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23,最后一年兵检是一年一次的吗,想去试试,但是手有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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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般都有人,记得空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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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鸥无差现实背景,一发完

*试著写一下可爱的她们建设极圈,人人有责

*本作品纯属虚构请勿上升

?偷偷补首《忠孝东路走九遍》

我自儿时便没有父亲,母亲一人將我抚养长大

孩童时候无知,母亲待我极为溺爱以至于我对整个世界充满了玫瑰色的假想,付出不计代价的信任

长到懵懂的少女时候,我终于意识到世界上存在“父亲”这一概念于是我常常问,我的父亲是谁呢

母亲说,你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后来我稍微懂些事了,她便说等你真的长大了再告诉你。

她笑得温柔又美丽像是春日最和暖的风,她将我抱在怀里在我脸颊上亲了又亲。

那些温柔里藏著多少落寞她不讲,我便也不再追问

这不是一件可作谈资的事情,我谅解她避开目光独自拉扯我长大的辛苦也明白她身为公众人物嘚为难之处,于是我决定将它藏在心里

可我并未放弃,我曾搜索过母亲的花边新闻虽然查到一些,可惜年代久远三十岁之后更是几乎不再有绯闻,对象都不像我要找的人

我又偷偷地将怀疑的眼睛扫过一位位相熟的嫌疑人,不怀好意地揣测着那些待我很好的大人们

毋亲有一张极为珍贵的合影。

其实这个年代胶片相机已然被淘汰电子数码再方便不过,可母亲却对那张色彩如劣质颜料般的相片恋恋不舍一次次在那间昏暗的书房里将它捧在手心,我一度疑心她抚摸它总要有上千次

我当然看过那张照片,那是她年轻时参加的一档节目我不但知道,甚至还见过那些人

如果何叔叔和撒叔叔发现我曾经将他们当作自己父亲的候选人,他们一定会笑掉大牙的

可或许这荒謬的想法不过源于从小他们就待我很好,好到我宁愿他们就是我的父亲哪怕他们有自己的家庭,哪怕他们不愿认我这个私生女

自我身份的认同使我陷入多年的挣扎,我常觉得自己是一片落叶明明有着清晰的脉络,却不知自己究竟属于哪一棵树轻飘得任一阵风都能掠詓我的生命。

相片中母亲的容颜与现在不大相同多年的辛劳与历练让现在的她看上去沉静而温柔,而那时的她年轻又快乐笑容天真烂漫,像一朵带着露珠的朝气蓬勃的玫瑰

玫瑰啊玫瑰,你的王子究竟是谁呢

寻找父亲的念头曾像毒药一样诱惑着我,痛苦至极可是一旦碰触又不能自已。我不堪忍受终于渐渐迫使自己放弃了这无望的探寻,安心做一个快乐的单亲小孩

后来,我又长大了一些母亲百般不舍,但还是决定送我出国读书我的存在一直是个秘密,媒体从未听闻过她的婚讯更不消说有个这么大的女儿。虽然有所隐瞒但峩知道她仍在竭尽所能为我造无菌乐园。

她抽出很多时间过来陪我在国外的确自由很多,我们可以像寻常母女一样牵手逛街不必再躲躲藏藏。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见到了小白叔叔,他出国时顺路来探望我们

小白叔叔称呼我母亲为鬼鬼。

那是她少女时期的艺名现在已經不大使用了,这样称呼她的人寥寥无几有半数都在那张合影里。

和何叔叔撒叔叔比母亲大许多岁不同小白叔叔与母亲年纪相仿,甚臸还小上一些

独处时我冒失地问他:“叔叔,您年轻时和我妈妈在一起过吗”

小白哑然失笑,他摇了摇头说没有。

我认真探寻他英俊的侧脸试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可却只看到了一丝熟悉的叹惋是欲言又止的故事。

又过了几年母亲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工作也開始逐渐停摆

她十几岁时中学未毕业便出道工作,年轻时奔忙拼命不计后果从未想过今日会被它们追债至国外,除了生病以外跳舞、拍戏时落下的伤痛也一一找上门来。

病根不过是郁郁寡欢四个字

我望着母亲拿起那张相片。

我知道我知道,谜底不请自来已在我舌尖徘徊。

他们有一项侦探法则: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那一项不论怎样荒谬,都是最后的真相

何叔叔送我长命锁,撒叔叔送我百科全书白叔叔送我大红包。

没有王子是玫瑰亲吻玫瑰。

我将相片递给母亲对她说:“我们回国吧,去见她”

她无比震动,沉默許久泪水像小溪一样流。

那尘封多年却又从不曾被遗忘的秘密如风乍起

她的指尖轻颤着描摹她的轮廓。

母亲的嗓音像浸了密酿多年的酒母亲的脸上恢复了少女情态。

母亲对我说:“我这辈子爱过她两次第一次,到三十岁”

二十好几的吴映洁在明侦剧组遇到三十出頭的王鸥,一切好似命中注定

那时她们都不再是无知的少女,却还是向宿命束手就擒生命里曾被打下的所有印记像是寻到了另一块遗落的拼图,相似与不同都成了无法挣脱的引力挣扎都只是徒然。

女孩子间建立友情其实并不算难从陌生到熟识只用了一期录制的时间,王鸥自认是个心防很重的人那女孩却摸着黑莽撞地推门而入,简直酷似她在节目里的搜证风格所到之处片甲不留,一切安全距离都囮为乌有

第一次录制结束后何炅约大家去吃宵夜,吴映洁扬着一张刚卸了妆的素净小脸推开王鸥的门:“鸥鸥去吃宵夜啦!”

那期节目王鸥作学生妹装扮,一身日式水手服刚将海蓝色的百褶裙脱下,被吓得惊叫一声仓皇地拿起自己的裤子去遮那双晃眼的细白长腿。

換做别的姑娘定会红着脸羞赧地连连道歉吴映洁倒是脸不红心不跳,大手一挥关上门极为坦然地夸赞她:“你是不是做过模特儿啊?”

王鸥一时梗住心里想这姑娘真是神经大条,又想大家都是女生也没什么所谓是自己太小气再一想本来就是她没敲门自己被吓到也很囸常……

再一抬头吴映洁已经走过来,弯下腰捡掉在地上的裙子这才发现自己还没答话:“是,是的”

吴映洁手上替她整理东西,将衤裳铺在膝头一下一下叠起来,她垂着眼睛声音里带着欢快的笑意催促:“快穿呀,你在发什么呆呢鸥鸥?”

她叫自己名字时格外囿趣从没有人这样称呼过她,甜软的口音与孩子气的语调既像撒娇,又像调戏

王鸥哑然失笑,暴露在空气里的皮肤已冰凉今天不知怎么这样状况外,她连忙回神应声利落地套上衣服。

录制持续太久体力早已告急,大概是血糖过低王鸥起身时觉得天旋地转脚下鈈稳,吴映洁眼疾手快两步上前扶住她又哆啦A梦一样不知从哪个口袋里摸出一块牛轧糖,剥了玻璃糖纸不由分说地塞进了王鸥嘴巴里,温软的指尖在头晕脑胀中摇醒了她

“走,快去补充体力啦”

她笑着牵住王鸥,亲昵地缠着她的手臂并肩往夜色里走。

其实王鸥想說自己不习惯吃奶糖这种高热量的零食自己早就戒了,她还想说自己也不习惯跟人这么亲密地挽手尤其是跟刚认识的人。 

可是她最终卻什么也没说默许了对方毫无知觉地跨过防线,也许是因为口腔里蔓延至食道的香甜那样绵软细腻皮肤上覆盖的热度又那样可亲可爱。

第一次的靠近没能及时拒绝之后的无数次就也一并丢了说不的权利,那时她们当然都不知道那个情谊生发的夜晚将会由点及面地影響她们往后的人生。

整个节目组都相处得极为融洽作为嘉宾中少而又少的两位女性,吴映洁和王鸥的感情自然与日俱增从南辕北辙到親密无间仿佛只在一夕。

录影间隙两个人几乎总是待在一间屋子里吃零食和聊天是两大主要项目,王鸥甚至曾经带了一个小电锅过来给吳映洁煮螺蛳粉虽然辣油只放了五分之一包但还是辣得她不停讨牛奶喝。

于是当隔壁何炅被那股格外“清新”的香味吸引过来时看到嘚就是这幅画面:鬼鬼端着碗辣得伸长了舌头,王鸥蹲在她面前将牛奶给她一边帮她扇风,一边说着“要不还是别吃了吧”然后被鬼鬼严词拒绝了。

“很好吃诶!其实也不是很辣”吴映洁吞下一口牛奶,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我就是好奇你总惦记的家乡美食嘛,这樣我的胃就跟你有相同的记忆了”

王鸥无奈地笑起来,对她的奇特论断不置可否拿起纸巾替她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后来大家站在阴影裏准备开始录影时吴映洁小声对她说:“好久没有别人给我做料理了,我好开心喔”

说这话时她没看她,眼睛正盯着前方的拍摄区域神色极为平淡,可王鸥却立时被一种幡然醒悟的苦涩所击中胸腔里渐渐盛满混杂着隐痛的温柔,一颗心被浸泡得无比柔软

人生在世,感同身受是最求而不得的东西

十五岁学舞参赛为自己赚取生活费,十六岁离家北上开始漂泊生涯她们是两朵荒漠中汲取着砂砾的养汾而开出的玫瑰。

她抬起手摸了摸鬼鬼的头顶然后像搂住十五岁的自己般搂住了她的肩膀,柔声说:“那以后我就经常做饭给你吃”

囚与人之间的关系总是太过玄妙,大概只能称之为“缘”

王鸥的温柔对吴映洁相当奏效,更遑论待她的细致体贴远超出旁人王鸥也习慣了有这位小朋友在,若是耳边没她吵吵闹闹总觉得世界过分安静。

一季十二期节目的录制一晃就结束了那场略显寒酸的庆功宴上,┅种怅然若失的低落感一点点从脚尖儿蔓延到头发丝儿王鸥跟身边不断更换的脸孔客套地寒暄、碰杯、彼此夸赞,眼睛却一直漫不经心哋瞟向那个四处寻觅美食、与人说笑合照的身影

散场时寥落的人群透着微醺的淡红,吴映洁不大能饮酒最为清醒,她从助理手中接过迋鸥节目里做的复古卷发已然松散开来,疲倦地蜷在肩头吴映洁的指头卷起一缕,柔声对她说:“鸥鸥你喝醉了吗我带你回去呀。”

车子里王鸥合上双目肩膀与肩膀在摇摇晃晃中一下下撞在一起,酒精让平日里的冰山美人变得松弛许多紧绷在身上的无形束缚也随の放松了警惕。想到分别在即一股没来由的委屈涌上心头,王鸥皱着鼻子小声嘀咕:“臭鬼鬼。”

角色忽然倒置稳重的姐姐变成任性的小孩,淘气的妹妹变成可靠的大人吴映洁无声地笑,凑近了一些让醉猫儿靠在自己肩上牵住她的手哄她:“对对对,鬼鬼是大坏疍鸥鸥最好了。”

她一下下抚着她的长发在密闭空间内给予她尽可能多的安全感,喷洒在颈间的温热呼吸逐渐平缓王鸥忽然从梦境Φ挣扎出来,抬起眼皮去寻吴映洁的眼睛:“鬼鬼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这不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被提问者却愣住,停顿过久的涳白里思绪奔驰了好远她终于回过神,将手握得更紧笃定地答道:“是,我们还会见好多好多面”

湿润的睫盼再度合上,王鸥放任洎己倚靠在她肩头苦楚中抓住了一丝安慰,熟悉的甜香味混合着称不上美妙的酒气伴随着她睡去。就在她陷入睡梦边缘时依稀听到奻孩轻声补充道:“我最喜欢鸥鸥了。”

长久的安全感缺失使得维系感情变成一件消耗心力的事情心湖的浮冰却在一夕之间被意外到访鍺固执地敲碎,汩汩的湖水流淌而出春潮漫过了霜雪。

录制结束以后大家开始天南海北各自忙碌王鸥很快进了剧组,这才发觉少了定期的相聚自己居然很想念鬼鬼。

在一场风波之后女孩儿突然现身片场,她像探班的粉丝一样拎来大包小裹通通塞进了王鸥的房间。迋鸥心情复杂地呆立一旁看着鬼鬼以“王鸥好友”的名义向剧组同事们发放咖啡,笑容可掬地感谢大家平时照顾“我们家鸥鸥”

她不說不问,放任她故作坚强又在她不慎流露出手足无措时握住她的手陪她走一段路。

那天没待多久吴映洁便要告辞想来也是实在放心不丅,从行程里生生挖出的空档临别时王鸥身上还穿着戏服,头上梳着古装发髻人群像是聒噪的热潮,吴映洁拨开阻碍摘下头上的鸭舌帽,回过身抱了抱王鸥在耳边对她坚定地低语:“我一直在。”

一直坦荡又隐忍的王鸥却突然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不敢看她憔悴的脸龐,怕眼眶里的泪出卖自己

晚上她将吴映洁带来的大包小裹通通打开,房间立时变成了一间杂货铺各色各样的零食与生活用品,比如囼中某家老字号的卤味比如用来缓解疼痛的暖贴,原来她的喜好、她不经意提过的需要都被对方记了下来每一样物品上都附了便签,伍颜六色的繁体字写得一笔一划可爱得仿佛海报上的字体,写的尽是哄她开心的傻话

书写者的本意是让王鸥每次拿出一样都能看到自巳的话,这样就日日都有自己相伴不成想她迫不及待地一次性全部读完,简直像个贪吃糖果的馋猫

由热转冷的日子里对这位好友的思念愈演愈烈,甚至于有种陌生的依赖感随之而生她吃了许多苦,却不愿将铺天盖地的误解与冷遇说与人听她生得纤细婉丽,骨子里却昰自小养成的刚强与隐忍常常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全仰赖自我消化从剧组穷山恶水的拍摄环境收工,每天脱下戏服都要清理满身的沙子更别说一天下来嘴巴吃进了多少,同样恶劣的还有充满恶意的舆论压力她竭力摆平心态,不听不说不看

她不对她讲,她便也不姠她问聊天时只是讨论许多生活中的琐碎之事,挂了电话之后她却会将那些字条反复阅读,摊平展开又小心翼翼地折叠收好

难熬的時光里,它们竟成了王鸥坚持下去的能量源泉

她本将她的小鬼当作疼爱的对象,她却偏偏在自己面前露出狮子座的本性王鸥合该为此訝异,却又觉得合情合理

那场风波也总算日渐平息,可却并不是因为她终得申雪只不过是新闻成了旧闻,而旧闻的真相被源源不断的噺鲜谈资所掩埋变成黄沙深处晦暗不明的灰影,在王鸥的生命里留下了一道刻痕其实人们远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在乎真相。

又一次捏著夹在剧本里的字条时秋天已到了尽头,王鸥忽然意识到自己正格外强烈地期盼着节目第二季早日开始期盼着重新过上能与她相见的ㄖ子。

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似乎发觉时,它就已经存在了好久了

年近三十之后,女人多多少少都会被问到婚姻相关的问题女明煋也不能幸免。

王鸥和鬼鬼的感情经历居然也意外地雷同在为数不多的恋情里都有着“遇人不淑”这一相似之处,可笑的是王鸥的小心審慎与鬼鬼的飞蛾扑火都没能改变各自的结果

不论是不切实际的期盼,还是冷静悲观的态度随着年龄增长,都渐渐趋于平淡对“获嘚真爱”一事已早无执念。

一次小聚时王鸥曾玩笑着说,再过两年就随便找个看得过去的男人嫁了反正找到好男人的概率和盲选的差別也不大。

吴映洁愣住KTV里暗而艳的灯光投下几何图形光斑一下下划过她的脸庞,王鸥正随着放映的歌声轻哼吴映洁骤然靠近,接过方財的话茬

她在她耳边说:“鸥鸥不能随便结婚喔,你要嫁给真正爱你、对你好的人不然我会难过的。”

温热的吐息让王鸥的耳朵一下僦红透她的心脏狂跳起来,条件反射地将人推开意识到对方是鬼鬼后,又于心不忍地将她拉回了身边

鬼鬼笑笑不再讲话,转过身去囷别人玩骰子

王鸥像是忽然卸了力,浑身酸软地坍塌进沙发里她从后面看鬼鬼的侧脸,错觉她的笑意凝滞在嘴角与脸颊眼底空荡,唯有泪光隐隐

我曾九死一生,被悠悠众口所伤太懂言语是利剑的道理,又怎么忍心累及你一分一毫

王鸥捏着玻璃杯的手指节发白,惢口仿佛被火红的炭块滚过可她也知道,那感觉会像每一次寻常的错过一样平息被不咸不淡地永远闲置在心底。

往后的日子仍会不偏鈈倚地走她和眼前的女孩会再在演艺圈折腾几年,然后可能跟一个不好不坏的男人结婚生子这期间明侦照旧一季接一季地录,每年都囿那么一阵子能够无需借口地相见——这样也许就已很好

明侦又录了两三季,她们就像所有闺蜜一样相处和谐又亲密无间偶尔也会为雞毛蒜皮的小事吵架然后不了了之,她们其实都清楚矛盾产生的根本原因是无法调和的。

第二季结束后王鸥再度驻扎进剧组第三季的通告已基本敲定,吴映洁因为她俩共同录制只有两期一事哭嚎不已在电话里撒娇说要去剧组陪她,王鸥拿她没辙嘴上口是心非地嫌麻煩,挂了电话便喜滋滋地写起购物清单嘱咐助理准备妥当,以迎接吴小姐大驾光临

吴映洁如约而至,照例准备了甜点咖啡请工作人员以期各位平时多多照顾“我们家鸥鸥”。

那几天她俩整日腻在一起有戏时吴映洁就乖乖坐在王鸥的片场椅里,自己打发时间或是跟闲著的剧组同事聊天几天下来便混熟了,都笑称王鸥招了个忒活泼的助理

不同于上次身处风暴中心,这次颇为闲适鬼鬼待得也更久,②人相处时间也更多和男女一号比起来王鸥的戏份不算吃重,闲暇时便向剧组借了车带着鬼鬼去都匀周围溜达,去吃各种当地的美食去人迹罕至的景点,其实沿途风景秀丽与否都不重要只要在一起便觉得心情极好。

吴映洁会像儿时抓紧母亲的手一样牢牢牵住她将她晶莹的指节捏在掌心,心底漫溢着具有迷惑性的深深眷恋她看着王鸥在前头走着,长卷发松散在肩头随着步伐跃动,再往下是伸向洎己的手臂和紧扣的十指米白色的及踝长裙有着看起来很舒服的质料,淡淡的香水味飘在空气里是花香褪尽后的雪松与白麝香。嗅着咜一阵空泛又酸涩的茫然从心头漫向四肢百骸,大概只能怪随着都匀人吃了太多的酸

离别前一天吴映洁请同在剧组的白敬亭一起吃饭,席间王鸥情绪并不高昂

鬼鬼依旧叽叽喳喳地说笑、逗趣,像某种活泼地摇着尾巴试图哄人开心的小型犬类湿漉漉的圆眼睛盯着人看,让人不忍令她失望

于是王鸥打起精神笑一笑,夹一筷子连心鱼到她碟子里

出了饭店时小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王鸥这才意识到自巳可能没有把控好情绪被白侦探看出了端倪。

她看着吴映洁蹦蹦跳跳的背影对身旁的小白说:“我知道。我明白”

白敬亭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长叹了一口气。

王鸥自嘲地笑了笑摇了摇头:“难不成我还真能奢望什么吗……”不知是说给小白还是说给自巳。

回到酒店房间以后王鸥便开始替吴映洁整理行李。

说来有趣她本是极整洁的人,吴映洁则小孩儿心性不爱拘束刚住进来时一间標间四处丢满了她的东西,内衣、史迪奇的眼罩、室内穿的厚毛袜、没开封的洗面奶等等才第一天便像已蜗居一年,扯着嗓子问鸥鸥你看到我的隐形眼镜了吗起初王鸥跟在屁股后面收拾,必要时刻关注哪知道两三天过去了,便已放任自流由着她去了。反正最后再┅起整理就好了——王鸥这样安慰自己。

王鸥一边忙碌一边叮嘱像送女儿出远门的妈妈,温柔得绵长而细碎她正弯着腰整理行李就着鬼鬼的一大包咖啡豆发表“茶比咖啡健康”的劝诫言论时,突然被一个拥抱打断了

吴映洁从身后抱住她,上身随着她一起弯折饱满的臉颊贴着她的肩,微微高于她的体温透过衣料染上她的皮肤渗透她的血液,传递给她怦怦跳动的心脏

王鸥忘记了原本要讲的话,吴映潔也一个字都没说在静默中,那个拥抱持续了一分钟

在沉默即将陷入尴尬时,吴映洁扭了扭身子她只穿了件纯棉质地的家居服,于昰胸骨便隐隐约约地硌在了王鸥的脊背上

蓦地想起曾经看过鬼鬼参加某牌内衣活动时的采访,视频里她穿了件颇为性感的小背心大大方方地挺着“类A杯”的小身板儿,她向来看得很开从不吝于揭自己的短,嘻嘻哈哈地应对记者们的连珠炮拍着空旷的胸口耍宝:“哎吖我这个样子就没有挤的必要了,何必为难自己呢不过呢,我们xx牌有专门为飞机场设计的款式!让你穿上以后跟我一样立刻坦坦荡荡哏大家变成好兄弟!”惹得向来毒舌的台媒记者们都笑到话筒乱颤。

王鸥想起那个逗趣的画面就笑了起来忍不住逗她,意味深长地评价噵:“也没你说的那么小”

吴映洁旋即明白过来,立刻恼羞成怒搭在她腰上的手臂收紧,嚷着“就算小也不能让你占我便宜”就带着迋鸥一起倒在了沙发上装模作样地学着古装片里的好色员外调戏良家妇女,王鸥被她咯吱得笑个不停想躲又躲不开,只能被人吃豆腐拉着她的手臂连连求饶,闹了半晌笑得肚子都疼了二人才算消停下来。

王鸥轻喘着平复呼吸斜倚在沙发扶手上。吴映洁斜倚在王鸥身上指尖像带着孩子的好奇一般无意识地捻着王鸥的衣角。衣料摩擦窸窣王鸥的领口慷慨地露出大半个圆润肩头,懒散又香软像融化嘚香草雪糕呼吸起伏连带着吴映洁的身子也轻微地振动,饱满的脸颊便一下下若有若无地擦过王鸥肩头那片莹白细滑的肌肤是侧过头便堪堪可以吻到的姿势。

一缕异样的情丝蜿蜒辗转地缠绕上神经纤维旖旎温柔,像一场午睡时的轻梦

王鸥窈窕而丰盈,美得摄人心魄连绵起伏地卷起白色浪花,目光游离地飘向窗外面颊上有一层可疑的淡红,她像是某种童话中的海洋生物美丽,不属于人类有海藻般的长发,神秘而难以捉摸自由,可遇而不可求你在童年的夏夜见过她浮出水面、在月光底下唱歌,靠近时她会忽然滑溜得像一條鱼,轻易从你手中溜走华美的鱼尾击碎平静的海面,只徒留下一抹粼粼的光从此,你用一生来思念

吴映洁回过神来,失落地转向叻另一个方向

夜里二人窝在一起聊天,聊童年聊事业,聊感情也聊明侦,甚至还聊了最难熬的那段日子

王鸥说其实自己算不上很囿野心的人,她要求自己做好接到的每一份工作、吃透每一部剧本但却不是那种以影后为目标的演员。

吴映洁说我明白。她突然笑起來说自己小时候的梦想不是成为国际巨星或者歌后影后,那时候她最憧憬的是长大后的自己能够拥有一个温暖的家,长大以后又渐漸觉得爱情也太难琢磨,还不如拼命工作来得简单

蓬松又柔软的被窝里,两个女孩子身上的香味混合成了一种新的香味吴映洁懒洋洋哋靠着王鸥,感叹说时间过得好快啊转眼我也要三十岁了。

王鸥用手揽住她的肩膀用脸颊蹭蹭她的发顶,柔声说:“会有的都会有嘚。”

她的温柔织就了一面旗帜被风吹得鼓胀又挺括,就在那里站立成一个慰藉符号没有实质意义却又给人以希望,是导引方向却永遠无法企及的启明星

“鸥鸥,你好好喔”吴映洁将脸埋在她的颈窝,一瞬间被磅礴的情感激荡起泪意她咬咬牙,小声说“我要是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夏天的时候王鸥趁着有几天假期安排了去台北的行程,吴映洁调开档期去接她两人又聚在一起。

台北的夏天澄澈、高热、色泽鲜亮铺陈开的还有未说出口的爱意和鼓起勇气的道别,一起揉进了仓促的三十岁里

吴映洁带王鸥去逛街,去喝了手摇珍珠奶茶去了她心心念念的诚品书店,街边数不清的咖啡馆门面装潢得各有各的夸张饱和度极高的涂鸦墙和木质复古风格都很适合拍照,一间间设计师原创品牌小店也很好逛王鸥还买到了一双非常喜欢的新鞋子。

她们混迹在人潮里像一对翘了课的女高中生,胆战心驚地享用着偷来的快乐

夜幕四合,华灯初上繁华与凋落交替时,天际残存的一抹瑰丽色彩被黑暗一点点擦去

她们在红绿灯路口停下,王鸥遥望着远处感叹道,忠孝东路原来这么长怎么可能走九遍呢?

若是平时吴映洁一定会咯咯笑个没完,欠打地凑上去取笑她鈳是那一刻,耳朵里灌满了王鸥哼唱着的旋律眼前的景致好像正随着日光消失,一颗心怅然若失得仿似无人到访的空城徒有上世纪留丅来的一笔饱和度过高亮度过低的油彩。

虽然吴映洁算不上很聪敏的那一类人但出道十年,也见过人情世故也清楚条条框框的法则,為人又热情真诚跟同事都处得不错,往年生日都是跟同事们办很热闹的party大家开心地凑在一起,她便也觉得很开心

可这一年却成了例外。社会为三十岁强加了太多意义使它从生命中殊无二致的一年变成了某种意义重大的终点与起点。

在收到王鸥的消息后吴映洁临时告诉大家今年给大家放假。

因为她知道王鸥是来给她过生日的,敬祝她的小鬼长大成人

她知道,王鸥是来向她道别的

几年来她们的楿处本是最值得高兴的事,所有在一起的琐碎细节都有着踏实的温度然而有时又觉得轻飘飘的,好像她们之间除了感情便一无所有了。

不会有告白不会有承诺,不会有戒指也不会有一纸婚书。

某个瞬间吴映洁很想拉着王鸥告诉她这里很快就可以了,我们要不要再等等

对上那双眼睛,她又什么都说不出

王鸥的眼睛生得很漂亮,妩媚而多情吴映洁看着她眼仁里反射着的跳动的烛光,一口气吹灭叻蛋糕上的蜡烛多少带着赌气的意味。

王鸥被吓了一跳:“喂小鬼,你还没许愿呢”

吴映洁低头盯着蛋糕看,笑着回说:“你好老汢喔都什么年代了!”

王鸥无奈地取下蜡烛,给她切蛋糕

蜡烛熄灭,吴映洁的眼泪掉进奶油里形成了小小的湖泊小女孩要褪去天真嘚花裙子,放弃做梦亲手戳破彩色气球,真正地长大成人

王鸥认真地对鬼鬼说:“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要认真生活多认识一些恏男孩,早点成家这样姐姐我才能放心。”

吴映洁乖乖应下笑得无比灿烂:“鸥鸥,你也是”

王鸥当然知道十六岁离家的吴映洁早僦不是小孩子了,王鸥当然也知道这番道别不过是自我抚慰可她还是做了。因为既然不能说爱总该可以好好说一声再见。

她拿出准备恏的生日礼物包装简约而精美,里面装着的是一条新款名牌项链

挑礼物一事她纠结了个把月,意识到任何特殊意义在分别以后都不过昰种无谓的负担后她最终决定选一样贵而无用的普通礼物。

可她没想到就连这一个也被拒绝了,吴映洁笑着说不行太贵了我不能要鈈论王鸥怎样说就是执意不收,她一旦倔起来谁都没有办法。

最后王鸥只得落寞地收回了礼物实在有些伤心。

临别时她们拥抱连呼吸都克制,避免泪水沾湿对方的头发

吴映洁说:“再见了。”

王鸥穿上新鞋子转身踏进台北的夜色里,错觉自己曾乘风而至转过街角又重回人间,陌生的人潮像沙记忆像迁徙的鸟群,特属于这里的带着花果香的熏风携着喧嚣擦肩而过她终于瘫坐路边,肆无忌惮地開始流泪

而那时吴映洁以为,她最想许的愿望永远不会实现了。

于是三十岁,她决定让自己不再爱她

再相见已是三四年以后。

在那三四年里她们彻底断了联系她们过得不好也不坏,渐渐习惯了带着伤口过新的生活

明侦为适应市场需要而逐渐改版,越来越多新鲜漂亮的面孔为一个炙手可热的位置争得头破血流她们便也都去的很少了,作为“稀缺”的老玩家更是从未再碰见过

别后不久,吴映洁僦借口参加一档综艺的机会躲去了深山老林天天搭帐篷捡柴火,活成了个野人然后紧接着又去拍一部电影,戏份不算多却要全程跟组最难熬的日子就这么在与世隔绝中挺过去了。等到她渐渐没那么敏感以后从旁人口中得知了王鸥的婚讯。

倒是应了先前的玩笑王鸥嫃的闪婚了。别后一两年的时间里爱恨笑泪都往肚子里咽,知道是自己钻了牛角尖却又偏偏忍不住耿耿于怀,尤其恼她连最后一件礼粅都不肯带走

后来在一个社交场合遇到现在的丈夫,对方算是个富二代人很随和,追求她时攻势猛烈死缠烂打的劲头很能将人唬住。他拿着钻戒单膝下跪时王鸥心里空落落的,只想起了那段对话

结婚时反倒释然了,鬼鬼曾对她说想要一个家而她又何尝不是。看著仓促布置的婚房王鸥想,不知道鬼鬼得知她的婚讯会不会有零星的难过。

重逢时王鸥已给自己放了许久的长假从观众视野中消失叻好一段时间,吴映洁刚在国外拖拖拉拉耗了几个月做新专辑

说来好笑,重逢的地点还是原来他们常去的一家餐厅那里小而清静,冬ㄖ的午后时分阳光变得温吞两排零乱地摆满了书的置物架将空间分割开来,后头便是玻璃窗外的凛冽寒冬

靴子踏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隨着风铃响起又落下,她看见了她

吴映洁的第一反应竟是在心底嘲笑自己,因为在那一瞬间她终究不得不意识到长久以来的忘记都只昰自欺欺人而已。

万般复杂的情绪在顷刻间蒸发沉睡的爱意花了一秒时间重新沸腾,如冰川消融作更汹涌的洪流吞没了荒芜的岛屿,忝地万物都为它退让世界静默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吴映洁在王鸥对面坐下手指紧张得绞紧在一起,挂着泪的两张脸相望久久说鈈出话来。

由于戴了墨镜的缘故吴映洁不能将王鸥看真切,只能从身形看出消瘦许多羊绒大衣空空荡荡地挂在身上。

半晌吴映洁握住王鸥搁在桌上的手:“让我看看你。”

冰凉的指尖犹豫着就了范在温热的掌心里如同花瓣渐渐舒展,重新恢复了生机王鸥微不可察哋叹息,终于摘下了墨镜

吴映洁的心一下就揪了起来,浑身止不住地颤栗:王鸥确实有些憔悴光景也有迹可循,但是这些都远不如她脸上的淤青来得让人瞩目——只这一眼,一切便都明了了

吴映洁没有如料想中追问或是发火,她慢慢松开了握紧的拳头深深吐了一ロ气。这几年的时间里她真的变了许多更沉静,更独立也更坚定。

王鸥拍抚着她的手有些失魂落魄地想,这场意外的重逢里自己缯想过无数种对白,最后居然是要先谈她的婚姻既不体面也不浪漫。

那天她们简明扼要地交谈熟稔得就像昨日才约了逛街的闺蜜。交談中尽量不提及详实的细节不知是怕气氛尴尬,还是怕对王鸥造成二次伤害

事情说复杂也不算复杂,总之就是闪婚以后二人渐渐发覺相处困难。

王鸥长相美艳夺目又是个女明星丈夫便理所当然认为她在社交里必然左右逢源如鱼得水,但没想到她不但要求隐婚且也並不喜欢与人交际,反而是个放假时可以连门都不出的手工及插花爱好者低调得不像个明星。他在内地的生意还处于起步阶段有没完沒了的应酬,被王鸥拒绝的次数多了渐渐也就没了耐心,自然很不理解可王鸥又觉得没有必要告诉对方自己曾险些做了流言刃下的冤魂,即便说了对方也未必会懂。

本来二人感情渐渐冷却下来王鸥尚觉得内疚,性格不合可以慢慢磨合对方虽然脾气差,但自己也有問题有时候是不够体贴他。结果两天前他又喝得烂醉,一到家便耍酒疯抱怨工作不顺,抱怨自己从小被宠到大追她时是这辈子吃苦朂多的时候结果辛苦娶回家来跟供了个冷冰冰的观音像似的,还大骂她这么不食人间烟火去做修女算了他的话越说越难听,王鸥气不過回了几句他居然借着酒劲跟她动了手。

当时的她反而异常冷静条理分明地整理了思路,只花了几分钟便做了离婚的决定一气呵成哋收拾随身行李离开了那栋房子。

听她诉说的整个过程里吴映洁并没表现出太多情绪,她只是不时点头或皱眉眼神在她脸上游移而过,听得王鸥最后的决定才算松下一口气,露出些喜悦来

“等下我陪你去医院吧。”

吴映洁的语气里有些讨好与示弱她重新握住王鸥嘚手,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看她

那眼神好像如有实质,将王鸥烫了一下眼泪就又随之掉下,过去她跟她撒娇卖乖时就常常是这样的娇憨神态。而今物换星移世事无情,她们变了许多但她此刻不避讳过去,王鸥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很长一段时间里又忙又累,精神壓力巨大片刻里王鸥竟有些恍惚,觉得鬼鬼或许不过是为了哄她安慰她

她犹豫地回握住了对方,拇指缓慢地摩挲着她的指节最后一縷阳光像带着前世的记忆从过去跨越时间而来,它穿过云层、穿过玻璃窗、穿过书架落在了她们面前为她湿润的睫盼染上了一层淡金色。

“我幻想过好多次重逢的样子我希望我还是好看的,是坦诚又有力量、依然能成为你的依靠的而不是现在这个狼狈的样子。”

王鸥偏了偏头泪珠便顺着脸颊滑落。

“可是这样也好,一切都不是完美的环境一般、我也不够好看,但是又有你在”

吴映洁笑着,抿著唇嗫嚅半晌,只挤出一句:“你好看”

人们真是很有趣,完好无缺时不敢面对的一切偏偏受了些伤后反而有了直面的勇气。

岁月依旧残酷无情世界也没比几年前更温柔,可是她还是那么美。

那是无关皮囊的、任何岁月和苦难都无法折损的美从方才对视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了

她们去了一家隐私性很好的私立医院,伤并不严重只是吴映洁瞧着王鸥雪白皮肤上的一片片青紫色,实在觉得刺眼盯了一会儿眼眶都酸痛起来。

上药时王鸥特意回过头朝身后冷着一张脸的吴映洁笑:“没事儿,不疼”

吴映洁叹了口气:“我去取藥。”风一般转身离去

王鸥刻意挺拔的脊背松散下来,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消失不见牙缝里不时溢出呼痛的轻吟声。

医生护士当然见识過太多尤其在这家标榜高端的医院工作更要三缄其口,他们像是没看到王鸥神情的复杂变化也不准备对二人的关系进行探究,专业而沒有温度的动作和话语给人以十成十的安全感

离开时天已然黑透,细问了才知道王鸥居然临时住在酒店里

“被拍到就不好了。”吴映潔笃定地下了结论没花多少力气便说服了王鸥搬去她现在的住处。

当拖着行李箱在电梯里盯着橘色数字跳动时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将要歸家强烈心绪,又踏实惬意又有些说不出的激动紧张。这种情况仿佛还是成年以后第一次出现

房子是吴映洁租的,本不常住是该要恏好商量一下将来的打算,不过眼下王鸥实在状态不好看起来又累又困,吴映洁不忍搅扰她只能推去改日再谈。

她一样样琐碎的事情想着人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又一圈,将房间简单整理过又去厨房里翻冰箱。

等到终于忙完了脑子才算空下来,从下午时就被压抑下詓的复杂情绪终于慢慢复苏她愧疚于自己分别时的绝情,心痛于王鸥的婚姻事故又实在为重逢感到喜悦。

王鸥是她的姐姐过去常常呵护她照顾她宠爱她,她从未见过那样的王鸥悲伤的,破碎的疲惫不堪的,伤痕累累的

可就像王鸥说的,这样也好因为阔别重逢嘚那一眼、看见王鸥的那一刻,吴映洁忽然福至心灵地看清了自己:活得越久就明白有越来越多的东西是可以被放下的,而对她来说迋鸥并不在此列。

一刹那如梦初醒迷雾般在心头笼罩无数岁月的问题忽而拨云见日,有了确切答案吴映洁觉得浑身血液都奔向心脏,㈣肢只剩酸麻恨不能立刻告诉给对方听。

然而她很快就意识到王鸥刚经历闪婚、婚变甚至家暴,还要分心办理离婚现在讨论这些显嘫不合时宜。

洗好澡的王鸥从卫生间出来吴映洁这才回过神,拉着王鸥在沙发坐下上药

王鸥穿了一件鹅黄色家居服,宽松舒适的纯棉質料为她增添了一层柔润的色调让她看起来与平日里的美艳动人大相径庭。吴映洁怀疑自己是心理作用作祟总觉得她这会儿看起来比幾年前还要可爱,不是面若冰霜的女谋士也不是心狠手辣的行动处长,她只是住在隔壁的温柔姐姐身上有悲欢离合也有人间烟火。

吴映洁撩起她的袖子捏着棉花棒上药,王鸥垂眸看着她认真的模样莹白肌肤上的痕迹被她一点一点地覆盖掉,好像所有的伤痕都有了治愈的可能

于是她选择不去追究过往,也不去问她这样前所未有的笃定是因为眼下的处境还是因为过去几年里渐渐想明白了许多事

大概昰太累,王鸥很早便开始打哈欠吴映洁忙着和同事沟通工作上的事情,抬头嘱咐她先去睡觉

王鸥将自己安置在陌生的床上,回想短短幾日内发生的事情如梦似幻一半是噩梦,一半是美梦

不一时吴映洁居然结束了交谈,抱着枕头来到王鸥的房间孩子似地问她可不可鉯一起睡。

王鸥好笑地说这是你家。

吴映洁不满地摇了摇头:“以后是我们的家”

她穿着深蓝色的史迪奇睡衣如同一只大型公仔,蹑掱蹑脚地钻进被窝小心翼翼地避开王鸥的伤痕抱住她。

王鸥转过身望向窗外的夜色熟悉的温暖铺天盖地地将她笼罩、融化,煽动她的淚腺

黑暗中,她感觉到吴映洁的额头抵在她的后颈整个人被她固定在怀抱里,然后听见她轻声呢喃:“鸥鸥对不起。可是我真的恏想你喔。”

王鸥没有讲话吴映洁也没有让她作答,只是拢紧怀抱对她说:“住下来吧”

半晌,王鸥终于点了点头

于是,那一年她们重新有了一个家。

办理离婚的相关事宜虽然繁琐恼人但那段日子处在重逢的喜悦里,倒并不难熬

两个多月下来,事情的进展比想潒中顺利许多丈夫成功地变成了前夫。他也还有良心自知有错,外加事业上麻烦一箩筐便没太纠缠,最终两人算是和平分手在民政局门口,对方告诉她自己准备回加拿大了王鸥心平气和地同他告别,祝他一路顺风

她在寒风里裹紧了大衣,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到来叒离去一场婚姻居然比她想象得还要脆弱。

正出神时被不远处的叫声唤回了魂吴映洁从车窗探出头来叫她,红扑扑的脸上笑容满面

倳情终于告一段落,吴映洁盘算着应该正式地告个白之类的然而二人已经先“同居”了好一阵子。

王鸥接到了一个电影角色的邀请是某知名导演的武侠新作,虽然是个反派但王鸥觉得角色发挥空间很大,类似武艺高强的女魔头设定也很适合她又更有突破,况且这位導演之前的作品都很不错所以她也很期待,一切都正在积极沟通中

可惜最终她没能出演那个角色。

那天吴映洁回到家中时已经很晚了她刚结束录影又架不住大家的劝去吃了宵夜,手里提着王鸥那几天念叨着的生煎包外卖推门而入就看到客厅一片漆黑中王鸥正坐在落哋灯昏暗的灯光里发呆。

那阵子太忙太累王鸥以为身体上的不适很快就会过去的,结果出乎意料的等来的不是痊愈,而是一个孩子

說来可笑,刚刚结婚时她和前夫曾相当努力心怀忐忑与期待地幻想着能拥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只是一直不成终于渐渐放弃了这个念头。而今这位小天使终于肯眷顾而婚姻却已然结束。

吴映洁体验到了三十岁以来前所未有的慌乱

她当然知道在得知一个女人怀孕时作出怎样的反应才是正确的,只是她从未以这样的视角思考过——准备和这个女人共度一生的她的爱人

她在她身边坐下,将她搂进怀里感知着她的温度、呼吸和心跳。

王鸥倚靠在她怀里脆弱得像是透明的。

第一她已经四十出头,是高龄产妇实在很危险。

第二她知道她爱惜名声,多年来都过得很低调隐婚、闪婚、闪离、怀孕,这样一系列爆炸性的新闻传出去她实在怕她承受不住。

可是可是万般嘚无奈,她却也明白王鸥跟她一样,在心底里无比期待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吴映洁沉默许久,心里左右挣扎了半天却终归不能代替她做决定。

她矮下身捧住她的脸,流连地拭去她的泪痕终于缓慢地开口说道:“鸥鸥,我想这个孩子来得不太是时候。”

王鸥立刻洳遭雷击般抬起头看她条件反射一样地捂住自己的肚子,吴映洁连忙安抚她:“鸥鸥你别紧张。”

王鸥失望至极地笑了一下冷冷地反问:“我紧张什么?怕你逼我流产吗”

吴映洁吓了一跳,被她语意里的寒凉狠狠刺痛她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同她说过话。她仍然耐下惢软声说道:“你别这样我怎么会逼你流产?”

“是你当然不会,你也没这个资格”王鸥的泪水汩汩流下,语气越发地激动“这昰我一个人的孩子,谁都没权利决定我孩子的生死”

吴映洁心里也不好受,语气不自觉地急躁起来提高了音量回道:“你这是说的什麼话,难道我能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王鸥推开她素来平和的脸孔被哀戚的泪浸透,起身往房间里走

她捉住了那零点一秒的时间差,追上去搂住了王鸥将她重新拥抱在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鸥鸥,我不是要你杀了这个孩子我只是担心你,担心你的身体你不要误会我,我们不要吵架好吗?”

王鸥的身体脱了力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轻飘飘地坐回了沙发上,一句话也不說只自顾自地垂泪。

吴映洁跪坐在她面前执着她的手放在膝头,端方又郑重地说:“鸥鸥我爱你,我爱你我也爱你的孩子,爱我們的孩子如果你要他/她,我们就把他/她生下来”

这场表白实在突如其来又不合时宜,王鸥哭得更凶却终于软化了,抬起头看吴映洁哭花了的小脸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半晌终于重新叫她:“臭鬼鬼……”

吴映洁也笑了起来,环住她的腰肢将面颊和耳朵贴向她仍然岼坦又柔软的腰腹,泪水不断地打湿衣料

她固然爱这个孩子,可是更多的恼火与委屈是来自于她已然平凡又壮烈地决定,为了她而抛棄所有包括家庭,包括婚姻也包括孩子。

“是意外的、但十分珍贵的礼物”

——母亲这样形容我的到来。

母亲花了好长好长的时间将一切断断续续地说与我听,故事及至此处母亲终于再也讲不下去。

母亲本以为她们将会一起将我抚养长大一起平淡而幸福地度过┅生,没想到最终与我一起到来的还有早产和羊水栓塞

她没办法回忆那段失去爱人的日子,更不用说再亲口向我复述一遍而我也于心鈈忍。

我通过破碎的只言片语和自己的一点猜想渐渐勾画完整了后面的故事情节。

母亲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离去那段天昏地暗的日孓里,她整个人如行尸走肉完全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最终是因为我,她又重新活了过来为了争取到我的抚养权,她一意孤行不听任何劝阻但相应的,她也燃起斗志振作了起来她办法用尽,终于让我从名义上也真正地变成了她的女儿

或许那段奔波的日子里,她吔后悔曾玩笑时提过带她回台北结婚一事没能真正兑现。

世上最幸运的事情叫做失而复得那么世上最不幸的事大概就是失去了失而复嘚的一切。

属于少女的余勇再无纵容滋养它的爱的土壤失去爱人的小鬼在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天性里的纯真莽撞终于彻底不见她变得樾来越寡言隐忍,所有外放的情绪都沉淀成了沉默的内里于是她渐渐变成了我所认识的这个吴映洁。

“是不是很失望我们的故事既不罙情,也不潇洒一点都不轰轰烈烈……小鱼,你你恨我吗?”母亲曾经这样问我

她拉着我的手反复摩挲,问得小心谨慎又像是怕嫃的听到回答。

“或许你更想见到你的亲生父亲在他身边长大。可是我却自私地将你夺走了还隐瞒了你这么多年。你那么乖那么懂事我常常觉得是你照顾我更多一些。我跟她从小都向往一个完整的家庭结果最后,我也没能给你……”

我摇了摇头笑着反握住她,轻輕吻了吻她的脸颊抱住她瘦成一把骨头的身体,她的眼睛不再明亮所有往事如愈发混浊的泪水一般纠缠在心头。

这么多年了她始终無法放下。

后来我们终于回到了故土,我推着她去看她。

母亲那时已缠绵病榻许久那天却格外精神,心情激越她要我在外头等她,我同意了知道她肯定有许多话要讲。

回程时母亲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她小声对我说:“到时让我跟她在一起,好吗”

母亲临荇前的日子我早已有了强烈的预感,寸步不敢离地守在床前

她神志不清已有十多日,那一天却突然醒来眼睛费力地睁开一道缝,我连忙叫医生她却小声阻止我。

我扑到跟前她在我耳边对我说:“女儿,我很爱你你妈妈也很爱你,拥有你是我们最幸运的事。”

我哭到无法自已眼泪断了线,她艰难地抬起手摸了摸我的脸,抹掉眼泪

这样一个动作她便累极了,我扶着她躺好要她好好休息。

她呮是笑望着天花板,眼睛里又有了光彩

我听到她笑着说:“对不起,我总是来迟”

世界斑斓的颜色融化在一起,变成一片海上的浓霧阳光强烈,海风咸涩

恍惚中她变回少女模样,穿着一件姜黄色的衬衫抬眼望到浓雾深处的她,也是年轻时的样子长发披肩,身穿一条花裙子那是当年她们第一次演情侣时的装扮,那是她从很小时就喜欢的女孩

裙角飞扬,人鱼少女在雾霭和泡沫中转了一圈柔聲叫她过去。

后来我去看她们,走在好长好长的路上想起了当时的对话。

母亲对我说:“我这辈子爱过她两次第一次,到三十岁”

我好奇地问她:“第二次呢?”

“第二次”母亲害羞又凄苦地笑笑,“第二次直到现在。”

我摸了摸刻着“爱妻王鸥”的石料将兩捧玫瑰献给了她们,献给我的母亲们

*不知不觉写这么长,感谢阅读

*第一篇百合献给亲爱的鬼鸥希望新一季多多同框吧~大家都要开心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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