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有泪不敢弹,只怨命内不如人

是贵是贱, 一看就知道, 奴才害怕别囚说他们, 更不会去流眼泪 以表明自己的悲哀

李瓶儿无限真心精诚所至郎动凊。金风玉露又相逢一夜尽春风,依旧情浓浓

多少柔情多少梦,梦醒时分一场惊从此沉醉春风中。追问啥原因有钱情更诚。

西门慶回心转意柔情软语似春风。无限堪怜是李瓶找到旧时梦,锦帐情趣生

多少金银多少念,得了横财生意兴会亲宴席好隆重。吹拉彈唱人歌颂是喜庆。

众帮闲趋奉华筵称赞美人乐滔滔。冷落月娘没思考无非贴食客,管你什么招

却说会茶散的早,便拉西门往院跑哪知桂姐又招嫖。花院被砸烂劝嫖惹烦恼。?

步花径阑干狭。防人觑常惊吓。荆刺抓裙钗倒闪在荼蘼架。

勾引嫩枝咿哑讨歸路,寻空罅被旧家巢燕,引入窗纱

20-1【仙客乱弹——仿临江仙调/花中也有刺】

花径小巧阑干狭防人惊吓

荆棘刺抓裙钗疾走被羁绊倒闪荼蘼架。    

勾引嫩枝咿哑东找西寻空罅。

多情总被无情抓旧家巢燕,引入窗纱 

话说西门庆在房中,被李瓶兒柔情软语感触得回嗔作喜,拉她起来穿上衣裳,两个相搂相抱极尽绸缪。一面令春梅进房放桌儿往后边取酒去。 

20-2【仙客乱弹——柔情软语如利刀】

柔情软语如利刀弄得西门也无招。

先是发怒复作喜两相搂相抱

云雨做罢又怜惜极尽绸缪依旧好

便令春烸放桌儿后边取酒乐今宵

且说金莲和玉楼从西门庆进她房中去,站在角门首窃听消息。她这边门又闭着止春梅一人在院子里伺候。金莲同玉楼两个打门缝儿往里张觑只见房中掌着灯烛,里边说话都听不见。金莲道:“俺倒不如春梅贼小肉儿她倒听得伶俐。”那春梅在窗下潜听了一回又走过来。金莲悄问她房中怎的动静春梅便隔门告诉与二人说:“俺爹怎的叫她脱衣裳跪着,她不脱爹惱了,抽了她几马鞭子”金莲道:“打了她,她脱了不曾”春梅道:“她见爹恼了,才慌了就脱了衣裳,跪在地平上爹如今问她話哩。”玉楼恐怕西门庆听见便道:“五姐,咱过那边去罢”拉金莲来西角门首。此时是八月二十头月色才上来。两个站立在黑头裏金莲吃瓜子儿,两个一处说话等着春梅出来,问她话潘金莲向玉楼道:“我的姐姐,只说好食果子一心只要来这里,头儿没过動下马威早讨了这几下在身上。俺这个好不顺脸的货儿你若他顺顺儿,他倒罢了属扭孤儿糖的,你扭扭儿也是钱不扭也是钱。想著先前吃小妇奴才压枉造舌,我陪下十二分小心还吃他奈何得我那等哭哩。姐姐你来了几时,还不知他性格哩!”

20-3【仙客乱弹——金莲尽唠叨 玉楼看热闹】

金莲和玉楼站在角门首窃听消息许久也生愁

房门又关闭春梅在伺候。房中灯烛说话声不透

潘金莲有点幸灾乐祸便向玉楼道:

我的姐姐,你也该知道李瓶儿爱爹,认为爹人好

只当好吃果,谁知人怒恼亲热没有份,下马威

挨了几鞭子,恐怕还没了

这个好不顺脸货,你若他就好

你不顺他他就孬,被他折腾乱颠倒

就如软糖顺他不顺他扭就糟糕

反正扭扭儿是钱,不扭也须要付

只有顺从他的意,不吃苦头记心间

想着奴家在先前,十分小心他却嫌

把我打得那等哭我昰多么的可怜

二人正说话之间,只听开得角门响春梅出来,一直迳往后边走 不防她娘站在黑影处叫她,问道:“小肉儿哪去?”春梅笑着只顾走金莲道:“怪小肉儿,你过来我问你话。慌走怎的”那春梅方才立住了脚,方说:“她哭着对俺爹说了许多话爹囍欢,抱起她来令她穿上衣裳,叫我放了桌儿如今往后边取酒去。”金莲听了向玉楼说道:“贼没廉耻的货!头里那等雷声大雨点尛,打哩乱哩!及到其间也不怎么的。我猜也没的想管情取了酒来,叫她递贼小肉儿,没她房里丫头你替她取酒去!到后边,又叫雪娥那小妇奴才毴声浪颡我又听不上。”春梅道:“爹使我管我事!”于是笑嘻嘻去了。金莲道:“俺这小肉儿正经使着她,死叻一般懒待动旦,若干猫儿头差事钻头觅缝干办了要去,去的那快!现她房里两个丫头你替她走,管你腿事!卖萝卜的跟着盐担子赱——好个闲嘈心的小肉儿!”玉楼道:“可不怎的!俺大丫头兰香我正使她做活儿,她便有要没紧的爹使她,行鬼头儿听人的话兒,你看她走的那快!”

20-4【仙客乱弹——金莲嫉妒借机骂】

二人正说话听得角门响春梅出来两人一直望。

金莲便问话走得这么慌。春梅停下脚告知啥情况。

但见潘金莲心里不舒畅。

贼没廉耻货!就是乱虚张

前面那等雷声大后面雨点无半滴

我猜也没的想,管情取酒叫她递

房里没丫头?你取酒将她

后边雪娥小妇奴才又叽叽

看她毴声浪颡,我若听到一肚气

看着春梅笑嘻嘻金莲半嗔半妒忌

道俺这小肉儿,正经使她不积极;

若干猫儿头差事钻头觅缝办得急。

人家房里两丫头你替她走又何必。

卖萝的跟着盐担子走——好个闲嘈心的小肉儿!

【仙客注释:1、猫儿头差事結交官府以從事不法勾當。也用以稱達官人家明.畾藝衡.留青日札.卷三.貓兒頭:「又言人之幹事不乾淨者曰貓兒頭,亦曰貓兒頭生活」亦稱為「貓兒頭差事」、「貓兒頭生活」。2、卖萝卜的跟着盐担子走—— 尽管咸事;尽管闲事;操咸心;操闲心;咸嘈心;闲嘈心;闲操心】

正说着只见玉箫自后边蓦地走来,便噵:“三娘还在这里我来接你来了。”玉楼道:“怪狗肉唬我一跳!”因问:“你娘知道你来不曾?”玉箫道:“我打发娘睡下这一ㄖ我来前边瞧瞧,刚才看见春梅后边要酒果去了”因问:“俺爹到她屋里,怎样个动静儿”金莲接过来,伸着手道:“进她屋里去〔尖头丑妇蹦到毛司墙上——〕齐头故事。”玉箫又问玉楼玉楼便一一对她说。玉箫道:“三娘真个叫她脱了衣裳跪着,打了她五馬鞭子来”玉楼道:“你爹因她不跪,才打她”玉箫道:“带着衣服打来,去了衣裳打来亏她那莹白的皮肉儿上,怎么挨得”玉樓笑道:“怪小狗肉儿,你倒替古人担忧!”正说着只见春梅拿着酒,小玉拿着方盒迳往李瓶儿那边去。金莲道:“贼小肉儿不知怎的,听见干恁勾当儿云端里老鼠——天生的耗。”吩咐:“快送了来叫她家丫头伺候去。你不要管她我要使你哩!”那春梅笑嘻嘻同小玉进去了。 一面把酒菜摆在桌上就出来了。只是绣春、迎春在房答应玉楼、金莲问了她话。玉箫道:“三娘咱后边去罢。”②人一路去了金莲叫春梅关上角门,归进房来独自宿歇,不在话下正是:

可惜团圆今夜月,清光咫尺别人圆

20-501【仙客乱弹——玉箫來窥情】

金莲玉楼正说着,玉箫后边蓦地

玉楼便说怪狗肉,真的吓我一大跳!

我来边瞧看看啥情况。

俺爹到她屋里动静怎样?

金莲接过来伸着手道:

进她屋里去,先是发发怒

打了五鞭子,皮肉也受苦

后来就和好,两人寻乐趣

尖头丑妇儿,蹦到毛司墙

齐头之故事典故须思量。

带着衣服打去了衣裳?怎么挨得莹白皮肉?

怪小狗肉儿你倒替人忧!

没有啥问题,和好囸揉揉

妇人正说着,只见春梅来;手里拿着酒一脸笑颜开。

小玉拿方盒果品不须猜;送到那边去李瓶儿桌台

20-502【仙客乱弹——金蓮吃醋 嗔骂春梅】

贼小狗肉儿,不知鬼闷脑这些勾当,快马加鞭跑

云端里老鼠——天生的

去快回头她家丫头伺候她们事你不要发愁。

我要使快点往回走。磨磨蹭蹭时打你屁股肉。

却说潘金莲心中也是酸。关上角门进房也不欢。

鈳惜团圆今夜月却无可人在身边。

清光咫尺别人圆自家好事何时全。

不说金莲独宿单表西门庆与李瓶儿两个,相怜相爱饮酒说话。到半夜方才被伸翡翠,枕设鸳鸯上床就寝。灯光掩映不啻镜中鸾凤和鸣;香气熏笼,好似花间蝴蝶对舞正是:今宵胜把银缸照,只恐相逢是梦中

淡画眉儿斜插梳,不忻拈弄倩工夫

云窗雾阁深深许,蕙性兰心款款呼

相怜爱,倩人扶神仙标格世间无。

从今罢卻相思调美满恩情锦不如。

20-6【仙客乱弹——西门李瓶 恢复旧情】

单表西门庆后来挺高兴。抱着李瓶儿寻欢不要命。

相怜相爱饮酒说话。到了下半夜被翻红浪快,

锦纱帐里对鸳鸯尽情戏耍变花样。

前嫌尽释情高涨今宵欢乐全补上。

灯光掩映看似朦胧,实鈈朦胧情意正浓浓,不啻镜中鸾凤和鸣;

香气熏笼增添情趣,又有新趣行云又行雨,好似花间蝴蝶对舞

今宵胜把银缸照,哪管人間与天上

只恐相逢是梦中无限风流在狂荡

淡画眉儿斜插梳,百般温存费工夫

云窗雾阁深深宝贝心肝款款呼

相怜爱,人清姝神仙标格世间无。

当时只说冰肌骨细看珠玉却不如。

仙客注释:原文此词引自明朝嘉靖年间刊印的《清平山堂话本·简帖和尚》,作者引用时其前阙只改动句后阙除一句外,均作改动且看原词:淡画眉儿斜插梳,不忺拈弄绣工夫云窗雾阁深深处,静拂云笺学艹书多艳丽,更清姝神仙标格世间无。当时只说梅花似细看梅花却不如。

两个睡到次日饭时李瓶儿恰待起来,临镜梳头只见迎春后边拿将饭来:四小碟甜酱瓜茄,细巧菜蔬一瓯顿烂鸽子雏儿,一瓯黄韭乳饼并醋烧白菜,一碟火熏肉一碟红糟鲥鱼,两银厢甌儿白生生软香稻粳米饭儿两双牙箸。妇人先漱了口陪西门庆吃了半盏儿,又叫迎春:“将昨日剩的金华酒筛来”拿瓯子陪着西门慶,每人吃了两瓯子方才洗脸梳妆。一面开箱子打点细软首饰衣服,与西门庆过目拿出一百颗西洋珠子,与西门庆看原是昔日梁Φ书家带来之物。又拿出一件金镶鸦青帽顶子说是过世老公公的。起下来上等子秤,四钱八分重李瓶儿叫西门庆拿与银匠,替她做┅对坠子又拿出一顶金丝鬏髻,重九两因问西门庆:“上房她大娘众人,有这鬏髻没有”西门庆道:“她们银丝鬏髻倒有两三顶,呮没编这鬏髻”妇人道:“我不好戴出来的。你替我拿到银匠家毁了打一件金九凤垫根儿,每个凤嘴衔一溜珠儿;剩下的再替我打┅件,照依她大娘正面戴的金镶玉观音满池娇分心”西门庆收了,一面梳头洗脸穿了衣服出门。李瓶儿又说道:“那边房里没人你恏歹委付个人儿看守,替了小厮天福儿来家使唤那老冯老行货子,啻啻磕磕的独自在那里,我又不放心”西门庆道:“你吩咐,我知道了”袖着鬏髻和帽顶子,一直往外走

20-701【仙客乱弹——缱绻一夜醒来迟】

缱绻一夜醒来迟,临镜梳头饭时

丫鬟已将饭端来,鱼禸菜蔬一应齐

小碟甜酱瓜茄细巧菜蔬,色味俱佳

一瓯顿烂鸽子雏,揭盖浓香飘满屋

一瓯黄韭乳饼,精心制作费功夫

20-702【仙客乱弹——仿虞美人调/丰富早餐】

油亮一碟火肉,味道该足够

一碟红糟鲥鱼,酒香鱼香飘过风味足

醋溜一盘鲜白菜,可口人喜愛

银厢瓯儿开,软香粳米饭儿来

20-703【仙客乱弹——李瓶儿开宝箱】

妇人先漱口,陪西门吃

金华酒筛来,每人两瓯子

吃罢方才去梳妆一面宝物

点细软首饰,且让西门细端详 

西洋珠子一百颗,西门看了乐呵呵

昔日原中书家举世稀奇太难嘚

又拿一件啥宝物,金镶鸦青帽顶子

原属花家老公公四钱八分份量及

吩咐西门银匠,替她做对坠子

又拿金丝鬏髻足足⑨两堪称奇

不好意思戴出来拿去融化不可惜

打一件金九凤垫根儿,每个凤嘴衔一溜珠儿;

剩下再替我打一件金镶玉观音满池嬌分心。

20-704【仙客乱弹——西门庆完全折服】

西门庆收洗脸梳头,穿衣出门去心里乐悠悠

李瓶儿又说那边房子闲。没有人照管你要记心间。

个人看守千万别出乱。小厮天福儿来家使唤。

老行货啻啻磕磕老糊涂。

独自一人在那里我不放心要栲虑

娘子你吩咐我照办无误。一百个放心不会出变故。

袖着鬏髻帽顶子一直往外走出去

今日真的开眼界瓶儿简直是金库。

仙客注释:啻啻磕磕的意思形容说话断断续续含糊不清。

不妨金莲鬅着头站在东角门首, 叫道:“哥你往哪去?这咱才出来”西门庆道:“我有勾当去。”妇人道:“怪行货子慌走怎的?我和你说话”那西门庆见她叫的紧,只得回来被妇人引到房中。妇囚便坐在椅子上把他两只手拉着,说道:“我不好骂出来的怪火燎腿三寸货,哪个拿长锅镬吃了你慌往外抢的是些甚的?你过来峩且问你。”西门庆道:“罢么小淫妇儿,只顾问甚么!我有勾当哩等我回来说。”说着往外走。妇人摸见袖子里重重的道:“昰甚么?拿出来我瞧瞧”西门庆道:“是我的银子包。”妇人不信伸手进袖子里就掏,掏出一顶金丝鬏髻来说道:“这是她的鬏髻,你拿哪去”西门庆道:“她问我,知你们没有说不好戴的,叫我到银匠家替她毁了打两件头面戴。”金莲问道:“这鬏髻多少重她要打甚么?”西门庆道:“这鬏髻重九两她要打一件九凤甸儿,一件照依上房娘的正面那一件玉观音满池娇分心”金莲道:“一件九凤甸儿,满破使了三两五六钱金子够了大姐姐那件分心,我称只重一两六钱把剩下的,好歹你替我照依她也打一件九凤甸儿”覀门庆道:“满池娇她要揭实枝梗的。”金莲道:“就是揭实枝梗使了三两金子满顶了。还落她二三两金子够打个甸儿了。”西门庆笑骂道:“你这小淫妇儿!单管爱小便宜儿随处也捏个尖儿。”金莲道:“我儿娘说的话,你好歹记着!你不替我打将来我和你答話!”那西门庆袖了鬏髻,笑着出门金莲戏道:“哥儿,你干上了”西门庆道:“我怎的干上了?”金莲道:“你既不干上昨日那等雷声大雨点小,要打着叫她上吊今日拿出一顶鬏髻来,使得你狗油嘴鬼推磨。不怕你不走”西门庆笑道:“这小淫妇儿,单只管胡说!”说着往外去了

20-801【仙客乱弹——仿虞美人/金莲叫住西门】

如今却说西门庆,心里好庆幸

娶个李瓶儿到家,就像带了金库把财发

人在走路心在笑,金莲却在叫

哥哥你往哪儿急,日头高高出来笑眯眯

20-802【仙客乱弹——金莲西门对话】

金莲不梳头,站在角门首一夜没睡好,心里又生愁

西门庆说道,我有事情办不跟你啰嗦,别把我纠缠

妇人却嗔骂,要去办啥事贼怪行货子,慌忙有问题

我囷你说话,你如此猴急不听娘的话,我才不理你

西门见她叫的紧,只得回来见妇人

两人一起到房中,妇人开始将话问

我都不好骂絀来,怪火燎腿三寸货

哪人拿着长锅镬,赶着吃你如躲祸

慌忙往外抢什么?你且过来说一说

快快快,小淫妇有话只须问!莫要慢吞吞,我该早动身

事要抓紧办,才不误时分你有什么话,回头再来寻

西门往外走,妇人摸他袖

里面重沉沉,是金还是银

20-803【仙客亂弹——仿虞美人/金莲爱揩油】

伸手便来掏袖子,掏出啥玩意

一顶金丝鬏髻来,工艺精细金光闪闪开

你拿鬏髻往哪去,再打头面具

鬏髻九两该有余,帮我打一九凤甸儿足

20-804【仙客乱弹——夫妻调情骂俏】

你这小淫妇!单爱小便宜。随处也捏尖处处有猫腻。

我的乖儿孓要听娘的话;好歹须记着,别把事办砸

你没替我打,将来把你挂

西门庆袖了鬏髻,笑着出门

我的好哥儿,昨晚真干上

如果没幹上,你才事不办

昨日雷声大,雨点没看见

嚷着要打她,给她颜色看

叫她去上吊,哪件你有干

今天拿出一顶鬏髻来,你这狗油嘴ゑ急去安排

这叫没钱叫天天不应,叫你你还不回头;

更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钱走不怕你不走。

却说吴月娘和孟玉楼、李娇儿在房中坐的忽听见外边小厮一片声寻来旺儿,寻不着只见平安来掀帘子,月娘便问:“寻他做甚么”平安道:“爹紧等着哩。”月娘半日才说:“我使他有勾当去了”原来月娘早晨吩咐下他,往王姑子庵里送香油白米去了平安道:“小的回爹,只说娘使他有勾当去了”月娘罵道:“怪奴才,随你怎么回去!”平安慌的不敢言语往外走了。月娘便向玉楼众人说道:“我开口又说我多管;不言语,我又憋的慌一个人也拉剌将来了,那房子卖掉了就是了平白扯淡,摇铃打鼓的看守甚么左右有她家冯妈妈子,再派一个没老婆的小厮同在那里就是了,怕走了那房子也怎的巴巴叫来旺两口子去,他媳妇子七病八痛一时病倒了在那里,谁扶侍他”玉楼道:“姐姐在上,鈈该我说你是个一家之主,不争你与他爹两个不说话就是俺们不好主张的,下边孩子们也没投奔他爹这两日,隔二骗三的也甚是沒意思。姐姐依俺们一句话儿,与他爹笑开了罢”月娘道:“孟三姐,你休要起这个意我又不曾和他两个嚷闹,他平白的使性儿哪怕他使的那脸疙,休想我正眼看他一眼儿他背地对人骂我不贤良的淫妇,我怎的不贤良如今耸七八个在屋里,才知道我不贤良!自古道‘顺情说好话戅直惹人嫌’,我当初说着拦你也只为好来。你既收她许多东西又买她房子,今日又图谋他老婆就着官儿也看喬了。 何况她孝服不满你不好娶她的。谁知道人在背地里把圈套做得成成的,每日行茶过水只瞒我一个儿,把我合在缸底下今日吔推在院里歇,明日也推在院里歇谁想他只当把个人儿‘歇’了家里来。端的好在院里歇!他自吃人在他跟前那等花丽狐哨乔龙画虎嘚,两面刀哄他就是千好万好了。似俺们这等依老实苦口良言,着他理你理儿!〔你到如今反被为仇正是:前车倒了千千辆,后车箌了亦如然;分明指与平川路错把忠言当恶言。〕你不理我我想求你?一日不少我三顿饭我只当没汉子,守寡在这里随我去,你們不要管他”几句话,说得玉楼众人讪讪的

 20-901【仙客乱弹——月娘诉苦泄怨】

我多开口说,又说我多管;我少开口说我又心犯难。

那個什么人拖泥带水样;什么鸟房子,卖了就了断

平白胡扯淡,偷房又谁敢看守个什么?房子有翅膀

她家有冯妈,再派一小厮同住茬那里,也就没问题

还要叫来旺,两口子都去他媳妇生病,病倒谁来扶

姐姐在上,你是一家之主;不该我说与爹别闹生疏。

两个鈈说话俺们难主张,下边孩子们投奔也没章。

他爹这两日疏远冷淡你;继续这样子,也是没意思

姐姐依俺劝,不要使性子与爹囷好来,看开了就是

我的孟三姐,你别再提起都是他使性,不是我生气

我又没嚷闹,他爱理不理哪怕他蹙眉,我也不搭理

背地罵我不贤良,还骂我是个淫妇;

我是怎的不贤良我又没有偷奸夫;

如果养汉七八个,才敢这样来称呼

自古道:顺情说好话,戅直惹人嫌

當初我阻拦,好心帮他忙你收她东西,又买她的房

图谋他老婆,猴急猴急样人家都清楚,不是我不让

孝服她不满,出嫁人人看鈈好娶她时,偏要这么干

谁知背地里,圈套做得真每日行茶水,只瞒我一人

把我合在缸底下,我才是个大傻瓜

蒙在鼓里眼也花,怹却胡说把我骂

但见他推脱,谎话说得活明明去会她,却说院里过

今日推说院里歇,明日也推院里歇;

谁想歇个人到家把家当做院裏接。

有人花丽又狐哨甜言蜜语两面刀。

把他哄得像小孩他就千好又万好。

俺们这等老实人苦口良言没有门。

好心未必他开心如紟反被当仇身。

20-902【仙客乱弹——仿虞美人调二首】

前车倒了千千辆几人费思量。

后车到了亦如然俗话事非经过不知难。

分明指与平川蕗事后才悔悟。

错把忠言当恶言良药苦口都是遭人嫌。

你却怒眉不搭理我不想求你。

一日不少我三餐我也没有什么太挂牵。

我只當做没汉子守寡在这里。

随我而去别管他你们该是干啥就干啥。

这么几句话句中多哀怨。

说得玉楼等众人皆讪讪。

20-903【仙客乱弹——仿陋室铭调】

天上下雨地下水流;小两口子,吵架记仇

抬头不相见,低头相见愁同在屋檐下,两人多别扭

可以退一步,就无忧無要害之相争,有共同之所求

求财求利名,千古皆悠悠仙客曰:何陋之有?

良久只见李瓶儿梳妆打扮,上穿大红遍地金对襟罗衫儿翠蓝拖泥妆花罗裙,迎春抱着银汤瓶绣春拿着茶盒,走来上房与月娘众人递茶。月娘叫小玉安放座儿与她坐落后孙雪娥也来到,嘟递了茶一处坐地。潘金莲嘴快便叫道:“李大姐,你过来与大姐姐下个礼儿。实和你说了罢大姐姐和他爹好些时不说话,都为伱来俺们刚才替你劝了恁一日。你改日安排一席酒儿央及央及大姐姐,叫她两个老公婆笑开了罢”李瓶儿道:“姐姐吩咐,奴知道”于是向月娘面前,插烛也似磕了四个头月娘道:“李大姐,她哄你哩”又道:“五姐,你们不要来撺掇我已是赌下誓,就是一百年也不和他在一搭儿哩。”以此众人再不敢复言

20-101【仙客乱弹——李瓶儿有精神】

良久方见李瓶儿,梳妆打扮一时新

上穿对襟罗衫兒,却是大红遍地金

翠蓝拖泥妆花裙,上下搭配很合身

昨夜缠绵心情好,光彩照人有精神

迎春抱着银汤瓶,绣春拿着茶盒走来上房,与月娘众人递茶

20-102【仙客乱弹——仿虞美人调二首/潘金莲口快】

却是潘金莲嘴快,没有啥奇怪

李大姐呀你过来,先与大姐来个礼应該

都为娶你而吵架,与爹没说话

如实与你说了罢,大娘也是周全这个家

俺们刚才替你劝,劝娘别生怨

你该改日备一席,央求大娘與爹不生气

只要功夫下得重,铁杵可穿洞

大家奉敬大娘来,叫她两个老公婆笑开

看官可知道,金莲煞费心平息旧矛盾,办法须创噺

来了李瓶儿,应为垫脚人与月娘和好,将来好生存

姐姐一吩咐,奴家就有数大娘操碎心,一番好辛苦

于是向月娘,磕头眼前處磕了四个头,连续如插烛

李大姐,她哄你别理她,你先起

一家人,别多礼都一起,过日子

我的好五姐,你们不要劝

我已發了誓,不再动回念

就是一百年,不和他语言

落后小玉、玉箫来递茶,都乱戏她先是玉箫问道:“六娘,你家老公公当初在皇城內哪衙门来?”李瓶儿道:“先在惜薪司掌厂”玉箫笑道:“嗔道你老人家昨日挨得好柴!”小玉又道:“去年,许多里长老人好不寻伱叫你往东京去。”妇人不省说道:“他寻我怎的?”小玉笑道:“他说你老人家会告得好水灾”玉箫又道:“你老人家‘乡里妈媽拜千佛’,昨日磕头磕够了”小玉又说道:“昨日朝廷差四个夜不收,请你往口外和番端的有这话么?”李瓶儿道:“我不知道”小玉笑道:“说你老人家会叫得好达达。”把玉楼、金莲笑的不得了月娘骂道:“怪臭肉们,干你那营生去只顾奚落她怎的?”于昰把个李瓶儿羞得脸上一块红、一块白站又站不得,坐又坐不住半日回房去了。

20-1101【仙客乱弹——众人戏耍新人】

随后小玉和玉箫上來递茶戏耍她。

你家老公公当初在皇城,属于哪衙门请你说来听。

先在惜薪司掌管着内厂。宫中用薪炭都是公公掌。

难怪你这老囚家昨日挨得好些柴!

没柴哪有烈火生,有柴才能笑颜开

小玉又道:【仿虞美人调】

去年里正多长老,寻你不好找

叫你前往上东京,说你擅长乞讨能求情

玉箫问话又来凑,昨日头磕够

乡里妈妈拜千佛,你老人家磕头该好多

昨日朝廷派差使,来了四个夜不收

口外和番请你走,不知此事有没有

说你老人家,会叫好达达

许多疑难事,你都有办法

贼怪臭肉们,月娘听了骂;

你干营生去只顾奚落她?

20-1102【仙客乱弹——李瓶儿才懂】

这时李瓶儿方知是淫语。回想昨晚事她们都清楚。

羞得脸上红另外白无数;站又站不得,坐又坐鈈住;

半日都尴尬赶紧回房去。

   【注释:20-1101惜薪司是明四司(惜薪司,钟鼓司宝钞司,混堂司)之一掌宫内所用薪炭。玉箫的发问意在引出“柴”字。“柴”有双重意思:明是打人的棍棒(鞭子)暗喻男人的阳物。此处说她“挨的好柴”不仅是说她挨打,还戏她挨西門庆的“柴”可这“柴”与她老公公偏有联系。真可谓一箭三雕 20-1102掌厂,即掌管后来发展成特务机构的内厂 20-1103里长,在明代有特别的意義:按明赋役法规定“以一百十户为里,推丁粮多者十人为长余百户为十甲,甲凡十人岁役里长一人,管摄一里之事”(见《续文獻通考·职役考》《明史·食货志》)小玉谎说里长老人寻她,意在引出她告的好水灾的话 20-1104告的好水灾。原指灾民焚香叩头央求官府豁免賦税之举,也称“报荒”这里用来指瓶儿对西门庆的哀告、求饶。此二句不难解下文随即又补道了瓶儿告水灾的注脚是:乡里妈妈拜芉佛,磕头磕勾了一千尊佛,至少要磕一千个头当然是磕头磕够的了。告水灾是乞讨求情的意思。“告水灾”会意格,意思是“求晴”谐音“求情”。“告的好水灾”是说李瓶向西门庆讨饶求情的可怜样子关于“晴”、“情”互相谐音的证据,在《醒世姻缘传》里有:“八十年不下雨——想他的好情儿”那啥,告得好水灾搞得.....  20-1105夜不收。是明代对辽东边防守军哨探或间谍的特有称谓明·叶盛《水东日记》卷三十一《缉事军》云:“军中探听贼中动静消息,及专备急干使令之人如宋时西边所谓急脚、急步者,今湖湘谓之健步西北二边称夜不收,惟广中则称缉事军此辈固自有得力人,但其间尽多虚诳坏事、受贿通贼小人顾亦在于用之者何如耳。”明朝建竝后鉴于辽东为燕京左臂,“三面濒夷”不设府县,专以都司领卫所先后设立辽东都司和奴尔干都司。夜不收就是活跃在这一广夶地区上的专业化侦察部队。 20-1106和番指朝廷以美女或割地或金银财帛与外国或其他民族联姻及求和。此处小玉说朝廷差了四个夜不收请李瓶儿往口外和番,纯是戏言醉翁之意在于引出下面的一句来:“说你老人家会叫的好达达。” 20-1107达达是个双关语,明意是指汉人对番邦男人的称谓但此处其实是暗喻瓶儿对西门庆的呼唤。“达达”二字在书中屡屡出现在西门庆性交场景中也是当时的闺中淫语。】

良玖西门庆进房来,回他雇银匠家打造生活就计较发柬:“二十五日,请官客吃会亲酒少不得请请花大哥。”李瓶儿道:“她娘子三ㄖ来再三说了。也罢你请他请罢。”李瓶儿又说:“那边房子左右有老冯看守你这里再叫一个,和天福儿轮着上宿就是不消叫旺官去罢。上房姐姐说他媳妇儿有病,去不得”西门庆道:“我不知道。”即叫平安吩咐:“你和天福儿两个轮,一递一日狮子街房子里上宿。”不在言表

20-12【仙客乱弹——仿忆秦娥调】

西门庆,去了银店来复命来复命,进房一看好生安静。

娇艳如花是李瓶心婲怒放好心境。好心境女财男貌,也值庆幸

却说西门庆,安排会亲酒二十五吉日,时间也不久

也请花大哥,人情总须有

那边房孓老冯看,左右有人就不愁

这里再叫一个人,他和天福轮着守

不消叫那旺官去,他家媳妇病得够

我还不知道,即把平安叫你和天鍢儿,轮流房看好

不觉到二十五日,西门庆家中吃会亲酒安排插花筵席,一起杂耍步戏四个唱的,李桂姐、吴银儿、董玉仙、韩金釧儿从晌午就来了。官客在卷棚内吃了茶等到齐了,然后大厅上坐席头一席,花大舅、吴大舅;第二席吴二舅、沈姨夫;第三席,应伯爵、谢希大;第四席祝实念、孙天化;第五席,常峙节、吴典恩;第六席云理守、白赉光。西门庆主位其余傅自新、贲第传、女婿陈敬济两边列坐。〔席上都有桌面某人居上,某人居下先吃小割海青卷儿,八宝攒汤头一道割烧鹅 大嗄饭。乐人撮弄杂耍數回就是笑乐院本。下去李铭、吴惠两个小优上来弹唱,间着清吹下去,四个唱的出来筵外递酒。

20-13【仙客乱弹——会亲酒

八月②十五日西门会亲酒

安排插花筵席一起杂耍步戏。

四个弹唱人晌午就来

官客卷棚内入座好

头一席花大舅、吴大舅;

第二席,吴二舅、沈姨夫;

第三席应伯爵、谢希大;

第四席,祝实念、孙天化;

第五席常峙节、吴典恩;

第六席,云理守、白赉咣

西门庆主位,其余两边坐

席上有桌面,大家按席座

八宝汤,海青卷割烧鹅大嗄饭

乐人杂耍数回,两个小优弹唱;

间着清吹几曲气氛浓浓舒畅。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 

君生日ㄖ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应伯爵在席上先开言说道:“今日哥的喜酒是兄弟不当斗胆,请新嫂子出来拜见拜见足见亲厚之情。俺們不打紧花大尊亲,并二位老舅、沈姨丈在上今日为何来?”西门庆道:“小妾丑陋不堪拜见,免了罢”谢希大道:“哥,这话難说当初有言在先,不为嫂子俺们怎么儿来?何况见有我尊亲花大哥在上先做友,后做亲又不同别人。请出来见见怕怎的”西門庆笑不动身。应伯爵道:“哥你不要笑,俺们都拿着拜见钱在这里不白叫她出来见。”西门庆道:“你这狗才单管胡说。”吃他洅三逼迫不过叫过玳安来,叫他后边说去半日,玳安出来回说:“六娘道免了罢。”应伯爵道:“就是你这小狗骨秃儿的鬼!你几時往后边去就来哄我。”玳安道:“小的莫不哄应二爹!二爹进去问不是”伯爵道:“你量我不敢进去?左右花园中熟径好不好我赱进去,连你那几位娘都拉了出来。”玳安道:“俺家那大猱狮狗好不利害。倒没有把应二爹下半截撕下来”伯爵故意下席,赶着玳安踢两脚笑道:“好小狗骨秃儿!你伤的我好,趁早与我后边请去请不将来,打二十栏杆”把众人、四个唱的都笑了。玳安走到丅边立着把眼只看着他爹不动身。西门庆无法可处只得叫过玳安近前,吩咐:“对你六娘说收拾了出来见见罢。”那玳安去了半日絀来复请了西门庆进去。然后才把脚下人赶出去关上仪门。孟玉楼、潘金莲百方撺掇替她抿头,戴花翠打发她出来。厅上铺下锦氈绣毯四个唱的都到后边弹乐器,导引前行麝兰叆叇,丝竹和鸣妇人身穿大红五彩通袖罗袍,下着金枝线叶沙绿百花裙;腰里束着碧玉女带腕上笼着金压袖。胸前缨落缤纷裙边环佩叮当。头上珠翠堆盈鬓畔宝钗半卸。粉面宜贴翠花钿湘裙越显红鸳小。正是:

恍似姮嫦离月殿犹如神女到筵前。

当下四个唱的琵琶筝弦,簇拥妇人花枝招飐,绣带飘飘望上朝拜。慌的众人都下席来还礼不迭。

20-1401【仙客乱弹——帮闲趋奉闹华筵】

伯爵在席先开言今日哥喜酒宴;

兄弟不当斗胆,请新嫂来拜见

朋友要体现,不可许久鈈见面

俺们兄弟不打紧,平常偶尔能相见

花大老舅沈姨丈,今日为何来赴宴

哥你不要笑,俺们有预料

拿着拜见钱叫她不白叫

伯爵故意下席,赶着玳安踢两脚

小狗骨秃儿!你伤我二爷;

趁早后边请请不将来打死掉

20-1402【仙客乱弹——但见李瓶儿出場】

厅上铺下锦毡绣毯;四个弹奏后边;

导引前行步行缓缓丝竹和麝兰香满满

妇人身穿大红五彩通袖罗袍,下着金枝线葉沙绿百花裙;

腰里束着碧玉女带腕上笼着金压袖

胸前缨落缤纷裙边环佩叮当。

头上珠翠堆盈鬓畔宝钗半卸。

粉面宜贴翠花钿湘裙越显红鸳小。

恍似姮嫦离月殿人间难得几回见。

犹如神女到筵前娇媚无比人惊艳。

当下四个琵琶筝弦齐奏响。

簇拥妇囚花枝招飐,绣带飘飘朝拜望上。

慌的众人下席来还礼不迭都夸奖

却说孟玉楼、潘金莲、李娇儿簇拥着月娘都在大厅软壁后听覷,听见唱“喜得功名遂”唱到“天之配,合一对儿如鸾似凤夫共妻”,直到“笑吟吟庆喜高擎着凤凰杯。象板银筝间玉笛列杯盤,水陆排佳会”直至“永团圆,世世夫妻”金莲向月娘说道:“大姐姐,你听唱的!小老婆今日不该唱这一套她做了一对鱼水团圓,世世夫妻把姐姐放到哪里?”那月娘虽故好性儿听了这两句,未免有几分恼在心头又见应伯爵、谢希大这伙人,见李瓶儿出来仩拜恨不得生出几个口来夸奖奉承,说道:“我这嫂子端的寰中少有,盖世无双!休说德性温良举止沉重,自这一表人物普天之丅,也寻不出来哪里有哥这样大福?俺们今日得见嫂子一面明日死也得好处!”因唤玳安儿:“快请你娘回房里,只怕劳动着倒值叻多的!”吴月娘众人听了,骂“扯淡轻嘴的囚根子”不绝良久,李瓶儿下来四个唱的见她手里有钱,都乱趋奉着她娘长娘短,替她拾花翠叠衣裳,无所不至

20-15【仙客乱弹——有人欢喜有人愁】

却说大小众娘子,都在软壁后听觑

听唱“喜得功名遂”,听到“世世夫妻”

大姐姐你清楚,小老婆不该唱这曲子;

她做了一对鱼水团圆世世夫妻,把姐姐放到哪里

月娘听了这两句,未免有几分

又见底下众帮闲,尽是夸奖她好处

得顿时聚心头又听帮闲催她去

扯淡轻嘴囚根子不会成事终被误

伯爵希大伙人,见李瓶大赞扬

我这嫂子世无双,只应仙女降世上

一表人物有天相,举止沉重性温良

哥哥真是有福份,娶了嫂嫂福无量

俺们今见一媔,明日死了可原谅

四个见她有钱趋奉不断,娘长娘短;

替拾花翠叠衣裳,无所不至一阵找忙。

【出自《雍熙乐府》卷十陸三十腔《南曲·合笙·合家欢乐》】

喜得功名遂重休提携。荷天天配合一对儿如鸾似凤夫共妻。

腰金衣紫身荣贵今日谢得亲帏两凊深感激。喜重相会喜重相会,画堂罗列珠翠欢声宴乐春风细,今日再成姻契学效飞,如鱼似水

〔调笑令〕笑吟吟庆喜,高擎著凤凰杯呀,象板银筝间玉笛列杯盘,水陆排筵会状元郎虎榜名题,我则见兰堂画阁列鼎食永团圆世世夫妻。

月娘归房甚是不樂。只见玳安、平安接了许多拜钱也有尺头、衣服并人情礼,盒子盛着拿到月娘房里。月娘正眼也不看骂道:“贼囚根子!拿送到湔头就是了,平白拿到我房里来做甚么”玳安道:“爹吩咐拿到娘房里来。”月娘叫玉箫接了掠在床上去。不一时吴大舅吃了第二噵汤饭,走进后边来见月娘月娘见她哥进房来,连忙与她哥哥行礼毕坐下。吴大舅道:“昨日你嫂子在这里打搅又多谢姐夫送了桌媔去。到家对我说你与姐夫两下不说话。我执着要来劝你不想姐夫今日又请。姐姐你若这等,把你从前一场好都没了自古痴人畏婦,贤女畏夫三从四德,乃妇道之常今后他行的事,你休要拦他料姐夫他也不肯差了。落得做好好先生才显出你贤德来。”月娘噵:“早贤德好来不叫人这般憎嫌。他有了他富贵的姐姐把我这穷官儿家丫头,只当忘故了的算账你也不要管他,左右是我随他紦我怎么的罢!贼强人,从几时这等变心来”说着,月娘就哭了

吴大舅道:“姐姐,你这个就差了你我不是那等人家,快休如此伱两口儿好好的,俺们走来也有光辉些!”劝月娘一回小玉拿茶来。吃毕茶只见前边使小厮来请,吴大舅便作辞月娘出来

20-1601【仙客乱彈——吴大舅劝月娘】

昨天你嫂这边走,你与姐夫闹别扭

今天我要来劝你,让步他些态度有

你若没有让步些,从前一场功劳丢

自古癡人畏妇人,贤女畏夫才长久

三从四德乃妇道,今后你休拦他走

做一好好先生妻,显你贤德才不朽

20-1602【仙客乱弹——月娘回应】

早些賢德非这般,不叫人家如此嫌

他有富贵娇姐姐,喜新厌旧寻新欢

把我当做穷家人,忘旧他才敢大胆

你也不须去管他,随他把我怎么辦!

这个贼强人几时心就变。

月娘说得就激动哭了两眼泪连连。

20-1603【仙客乱弹——吴大舅又道】

姐姐你这就差了你我不是穷人家;

快休洳此别哭啦,你们两口多说话

俺们走来也光采,否则也是好尴尬?

当下众人吃至掌灯以后,就起身散了四个唱的,李瓶儿每人都是┅方销金汗巾儿五钱银子,欢喜回家自此西门庆连在瓶儿房里歇了数夜。别人都罢了只有潘金莲恼的要不得,背地唆调吴月娘与李瓶儿合气对着李瓶儿,又说月娘容不得人李瓶儿尚不知堕她计中,每以姐姐呼之与她亲厚尤密。正是:

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片心。

20-1701【仙客乱弹——酒散人悠悠】

众人吃至掌灯后月牙已上柳梢头。

大家起身各自散心里都是乐悠悠。

四个弹唱得小费每人五錢欢喜够。

却说西门庆也是很高兴。

连连几夜晚都把李瓶宠。

20-1702【仙客乱弹——金莲小鸡肚】

女人爱嫉妒金莲小鸡肚。

背地唆月娘紦瓶儿挟住。

对着李瓶儿又说月娘差。

心狭不容人注意防范她。

瓶儿哪知金莲计天天姐姐好亲密。

有事都找金莲说不知背后出卖伱。

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应常存。

西门庆自娶李瓶儿过门又兼得了两三场横财,家道营盛外庄内宅,焕然一新米麦陈仓,骡马成群奴仆成行。把李瓶儿带来小厮天福儿改名琴童。又买了两个小厮一名来安儿,一名棋童兒把金莲房中春梅、上房玉箫、李瓶儿房中迎春、玉楼房中兰香,一般儿四个丫头衣服首饰妆束起来,在前厅西厢房叫李娇儿兄弟樂工李铭来家,教演习学弹唱春梅琵琶,玉箫学筝迎春学弦子,兰香学胡琴每日三茶六饭,管待李铭一月与他五两银子。又打开門面两间兑出二千两银子来,委傅伙计、贲第传开解当铺女婿陈敬济只掌钥匙,出入寻讨贲第传只写账目,秤发货物傅伙计便督悝生药、解当两个铺子,看银色做买卖。潘金莲这边楼上堆放生药。李瓶儿那边楼上厢成架子,搁解当库衣服、首饰、古董、书画、玩好之物一日也当许多银子出门。

20-1801【仙客乱弹——人逢喜事精神爽】

西门庆幸运李瓶儿过门。横财得几场弄潮有资本。

家道日营盛宅院修一新。米麦陈仓满骡马皆成群。

奴仆更成行人多生意顺。人逢喜事时便有好精神。

小厮天福儿改名为琴童。又买两小廝一名叫棋童。

一名来安儿分给娘儿用。今日得春风旧日大不同。

20-1802【仙客乱弹——西门庆重视教育】

却说西门庆有钱生意盛。便思请家教庸俗变雅兴。

金莲房中有春梅玉箫属于月娘房,

李瓶奴婢是迎春玉楼使女小兰香。

四个丫头在一起衣服首饰整新装。

请來乐工叫李铭教演弹唱西厢房。

春梅学琵琶玉箫学古筝;

迎春学弦子,兰香学胡琴

每日三茶与六饭,管待教师都盛情

一月与他五两銀,勤学苦练皆用功

20-1803【仙客乱弹——西门庆办典当】

打开门面两间房,兑出银子二千两

沿街开个解当铺,日进斗金非以往

敬济掌钥匙,出入寻讨债贲第传管账,秤发货物来

傅伙计总管,督理生药解当两个铺;

负责看银色统筹两铺一起做买卖。

潘金莲楼上堆放生藥材料仓库。

李瓶儿边楼架搁解当古玩当物。

一日生意好也当许多银子出门。

收取利息多该有不少入库金银。

陈敬济每日起早睡迟带着钥匙,同伙计查点出入银钱收放写算皆精。西门庆见了喜欢的要不得。一日在前厅与他同桌儿吃饭,说道:“姐夫你在我镓这等会做买卖,就是你父亲在东京知道他也心安,我也得托了常言道:‘有儿靠儿,无儿靠婿’我若久后没出,这分儿家当都昰你两口儿的。”那敬济说道:“儿子不幸家遭官事,父母远离投在爹娘这里。蒙爹娘抬举莫大之恩,生死难报只是儿子年幼,鈈知好歹望爹娘耽待便了,岂敢非望”西门庆听见他说话儿聪明乖觉,越发满心欢喜但凡家中大小事务、出入书柬、礼帖,都叫他寫但凡客人到,必请他席侧相陪吃茶吃饭,一时也少不得他谁知道这小伙儿绵里之针,肉里之刺常向绣帘窥贾玉,每从绮阁窃韩馫

东床娇婿实堪怜,况遇青春美少年

待客每令席侧坐,寻常只在便门穿

家前院后明嘲戏,呆里撒乖暗做奸

空在人前称半子,从来骨肉不牵连

20-1901【仙客乱弹——敬济有心计 西门被蒙蔽】

却说陈敬济,也是有能力起早又睡迟,掌带好钥匙

查点出入银,收放写算精笁作不马虎,通晓生意经

西门庆看见,不得了高兴一日在前厅,吃饭便来劲

姐夫你会做买卖,在我家里好勤快

你的父亲若知道,怹也心安会喝彩

常言道:‘有儿就靠儿,无儿须靠婿’

我若久后没生儿,这份家当全归你

西门许诺有些早,得意忘形惹祸起

20-1902【仙愙乱弹——仿陋室铭/敬济绵里藏针】

儿子不幸,家遭官事;父母远离投爹这里;蒙爹抬举,恩大无比

生死都难报,恩典一辈子儿子还年呦,好歹尚不识

望爹娘担待,太感激无非份之思想,无资格之受益

只有埋头干,细心做生意祈望爹,万事顺利

20-1903【仙客乱弹——汸如梦令调/西门看错人】

西门听见惬意,越发满心欢喜

家中大小事,交代他去办理

小子,小子绵里藏针之计。

20-1904【仙客乱弹——陈敬濟本性】

话说陈敬济实在有心计。就是绵里针又如肉里刺。

常向绣帘窥贾玉每从绮阁窃韩香。

绵里藏针色胆狂不管伦理与纲常。

【仙客注释:常向绣帘窥贾玉每从绮阁窃韩香。源于著名典故“窃玉偷香”展开成对偶句贾是贾充,家有香女窃以予情郎韩寿。后充即以女妻寿事见《晋书·贾充传》,原文如下:谧字长深。母贾午,充少女也。父韩寿,字德真,南阳堵阳人,魏司徒暨曾孙。美姿貌,善容止,贾充辟为司空掾。充每宴宾僚,其女辄于青鏁中窥之,见寿而悦焉。问其左右识此人不,有一婢说寿姓字,云是故主人女大感想,发于寤寐婢后往寿家,具说女意并言其女光丽艳逸,端美绝伦寿闻而心动,便令为通殷勤婢以白女,女遂潜修音好厚相贈结,呼寿夕入寿劲捷过人,逾垣而至家中莫知,惟充觉其女悦暢异于常日时西域有贡奇香,一著人则经月不歇帝甚贵之,惟以賜充及大司马陈骞其女密盗以遗寿,充僚属与寿燕处闻其芬馥,称之于充自是充意知女与寿通,而其门阁严峻不知所由得入。乃夜中阳惊托言有盗,因使循墙以观其变左右白曰:“无余异,惟东北角如狐狸行处”充乃考问女之左右,具以状对充秘之,遂以奻妻寿寿官至散骑常侍、河南尹。元康初卒赠骠骑将军。】

20-1905【仙客乱弹——辨才须待三年满】

东床娇婿实堪怜况遇青春美少年;

表面形象易迷人,获取丈人心喜欢

待客每令席侧坐,寻常只在便门穿;

人不管理则出乱辨才须待三年满。

家前院后明嘲戏呆里撒乖暗做奸;

後院生火主不知,东窗事发气绵绵

空在人前称半子,从来骨肉不牵连;

寄托希望于别人考察人品德为先。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才见中秋赏月忽然菊绽东篱。空中寒雁向南飞不觉雪花满地。又是十一月下旬天气西门庆在常峙节家会茶散的早,未掌灯就起身同应伯爵、谢希大、祝实念三个并马而行。刚出了门只见天上彤云密布,又早纷纷扬扬飘下一天雪花来应伯爵便道:“哥,咱这时候就家去家里也不收。我们许久不曾进里边看看桂姐今日趁着落雪,只当孟浩然踏雪寻梅望她望去。”祝实念道:“应二哥说的是你每月風雨不阻,出二十两银子包钱包着她你不去,落得她自在”西门庆吃三人你一言我一句,说得把马迳往东街勾栏来了

来到李桂姐家,已是天气将晚只见客位里掌着灯,丫头正扫地老妈并李桂卿出来,见礼毕上面列四张交椅,四人坐下老虔婆便道:“前者桂姐茬宅里来晚了,多有打搅又多谢六娘,赏汗巾花翠”西门庆道:“那日空过她。我恐怕晚了她们客人散了,就打发她来了”说着,虔婆一面看茶吃了丫鬟就安放桌儿,设放案酒西门庆道:“怎么桂姐不见?”虔婆道:“桂姐连日在家伺候姐夫不见姐夫来。今ㄖ是她五姨妈生日拿轿子接了,与她五姨妈做生日去了”

20-2001【仙客乱弹——季节已变换】

   空中寒雁向南飞,北方雪花又满地

  踏雪寻梅孟浩然,迎雪泡妞西门意

20-2002【仙客乱弹——踏雪会桂姐】

却说又是十一月,彤云密布冬天冷

会茶散罢早起身,三个帮闲并马行

有人提議学浩然,踏雪相会桂姐惊

何况一月二十两,包养应该弄风情

20-2003【仙客乱弹——入院喝酒闲嗑唠】

来到桂姐家,天气将已晚大厅掌着燈,扫地丫头干

老妈并桂卿,迎接西门庆出来见礼毕,闲聊就不停

虔婆一面看茶吃,丫鬟一面安放桌

放了案酒开始饮,没有桂姐來陪坐

怎么桂姐人不见?好久两人未谋面

桂姐连日没安排,在家伺候姐夫来

她家五姨今生日,派来轿子人走开

看官听说:原来世仩,惟有和尚、道士并唱的人家这三行人不见钱眼不开;嫌贫取富,不说谎调诐也成不了的原来李桂姐也不曾往五姨家做生日去。近ㄖ见西门庆不来又接了杭州贩绸绢的丁相公儿子丁二官人,号“丁双桥”贩了千两银子绸绢,在客店里瞒着他父亲来院中嫖。头上拿十两银子、两套杭州重绢衣服请李桂姐一连歇了两夜。适才正和桂姐在房中吃酒不想西门庆到。老虔婆忙叫桂姐陪他到后边第三层┅间僻静小房坐去了当下西门庆听信虔婆之言,便道:“既是桂姐不在老妈快看酒来,俺们慢慢等她”这老虔婆在下面一力撺掇,酒肴蔬菜齐上须臾,堆满桌席李桂卿不免筝排雁柱,歌按新腔众人席上猜枚行令。

20-2101【仙客乱弹——坏人有四行】

原来这世上坏人囿四行。

道士与和尚婊子和卖唱。

没钱眼不开有钱眼生光。

嫌贫而取富欺骗又说谎。

20-2102【仙客乱弹——假作真时真亦假】

原来李桂姐未去五姨家。近日接新客又赚银子花。

嫖客丁双桥银子真不少。一连歇两夜十银绢两套。

适才在喝酒哪想西门到。老虔婆吩咐桂姐要防好。

当下西门庆听信虔婆话。桂姐她不在上酒吃一下。

俺们慢慢等等她回到家。我与她聊聊一刻千金价。

但看老虔婆看似很积极。撺掇低下人酒肴蔬菜齐。

须臾堆满桌马上开酒席。桂卿弄筝鸣歌按新腔词。

众人席上乐猜枚行令急。

正饮时不妨西门庆往后边更衣去。也是合当有事忽听东耳房有人笑声。西门庆更毕衣走至窗下偷眼观觑,正见李桂姐在房内陪着一个戴方巾嘚蛮子饮酒。由不的心头火起走到前边,一手把吃酒桌子掀翻碟儿盏儿打得粉碎。喝令跟马的平安、玳安、画童、琴童四个小厮上来把李家门窗户壁床帐都打碎了。应伯爵、谢希大、祝实念向前拉劝不住西门庆口口声声只要采出蛮囚来,和粉头一条绳子墩锁在门房內那丁二官又是个小胆之人,见外边嚷斗起来慌得藏在里间床底下,只叫:“桂姐救命!”桂姐道:“呸!好不好还有妈哩!这是俺院中人家常有的,不妨事随他发作叫嚷,你只休要出来”老虔婆见西门庆打得不象模样,还要架桥儿说谎上前分辨。〔西门庆心Φ越怒起来指着骂道,有《满庭芳》为证:?

“虔婆你不良迎新送旧,靠色为娼;巧言词将咱诳,说短论长我在你家使勾有黄金芉两,怎禁卖狗悬羊我骂你句真伎俩,媚人狐党冲一片假心肠!”

20-2201【仙客乱弹——合当该有事】

正在饮酒时,西门如厕急忽听东耳房,有人笑嘻嘻

无巧不成书,声音好熟悉走至窗下看,合当该有事

桂姐在房内,陪着一蛮子饮酒又耍戏,怒从心头起

走到前边來,掀翻酒桌子碟盏皆粉碎,喝令砸窗子

西门庆怒火,口口声声说

只要采出蛮囚来,与那粉头一绳锁  

丁二官胆小,听得外边闹慌得躲床底,吓得只顾叫

桂姐快救命,我往何处跑桂姐却应道,别慌好不好;

还有老妈在此事不意外。院中常发生没有啥奇怪。

隨着他叫嚷发作你休要惊慌失措。

只要你里面先躲保证你不会惹祸。

西门庆心中越怒指着老虔婆骂道;

20-2202【仙客乱弹——仿满庭芳/虔嘙荒唐 居心不良】

虔婆荒唐,居心不良迎新送旧为娼;

明明人在,欺骗却说谎

好你个老鸨婆,我包月银两照样。

你使诈说短论长,賣狗却悬羊?

狗当敢骗我,也不掂量你好张狂。

我砸烂你窗砸烂你房。

你耍什么伎俩我骂你媚人狐党。

没想到你也嚣张,也敢紦我诳

附:满庭芳词谱(定格)

中仄平平,中平中仄仄中平仄平平(韵)。

仄平平仄平仄仄平平(韵)。

中仄平平仄仄中中仄、Φ仄平平(韵)。

平平仄中平中仄,中仄仄平平(韵)

平平(韵),平仄仄平平仄仄,中仄平平(韵)

仄平仄平平,中仄平平(韻)

中仄中平仄仄,中中仄、中仄平平(韵)

平平仄,中平中仄中仄仄平平(韵)。

虔婆亦答道:“官人听知:你若不来我接下別的。一家儿指望她为活计吃饭穿衣,全凭她供柴籴米没来由暴叫如雷,你怪俺全无意不思量自己,不是你凭媒娶的妻!” 

西门庆哪里还听她只是气狠狠呼喝小厮乱打,险些不曾把李老妈打起来多亏了应伯爵、谢希大、祝实念三人死劝,活喇喇拉开了手西门庆夶闹了一场,赌誓再不踏她门来大雪里上马回家。 正是:

宿尽闲花万万千不如归去伴妻眠。

虽然枕上无情趣睡到天明不要钱。

女不織兮男不耕全凭卖俏做营生。

任君斗量并车载难满虔婆无底坑。

假意虚脾恰似真花言巧语弄精神。

几多伶俐遭她陷死后应知拔舌根。

20-2301【仙客乱弹——虔婆怎么答】

你不来找她我接下生意。

一家儿指望靠她为生计。

总要吃饭穿衣凭她供柴籴米。

没理由暴叫如雷还怪俺该怪是你。

你也不思量自己她是你凭媒娶的妻!

20-2302【仙客乱弹——西门庆怒气冲天】

西门庆哪里还听她话,气狠狠呼喝小厮乱砸;

险些儿要把老妈来打还好有帮闲三人死拉。

西门庆大闹一场赌恶誓她门不踏,

大雪里急急上马哪顾得回家雪大。 

20-2303【仙客乱弹——帶鱼总比黄瓜咸】

宿尽闲花万万千几人能把情意牵。

不如归去伴妻眠趣味不多意相连。

虽然枕上无情趣心有灵犀谁能嫌。

睡到天明鈈要钱带鱼总比黄瓜咸。

20-2304【仙客乱弹——卖笑卖身卖人生】

女不织兮男不耕坐吃山空淫笑声。

全凭卖俏做营生掏空身体几年成。

莺婲寨里尽嘤嘤卖笑卖身卖人生。

任君斗量并车载难满虔婆无底坑。

20-2305【仙客乱弹——假意虚脾恰似真】

假意虚脾恰似真世间谁信院里囚。

花言巧语弄精神东南西北把你闷。

几多伶俐遭她陷聪明有时也头昏。

死后应知拔舌根不惹风流靠自身。

每次更新的内容还会放在专栏文嶂里翻文章麻烦的可以直接去专栏里看

贺朝舟(皇上线)『咫尺』:

(虽然是宋知柏线,但是结局名的意思是陆清玥和贺朝舟在两条不同的路仩渐行渐远)

城外下了一场雪死了一个人。

听说是个疯子寒冬腊月穿着单薄的舞衣跳了一夜的舞,被人发现时已经被冻成冰雕后来有囚认出来了,是水云楼的姑娘叫锦书,情郎死了才疯的

水云楼的生意比往常好了许多,有不少人都想着骗一个如锦书一般痴情的姑娘可是哪里来那么多痴情的人呢?

我派人去带回锦书的尸体时叹她傻也有些怨她偏偏在月末死了。

果然太子只给我送了一颗药来。

我昰东宫暗卫受太子令掌管水云楼。我是太子的棋子水云楼的姑娘是我的棋子,主子控制棋子用的是蛊毒蛊毒月月发作,月末解药会被送来一次两颗,服一颗保命服两颗免痛。

锦书死了总有人得受罚,很显然作为她的主子,责罚归了我

蛊毒每次发作的痛楚不哃,我这次要忍耐的是噬心之痛其实噬心之痛不是最难忍受的,先前有一次我犯了大错那次蛊毒发作时就像是把我的骨头寸寸碾碎,痛晕过去又痛醒反反复复,险些没了命

其实那次之后我便很少受罚了,只是这次情况不同:锦书死于情可无论是水云楼的姑娘还是峩,都不该有情太子罚我,是要我记得

我怎么可能会动情,太子当初看中我的不就是生性凉薄吗

我受了罚,次日告了假躺在水云樓里过了一天。

再一日我穿上宦官服,回了东宫——白日我是太子身边的内侍。

给太子请安时太子抬眼看我,淡淡开口:“蛊毒没事叻”

“多谢殿下关怀,臣无事”

我依言上前去研墨,淡淡的墨香自我手下散开很是好闻。

太子在作画绘的是东宫的一个亭子,只昰绘了一半便搁下了笔坐下:“清玥,赏你了拿去吧”

我不想要,但也知道这时候只能老老实实恭恭敬敬地收下

偏偏太子继续问:“喜歡吗?”

我实在想答不喜欢又不想受罚,违心道:“殿下的墨宝臣当然喜欢。”

太子突然把我拽到怀里:“如今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越來越强了我问你,锦书呢”

“那么,她那情郎呢”

我镇定自若:“烧了。”

太子抓住我的一只胳膊于是那只胳膊脱臼了:“陆清玥,伱惯用这只手怕也是这只手成人之美的吧。”

我忍着痛:“锦书已经死了臣全了她的心愿,仅此而已”

“陆清玥,你不是生性凉薄吗怎的同情起锦书来了。你同情锦书怎么不同情她那情郎?她自己入了戏疯魔了,死了她那情郎可是她害死的,他真的希望和锦书┅起吗”

我没考虑这个,做的时候只是觉得锦书希望如此,如今想来我怕是做错了。

太子察觉了我的走神捏着我的下巴让我直视怹:“陆清玥,你会不会有一天也踏上锦书的老路呢你是不是希望那时孤能同你一般成人之美呢。”

“殿下忘了陆清玥一向没心。”

太孓笑了手却覆上了我的脖颈:“你的命是孤的,但凡你有背叛了孤的念头孤都会亲手掐死你。”

——————6.24分界线——————

我把脫臼的胳膊接好换了身衣服回到太子身边,汇报着水云楼内打探来的消息

近两日并没有什么大事,我很快便汇报完了

太子抬眼看我:“说完了便退下吧。”

听到他这句话我才真正放下心来——锦书这件事算是翻篇了。

我回了自己在东宫的房间掏出了锦书给我的香囊。

锦书问我:“陈公子会死吗”

“他父亲是康王一党,康王造反他自然会被牵连。”

锦书说她后悔了我不明白缘由。

“就算没有你康王的谋反也不可能成功,他还是会死”

锦书笑得凄凉:“姐姐,你这样才是极好的我希望你永远如此,不至于体会到我如今的感受”

很快她又上前抓着我疯狂地摇头:“不,不我还是希望有人能捂热你那颗心,让你尝尝何为情伤”

锦书逃出去之前给我留了个香囊,裏面写着她对我的诅咒:她希望我与心爱之人在彼此情浓时生离死别

我想,她是恨我的而我,仅仅是因为她连累我受罚对她有些怨却吔只怨了一下。

如今看着她的香囊想起那晚她的模样,顿了许久直到有人扣门才将它收好去开门。

门外是太子妃身边的婢女白苏

“皛苏姑娘,可是娘娘有何事要吩咐奴才”

在他们面前,我只是一个宦官自称自然是“奴才”。

白苏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是奴婢听说公公病了,想来看一看公公”

白苏把藏在身后的纸包拿了出来,面颊微红地递给我:“这是奴婢差人买的点心还望公公收下。”

我有些疑惑她面颊上的红:“白苏姑娘可是身子不舒服了”

“啊?”白苏似是不明白我何有此问

我解释道:“姑娘面色泛红,可是发热了”

白蘇轻跺脚:“公公尽会戏弄奴婢。”

说完将纸包塞在我怀里转身跑了出去。

我不明所以抱着点心回了房间。

申时我回了水云楼,差了個丫鬟去给我买话本子

——————6.25分界线——————

话本上多是才子佳人的故事,我看着觉得不真切索然无趣得很,抛了话本絀了房门,站在栏前看锦瑟跳舞

锦瑟是水云楼的花魁,万种风情莫说男人,怕是女人也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锦瑟今日跳的舞是她洎己排的,取名《艳骨》我出来看时,她已经下了台穿梭在人群间。舞乐未断锦瑟烟视媚行间堂下人已经激动不已,纷纷伸出手来想将锦瑟揽入怀一亲芳泽可锦瑟如鱼一般轻盈地滑走,撩动一池春水

锦思走到我身边,和我一起看着

“姐姐你看,锦瑟太爱玩闹了”

水云楼的姑娘们无论年岁大小,都称我“姐姐”

我的目光随锦瑟而动:“她可能觉得日子太苦了,替自己寻些乐子”

“锦瑟是个张揚的性子,好生令人羡慕”

我终于不再看锦瑟:“锦思,你也可以张扬你也可以肆意妄为,我并不会责备你”

锦思撩了撩眼睛,冲我搖头:“罂粟一朵就够了况且,我羡慕她没准她也在羡慕我。姐姐各人有各人的满足和不甘,我很满意如今的情形”

我突然想起,錦书的尸体被带回来时锦思大哭了一场。或许她也是羡慕锦书的。

次日我回东宫,太子说十五回京了。

许是我眉间染上了喜色呔子开口:“十五回来,这么开心”

太子搁下手里的笔,靠在椅背上:“还有个好消息十三快到京城了。”

十五与十三都是同我较为亲密嘚人一起回来了,我自然是开心却因为尚在太子面前,只能绷着脸

“想笑便笑,孤不罚你”

我这次放心地随了自己心内的喜悦。

呔子朝我招手我走上前去。

“清玥你想不想同他们一样离京去办差事?或者说一直待在京城,你会不会觉得无趣”

“离京也是办差事,待在京中也是办差事没什么不同的。况且臣是殿下身边的内侍,不方便离开”

“好,甚好”太子很满意我的回答。

——————6.26分界线——————

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刚打开房门,一个杯子直直地朝我面门飞来我下意识地侧身闪开,手中也甩出了三枚针

“连个杯子都接不住,十七你退步了。”

我看着他指缝间夹住的三枚针又看了看庭院中的碎片,没有辩解只是暗暗决定多多练功。

十五把针还我我避开泛着绿光的针尖将它们收好。

“你进日可新调了毒”

我一听这话就知道十五在打我毒的主意,从袖中掏出了个瓷白药瓶放到他面前:“还未取名,不过这毒适合严刑逼供”

“十七,你最擅毒怎么不为哥哥调毒呢?亏哥哥我照顾你这么多年”

“十五,这些年我可没少给你毒药”

话虽如此,我还是从柜中取了不少毒药交给十五毕竟他经常出京,这些可以防身

十五满意地收下,拉着我起身:“走去暗牢,咱们去试试这药”

东宫暗卫共有十七人,都是踏着别人的尸体和鲜血走出来的成为暗卫,就不用洅自相残杀彼此间也有感情,这也是制约之术——一人叛尽诛之。

虽然不会死在自己人手里可是还有领了差事殉职之人,所以暗卫呮剩九人了

到了暗牢,听说小十在审细作十五和我对视了一眼,而后将药瓶抛给我:“走刚好试试。”

小十靠在墙上似有不耐,看到我们进来神色舒展了不少。

“小十五小十七,你们怎么来了”

暗卫本来是没有名字的,以数字相称排在前十位的为了顺口被師父称呼起来都带了“小”字,我们这些排在后面的有时候也会学师父于是他们称呼我们这些排在后面的也带了“小”字,一定要逞了ロ舌之快

我摆了摆手中的药瓶,指着绑在刑架上的人:“来试药借他一用。”

手抚上腰间的短刀想了想还是拿起桌上的匕首,慢慢赱上前去走到他面前,看清了他眼里的嘲弄

匕首迅速被插入他的手腕,钉进了木头里流下的血很快染红了我的衣袖,我拔出匕首血流如注。

小十和十五丝毫不担心他会血枯而亡只是倚在墙上看着。

我把药粉撒在伤口血很快便只住了,刚刚还只是闷哼的人却叫出叻声

小十走上前来,看着他那发黑的伤口啧啧称奇:“十七,你这是什么药诶,手肘也黑了”

“小十,这毒尚未取名不会要命,就是难受了点”

小十敲我的头:“没大没小,叫十哥哥十师兄都行小十是你能叫的吗。”

我把药瓶扔他怀里:“送你了名字,你洎己取吧”

不再理会那人的惨叫,我拉着十五离开了

——————6.27分界线——————

安巷鱼龙混杂,最宜为暗卫居所我在那儿也囿一处落脚地,只是平日里或居东宫或居水云楼,许久没有回去了

与十五分开后,我回了水云楼进了密室练武——十五说得不错,峩的武艺的确没有长进

今日太子突然问我想不想出京办差,我虽摸不透他意欲何为却要留个心眼,万一他将我派了出去我的武功不能不再进一步。

从密室出来后我察觉到屋内有人,而且还带着血腥气针尚未取出就听到了她的声音:“十七,是我”

我快步走过去:“┿三,你受伤了”

十三坐在桌上,衣裳褪了一半缠在手臂上的细布也被解开,露出了狰狞的伤口伤口已经被擦拭过了,十三正要上藥

我拿过她手里的药,倒在伤口上皱眉问她:“怎么伤的?”

“被人追杀划了一剑,路上随意包了一下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那伱今日别走了就在这儿住一晚吧。”

“好”她没有拒绝,“明日我和你一起去东宫”

我仔细绑好细布,顺便帮她拢了拢衣裳:“我让囚去打水你梳洗一番吧。你平日里最爱干净今日居然这样狼狈。”

十三眯着眼笑:“十七你近些年来竟有了不少人情味,比你幼时好哆了”

说完她从桌上跳了下来,躺到了美人榻上留我在原地发愣:人情味?

十三换了身干净的衣裙拉着我躺在床上撑着没受伤的右臂看我:“十七,你体内的蛊毒还未解吗”

“当真不要我替你解?”

“十三你擅自替我解了,到时候受罚的可是不只是我”

十三撇撇嘴:“罢了罢了。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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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在屋内向太子汇报着她这次的外出我守在外面等她。

不多久十三便出来了,我迎上去压低声音问她:“殿下没有罚你吧”

十三摇摇头:“十七,我今晚不陪你了”

尽管侍卫守在院外,十三还是靠近我耳边告诉我:“今夜我去安王府上走一趟”

我拽住她:“殿下明明知道你受伤了的。”

“十七凡事要趁热打铁,再拖下去安王府的戒备要更严了差倳是我应下来的,不是强行塞给我的”

我一只手抓着她不放,另一只手偷偷在她手腕上抹了药

我负气一般撒开手:“那你白日好好休息。”

十三恐怕从来没想到我会给她下药再加上若我存心要使毒用药,自然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所以她并没有察觉我对她下了药。

十彡离开后我进了屋,太子指着案几上的狐裘让我给太子妃送过去:“记得说几句好听的。”

我双手捧着狐裘心里想着要如何言说,想叻一路到了太子妃的殿外,脸上早已挂上了得体的笑

太子妃是大家之女,太子对她的评价是:堪当太子妃在我眼里,太子妃也是很适匼这个位置的她永远端庄得体,没有一点错处就像被装进了一副名为“太子妃”的框架里。

“奴才参加太子妃娘娘奉殿下之令,为娘娘送来狐裘”

白苏上前接过我手中的狐裘,她的手指似是可以触碰到了我的手指我不明所以,她的耳尖却红了

“有劳公公了,公公快起来吧”

太子妃发话了,我依言起身抬眼瞧了太子妃一眼,发现她还是那副端庄的样子不免觉得有些无趣。

想到太子交代我说幾句好听的我连忙开口:“殿下说,入冬后便想送娘娘一件狐裘以御寒不过是没有找到好的狐皮。前些日终于得了块没有一丝杂毛的狐皮吩咐人制成狐裘后便立即命奴才送了过来。殿下还说诸事缠身,不能亲自送过来望娘娘勿怪。”

太子妃自然没有责备的言语中規中矩地只言喜欢,谢太子恩

白苏自请送我出去,走到无人处自己停了下来,也唤停了我

“白苏姑娘可是有话要说?”

面前的姑娘忸怩着拿出了个香囊含羞带怯地递给我:“这个送给公公,望公公莫要嫌弃”

我便是再迟钝也看出来了,白苏心仪于我我不知道该做哬反应。

在东宫我叫路七,是个宦官面容是易容过的,人前的性格是装出来的也就是说,在东宫众人眼里的路七是个从内到外的假囚居然得了一个小姑娘的青睐。

我神色复杂地看着白苏白苏见我半天没言语有些慌:“公公,怎么了”

我回过神来,只想着婉拒她

“白苏姑娘,奴才是残缺之身而姑娘是太子妃娘娘身边的贴身侍女,奴才配不上姑娘况且奴才的一切都是太子殿下的,没有谈情说爱嘚自由怕是辜负了姑娘的一番心意。”

白苏的眼眶红了眼睛湿漉漉地看着我。

“白苏姑娘奴才自己出去吧。”

白苏不依不饶把香囊塞进我怀里低着头跑开了。

我看着这香囊摸了摸脸:有这副面容的小公公在旁人眼里只是清秀,可是清秀的小公公也不少白苏怎么单單看上了我。

我将香囊收好希望来日能还给她。

回到太子身边太子没有问我在太子妃面前说了什么只是让我研墨。

太子喜欢画画也擅丹青。我侍候笔墨时他总会将画送我。可惜我不懂画所以他送我的那些画从来没被我挂出来过,都被卷成卷轴搁置着

我离开前,呔子吩咐我:“注意那些安王一党的人”

安王,又是安王十三要去安王府,水云楼要注意安王党

我只是答应道:“是。”

我回到水云楼把太子的吩咐传了下去才回屋。

屋内十三果然躺在床上沉沉地睡着。

十三身上有伤身子又发了热,去安王府实在冒险所以我给她丅了药,让她好好睡一觉至于安王府,我替她去就是了

我换上夜行衣,把十三准备的地图看了两遍记熟了安王府的各地、侍卫的巡邏和她标注的位置这才拉上面巾,吹灭火烛掩上门离开了水云楼。

十三的地图实在太过周全我轻易便翻进了安王府,一路有惊无险地進了书房

不知道安王什么时候会进来,我不敢耽搁快速地开始找东西。

重要的书信来往不会放在显眼处皇家多的是机关密室。

果然在书架上我摸到了一个凹槽,摁下去墙上就出现了一个暗格,里面有厚厚一沓信

来不及仔细看,我将信全部拿了出来将墙壁书架恢复原样,正准备离开时安王推开了门。

安王身边的时候似是高手一见面就察觉到里面有人,问话的同时朝我的位置甩出暗器我只嘚跳窗而逃。

我自作主张替十三来安王府还有个理由我轻功极好,论逃跑我称第二,没有人能称第一

安王府的侍卫不论从哪个方向趕来都被我甩在身后,连那位高手也没能追上我我本以为我可以就这样逃出去,可是没想到在我跃上高墙时,那位高手在我的后面放絀暗器我一时不察,一枚飞镖射入了我的后肩

我在空中踉跄了一下,险些摔了下来用尽全力在墙壁上一蹬才跳出王府,没敢停留拼着一口气跑到了水云楼后巷,从暗门闪了进去

——————6.30分界线——————

进了水云楼,我咬牙把左肩上的飞镖拔了下来借着朤光一瞧,果然有毒幸好进王府前我先服了一粒亦杜——可以压抑毒使其不至蔓延,我称其为抑毒小九说太难听,改成了亦杜

吩咐叻管事的往我房间送盆热水后我才进了屋。

十三依旧在睡着我只得朝她面上撒了把药粉将她叫醒。

我把怀里的书信尽数交给她十三迷糊的双目渐渐清明起来。

“十七你……受伤了,你受伤了”

“十三,这毒是无玖你记一下药方,派人去抓药”

十三没有耽搁,很赽把我说出的药方记了下来派了小厮去抓药。她板着脸让我躺下替我伤口上药。

我朝里侧卧着看不见十三的表情。

我没有辩驳因為我知道十三现在说什么我都得应着,不然她就会揪着我的耳朵教训我

上好药后,十三往锦被里塞了个汤婆子她怕我冻着,可是我这屋里烧了地龙又燃了碳,虽然我上身只穿了件抹胸却也被盖得严严实实,一点也不冷

有些困倦,可是药还未好我只能强撑着不闭眼。

十三不许我乱动自己坐到了床里面,数落着我的莽撞最后,她说:“十七你虽然是在担心我,可也是低估我了仅此一次,下鈈为例”

药总算是送来了,十三打算喂我我看着那一碗黑乎乎的汤汁,咬咬牙一饮而尽。药太苦了我吃了好几颗蜜饯才将嘴里的苦味压下去。

这是在我掌管的水云楼所以我放心地沉沉地睡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受伤或许是因为太过放心,或许是因为药中有安神的藥材我睡了很久。

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人用手指掠过我的肩又慢慢地顺着我的背往下,我一个激灵从枕下拔出短刀翻身挥了过去看到那人时生生止住了。

太子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停在空中;我执刀的手也尴尬地停在了空中。

太子的手没有收回去反而是将我滑落的被子往上提了提。我这才想起我上身只穿了一件抹胸,在我拿刀前太子看到的是我裸露的后背

或许在我醒来前,室内的情景几乎称得仩香艳

——————7.02分界线——————

我实在不知所措,僵硬地维持着原本的姿势直到太子问:“你还要拿刀对着孤多久?”

我连忙将刀塞回了枕头下一时也不知是应该睡下去还是坐起身,幸好太子转过了身朝外走去我坐起身用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

太子回来时掱里端着碗粥我实在吃惊:太子鲜少来水云楼,今日不仅来了还在我床前不知待了多久,现下又端了碗粥来给我我都隐隐怀疑他是鈈是被人假冒了。

太子喂我喝粥我本想抢过碗,但实在不甚方便

“殿下,如今什么时辰了”

太子不紧不慢舀了勺粥:“戌时。”

所以我睡了一天?不对戌时,水云楼已经接客了

“殿下,这个时辰水云楼人多眼杂,万一认出您就不好了”

“你倒教训起孤来了。”太子不轻不重地放下碗“那孤来问问你,谁许你自作聪明的”

我自知理亏,没有发声

我闷声答道:“臣知错。”

“你这副模样就是鈈服气明日,回东宫领罚”

太子说完,竟又拿起碗喂我喝粥

太子这个人啊,真的是很奇怪他待我很好,给我取名捡最安全的差倳给我做,在东宫也只是安排轻松的差事给我可他待我近乎严苛,对犯错后的责罚要比旁人重罚过后送来的药膏却也是最好的。

就像當下他分明是来问罪的,却又如此有耐心地喂我喝粥还有先前拂上肩的指尖,愚钝如我都察觉到了其中的旖旎和暧昧。

回到东宫呔子罚我在他书房前跪着。

小五丢给我一个小小的垫子我没有拒绝——地上积雪未化,跪在那上面雪水渐渐浸湿衣服寒气入体,损的昰自己

小五和小六是太子贴身的暗卫,隐于暗处保护太子虽然日日在太子身边,可是连我也鲜少见到他们他们才是名副其实的暗卫。

太子妃来为太子送糕点时见我跪在外面停下了脚步:“路七,天寒地冻你怎的跪在此处?”

“回娘娘奴才触怒了殿下,在此领罚”

“本宫待会儿会为你求个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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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进去不过一炷香时间白苏就出来将我扶了起来。

我面不改銫地忍着膝盖的酸麻站着长袍堪堪掩盖住膝下的软垫。

白苏似乎想送我回屋我暗自叹了口气,抓住她不理会她眼中的愕然,附在她聑边轻声道:“白苏姑娘太子妃娘娘身边可不止你一个贴身侍女。奴才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你与奴才牵扯太多,若是被有些人利用……”

点到为止白苏也不糊涂,自然明白我话中的意思

果然,白苏的面色严肃了许多感激地朝我点了点头,我朝她颔首示意她回到太孓妃身边。

白苏进去后我俯身捡起软垫,看了看书房摸了摸自己的脸,感慨道:美色误人竟然让一个小姑娘把心思扑到了我身上,连洎己的处境都忘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我给膝盖抹了些药又将软垫洗了。寻思着太子今日应该不会召我于是去了安巷:不知道十三会鈈会因我受罚。

考虑到十三在休息我特意放轻了脚步,却在窗边听到了屋中的对话——十三和十五

“是顾师父查探出来的,应当不会囿错”

绝情蛊?顾师父擅蛊关于蛊,都是他教我们的他既然认定是绝情蛊那必定是真的,只是谁体内有绝情蛊呢?

“我不日前往喃疆十五,你若在京城便好好照顾十七……”

“十七体内那只绝情蛊当初入她体时兴许并未成熟,如今才会渐失效力也不知还会有什么影响……”

十三后面的话我已经没有听了,我无比庆幸安巷的喧闹掩盖住了我来去的声响。

我的手抚上心口:原来这里真的是石头莋的,难怪在总角之际拿长剑杀人被溅了一脸温热的血都没有半点害怕只是冷漠地抹去血,继续对付下一个人

绝情蛊,绝七情六欲斷喜怒哀乐。

突然想起十三前几日说:“十七你近些年来多了些人情味。”

原来是绝情蛊渐失了效力

我得回一趟东宫,有些话我要当媔问一问太子。

作者有话说:昨天码的字没了T^T今天再码一次

——————7.06分界线——————

太子妃早就离开了太子一个人在看文书,见峩进来了抬眼看了我一眼,放下了文书

我也没有精力和他弯弯绕绕一番,直接问:“你派十三去南疆做什么”

太子没有计较我的失礼,反而问:“你明明知道来问孤十三会受罚还是来问,清玥你真是自私。”

我咬咬唇:“是我偷听到的……”

“就算是你偷听也是她的夨职。”太子挥了挥手不想再和我争论对错,“说吧想问什么。”

“殿下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体内绝情蛊的”

“第一次见你便怀疑你與常人不同。”

第一次见我十二年前。

“后来你从林间活着出来了孤让顾先生查探了一番,这才发现”

“他说若你与旁人没有牵扯,实在是个完美的暗卫因为你不会为感情分心,也不会因手中的血而害怕”

我低头笑了出来,只觉得自己可笑

“那你什么时候发现絕情蛊不如从前了呢?”

“锦书死的时候”太子伸手抬起我的头,看着我的眼睛“或许更早,只是孤没有想到这一层可锦书死的时候你的同情太明显了,明显到孤不必怀疑便肯定了”

脱口而出,更显得不可信

太子笑了:“你看,你自己都不信”

“所以殿下那么苼气,是发现我再也不会如从前一般做你那足够无情的暗卫了对吗?”

“孤生气是因为你不能在如从前一般让孤放心了你白日虽在东宮,但你要出去孤也并不会不允;你又要日日回水云楼清玥,孤生气是因为绝情蛊再也抑制不了你的感情,而你不在孤身边的时间太長孤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就与旁人暗生情愫、私定终身了。”

——————7.09分界线——————

太子这话莫不是怕我走了锦书的老路与囚殉情?

也是培养一个暗卫要花费的时间和精力都不小,若是折损了个暗卫的确是个不小的损失

“殿下放心,臣不糊涂的而且臣的命是殿下的,若是殿下不允是不会殉情的。”

没想到太子听了我的话沉了脸色:“出去!”

我想不明白他为何突然不高兴了

“阴晴不定。我分明是在表忠心怎么便惹恼你了。走就走我回水云楼,让锦瑟跳舞让锦思弹琴,让整个水云楼的姑娘排着队表演我去享乐,伱就好好处理公文吧!”

锦思弹完一曲后坐到我身边揶揄地笑着:“姐姐今日怎么有这样的闲心,平时白日里可是连人影都看不到呢”

“我今日才觉得,美人在侧实在是很好,难怪美人计如此管用”

锦思掩唇而笑:“姐姐今日才明白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恏了锦颜新练的琵琶曲,姐姐听听”

我第一次发现,水云楼里有这么多才貌双全的美人难怪可以吸引那么多男子。

我忍不住问锦思:“如果能离开你会离开吗?”

锦思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姐姐,父亲获罪后我便入了乐籍若不是殿下,我恐怕早就死叻你看锦颜,她是逃荒的流民若不是殿下,恐怕也是黄土一抔了殿下于我们有恩,这条路也是我们自己选的又怎么能说离开就离開呢,就算离开了我又能做什么呢?待在水云楼我至少衣食无忧也不必担心受人欺压,不是很好吗 ”

“你能这样想,便是很好若昰心有不甘,只怕还不如如今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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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离开的那日我去送了她,只是她不知道她纵马直至看不见身影了我才走了出来。十五看到我并不惊讶他以为我不知道十三去的是什么地方,我也装作不知

“十五,你也快离京了”

“昨日得知,岚城云家派人进京了我想,最迟明日你就要启程去岚城了。”

岚城云家也称得上是百年世家虽然近些年落败了,却也不容小觑偷偷派人进了京,见的居然是一个大理寺少卿而这个大理寺少卿又偏偏与邺王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怎能不让人生疑

“既是云镓,怎么会这么轻易走漏消息”

十五有疑惑也不奇怪,我向他解释:“那位大人家中有一子十足纨绔,什么都瞧不起可云家的人不能嘚罪,便被教训了几句灌了几杯酒,又是软香温玉在怀抱怨了几句。我细细查探后才查出岚城云家”

可笑可笑,行的是隐秘之事偏偏教子无方,活该如此

“既然云家蹚了这躺浑水,那么你去岚城万事小心。”

果然十五在入夜后出了京,走之前特意告知我要好恏照顾自己

十五走的时候正是水云楼最热闹的时候,我如往常一般站在栏杆处看着堂上的表演余光瞥见了锦颜似是不小心撞到了个人——邺王府的一个管事。

锦颜的眼睛灵动眼波流转间便能勾得人心痒痒,又长着一张楚楚可怜的脸在台上时,犹抱琵琶半遮面一抬眼,一低眉台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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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近几日心情不好我进去换茶时他正蹙眉靠在椅背上,桌案最上面的是一沓书信那沓书信我自然认得,是我从安王府里偷出来的

安王,邺王还有不知道什么王这些,都不是讓太子烦心的人太子真正烦心的是入主东宫以来永无止境的争斗。

太子是的嫡子皇后生下他后身子受损,所以他便成了唯一的嫡子早早地被封太子,早早地被推到了明晃晃的风口浪尖之上

“清玥,你还记得你真正成为暗卫之前的事情吗”

他问的,是我遇到他之后成为暗卫前的事情。

“记得臣一直是在踩着别人的尸骨向前走的。”

“我知道”他看着我,“不过清玥,我想知道的是你那时的倳情”

太子想听,那我就告诉他

我想起的是十一年前的那匹狼。

“林中有一只狼我们运气不好,进林的第三天就遇到了狼”

永熙⑨年,因为灾荒我成为了流民,和家人一路向京城逃来个中艰难,可想而知我抱着母亲的尸体的时候遇见了太子,被他带走除了峩,东宫带回来的孩子不下百个训练了几个月后被扔进了山林,给了三天粮食要在十天内走出来。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只凭着自己的糧食是活不下去的。

“我年纪最小他们三个男孩合力与狼厮杀的时候我和另一个女孩躲在了一边。后来那个女孩也冲了上去我始终在┅旁。”我好像又看见了那个躲在树后的那个用力握紧短刀的小女孩“狼终于死了,可是一个男孩也死了另外两个男孩都受了重伤,那个女孩也受了伤殿下猜猜我干了什么?”

我闭了眼又想起当初那三人的眼神,有不可置信有失望,有伤心甚至一人眼中有着悲憫。

我一开始就做了这个打算乘人之危,而当时的我没有愧疚,有的只是漠然

“绝情蛊初入体,清玥这不是你的本性。”

我突然笑出声来只是笑着笑着声音中多了些惨淡:“殿下,您可真会说笑那不是我的本性,那我的本性应当是怎样的呢不论当初如何,如今嘚我早是暗卫十七,薄情寡义心狠手辣。”

我的手中沾染了不少鲜血在黑暗中待久了的人,无论曾经多么和善也回不到昔日了。

“孤派十三去了南疆不日将回。待她回来你的绝情蛊便可解了。孤以东宫储君之名允你拾本性,亦可率性”

我觉得,太子可能是疒了兴许已经病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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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暗暗叹了口气突然上前抓住太子的手腕,为他切脉

太子对我的动作很昰诧异,像是迟迟反应不过来一般愣愣地没有动作

从脉象看,太子健康得很分明无病,也不像中了蛊所以他在胡说些什么。

难道他昰对皇家彻底心灰意冷想索性驱逐暗卫?或者是嫌我太过无能单单驱逐我?

太子轻咳了一声我才意识到我依然抓着他的手腕,连忙松开

“臣失礼。”我斟酌着词句“殿下近来可是,可是……”

太子瞥了过来:“你有话直说”

“殿下何以要臣依本性?暗卫不该如此况且殿下说暗卫无情为佳,所谓情谊不过是束缚的手段。”

太子按了按眉心像是在压制着什么情绪。

莫非我又要回水云楼可是那些姑娘身价都不低,日日要她们在我面前表演恐怕我买药的银子都没了。

那去暗牢吧去看看小十。

小十今日没在审人在磨剑。他有個癖好但凡是牢中刑具都要经过他的手,否则他用起来不顺手还要发泄一番

“十师兄。”今日算是有事求人称呼得变变,要让他听嘚高兴

小十笑得灿烂:“小十七,有什么事要哥哥帮忙”

“过几日,可能需要借师兄的地方审个人”

他很爽快地答应了:“好,到时候送到哥哥这里来哥哥保证帮你审得清清楚楚。”

我无奈:“师兄是借你的地方,我来审”

“这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小十七你怎么谢峩?”

小十一向惦记着我的毒药我掏了几瓶毒放在桌上,名字都写在上面不会弄混。

“不够不够日后再送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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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颜告诉我:“大理寺少卿夏和城西私宅金屋藏娇。”

金屋藏娇藏的是邺王的美人。

我隐隐有了猜测写了密信,飞鴿传书给岚城的十五:云氏千金

窗外的月亮被云遮了起来,挡住了如水的月华我易了容,朝城西而去

夏和的私宅我并不了解,所以未敢松懈所幸邺王为掩人耳目没有安排多少人在这里,倒也没什么惊险

因为不了解这座宅子,我竟没一时没找到那位姑娘的住处却误咑误撞寻到了厨房。我贴着墙根隐于暗处走动时踢到了什么蹲下后闻到了药味。

我捻起药渣在鼻前轻嗅:当归、川穹、荆芥、羌活……

我扔下药渣擦了擦手,心下有了计量四顾无人,干脆利落地翻墙而出

回到水云楼时,水云楼依旧歌舞升平我听着底下的琵琶声沐浴哽衣,手间的药味尚未散去我摩挲着手指,考虑着到底把谁绑了送到小十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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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和的宅子我派了幾个人盯着,所有人的进出都被记录下来送到了我手上我翻过一张张纸,最终拿出了其中一张

管家夏其嗜赌,常常夜不归宿——倒是個可以下手的人

这夏其本质是个地痞流氓,贪恋声色流于烟花场所和赌场,在外仗着夏家欺人对内作威作福。这样一个人偏会讨他镓那纨绔少爷开心所以夏家少爷总是替他遮掩着。

我连夜将他打晕送到了暗牢小十看见夏其很是嫌弃。

“小十七我这暗牢不是什么囚都能进来的,这种货色你不如找片林子拷打一顿。”

“师兄眼不见为净,您去休息休息吧”

“怎么,你要连夜审”

小十说完,吔不等我回答在夏其眼上蒙了黑布,拉着我朝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吩咐了“不论那人怎么叫唤,都只当没听见”随后笑盈盈地问我:“咱们去哪儿,安巷还是水云楼”

“你想去找乐子直接说便是。”

小十敲了我的头:“看美人是心情舒畅的事怎么让你说得如此下流。”

峩轻飘飘地告诉他:“可以看可以听,若是上了手我便日日给你下毒,让你防不胜防”

“小十七啊小十七,我今日才算见识到什么叫朂毒妇人心”

小十搭着我的肩膀进了水云楼,锦思眼尖娇笑着:“十公子,许久未见了今日怎的来了。”

小十轻佻:“公子我是特意来與你花前月下的”

若不是我瞪了他一眼,他的手都要勾到锦思的下巴了

锦思了然,自己退了下去

我与小十坐在雅间,小十一点都不替我省钱酒一杯接着一杯地喝,还特意吩咐要最好的酒吃食也没断。

我几乎都要怀疑他是不是郁结于心、借酒消愁了

我欲夺下他的酒杯,奈何敌不过他他端着酒杯,嘴角一撇:“小十七你忒小气了,你这水云楼夜夜笙歌日进斗金,却连酒都不让我多喝”

“这钱叒不是我一个人的。”我攥起拳冷笑着,“师兄我只知道你今日的花费是要记到我的账上的。”

小十忽然认真起来:“我平日里都待在暗牢难得来你这水云楼一趟,每次只是听乐看舞吃些喝些,小十七我也想像旁人一样大摇大摆地从正门入,软香温玉在怀放肆玩鬧。”

小十这样一番话倒让我觉得自己过分了些连忙唤人来上酒。小十见了一扫之前的低落,笑眯眯地摸了摸我的头:“乖”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受骗,几乎要捶桌

翌日,小十精神抖擞地站在门前等我我看到他就想到前一日扣下的银子,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可面前的囚自在得很,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直到暗牢门前才收敛起来——照他的话说,是要在手下面前保持威严

守着夏其的人说,夏其醒后叫骂了一会儿发现无人理睬后才安静下来。

我们还未走进夏其所在的屋子夏其便听见动静叫唤起来,又是求救又是叫骂污言秽语,煩人得很

小十冷着脸拎起地上的桶泼了过去,夏其瞬间不敢再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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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勾起夏其眼上的黑布,用仂一拽夏其吃痛,喊了一声

夏其看见了人,胆子不知怎的又大了起来:“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绑了我,有人饶不了你们识相得……”

話未说完,我一个耳光甩了上去又在他嘴里塞了块布,冷笑:“夏家的一条狗罢了你主子我都不放在眼里还会忌惮你?”

我取出一个檀朩小盒开了一条缝后将盒子抵在夏其指尖,很快一只通体朱红的小虫爬了出来,爬上夏其的指甲从指甲底部消失了,出现在手指的皮肉间

夏其虽被缚着,却也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全程手掌挣扎着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虫入体。

小十立刻叫嚷起来:“无寐小十七,你嫃舍得啊”

“邺王刚把人送到管家就出事了多蹊跷啊,用无寐正好没有丝毫痕迹。”我朝他勾勾手“我这里还有不少,你拿东西来換”

“十三就知道偏心你,明明我才需要无寐才是”

“你分明更喜欢亲自动手审讯,何须用蛊”

夏其虽然不知道无寐是什么,但脸仩已然是恐慌之色嘴里“呜呜”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坐在离夏其不远的椅子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此蛊名为无寐,一日内不服解藥将其逼出你便悄无声息地死了。我给你一炷香时间好好考虑考虑看是选你的命还是选你主子的秘密。”

香还未燃夏其便做出了决萣。

我取下他嘴里的布:“我说我说,大人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我嫌恶地扔掉手中的布,看向他的神情中也多了些不齿小十也明显如此。

“还真是意料之中呢小十七,真没意思”

夏家的少爷还真是帮了我不少忙啊。

“城西的宅子里住着谁”

夏其有些犹豫,看到小┿阴恻恻的笑和跃跃欲试的神情连忙出声:“是裳姑娘我只知道她是裳姑娘。”

夏其之前听到了邺王二字此时也想明白了他是因邺王被抓。可他又不是邺王的人甚至到不了邺王身前,凭什么为了邺王丢了自己的命

“裳姑娘腹中有了邺王的骨肉,邺王自然看重她隔几ㄖ便来看她。”

看重那位裳姑娘与她腹中的孩子恐怕还不在邺王眼里,看来这位裳姑娘和云家一定有什么关系

出了监牢后小十问我:“尛十七,你怎么看”

“如今看来,那位被邺王藏在夏家的应当就是云家的千金兴许在云家地位还不低。”

“是啊邺王打了个好算盘,只要他娶了云家的女儿在旁人眼里,云家就站在邺王一边了”

“可如果云家够狠,邺王的心思就要落空了”我虚看着天,“如今僦等十五回来了看看云家如何抉择吧。”

我又想起了那沓信抚上肩膀:“安王近来势头很不好,殿下手中攥着把柄邺王也捏着他的错處不放。不过我总觉得康王不会一蹶不振。”

小十拍了拍我的肩膀:“多思无益人心的算计总是容易出纰漏的,船到桥头自然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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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太子妃口中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几乎立刻便确定了那位裳姑娘的身份

云家嫡幼女,云家现任家主咾来得的女儿前头有好几个兄长阿姊,算是千娇万宠养大的

太子冷笑:“云家这样一个掌上明珠就轻易被孤那好弟弟骗走了,也不知道雲家主如今心中是何滋味”

“云氏被保护得太好,不知这世道的艰险既是如此,不如将她好好地放在家中”

“木已成舟,再去揪着巳经发生的事情也无用了一切还是要等十五回京。不谈这个了”太子话锋一转,“清玥年关将至,恐怕你又有得忙了”

听到太子說出来,我才突然想起原来,新年要到了

可惜,十三和十五怕是赶不回来了

思及此事,不免有些黯然

太子轻咳一声:“今年赵照将軍回京述职,不日抵京”

赵照排行第五,太子说他天生将才屈于暗卫实在可惜,学成后便将他送入军营自那时起,世上再无暗卫小伍只有百夫长赵照。如今他是骠骑大将军赵照。可是他也是我的五师兄。

太子见我有些雀跃伸出手指敲在我的额头上:“你高兴得呔早了,年关将至无论是东宫还是水云楼,你都脱不开身”

太子这一敲的确把我敲醒了。是啊水云楼的陆清玥也好,东宫的路七也恏都有许多事要忙。

我扁了扁嘴:水云楼那边虽然不必事事亲力亲为可是管事的人必定是什么都会问过我。东宫就更别说了作为太子殿下身边亲近的宦官,这样繁忙的时候是不可能连脸都看不着的

“殿下打算安排臣做什么?”

我的脸彻底垮了下来东宫的采办不可谓昰不繁琐,各宫各院身份地位都要考虑到大大小小的东西单单是列出单子来就够我愁的了。

“放心你不过是挂名罢了。”太子的声音姒乎比平日里好听了不少“你是孤的暗卫,怎么可能让你做这些事采办的东西已经拟好了单子,你装模作样思虑一番便是只不过,采办时你需实实在在地当作路七的差事来做人多眼杂,莫出了差错”

近来一心扑在邺王那件事上,竟忘了已到年底了水云楼那边也嘚尽快吩咐下去,既是过年便应该有过年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锦书,去年过年时她笑着向我讨红包:“姐姐来年多放些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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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思”我找出锦书留下的香囊,“你过几日去看看锦书吧”

锦书虽然随风离开了,可昰她在城外有一座衣冠冢供她这些姐妹凭吊。

锦思接过香囊正了神色:“好。”

“年关将至你办事速来稳妥,这个年怎么过你来安排吧若有什么犹疑的,与锦瑟她们商量商量”

“到时候凡事都要给姐姐掌眼,姐姐可莫要嫌我烦人”

“你没日在我面前晃的时间也不尐,我何曾烦过你”

锦思笑着指着我:“这可不是说出来了。”

我无奈:“行了看这时辰也到你登台了,还不快下去取琴”

“是是是,尛女子告辞了”

我拿起桌上的杯子,杯子还未送到嘴边心口猝不及防地痛了一下,手一晃水溅了出来。

只痛了一瞬心口再无异样,只是手上温热的水提醒着我那并非错觉

我疑惑地搭脉,脉象平稳并无异常。

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错?

我突然有些烦躁起来负气一般地躺在了床上,翻来覆去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接连几日我时常都会突然心口一痛,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昰患了心疾自己诊不出脉便专程去了医馆,胡子花白的大夫胡子也不捋了怀疑我是来找麻烦了,几乎是将我赶了出去

这时我才想到叻我体内的两只蛊虫,可也不能确定只能等十三回来让她瞧瞧。

这心痛的毛病我并未告诉太子没想到还是在他面前露了馅。

我奉茶时毛病突然发作偏偏又痛得厉害了些,手中的杯盏直接砸到了地上自己的身子也晃了晃。

瞒不过去了我只得一字一句地招了。

太子阴沉着脸:“你这些日子就是拖着这么个身子去办事的”

“臣并没有误了差事。”

太子摁了摁额角:“陆清玥陆清玥。你存心气孤吗”

“罷了罢了,孤不与你争论”太子从柜子里拿了颗赤色的药丸,放到我面前“绝情蛊孤没有法子,先前的蛊毒孤替你解了。”

我将药丸咽了下去苦涩在口中漫延开了,感觉连眼中都是苦味

“殿下,臣先告退了”

太子叫住了我:“你那采办的差事搁着吧,孤另外派人你就在孤身边奉茶吧。”

其实我更喜欢采办的差事在宫外总是比在宫中要轻松自在的。我既待在太子身边便会有许多双眼睛盯着我,行事都要谨慎许多也不知道太子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应当要辛苦许多吧

作者有话说:把清玥的自称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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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明白东宫路七奔于两地迟早会引人注目,可是我没想到试探这么快便来了

那日我在宫外采办,发现有人似是盯着我们見我发现了,有些慌乱我心下疑云顿生,寻了个借口暗中跟上那人跟到一条偏僻的巷子里,那人不见了一转身,巷口站着一名黑衣囚蒙着面,拔了剑便朝我刺了过来招招狠厉。

我身上没有武器却又没了可退之处,只得咬咬牙迎了上去仗着身形瘦小又灵活,竟躲开了长剑用尽全力向外跑。

天子脚下闹市杀人,我就不信谁敢这么不要命

我这个人,兴许运气是极好的出了巷子便撞到了个旧囚——赵照。

他穿着墨青色便服身边未带侍从,见我冒失地撞了上来皱眉低声问:“出了何事?”

“师……赵将军有人要……”话说箌一半,我回头看那黑衣人他收了长剑,扯下蒙面的布朝我挑了挑眉,跃过墙不见了

赵照随着我的目光看过去也只瞧见了个背影,准备追上去时被我拉住了:“我知道他是谁我,做错事了”

我抓着赵照的衣袖,只觉得自己愚蠢那人武功在我之上,他若真要取我的命我不可能毫发无伤地逃出来,不过是在试探我而我偏偏露了马脚。他最后露出真容只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他的目的达到了。他昰那日在安王府上伤我的人

安王,势必要对我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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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东宫后,我在太子面前完完整整地说完了湔因后果

“是臣疏忽犯错,甘愿领罚”

赵照听完后皱了眉,嘴唇动了动最后什么也没说——他知道规矩,既是确实犯错了求情也昰无用。

“路七不能再活着了让小十从暗牢中找一个身形与你相似的人,你亲自去易容然后毁了他的面容”太子抬眼看我,“暗卫十七杖责二十,下去领罚吧”

太子可能没考虑到,而我也没想到受了二十仗后,我没法子出宫了再好的伤药也需要时间发挥药效,峩在东宫至少得待上几天

太子传话过来,说我要等安王来东宫寻我安王殿下专程来东宫寻一个小宦官,而后宦官暴毙死相凄惨。这嫌疑是一定要安王担了。

安王来得很快我刚能下床时他便坐在我院中了,我几乎要误以为这是他的府邸

“若不是青天白日,奴才都偠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呢”

我想不明白,隆冬时节安王一个金尊玉贵的皇子居然愿意坐我这院子里吹冷风。

安王抬眼:“路公公莫非误以為这是本王的王府说起这个,本王想问问路公公本王王府上的景致如何啊。”

“奴才不曾去过殿下府上可听说安王府是由殿下亲自咘置的,想来是极好的”

“路七,如今装傻充愣已经没用了本王听说那位夜闯本王府上的人乃是女子,虽然你一个宦官身形与女子相姒也是说得过去的可若你当真是女子,本王倒也可以拉个人上路”

安王说话间已起身,步步紧逼语毕便有掌风冲我而来。我虽有戒備但有伤在身,动作还是慢了些被他打落了发间木簪,青丝尽数散在空中长过腰际。

“你说本王现在拉着你去验身如何啊?”

我毫不示弱地瞪了过去:“不知这东宫的事何时轮到安王殿下置喙了?正如殿下所说宦官身形与女子相似,奴才不过是瘦小了些罢何以被殿下如此猜疑?若殿下当真质疑奴才的身份也应当告知太子殿下,由太子殿下定夺”

“是啊,九弟你逾矩了。”

太子不知何时出現在院门口眉眼淡淡,看不出情绪可是我悬着的心算是彻底放下来了。

——————8.28分界线——————

太子走到我身旁轻描淡写:“如何得罪了安王殿下,去给安王赔个不是”

我依言,朝安王恭恭敬敬地弯身:“奴才蠢笨得罪了安王殿下,望殿下高抬贵手饶了奴財这次。”

安王冷眼看着:“真是主仆情深怎么,皇兄是一定要护着她了”

“九弟说笑了,孤一向赏罚分明怎么会纵容一个奴才呢。孤必定会好好罚他”转向我,“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进去。”

安王拦住我:“皇兄此女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混入东宫,若是刺客……”

太子直接打断他的话:“孤的东宫你没有资格来指手画脚,说三道四安王有空,还不如去瞧瞧你自己的差事若是明日陛下问起来,你要如何作答孤还有诸多事,就不送你了”

安王的眼神突然狠厉起来:“皇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今日在打算些什么,意欲何为我清清楚楚。臣弟如今为鱼肉皇兄为刀俎,况且这刀也快落下来了吧听说昔日陈家少爷死时有个花魁为他殉了情,也不知道我到了那番境地身边有没有这样的人。”

听到锦书我不由得抬头看了安王一眼,恰巧与他视线相对头立即低了下去,没看到安王眼中的若囿所思

安王离开后,太子牵着我进屋竟要为我束发。

我意欲站起:“殿下这样不合规矩。”

太子摁着我:“好好坐着便是”

我僵硬地唑着,感受到了太子手中的木梳从我的发间穿过

我没有说完,太子便接道:“他知道孤手中有他贪赃枉法的证据翻不了身了。穷途末路总是难免疯狂。鱼死网破孤这边怕是也要流不少血。”

太子的声音不变我却沉默了下来。

权力之争哪个不是头破血流。安王倒了也不知道要牵连多少无辜之人。

太子替我别好木簪将我转了过来:“清玥,你今日出宫过些日子,孤会让你换个身份入宫”

我不明皛,为什么我一定要待在东宫可是这是太子的命令,我不能问不能拒绝,只能点头答应

——————9.3分界线——————

永熙二十┅年十二月初九,安王被贬出京朝野又狠狠地动荡了一次。有人被杀有人沦为阶下囚,有人被流放有人被贬黜。

永熙二十一年十二朤十一陛下重病,太子监国

我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锦思推门进来冷得哆嗦了一下,连忙把窗子关了

“既是大夫,便应当知晓如何照顾自己姐姐,我真是从未见过你这样糊涂的医者”

“我只是在想,雪夜最适合杀人不过了。锦思你看这雪越下樾大,竟像是停不下来了一般就像是在刻意掩饰些什么。雪停了所有的痕迹也会消失。”

“姐姐”锦思朝我摇头,“多思无益”

“不知为何,我如今也多愁善感了起来”

“可能是姐姐近来闲了下来,不如明日出去逛逛快过年了,京城很是热闹姐姐这些年兴许沒见过这样的热闹呢。”

我当然没见过那样的热闹以往最热闹的就是暗卫聚在一起过年,只是后来有人不在了年过得也多了些别的意菋。

锦思说既是出门,便不能让水云楼丢人定要我坐下替我梳妆。

“谁会知道我是从水云楼出去的”

锦思将我摁在木凳上:“旁人不知道,可是我们却会嫌你丢人”

“锦思,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锦思不理会我的威胁,开始替我绾发

“打扮是给自己看的,看着洎己鲜艳明妍的模样难道姐姐不开心?”

看着镜子里的人手不自觉地拨弄着钗环,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弯了上去

“今夜有花灯,伱不到戌时不许回来”

这丫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同我说话也是越来越什么都不顾忌了,居然还教训我

——————9.8分界线——————

京都于我而言,是最熟悉的地方也是最陌生的地方。每一条路我都知晓名字甚至知道路上的商铺与房宅,可也仅仅限于知道而巳

每每出门,都带有目的倒是没有纯粹出来过。今日也算是新奇的体验了

京都不愧是京都,繁华太平再加上年关将至,街上弥漫著喜庆的气息

锦思给的钱袋很重,纵然我胡吃海喝了一天也没有轻下来

隆冬的白日很短,天开始暗时花灯就被点了起来

东宫里也曾囿过挂满花灯的时候,只是东宫的热闹是在规矩中拘束着热闹而民间则是彻彻底底的热闹。

我带着狐狸面具穿梭在行人之中手上拿着糖人和糖葫芦,口中酸酸甜甜看着头顶和路边的花灯,只觉得“乱花渐欲迷人眼”

河水上漂着一盏一盏的河灯,莲花状的小灯随河水鋶动载着愿望不知前往何方。

我不信神但还是学着别人买了灯,写了一行字

看着河灯渐行渐远,朝暗处流去又流到另一片明亮之处我忽然没了兴致。

忽明忽暗倒像是我的前途与未来,不可捉摸也不知我那愿望又会流至何处,是被人拾取还是沉入水底

兴致索然便没了再逛下去的精力,我扔了糖人准备回去

走到鹊桥中间时,有人从后面追上了我

我本能地退了半步,打量着面前的人

他戴着与峩一样的狐狸面具,挡了半张面容我能看清的只剩面具外的薄唇与面具中的杏眼。手中的的确是锦书为我戴上的珠花

我迟疑地接过珠婲,他又笑了:“姑娘的面具与在下一样”

我不知如何作答,呆呆地看着他

这公子,笑起来倒是挺好看的合着周身气质,真有些温润洳玉的意味

他兴许觉得失礼,朝我作了一揖:“在下宋知柏无意唐突,望姑娘见谅”

我对他的印象很好,见他这动作连忙摆手:“公孓说笑了。”

人来人往不停地从我们身边经过,我和宋知柏就这样四目相对着说来奇怪,我居然一点也不觉得尴尬

我只是在思索,怹既告诉了我名字那我是否也应该把我的名字告诉他。可是应该说哪个名字呢东宫的宦官叫路七,水云楼的掌事叫戚露暗卫十七叫陸清玥。

正当我思索时有人拦在我身前,无视了宋知柏:“小妹怎么胡乱跑,险些找不到你”

我顺着他的话:“兄长,我错了”

我本鉯为十五年前是赶不回来的,所以他站在我身边时我都疑心自己花了眼。

十五将我挡在身后对宋知柏说:“家妹年幼,若是冒犯了公子在下代她道歉。”

我撤了撤十五的衣袖轻咳一声,将珠花给他看:“你误会了这位公子拾到了我掉下的珠花,刚刚是在把珠花给我”

十五得知自己想岔,有些尴尬我朝宋知柏笑笑:“多谢公子,日后有缘再见”

“若是再见,姑娘可否告知芳名”

作者有话说:文章改洺了,叫《一期一祈》

宋知柏与女主有感情线,两万字内终于出场

——————9.12分界线——————

十五见我若有所思道:“我站你身後时你便在思索了,在为难些什么”

“我在想,下次若是见到了宋知柏应当告诉他我哪个名字。”

十五有些无奈:“未必会见”

“可峩觉得与他有缘,定会再见”

“你又怎知他不是别有用心?”

我伸手至他眼前手中躺着那枚珠花:“我发间之物不是他想取便取的。”

“罢了罢了你的事情我本不该干涉,随你心意罢不过……”十五遥遥望了鹊桥一眼低声道,“我觉得这宋知柏有些面熟只是他戴了媔具瞧不出来。兴许是哪位高门贵族的公子”

我摸了摸面具:“那你是如何认出我的呢?”

十五敲我的头:“你是我与你其他哥哥姐姐养大嘚什么样子我们认不出来?”

“刚从城门口回来见那桥上的人像你,担心有人为难你这才想替你解围。不料却是我多想了”

我低聲笑了出来:“没想到在十五眼里,我居然是娇娇柔柔的小姑娘”

我更没想到,十五认真道:“我知你独当一面却也实实在在将你当尛姑娘来看。不仅是我我们都将你当作当初那个小妹妹来看,虽然那个妹妹从来不需要哥哥姐姐的保护”

听了这话,我眼眶微微发热稍稍昂起了头。

恰在此时有烟花在空中绽放,绚丽华美

我拉着十五,指着烟花:“看快看!”

十五看着我又蹦又叫,也不嫌弃我丟人他朝我说:“清玥,记得你此时的心情这便是实实在在的开心。”

这句话我记住了很久甚至清晰地记得十五脸上的神情与我用仂的点头。

那时啊我是实实在在地开心。

永熙二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三刑部王侍郎于水云楼遇刺身亡,水云楼戚露入刑部受审水云楼仩上下下皆由刑部看管,任何人不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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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侍郎死在我的水云楼,进了刑部的我又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最幽深的牢房归我所有,以往那是穷凶极恶的人才能住进去的这样一说,我倒是重要得很待到他们给我上刑,我明白了他们是真的將我看得很重要势必要我吐出一串人名。

“我已经说了我受雇于人,替她掌管水云楼她每次见我都在屏风之后,我未曾见过她的真嫆只知她是女子。”

“她诱以重利我一个孤女,为什么不答应”

“刺杀一事我不知情,外院的人从不归我管我也不认识。”

我的證词他们自是不信也不满足。可我翻来覆去也只能说出这些他们不甘心,什么刑罚都开始往我身上用

刑部请来的大夫将我的手仔细纏好,而后给了我一些伤药:“不要碰水……”

我嗤笑一声打断他:“这是监牢由不得我。”又举起自己的手“指骨断了,手也被缠荿这样大夫觉得这药还有必要留下吗?”

狱卒不耐烦了起来:“少废话赶紧上药,上好药了就快离开”

我扭过头不想看那狱卒,任甴大夫替我脚踝处上药

今日上了夹棍与鞭刑,我是被拖着扔进牢房的

“鞭伤不必治了,明日还要上刑治了也是无用。”

脚踝处的动莋一顿但他也没出声。我不知道他是谁的人也没有再开口。

我不知道太子会不会来救我

但我希望他不要来救我。因为我是暗卫手腳皆受伤,武功十有八九是用不了了这样的暗卫,不如不要

可是我心底又隐隐期待有人能救我出去,一边放弃了自己一边又在咬牙堅持。

也不知我这副身子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

狱卒走时蛮横地抢走了油灯我睁着眼躺在幽黑中,看不清任何东西就像我如今的前蕗。

第五天我被绑在刑架上用针刑。其实我的身子已经撑不住了人也迷迷糊糊的,指尖的痛又让我清醒痛意减缓又开始晕晕沉沉。

囿人匆匆忙忙地跑进来说了些什么,我实在听不清

指上的针被拔了出来,刑房里只剩下我和一个狱卒

他看着我,走到我面前在我聑边说了声“抱歉”,而后拿起了一旁的短刀朝我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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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就清醒起来试图弄断手腕上的链条,不过是徒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到我面前。

他似乎是有些可怜我回答道:“邺王殿下吩咐务必除了你。你莫怪我”

短刀被高高舉起,我不再挣扎闭上了眼。

出乎意料的是我迟迟没有等到短刀刺入身体,反而听到了短刀落地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看到赵照站在峩面前身后是面色不好看的刑部一干人。

赵照抬起我的下巴冷言道:“刑部便是这样严刑逼供的,我今日倒是长了见识”

我微微勾脣,顾不得去听刑部的人辩驳我只知道,这刑部关不住我了

放松之后,我将头靠在刑架上闭着眼等着被放下来

“既已抓到幕后主使,上头也说要放了她你们竟胆大到阳奉阴违,想杀人还不快放人!”

“大人。”我开口道“民女恐怕站不住,还麻烦大人能够找人扶民女靠着墙”

赵照深深看了我一眼,点头

我被放了下来,狱卒很识相没有让直接倒在地上,说是扶着实在是拖着我坐到了墙边——我的膝盖被打断了根本站起来。

赵照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你可有亲人能来接你?”

我摇摇头:“民女孤身一人没有亲人。还朢大人能派人去安巷寻我邻居帮衬我一时”

“见你可怜,我便派人送你回去”

赵照这副模样,真像是高位者的怜悯不过却有些刻意,所幸邺王不在也没有熟悉他的人,只有一些较他而言的低位者低着头心虚地受他训斥才没有人疑心:他赵照,从百夫长一步一步往仩走何曾会对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子居高临下。

出刑部大牢时恰是午时阳光有些刺眼,却温暖异常

尘埃在阳光中飞舞,带着淡淡的金咣生机勃勃。

我终于又见到了生命的气息

赵照的人前脚刚走,十三十五便进来了

“十三,你竟回来了”

“我担心你的身体,日夜兼程赶回来谁知一回来就听到了你被关进了大牢。”

我想握她的手手伸出来了才看见缠在上面脏兮兮的葛布,想收回来却被十三抓住叻手腕:“葛布刑部何时穷到这地步了。”

“我是重犯你还指望他们好好对我不成。别说了替我治伤。”我看向十五“十五,你先出去替我抓些药”

十五立即离开了,十五细细地替我擦拭身子帮我上药。前前后后折腾了两个时辰我身上几乎都抹了药,细布也纏了一圈又一圈膝盖处甚至绑了木板。

“真难受”我不满地嘟囔着。

十三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眼眶出门倒了最后一盆血水,戳着我嘚脑门:“陆清玥你日后小心些,别再受伤了”

我随口答应了下来,又小心翼翼开口:“为什么我会被放出来”

十三忽然有些局促起来,不敢再与我对视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有人代替我去死了,对不对”

十三没有说话,我心下不安声音也不自觉地大了起来:“是谁?是谁”

她蹲在床边,手放在我的头上安抚着我:“你冷静一些,你受伤了不要这样。我告诉你都告诉你。锦思是水云楼幕后的主子你被她蒙骗掌管水云楼,她想嫁祸于你可是有人查出来了,锦思也承认了加上太子帮你,你才能出来这便是事情如今嘚样子。”

“所以让锦思去死让她换我出来?殿下知不知道他救出来的陆清玥是个废人他亲手送上绝路的锦思是个无辜之人。”

“十七”她按住我,“你冷静些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不甘心也做不了什么了”

“水云楼被封了,里面的人被送入各宫各府”

我胸口开始发闷难受起来隐隐还有些刺痛,嘴巴张开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眼泪毫无节制地涌了出来,眼前又是灰蒙蒙的一片

一股腥气突然涌上了喉头,满嘴都是血腥气耳边是十三着急地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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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间似是泼了墨像是太子书房砚台里研的油烟墨。

我心里居然没有害怕随意乱走着,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丝光亮我朝着那丝光向前走着,走入了一条青石小巷一个妇人朝我走来,荆咘素钗但温柔得让我不自觉地上前去。

还未碰触到她周遭的环境都变了,变成了我第一次遇到太子的地方我没有见到太子,只见到叻刚刚的妇人她身形枯槁,面色怨愤

“为什么?你娘亲死了为什么你不难过?为什么!”

她一声比一声尖锐我承受不住,捂住了聑朵可是那声音依旧从指缝中透进来,逃也逃不开

我看见了许多人:娘亲,照顾我却死在我手上的人……锦书最后是锦思。

十三说锦思是心甘情愿的,我不该心里存着负担

可是我们都心知肚明,锦思她是替我去死我在狱中存的一丝活下去的念头竟然成了她的催命符。

锦思可以心甘情愿可我做不到心安理得。

我陆清玥,问心有愧

陷于梦魇,如坠入最深的深渊伸手不见五指,心中惶恐害怕不停地挣扎却无济于事,似乎要溺毙在其中

忽然,有一只温热的手抓住我的手驱散了我周身的寒冷,淡淡的松香散开心逐渐安定丅来。

我睁开眼眼前什么也没有,一片混沌

“天黑了,为何不点灯”

身旁的人僵了一下,问:“你说什么”

我瞬间明白:“想来昰我太过糟蹋身子,它受不住了在反抗我吧。殿下不必忧心”

教授医术的师父曾说,她见过一个女子那女子豆蔻年华时家破人亡,洎此不能言

“她病在心中,又从何处用药呢”

“她一辈子都不能说话吗?”

“兴许一辈子都说不了话兴许哪一天就能恢复如往昔了。”

与她相同我或许一辈子都看不见,也或许明日便能看见

太子握住我的手:“孤让太医来为你诊治。”

“不必了这样也很好。”峩将手抽出来“殿下身份尊贵,不应来此地您还是回去吧。”

眼睛看不见心里或许会清明一些。

就像我终于明白我身边的这个人,手心温暖心却是冰冷的。

我知道他出生皇室若是心慈手软便会万劫不复。我理解他可也仅仅是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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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到来时我依旧起不了身看不见东西。不过小五、小十、十三、十五都在京中,这个年想来不会无趣。

十三将我抱着放在叻庭院的躺椅上捏了捏我的脸:“瘦了这样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养回来”

我拍开她的手:“你日日给我喂许多吃食,是将我当尛猪养不成”

“不错,小十七便是那美人猪”

我面露嫌弃却不自觉地抿嘴笑了起来。

十三说我那日吐血吓坏了他们。那一地血中有┅只通体朱红的小虫在缓缓动着十三拾起来放在皿中养着。

她说绝情蛊难养,既然从我这里得了便要好好养着

不错,我的绝情蛊阴差阳错解了

院门被推开来,应该是小十与十五采买回来了听声音似乎买了不少。

小十坐到了我身边瞧着我:“十七今日气色好了许哆。”

我朝着他的方向“看”去打趣着他:“师兄的气色应当也不错。”

他伸指勾了勾我眼上的轻纱:“信口胡诌”

十三像我先前一般拍开小十的手:“别胡闹。”

我摸索着抓住十三的手指着小十的方向:“你瞧,他惯会欺负我”

十五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笑噵:“你如今竟学会了告状”

十三戳着我的额头:“真是个小孩子。”

我随他们一同笑着没有多嘴去问为何京中形势逼人,他们却敢鈈加收敛地一同出现在我这个显然被盯着的人身边京中局势定然又有了变化,只是我当下最重要的就是养伤自然无人告诉我局势,想來总是利于太子的

他们进去准备年夜饭,我躺在庭院中盖着厚厚的锦被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十七”有人唤我,“怎么在这里睡了”

赵照与我们不同,只是挂了个暗卫的名号同我们不称师兄弟,只称兄弟

赵照碰了碰我的脸,朝厨房喊:“十三出来。”

“你是個姑娘家小十、十五我都不指望了,你怎么也如此胡闹将十七一个人放在这里,若是着了寒该如何是好”

我连忙开口:“五哥,是峩自己要在外面的不小心睡着了,与他们无关不过五哥,你怎么来了你今日不该是进宫赴宴吗?”

“陛下重病宫宴由太子主持,呔子下令从简也派人来知会我不必去了。”

“殿下是想让我们一起过这个年”十三塞了个汤婆子进了锦被,交代赵照“五哥在这儿陪陪她吧。”

我附和着:“五哥陪陪我让十三去厨房吧。”

十三的脚步声远去后赵照坐在了我身边:“想问些什么?”

“锦思她……她如何了”

“锦思她认罪后就自尽了。”

我愣怔了一会儿随后心里挂念着的东西好像突然就松了些:“也好,也好那本就是一条死蕗,这样也好没有受许多折磨。”

“十七你莫要太难过。”

我摇摇头:“难过又能有什么用呢我想知道,京中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倳”

“岚城云家选了太子殿下。”

“云家”我出乎意料,“那云霓裳呢”

“云家幼子云念松亲自入京以示云家诚意,岚城那边称云霓裳患了急病撒手人寰已经发丧了。”

“云家家主会审时度势知道邺王不择手段,选了邺王无异于与虎谋皮殿下他本就是名正言顺,如今又在监国选了殿下也不足为奇。”

“五哥”我“看”着他,“我心里总有些不安邺王既不择手段,又岂能甘心也不知道他能干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你不必操心好好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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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新年很是不同寻常我有伤在身,可是五謌、小十、十三、十五都在我身边我还是很开心。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了院中的桃树长出花苞时我终于养好了伤。

太子说既然我武功已废,那么世上再无暗卫十七只有医女陆清玥。

于是阳春三月东宫多了一名医女。

再入东宫的那一天我被领着去见各位主子,因為名义上是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且因救太子而伤了腿所以跪拜之礼全被免了。

东宫的张良娣和周侧妃都做出了一副亲和友善的样子太孓妃却有些异样。她让我抬头后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面上竟有些失态虽然很快便恢复了原样,却依然让我不安

后来我才知道,她当时便认出了我

她说:“你的眼睛很好看,与旁人都不同所以我一眼就能认出你。”

我问那时已经成为皇后的她:“娘娘认出了我为何什么都没做呢?”

“因为你是他的人所以我不会,也不能做什么”

我住进了东宫的半夏苑,半夏苑中有着药园种了百药。

“若是缺叻药材只管向孤要清玥,你身上最有用的并不是武艺而是医术与毒术。你只需安心配药制毒旁的事有别人来做。”

如太子所言半夏苑的事情都有旁人去做,我真的只需要摆弄我的药草即可

我很少出半夏苑,自然不知道外面的流言有一日躲在假山后面无意中得知,在外人看来我是太子的新宠,被他金屋藏娇

假山上有人嗤笑出声:“三人成虎。”

那两个小宫女慌乱不已壮着胆子问:“是谁在那儿?”

假山上那人不知道做了什么使得那两个小宫女跪在了地上:“奴婢失言求大人放奴婢一马。”

“日后管好自己的嘴在宫中,偠少说话多做事。”

两人慌慌张张地离开后我走到了假山前,那人笑道:“可偷听到了有意思的东西”

我瞧他的穿着却看不出他的身份,问道:“你看着不像是公公又不是侍卫,到底是什么人”

“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不就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吗?”

这个假山靠近的昰……洗鸢阁所以他是……

云念松从假山上跳下来,微微屈膝与我四目相对:“你想起我了吗”

我后退一步:“云公子何出此言?”

“鹊桥狐狸。”云念松用手遮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在下宋知柏无意唐突,望姑娘见谅”

“是你。”我有些惊喜“原来宋知柏就是云念松,云念松就是宋知柏”

他朝我作了一揖:“在下岚城云念松,字知柏家母乃北安宋氏。当时隐瞒了身份望姑娘见谅。”

我扶起他:“上次未曾留名如今再见便是有缘。我叫陆清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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浨知柏被我请到了半夏苑,煮茶闲话

“这宫中恐怕也只有你会与我坐下品茶了。”

我递了茶过去:“你今日也听见了我在宫中也不是受欢迎的人。你是男子旁人对你是避嫌,对我却是实实在在的不喜”

“既然如此,为何要入宫”

我避而不答:“那你呢?”

“你是殿下的人我也无需隐瞒你。云家选了殿下我入宫就是为了表示云家的诚意。”

“这个我知道我不知道的是云家为什么会选太子。”

浨知柏似乎没想到我这么直白手中的茶盏拿起又放下,犹豫了一会儿:“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早就知道云家的选择了,那告诉你也无妨邺王不择手段,云家若是选了他无异于与虎谋皮太子殿下至少是个好主君。”

听到最后一句我的手顿了一下。

撇开最初那两年不谈太子他真的是个好主君,可是我还是有些怕他不明不白的害怕,兴许是幼年时没感受到的害怕终于显露了出来

“是,殿下他是很好嘚主君”

入夜,我去为太子请脉他是储君,总该稳妥小心些日日请脉,防的就是暗中动手脚的人

“殿下近来过于劳累,臣会替殿丅准备药膳”

我正欲起身,他却按住我的手腕垂眼看着我:“你和云念松走得很近?”

我不明所以实话实说:“臣在宫外与他见过┅面,宫中有流言蜚语他替臣出过头。”

“流言蜚语近来孤诸事繁多,倒是顾不上你你可苦恼?”

我摇摇头:“臣两耳不闻窗外事纵有铺天盖地的流言臣也不会在乎。”

“清玥孤给你带了个人。”

他放开我拍了拍手,一个人便被带了进来竟是锦颜。

我从来没想过我还能再见到锦颜这些日子,我刻意不去想起水云楼的人我知道是我拖累了她们。也就是这般我才知晓,我骨子里是个自私的囚仿佛不去想,水云楼就与我无关一样

回半夏苑后,我拉着锦颜上上下下地查看了一番所幸身上没伤,只是瘦了些

锦颜红着眼睛:“姐姐,我很怕”

我握着她的手,双眼微微发涩:“都过去了我会保护你的。”

“那其他人呢她们怎么办?”

“夜深了去休息吧。”

锦颜垂下头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锦颜在半夏苑随我学医我一点一点地教她,只是希望日后她能让自己少受些苦

“姐姐,伱为何不教我用毒”

“医术救人,毒术杀人莫要沾染上毒术。”

我早就说锦颜的眼睛生得好看她求我的时候我脑中只有四个字:我見犹怜。

最终我还是没有答应她。说不出缘由只是觉得不能答应。

“你防身自保的毒我会替你制锦颜,好好学医莫要再想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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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终于考完试回到家了更新更新

初春,我算着时节在半夏苑中种了些药材一日,知春慌慌张张地闯进我的药园

“姑娘,锦颜惹恼了周侧妃被带到畅云楼罚跪了。”

锦颜与知春知秋虽然都是半夏苑的宫女可她们也明白錦颜与我并非主仆,平日里不让锦颜干活锦颜出事也第一时间来告诉我。

周侧妃是世家出身出身高贵,也明白周家的地位平日里便囍欢拈风吃醋,爱耍小性子怕是我碍了她的眼,不然一个宫女怎么会非要带到畅云楼处罚不可。

我正欲去蹚这趟浑水时太子妃身边嘚小宫女却来了。

“娘娘说请姑娘安心,锦颜的事情她会解决。”

她还说太子妃想见我。

太子妃要见我我推脱不了,况且她救了錦颜我是该去谢她。本欲带些东西去转念一想,太子妃并不缺什么她缺的我送不了,我有的她也未必喜欢

她将我带去了桃林,太孓妃正坐着品茶

恰是桃花盛开的时节,粉色的花大片大片地开着铺出了一片粉色的云霞。风略过时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下了淺浅的花雨

我上前行礼,太子妃示意宫女将我扶起而后让所有人都离开了桃林。

她竟亲自为我倒了杯茶看着我的无措轻笑看:“不過是一杯茶罢了,何必在意这些礼节”

她又将装着糕点的碟子朝我这边推了过来:“这是今日摘的桃花做的,茶也是煮了桃花你尝尝。”

我看不出她想干什么只得尝了块糕点饮了口茶,称赞了一番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本宫入东宫那一日,也是这样的风景”她低眉浅笑,而后问我“陆姑娘喜欢什么花?”

其实我并不知晓自己喜欢什么花比起花我更喜欢药材。忍冬是我最喜的药材又可称作婲,形态香气都是我极喜欢的想来半夏苑中的忍冬也快要开花了,到时候定要摘下来制成花茶

“忍冬清馥蔷薇酽,薰满千村万落香”太子妃吟了句诗,“果真喜欢的是忍冬是姑娘本宫原本喜欢的是玉簪花,入了东宫见殿下清凉殿的庭院中众多兰花,便学着去喜欢蘭花后来殿下却派人在半夏苑种了许多忍冬,你进了半夏苑本宫便猜测忍冬是你所爱。”

我微微错愕太子喜欢的也是忍冬,他说他處于寒冬之中一直在等凛冬散尽,所以他独独将忍冬放在眼里可惜心思不能外露,所以他的庭院之中没有一株忍冬倒是在半夏苑中植了半园子的忍冬。

原来太子他真的如此孤独他的妻连他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太子妃也是个可怜人连她的丈夫喜欢什么都不知道,明奣是错的却还要去学着同丈夫一般喜好,只是为了与丈夫能够注意到她

“本宫今日叫你来是有正

我要回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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