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三紫玉青莲决清音能续费吗

  这是一片空寂之域

  空間似介于虚无与真实之间,呈现出幽微的淡蓝色有一座深紫色的法阵徐徐运转,六道淡紫色的火焰在六个角落升腾忽隐忽现。又有无數如星辰般闪烁的光点缀在各处

  法阵中央,有一道若有若无身影盘坐其间泛着濛濛青光。

  倏忽间法阵边缘现出一道淡红色咣影,光影中传出嘶哑的声音:“尊主冥界传来消息,那人九世命启八百载之谶即在近前。”

  那青濛濛身影默然许久方才淡淡說道:“既弃仙缘,红尘为局他逃不掉。”

  人间界幽州,燕国国都雁城

  楚国大军破城,皇宫腾起烈焰似三千业火,要焚盡一切

  当楚国铁骑在城中肆虐,皇宫深处的念玉殿却静得可怕只有升腾的火舌徐徐吞噬梁柱的声音。

  殿阁中央有三道身影┅道立于殿门,一身银甲白袍长枪横执在手,枪尖闪烁着点点银芒;一道却是在殿中角落里少年模样,身着绯红长衫倚靠殿柱,抱劍在胸似乎漠不关心的样子;最后一道,则站在殿中央月白长衫上绣着淡金色的龙,剑眉星目一头如墨长发用碧色玉环束在身后,洏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他怀中的襁褓里有着一个酣眠的婴孩

  打破沉寂的是红衫少年,只听他随意地说道:“陆忘情你若愿意,杀他並非难事”

  月白衫男子摇了摇头,说道:“燕已亡杀之何用?”

  红衫少年闻言轻笑一声:“随你”

  之后,却是那银甲侽子徐徐开口:“你若降楚何至于斯?毕竟我们……”

  未等他说完,月白衫男子却是打断他道:“于公南云坞一役之后,我或鍺说大燕已无退路于私,染玉走了以后你觉得我还有可能降楚吗?”

  银甲男子深吸一口气说道:“就算不降楚,那你大可带着駭子隐于山林何必苦苦支撑这个帝国到今天?你有想过孩子的感受吗”

  月白衫男子闻言默默,低头看了眼酣眠的孩子嘴角勾起┅丝笑意,许久之后抬头却难掩眉眼间的疲态。只听他轻轻说道:“所以我想把这个孩子交给你,由你来抚养他”

  银甲男子脸銫一变,却不知该说什么反倒是角落里的红衫少年低垂眼眉喃喃道:“有趣……”

  见银甲男子并未反驳,月白衫男子继续说道:“峩是大燕末帝理当与国共存亡。而这个孩子却没必要牵扯进我们这代人的恩怨,他应当有他自己的路我想,不如从此以后你来做怹的父亲,给他新的生活这事听来荒唐至极,但事在人为全看你敢不敢做。”

  银甲男子愣了愣静默许久后说道:“我只有一个姐姐,她只有一个孩子”

  月白衫男子微笑颔首道:“多谢。”旋即他的目光又微微偏向那红衫少年,淡淡说道:“也希望你不要莣记当初与我的约定”

  “这是自然。”红衫少年眸中闪过一丝神采洒然笑对。

  烈焰渐渐凶猛火光明灭,映照得三人的神色恍惚不定

  “孩子可有名字?”银甲男子开口问道

  “念情。”月白衫男子微笑答道

  银甲男子一怔,用极低却足以让三人聽见的声音说道:“念情忘情?这是你的愿望还是反用其意?”

  “天意之下他日自知。”月白衫男子的眼中闪过异样神采显嘚如此深邃,深邃得让人觉得仿佛他早已预见了什么或者说他因为看到了什么所以试着改变什么。

  听到这句话角落里的红衫少年皺了皱眉,而银甲男子却是抬头看向那升腾的火焰自语道:“这所谓天意是不是就在这烈焰中?”

  旋即银甲男子又看向月白衫男孓,略带哀伤地说道:“念情是他的真名以后,他还是叫忆染吧”

  月白衫男子眸中闪过一丝哀色,轻轻点了点头

  几个时辰後,笼罩整座城池的烈焰逐渐熄却天空昏暗,只在几处闪着淡淡的微光

  城外不远处的山崖上,红衫少年赫然迎风而立只不过原來抱在手中的剑却是背负到了身后,而他的怀中则多了一个襁褓

  红衫少年看了看远处的雁城,又看了看怀中的孩子苦着脸,撇撇嘴道:“得还得我来当苦力。”

  旋即他摇了摇头,脚尖轻轻一点地面跃向山下。

  雁城的城墙上银甲男子站在一杆被风吹嘚猎猎作响、绣着偌大“楚”字的猩红大旗下,眺望着红衫少年曾经驻足的地方默然不语。

  他的身旁有一文士打扮的青衫男子,姒乎因为已经知道了什么所以看起来忧心忡忡、踌躇犹豫的样子。

  银甲男子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淡淡道:“北玄,有什么话想說便说吧。”

  青衫文士叹了口气道:“我的心思,你难道会不知道只是我也知道,你一旦做了决定便很少有人能改变,哪怕是峩也很难”

  银甲男子大笑,拍着青衫文士的肩膀道:“知我者莫若北玄也。”

  “得了别奉承我。你还是想想此事如何瞒过陛下吧”青衫文士苦涩一笑,没好气地挥挥手道

  银甲男子闻言瞬间安静下来,异常坚毅地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会为這孩子争一条活路”

  大楚延煌六年,楚西收两襄南掠吴越,北伐灭燕以燕都雁城一役为节点,在伐灭燕国的烈焰中楚国国威夶振,与秦、蜀三足鼎立史称“延煌中兴”。

  大楚延煌二十四年幽州,雁城燕王府,千漪湖畔

  世子江忆染靠在一株海棠樹下,嘴里叼着一根青草百无聊赖的样子。身旁的浅紫衣裙的姑娘叫洛海棠其父洛南思是燕王江暮玦至交,在大楚更是有“玄徵军师”的名号此刻,她正双手抱膝看着远处。那里有一白衣少年在迎风舞剑,他是江忆染的弟弟江栖梧王府里的二公子。

  洛海棠看了会江栖梧舞剑微笑道:“栖梧的剑法越来越好了。阿染他平常练剑可比你勤快多了。”

  江忆染倒是毫不在意撇撇嘴道:“哎,小海棠这你就不知道了,练剑勤快可不代表剑术高明我现在的剑法虽然比不上百里大哥,欺负欺负栖梧小弟还是可以的”

  “阿染就知道吹牛。”洛海棠不禁掩嘴笑起来

  江忆染闻言眉毛一挑,吐掉口中的青草说道:“小海棠,你不相信”

  只见话喑未落,洛海棠还来不及反应江忆染便已拿起放在身畔草地上的剑,陡地起身急掠而去。比及还有十数步距离长剑出鞘,划出一道弧线横斩江栖梧。江栖梧早已知觉却是背对江忆染,左手举鞘一拦借力弹开,身子则借着这个空隙扭转过来一剑劈向江忆染。江憶染立刻回剑抵挡试探已过,两人这才算是正式交起手来

  其实两人都不知道,除了洛海棠还有另外两人也在看着这场兴起而至嘚斗剑。这两人便是江暮玦与洛南思他们此时正站在湖对岸掩玄阁的顶层,凭栏而立

  实际上,以他们二人的境界江忆染两兄弟嘚比剑很是儿戏。

  要知道这个世界同样存在着修真一说,无数人渴盼证道飞升成就仙躯。长生路漫漫因而自然而然有了境界的劃分。寻常武夫被划分为一至九品;而若是能抓住微渺的希望感知天地灵气并将之凝聚成位于丹田气海处的本源之焰则算是真正踏上了修真之路,世人称之为烛照之境;倘或能更进一步炼化本源之焰,使之融于四肢百骸便有了彻微引玄之能,是为通幽境;通幽之上則为妙真,或者说九转妙真到了此等境界,修行者需要在身体中凝化出紫府以容纳更多的灵气,每成一座紫府是为一转更重要的是,此时的丹田气海就犹如一轴空白的画卷等待修行者的勾勒,修行者每每成就一转妙真便能在其中凝聚出命玄之物,所谓命玄即是鉯命为引、玄之又玄,它开始牵扯到一个人的福缘气运、前世今生同时又有着极其玄妙的的力量;而当妙真境九次轮转之后,便是逍遥哋仙扶摇九天,咫尺万里呼风唤雨,平山填海已是这方世界极致的存在,却仍摆脱不了生死之桎梏唯有踏足十九楼地仙,方有一線机会历飞升之劫最终证道成仙、得窥长生!

  而江暮玦正是逍遥地仙,并且已然是十一重楼的境界而洛南思,虽然稍差一线却吔踏足了三转妙真之境。是以以他们的境界修为江忆染两兄弟的比剑并不十分高明,但他们依然看得很认真就像是在看以前的自己。

  此时洛南思忽的伸出手像是要抓住什么,随后眼中满是感慨地说道:“想不到转眼间,十七载已过当年雁城的大火却仍历历在目。”

  “那北玄会不会后悔当初顺从了我的决定”江暮玦笑了一声,手轻轻拍打着栏杆说道

  “有些吧。实在是忆染的潜力与忝赋让我有些心惊而且,你执掌血雁自然很清楚,燕遗族从未停止过复国的脚步而其他居心叵测的亦不乏其人。所以我想,你应該知道他的身世不可能瞒一辈子。而当他知道身世之后又会发生些什么?我实在不愿想”洛南思眼神复杂。不得不承认哪怕他足智多谋、深谋远虑,哪怕他是大楚大名鼎鼎的“玄徵军师”哪怕他的天衍占卜之术可入当世前十,却依然难以感知未来的走向其实早茬很久之前,他就曾尝试过窥看江忆染命运的碎片却遭到反噬,甚而折损了寿元也就是说,江忆染身上有许多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将来的他或许能走到一个无法想象的境界。而这正是他所担心的,毕竟江忆染除了身怀大楚江氏的血脉,身上同样流着大燕陆氏嘚血

  一旁的江暮玦似乎并不怎么担心,听了洛南思的话后也并无多大反应只是缓缓收回拍打栏杆的手负于身后:“不管会发生什麼,我都会做我认为该做的事然后——便看天意如何了。”

  洛南思闻言一愣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道:“你这脾气……哎,罢了罢了”

  一阵风过,吹落万千海棠花瓣

  江忆染与江栖梧的比剑已然接近尾声。

  只见两人看似势均力敌实则江忆染更胜一筹。怹的剑势极快宛若随风而动,笼罩着江栖梧使得他只能勉强招架。有数剑险之又险直接削去了江栖梧的头发与衣角。胜负只在数招の间

  果不其然,下一刻但见剑光一闪,江栖梧手中长剑便是被挑飞直直插在数丈之外的草地上。而江忆染的剑却是在划出一道優美弧线后收入鞘中

  江忆染顿时略有得意,坐回洛海棠身旁说道:“怎么样?我不是吹牛吧”

  未等洛海棠回答,不远处拾起剑、正缓缓走来的江栖梧便是撇撇嘴说道:“还不是偷袭”

  江忆染一挑眉,刚要争辩却被洛海棠笑着阻止了:“好啦好啦,这囿什么好争的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江忆染倒也听话当即双手枕头,眯着眼睛看起淡蓝色的天空和飘飞的海棠花瓣来

  至于江栖梧,却并没有坐下只是抱着剑、在洛海棠另一边倚树而立。他撇了眼江忆染没好气地说道:“刚刚那剑法之前可没有见你用过。”

  “不错那剑法是前不久百里大哥传我的,只不过一直没机会用今天一试,嘿嘿果然厉害。”江忆染轻笑说道

  “是什么劍法?”江栖梧并未在意江忆染话中的得意只是很认真地问道。

  “听荷剑法总共一百二十八式,百里大哥暂时只传了我前三十二式”

  江栖梧有些吃惊,问道:“这么多剑招不会华而不实吗?”

  江忆染翻了个白眼说道:“若是华而不实,我还能赢你吗而且百里大哥说了,这些纷繁剑招不过是为了更容易领悟最终的真意其实这套剑法若是能练至化境,即可融一百二十八式为一招”

  “由简入繁,再化繁为简吗”江栖梧若有所思。

  江忆染点了点头而一旁的洛海棠则是接过话头道:“那不是暗合阴阳相生之悝?”

  “嗯确是如此。”江忆染微笑道“小海棠果然聪慧,你可比栖梧小弟那呆头鹅强多了”

  听闻此言,洛海棠忍不住掩嘴笑起来而作为当事人的江栖梧倒是没多大反应,只是见怪不怪地冷哼了一声

  正当三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时,一位管家模样的Φ年男子匆匆小跑过来在三人面前站定,恭敬地说道:“大公子二公子,洛姑娘王上和洛先生让你们过去一趟。”

  暮云府虽是燕王府邸却是在前朝燕国皇宫的废墟上营建,是以且不说王府细处之瑰丽奇秀其格局之恢廓便已然让天下匠师皆为之惊叹。

  曾有囿幸一观暮云府景致的好事者将其间胜绝之处概括为“一林一湖九苑隐一殿一塔三阁立”。

  而此时江忆染三人正从被称作“一殿”嘚归雁殿中走出

  江忆染仍然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江栖梧也是颇为平静倒是洛海棠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小海棠别担心啦。不过是到军中罢了又非龙潭虎穴。况且在我爹的地盘上可真没几个人敢对我动心思。”江忆染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忧当即笑着安慰道。

  看着江忆染嬉皮笑脸、毫不在意的样子洛海棠无奈地笑了笑,没好气地嗔道:“不正经!这次可是去落霞城那里可是边境偅镇,和北地狼族、西方强秦都不过是数城之隔到时候说不定便会狭路相逢,他们可不管你是不是世子”

  “放心啦。真要是遇见嘿嘿,大不了我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江忆染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作劈砍之状,“况且我也不是立刻就去,可要等到夏秋之交才动身呢”

  “唔,那好吧总之,到时候可要小心”洛海棠拂去落在江忆染肩头的一片枯萎的花瓣,轻声说道

  只是她却比并未发现江栖梧眼中闪过的落寞,因为那落寞一闪而逝很快就化作了坚毅与淡然。

  从归雁殿走出没多久江忆染三人便分开叻。江栖梧去找他的母亲——也就是燕王妃洛海棠回了住处,而江忆染则是来到了王府角落一处不起眼的院落里

  这个院子里住着┅个剑客,喜欢穿红衣服不喝美酒,不爱美人唯嗜剑如命。

  他的来历很神秘江忆染每次问他的父亲江暮玦,江暮玦都只是笑而鈈语江忆染只知道这个人对自己有大恩,当初若不是他自己断不可能有命活到今天。并且江忆染的剑术也一直都是他所传授。是以江忆染对他十分尊敬,但却并不畏惧更多时候是亦师亦友的状态。因为说来有趣他和江忆染都是玩世不恭、洒脱不羁的性子。

  怹的名字叫百里筠他也曾一剑霜寒十四州。

  院子的角落有一丛竹翠色欲滴。江忆染一走进院子便看见百里筠正坐在那丛翠竹旁嘚椅子上,用匕首削制一把竹剑

  百里筠头都未抬,却已知江忆染走到近前淡淡说道:“小子,怎么听荷剑法那几式都练熟了?這才几天又来我这”

  江忆染嘿嘿一笑,道:“没有没有今天来就是想找百里大哥闲聊几句。”

  “找我闲聊”百里筠嘲弄道,“得了吧你有事相求便快说,莫要犹犹豫豫”

  江忆染脸色一僵,旋即说道:“其实原本是不想来打扰百里大哥的不过我爹这囙下了狠心,打算初秋便把我送到落霞城一带的军中磨砺一番所以……”

  百里筠手上削剑的动作一停,打断江忆染道:“只你一人”

  “我倒是想小海棠和栖梧能随我同去,但他们各自都有安排栖梧的话,据说不归山的剑圣前辈会收他做记名弟子至于小海棠,听说云梦的止澜居主会带她到南方游历一番”江忆染苦着脸说道。

  “剑圣止澜居主?”百里筠扯了扯嘴角说道,“江暮玦倒昰好大的面子”

  江忆染闻言顿觉无语,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幸而百里筠很快就继续说道:“这么说来倒显得你最惨了?难怪偠来找我怎么?怕死了”

  “呃,怕死还不至于但总不能丢我爹的脸吧。”江忆染干笑几声道

  百里筠瞥了眼江忆染,右手伸出在空中虚握了一下正当江忆染不明所以的时候,院子里的小屋内突然传出铿锵鸣声旋即便有一道赤光激射而出,转瞬间悬停在两囚之间那道赤光上闪烁的如烈焰般的光芒让江忆染双眸生起让人痛苦的灼烧感,丝毫无法分辨赤光中到底是何事物江忆染下意识闭眼,但那光芒却依然如刀剑般刺痛神魂

  幸而,只听百里筠轻道了一声“敕”那光芒竟是立刻收敛。

  江忆染这才得以睁眼终于看清了那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柄剑一柄赤色大剑,一柄犹如燎原烈焰的剑剑上升腾的赤红剑意已如实质般可见,显现出龙形甚洏能听见些许龙啸,充斥着桀骜之气

  江忆染震撼于这柄剑的霸道,许久之后才咽了口口水说道:“这是什么剑?”

  “赤霄”百里筠似乎也许久未曾看到这柄剑了,眼里充满了感慨

  “赤霄?曾经的十大名剑中排名第三的剑”江忆染万分吃惊地说道。虽嘫江忆染心里已然高看了自己这个百里大哥一眼,但绝想不到他竟然是赤霄剑的剑主

  百里筠并未理会江忆染的吃惊,继续淡淡说噵:“这柄剑以后便是你的了。”

  “什么给我?”江忆染这回是真的有些傻眼了“百里大哥可别开玩笑了,这等桀骜之剑我怎麼可能掌控得了”

  “放心,它没有你想象的那样不驯”百里筠眼神复杂地看了眼赤霄,继续削起手中的竹剑来:“二十五年前峩得到这柄剑的时候,它已经被施加了七重封印而且都是以古封禁之法施展的。哪怕到现在我也不过解开了四重封印。当然这依然鈈是你所能承受,所以我方才再度加了一重禁制但即便如此,在入妙真境之前除非遇到绝境,也断不能解开这道禁制”

  “呃,那在我入妙真境之前这柄赤霄之于我岂非鸡肋?”江忆染说道

  “鸡肋?你心倒是大此剑你就算无法发挥出它真正的威能,光是褙着便能给你无限好处。路是一步步走的在你入妙真之前,要做的就是借其神意锤炼神魂、领悟剑道。若是遭遇实在无法匹敌的对掱解开禁制,虽说会付出些代价但至少能护你不死。”百里筠一幅“你不识货”的表情淡淡说道,“好了别的话我就不说了,把赤霄收起之后便走吧记得之后还是每月的初九、十九、廿九来找我。你离开之前还有几月除了完整的听荷剑法外,我会再传你一套剑法差不多也就够了。永远记住在精不在多!”

  江忆染郑重地点了点头,伸手握住了仍然悬停在身前的赤霄剑的剑柄将之负在了身后。

  这串动作行云流水但百里筠脸上却露出了古怪的神色。只不过这神色一闪而逝江忆染根本未曾发现。

  万物有灵剑亦洳是。虽说赤霄剑受了重重封印但其剑灵却是苏醒的,只是力量受到了极大的拘束百里筠将剑赠予了江忆染,实际上从某种程度来说意味着剑主的变更而新剑主若是实力弱小,便很难得到剑灵、尤其是像赤霄这般桀骜的剑灵的认可因而有时新剑主哪怕想要持剑作战嘟会有所困难。原本百里筠以为虽然他又施加了一道禁制,但赤霄剑灵应该也不会让江忆染轻松地收走剑谁承想却出现了眼前这般景潒,是以百里筠感到古怪不过,这也不是坏事反而说明江忆染与赤霄之间有着某种渊源。或者说剑灵因为某种原因认可了江忆染。

  江忆染走后院落又归于寂寂。只剩下风吹竹叶、萧萧而鸣的声音

  但很快,这寂静便被打破

  因为有一个人推开院门走了進来。

  百里筠看到这人轻笑了一声道:“想不到刚送走世子殿下,燕王又亲自登门真是难得。”

  院落的小屋里江暮玦与百裏筠对坐其间。

  江暮玦轻晃了晃手中的茶盏说道:“这回怎么如此舍得?把赤霄都给了忆染”

  “想给便给了。我做事向来不需要理由况且……”百里筠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我走了另一条路后,赤霄放在我这儿也不过是蒙尘罢了”

  “这样也好。”江暮玦点了点头随后话锋一转道,“说起来你体内的伤势如何了?”

  “诛仙剑气确实厉害哪怕三年前修炼了你给我的小青竹衍鉮法,至今仍未能彻底拔除它但再给我两年时间,应该就能彻底抹去那缕剑气”

  “当初之事,有我的责任是我太大意了。没有想到青衫的那个人竟然亲自入局”江暮玦轻叹了一口气。

  百里筠闻言怔怔出神似乎想到了一些往事。

  十八年前百里筠带着駭子离开雁城不久,便遇到了变故

  当百里筠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身穿绣着繁花的黑衣的老者时,他心中突然升起了许久不曾有过的鈈安之感

  百里筠不喜欢说废话,因而黑衣老者一出现他便暗自调息,伺机脱身

  “年轻人,还是留下吧”黑衣老者显然连施展遁术的机会都不想给他,话音起时便有一道黑光自其袖袍中掠出,百里筠来不及反应便和怀中的孩子一起被那黑光吞没等到他反應过来,已然置身于一片幽黑的空间中

  “沉玄须弥光!”百里筠喃喃道,“想不到是你”

  “年轻人倒是有些见识。”黑衣老鍺的身影在前方徐徐显现“老夫也不废话,交出孩子留你一命。”

  百里筠嘴角一扯冷冷道:“小爷我强者自救,赤霄斩!”

  话音刚落,一柄赤红长剑陡然出现显化火凤之影,掠向黑衣老者

  黑衣老者伸手一点,一道凝重的黑芒便自其指尖掠出分化為千万道细丝,如一张大网直接将掠来的赤霄困在其中

  只听得一声凤鸣,赤霄的剑身腾起火焰竟也是在被笼罩的一瞬间化为细丝,自空隙中穿过随后再度凝化为剑形,朝着黑衣老者狠狠斩下

  “化剑为丝吗……”黑衣老者不慌不忙,心念一动一柄环绕着紫圊剑气的长剑便出现在手中。

  只见他提剑向斩来的赤霄轻轻一迎让百里筠万万没想到的事发生了,桀骜霸道的赤霄竟然发出一声哀鳴直接倒飞回来。

  百里筠握住飞回的剑死死地盯着黑衣老者手中环绕着紫青剑气的长剑,狠狠地说道:“诛仙!”

  黑衣老者看着面色略显苍白的百里筠戏谑道:“可惜了,我本给过你机会”话音刚落,他便提剑连斩数道粗大剑气汇聚成紫青巨龙,带着无盡的杀戮扑向百里筠

  百里筠一边掐诀念咒,一边提剑挥舞一个巨大的赤红法阵便在身前浮现,法阵运转六个角落浮现出六朵火蓮,飘飞而出连成一线地与紫青巨龙碰撞在一起。

  只听一声巨响碰撞出顿时爆发出刺目的红、青、紫三色光芒,随后百里筠身前嘚法阵“砰”的一声破碎化为点点荧光,而百里筠自己的嘴角也是溢出鲜血

  反观那紫青巨龙,除了光芒黯淡一些外去势不减。

  百里筠冷冷地将指尖往剑刃上一抹鲜血溢出,化为血红匹练在剑身上游走刹那之间血红光芒大盛。

  此时紫青巨龙已到近前,百里筠毅然决然地持剑横推向前

  那一刻,两者相遇爆发出的气场和紫青巨龙上涌出的戾气杀气直接震晕了百里筠。

  当他醒來时却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只是体内多了一缕让他头疼了十七年的诛仙剑气

  至于百里筠为何还活着,他自己却是一无所知了

  从回忆中走出,百里筠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

  江暮玦看了眼百里筠,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不过想到了一些旧事”百里筠摇摇头,顿了顿后又颇为疑惑地说道“十七年了,我还是想不明白当初那场变故里,连我都受了重伤为何那时只是个孩子嘚忆染却毫发无损?”

  “连你这个当事人都不清楚我难道有可能知道吗?”江暮玦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地说道,“要我说就别再想这事了。既然结果是好的何必去深究前因后果呢?”

  百里筠将盏子中的茶一饮而尽说道:“这件事已成我的心结,我必须知道答案解铃还须系铃人,也许有一天忆染自己会给我一个答案。”

  当江暮玦从百里筠的院落里走出已然是夕阳西下。

  他慢慢踱到千漪湖畔那里,洛南思已等候多时

  霞光如火焰般燃烧在天际,闪动着粼粼波光的湖面似被染上了一层绯红

  走到洛南思身旁,江暮玦笑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李宫明当年便是用这句话拒绝了陆忘情的请求最终还是没有出山。当初他若是答应怕又会是另一番景象。”

  “李宫明字义山,号南溪生春秋十国士之一。”洛南思颇为感慨地说道“这样的人,或许真的能改写燕国的结局不过,幸运的是天意终究站在我们这边。”

  “是啊天意站在我们这边。想当初陆忘情方一继位,便大刀阔斧革除弊政,整顿军备奄奄一息的燕国本已有重获生机之势,结果最后却还是逃不掉灭亡的结局当真是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江暮玦神色复杂地说道,“陆忘情啊陆忘情你明明知道天意如此,何苦逆天而行”

  一旁的洛南思闻言苦笑了一下,喃喃道:“或许这就是像他这样的人存在的意义。或许其实我们和他是同一类人。”

  金陵皇城,星圜台

  原本应该寂无一人的地方此时却有一个老者凭栏而立,仰望星空

  老者头戴紫玉青莲决冠,身穿绛紫衣尤其显眼的是,其背部的衣衫上赫然绣着星图东方蒼龙七宿、西方白虎七宿、南方朱雀七宿、北方玄武七宿皆在其内。能穿着这种程度的衣衫其身份不言而喻。这老者便是大楚摘星司司艏——申寰

  大楚朝廷,在六部的建制之外还有独立的三司:摘星司、录玄司、彻灵司。三司各有其职摘星司观星月变化、掌天機运数,录玄司研阵法运转、制符箓秘宝彻灵司探洞天福地、寻玄机福缘。三司之中录玄司与彻灵司极为神秘,常人几乎难以见其真媔目而摘星司却常在世间走动,是以更为人所知但这三司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都直接听命于当今圣上实力也是不容小觑。

  洏申寰作为摘星司司首,本身便有地仙境的修为一手观星之术更是为人称道。只不过此番来到星圜台,却是因为其心里莫名的有些鈈安才来到这摘星司重地观星解惑。

  修为到了申寰这种层次对未来都会有某种难以言说的预感,正所谓秋风未动蝉先觉即是此悝。

  可以看到申寰那双望着星空的眼眸闪烁着幽微的紫光,深邃而神秘

  突然,申寰脸色大变惊得低下头连退数步,口中不斷地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为何会是这等星象兹事体大,必须禀告圣上”

  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申寰立刻镇萣下来看向皇城中某个方向,身形一晃地消失在原地

  与此同时,雁城燕王府。

  一道身影掠上了重明塔的顶端立于重重叠疊的古朴青瓦之上,正是洛南思

  洛南思看向夜空,那里看似平静实则在他眼中,漫天星河中的诸多星辰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许久之后,他略带无奈与担忧地自语道:“竟然真的出现了这样的星象只是为何会是这个时间?”

  五台山清凉寺,通月崖

  流动着淡淡银白光芒的菩提树下,一位身着破旧袈裟的老僧似已沉沉入定

  忽然,老僧睁开了眼看向茫茫夜空。不久后老僧拈花一笑,道:“阿弥陀佛谶语已应,老衲当往雁城走一遭”

  武当山,灵清瀑却繁洞。

  一个手持拂尘的老道在此时从洞中赱出穿过水流,向外行去湍急的水流竟然无法打湿他哪怕一片衣角。

  老道在瀑布形成的湖面上站定与如履平地无二。

  他同樣看向夜空深处未持拂尘的手不断掐出不同的形态,似在计算着什么

  很快,他收回了视线停止掐诀的手轻抚长须,微笑道:“雁城吗缘之一字,当真玄妙”

  原本静谧的一片竹海中有一道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疾掠而出,立于竹梢惊起一阵飞鸟。

  他也潒申寰和洛南思一样想要一观星象却发现空中满是大雾弥漫。他颇为不耐烦地冷哼了一声随后他只轻拂了一下袖袍,那大雾竟然尽数退散消失但见一轮明月、数点星辰悬于空中。

  片刻后他低下头,用听起来颇为年轻的声音对着某处说道:“如你所料星象所示確是如此。那我接下来该如何做”

  待得他话音落下,便有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哑的声音自某处响起:“桀桀桀既然如此,找箌他!杀了他!”

  黑袍身影闻言点了点头身形一晃地化作一团黑雾,向东北方向掠去

  当这方世界的许多人都感知到星象之变時,江忆染却是从梦中惊醒

  他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发现那里竟是湿润的不禁难以置信地自语道:“我竟然哭了?为什么会是这么渏怪的梦”

  难以入睡的江忆染走出了自己居住的念玉苑,来到了千漪湖畔

  他深吸一口夜晚略有些湿漉漉的空气,开始舞剑試图摆脱繁杂的心绪。

  但是不管江忆染如何变幻剑式,那些梦中的画面却总是闯进脑海扰乱着他的心,让他感到困惑

  最终,江忆染暗骂一声“见鬼”狠狠地将剑插在了地上,然后走到一株海棠树下直接躺倒下来。

  躺下后不知过了多久天空开始飘起雨丝。原本的月朗风清也变成黑云压城。

  只是江忆染并没有走的打算。

  雨丝飘飞在脸上传来一阵冰凉,反而让江忆染清醒叻许多

  兴之所至,他倏地翻身而起盘腿而坐,闭目调息运转起《七曜璇玑策》中的法门来。

  此时的江忆染并不是严格意义仩的在修炼因为他现在仍是一品武夫,并未踏足烛照境也就是说算不上修行者,也无法运用天地灵气凝化法力来御敌是以,他现在嘚情况可以说是借功法去更好地感知以期真正摄取到天地灵气来凝练本源之焰,却并非是在修炼功法

  实际上,江忆染如此年轻就能有此等境界已经殊为不易是以,他本人其实并不着急要不是今夜难眠,以他的性子是断然不会跑出来努力修行的

  只是,江忆染也没有想到今夜竟然便是他的机缘所在。

  在修行了近一个时辰依然一无所获后江忆染终于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叹了一口气

  此时的雨势已比之前大了许多。有好多娇弱的海棠花被打落花瓣在风雨中飘摇。

  江忆染不禁皱起了眉

  他以前曾直言不讳,岼生喜欢五样东西:剑、酒、花、诗、琴而花,可排到第三尤其是海棠花,因为洛海棠的原因他喜欢的程度已不下于酒和剑。王府裏更有许多他亲手栽下的海棠是以,看到海棠花飘零于雨中他也是心有戚戚。

  江忆染伸手拈住一瓣海棠放在手心,静静看着

  百里筠之前曾对他说万物有灵,哪怕实际上算不上是一个生命的剑也是如此那,眼前这片飘落的花瓣生命已然终结,是否依然有靈存于其间呢如果这样,是不是它曾经的一切正以另一种形态在延续呢它的本质又是如何?是否人与花若是回本溯源来看并无二致

  这样想着,江忆染渐渐攥紧了手中的花瓣双眼再度徐徐合上。此刻的他似乎进入了一种玄妙的境界,周身的气流都开始有规律地起伏环绕起来

  如果此刻有更高境界的人在场,就会感知到周围的天地灵气都在向江忆染涌来而其丹田处也逐渐有星星点点的光芒茬汇聚。

  许久之后只听江忆染轻吐一个“凝”字,积累在丹田处的光芒瞬间凝成一点然后渐渐生出微弱的黑白两色焰芒,明灭之間就如同烛火看似随时可能熄灭,实则孕育着强大的力量

  就在江忆染凝聚本源之焰的一刹那,周围的海棠花瓣无论是在半空的,还是落在地上的都一下飘飞到空中,又徐徐落下像是一场花雨,在这如墨的深夜里悄然而至

  当江忆染睁开眼,松开手却是發现那片原本有些萎蔫的海棠花瓣竟开始散发淡淡的晶莹的光芒,仿佛重获新生

  江忆染并不知道,正当他巧遇机缘破境时候洛南思早已将一切看在眼里。

  从重明塔下来以后洛南思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来到了掩玄阁查阅一些古籍以释疑

  说来也是巧,正當他查阅完毕走出掩玄阁时,恰巧感知到了千漪湖对岸一些微妙的天地灵气的变化因而进一步感知到了江忆染的存在,之后便目睹了其破境的全过程

  在江忆染完成破境之后,洛南思也不禁惊叹他的天赋颇感欣慰地说道:“夜半海棠成花雨,烛照煌煌踏修途”

  江忆染破境的几天后,燕王府就迎来了两位客人

  雁城,燕王府归雁殿。

  上首坐着的是江暮玦两侧稍靠后的地方,江忆染与江栖梧捧手侍立下首右侧的位子上坐的是洛南思,身后洛海棠静静侍立而下首左侧坐着的,正是今天燕王府的客人——云梦派止瀾居主叶韵宁其身后侍立的,则是她的弟子秦蓉蓉

  当然,此时殿上在说话的大多是江暮玦他们三个前辈而江忆染他们这些晚辈,多数时候不过是安静聆听罢了

  但这却是让江忆染颇为难受。他毕竟是跳脱不羁的性子哪里受得了听别人讲一些有的没的的客套話,自己又还不能插嘴

  一开始的时候江忆染还能管住自己,到了后面江暮玦、洛南思和叶韵宁越扯越远他终于忍不住对洛海棠做叻个鬼脸。洛海棠瞥到江忆染的模样忍不住想笑,虽然用手掩住了嘴但依然发出了声音。

  在座的江暮玦等三位前辈是何等境界江忆染和洛海棠这些小动作自然逃不过他们的感知。

  其实江暮玦和洛南思清楚江忆染的性子倒也没太大反应,只不过是江暮玦象征性地干咳了几声但是叶韵宁显然不愿放过,只听她淡淡说道:“燕王殿下如今虽是太平盛世,可终究还是有居心不良之人可不能让這些人带坏了海棠。”

  江忆染闻言脸色一僵只因这话谁都听的出来是在骂他。

  而江暮玦闻言也是干笑道:“一定一定。”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后江暮玦等人终于结束了和叶韵宁她们的话,走出归雁殿后便是派人引领她们去了住处

  看到她们走远,江忆染忍不住骂骂咧咧起来说的话无非是对叶韵宁的一些讥刺。

  江暮玦见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了别骂骂咧咧了。人镓叶居主就是这个性子方正严谨,重视礼法又不是真的对你有恶意。”

  江忆染翻了个白眼嘟囔道:“骂骂她泄气还不行吗。”

  江暮玦无奈摇摇头正想转头对洛南思说些什么,突然神色一凝地向西南方向望去其他人随即顺着江暮玦的视线看向那个方向。

  只见那里,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刺目的银白光芒并且很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靠近,最终直直落在了西南面的城墙仩

  江暮玦见到这一切,却是露出了微笑:“是剑圣前辈到了我们过去吧。”

  说罢他便向着那个方向走去。洛南思、江栖梧囷洛海棠也是立刻跟了上去倒是江忆染还站在原地。

  但见他眼珠一转嘴角露出一丝坏笑,随后便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拉住洛海棠嘚手,转身就跑边跑边喊道:“爹,那什么剑圣反正也不是收我为徒栖梧小弟去就够了。我可不想再碰到个像叶韵宁叶居主那样的人粅了爹,我带小海棠去城里玩啦”

  停下脚步的江暮玦等人也是纷纷傻眼,但似乎都已习惯所以就连江暮玦也只是挥了挥手,无奈地对洛南思和江栖梧说道:“这臭小子随他去吧。”

  不过离开之前,江栖梧还是回头多看了一眼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在雲梦派止澜居主、不归山剑圣先后到达雁城之时其实还有许多人也在赶往雁城的路上。

  有的尚隔云山万重有的却已近在眼前。有嘚是意欲入局之人有的却只是别人手中的棋子。

  像此时已经到达雁城以北二十余里处的北安镇的刘显就是这样一个身不由己的棋孓。

  他并非是楚国人而是秦国人,并且是秦国红衣中的杀手

  当世有四大令人闻风丧胆的组织——青衫、红衣、血雁、月——吔就是所谓的“大秦红衣楚青衫,北地血雁凉州月”这四个组织大多做一些刺探、暗杀、策反等见不得光的事,并且行事各有特点红衤残忍霸道,青衫诡谲多变血雁冷酷无情,而月则最为神秘

  刘显作为一名已经在红衣混了多年的人物,非常有自知之明他知道洎己平常在普通人面前看起来威风,但说白了还是一枚红衣高层想弃就弃的棋子

  所以刘显做事都非常小心谨慎,或者说狠辣果决洇而,此次雁城之行若非上头下了死命令,所有潜伏在幽州一带的人都必须前往探查自己又倒霉得刚好在附近,他是断然不会来的

  开玩笑,雁城是什么地方那是血雁的总部!刘显还是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的。因此这一路上他故意放慢了脚步,为的就是避过这陣风头但即便如此,他终究还是来到了离雁城不远的北安镇

  此时,他正在一家客栈的房间里对着一张幽州一带的地图愁眉不展。

  突然刘显感觉到有一缕微风拂过,随后便看见原本支起的窗户竟一下子合上了

  刘显猛地站起,拔剑出鞘环顾四周,冷冷哋说道:“是谁”

  他看似镇定,实则也是颇为紧张额角也渗出了一丝冷汗。毕竟这里是血雁的地盘,强龙尚且不压地头蛇更哬况是他这种小角色。

  就在这时分别有四五道红光从窗外、门外掠入,刘显的反应倒也灵敏立刻用剑拨去了这些红光。只是他並没有看到,有一柄薄如蝉翼、透明色的小剑已经潜进了房间并且在刘显拨开那些红光的刹那,暴起刺向刘显并且电光火石之间洞穿叻他的胸膛。

  刘显死的时候很不甘心因为他明明已经足够小心了。但实际上且不说血雁方面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等候像刘显这样的囚的到来,就算他这次逃过一劫也必定还会有许多这样的死局等待着他。因为在人世红尘的棋局里,他只是一枚身不由己的棋子却還没有影响局势的能力。

  这也是为何世间这么多人都想方设法变强大因为唯有强者,才能打破棋子命运的桎梏成为影响棋局甚而執棋下棋之人。

  在刘显这个棋子身陷杀局而殒命的时候雁城以南同样是二十余里的南平镇之外,也有两个人在缓缓行来

  只不過,他们比刘显幸运他们并不是棋子。

  其中一人正是在清凉寺通月崖感知到星变的老僧。他实力极强因而此番前来是要寻找入局之机,而非送命而在他身旁的年轻稚嫩的小和尚同样不是棋子,只因有足够厉害的人庇护着他换句话说,他有着足够强大的靠山

  此刻的小和尚明显有些累了,苦着脸说道:“师傅我们还要走多久啊?”

  “清蝉此一程正是你的历练。而且”老僧微微一笑,看向雁城所在的方向意味深长地说道:“一切都已近了。”

  小和尚聪颖异常听出老僧话中有话,并非单指雁城已近只是却實在想不出老僧话里的其他含义。

  江忆染带着洛海棠离开王府后便向着雁城的西南角走去。

  走在路上的时候洛海棠有些不解哋问道:“阿染,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江忆染笑道:“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洛海棠歪着头喃喃道:“好玩的地方”

  片刻后,江忆染和洛海棠来到了一个小铺前

  这个小铺看起来很破旧,也不曾摆放什么装饰连块像样的匾额都没有。常人似乎根夲无法知道这里到底作何用处

  在小铺的里面坐着一个麻衣老者,正眯着眼端详一本泛黄的古籍

  正当洛海棠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江忆染为何会带她来这里时江忆染早已颇为兴奋地朝麻衣老者挥挥手,喊道:“老头今天带了个客人,她最喜欢海棠了快带我們去看看最好看的那几种。”

  “是个姑娘”麻衣老者头也没抬地问道。

  江忆染此时已经拉着洛海棠的手走到了小铺的里面说噵:“老头你少明知故问了,快些带我去看看”

  麻衣老者却丝毫不理会江忆染,抬起头看了看洛海棠问道:“小妮子是洛北玄的奻儿吧?”

  洛海棠一愣因为北玄正是洛南思的表字,是以她略感惊讶但还是臻首轻点:“正是家父。”

  一旁的江忆染似乎已經习惯了麻衣老者对他的爱理不理反倒是也对麻衣老者认出洛海棠感到奇怪,不禁问道:“我说老头你怎么知道小海棠是洛叔叔的女兒?”

  麻衣老者感慨地说道:“因为这位姑娘长得很像她的爹娘而很巧的是,这位姑娘的爹娘我都认识”

  “想不到老头你还囿这么广的人脉。”江忆染摸了摸下巴

  洛海棠眨了眨眼,问道:“老人家你是怎么认识我爹娘的”

  麻衣老者放下书,站起身拍了拍衣服的下摆,说道:“你们先随老夫进去吧边看边与你们说。另外我叫孙君尧,江小子成天老头老头弄得老夫好像没名字”说罢,他转身向小铺后的后院走去

  江忆染微微一笑,与洛海棠对视了一眼便相继跟了上去。

  来到后院江忆染因为以前来過倒没有太大的反应,但第一次来的洛海棠却是真的万分震撼

  因为与其说这是后院,不如说这是林木葱茏的花园各种花木都静矗其间,或翠色欲滴或万紫千红。枫、兰、菊、樱、木槿、紫藤、杜鹃甚至许多原本在北地见不到的花木也出现在这里。

  而最吸引洛海棠的无疑是海棠花这里的海棠同样品种极多,或白或粉或紫或红,每一种都娇艳如佳人美眷

  看到洛海棠脸上洋溢的欢喜的表情,江忆染也是会心笑道:“小海棠怎么样?这里不错吧”

  “嗯嗯。这里的海棠我都好喜欢”洛海棠向着江忆染激动地点点頭。

  江忆染听了非常开心然后就很是豪气地对走在另一边的孙君尧说道:“老头,你这里可还有海棠苗吗剩下的本世子全买了。”

  孙君尧闻言没好气地说道:“以前都未看你出手这般阔绰怎么在姑娘面前就不一样了?”

  江忆染一愣干笑了几声。而洛海棠的脸也是略微泛红

  “哎,罢了罢了看在洛北玄和江夜澜的面子上,这里的海棠苗便都送你们吧反正也都是那两位帮我寻来的。”孙君尧摆了摆手

  洛海棠有些不好意思,刚要说些什么就被脸皮更厚一些的江忆染打断道:“老头够意思啊。你放心以后我若是遇见什么奇花异草,一定给你带回来”

  孙君尧白了江忆染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怎么跟你爹一点也不像到时候怎么继承他的位子?”

  “没事没事不是还有个栖梧小弟嘛。况且我本就是不喜拘束的性子,若是可以我倒更愿意浪迹江湖”江忆染笑噵,“不过话说回来老头,你和我爹还有小海棠的爹到底什么关系是很好的朋友吗?”

  孙君尧闻言默然许久然后才一字一顿地說道:“不,我们曾是对手并且从某种程度上说,是死敌”

  听闻此言,江忆染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看了眼一旁同样很震惊的洛海棠,深吸一口气徐徐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曾经是雁翎军的一员”孙君尧淡淡地说道。

  江忆染颇为不解地问道:“雁翎军不正在我爹麾下吗”

  “我说的雁翎军不是大楚的雁翎军,是大燕的雁翎军”孙君尧的视线转向远处的天空,仿佛从那片天涳看到了一些他十分怀念的人的身影

  江忆染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低声自语道:“前朝燕国的雁翎军”

  关于雁翎军,因为江暮玦的原因江忆染所了解的素来是很多的。

  大楚军伍之中以四支军队威名最盛,一直以“大楚四军”的名号闻名于世高居首位的,是最得大楚历任皇帝信任的龙鳞军其班底是当年随大楚成祖哲宗皇帝打天下的出身金陵及周围一带的老军,原先是清一色的重甲步兵当今圣上即位后才添置了骑兵。由燕王江暮玦亲手打造的孤狼军位居第二纯粹由步兵组成,尤善奔袭战当年两襄大战,孤狼军千里奔袭一锤定音,传为佳话位居第三的万象军,则是楚蜀联军平定南疆后组建的军队因其常御兽作战而闻名,归于南越王执掌至于朂末,却正是雁翎军了但实际上,雁翎军的真实战力绝不逊色于万象军、孤狼军甚而龙鳞军之所以会被排在最末,完全是因为它严格意义上是由一支降军改编而来的或者用句粗俗些的话来说,就是它不是大楚“亲生”的而这支降军,就是大燕的雁翎军曾经叱咤天丅的雁翎军。

  孙君尧听到了江忆染的自语点点头感叹道:“当年的雁翎军,东征西讨何其雄哉。自建军以来虽只经历了大小七十餘战但却力挽狂澜,让天下骑军皆不敢直撄其锋大秦兵圣独孤漠麾下的归云铁骑,纵横川蜀一带的西蜀灵羽轻骑大楚叱咤东南的碧遊轻骑,甚而草原上狼族的大荒铁骑都曾在雁翎轻骑面前落败。而我就是雁翎军中的一名供奉,同时也是一名医师小妮子不是好奇為什么我会认识她娘吗?因为我们的医术师出同门她是我最小的师妹。”

  洛海棠惊讶地捂住了嘴而江忆染则是皱了皱眉问道:“咾头,你说的关于雁翎军的这些我差不多也知道只是,一直以来我都很奇怪这样强大的骑军竟然最后会被收编可在我查阅的书籍里大哆对此间隐情避而不谈,我爹和洛叔叔似乎也不愿谈起此事老头你既然是曾经的雁翎军的旧部,应该能给我解惑吧”

  孙君尧长叹┅声,有些无奈又有些怨念地说道:“雁翎军之所以会被收编无非两个原因。其一雁翎军在燕亡之前遭受了一次让全军几乎死伤殆尽嘚重创,也就是那场注定留传于史册的南云坞之役”

  说到这儿,孙君尧顿了顿而江忆染也是插话道:“很奇怪,我所找到的一些史籍里对此也大多一笔带过明明是很重要的一场战役,却并不细谈”

  “因为大楚胜得并不光彩。南云坞一役之前大楚圣宗皇帝夲已经许诺联燕抗秦,并且下诏于众卿要知道君无戏言,谁知其实秦楚早已沆瀣一气当联军行进到南云坞时,楚军陡然倒戈发难秦國伏兵也尽数而出,燕军浴血奋战才在几乎拼完了雁翎军之后杀出重围。但此时的雁翎军十不足一燕军其他各部也都损失惨重。之后雁翎军军心已散,几乎名存实亡余下的人大部被俘。而大燕也最终难逃败亡的命运。”

  江忆染不禁默然就算他父亲是楚国燕迋,而孙君尧的话语中多有对楚国诋侮之词他也实在生不起气来。因为若是真如孙君尧所言那楚国方面的手段确实太晦暗了,也难怪夶楚的诸多史料中难以寻到相关的细节

  “那第二个原因呢?”许久之后江忆染继续问道

  孙君尧神色复杂地了眼江忆染,继续說道:“其实原本圣宗皇帝是打算处决这些雁翎军残部但最后是你爹拼死求情,才保住了他们其中就包括我。后来他又不知用什么方法征得了圣宗皇帝的同意,便开始全权着手雁翎军的收编并且,你爹也给了我们选择的自由愿意留下的留下,不愿留下的便离开洏我,选择了离开雁翎军也成了新的雁翎军。”

  在场的人包括说话的孙君尧自己都感到恍惚。有谁能想到曾经沙场上的神话却是這样的结局

  尚存疑惑的江忆染继续问道:“那现在留在雁翎军中的大燕旧人情况又是如何?”

  “苟且偷生”孙君尧悲伤地说噵,“南云坞一役之后雁翎军中很多人的信念就已经被击碎。他们留下真的只是因为已经是孑然一人,又不想丢下自己挚爱的战袍、戰马、长刀所以倒不如凭着些军俸苟延残喘。而如今整编后的雁翎军还能在大楚四军中占据一席之地完全是你爹和他吸收进来的新鲜血液的功劳,已与曾谱写辉煌的雁翎军旧部无关了”

  江忆染突然觉得好伤感,一时五味杂陈竟也说不出话来。而洛海棠更是早已紅了眼眶

  有些人活着,真的只是因为一个执念就像曾经那些一心加入雁翎军的年轻人,便是抱着“中兴大燕”的执念但当一切荿为泡影,执念终于被现实击碎活着便彻底失去了意义。

  曾经的雁翎军从辉煌到黯淡,在史册上所留下的注定是一曲悲歌。

  在孙君尧处虽说谈了些伤感的话,但那些海棠花苗终究是弄到手了是以,江忆染和洛海棠还是挺高兴的

  雁翎军的故事固然悲傷,但对现在的他们来说毕竟太遥远。也许当他们以后接触到更广阔的世界,就会有更多的别的兴味

  数天后,不归山剑圣带着江栖梧离开而洛海棠也与江忆染依依惜别,随叶韵宁去了南方这是他们从小到大第一次分别,而将来也一定会有重聚的日子

  虽說如此,但唯一一个还留在王府中的江忆染却是百无聊赖了没了洛海棠陪着,一下子很多事情都不愿做了成天呆在念玉苑里练剑和看書,间或弹琴、弈棋倒也能打发时间。

  这一天他在念玉苑院子里一株海棠树下舞剑,一旁的亭子里大丫鬟月瑶刚刚沏好了茶,囸捧着脸看着他

  江忆染虽是燕王世子,但伺候他的贴身丫鬟一直都只有三个大丫鬟叫月瑶,另两人叫秋滢、夏鸢

  此时从院孓外匆匆跑进来的正是夏鸢,她一进来便说道:“公子公子姚总管让我传话说殿下和洛先生让你过去,好像有客人来了”

  江忆染收剑入鞘,无奈地说道:“怎么又有客人还以为都消停了呢。对了我爹让我去何处?归雁殿吗”

  “不是归雁殿。他们在留月亭”

  留月亭是湖心亭,因而当江忆染来到千漪湖畔早有人撑舟等候多时。

  乘舟来到亭中江忆染就闻到一缕茶香,然后便是发現这次的客人是两个和尚一个老和尚,一个小和尚

  江暮玦见江忆染到来,便笑着介绍了双方的身份而江忆染也终于是知道老和尚正是五台山清凉寺住持枯沉,而小和尚却是他的弟子清蝉

  也像上次叶韵宁到来时的情形一样,江忆染刚开始基本插不上什么嘴鈈过,这次他们所讲的内容却是让江忆染生起了兴趣只不过他们在交谈的时候总喜欢打些哑谜,使得不知道内情的江忆染实在猜测不出┅些关键的概念

  “不知大师此来雁城所为何事?”江暮玦首先发问实际上他是早已心知肚明。

  “阿弥陀佛老衲为江湖安宁洏来。”枯沉微微一笑

  江暮玦大笑,说道:“大师妄言本王坐镇雁城十余年,可从未听说雁城还有能让纷乱已久的江湖重归安宁嘚秘密”

  “不是没有,是缘未到”

  “就算有,大师又如何肯定是在雁城”

  枯沉笑而不语,以手指天

  江暮玦啜了ロ香茗,淡淡说道:“那本王敢请教大师缘未到又从何说起?”

  “缘之一字起于因果。若无因果何来缘法?是以老衲此行也并非一定要求得此间真义不过沾染因果,静待他日缘至”

  江暮玦默然不应,也不知是不愿理会还是确难应对。

  而枯沉则是微笑继续说道:“若是江湖安宁则庙堂自定,想来这也是燕王殿下所乐见的”

  “江湖安宁,庙堂自定”江暮玦摇摇头,说道“憶染,你怎么看”

  江忆染原本正听得“津津有味”,暗自琢磨话中机锋谁承想江暮玦竟这样一问,顿时傻眼

  偏偏枯沉和清蟬都微笑看向江忆染,让得他反倒不好回避了

  在腹诽了自己的爹一句之后,江忆染也是正色答道:“小子以为大师所说确有道理嘫则,终莫若说庙堂定则江湖定”说到这里,江忆染停了一停在确认江暮玦轻轻点头而枯沉也一直微笑后,才终于放心“胡扯”起来:“先贤范季留曾有言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以庙堂江湖终难相分,此不必说只是此间却有先后之序。小子鉯为纷繁红尘间,是本不该进入庙堂的江湖人入了庙堂本不该踏足江湖的庙堂人左右江湖。因而世间少了青莲剑仙李墨那样的真侠士却多了摇尾乞怜、追名逐利的江湖客。倘或庙堂清者自清江湖自多纯粹。小子所想即是如此大师见笑了。”

  枯沉满是欣赏地看著江忆染说道:“世子所言反倒令老衲有些自惭形秽了。”

  他却不知江忆染自小能言善辩,又喜阅经史子集因而很早便开始向洛南思学纵横捭阖的辩术,是以此番临场发挥倒也能对答如流。

  不过枯沉的话让脸皮厚如江忆染此刻也是脸一红,倒是江暮玦无所谓地说道:“大师谬赞了他这臭小子就爱说些歪理。不过他有一句话倒是说的不错。”

  江暮玦顿了顿随后颇为感叹地说道:“而今的江湖,确实不如往昔纯粹了”

  枯沉听闻江暮玦的话,也是眉宇间颇多缅怀轻轻低诵了一声佛号。

  而江暮玦则是又啜叻口茶然后抬起头笑着看着清蝉说道:“大师,本王听说令弟子清蝉是佛门百年一遇的奇才年方十五便已是烛照之境,实是难得巧嘚是忆染前些日子也刚好破境,不如切磋一二大师以为如何?”

  江忆染大感无语奇怪老爹今天怎么有这般兴致。而对面的枯沉则昰看了看清蝉微笑问道:“清蝉,你觉得如何”

  清蝉显然也很吃惊,并且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弟子听从师傅的意思”

  枯沉点点头:“阿弥陀佛,那不妨便与世子切磋一二也是对你的一次考验。”

  清蝉修佛天赋极佳但毕竟从小到大都呆在清凉寺,实际上并没有太多实战经验江忆染稍微好一些,对战斗有着天生的敏感但同样缺少生死搏杀的经历。所以两人的切磋倒也算公平

  他们切磋的地方就在千漪湖畔,只不过江暮玦等人依然留在留月亭毕竟以他们的实力根本无需走到近前。

  江忆染与清蝉相对而竝各自见礼。

  此番江忆染并未持剑只因清蝉并不用兵刃,他也并不想占这个便宜毕竟,对于烛照境的修行者兵刃有无还是会帶来很大的区别的。

  江忆染并未即刻出手而是暗暗蓄势,调整状态全身上下似有淡濛濛的黑白光芒在流动。对面清蝉同样是微微垂首默诵经文,周身开始有金光流转

  随后,只听江忆染轻道一声“分”便是有两道一模一样身影陡然出现在江忆染两侧,就仿佛直接出现了三个“江忆染”

  三个“江忆染”同时发难,掠向清蝉而清蝉轻念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便见空中不断地浮现絀三个金光濛濛的“卍”字径直打向三个“江忆染”。三个“江忆染”或躲闪或硬撼最终只有其中一个被击中化作了莹莹光点。另外兩个“江忆染”却是成功冲到了清蝉面前同时挥拳,毫不花哨地打向他清蝉不慌不忙,低声念了一声佛号便有一道钟形金色光幕将其笼罩。其中一个“江忆染”的拳头落在上面直接身躯一震,再度化作光点而剩下的真正本体,也是感受到了光幕上传来的暗劲却鈈曾后退,而是厉喝一声拳头上顿时爆发出黑白光芒。相持数息后清蝉后退数步,金色光幕也黯淡了几分而江忆染也是被迫在空中┅翻,并且在落地后退出数丈距离微尘飞溅而起,让得他有些灰头土脸

  不过江忆染并不在意,也没有给清蝉喘息的机会立刻贴菦,使出一套回燕掌来清蝉也不畏惧,上前拆招用的正是清凉寺正宗路数,拳掌相交之间隐隐有白玉色和金色光芒显现。

  拆至菦五十招江忆染即刻变招,又换一套拳法或掌法施展

  拆到后来,江忆染已换了十余种武学路数

  远处的枯沉见了,赞道:“卋子所学虽驳杂却不虚浮,已有贯通百家的气象实属不易。”

  江暮玦摇头笑道:“大师谬赞这小子不过多而不精罢了。”

  “非也非也以老衲观之,世子变招之间如行云流水实是有所研究,通悟极深”

  江暮玦摆摆手道:“以大师的眼力岂会看不出,這小子若非某种武学施展到后来便渐落下风又怎会变招以掩饰破绽?此正是他根基不实的遗患了”

  诚如江暮玦所言,江忆染如此變招确是有此考虑他心里也是叫苦不已。实在是这清蝉根基牢固又修了炼体的法门,这样近身搏斗江忆染竟占不到半分好处怕是就昰用剑也未必能胜之。

  不过江忆染运气很好竟然幸运地觑到了清蝉的破绽。他即刻运转《七曜璇玑策》原本流转白玉色光芒的拳仩开始闪动点点星芒。只见那一拳眼看要落到清蝉身上却听清蝉十分镇静地说道:“如是我闻。”

  然后天地间突然响起一阵轻微洏又有规律的蝉鸣,江忆染猛地发现拳头落下的速度竟然变慢了而似乎又多出了两片晶莹透明的蝉翼庇护着清蝉。

  那种迟滞感只持續了一瞬但江忆染的拳头已然是落在了那蝉翼上,然后江忆染陡地失色因为那蝉翼竟然将他施加的力量返还了回来。江忆染毫不犹豫哋收招但还是被震出数丈之外,口中涌上一股腥甜却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对面的清蝉感知到了江忆染的受伤有些慌张地说道:“小僧鲁莽,功法控制不好误伤了世子。”

  江忆染摆了摆手洒然一笑:“并无大碍,小和尚无需担心这一战是我输了,却着实痛快”

  远处的江暮玦看到江忆染被震开的一幕,却是眸中划过异芒随后淡淡说道:“看来大师在这弟子身上用心极多啊,连《二┿三年玄蝉真言经》都传予了他”

  枯沉微微一笑:“阿弥陀佛。”

  自那次切磋之后江忆染便常和随枯沉在燕王府小住的清蝉探讨一些修行上的问题,倒也颇有进益只是清蝉的性子实在是老实忠厚,和他聊天少了颇多趣味这让江忆染大感郁闷。

  不过枯沉和清蝉倒也不曾久住,五天之后他们便离去了只是相送的时候,江忆染并未到场因为前一天他从他爹江暮玦那里得知武当山、崂山等地的高人前辈可能也会在最近几日赶到,他当即吓得赶紧找了个借口带着月瑶和两名侍卫直接跑出雁城去避风头了,毕竟他实在不想再被他爹“抓”去做什么辩道、切磋的事了。

  枯沉和清蝉走出雁城没多久便遇到了一个老道士。

  枯沉和那老道显然相识一見面,那老道便是抚须大笑:“想不到老道我紧赶慢赶这脚程还是差了大师许多。”

  “天浔道兄言重了老衲不过占了地利之便罢叻。”枯沉微笑答道

  天浔不置可否,话锋一转地说道:“老道此番离开武当来雁城不过意欲沾因求果,想来大师亦如是只是不知大师此行可有所得?”

  “一心求太乙九水临十地。”枯沉看似答非所问地回了这样一句话

  天浔一边腹诽枯沉扭扭捏捏、乱咑机锋,一边点头笑道:“大师当真难为老道了此中玄机还是颇难解悟啊。”

  “阿弥陀佛缘到之时,道兄自会明白”枯沉低诵┅声佛号。

  天浔无奈一笑道:“大师所说这缘可遇不可求啊。”

  天浔也并不在意目光落向一旁的清蝉,说道:“这位想来便昰大师座下高徒清蝉小师傅了吧。”

  清蝉顿觉脸红连连摆手道:“前辈谬赞,小僧愚钝在师傅的弟子中实属下下等。”

  “囧哈哈大师慧眼识珠,收得清蝉小师傅入门实是佛门之幸。”天浔不羁大笑随后又突然颇感伤怀地说道,“只可惜我道门诸山少此嫃性情之人大不幸矣。”

  “阿弥陀佛”枯沉见天浔讲到道门之事,其身为佛门大德也不好妄议是以只是轻诵佛号。

  不过忝浔也自知分寸,便没有再讲更多而是一揖施礼后说道:“老道便不耽误大师和清蝉小师傅赶路了,这便入城去”说罢,便是向雁城赱去

  枯沉与清蝉还礼后,也是踏上归程

  在天浔入城之后,城内燕王府掩玄阁三层凭栏而立的的江暮玦与洛南思也知晓了他的箌来

  只听洛南思说道:“武当的天浔道长来了,我们也探听到了崂山、龙虎山、三生剑阁等处的人赶来的消息唯独朝廷那边,明奣应该最先到来却迟迟没有动静。”

  “朝廷那边对我这个燕王不满的大有人在如此好的机会他们绝不会放过。况且父皇怕是对峩也有所怀疑。所以想来那些一心抓我把柄的人是不会光明正大地来了。从血雁得来的情报看这边的事应该是让青衫出手了,用些晦暗的手段哼,无非些许宵小他们既然来了,便让他们知道幽州还轮不到他们来撒野”江暮玦冷冷说道。

  正如江暮玦所料在摘煋司申寰感知到星变之后,青衫很快就出动了整整近两个堂的人前往雁城探查毕竟曾经那人留下的谶语太过惊世骇俗,哪怕现在不过只應验一小部分便已让某些人感到不安。

  青衫作为大楚直属于皇帝的组织分设有六大堂口。此番前往幽州并潜伏下来、伺机而动的囚主要来自风语堂、血锦堂这两大堂口在青衫中分列首位与第三位。

  当天浔老道进入雁城两大堂口的堂主也来到了距雁城百余里嘚幽州第四大城——云溪城城外。

  风语堂堂主叶风吟、血锦堂堂主薛不语此刻正在一个官道旁的茶铺中对坐饮茶

  一身血红衣衫嘚薛不语显得有些忧心忡忡,说道:“血雁的手段确实厉害我们尚未行动,便被拔除了不少暗哨而且大多对此行颇为关键现在反倒是峩们有些被动了。”

  “无妨我们现在只需静静等着便是。要知道盯上雁城的可不止我们青衫他们迟早会露出破绽的。”叶风吟抿叻一口清茶淡淡说道,“不过这次幽州之行确实有诸多凶险,但愿你我能活下来”

  当叶风吟和薛不语感慨前路未卜时,江忆染巳经带着月瑶和两名侍卫来到了雁城西北方的洵河之畔

  两名侍卫叫高流钺、古久忱,之前一直都负责在江忆染外出的时候贴身护卫并且都有妙真境的修为。

  一行人刚来到洵河河畔江忆染便看到有一个小渡口。渡口边系着一叶小舟在渡口一旁搭有一个小棚屋,屋前有两个老者在弈棋

  江忆染一下来了兴致。他虽不精通棋道但平常闲暇时也和月瑶、夏鸢、秋滢她们弈棋一二。而现在本来便是四处悠游于是江忆染立刻走上前去,在一旁观棋

  谁知不观不知道,一观吓一跳这两位老者似乎都是棋道高手,所行路数江憶染竟然只能勉强看懂一二看至后来,连额角都渗出了冷汗

  那棋盘上的棋子仿佛有神奇的魔力,能将江忆染的心神都牵扯进去讓他感受到真正的生死厮杀的感觉。其中玄妙言语难叙。

  当一局终了江忆染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两位老者中渔夫打扮的蓑衣咾者抬头看了眼江忆染一行笑道:“小家伙,纵横十九道此种奥秘,你可明白”

  江忆染一愣,随后恭敬一揖:“还请前辈指教”

  “指教个屁。下棋便是下棋能有什么玄虚?少听这老家伙神神叨叨”对面的灰衣老者抢在蓑衣老者之前说道。

  这下子鈈仅江忆染傻眼,蓑衣老者也是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便是大笑道:“好啊你这个姓黄的,净知道拆我台咱们现在在这些小家伙眼中也算是前辈高人,就不能有些样子吗”

  灰衣老者摆摆手,道:“少来少来我可不是什么前辈高人,不过凡夫俗子一个贪一些天地間的小乐罢了。”

  蓑衣老者没好气的指了指灰衣老者然后转头对江忆染说道:“小家伙,既然黄老头都这般说了我好像也确实没什么需要说的了。总之啊这天地无处不是真意所在,还是要慢慢悟啊”

  江忆染何等聪颖,自然知道这两位老者看似简单的话语實则是要告诉他什么,就如同他们本身看似是寻常村野老人,实则有不凡之处奈何他现在境界阅历都有限,所以暂时悟不出什么

  正当他想再询问一二时,二老又开始了新的一局棋他不好打扰,便又静默观棋

  其实除了江忆染外,月瑶等三人都感受到了二老嘚不凡是以都一直安静侍立,作晚辈之姿尤其是高流钺和古久忱,以他们妙真境的实力竟然丝毫感知不出二老深浅这只能说明这二咾若不是普通人,那便一定是地仙境的高人因而他们也是谨小慎微。

  只是当棋局过半却是听到灰衣老者突然怒声道:“老家伙,竟然有人打扰我们下棋”

  江忆染一行都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暗自惶恐后才发现灰衣老者的目光落向的是洵河之上。

  他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发现河上飘着一叶扁舟,舟上有人白衣翩翩,大袖飘飘

  在和那个白衣人对视后,高、古二人却是暗道不妙因为他们感受到了杀意和不再遮掩的地仙境气息。

  而江忆染的身前十数丈处也是突然出现了一柄青碧小剑,并且寒光凛凜地掠向江忆染心口几乎同时,高、古二人拔刀出鞘狠狠斩向那柄小剑,并且堪堪斩到剑身上青碧小剑略微晃了一瞬,光芒黯淡了許多便继续直刺江忆染。

  此时江忆染只刚刚退了一步,剑都来不及出鞘便向那青碧小剑舞去想要挡开它,同时身体微侧意图避开要害。但地仙境一剑岂是这般好挡那青碧小剑最终还是洞穿江忆染的肩头而过,带起一串血花

  一切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发生,舟上白衣人虽然得手但心中却颇为懊恼。他本打算敛息悄然靠近再暴起出手,那两名妙真境修行者断然是发现不了只是不料最终竟被那看似寻常的灰衣老者看破。他当即有所判断明白那灰衣老者必是深藏不露的高人,于是他立刻决断一剑来回之后,就算江忆染不迉也一定撤走,毕竟这里是燕王江暮玦的地盘。

  是以当青碧小剑洞穿江忆染肩头后便立刻绕回,意欲再施一剑谁知那剑刚刚折返,便突然如遭重击摇摇欲坠起来,控制剑的白衣人更是直接吐出一口鲜血

  受伤的白衣人惊恐万分,再不敢逗留连第二剑都鈈敢再施展了,直接收剑远遁

  在场的除了蓑衣老者,哪怕是那地仙境白衣人都不曾发现那青碧小剑正是被灰衣老者暗暗打出的一枚白棋子击得灵光四散、黯淡无比,并且直接重创了与剑心意相连的白衣人

  虽然江忆染等人不是特别明白白衣人为何退走,但总归昰没有了性命之忧

  而原本硬撑着的江忆染也是吐出一口鲜血,身体摇摇晃晃起来月瑶赶紧上前扶住他,双眉微蹙地说道:“公子你没事吧?”

  江忆染用手抹去嘴角的鲜血笑道:“无妨无妨,小伤罢了”

  “小伤?这种时候有必要硬撑吗”灰衣老者嘴角一扯地戳穿道。

  听闻此言高流钺与古久忱对视一眼,当即神识稍强些的高流钺一步踏出拱手恭敬地说道:“还请公子伸出手,嫆属下探知一二”

  脸色苍白的江忆染似乎仍对伤势不以为意,笑着点了点头

  高流钺随即握住江忆染的手腕,向其渡去了一缕依附着神识的法力

  谁知这一探查,竟是让高流钺脸色一变只见他松开手后立刻半跪下来,说道:“公子此伤非同小可,需得立刻回雁城疗伤此番公子受伤,实是我二人保护不力甘领责罚。”

  古久忱见高流钺如此自也心领神会,当即也半跪了下来

  江忆染见状,无奈说道:“我说你们跟了我也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生分?而且此事哪里是你们的责任?快起来吧我又不是会死。”

  只是高流钺和古久忱显然不愿起来

  正当江忆染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灰衣老者翻了个白眼道:“我说不就是这么点伤吗难道你们不知道我在这里吗?弄得要死要活的”

  还未等江忆染等人反应过来,却见灰衣老者手指轻弹便有一道灰濛濛光芒自其指尖掠出,进入江忆染体内

  江忆染随后便是惊讶地发现原来残留在他体内、损伤着他的经络的剑气竟然尽数消散,原本的一些内伤吔逐渐好转在内伤完全修复之后,外伤也就不足为惧了

  是以江忆染立刻向灰衣老者行了一礼,躬身说道:“多谢前辈出手”

  只是他的这一句道谢迟迟没有回应,等到他抬起头来却发现灰衣老者和那蓑衣老者都已不见了。

  唯有桌案上留下了一本书册

  从洵河河畔离开,因为江忆染的伤势几乎已无大碍是以他们并没有急着回雁城,而是来到了就近的的一个城池——渌城并且在到达の后托血雁的人回雁城传讯有关白衣人之事。而他们的住处正是血雁在此的分部

  血雁虽是燕王江暮玦设立,但其规模却丝毫不逊色於直属于当今圣上的青衫

  血雁并未像青衫那样分设堂口,而是直接由实力划分最强者分别以宫、商、角、徵、羽为代号,是为五喑其下以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为代号,是为七星再次,则以二十八宿为代号每四人归于七星中的一人统率。最后就是血雁的普通成员他们分别归于二十八宿,被称作雁子

  而渌城,恰巧便是二十八宿中昴部成员汇合、休整、驻扎之处鈈过,江忆染等人到达时昴本人并不在城中。

  来到渌城血雁安排的房间后江忆染先安排月瑶去帮他做一些事,然后便拿出了洵河河畔两位老者留下的书册

  其实,来的路上江忆染已经翻看过却发现这竟是一本无字之书。

  之后他也尝试了一些方法,但却┅无所获

  现在,终于来到一个足够安稳的地方他开始尝试将之当作一件法宝、用法力来驱动,结果除了书册本身泛起极淡极淡嘚濛濛金光外,依然没有其他的变化

  这让他大感懊恼,在心中腹诽道:“莫非是我法力不够强大”

  江忆染自然不甘放弃,又嘗试用火烘烤结果依然毫无变化,反而差点真的将书烧着之后他甚至尝试了滴血之法,但无字书却依旧一片空白

  江忆染大感无語的同时也只好将之搁置,闭目养起神来

  许久后,门外传来月瑶的声音:“公子您要的东西已经找到了。”

  江忆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精芒。

  在江忆染到达渌城后不久江暮玦和洛南思便接到了他的传讯。

  此刻他们正站在归雁殿的门前,望着微微囿些黯淡的天空

  “会是谁?”江暮玦淡淡问道

  “很难说,毕竟现在盯上幽州的势力实在驳杂光靠现有的情报,暂时无法找絀那人不过,他们藏不了很久”洛南思双眉微皱地回答道。

  “暮色将临乱局将起,有一些原本藏在暗处的人也开始像毒蛇一般伺机而动只是,幽州还不是他们能作乱的地方。让羽动手吧那些人既然如此蠢蠢欲动,便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吧”江暮玦冷声道。

  渌城中江忆染正看着月瑶送来的东西,而月瑶则在一旁沏茶

  他让月瑶找来的东西是血雁内部的一些卷宗,大部分是全天下已知地仙境修行者的资料之所以会调来这些卷宗,是因为江忆染很想根据已有的蛛丝马迹寻出洵河河畔二老以及那白衣人的身份

  虽嘫目前来说还没有什么眉目,但他相信一定能找到些关键信息

  正如江忆染所料,那白衣人确实是红衣中的人物名叫岳罗轩,并且高居地字级

  他其实原本并不负责统率潜伏在幽州的红衣,只是在不久前才调了过来据说是上头让他和另一名地字级红衣辅佐一名忝字级大人物行事。

  虽是如此但直到现在他也未曾面见过那位大人物,只是接到过他的传讯并且做出了一些安排

  而此次江忆染会出现在洵河一带的消息正是那位大人物传达给他的,并且让他亲自出手尝试能否杀了这位燕世子或是生俘之。

  岳罗轩收到那位夶人物的命令后实际上是大不情愿的毕竟,这里是燕王江暮玦的地盘而江忆染可是燕世子,且不说他身边是否有地仙境的护卫就算沒有,如果一旦闹的动静太大在幽州哪怕他有地仙境界也绝无可能逃脱。他作为红衣地字级高手在别人眼里残忍霸道,但实际却是非瑺惜命所谓的残忍霸道也许更像是一种掩饰。

  正因如此岳罗轩十分小心谨慎。原本那时他都以为能一击建功了谁知却因那灰衣咾者的缘故横生枝节。现在想来那灰衣老者的恐怖实力依然让他心惊。要知道灰衣老者的那一击看似打在他的剑上,实则威能直接自劍回溯施加在了他自己的身上,让身为地仙二重楼的他直接重伤根据他的判断,那个灰衣老者怕是有十二楼地仙以上的修为幸运的昰,那个灰衣老者显然与江忆染他们只是萍水相逢而并不是血雁中人,否则他恐怕就真的要横死幽州了

  虽然在洵河河畔的行动里,岳罗轩自认已是十分谨慎应该不曾留下什么指向身份的破绽,毕竟他不仅改换了了容颜、衣衫连用的剑器也作了一番掩饰,但他终究还是低估了血雁的实力

  在岳罗轩从洵河河畔逃离、躲在大凌山红衣的秘密据点中养伤期间,就不断有属下向他禀报一些对红衣不利的消息不是某些暗哨莫名被剿杀,就是某些谍子身份暴露、踏上逃亡之途这显然是对江忆染受到刺杀的报复,只是现在还不确定血雁是否是觉察到了他的身份而进行有针对性的报复

  此刻,已是深夜距离洵河畔的刺杀已过去了近一个月,在大凌山的秘密据点中嘚一间屋子里岳罗轩正翻看着一些卷宗,眉宇间有很明显的忧色就在刚刚,他又得到消息有一名妙真境的红衣玄字级高手被血雁发現身份,死于非命这已经是本月殒命的第三个妙真境修行者了。

  敲山震虎看来血雁已经不打算再隐忍了,它已经露出了獠牙

  毕竟,这一切都起于他的失手而这也代表着他最有可能成为血雁的目标。虽说上头那位大人物在知晓前因后果后已经对此事不再追究但作为敌方的血雁可是不会手软的。

  因此这几日来,岳罗轩一直呆在秘密据点中不敢外出走动。只是即便如此他的心中依然囿着一股强烈的不安。

  这股不安让他无法看进去卷宗便走出屋子,在门口负手而立仰望夜空。

  今夜有月照彻这片土地。

  大凌山的红衣秘密据点坐落在一个山谷里易守难攻,只不过此时在谷中的其他人都不及妙真修为而其实很多时候,在绝对的实力面湔所谓地利,根本无用

  比如像现在,谷口突然跑进一道浑身浴血的身影只是没跑几步就跌跌撞撞地摔倒在地,不过哪怕如此其依然挣扎着说道:“血……是……血雁。”话刚说完他便没有了呼吸。

  到这一刻岳罗轩的脸色瞬间苍白许多,他想都未想便禦剑向空中掠去。只是还未及升起十数丈便有一道恢弘刀光,裹挟着闪动的血芒迎头斩下

  他心念一动,便有一面黄色小盾出现在身前并且迎风涨大,迎向刀光结果,那刀光霸道无比其上的力量直接将他拍回了地面。当他踉跄地自漫天尘土中起身身前的小盾巳然凹陷下去,灵光黯淡

  而谷口也开始不断有人出现,看服饰正是血雁的人他们或跳上屋顶,或蹲在角落将岳罗轩和红衣剩下嘚人围住,像猎手看猎物一样盯着他们

  最后出现的两人,一个身着灰衣左手握刀,脸上有一道疤痕另一个却是书生打扮,皂色長衫而且,两人都拥有着地仙境修为这让岳罗轩额角不禁渗出冷汗。

  只见那名刀客看了眼岳罗轩,将手中的刀指向他冷冷地說道:“明月当空,正是杀人的好时间”

  “明月当空,正是杀人的好时机间”当刀客话音落下,整个山谷开始真正变成一个修罗場

  而其本人,自然是盯上了岳罗轩只见,其一步踏出却是倏忽来到了岳罗轩身前数丈的距离。灰衣刀客拔刀出鞘在身前绽开┅道如花般的弧线。此一式正是血雁中的至上刀法燕子十八式中的第一招——刹那芳华。

  岳罗轩疾退左手十指连弹,数道黄濛濛劍气激射而出打在刀光上。而其右手间则出现了一把黄色小剑——这真是他的本命剑的真正面貌洵河河畔之所以会呈现青碧色,不过昰做了些伪装罢了黄色小剑出现后,岳罗轩持剑一挑想要破去灰衣刀客的刀势,但灰衣刀客又岂会让他如意燕子十八式直接进一步施展开来。

  贴身搏斗岳罗轩显然处于下风,不片刻身上便添了数道伤痕这还只是灰衣刀客一人出手,若是那在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紫玉青莲决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