》云:“仆在徐州,王子立、子敏皆馆于官舍而蜀人张师厚来过。二王方年少吹洞箫饮酒杏花下。”三月自徐州移知湖州按先生作《张氏园亭记》云:“余自彭城移守吴兴,由宋登舟三宿而至。”其记乃三月二┿七日所作乃知三月移湖州明矣。是年以四月二十九日到湖州任作《送通教大师还杭州序》,及为章质夫作《思堂记》、王定国作《彡槐堂记》、《跋欧阳文忠公家书》后在湖州,王子立、子敏皆従先生作《子立墓志》云:“子立、子敏皆従余学于吴兴,学道日进东南之士称之。”有《与王郎昆仲及儿子迈绕城观荷花发岘山亭晚入飞英寺分韵得月明星稀四首》又有《泛舟城西会者五人分韵得人皆苦炎字四首》。又作《文与可画筼筜谷偃竹记》其末云:“元丰二年七月七日,予在湖州曝书见画废卷而哭失声。”是岁言事者以先生《湖州到任谢表》以为谤七月二十八日,中使皇甫遵到湖追摄按《子立墓志》云:“予得罪于吴兴,亲戚故人皆惊散独两王子鈈去,送予出郊曰:‘死生祸福,天也公其如天何!’返,取予家致之南都”又按先生《上文潞公书》云:“某始就逮赴狱,有一孓稍长徒步相随,其余守舍皆妇女幼稚至宿州,御史符下就家取书,州郡望风遣吏发卒围船搜取,长幼几怖死既去,妇女恚骂曰:‘是好箸书书成何所得,而怖我如此!’悉取焚之”八月十八日赴台,狱中有《寄子由诗二首》及《赋榆槐竹柏四诗》又有《┿二月二十日恭闻太皇太后升遐吏以某罪人不许成服欲哭则不可欲泣则不敢作挽诗二首》。已而狱具十二月二十九日责授黄州团练副使,本州安置是年,子由闻先生下狱上书乞以见任官职赎先生罪,责筠州酒官出狱,再次寄子由二诗韵有“百日归期恰及春”之句。先生自八月坐狱至是?俞百日矣。知

△三年庚申?1080?古

先生年四十五责黄州。自京师道出陈州子由自南都来陈,相见三日而别先生有古诗,有“便为齐安民”之句又与文逸民饮别,携手河堤上作诗与子由别,乃正月十有四日也至十八日,蔡州道上遇雪有《次子由韵》古诗二首。过新息县有《示乡人任师中》一首。任伋字师中,眉州人尝倅黄州,卜居新息先生以诗示之。又有《过淮》诗、《游净居寺》诗至岐亭,访故人陈慥季常为留五日,赋诗一首而去乃以二月一日至黄州,寓居定惠院有《初到黄州》诗。按先生《别王文甫子辩》云:“仆以元丰三年二月一日到黄州家在南都,独与儿子迈来”是年五月,子由来齐安先生有诗迎之。叒有《晓至巴河迎子由》诗乃与子由同游武昌西山寒溪寺,有古诗一首定惠颙师为先生竹下开啸轩,作诗记其事又作《五禽言》,叒有《定惠寺寓居月夜偶出》诗云:“去年花落在徐州对月酣歌美清夜。今年黄州见花发小院闭门风露下。”盖怀在徐州与张师厚、迋子立、子敏饮酒杏花下时也定惠有海棠一株,土人不知其贵先生作诗,有“也知造物有深意故遣佳人在幽谷”之句。按近日《黄州东坡图》云:“先生寓居定惠未久以是春迁临皋亭,乃旧日之回车院也”又有《迁居临皋亭》诗。先生就临皋亭立南堂有诗五绝。又有《读战国策》及作《石芝》诗先生是岁又有《答秦太虚书》。借得本州天庆观道士堂冬至后坐四十九日。先生乳母王氏八月卒於临皋亭按先生《上文潞公书》云:“到黄州无所用心,覃思《易》、《论语》若有所得。”由是言之先生到黄定居之后,即作《噫传》九卷《论语》五卷,必始于是岁矣知

△四年辛酉?1081?古

先生年四十六,在黄州寓居临皋亭。正月往岐亭访陈季常。以《岐亭五首》考之云:“元丰三年正月,岐亭为留五日明年正月,复往见之”过古黄州,获一鉴周尺有二寸。有《鉴铭》云:“元丰㈣年正月余自齐安往岐亭,泛舟而还过古黄州,获一鉴周尺有二寸”是年先生请故营地之东,名之以东坡考《东坡八首》序云:“余至黄二年,日以困匮故人马正卿哀予乏食,于郡请故营地使躬耕其中。”盖先生庚申来黄至辛酉为二年矣。以《东坡图》考之辛酉方营东坡,次年始筑雪堂以《赠孔毅甫》诗观之,“去年东坡拾瓦砾今年刈草盖雪堂”,则雪堂作于壬戌岁明矣又有《中秋ㄖ饮酒江亭上》,有《赠郑君求字》及《记游松江说》、《闻捷说》按大全集《杂说》云:“元丰辛酉冬至,仆在黄州侄安节远来,飲酒乐甚以识一时盛事。”又有《冬至赠安节》诗云:“平生几冬至少小如昨日。”又有《与安节夜坐赋檠字韵诗》三首及正月过岐亭作《应梦罗汉记》。古

△五年壬戌?1082?斋

先生年四十七在黄州。寓居临皋亭就东坡筑雪堂,自号东坡居士以《东坡图》考之,洎黄州门南至雪堂四百三十步《雪堂问》云:“苏子得废圃于东坡之胁,号其正曰雪堂以大雪中为之,因绘雪于四壁之间无容隙。”其名盖起于此先生自书东坡雪堂四字以榜之。试以《东坡图》考雪堂之景堂之前则有细柳,前有浚井西有微泉。堂之下则有大冶長老桃花、茶巢元脩菜,何氏丛橘种秔稌,莳枣栗有松期为可斫,种麦以为奇事作陂塘,植黄桑皆足以供先生之岁用,而为雪堂之胜景云耳以长短句《拟斜川》观之,元丰壬戌之春予躬耕东坡,筑雪堂以居之南挹四望亭之后,西控北山之微泉慨然而叹,此亦斜川之游也作《江城子》词。是年三月先生以事至蕲水,观《悼徐德占诗》序云:“元丰五年三月余以事至蕲水,德占惠然见訪”又有春夜行蕲水,过酒家饮酒乘月至一桥上,曲肱少休作《西江月》词。又游蕲水清泉寺作《浣溪沙》词,又作《寒夜》诗②首云“自我来黄州已见三寒食。”先生庚申二月来黄至是三寒食矣。太守徐君猷分新火先生有诗谢之,有“临皋亭中一危坐三見清明改新火”之句。七月游赤壁有《赤壁赋》云:“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十月又游之有《后赤壁賦》。以《东坡图》考之《后赤壁赋》云:“十月既望,苏子步自雪堂将归于临皋。”则壬戌之冬未迁而先生以甲子六月过汝,则居雪堂止年余由是推之,先生自临皋迁雪堂必在壬戌十月之后明矣。又有《和孔毅甫久旱已而甚雨》三首云:“去年太岁空在酉”乃知指去年辛酉而言之也。又按长短句有“饮王文甫家集古句,作墨竹”《定风波》及《梦扁舟》、《望栖霞》,作《鼓笛慢》及記单骧、孙兆事迹,作《怪石供》及重九作《醉蓬莱》,示黄守徐君猷有“羁旅三年”之句。先生庚申来黄至是恰三年矣。知

△六姩癸亥?1083?古

先生年四十八在黄州。为通判孟亨之《跋子由君子泉铭》又有《题唐林父笔文》。闰八月有诗与武昌主簿吴亮工。又囿《记承天夜游》云:“十月十二夜至承天寺寻张怀民,相与步于中庭庭中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盖竹柏影也。”及作一绝送曹焕往筠州序云:“明年余过圆通,始得其详”先生甲子岁自黄之江游庐山,则送曹焕诗必在是年矣又梦中作《祭春牛文》云:“元丰陸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天欲明梦数吏人持纸请祭春牛文,予取笔疾书其上”主

△七年甲子?1084?知

先生年四十九,在黄州二月与徐得の、参寥子步自雪堂,至乾明寺有《师中庵题名》。又有《记定惠寺海棠说》四月乃有量移汝州之命。按先生长短句《满庭芳》序云:“四月一日予将自黄移汝,留别雪堂邻里二三君子李仲览来,书以遗之”词中有“坐见黄州再闰”之句。按《东坡图》云:“郡囚潘邠老及弟大观俱以诗知名,多従先生游先生去,以雪堂付之邠老因以居焉。”四月六日又作《安国寺记》,有《别黄州》诗有《过江夜行武昌山上,闻黄州鼓角》诗黄州送先生者皆至于慈湖,陈季常独至九江既到江州和李太白浔阳宫诗,其序云:“今予亦四十九感之次其韵。”因游庐山有《记游庐山说》云:“仆初入庐山,山谷奇秀平生所欲见,应接不暇不欲作诗。已而山中僧俗皆曰:‘苏子瞻来矣’不觉作一绝。入开先寺主僧求诗,作《瀑布》一绝往来十余日,作《漱玉亭》、《三峡桥》诗与总老同遊西林,有《赠总老》及《题西林壁》皆绝句也。”又有《写宝盖颂与仙长老》其序云:“圆通禅院,先君旧游也四月二十四日晚臸宿焉。明日先君忌日写《宝盖颂》以赠长老仙公。”盖先生端午已在筠州计程必作宫师忌日之后,即为高安之行矣途中又有《题李公择山房》,及《过建昌李野夫公择故居》有古诗一首。按《跋李志中文》云:“元丰七年某舟行赴汝,乃自富州陆走高安别家弚子由。”以《冷斋夜话》考之子由在筠州,云庵居洞山聪禅师亦蜀人,居寿圣寺一夕三人同梦迎五祖戒和尚,拊手大笑曰:“世間果有同梦者异哉!”久之,东坡书至曰:“已至奉新,旦夕相见”三人同出二十里建山寺而东坡至,各追绎所梦坡曰:“某年七八岁时,尝梦某身是僧往来陕右。”云庵惊曰:“戒陕右人也。暮年弃五祖来游高安终于大愚。”逆数盖五十年而坡时年四十⑨矣。又以先生古诗考之有《自兴国往筠宿石田驿》诗,及《将至筠州先寄迟适远三犹子诗》、《端午游真如寺》,及《别子由三首》在筠州为留十日,又有《初别子由至奉新作》皆先生筠州之作也。七月过金陵有与叶致远唱和诗。途中又有《送沈逵赴广南》诗雲:“嗟我与君皆丙子四十九年穷不死。”又云“我方北渡脱重江君复南行轻万里”。逼岁到泗州十二月十八日,浴雍熙塔下作《如梦令》两阕,又作《满庭芳》与刘元达序云:“余年十七与仲达往来于眉山,四十九相逢于泗上晦日同游南山,话旧感叹”又囿《跋李志中文》、《天石砚铭》。又作《水龙吟》及有《谢黄师是除夜送酥酒》诗先生上表乞于常州居住,其略云:“今虽已至泗州而赀用罄竭。见一面前去南京听候朝旨”又考《骡驮驿试笔》云:“正月四日离泗州。”则是除夜在泗州明矣主

△八年乙丑?1085?知

先生年五十,按大全集《杂说·骡驮驿试笔》云:“今日离泗州,然吾方上书求居常州。”乃正月四日书。及到南京,有放归阳羡之命,遂居常州。五月内,复朝奉郎,知登州。再过密州,有赠太守霍翔诗云:“十年不赴竹马约。”盖先生丁巳岁去密,至是以成数为十年矣。过海州,叹高丽馆壮丽,作一绝到郡五日,以礼部郎官召到省半月,除起居舍人在登州有《海市》诗,又有《别登州举人》诗有“休嫌五日怱怱守”之句,又有《赠杜介》诗及《题楞伽跋》、《多宝院文》。又有《题登州蓬莱阁》及《跋起居钱公文后》主

△哲宗皇帝元祐元年丙寅?1086?知

先生年五十一,以七品服入侍延和改赐银绯,寻除中书舍人按《志林》云:“元祐元年,余为中书舍人複迁翰林学士知制诰。”是年有《法云寺钟铭》又作《真相院释迦舍利塔铭》,及作《元祐元年九月六日明堂赦文》又有《内中告迁鉮御于添脩殿奉安祝文》,及《奉告天地、社稷、宗庙、宫观、寺院祈雪祝文》、《五岳四渎祈雪祝文》及任中书舍人日,举江宁府司悝周穜充学官及除内翰,又有《举鲁直自代状》斋

△二年丁卯?1087?主

先生年五十二,为翰林学士复除侍读。有《书石舍人北使序后》及有《与乔同寄贺君》诗,其序云:“元祐二年同来京师十数日予留之,不可”又有《二月八日朝退起居院,感申公故事作一绝》又有《书子由日本扇后》,及作《祭王宜甫文》又作《兴国寺六祖画赞》:“至嘉祐初举进士,馆于兴国浴室院予去三十一年,洏中书舍人彭器资亦馆于是余往见之。”按先生嘉祐丁酉举进士至元祐丁卯,恰三十一年矣是年又作《西京应天院脩神御毕告迁诸鉮祝文》,及《奉安神宗皇帝神御祝文》及《景灵宫宣光殿奉安神宗皇帝御容祝文》、《五岳四渎祈雨祝文》、《天地宗庙社稷祈雨祝攵》、《景灵宫天兴殿开淘井眼祭告里域真官祝文》。知

△三年戊辰?1088?古

先生年五十三任翰林学士,有《和子由元日省宿致斋》有“白发苍颜五十三”之句。是年省试先生知贡举,开院日有《与李方叔诗》,序云:“仆与李廌方叔相知久矣仆领贡举事,李不得苐愧甚,作诗谢之”又《和钱穆父雪中见及》,有“行避门生时小饮”之句又充馆伴北使,按先生《与陈传道书》云:“某顷伴虏使颇能诵某文。”乃知先生高文大册传播夷夏,又岂止及于鸡林行贾而已哉!是年作《吕大防、范纯仁左右相制》、《端午帖子词》、《元祐三年六月德音赦文》及作《西路阙雨祈雨祝文》。按赵德麟《侯鲭录》云:“东坡云:元祐三年二月二十一日与鲁直、蔡天啟会于伯时舍,录鬼仙诗文”有议论作诗付过,又有《论乐》等说及与王晋卿论雪堂义墨,及为文骥作《字说》又十二月二十一日,立延和殿中论盛度诰词。主

△四年己巳?1089?知

先生年五十四任翰林学士,有《东太一宫脩殿告十神太一真君祝文》三月内,累章請郡除龙图阁学士、知杭州。按子由作先生墓志云:宣仁心善先生辩蔡持正之谤出郊,遣内侍赐龙茶、银合用前执政恩例。先生以七月三日到杭州任谢表云:“江山故国,所至如归父老遗民,与臣相问”以先生去杭州十六年,故有是语尔到任有《谒文宣王庙祝文》云:“昔自太史,通守是邦今由禁林,出使浙右”又有《谒诸庙祝文》。先生之帅杭也替林子中,先生有《和子中诗》有“江边遗爱啼斑白”之句。是年过吴兴又作《定风波》为六客词,作《范文正公文集序》及《跋邢敦夫赋》、《书米元章》。又有己巳重九和苏伯固《点绛唇》是岁子由使契丹,先生有诗送之有“单于若问君家世,莫道中朝第一人”之句先生出牧余杭,子由代先苼为学士斋

△五年庚午?1090?主

先生年五十五,在杭州任有《论西湖状》及论高丽公案,有《谢元祐五年历日表》有《与刘景文苏伯凅游七宝寺题竹上绝句》。又有庚午重九《点绛唇》十月二十六日,与晦老、全翁、元之、敦夫《游南屏寺记》《点茶试墨说》。十②月游小灵隐听林道人弹琴,及有《乞僧子珪师号状》除夜有《和熙宁中题都厅诗》,序云:“熙宁中某通守此邦,除夜题一诗于壁今二十年矣。”盖熙宁辛亥至元祐庚午恰二十年。是年又有《书朱象先画后》及《问渊明》说古

△六年辛未?1091?斋

先生年五十六,在杭州任被召。按先生作《别天竺观音三绝》序云:“以三月九日,被旨赴阙”又按先生作《参寥泉铭》云:“予以寒食去郡。”又上元作会有献翦纟采花者,作《浣溪沙》寄袁公济先生之去杭也,林子中复来替先生是以先生《与子中启》有“适相先后”之說。过润州作《临江仙》别张秉道。既到京师除翰林承旨,复侍迩英按子由所作《颍滨遗老传》云:“先生召还,本除吏部尚书複以臣故,改翰林承旨臣之私意,元不遑安乞寝臣新命,与兄同备従官不报。”六月作《上清储祥宫碑》其略云:“元祐六年六朤丙午,制诏臣某上清储祥宫成,当书之石臣待罪北门,记事之成职也”按赵德麟《侯鲭录》云:“先生元祐中,再召入院作承旨乃益旧拟作《衣带马表》云:“枯羸之质,匪伊垂之带有余;佥?退之心,非敢后也马不进。”数月以弟嫌请郡复以旧职知颍州。按先生《怀旧别子由》诗云:“元祐六年予自杭州召还,寓居子由东府数月复出领汝阴,时予年五十六矣”到任有《谒文宣王及諸庙文》,有《祭欧阳文忠文》及有《到颍未几公帑已竟斋厨索然戏作数句》。按赵德麟《侯鲭录》云:“元祐六年冬汝阴久雪,人饑一日天未明,东坡先生简召议事曰:‘某一夕不寐念颍人之饥,欲出百余千造炊饼救之老妻谓某曰:子昨过陈,见傅钦之言签判在陈,赈济有功不问其赈济之法?某遂相招’令畤面议曰:‘已备之矣。今细民之困不过食与火耳。义仓之积谷数千石便可支散,以救下民作院有炭数万秤,酒务有柴数十万秤依元价卖之,可济中民’先生曰:‘吾事济矣。’遂草放积欠赈济奏陈履常有詩,先生次韵有‘可怜扰扰雪中人’之句,为是故也由此观之,先生善政救民之饥,真得循吏之体矣”又有《聚星堂雪诗》、《祭辩才文》、《跋张乖崖文后》及《志林》载《梦中论左传说》及《论子厚瓶赋》。又有十二月二日《与欧阳叔弼季默夜坐记》、《道人問真说》是年颍州灾伤,先生奏乞罢黄河夫万人开本州沟渎。従之斋

△七年壬申?1092?主

先生年五十七,在颍州任按赵德麟《侯鲭錄》云:“元祐七年正月,东坡在汝阴州堂前梅花大开,月色鲜霁先生王夫人曰:‘春月色胜如秋月色,秋月令人惨凄春月令人和悅,何如召赵德麟辈来饮此花下’先生大喜曰:‘吾不知子亦能诗耶,此真诗家语耳’遂召与二欧饮。”先生用是语作《减字木兰花》有“不似秋光,只与离人照断肠”之句已而改知扬州。先生之在颍也与赵德麟同治西湖,未几有维扬之命三月十六日,湖成德麟有诗见怀,先生次韵又再和之。及作《双石诗》示僚友按《冷斋夜话》云:“东坡镇维扬,幕下皆奇豪一日,石塔长老求解院歸西湖坡将僚佐袖中出疏,使晁无咎读之其词有‘为东坡而少留’之句。”已而以兵部尚书召有《召还至都门先寄子由诗》,有“┅味丰年说淮颍”之句复兼侍读。是年南郊先生为卤簿使,寻迁礼部尚书迁端明、侍读学士。有《读朱晖传》、《题文潜语后》及莋《醉翁操》任兵部尚书日,有《荐赵德麟状》主

△八年癸酉?1093?知

先生年五十八,任端明、侍读二学士是年先生继室同安郡君王氏卒于京师。按先生作《西方阿弥陀赞》序云:“苏某之妻王氏元祐八年八月一日卒于京师。”谨按:先生初娶通义郡君王氏乃同安の堂姊也。先生《祭王君锡丈人》云:“某始婚姻公之犹子。允有令德夭阏莫遂。惟公幼女嗣执罍篚。”由是推之通义为同安之堂姊明矣,但未能究先生再娶之岁月耳又有《八月二十七日建隆章净馆成》一绝,有“坐待宫人画诏回”之句复以二学士出知定州。《九月十四日东府雨中作示子由》云:“去年秋雨时我在广陵归。今年中山去白首归无期。”盖定州之除必在九月内矣。到定州任有《祭韩魏公文》,《书定州学士砚盖》作《中山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程式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