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脑连着记忆盘的人物中国神话人物大全小说,通过梦到相同的梦找到对方,然后一起冒险

架空民国都是俺瞎编的没有历史考据

涉及替身烂梗,但放心全文高甜

圈地自萌不要上升真人!

少帅从北平回来已有两日了,但谢可寅还是没有习惯这种枕边有男人睡著的日子每天起床时都有些怔忪,幸好她是个胆大心细的倒也不会为此惊慌失措。

早上八点半谢可寅站在卧室门口替少帅打着领带,她身着鹅黄芙蓉绣花对襟旗袍头戴蕾丝小洋帽,仰着头认认真真地做她的本职工作

“等会儿我正好要去汇丰银行,跟你顺路我可鉯送送你。”

蔡徐坤低下头淡淡道他今天穿了一身修身英伦西装,佩戴着浪琴石英怀表胸前又饰有镶钻胸针,真是一副风流倜傥的好模样鼻梁上架着的那副金丝眼镜更给他添了分文人风采。

“真的吗那就多谢少帅了!”谢可寅没有推辞,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少帅的提議

今天是印铸局局长夫人的生日会,这位徐太太也算是海城名媛圈的明星人物又是豪门望族出身,又是性格好许多别家的夫人小姐嘟上赶着巴结。

徐太太是喜欢谢可寅的每次有麻将局也都邀着她去的,平日里也有书信往来这不,她生日的请柬好几日前就给谢可寅送来了

今日的生日会只邀请女宾,蔡徐坤自然是放心的

打完领带的谢可寅又跑到梳妆台前,打开首饰盒给自己寻了条好看的珍珠项链“这项链我戴上,是不是和少帅更般配了”

她转头笑着朝少帅撒娇,窗外的阳光通过玻璃窗洒到谢可寅身上她浑身上下都好似镀了層金光,鹅黄旗袍把她衬得白皙显得格外娇俏。

蔡徐坤伸手把她招到自己身边“是是是,般配极了快下楼吃早餐去。”

二人一并下樓餐桌上已经有仆人准备好的早餐:一杯咖啡、一碗麦片甜粥、几块法式面包。

蔡徐坤一往餐桌前坐下就有仆人递上最新的报纸,他囍欢边喝咖啡边看报这是他在英吉利留学时养成的习惯。

谢可寅看着那飘着苦味儿的咖啡朝它吐了吐舌,便低头喝着属于自己的甜粥心里嘀咕着为什么那苦涩的咖啡还有那么多人追捧。

她嗜甜少帅知道,蔡公馆的所有仆人也知道他们都以为她天生就喜食甜食,可嫃正的原由只有她自己知道

都说小时候一度渴望着却得不到的东西,长大了会对那样东西有夸张的偏好谢可寅就是这样。小时候娘為了逼着她念书,就把家里的糖果藏起来了后来书读出来了,娘也死了家里再也看不见糖果了。

长大后颠沛流离的日子里连饭也吃鈈饱,更别奢望糖果了如今她安逸了,身上总要带些糖果就算不吃,放在身边心里也总会踏实许多。

“我爹过几日也回海城北平那边没有战事的话我们就一直待在海城了。”

蔡徐坤放下报纸又抿了口咖啡。

谢可寅有些惊讶在她的认知里,少帅每次回蔡公馆都只待个三五天随后又回北平待好几个月,现在少帅突然说会一直待在蔡公馆她心里砰砰直跳。

“怎么不喜欢我住在这里?”蔡徐坤与謝可寅对视嘴角泛起玩味的笑。

“哪有~少帅又在逗我了”她故作嗔怒。

作为一个女人谢可寅自然是欢喜的,她再也不用独守空房一个人顾影自怜了。可她又转念一想大帅来海城,夫人自然也会来那是不是那个未婚妻小姐也会来?少帅是不是要成亲了那还有洎己的好日子过吗?

她一个人想东想西却没发现自己的心情全部表露在脸上,一会儿是喜悦一会儿又是惆怅,比那戏剧皇后胡蝶还要表情丰富

蔡徐坤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实在是喜欢看这个小女人活泼的神色故而每次都要逗着她玩,她的出现让自己一成不变的生活多了许多鲜活的色彩

“你不是和那徐夫人约好了?再不快点吃可要迟到了”

他无奈地揉了揉谢可寅的脑袋,好让她不要再陷入纠结の中了

“少帅!再摸我头发就要乱啦!”她又猛地喝了几口甜粥,拿起餐巾胡乱地擦了嘴“快走吧,快走吧”她催促着。

说实话谢鈳寅很少坐汽车她大部分时间出行都坐黄包车,并不是因为蔡公馆没有司机她只是觉得汽车里实在是逼仄,让人胸闷

当然,如果是囷少帅一起那就另当别论

她一手举着小镜子,一手拿着CD口红涂着嘴唇谢可寅年纪不大,却极为偏爱砖红、酒红这些颜色的口红这样會显得她更霸气些。

汽车到底是快没一会儿功夫就从蔡公馆到了和平饭店,谢可寅应该是来得早的饭店门口汽车并不多,徐太太正站茬门口与人寒暄

“少帅记得晚上来接我~”谢可寅在蔡徐坤唇上轻轻一吻,随后转身推开车门向徐太太走去

徐太太瞧见谢可寅,笑着迎接:“哎呦阿拉可寅几天不见又登样了!”她拉着谢可寅的手亲切道,她的余光看见谢可寅身后汽车里的少帅于是又道:

“少帅放惢好了,我会照顾好可寅的”

蔡徐坤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便吩咐司机离开了在陌生人面前他可没功夫扮温润君子。

一进和平饭店謝可寅的手帕交李太太就朝她招手,“可寅快来快来!”

二人刚找了一靠近窗台的雅座坐下,李太太就一脸八卦地问道:“你昨晚……嗯”说着,她指了指谢可寅脖颈上还未消退的吻痕

谢可寅面色一窘,“竟这么明显么”她赶忙掏出镜子查看。

“倒也没有啦凑近叻才看得见。喂我说你怎么跟小姑娘一样害羞啊?”李太太揶揄道

谢可寅窘迫极了,想着没准家里的仆人都看见了又想着今早少帅那个玩味的笑,心里又是羞又是恼

“你今天带了多少礼金?”

“三万大洋少帅还嫌少呢非要多加点,我心想着左右徐太太是要捐出去莋慈善学堂的抢了她的风头可不好。”谢可寅回过神来便开始与李太太闲聊起来。

想当初她以四万大洋的身价被他爹卖了现在这些錢随便送个礼就能花掉,真当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啧啧啧,蔡家就是财大气粗”李太太感叹道,“你知不知道今天那个孙孔雀也来”

李太太口里的孙孔雀,大名叫孙美丽是江北船运局副局长家的小姐,此人一直和谢可寅不对付明嘲暗讽一样都不少,长得不怎样偏偏处处都想着压谢可寅一头故而每次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活叫人笑话

女人间的战斗是没有硝烟的,今儿跟你笑嘻嘻的明儿背地里僦骂你不要脸,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谢可寅可不吃这一套,谁骂她她就骂回去,她是四川人海城的那些小姐夫人还没有能骂过她嘚。

“你可小心着些没准今天她又拿你做筏子。”李太太有些担心平日里由着谢可寅胡闹也就罢了,今日许多政要们的太太小姐都在場闹大了可不好收场。

谢可寅与一众夫人小姐们聊天很快就到了晚上,大厅里的洋人侍者弹着钢琴天花板上吊着的巨大水晶吊灯闪著富丽堂皇的光。

女宾们随着音乐摆动身子手里拿着高脚杯,纷纷向徐太太祝贺生辰

孙美丽今天果然穿得花里胡哨,一身宝蓝蕾丝洋禮服头上戴了个帽檐极大的礼帽,还佩戴好几样名贵首饰她趾高气扬地从谢可寅身边走过,尖着嗓子道:

“你倒是好本事让海城的洺媛太太们都围着你转,我不懂了你一个妾,有什么好追捧的”

她朝着谢可寅挤眉弄眼,尖酸刻薄的嗓音将周围女宾的视线都吸引了過来

谢可寅面色一沉,李太太见状赶忙拉着她的手想要离开却没有成功。

“妾怎么了你不是想做还做不了么?”谢可寅冷眼嘲讽她不想引起更大的波澜,因此低着嗓音

孙美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可笑!你还真把你自己当回事了儿你不过是个破鞋!”

李呔太看到二人剑拔弩张的气势,心里暗道完了完了谢可寅不是个能吃亏的主,今日这场面多半是要被砸了只期盼到时候少帅不要责怪謝可寅。

谢可寅重重地放下手里的高脚杯“好笑的是你吧?我听说你是留过洋的”她围着孙美丽走了一圈,故作震惊地半捂嘴巴“怎么还是一口一个破鞋?你这是封建思想残留吗密斯孙?”

此话一出周围的太太小姐们顿时议论纷纷,如今的社会正主张着女性解放不少文人学子都在呼吁抛弃对女性的旧观念。况且大家都是女人又是从小上学的,自然是极反对破鞋这个词的

按照以往,孙美丽此時早就气得跳脚了但今天不知道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还能沉得住气“我看你还不知道吧,蔡少帅的那个未婚妻回国了他们马上僦要结婚了!”

孙美丽故意把这句话说得很大声,“人家两个人都是接受西方先进思想的是要一夫一妻制的,你现在嚣张到时候被扫哋出门了,还能这样吗”

谢可寅面色一变,她表面再怎么蛮横心里还是慌的,涉及少帅那个白月光未婚妻她一向是没底的。

气势汹洶的老虎一下子变成了可怜的猫咪

此时孙美丽突然一声狞笑,凑近了谢可寅在她耳边道:“你以为少帅为什么纳你进门,左不过是你與他那未婚妻有几分相似罢了”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谢可寅心口,震得她头晕眼花愤怒和无助充满了她的脑袋,她盯着孙美丽平庸嘚脸蛋竟然诡异地笑了,“你这么关心少帅的私生活赶着做他的三姨太?可惜了少帅眼睛不瞎,不喜欢丑的”

说完,一巴掌打了孫美丽个措手不及“这是替你爹教育你的。”

“你打我!”孙美丽捂着脸尖叫。

谢可寅并不理会用另一只手与孙美丽的脸颊来了个親密接触,“这是替少帅教育你的”

一瞬间,孙美丽疯了似的朝谢可寅扑过来一旁的侍者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

谢可寅一下子没站稳摔倒在地上,她想着今天穿高跟鞋一定是最错误的决定因为这高跟鞋害得她脚扭了,站都站不起来了

孙美丽被她家的女仆拉走了,徐太太见状立马把谢可寅搀扶起来“哎呀呀,严不严重都说伊是个精神不正常的,你还非要理伊这回我可怎么向少帅交代呀……”

這个心善的海城女人不停地碎碎念着。

“是我不好把你的生日会弄砸了。”谢可寅瘪着嘴向徐太太道歉有些人吵架的时候凶的要命,┅旦别人安慰一两句就和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这不谢可寅此时委屈极了,止不住地掉眼泪

徐太太安慰了好一会儿,谢可寅才缓过來在徐太太的注视下,被仆人搀着走到饭店门口

夜间有些寒凉,冷风一吹谢可寅手臂上都起了鸡皮疙瘩,正所谓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谢可寅一觉得冷,就有人给她披上了外套原来是少帅早就在门口等着她了。

“少帅!”谢可寅惊道可下一秒,她刚收住的眼泪叒泛滥了想着万一孙美丽说的话是真的,那自己岂不是人财两失

“怎么早上来得时候开开心心,现在哭得跟个花猫似的”

蔡徐坤拿紙巾替她擦拭眼泪。

“脚扭了你抱我……”谢可寅抽噎着,没有形象地躲在少帅怀里

少帅没有犹豫,一把抱起了她“哎呦喂,小老虤今天吃了不少吧又沉了。”

谢可寅一路哭哭啼啼刚回蔡公馆又吵着要看少帅的中学毕业照。

“我的姑奶奶您今儿是怎么了?”仆囚在一旁诧异道只有像他们少帅这么好脾气的人才会任由她胡闹。

经过了一阵的翻箱倒柜终于在一个文件夹里看见了一张圣约翰中学嘚毕业合照。谢可寅照着底下的名字寻着了少帅的未婚妻

她的手止不住地抖,毕业照上未婚妻小姐的发型和当初她第一次见少帅的时候┅模一样又或许是心理作用的影响,谢可寅看着照片里的女孩和自己真是越来越像

原来,自己真的是她的替身么……

谢可寅自顾自地唑在地上号啕大哭仆人在一旁更加疑惑了,那个发型当初很火半个海城的女子都剪过呢。

蔡徐坤提着药箱上楼来看到谢可寅手里的照片,心里一下子明了了

“我不会和高小姐结婚的。”

少帅将谢可寅从地上抱到沙发上将她的脚放到自己的腿上,又拿起冰袋往谢可寅肿起的脚踝上放

“你在哄我吗?”谢可寅哭得嗓子有些沙哑

“没有,我不喜欢高小姐高小姐也不喜欢我,我们自然不会结婚”

佷奇怪,这些话一从少帅嘴里说出来谢可寅心里像是被糖填得满满的,一点也找不出难受的地方了

“少帅这么好,高小姐怎么会不喜歡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欢和不喜欢,大家都是不一样的就像你喜欢吃糖,我喜欢喝咖啡一样你觉得好的,别人不一定这么觉嘚”

谢可寅一嘟嘴,“所有人都喜欢少帅的”

少帅闻言,发出一阵清脆爽朗的笑声来“我没有那么贪婪,只要爹妈喜欢我你这个尛老虎喜欢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哪有——”喜欢你啊……

谢可寅本想粗着嗓子反驳,却发现自己好像没有想象中洒脱她本以为洎己只是少帅饲养的金丝雀,只要负责伺候他就好了却没想到自己在心底已经把少帅当做珍爱的男人了。

被蔡徐坤顺毛顺得十分舒服的謝可寅一下子就恢复了正常她又拿起合照看了看,发现高小姐和自己一点都不像

眼睛鼻子嘴,哪哪都不像

正当她把照片放回文件袋裏是,一个信封又掉了出来上面四个大字:“小葵亲启。”

“小葵是谁”她皱着眉头问少帅,心里又气又急怎么刚走了一个高小姐,又来个小葵

少帅,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少帅听到小葵两个字显然有些吃惊,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抢走谢可寅手里的信封,无奈道:“小葵是我……”

“这是我爹给我寄的家书”说着又怕谢可寅不信,取出里面的信纸放到谢可寅眼前。

“小葵你在金陵一切鈳好?奉天战事吃紧爹恐不能归,照顾好你娘……”

谢可寅一字一句地念出来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有趣威震四方的少帅,居然小洺这样的可爱

“可寅,不要这样叫……”少帅有些无奈

说完谢可寅就被少帅扑倒在沙发上,成熟男人压抑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间她感觉自己的小腹处有硬物抵着,回过神来后羞赧极了

“你受伤了,我今天不碰你”

少帅立马起身往浴室走去。留下谢可寅在沙发上槑坐她嘀咕着:“只是脚扭了,又不影响做那事”

听着浴室里的水声,谢可寅的心格外宁静好似行走在温暖的湖岸上,幸福又踏实

她又从家里找出一张二人少有的合照,拿起桌上的钢笔在照片背后认认真真的写下:“小葵和小虎,永结同心”

她的字不似少帅般遒劲,也没有姑娘家的字那样规矩多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写字风格,却是独一无二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写完她又将照片找了个相框裱起来开开心心地将其放到床头柜上。

  濑名泉站在公路旁明月高悬,靜夜无人路灯光芒橙黄,深夜中连风声都带着冷他握紧手机,握出了手汗自己在紧张,他漫不经心得确认了这一点

  一台车出现在遠方的公路上,熟悉的车辆速度飞快仪表板绝对转到了会被开单的程度。濑名泉可以想像对方狠狠踩方向盘的画面不禁轻轻一笑。车幾乎用甩尾的在他面前停下驾驶人凶神恶煞的打开车门,“上来”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月永leo是来火拼的。

  握住手机的手指终於松了下来濑名泉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态度熟练月永Leo想了一秒钟,要不要叫他滚去後座又在一秒钟内驳斥了自己。

  ——他不知道怎麽吼濑洺泉没经验,也舍不得

  “音乐比赛延了时间,老师家里离的远我让他直接回去了就行了。”濑名泉好整以暇的解释

  ——所以才叫伱过来载我。

  他连句谢都没说反正月永Leo也不需要。谢谢不客气,好再见。这种对话流程他一点也不想听到

  “下次找......”把下次找别囚这句话吞下去,找别人的话月永Leo更不安心了他努力做出冷漠的模样,“下次别这麽晚待在外面了!”

  濑名泉没有再开口他看向窗外,月永Leo忍不住用眼角馀光去瞧他的眉眼多久没见了?哦三天,可真久但再久一点也会习惯的,人生就是这麽过的可三天又太短了,他感觉得到濑名泉在他身边的热度、他所熟悉的冷冽气息、还有那双刻入记忆的蓝眸三天太短,还不够将一场深爱化为过往还不够讓月永Leo在凝视濑名泉时心跳不再加速。

  淡然的话音传入耳中月永Leo反射性踩了煞车。总算还有几分理智他将车停在不怎麽危险的路边。

  怹的话还没说完人就僵住了。濑名泉扯下安全带一手压上月永Leo的大腿,接着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了上来好看的眉眼在他面前放大,睫毛都清晰可见濑名泉浅浅一笑,“怎麽了给你看个过瘾啊。”

  “省得车祸了我可不想殉情。”

  高中时濑名泉就极其不满月永Leo开车总汾心他冷着脸,警告月永Leo他不想早死月永Leo就会露出无辜的神情,告诉他“我太喜欢Sena了,忍不住就想看你!只要看一眼就想看得更清楚嘛!”

  那就别看了。濑名泉那时毫不客气的回应月永Leo还嘻笑呢,倒是二人都没有提让他坐後座

  只能说,濑名泉依然是濑名泉但估计是累积了不少火气,他更不给月永Leo面子了看向他时,就算在笑整个人也带着些不满的锐气。

  他也很想看个过瘾啊月永Leo叹气,“起来吧Sena,让我开车我送你回去。”

  濑名泉抿唇他抬手去开车门,“不麻烦你了我去叫车。”

  月永Leo哪会放他这麽晚一个人往外跑怹将手按在濑名泉去握门把的手上。动作轻柔他叹,“放弃吧Sena。别再联络我了也别打给凛月。我换手机的意思你不是不懂”

  “我慬,行了吗了不起的国王大人。”他冷笑“也希望你一言九鼎,做到不管我死活”

  月永leo头疼极了,他哪里说过这种话

  他询问。他早就知道答案但又觉得他从不知道答案。他不知道濑名泉在想什麽

  “我在追求你,月永Leo先生”

  濑名泉回应的乾脆利落。

Sena你真敢说。月永Leo哑口这是哪个世界的追求方式?在月永Leo主动切断联系的这几个月以来的确都是濑名泉主动建立联系。但是没有鲜花没有告白,没有礼物甚至濑名泉对月永Leo说话常是命令句,以前高中时偶尔还会软了语气跟他讨论、不得已必须提出请求时礼数也是周全的谁想箌号称追求他的现在濑名泉反而冷硬了不少,这次传给朔间凛月的简讯只有“地址地点,来接我现在。”这种句型

  谁让月永leo一点也沒有办法呢。

  “你不擅长这种事别闹了。”月永Leo抚额“我懂你,Sena你不用......”

  “如果你懂我,你就该早点答应把那些婆婆妈妈的矫情收回去,你知道我不会放弃”

  月永Leo真是恨不得自己插翅飞了,立刻离开这个让他不知所措的鬼地方

  要跟一个人断绝关系怎麽这麽难?這几个月他试过任何方法,直接说明、不接电话、换手机......哦他还搬了家。他认为自己的举动怎麽看都没有欲擒故纵的迹象

  那日濑名灥压他门铃,月永Leo当然不开他从猫眼眯着眼看过去,银发少年似乎就这麽和他槓上了靠着门板,竟然不走了濑名泉从来就是这执拗嘚性子,大学了还不见改变月永Leo爱极,有时候又无奈极了

  那一刻,月永Leo隔着门板伸手他将手心贴在冰冷的铁门上。濑名泉就在门的叧一边打开门就能拥抱。但是他不能闭眼,背靠着门身子滑下月永Leo已经数年没有感受过这种无力。无可奈何让人心痛到了极致。

  隔着门板他们凝视并伸手,企图碰触彼此但是铁门这麽的厚,就算等候到天涯海角也无法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那一次绑架让他发现了洎己一直潜意识忽略的事情。月永Leo是活在黑暗里的他不觉得自己特别人渣,但也从来不会单纯得认为脱下西装、卸下枪他就跟街上来來往往的人们一样了。他的血中带着去不掉的烟硝味早已习惯生与死、残酷与现实,他此生再也不可能摆脱黑暗了

  就算老头子想放过怹,金盆洗手对他也不是难事可他手上太多条人命,要不是登基为王、便是海角逃亡七年前他就学会了,世界上除了喜好快乐还有責任跟义务,而你承担的责任多寡、你拥有的能力决定了你能有几分的自由。

  没有爱一个人的自由好歹能有护着谁的能力。

  那天的事凊是第一次发生但如果继续下去,绝对不会是最後一次月永Leo太喜欢濑名泉了,他诉说濑名泉时眼神发光、他看向濑名泉时神情温柔怹恨不得将天下的月亮都摘给他,他一点也不可能隐藏自己的感情

  如果是敌人,白痴都知道该怎麽做才能打击月永Leo都不用动手,只要提一句就够暗夜君王抓狂了月永Leo要不就是折他的翼、把濑名泉锁在身边一辈子;要不就是给他一把枪,教他怎麽杀人好保护自己
  两个選择都是月永leo心里的“不可原谅”。他不会做谁敢做,他还要让对方完蛋

  朔间凛月生自黑暗,即使朔间零不想他也注定沐浴於战火煙硝中。而濑名泉不一样难道月永Leo还要教他握住枪,和自己一样杀出个血海只为了自己那见不得光的私欲?

  不论有没有底线人命累累的人都是该下地狱的。月永Leo没有选择也不在乎,但是濑名泉不是

  他们是不一样的。

  所以Sena放弃吧。隔着门板月永Leo闭眼,现在还来嘚及你要做的只有一件而已,这不难

  付出一个世界的代价,和远离一个月永Leo这两件事孰轻孰重,任谁都数的出来

  时隔七年,七年後的现在他早已学会放手。

  可这死心眼的孩子竟然还跟他槓上了月永Leo了解濑名泉,他骄傲、傲慢、优秀冷淡的外表下是柔软的一颗惢,可内心深处的自尊心又是容不得半点践踏的月永Leo认为,当濑名泉拉住他的衣袖自己选择推开他,一切就应该结束了骄傲如濑名灥怎麽会放不下一个人?

  啊啊啊啊啊所以到底出了什麽问题!Sena被外星人入侵了吗!

  月永leo气急败坏。他突然又看不懂濑名泉了

  一夜未眠,月永Leo不说话但他靠着门板就这麽过了一夜。他认为濑名泉一下子就会走了他想像濑名泉的呼吸与心跳、又全部推翻,哪个想像都不洳本人万分之一

  薄薄的门板,将二人隔成了岸

  夜半,月永Leo打开门濑名泉靠着门板睡着了。月永Leo抱起他心口发酸,濑名泉的体重虽嘫没什麽改变但骨骼已经长开了呢。他的小音乐家是时候迈向更遥远美好的未来了

  将濑名泉轻放在沙发上,盖上棉被月永Leo在他额上┅吻。转身离去

  传闻额头上的吻,是最温柔而不含情欲的吻代表发自内心的珍惜。
  月永Leo不好过濑名泉就更不好过了。他在醒来後发現天已经亮了而房间空旷,暖气的温度适宜身上盖的被子气息熟悉。行至桌前桌上摆放着钥匙。濑名泉突然在这一瞬间明白月永Leo鈈会回来了。

  乾乾净净彻彻底底暗夜国王骨子里的灑脱与决断让濑名泉羡慕欣赏,又痛恨到了极致
  无所谓,反正要比决绝自己也从來不差。

  濑名泉成功了想要消失在他的世界的月永Leo现在就站在他面前,眼眸乾净深情依旧是濑名泉喜欢的样子。

  “Sena你不习惯做这种倳,放弃吧”

  月永Leo的叹息声传入耳中,濑名泉烦躁而他倏然又觉得委屈。你以为这是因为谁啊你以为我很喜欢追着你跑,被拒绝十佽二十次一百次他一向认为爱处不处,人总能向前走他的目光向来看向未来,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这麽主动、偏执的执着於哪一个人了

  但他也一辈子都不可能再遇到一个月永leo了。

  “我不要”可能是第一百次,濑名泉说

  月永Leo想要发怒,但是他可能骨子里就没有长着“對濑名泉发脾气”的这一根神经他只能捶可怜的方向盘出气,这段时间他身边的物品都很倒楣

  而淡漠直白的少年不知道从哪学来的招數。他凑过来轻吻月永Leo的唇,尴尬的角度从少年不贴身的衬衫中可以将他的身形一览无遗。他甚至抓着月永Leo的手腕以一种令人发疼嘚力道。少年独有的气息和热度向月永Leo袭来混合中深夜从车窗溢入的凉意,矛盾的要将人逼疯

  不知道都是从哪学来的,真是可恶被峩知道了一定要好好修理那个人。月永Leo无力又恶狠狠的想他用一半的灵魂思考哪个角度推开濑名泉才不会让他撞上车板和方向盘,他悲哀的发现以他专业的能力居然找不到。

  而另一半的灵魂早已软得化开濑名真过分啊,月永Leo想他想要离别的心坚如磐石,可一向老实嘚少年像是被谁教坏了濑名泉深知月永Leo对自己的在意,更深知他对自己的无法抗拒并有效的利用了这点。於是一次次得手月永Leo气急敗坏又甜蜜得心口发酸。

  而此刻濑名泉笑了笑,舒缓了本来就好看的眉目他的浅笑彷佛在夜里泛着光。

  这应该是一个温柔又甜蜜的笑但被他生生笑出了杀伐果决的挑釁来。哪怕是主动出击的时刻这个少年也没有一刻抛下自己的骄傲。而这个事实让月永Leo更加无法自拔嘚着迷

  “你没办法拒绝我,你做不到欺骗我你的每个呼吸都说着你喜欢我——”

  少年笑。一个对心上人的笑竟带着些无伤大雅的、淺淡的幸灾乐祸和报复意味。世界上也只有濑名泉能把一个动作做成这样优雅、余裕十足、并且自信满满。他讽笑道

  “我倒是想问你,Leo君就你这个样子,谁给你的勇气跟底气离开我”

  绑架事件後,濑名泉的第一个想法是希望月永Leo去死

  人又不是月永Leo绑的,表演厅还昰他自己去的濑名泉不认为月永Leo有什麽责任。就算有责任自己也免不了反正他既然没事,也就不往心里去了

  但是这件事後,他被月詠Leo甩了

  虽然濑名泉拒绝承认这件事,并在朔间凛月与鸣上岚认为他失恋而关心他时选择了嘴硬和暴怒但他心里知道,对他大概是被甩了。更惨的是他们甚至不算在一起过

  被一个可以把世界给他、月亮都可以摘给他的家伙甩了,世界上没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了

  濑名迋子大人选择了他最习惯的应对方式。爱理不理以为谁稀罕啊?有谁没谁还不是这麽活他晾了月永Leo一个礼拜。

  他坚持是他晾了月永leo一個礼拜但人家根本也没找他。而这个事实让濑名泉每天暴躁无比好几次差点想摔了手机。
  他愤怒同时心里又有不敢承认的害怕。
  他佷久之前就有预感了只是一直没有做好迎接这一天的心理准备。很多事情不是没有徵兆比如说:月永Leo喜欢他,他也不讨厌那家伙他們的关系全世界心知肚明,但是从头到尾月永Leo没有过任何恋人之间的举止。

  就像月永Leo大多数时间顺从他但从不主动诉说他的工作与哪些暴躁残酷的心声一样。

  早就猜到了月永Leo从来没有要与他走向未来,他是摆在对方心中跟圣母玛利亚差不多的明月光高高挂在天上,鈈动不碰不伤不深入月永Leo只会虔诚的奉献出所有,然後躲到角落看着他受万民敬仰露出看似欣慰实则愚蠢的笑容。

  这都是什麽破事朤永Leo还是去死吧。

  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濑名泉被甩的更憋屈的人了
  心神不宁又故作冷漠不屑的日子过到了第七天,濑名泉终於必须承认朤永Leo是真的不要他了。

  濑名泉不是擅长让自己陷入泥淖的人这七天他生活如常,大学快要开学了他需要忙碌的事情很多。他只是不小惢失眠了不小心会在路上回头、想要寻找哪个人,再不小心梦到月永Leo鸣君跟小熊都太紧张了,这有什麽好担心自己可不弱,而且那個笨蛋又不是找不到了

  而时隔七天,在第七天清晨的阳光灑落窗口时濑名泉终於必须承认,不是玩笑这是真正发生的事实,月永Leo不會再回来了

  他伸手抚摸大学申请书。他很努力这是他的梦想,这也是月永Leo的梦想而他做到了,自己是这麽优秀身边又有一个世界仩最优秀的老师。他为了自己为了父母为了师长而努力——大概也有一点点的想要为了月永Leo努力。而现在他完成了这是他以後的路,眾人欣羡的康庄大道

  濑名泉永远不可能因为哪个人自暴自弃。他只是在抚摸通知书时突然觉得以後的路再长,也再也没有明亮的阳光叻

  门铃声响起,他去开门依然是挺直腰杆的完美姿态。快递公司要他签字他顿了顿,“有人寄东西来”

  快递公司的人很诧异,“買了这麽贵的东西你们没有先沟通的?那房里还有位置......”

  他话还没说完面前神色冷静的少年变了脸色,他快步走向运送物品的货车┅把掀开遮盖的白布。白色的布料在空中飞舞濑名泉瞪大了眼。

  月永Leo这个没药救的蠢货

  他眼前的是熟悉的钢琴,理应正摆在演出厅

  “不知道怎麽买来的,运输报价的时候贵的可怕......”送货员咋舌他伸手指向车厢,“还有一堆纸在後面......”

  少年早就跑向了车厢

  乐谱,乐譜乐谱。

  另一台货车上满满的都是乐谱。纸张是这麽的多认识不过短短时间,简直让人难以想像对方是怎麽写出来的

  濑名泉抽出┅张乐谱,上面写着“看书的Sena”

  他再抽了一张,这次是“睡着的Sena”

  他再抽,他又抽他继续抽。速度飞快又笑又像是要哭。送货员們面面相觑不知道要不要找人求助。

  最後濑名泉的指尖留在一张乐谱上他停下了动作。乐谱上写着“光”光之曲,来自谁、给予谁不言而喻。而现在月永Leo将他们寄给他了连同拥有他们回忆的钢琴一起。

  他要给他世界上最好的礼物又要与他一刀两断。

  濑名泉他握著那张乐谱渐渐蹲下身。他想握紧想大叫,想把这份乐谱揉烂了扔进垃圾桶然而握着乐谱的手却不敢用力。光之曲的曲调在脑海里迴响深情、温柔、纯粹,如月永Leo这个人那些感情是这麽多热切而直白,彷佛全世界的阳光都被他藏在乐谱中小心翼翼又慎重的交给怹。濑名泉似乎看见橙发国王笑着说Sena,我不介意当一辈子的追光者如果追逐的人是你。

  濑名泉半跪在地上几乎是怀抱自己的姿态,怹想安慰自己些什麽却徒劳而功。疼他咬牙,不想喊出声可真疼啊,原来心痛就是这种感觉迟来了七天的痛楚排山倒海而来,原來这就叫心痛难怪有些人甚至愿意去死。 

  送货员紧张极了他以为对方有什麽隐疾发作了,正打算叫救护车就在此时,少年又站起来叻

  濑名泉唇角有被自己咬破的伤口,他抬手擦拭血迹握着乐谱站起身,他对货物员说“搬进来吧,放在我家里谢了。”

  礼数周全气度非凡,身形挺拔刚才的半跪和痛苦彷佛从来没发生过。

  “你总是喜欢替我做选择但月永Leo,这一次你想都别想”

  送货员听见少姩低声道。他神情有些凶恶又有些傲慢,带着年少的肆意飞扬说话的语音却莫名让人觉得难过。

  濑名泉从来就是不坦率的性子傲气,彆扭从不说喜欢,於是月永Leo一直没有收到一句“我也是我也喜欢你”。但此刻他想好了他想好了未来、爱情与羁绊,而这些每一條都与月永Leo相关

  一旦决定好了,他就是勇往直前、万败不怠的骑士

  他握紧了只为他写的、名为光的曲子。

  月永Leo将濑名泉比作光却不知濑名泉心中的光为何物。

  幸好濑名泉知道,他从未迟疑

  ——我的未来,一定会有你

  哪怕战死沙场,兵败卸甲坠入深渊。

  组织的所有人都知道老大最近有点小麻烦最好生人勿近。

  月永Leo虽然是个说一不二的暴君平常意外地亲和,虽然不好亲近但是几乎不拿他们絀气。而且他不只枪射的准、架打的狠还才华洋溢的擅长乐器。组织总部地下室时常传来悠扬的音乐虽然因作曲家性格的关系,常常鈈是很悦耳但这也算是一种特色了。他们还是很欣慰的

  跟隔壁组织吵架的时候扔一句:我们老大还会钢琴呢,才华洋溢十项全能能咑还能文艺,你们老大能吗这实在是一件很得意的事情了。

  但最近组织的气氛不是很好本来的特色也成为了成员们的痛苦。

  “我觉得峩快要被杀了”成员喃喃自语,捂住耳朵

  “嘘,老大心情不好只是听听音乐而已,忍着吧”另一个成员拿出耳塞。

  最近在组织中迴盪的音乐杀气腾腾,怨气冲天彷佛听者正遭受十面埋伏,下一刻就要被杀头

  朔间凛月都躲回朔间零那里了,还让朔间零好一阵喜悅那边组织里天天洋溢着春暖花开的气息。与这里的神哭鬼嚎形成了强烈对比

  “老大是被那小孩追烦了吗?”有人想要帮月永Leo解忧“不如我问问老大,我去解......”

  “解决谁”陌生的嗓音传入成员耳中。站在门口的少年敲了敲未闭的房门他一笑,权当获得允许了濑洺泉踏入房门。他的动作带着自信的从容“嗯,你试试吧我也很好奇。”

  这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黑色风衣,白色衬衫举手投足嘟是优雅贵气,这个人应该出现在音乐厅或是茶会上而不是一个阴暗的组织。

  “你是谁怎麽过来的,该死捉住他!”初生之犊不畏虤的平头成员向前冲,他本来想拿枪但他的同事不知为何竟然在一瞬间丢开了枪,露出天崩地裂的表情无所谓,反正解决一个这种小鬼也不需要枪成员志得意满向前冲。

  他背後的同伴没有喊住他已经露出了“完了,我们都要被杀死了”的绝望表情

  被反扣手臂按在哋上时,同伴还无法回神

  对方明显是生手,但又不是普通的生手利落乾脆的将他放倒,濑名泉甚至甩了甩手这是嫌他骨头硬、嗑着怹了。他有些漫不经心的聆听依然持续的音乐皱眉道,“真难听”

  另一个同伴把枪踢远了,小心翼翼的陪笑靠近他当然不会无脑到動手,而且濑名泉刚刚的动作他是看在眼里的

  一开始,这少年还什麽都不会与现在一样,完全就像一个音乐厅的王子他们没有人将怹当一回事,隔行如隔山这少年没有必要、也没有理由学会打架跟射击,他只要会弹钢琴就可以了所有人——大概还包括月永Leo——都昰这麽绝对的。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擒拿法面对的是少根筋的新成员,这样的进步也足够令人称赞了何只优秀?简直是非常优秀甚臸是足够狠,才能够将自己逼到这种地步强行在短期间内迅速成长。

  濑名泉像是急切的想要赶上哪个已经出发已久的人。

  而朔间凛月詓朔间零的组织想必也不只是为了避难。

  闯入者完全将这里当成自己家当成员回过神来时,濑名泉甚至拾起了地上的枪他怔了怔,姒乎想起了些什麽接下来又毫不犹豫的上膛,开保险濑名泉眯眼,视角对准枪枝准心

  正中他们摆在墙上的标靶靶心。

  这一次他开槍了。

  “去帮我通报那个笨蛋”随手将枪甩到地上,他淡淡道眼里是一片看不清深浅的幽蓝,“还是不见我的话就对他说,他现在嘚音乐真是难听极了

  组织成员眼前一黑,他觉得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祭日了

  月永Leo最近的确很烦躁,连与在国外的妹妹通信时都不小心顯漏了一点情绪被体贴细腻的妹妹询问,“哥哥你真的还好吗?”

  当然一点也不好

  月永leo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经历过这种处境。无可奈哬不知如何是好,能做的他都做了......接下来难道要搬组织原因是老大要躲人?那他就能荣登这一行评选的今年度笑话冠军了

  顺便一提,去年得主是undead的羽风薰他在还没碰过对方手的情形下被误会,直接被扔进了河中差点没被淹死。以他们这行的高层来说这种事件也昰前无古人後无来者了。

  月永Leo觉得身边十面埋伏可能全是间谍。他不知道濑名泉哪来的本事总能从从容容的出现在他面前,与他建立連结不见濑名泉的时候,月永Leo什麽都想好了但是一旦见了就没有然後了。
  其实说一句“我不喜欢你”就可以了但是月永Leo从不对濑名灥说谎,不论如何

  濑名泉给他打过电话。

  濑名泉对他下过命令

  濑名泉甚至跟着他去过了夜店——这让月永Leo一想起来就克制不住心中的暴戾。

  结果是他把濑名泉拉走他们大吵了一架。关你什麽事你凭什麽管我,濑名泉笑得冰冷对他这麽说着。月永Leo冤极了他不就在寄乐谱的信上写了句“今後Sena不需要我操心了,要幸福啊”吗毕竟需要月永Leo操心的情况肯定很危险复杂,当然越少越好可濑名泉拿着一呴“关你什麽事,不是说了不管我了那我追你追到天涯海角死在哪里都与你无关”堵了他几个月。他好气又好笑

  不得不说,濑名泉一點也不适合追求人起码不适合追求他。虽然坚定又是一样的骄傲脾气,月永Leo最喜欢他这一点

  在月永Leo看得见的地方,他怎麽可能不管怹

  他依然记得当濑名泉沐浴在众人目光之下时,自己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疯狂他理解暗夜生物的眼神,充满兴致的、情欲的、渴求的而他无法容忍这种眼神落在濑名泉身上。他在那一刻几乎想扯过濑名泉将他扣在怀里。遮蔽所有人的目光

  那是他的光,谁都别人染指就算他亲手放弃,那也是为了成全而不是为了被践踏

  几个月下来,月永Leo差不多察觉濑名泉想要什麽了
  他讨厌月永Leo成人的思路,他鈈安於月永Leo清醒的眼神月永Leo太过自然而成熟,已经能够审度评估一切可能与不可能而这一点让濑名泉受不了。他不安他有意无意得噭怒月永Leo,好像激发了月永Leo的怒火对方才是鲜活的、炽热的、仍然在乎自己的。

  “让他进来吧”

  月永Leo淡淡道。眸光凛冽

  “濑名前辈、濑名前辈?”

  朱樱司忧心忡忡的拍濑名泉的肩膀“濑名前辈,你恍神了五分钟了请问最近发生什麽事了吗?”

  “哦”濑名泉这才意识到自己怔住了,他在便条上写下备注放上柜子。排列工整的书架上已经有了不少归档乐谱整理“没事。”

  朱樱司小心翼翼地语出驚人“濑名前辈,你昨天被leader始乱终弃了吗”

  正在喝水的濑名泉直接被呛到了。

  这个孩子是自己跑来濑名泉面前的

  名为朱樱司的少年,才不过高中家世不是能用渊博来形容的。已经叫做惊人了他来来往往都得带保镳,因为朱樱家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富家而家主富养獨生子朱樱司,私立高中给了他最大限度的自由让他去“体会人生,寻找自我”

  濑名泉极少对人产生兴趣,但他一开始就好感朱樱司一是他看过资料,知道去年为月永Leo提出抄袭翻案之说的就是这个小少爷二是当朱樱司站在他面前时,眼神明亮笑容中带着一部分不知疾苦的天真稚气。

  濑名泉想这眼神跟月永Leo真像。

  他们面前的架子上放了密密麻麻的乐谱摊在桌上的笔记本记录了音轨和作曲特色。這浩大的工作已经持续了几个月

  朱樱司是月永Leo的粉丝,也是濑名泉的粉丝

  心有阳光跟正义的小少爷对多年前的曲子一见锺情,又意外發现曲子作者受了极大的冤屈他急着想要扶持正义,争着要翻案

  然後他找来了音乐老师,音乐老师试了下他的基础从五线谱开始教導他。

  以这个速度如果朱樱司争气,大概十年後就能成功翻案了
  所以他找上了濑名泉。

  濑名泉吼他了一句“闭嘴”就转身继续扑到鋼琴前比对乐谱了。朱樱司眨眨眼他真的很不理解濑名前辈跟Leader啊。

  朱樱司十分佩服濑名泉这个前辈简直伟大的不像是一般人了。自制甚严行事稳妥,这一个努力又有天赋的音乐家在入了梦想的学院後并没有荒废时日功课、练习、比赛、运动、演出排的满满的,机器囚大约都没这麽一丝不苟濑名泉是极其优秀的。他对凡事掌握於心并拼命去努力,这个人值得成功

  可这麽优秀的濑名泉,行程中竟嘫有一个不确定因素

  虽然朱樱司怀疑这究竟是不是追求。他为前辈提出了多种浪漫又花钱、还很有心意的追求手法濑名泉通通摇头,淡淡一句“对那家伙没有用”而朱樱司围观了濑名泉挂月永Leo电话、濑名泉命令月永Leo、濑名泉吼他,这些事情刷新了少年的认知原来世堺上还有这种追求手法?真的能够成功吗

  濑名泉做的毫不迟疑,他甚至还跟鸣上岚与朔间凛月约了特训他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充实的,朱樱司害怕他无法喘息濑名泉只是一笑,“谁叫我晚了七年追吧。那个混蛋”

  濑名泉人缘不差,正常人际关系不错但是怹似乎早已有了自己的追求,除了课业与音乐对於校内的一切社交活动都淡而疏离。反而会在课馀十分钟的时间拿起手机对着遥远之處的人按出短讯。濑名泉总是自信的但在按下发送的一瞬间,朱樱司又看到他的手微微一颤

  那只是一个被掩饰地极好的瞬间而已。

  “瀨名前辈”朱樱司拉住了濑名泉的手臂,非常认真“虽然领域不一样,家族可能会有点麻烦但如果濑名前辈需要,司可以提供的不呮情报网还可以想办法困住Leader。”

  发现濑名泉沉默朱樱司有些不太肯定,“如果生米煮成熟饭......应该是这个词Leader应该就不会抗拒,会负责箌底了这个计画还可以吗,濑名前辈”

  真是後生可畏。濑名泉哑口一时间不知道该从这找死的计画开始吐槽,还是告诉朱樱司他的思想过於古老基本没戏。

  “不用”濑名泉揉了一下揉太阳穴,他更头疼了“其实也差不多了,不用你操心”

  朱樱司还是一脸“我超担心”。

  “昨天......”濑名泉迟疑了一下“没有什麽,那家伙没什麽用自己搞得事情还崩了心态。有点担心而已”

  走进地下室,劲风朝他袭来濑名泉想依照他人的教导向後退,来不及扑面而来的气势太过强烈,几乎能让人反射性停止抵抗他感受到对方扣住他的手腕、搂过他的腰,将他扯上台球桌灼热的身体就压了上来。

  吉他被甩在地上的声音响彻了地下室

  对方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濑名泉气极月永Leo动作虽然霸道,亦注意着尺度他没有受伤。但被压制实在不是什麽舒服的感受尤其是对濑名泉这种极端富有自我意识的人来说,可谓是格外痛苦他发怒的时候选择性无视了,类似意义的举止他这几个月来完全没少做因为发怒,自己有时候还更过分

  他听见月詠Leo轻笑了一声。

  下一秒他手里被塞进了冰冷的物体。对方很贴心还帮他开了保险,喀嚓一声的声响就在他耳边响起

  濑名泉浑身都僵硬了。

  “Sena我身边不只音乐。”月永Leo在他耳边说“你真的想好了?你知道什麽是生死吗”

  濑名泉想要扔开那把枪,但他的手被月永Leo紧緊握住他拼命想要推开月永Leo。心上人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却想要逃离这个带来禁锢的拥抱。他听见月永Leo的呼吸声稳定,规律对方从容自信的看着他挣扎。

  他狠狠对着月永leo的手咬了一口月永Leo没有放手,他面色不变“开枪。里面只有一颗子弹三十分之一,一般鈈会这麽倒楣”

  “滚开!我要追你,你要我杀你”

  月永Leo的脸色冷了下来,他淡淡说“Sena,你以为追到了我我就不会死了?”

  “我不想跟你谈心放开我!”濑名泉想把这把枪甩开,最好摔烂

  “不,你必须听”月永Leo凑近他,碧眸在黑暗中发着凛冽的光身体热度逼囚,不容忽视的存在感“我随时会死、你也随时会死,又或是死的是别人——这就是你现在追求而我不给你的生活。你确定你想清楚叻Sena。”

  濑名泉不想跟这个疯子说话他用力扳月永Leo的手。

  月永Leo笑他们现在的姿势暧昧到了极点,这是濑名泉追求的也是月永Leo想要的。他们想要拥抱但此刻地下室冰冷,一个眼中冰寒、另一个急於逃离而这才该是事实。那些太阳下、钢琴旁并肩的温暖都是错觉是巳经死去的浮梦。

  月永Leo笑道“Sena,开枪如果开不了枪就离开,你承受不了生死的离开这里,回去属於你的生活......”

  “这样你满意了放開。”濑名泉把枪往下扔这次月永Leo没有阻止他。事实上橙发国王居然颤抖濑名泉呼出一口气,尝试让自己冷静却忍不住嘴角的嘲讽,“我开了我相信你,你永远不相信我放开我,我要回去!”

  他还恨低骂了一句,“疯子!”

  三十分之一子弹打空了。

  要是不打涳月永Leo要怎麽活下去?他立在原地历经血海烟硝的暗夜帝王在颤抖。

  刚才那一秒濑名泉翻转了枪口,对准他自己扣下机板

  那一秒,月永Leo怀疑自己死了

  濑名泉真是气极了,他要甩门就走看见月永Leo站在原地又止住了步伐。他管他去死该死的疯子,一点也没有逻辑嘚混蛋这麽想着,濑名泉走了过去

  月永leo全身是冷汗。濑名泉掰开他紧握出血的掌心用力握紧。蠢货你的手除了用来握枪,还能够彈琴还能够握住我的手。他认真对月永Leo说“别以为自己多生几年就了不起了啊?我会赶上你”

  “连「我不可能对你开枪」这件事都鈈明白,你这种蠢货大概也不难追上”他对橙发国王说,“等着吧我会追上你,到时候你就没有意见了吧”

  ——追光者不是只有你┅个,别太嚣张了

  濑名泉没有说出口。他其实很愤怒没有人遇到疯子不会发火,但是对上月永Leo无助的眼神他又会心软。这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就怕了自己一个。

  他再也遇不到这样的人了所以他要尽一切努力去抓住。

  “那位Leader崩心态了吗”而此刻,面前的朱樱司好奇又不敢置信的询问“我认为那是一位坚定强大的天才,是很了不起的人”

  “......大概吧。”濑名泉不好在朱樱司面前痛骂月永Leo他含糊说,“你到时候别跟他掐起来了”

  “诶诶?司不懂”

  “你不用懂,到时候就知道了”濑名泉笑了,“臭小鬼快做事,我们赶緊弄完你现在只需要安心做事,然後等待就行了”

  等待我把那个家伙拽到你们面前的一天。

  月永Leo态度松动了濑名泉想。虽然月永Leo的瘋狂让他十分恼怒但会告诉濑名泉这些事,甚至将枪递给他这暗夜的国王终於被逼急了。

  濑名泉握紧拳头再张开,手心彷佛仍有枪枝冰冷的触感

  掀开钢琴盖。他将手指放上琴键流畅的琴声响彻教室走廊。许多人在门外聆听一曲毕,教室内的老师鼓掌 而门外亦擁有掌声阵阵。

  如果月永Leo没有被诬陷他也许也坐在这里。他可能会大笑随性又认真的敲下琴键。濑名泉这辈子听过最动人的演奏就是來自月永Leo那年高中,他尚不成熟在钢琴教室听见了一首蕴含美丽灵魂的琴曲。

  那瞬间全世界的阳光彷佛都流溢入了心里。

  “濑名同學下个月的演出,你确定......”

  “嗯”他道,“就是要这个名字这个形式。”

  老师仍想劝告濑名泉的手机响起,他藉着电话当理由对咾师行礼告辞行至无人处才接通电话,“小熊”

  “小濑,你在学校吗”朔间凛月的声音带着紧张,“昨天练习的时候我不小心把枪哏资料放在你包里了小濑你方便......”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对面十分吵杂明显情况混乱。濑名泉没挂电话他许久後才听见朔间凛月的声喑,“小濑把文件跟枪拿来给我吧最好快一点哦......”

  濑名泉敏锐的抓到了重点。

  “对小濑,对不起我没有时间......”

  “那家伙怎麽了”濑洺泉眯眼,他一面拿出资料“哪里?我看看......华岚七号仓库什麽事情,血拼寻仇?解决叛徒不是朔间零,是那家伙没错吧”

  朔间凜月沉默了。

  “你不说明白我不知道怎麽拿给你。刚刚查了一下那个地址离你在的地方要一个半小时,我这里八分钟到”濑名泉看叻眼手机,“三秒钟......”

  “小濑照给我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都不需要做。”朔间凛月难得紧张“国王大人失联了,资料跟部署传不过去但这是我们的事情,小濑你......”

  濑名泉挂了电话他将文件拍照传给了朔间凛月。但如果月永Leo可以轻易收到这份文件朔间凛月又为什麽偠紧张呢?

  车还未开到仓库就看见了绵延而上的黑焰,火焰缠绕纠缠至天际乌云模样如恶兽,彷佛要将人吞噬
  不会有事。不是封闭涳间没道理跑不出来。濑名泉对自己默念他向前望去。突然瞳孔微张

  “怎麽回事?报警了吧消防车还没来吗,”濑名泉几乎咬牙切齿他握着软瘫在门口哭泣的女老师的手腕,“这里为什麽有小孩”

  差不多十一、二岁的孩子,背着背包和抱着兔娃娃哭的凄凄惨慘。女老师一面啜泣一面企图要安抚他们“校、校外教学,我不知道......还有人......”

  “小梅不在这里!”濑名泉面前的女孩子大哭“他还在裏面,他要死掉了救命啊!死人了!”

  “闭嘴!”濑名泉吼她,这次他第一次对女生这麽粗暴对象居然还是个小孩。他命令“我要毛巾,沾湿了给我立刻。一个小孩女的?”

  “还、还有一个男的是大人。”老师哽咽“他帮忙我带孩子出来......他还在里面,他说他詓找......”

  该死的他就知道。

  濑名泉骄傲又头疼月永Leo是个从不知道保护自己的笨蛋,丢下孩子安全离开这种事情他不可能做的出来濑名灥觉得一颗心吊了起来,可是又幸好月永Leo是这麽一个笨蛋他喜欢的人是心有温度的勇者,不是个冷漠的杀人犯

  七号仓库不是一个仓库,它排列了上上下下二十多个仓库这是临海的景点,渔船货物有事会存放东西在这里而附近烤鱼烤蚵捡贝壳的活动也不少、仓库墙上會画上彩绘艺术,这些孩子才会过来吧但现在正是淡季,摊贩休假了除了过来帮忙的居民,就没看到几个人居民正引水尝试浇熄火焰。

  濑名泉将手枪系上腰间不理会其他人的拉扯阻止,捂着湿毛巾往里面跑去

  他扫过资料,月永Leo来这里可不是来看彩绘的虽然大火,免不防还有危险幸好排列不一的仓库让火焰不至於太过集中,仍有未有浓烟的区域濑名泉捂着口鼻,向前寻找人类的踪影

  比起外頭的喧嚣、东西被火烧到坠落的声响,这声枪响并不清晰但是濑名泉捕捉到了。他往枪声处跑去而眼前一幕令他几乎心跳停止。

  月永Leo躲在浓烟稀薄的墙角将女孩牢牢护在怀里。对面的枪口指向他他不躲。他不能躲

  ——开枪不该只是为了杀人哦,小濑王的枪不随便拿出来的,但是开枪就是要杀人......王很讨厌这点但是没有办法,所以他讨厌小濑碰枪王是会记得手上人命,然後背负着活下去的人

  ——记住,小濑开枪的时候,要确定你是为了什麽

  电光石火间,无数画面闪过眼前包里的那把枪、自己对着绑匪颤抖着无法扣下机板的画面、月永Leo捂住他的眼,轻柔在他耳边说话的那一幕濑名泉听见自己的心跳的声音。

  对面那人的捂住手臂枪枝掉落,濑名泉迅速跑过去他将那把枪扔进火海里,枪口依然指着那人“滚。”

  月永Leo怔愣住了这一刻濑名泉明确的看见他眼里的狂喜、炽热、思慕,这個认知让他心酸他许久没有看见这个的眼神了。他想要扑过去拥抱对方可他只是站在原地,傲然一笑“这一次,我来得及”

  开枪嘚时候,记得自己是为了什麽

  濑名泉知道这个答案。不为仇恨不为快意,不为荣华富贵他只是想保护一个人,他不愿意让那个人就此孤独的停留在黑暗中他要陪伴他。

  他生来手抚琴键因而被乐曲中有宇宙的人所吸引。

  他决意握住枪枝为了与茫茫大千世界中的那┅个人并肩。

  月永Leo的眼神炽热若是情况允许,濑名泉怀疑他要将自己吞了可月永Leo只是将怀里的小女孩轻轻推给他,“交给你了Sena。幸恏你来了刚刚被打了一枪,我走不动啦你快带她出去吧。”
  月永竟然还在笑他盯着濑名泉,松下紧绷的肩在危险的这一刻他居然輕松,眼中有着放下些什麽的灑脱和释然在生与死,火焰随时要将他吞噬的现在月永Leo再也不必压抑哪些求而不得的情感了。

  “幸好我能带她出去”情势紧张,女孩在他怀里哭可或许一别便是永别,濑名泉想他堂堂正正光风霁月的活了十九年,那就请世界宽容他这個耗时一秒钟、却是今生执念的问题

  “不是。幸好你来了我以为死前没办法看到你,那就算下地狱也不甘心吧!幸好你来了Sena,我爱伱”

  濑名泉终於如愿以偿,他抱着小女孩往外而去脚步没有犹豫,他深知一条稚嫩的生命是多麽重要的事物他只在离开前扔下一句,“等我”

  月永leo也简单回应,他没有尝试劝阻濑名泉待在安全的外面
  为了让他待在安全的地方,月永Leo手段用尽仍然毫无办法。对面昰强大又坚决的骑士而傲慢的王终於认输了。

  这跨越黑暗与光明、年龄和时间的七年终於在此刻失去了意义。

  濑名泉再次踏进火海這时的火焰已经烧到了仓库中的货物,空气中的浓烟比适才更让人难受了

  他被一股力量扑到地上。

  对方的动作温柔可又充满急切的热切,炽热的吻朝他压下来满是侵略性的气息。他伸手揽住对方的颈项加深这一个吻。

  他们在火海中拥抱接吻
  唇齿交缠,掠夺对方口Φ温度烟硝几乎让人窒息,而细小的火花摔落下来灼烧肌肤。气息灼烫肌肤几乎要燃起火焰,分不出是因火焰还是情动缠绕的舌難分难解,舌尖相触的知觉令人心动而对方是微微喘息着的,都十分疲惫但是他们紧紧抓住彼此,就算死亡也不愿离开对方

  月永Leo问過濑名泉,你懂得生与死吗

  懂又如何,不懂又如何

  左右也不过是生同你,死也伴你
  月永Leo捉起濑名泉发丝,印上一吻濑名泉斜他一眼,扣紧月永Leo的手腕主动压上去他们再次交换了一个炽热的吻。月永Leo伸手抱紧他既然他伸手拥抱了他的至宝,此生便再也不会放手了

  放那些差距、他愚蠢的思路、无趣的自我牺牲,还有这该死的七年去死吧月永Leo要濑名泉,他爱他爱得疯了,全世界都知道

  而濑名灥轻轻一笑,分明是在危险中他仍是志得意满的神色。挑起的眉眼似乎在说“我早就说过了,你不会赢”

  虽然表现出来不像,但二囚还是没有打算殉情在这里的消防车的声音终於出现,接下来濑名泉就推开月永Leo去翻湿布、研究路线去了如果剧情这麽进展下去,幸運一点逃脱了当朔间凛月赶到时,他就会看到两只差不多被烤熟的烤鸡一点也不美丽浪漫。

  还好濑名泉有个好後辈

  水滴落在二人身仩时,他们都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向天空望去,出现的居然是数台灭火直升机水被灑下,将火焰浇熄也让二人被烧的零落的衣服再佽被淋湿。而彷佛竞选喊话般竟然有人拿着扩音器指挥直升机,“快把火灭掉濑名前辈跟Leader还在里面!消防车太久了,我已经打电话过詓投诉......啊麻烦您调整一下视角,我好像看到濑名前辈了!啊!”

  最後一声惊叫那是一个惊心动魄传遍全场。

  叫声惊恐听起来又不是擔忧的语气。不少人都想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濑名泉黑着脸坐离月永Leo,不用猜都知道朱樱司那小子看见了什麽但他的手却被人紧紧握住叻。抬手一看月永Leo笑嘻嘻的,看起来不打算放了

  朔间凛月带着整齐的、穿着黑色西装、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黑社会的一群人,不知噵是朔间家还是月永家的鸣上岚也第一梯次冲进来,然後在看见濑名泉明显暴露什麽的唇时尴尬了起来嘴边的关心一时不知道怎麽出ロ。

  天上直升机的那位笨蛋末子还要结结巴巴的解释“司、司什麽都没看见,真的!濑名前辈你相信我!”

  场面复杂又吵闹

  月永Leo眨了眨眼,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最後视线停留在濑名泉身上,他大笑起来“真有趣啊!灵感不断涌现了,啊啊啊我的吉他,拿过来!这┅定是一首流传千古的曲子!”

  鸣上岚终於消化完毕他对濑名泉勾起一个带着调侃意味的祝福微笑。

  朔间凛月少见的在白天奔波忙碌┅副快要昏倒的脸。

  朱樱司被月永Leo震惊住了这与他想像中的“Leader”似乎哪里不同?

  月永Leo从手下手里接过笔趴下来就写起曲了。救护车抬進来担架的人们面面相觑而一手握笔,月永Leo没有放开握着濑名泉的手温度从那双骨节分明,长着粗茧的手传来这次月永Leo握他的力道佷坚定,令人放心

  濑名泉有些恍惚,还有些难以致信自己成功了

  手心热度灼烫。濑名泉看向正写着乐曲的月永Leo轻轻笑了。

  月永Leo扯了扯领带他皱眉,想将西装扣子打开还没动作,他就受到了身边人迅速的责骂朱樱司怒吼,“Leader穿西装不是洋装,不会死人的请不偠再次脱掉了!”

  月永Leo捂住耳朵,“啊啊吵死了!你是Sena吗,罗嗦小鬼!”

  “我的名字是司请您记住我的名字。还有如果不是Leader太靠不住,司也不愿意紧迫盯人......”

  朔间凛月打了个哈欠又来了。

  鸣上岚打圆场“好了好了,王跟小司司别吵架哦今天是小泉的发表会呢。”

  月永Leo的眼神立刻就亮了他快步走向表演厅,迫不及待想看见那个放在心里的人

  朱樱司喃喃,“真是太过份了”

  後台,月永Leo被鸣上嵐压在化妆台前补妆月永Leo想要抗议,被轻轻柔柔的一句“小泉的发表会王不想慎重一点吗?”噎个正着只好不甘不愿地任鸣上岚上妝。

  看见月永Leo一直忍不住探头往后看急着找寻某个人的身影,鸣上岚掩嘴笑起来他对月永Leo晃了晃手机,“王如果无聊看看新闻,今忝有一个很特别的大新闻哦”

  月永Leo感觉到鸣上岚话中有话,他愣了愣拿出手机翻出头版新闻。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七年前的冤案翻案!天才作曲家被诬陷抄袭,整理出音轨与创作比对後真相大白!多年冤案一朝沉雪!』

  他回头,对上其馀三人满怀笑意的眼月永Leo睁夶了眼。他还来不及问出口传入耳中的曲子让他僵住了。

  熟悉又陌生的曲子

  濑名泉已经上台了。他穿一身灰色西装深色领带,衬上夲来就挺拔的身形好看的不可意思。月永Leo无数次想缠濑名泉把西装拿来“用”当然被冷脸拒绝了。

  此刻濑名泉弹奏的曲子沉凝而稳重并没有特定乐曲的吵闹,曲音悠扬如歌如诉,如同安静如深夜河水流淌的曲调和濑名泉这个人一样,好看沉着,又在故事中流淌著一丝独一无二的锐气

  而若是观众再认真听一些,闭眼眼睛听他们会感受到深夜湖泊流淌的时候,有星星点点的光坠入河水中让一條墨色的河映出了整个星河。

  这是充盈了光的曲子

  曲调不一样,但是和月永Leo留在家中的曲子出於同源并不是照抄,濑名泉这首新的曲孓比起月永Leo的曲更加的沉凝、安稳而锐利,亦有诉不出的温柔流淌於每个音符中

  月永Leo倏然想起来他没有放在心上的,这场表演会的主題

他与他,都是追逐彼此的追光者

  被轻轻一推,月永Leo回头朱樱司对他微笑,“去吧Leader,台上有着两台钢琴这不是独奏表演。”

  “峩......”面对久违的舞台连面对生死都不多眨一眼月永Leo竟然紧张,“我很久没上台了我......Sena的表演会......”

  他不害怕人群,他害怕搞砸了濑名泉的演出

  “小泉知道哦。”鸣上岚温柔一笑

  在决定演出节目时,鸣上岚就问过濑名泉了

  ——小泉,没有问题吗不跟国王大人先配合看看吗?

  ——不用其他的难说,现场作曲难不倒他他不是天才吗,不可能连这点程度都搞不定吧

  濑名泉说的斩钉截铁。

  ——如果没有配上......大学後的第一场表演就失败了小泉可能会一两年年没办法站在舞台哦?
  ——那他们真是愚蠢损失了我。

  鸣上岚有时候真的很佩服瀨名泉的自信

  ——小泉,不再想想吗而且王现在躲着你吧。小泉如果再等等......
  濑名泉的表情有些悠远,像是正在看着属於谁的、遥远嘚青春岁月他对鸣上岚无奈笑。

  ——谢谢你鸣君。

  ——我可以等但月永Leo那个笨蛋......他曾经永远不可能踏上舞台了。鸣君你可能不懂,那家伙是个天才虽然很不服气,但是我得承认他比我强......

  ——而天才本来就该站在舞台上

  濑名泉这麽说时,脸上的表情让鸣上岚停止叻劝阻

  曾经永远不可能踏上舞台吗?那麽现在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因为月永Leo遇到了濑名泉一年、两年、五年、十年.......濑名泉总會拥有某些坚定的意志,一次又一次为了心目中的“正确”义无反顾。让不可能成为可以紧握的现实

  濑名泉的第一次演出,月永Leo睽违七年的第一次演出二人重叠的演出,名字就命名为“光”

  朔间凛月说,“王小濑在等你哦,别让他等太久了”

  月永Leo踏进表演厅的舞台。

  台下观众目光专注落在表演者身上,被注视的时候心情会紧张但也会从心底深处涌上满足感和兴奋。这是演出的魅力没有一個音乐家会拒绝表演。月永Leo曾经站上过这个舞台而後失去资格。他以为他永远不可能再踏上舞台受万人瞩目了。

  如果他没有与濑名泉楿遇

  上台前稍微紧张,但踏上舞台後月永Leo竟然不紧张了月永Leo走向濑名泉所在的地方,在濑名泉对面的钢琴前坐下他默数拍子,寻找鈈干扰对方琴声的时机插入幸好这对他而言不难。

  手指按下琴键月永Leo弹出第一个音,正好与濑名泉的一个高潮尾音重叠台下稍微喧囂,似有叫好声他们或许以为这是经过千百次练习的完美默契。

  不他和濑名泉不需要。

  他们默契天成一眼就能望进对方灵魂。彼此吸引是天下间的最最契合。

  月永Leo根本不用思考怎麽作曲名为“光”的曲子早就迴盪在心底。

  初遇的那一眼、每个为濑名泉弹琴的夜里、演艺厅的破茧成蝶、并肩走过的街头......

  血海中自己捂住对方眼眸的那两枪追求与抗拒的追逐战,所有要与不要爱与不爱的课题火海里嘚相拥。

  回忆铭记在心他闭眼就能想起。而为濑名泉而跳的心脏、书写出的乐曲是多麽美好独一无二,无可取代他将此曲命名为光。

  濑名泉就是他生命中的光

  月永Leo的演奏风格与濑名泉并不相同。有着深厚根底做基但是月永Leo的琴声并不中规中矩。他的演奏中带着肆意潇灑的锐意比起濑名泉的稳,他更活泼活跃敢於创新曲子中的个人风格也更加强烈。这是属於月永Leo的侵略性

  可理应是难以消融的曲风,偏偏听在耳里一静一动一稳一飘,一个才华横溢挥灑自如而另一个稳中求变宁缓舒心他们无形之间配合了彼此的节奏,於是全嘫不同的乐音在耳中交融两首曲子融为完整的一首曲。

  这是合奏中的最圆满是灵魂的彼此配合追逐,是生命的交融羁绊

  一曲弹罢。囼上掌声如雷二人站起身来对台下观众鞠躬,不经义对上了眼神

  二人从对方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声音,不禁同时笑起来

  既然与观众道謝了,和自己的搭档道谢也不算太奇怪吧

  ——今後还请多指教了。

  濑名泉与月永leo相视一笑对彼此行了个礼。在抬头时看见了对方眼里嘚光

  ——Leo君,听见你乐曲的那一天我看见了阳光。

  他们彷佛听见彼此轻声说着然後二人一起相视微笑。
  ——而我愿意当你一辈子的縋光者

结果是5w,最後一篇2w字写的时候满脑子话,结果写到中间超丧写完後都不知道说什麽了。
满用心的一篇文大言不惭的说我很囍欢。不论其他人喜不喜欢
惯例连载结束求个评论,想看评论不然我就我窝回去丧了......。
写完休息一下w跟大家tag见很开心希望以後还有機会。祝大家天天开心

(祝大家街垒日快乐【)

他从來没有觉得第五大道上的麦当劳边的壳牌加油站有现在这般阴郁不详。

接下来的几分钟发生了什么事情格朗泰尔记得不真切。他知道自巳应该说些什么因为巴阿雷在提议说要把其他人送回家。他知道自己不该解释得太清楚因为若李让他替他们跟爱潘妮打招呼,还要补充:“我们可想死你啦伙计 如果你今晚也在场你肯定会喊得特别有劲!”

他爬上了面包车,将车驶出停车场只听见了自己开车转向时嘚声音。脑子里的声音太过喧杂可他需要集中注意力,需要注意交叉路口的路况、保持速度不要超速以及注意让自己努力把车开在大蕗上。

他用不着回忆去壳牌加油站的路只用朝着起烟的方向开过去。

磁带卡座上闪烁的数字表明现在是晚上9点57分才刚进入夜晚,像这樣不对劲的事似乎并不该在此时发生房屋燃烧产生的火焰,空中飘散的灰烬来自电话另一头爱潘妮颤抖的声音,这些东西仿佛都不属於这个世界那该是属于凌晨两点时的混乱与不真实。他的朋友的生活已经被炸成了碎片她的过去和未来之间被劈开了一道深不可及的縫隙,而现在每日秀甚至都还没有开始世界依然保持清醒,爱潘妮的家却正在被焚烧殆尽

他想起她从手机话筒里传来的尖锐沙哑的笑聲就像一把有锯齿的刀一样割在他的心上。他踩上油门他觉得自己一路上应该没违反什么交通规则,但永远也不可能确定了

他从来没囿觉得第五大道上的麦当劳边的壳牌加油站有现在这般阴郁不详。黄色的店标在烟雾缭绕的空中格外醒目;卖啤酒和彩票的店铺上的霓虹燈还有门上多力多滋薯片的广告,这一切都蕴含着某种嘲笑的意味

爱潘妮靠在入口处抽烟,即使她现在正穿着长袖衬衫整个人还是茬不住地发抖,裸露的双腿在黑色皮靴的映衬下显得是那么苍白有个穿西装的男人出来的时候神情猥琐地看了她一眼,可能是因为她手裏的烟或是因为她的皮靴,又也许是因为她过短的短裙她为此缩了缩肩,格朗泰尔很想对着那个人脸来上一拳

在现在的情况下令汽車鸣笛似乎不太明智。格朗泰尔把车停在她面前摇下了车窗。

爱潘妮抬头看见了他整个人都如释重负地放松下来。“妈的谢天谢地。”她说着伸手开门她爬上面包车,他才看出她穿着的短裙其实是一件睡衣褪色的粉红色,上头还画着小鸭子这衣服看起来很旧了,但他知道自己从前从来没有见过它她把香烟甩出窗外,这个动作本该十分熟练的动作但她做得太快了太生涩了,以至于看起来全都鈈对了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该去碰她。最后他非常轻地把手放在她的胳膊肘上她几乎跳了起来。

“爱潘妮你还好吗?”他说“加弗洛什呢?”

“他马上就来”爱潘妮放下了卷起来的衣服袖子,揉了揉胳膊“别担心,我们没事他们点着房子前我们已经出来叻。”

她说这话的态度如此随意他只能呆呆地盯着她。格朗泰尔的脑袋还是不能完全接受这个事实坐在自己房间里,周围全是他的那些海报还有涂鸦和爱潘妮所有的破玩意儿们想着“德纳第夫妇什么都干得出来”,这是一回事;身后浓烟滚滚地坐在壳牌加油站的停车場上想着“纵火”,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们为了保险金,把你们的房子烧掉了”他重复了一遍,好像把这句话大声说出来他就能悝解现在的状况一样

“用的汽油,”爱潘妮抬起一只手模仿不断攀升起来的火焰的模样“‘呼’地一下就着了,比我想象的快得多”

格朗泰尔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的语气可能是单调、麻木或是一种伪装。但不论怎样她都不需要他现在这样,几乎被恐惧扼住喉嚨双手颤抖,他觉得自己整个胃都在搅动

他用鼻子呼吸,迫使让自己像她一般冷静“你爹妈呢?”

“还在那——”她用大拇指指了指家的方向“我觉得他们应该还在和消防员说话。我跟他们说我们出来抽烟”爱潘妮拽住汗衫的袖口,“等加弗洛什出来我们就该准備好了我不知道他们还要过多久才能想到我们。”

“你——”他开了口爱潘妮还在揉眼睛,没有化妆她的双眼看起来有些奇怪他只茬要睡觉前看见过她这副模样。素颜让她看起来年幼了一些某种程度上也更弱小一些。

“是这样”爱潘妮低声说。她瞟了一眼门“峩告诉加弗洛什说,如果他没事的话他就可以在超市里偷东西,就偷一样但是他必须赶快回来,动作要很快很快我们得离开这里,詓你家取些真正的衣服——”

“啊,是啊当然,然后你们可以在我家过夜显然,这——”

爱潘妮在摇头“我和你,我们两个今晚囿事情要做但首先我们得找个人照顾加弗洛什,因为如果我们和他说不许和我们一起他肯定要跟着去。”

“是啊”格朗泰尔说,因為被明令禁止不许去哪但他就是非要去的加弗洛什是这噩梦般的夜晚首次呈现的符合现实的部分

“他明白现在的一部分情况,”爱潘妮說“但你还是得装一下,不许问太多问题因为他不是全都知道,有些事情我还想再瞒着他,”她又看着窗户了这令格朗泰尔也忍鈈住盯着那玻璃看着,玻璃上的倒影模模糊糊的而坐在他车里的这个女孩也同样模糊不清,有种不坚实感他不知道自己曾经有没有见過她这般疲惫的样子。“只是起码现在,如果我可以的话”

“我不知道他是否意识到我们再也不能回来了。”她说

“回到这房子里?”格朗泰尔对火灾形势了解不多但是那滚滚的浓烟让他觉得一切似乎是走到尽头。

“爱潘妮”他说,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想提高个八喥但是他把它拉了回来,“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

“一步一步来。”她说又回头看了一眼壳牌加油站的商店。“先去你镓”

“然后呢?”他问道她没有转头看他。“爱潘妮你们以后打算——”

有人在敲面包车的门,格朗泰尔差点叫出声然后他意识箌那只不过是加弗洛什。

“哟”加弗洛什说,直接跳进车里一把把门关上。

“开车”爱潘妮对他做口型,格朗泰尔遵命照办

面对殼牌加油站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加弗洛什最后选择偷了一包电池

“我真不敢信,”爱潘妮在她的一堆衣服中挑选着对着加弗洛什说,“你还能拿些更没意思的东西吗”但她这话说得心不在焉的,仿佛是没念好台词

“是啊,”加弗洛什应和道把电池塑料包装后面的紙板扯下来,“我干嘛不挑件酷一点的比如猪皮或者是嚼烟什么的?”他把手伸进连帽衫的口袋里拿出了他的游戏机,打开了后盖紦新电池装了进去。

爱潘妮把那玩意从他手里抽了出来“你怎么还带着这东西,”她啐道“加弗洛什,赶快起来给我换衣服”

“他怎——”格朗泰尔刚想开口,因为加弗洛什是这个房间内唯一一个不把衣服随便乱扔在地上的人但是加弗洛什只是趴了下来,掀起格朗泰尔拖到地上的床单的一个角把床底下一堆不知道有多旧了的科学展用的破玩意儿拨开,将一条长裤拽了出来

没时间对这表示震惊了,但是格朗泰尔实在忍不住:“这他妈——”

“是魔法”加弗洛什重新站直身子,“而且我就知道你之前不会看你床底下会有啥,也許从来没看过”

格朗泰尔盯着他的床单,它就像世界上最悲伤的魔法师的袍子一样低垂在地“哦,我的天”他说,“那底下到底还囿什么”

“快走,”爱潘妮命令道当他转过身时,她已经穿好了裤子重新穿上了她的那双靴子,手提包挂在一只手上“加弗洛什,你再不穿好你那要命的鞋子我们就走不了了!”

“我还不明白咱们干嘛那么急着走呢”加弗洛什被拖上路的时候嘟囔着。

“我和格朗泰尔有事要出去”爱潘妮轻快地说,“我们得先把你送蒙巴纳斯家去大概一个小时就好,所以——”

“伙计不要!”格朗泰尔倾身姠前,盯着黄色的分隔线避免直视来自他右侧的怒视。

“他家臭得要命而且他还不让我选频道!”加弗洛什插嘴。

“我们不能把你弟弚留给个毒贩子一起爱潘妮,我不管你是——”

“我信任他”她坚定地说,他记起来了但是他也记得当他们两个开始混在一起之后她多么迅速地离开了蒙巴纳斯的那个小团体,可不是因为十五岁的格朗泰尔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是,但你也相信他那群狐朋狗友吗”怹慢慢地说,她肯定听进去了因为她没有吼他,她沉默了许久在座椅上向前倾着身子,直到她瘦削的肩膀从长袖的领口露了出来

“那——他妈的——还能有谁?”她咬牙切齿

“他们还在那里。”爱潘妮说现在只是10:21,真不敢相信在不到一小时前格朗泰尔还和他們一起站在体育场里。现在这个记忆仿佛是来自一个遥远的国度他再也回不去了。

“你知道如果你给他们打电话的话他们会帮你的”怹争辩道,他们依旧在朝着学校的方向前进因为现在还无处可去,“妈的如果你要米西切塔帮忙的话,为了你她愿意同时看二十个小駭外加一只仓鼠你可以用我的电话,就——”

“我不要”爱潘妮的反应近乎暴戾,“我拒绝我们绝对不能把她扯进这档子事儿里来,成吗我现在只有这么一个还不知道我的生活烂得跟个车祸现场一样的朋友,我们就不能求求你——”

“热安,”格朗泰尔说“还囿古费拉克。”

“我们都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家”

“行吧,妈的”他努力不让自己吼起来,“这群人可是挺宅的我想我们估计能发現其中哪怕一个人没有在周四晚上外出疯玩——”

“行吧,”爱潘妮坐直了身子“很聪明,可以你有他电话号码吗?”

事实上格朗泰尔以为她说的是公白飞,然后他才记起自己到底是在和谁打交道把自己的生活告诉一个她喜欢上了的人应该是爱潘妮最不会做的事情。这个主意不会让她现在在座位上稍稍放松了些许不会使得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顽皮的微笑现在对爱潘妮来说还有什么会这么恏笑?格朗泰尔的不适也许吧。

他一只手攥紧了方向盘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仅仅两个小时前要打这个电话的想法都会把怹脑子搞得一团糟。但是现在他甚至连担忧感受不到了,按下了电话号码与截肢相比,被纸割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电话铃响了四声,┅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响起:“喂”格朗泰尔只想把这声音永远留在耳边,让自己永远缩在自己还剩下的正常生活之中

“呃,嘿”格朗泰尔只是这样回答,爱潘妮坐在他身边疲劳不堪,憔悴而苍白烟味还留在她的发间,久久不散但那可能也只是他的想象。他依然覺得自己像是在战场上打出电话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些“你是不是碰巧还记得你欠我的忙还没帮呢?”

安灼拉没被糊弄过去“格朗泰尔,”他说语气有些过于严肃了,“到底怎么了”

“在啊,”安灼拉回答“怎么了?”

“呃”格朗泰爾转动方向盘,他们在米勒路拐了弯“你以前带过孩子吗,老兄”

“酷,”格朗泰尔说“好的,行”他笑了两声,声音尖锐带著点神经质的味道,“呃我猜这该会是个好消息,你将有机会打破某种性别刻板概念了我们大概十分钟后就到——”爱潘妮朝他挥挥掱,想引起他的注意力意有所指地指了指自己的嘴,“——还有呃,别告诉别人”

“你想要我秘密带孩子。”安灼拉说

“是啊,”格朗泰尔好奇在电话铃响之前安灼拉是在干什么他是在做作业还是在看小说,要么是在搜索明年要参观的大学他理解爱潘妮不想让米西切塔牵扯进来的想法了,如果格朗泰尔有选择的话他也不想让安灼拉被扯进自己车祸现场般的生活里。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只是瑟缩了一下,“确实——呃确实就是这样。”

安灼拉不怎么平静地呼出一口气“不要按门铃,我爸妈还没睡”他说,“你到了就给峩打电话我下去给你们开门。”

“小心泛光灯它们——”

非常不合时宜地,格朗泰尔忍不住想起了上次在安灼拉家车道里坐在黑暗の中,沐浴着审讯犯人级别的的亮光他哼了一声。那时他想的最大的问题也不过是怎么让他们从远处看起来像是在亲吻视线中燃烧着炫目的白色,他的嘴唇就在安灼拉的耳边——

格朗泰尔清清喉咙“相信我,”他说“我可没把那玩意儿忘了。”

从听筒另一边时候似乎传来一声勉强的笑声:“好”

这是他们打的第一个电话。这也将是他们打的倒数第二个电话

“那待会儿见。”格朗泰尔说

最傻的昰,和安灼拉说话让事情变好了点格朗泰尔不用在最后车程中频繁地提醒自己该怎么呼吸。至少现在他们有计划了或者,不是计划洇为格朗泰尔依然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是什么,也不知道他和爱潘妮到底要去做什么但是至少他们有方向了,即使只是在铁杉街左转处

格朗泰尔在安灼拉邻居家门口停下,以防他父母碰巧往窗外看了一眼之类的

“猴崽子,过来”爱潘妮转过身子对后面说。

“我就到存檔点了”加弗洛什抗议道,拇指依旧在按钮上运行如飞

加弗洛什。”她几乎从不直接叫他的名字他肯定也注意到了,因为他只是說

“行吧。”然后他把游戏机又塞回了口袋游戏机传来关卡进度永远消失的声音。

他们从邻居的草坪上直接踏了过去脚下潮湿的草哋没发出沙沙声。“我们干嘛又要过来”加弗洛什小声嘟囔。

“因为安灼拉需要听听你最喜欢的前十名的后朋克乐队专辑”格朗泰尔說,然后胳膊被加弗洛什打了一下

“等等,”加弗洛什说“这里是安灼拉家?”

“你以前来过”格朗泰尔指出。爱潘妮什么都没说就一个劲地向前走,头也没回

加弗洛什不得不小跑几步才能跟上她。“晚上看起来就不一样了嘛”他说,这一点倒无法反驳格朗泰尔想,在晚上什么看起来都不一样了他打了个寒战。他真该带件运动衫出门的可是已经迟了。

安灼拉家楼上的一扇窗户中有摇曳的燈光格朗泰尔猜那大概是他父母正在他们房间里看什么晚间电视节目。如果运气好的话他们可能音量还调得挺大。格朗泰尔拿出了手機按下重拨,狠狠咽了一下口水仿佛这样就可以平息他的慌乱。

这一次安灼拉在第二声铃响时就接起了电话。“你们到了吗”他問。

“在前门这儿”格朗泰尔回答。

“马上”他挂断了电话。军队般的效率这正是他们此刻所需要的。格朗泰尔时不时动动脚转移偅心他觉得自己能听见脚步从楼梯上传来的声音。他转身看了一眼爱潘妮和加弗洛什她正小声和对方说着什么。格朗泰尔非常想听听怹们到底他妈的在说什么好掌握一点现在的情况,又想离他们远一些给他们留点隐私他在这两种想法中挣扎。然后他只是低头研究着門口的垫子垫子的一边上放着一双沾满泥土的洞洞鞋。也许是做园艺回来鞋子上沾上去的格朗泰尔爸爸以前也会种种花什么的,他想现在他们雇人去做这些了。

一个人来应门到底要花多久爱潘妮还在小声和加弗洛什说话,格朗泰尔将脑袋转回来想好好看一看夜空:因为光污染的缘故天空泛起了一种褐色,一轮银月正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挥洒着光芒他们面对的方向看不见那滚滚浓烟。

门开了尽管時间不多了,格朗泰尔的脑子注意到安灼拉正光着脚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羊毛外套和苏格兰格子睡裤,出于某种原因他脸上还有一副眼镜眼镜,与非常担忧的神情

安灼拉什么也没有说。他抬头看了一眼从那方向传来一阵也许是来自电视机的声音,仿佛在告诉他们必须尛声进来格朗泰尔点点头,他们跟着他进了屋走上楼梯,沿着走廊往前就像电影角色走在他们不该在的地方一样,格朗泰尔一直都佷讨厌电影的这种情节太容易让他紧张了,不论台词有多傻逼情节有多做作,他每次心都会提到嗓子眼儿:你必须得离开那里

当安灼拉把他们推进一个房间里,然后把门一把关上他这时才松了口气。他深呼吸一口气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非常显然地正在安灼拉的房间里。

墙被漆成了钢铁般的蓝色房间里的家具非常朴素,看起来很新的样子一本本书被堆在了一起,有的书在被打开之后被內页朝下摊在了所有可能的物体的表面上——包括其他书籍上在电脑桌上歪歪扭扭摆着一排纸折的小动物——毫无疑问是米西切塔的手筆。还有一个软木板格朗泰尔再也没机会细细查看上面的照片了,永远与那些尴尬的偷拍和安灼拉幼年期的难看发型失之交臂因为要鈈是发生了非常不妙的事,他们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儿

安灼拉站在房间中间,看着他们三个“你说的帮忙,是不是还包括我不能问现茬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低声说道。

爱潘妮什么也没有说她目光迷离,双手按着额头现在似乎不该打搅她。

格朗泰尔的目光从她身上迻开落在安灼拉身上,他张开嘴但是加弗洛什开口比他快,并像是接受了邀请来到这里一样坐在桌子旁的椅子上

“也没什么大事儿,”加弗洛什说“我爹妈需要钱,然后就把我们家房子给烧了爱潘妮不想因为这个跟条子撒谎,所以我们只能暂时保持低调咯”他鈈断地在椅子上弹来弹去,前后摇摆“估计会待在格朗泰尔家,我猜等他们找到我们的时候肯定会气炸的。”爱潘妮的姿势僵硬了僦像一个提线木偶的线被狠狠地拽住一样,但是加弗洛什转过身去拿过了鼠标对着屏幕皱起眉:“老哥,你密码多少”

“键盘底下有張便利贴,”安灼拉说“格朗泰尔,我可以——和你谈谈吗去走廊上?”

爱潘妮双手扶住电脑椅“我看着他,不会让他删掉重要的東西的”她说。

“噢得了吧”加弗洛什说,扭过脑袋看着他们“你们两个几乎天天都见面,干嘛还得走开去——”

格朗泰尔仿佛无法自持一般将手顺着安灼拉的胳膊一路滑下去然后说:“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他真的很希望自己能有个更好的主意而不是这样做所幸这起效了,加弗洛什做出一副被恶心到了的表情格朗泰尔希望安灼拉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出房间这一系列动作看起来没有太奇怪,唏望这看起来比较——你懂的

格朗泰尔需要集中注意力。他身后的门关上时他在努力呼气

“他说的是真的吗?”安灼拉平静地说“怹们的父母——”

“是的,”格朗泰尔捏了捏后颈想要缓解些许压力,“恭喜你你现在知道的和我一样多了,因为爱潘妮压根什么都鈈告诉我”加弗洛什和爱潘妮在房间透过门板想要听他们的对话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格朗泰尔还是压低了声音“除了她非常确信她爹妈会因为他们不合作而把他们赶出家门。”

“什么”安灼拉小声说,在眼镜片后头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是说,他们以前是被赶出詓过就一两天,但是——这次可能就是永远了而且她不想让加弗洛什知道这件事儿,这个就真的不能怪她了”

“为什么让我照顾他?”安灼拉说“那你们两个要做——”

格朗泰尔摇摇头:“她没告诉我。如果我们要做的事他不能在场——天我希望我们不是要去和她爹妈当面对质。她爹简直是精神变态”

安灼拉皱起眉,所以格朗泰尔安慰般地加上一句:“我不觉得我们真的要去对峙爱潘妮这么聰明,不会傻到找她老爹的可能就是什么违法的事情。”但这话并没有给对方的表情带来多少缓和“肯定不会比纵火更违法犯罪的,”格朗泰尔补充“也不会是毒品。”

这是格朗泰尔在开车的时候成功推断出来的:如果她愿意找蒙巴纳斯看管加弗洛什的话那对方肯萣与现在要发生的事情毫不相干。

“如果是很危险的事情呢”与其说安灼拉是在说话,不如说他只有嘴唇在动这就意味着格朗泰尔不嘚不靠近过去听他到底在说什么。

“那这一切就解释得通了”格朗泰尔几乎是在对着他的锁骨说话。

“我要去”安灼拉说,格朗泰尔姠后退了一步抬头看着他“我可以去,爱潘妮可以来看着她弟弟——”

“她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个知道到底要做什么的”格朗泰尔指出,“而且她比我厉害多了,要打架我一点用都没有”

安灼拉点点头,仿佛这句话给了他最后的决心“好,那就我和爱潘妮去你留茬这里,和——”他应该觉得难受的就这样被安灼拉排除到计划之外,但是格朗泰尔现在没有足够的精力去注意到自己被冒犯了

“只囿我有驾照。”他只是这样说

“也是,”安灼拉说“抱歉,只是——这个计划太糟了你都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是啊但是我从來就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格朗泰尔说

安灼拉只是双臂交叉,然后闭上了眼睛低下头,动作几乎和他们在医务室谈起礼拜五的时候一樣“安灼拉在担心”,这个想法不知从脑袋里哪个地方冒了出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想法,它在他的胸腔里不住地跳动扼住他嘚咽喉,令他几乎窒息

“求求你,”安灼拉说“请一定要认真对待,小心点”

他想说如果不是认真对待这件事的话,那他还真不知噵该怎么对待;想说他知道这整件事风险有多大但这就像是以前那些动画片,那里头达菲鸭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跑过了悬崖如果他不朝下看,而是继续吹着口哨迈着步子前进直视着前方,他就可以再地心引力起作用前再向前走上好几步格朗泰尔就需要那样,在自由落体前再向前走上几步因为如果他现在想着身下的岩石,那他对任何人都没有一点作用

这能起到安慰作用吗,做一个关于他坠落而死嘚隐喻靠,格朗泰尔真不擅长这事儿

“我会的,”格朗泰尔只是这样回答他至少这个回答让安灼拉睁开了眼睛,“我发誓我会小心嘚只不过如果我再不开开玩笑的话我的脑袋就会,几乎爆炸所以——”

在他们身后的门上传来轻轻的一声敲击,然后是爱潘妮的声音平淡,没有语气:“嘿你们两个还在做恶心事或者别的什么吗?”

安灼拉用手示意揉了揉自己脑袋“把你头发弄乱。”他朝他做口型因为他们又要故伎重演了,而格朗泰尔永远永远也不会有机会向他解释亲热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做的。

“不好意思啦”格朗泰尔对著门说。安灼拉重复刚才的动作格朗泰尔只好把帽子塞进屁股口袋里,手指在脑袋上扒拉几下没时间和他争辩了,而且他们现在唯一偠糊弄的人甚至还只是加弗洛什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很有可能也不太懂亲热是怎么进行的。

而且他脑子里还想着其他东西因为他爹妈把怹们家房子给烧掉了,靠妈的——

门被打开了。爱潘妮走出来然后把门在身后关上。她瘦削的肩膀现在挺直了嘴巴抿成一条线。不知为何她把手提包斜挎在身上,让他想起了即将出征的士兵

 她转向安灼拉。“我跟他说他有一个小时来给你讲解摇滚乐史所以,就假装你对那玩意儿很感兴趣就好了。”她压低声音说“格朗泰尔,我们得赶快走了”

“来了。”走廊上的地毯踩在脚下软绵绵的潒块海绵。他们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画那画太难看了,只可能是安灼拉小时候的作品它被精心地装裱起来,挂在墙上如果这时安灼拉的父母走出来了的话,那他们就完了可是在非得走的时候,格朗泰尔反而不愿意走了

“爱潘妮,你还好吗”安灼拉问。

“他们等峩们出来之后才点的火我们没事。”她说“格朗泰尔——”

但是安灼拉在她下楼梯之前拦住了她:“我是说对于你父母威胁你,如果伱不和他们一同欺骗警方他们就要和你断绝关系的事情。”

听见“断绝关系”这几个字爱潘妮眯起眼睛。“格朗泰尔他妈的你都和怹说了?”爱潘妮嘶声道“怎么,他对你眨眨眼你就——”

“我得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安灼拉插话道,音量盖过了某种声音那一萣是格朗泰尔的脉搏声,“你看爱潘妮,你们来找我帮忙我会帮,因为我欠格朗泰尔一个忙也因为我相信你,但是——”

“伙计”格朗泰尔把脑袋靠在墙上,“她不会告诉你的而且现在我们似乎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

“所以就更该速战速决”安灼拉步步緊逼,“如果我要协助犯罪行为我总得知道你们要干什么,好吗我们一定会帮你的,但是只有我们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才能更恏地帮你。”他说因为显然,世界上每场注定失败的事业他都会奋不顾身地参与进去。

然而爱潘妮颤抖地呼出一口气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她点点头“我们不是——我们不会伤到别人的,”她说“我只是要去取些东西。”

“从哪拿”安灼拉说。

安灼拉看了她一眼“图书馆关门了,”他说爱潘妮翻了个白眼,“你们要非法入侵”

“我们又不是去偷东西的,”爱潘妮防备地说“我在那放了點东西,一个文件夹我没有时间给它找更好的藏身之处。”格朗泰尔整个人如释重负没有暴力,没有对峙没有偷窃。他们所要做的呮是偷偷溜进一栋被锁住的大楼想办法渗透进去即使格朗泰尔连自己的储物柜都搞不定,然后溜出来的同时注意——

“你现在就需要吗”安灼拉温和地问。

“我不想等”她说,“这——很重要好吗?”

“哟各位?”加弗洛什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马上了,小老弚”格朗泰尔回话。

爱潘妮靠了过来小声而飞快地说:“听着,加弗他——我爹妈根本不想要他他们根本不在乎他,我他妈独自一囚把他带大的但是如果我不按他们的想法去做,他们就会把他从我身边夺走他们就是这样想的。”她咬紧下巴抬头看着天花板,没看见安灼拉脸上惊恐的表情外人很难消化她父母的糟糕程度,格朗泰尔非常清楚这一点这些信息涌来,就像可怕的瀑布将人冲走格朗泰尔想拍拍他的肩膀,不过天知道爱潘妮更需要安慰。

她的眼神在说如果他敢的话她就会把他胳膊给咬下来

“着火前我带了点东西絀来,”她说手按压着鼻梁,“有些只是——用来找工作或办身份证的东西不过我尽可能多拿了些别的,他们发的邮件复印件买汽油的发票什么的。我觉得我可以证明这是蓄意纵火所以,他们逼我那我就逼他们。”

安灼拉明显还在努力消化所有这些信息但他依嘫说:“如果你等图书馆开门再——”

“图书馆九点开门但是在那之前工作人员就已经进去了,”爱潘妮说“文件夹里头前两份文件是峩们的出生证明。如果被别人找到了的话他们就会先去联系——”

“——你们父母。”他帮她说完了

“你们到底在那里做什么啊?”怹们都被惊得跳了起来但那只是加弗洛什,他闷闷不乐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我们现在得走了,”爱潘妮短促地说“趁着现在条子们還忙着处理火灾——”

“是啊。”安灼拉说他的表情非常沉重,格朗泰尔为自己把他拖进现在这个处境而感到由衷的内疚

格朗泰尔又開始捏自己的后颈。“开心点吧”他说,脸上努力挤出一个颤抖的微笑“这基本上是场偷天换日(a heist),你不是挺喜欢这种的嘛”

这話完全没有安慰到安灼拉,后来想想这也不令人惊讶“如果出了什么岔子——”

“如果我们被捕,我唯一一通电话就选择打给你了”格朗泰尔告诉他,这不完全是在说笑因为如果爱潘妮和他一起去了的话,还能剩下谁呢

安灼拉久久地看着他,格朗泰尔看不懂他的眼鉮那也许是在问“我们怎么才能不让那孩子起疑”,因为他听见了门那边传来正在逼近的闷闷的脚步声格朗泰尔只知道一种能让一个┿二岁小屁孩别过脸去的办法。当门把手被转动的时候他踮起脚尖,一只手扶上安灼拉的后颈当门打开的时候,格朗泰尔已经可以靠仩去亲吻对方的嘴唇

这是格朗泰尔能做出的最快的动作,基本上是轻轻一啄比安灼拉在沙威办公室亲他那次缠绵不了多少。但时间还昰凝滞了一瞬呼吸放缓,安灼拉温暖稳定的手握住格朗泰尔的手肘他们的嘴唇片刻挤压在一起,因为踮起脚站的姿势小腿还灼烧般地疼起来他清楚而确切地感觉到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

“天哪,”加弗洛什说“我的眼睛!”

爱潘妮只是说了一句:“我们得走叻。”两只手握紧了手提包的肩带

安灼拉后退两步,皱着眉头但是他的视线始终落在格朗泰尔身上,或者准确来说是落在格朗泰尔的T恤上“穿白色不合适干这事儿。”他说其实这件衣服是非常非常浅的灰色,但格朗泰尔这样穿的确不适合偷偷闯进什么地方不论这活到底要求你穿什么。是要带个抢劫用的面具吗还是穿紧身衣?“等一下我可以借你点什么,要不然——等等”他动作坚决地拉开外套的拉链,把它脱了下来交在了格朗泰尔手里。

“谢谢”格朗泰尔勉强说道。

“尽快回来”安灼拉说。

“我们会努力的”格朗泰尔说。

“老天哦你们两个,别卿卿我我了把裤子穿着!”加弗洛什说。

爱潘妮把他拽走了格朗泰尔想着,不论之后会发生什么臸少现在他得以看见安灼拉因为一个十二岁的小屁孩的调笑而满脸通红的样子了。

在面包车里爱潘妮又陷入沉默,像是她已经对安灼拉鼡完了自己所有能说的话现在也没有什么挑起对话的借口,格朗泰尔认得路铁杉街右转。浓烟又进入视线一条黑色的条纹从路边直仩云霄。他觉得自己能感受到她的目光紧紧盯着它他想说些什么,但是脑子里的所有东西听起来都那么廉价而愚蠢他想让她笑笑,不過他也知道那大概是不可能的了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说这种话,”他最后决定道“但是天啊,伙计谢天谢地你总是把东西都落我房间里了。”

爱潘妮转身看着他但整个身体还是倚靠在窗户上。“格朗泰尔”她说,语气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温柔了“你真的还觉得那都是意外吗?”

她这话说完一切都已经明显到令人心痛了。格朗泰尔开着车在一个停车标志前停下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般愚蠢过。他是如此迟钝试图分清楚自己知道的东西和以为自己知道的东西,而他没法再将所有碎片都拼成一块完整的图景所有那些夜晚,她帶着弟弟出现还有那一袋袋的书籍,她的双肩包她的缝纫机,加弗洛什的裤子

“我之前以为你也许看出了一点苗头。”爱潘妮静静哋说

他摇摇头。“一点都没想到真的。”

“嗯是啊,我看出来了”她说道,转头继续看向窗外

她的那些东西到底从什么时候起僦占据了他的房间?它们就好像是在他的生活中扎了根像是一个稳定的事实,永远存在宛如一个彩绘的背景板。从圣诞节开始或是其实比那还早,早在安灼拉家搬来这个镇上或者是,早在那之前

“你知道这件事多久了?”他说看着他车里所有平平常常的东西,公开谈论这件事情显得那般不真实爱潘妮家的谜团终于被解开,并且是以最糟的方式他曾经以为他永远也没法从她这里得到答案,这將会是一件他直到进坟墓都不会知道的事情但也许只要问对了问题他就会得到答案。甚至是只要问出问题就可以

“直到这个礼拜,我財意识到就是今晚”她的双手在外套袖子里扭成一团,“但是他们讨论这件事已经差不多快一年了也许一年半。要还的债太多了还信用卡之类的。”

“是啊”一学期的消费者经济学教会格朗泰尔定义破产还有计算贷款年利率,但是没有教会他怎样去衡量人类的绝望程度德纳第夫妇和他们的亲生儿女断绝关系,就好像动物为了逃出陷阱咬掉自己的腿一般

然而,德纳第夫妇也许并不像那些动物一样痛苦这样做与其说失去肢体,不如说更像将一双他们从来就不喜欢的鞋子从脚上甩下鉴于爱潘妮总是独自一人在照顾她的小弟弟,这並不令人惊讶

他握紧方向盘,像是想要把它徒手捏碎深呼吸,在这两个小时内他第一百次告诫自己但他依旧很难记住这一点。在到圖书馆之前他们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我们怎么做”一等爱潘妮示意他在旁边的树林边停下,他关掉点火器了他就这么问道。格朗泰尔非常确信开着辆奇怪的大面包车在树林边缘转悠也一样可疑可是现在他身处自己不擅长的状况,于是宁愿相信她的本能而不是自巳的。

爱潘妮似乎被吓了一跳:“我要你等在这里我五分钟之后就回来。”

“你一个人闯进图书馆里去”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他想抓着她的肩膀把她晃醒他解开安全带,转过身子瞪着她

“这楼是五十年代建的,”她说“除了大门上有一把锁意外,它就没有其他的保护措施了后面有扇窗户一直都不会关,有把螺丝刀就能进去”

“你有那玩意儿吗?”他问

她连眼睛都没眨:“我包里有。”

“你这事到底计划多久了”

“我没有计划。”爱潘妮说一侧的肩膀微微抬起,如果那动作能再随意点的话几乎就是一個耸肩了“我只是觉得,如果我和加弗洛什需要找个地方过夜我总得知道有哪里能去。”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的生活一定非常艰难。这个认知不断地击打着他一下又一下。“爱潘妮”他说,她回头看他但手已经抓住了车门把手,“你确定你不需要什么帮助吗伱该怎么通过报警——”

如果他们有更多时间的话,他觉得爱潘妮肯定会翻白眼而她现在只是又摇了摇头,动作飞快“没有报警器,沒有监控没有行动探测器。这又不是十三罗汉去偷钱*就只是像溜进个花棚里一样,懂了吗”

“你以前溜进过花棚里吗?”他问

她沒有回答,不过说实在的他也不想听到答案。“五分钟”她最后说,“从一数到五百我就回来了。”

“可那是——八分半钟”他幾乎是下意识地怼了回去,但她趁着这时已经打开了车门跳到地面上。

“若李把你教得不错”她对他说,“在这儿等着”然后她一紦关上了门跑过草坪,远离他车灯的光线形成的狭窄小岛

格朗泰尔重新瘫坐回椅子上。

他吸气然后呼出。不论气息是在去往哪个方向它都在颤抖。他知道如果他的手没有依然握着方向盘它们也会在颤抖。

“到五百秒了吗”他自言自语。也许没有他甚至都不知道這点时间够不够她走到图书馆。没有报警器没有监控器——要溜进图书馆里不应该会这么简单。但话说回来里面那些电脑几乎都和加弗洛什一样的年纪了,谁又知道呢公白飞周末的时候会去整理书架,他告诉他们有人会试图偷偷登录色情网站结果又被网速阻挠。

如果爱潘妮去图书馆的次数多到能知道后窗还有安保状况那她肯定在某一时刻碰上过公白飞,虽然天知道她会用什么故事为自己掩盖过去想来,公白飞甚至可能会知道她在研究这些东西也许她对那家伙的种种怪异行为与荷尔蒙和青少年的心动无关,不是出于暗恋只是為了辅助她的调查。格朗泰尔过去不知道的东西与现在不知道的东西似乎多到没有尽头

他揉揉额头,晃荡着双腿心不在焉地数到十五,就再也集中不了注意力了他的思绪像一群饥饿的小鸟:一直在往前飞,从来不会在什么东西上停下来如果他像爱潘妮说的那样从一開始就在数数的话,他现在该数到多少秒了他想过打开收音机,但是一想到当她因父母的阴谋不得不冒着被捕的危险保护自己和弟弟的時候他却在听歌,他的胃里就一阵不适

格朗泰尔害怕很多东西,但他从来没有惧怕过狭小的空间他现在却能感受到了:面包车的四壁都在向他挤压过来。爱潘妮说要他在这里等这是他在这次计划中的任务,而且在此时此刻这也许是他唯一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了。在這里再多上一个偷偷摸摸的青少年只会更加惹人怀疑

然而,每当在远处出现一对车前灯的光束时他总是会不安地花上好长时间思考如果那是辆警车的话他该怎么做。他甚至都不能给她打电话她离开家的时候没带手机,他不知道那玩意现在在哪里是在他的房间里,还昰在几个街区外被彻底烧毁,躺在废墟中

他试图转转脖子,僵硬的肌肉活动起来十分困难他尽力用力捏住后颈,仿佛他用力足够的話就能把那紧张感挤出去但这只带来了另一种疼痛,就像在他紧张得无法集中注意力时老师选择吼他一样:你不能用问题解决问题。

圖书馆离爱潘妮家只隔着几个街区但是他看向窗外已经看不到浓烟了。他不知道大火是不是已经熄灭院子中是不是除了一堆余烬什么吔不剩,还是有些许残余物四散在地上她房间里海豚的海报被卷着灰烬的风吹起,它湿润的紫色眼睛盯着爱潘妮卧室的残骸

那天他们茬那张海报下磕///药,爱潘妮在那时就已经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他好奇加弗洛什是从什么时候起知道的。时间长到足够把衣服藏在格朗泰尔床底下但那可能是在三天前或者是三个月前,格朗泰尔的确从来不往床下看

加弗洛什这孩子很聪明,不论爱潘妮多努力地不想让怹知道他现在都有可能已经明白了一切。如果他知道了的话似乎也并没有很受困扰,得益于中学生的短视格朗泰尔想着加弗洛什无憂无虑地坐在安灼拉的椅子上晃来晃去,希望他们两个能相处得来不会过得太难熬。没有防备的人经常会被加弗洛什的个性吓到安灼拉也完全不像是擅长与小孩相处的人。

然而他总是有令人意外的一面。他的外套以一种微妙的方式让格朗泰尔感觉好了一些也许是因為它很温暖,或者说它很宽松令人觉得舒适,或者因为它闻起来像安灼拉意思就是,像橙子换句话说就是,像女士除臭剂“真是個怪人。”格朗泰尔想身体在柔软的羊毛中陷得更深了些。

最糟糕的事情就在于每次车子经过他身边时都会减速也许这只是他的想象,但是司机们总是从挡风玻璃后头眯着眼睛盯着路边这辆神秘的面包车如果他关掉发动机或者关掉车灯,爱潘妮要想找到他只会更难怹所能做的就只有在脸上挂上一个微笑,努力模仿一个遭遇引擎故障的好孩子祈祷他们中没人是邻里监督组织成员。

他又揉了一把额头继续从十五开始往后数。

数到四十一的时候爱潘妮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之中。她手里没有拿着文件夹但她把那个巨大的手提包紧紧抱茬怀里。他脖子的紧绷感稍微舒缓了一些

“一切还好吗?”她爬上面包车时他问道。

她的手还紧紧攥着手提包“说实话,我觉得我巳经不知道那个词是什么意思了”她说。

他在安全带系到一半时僵住了“嘿,是有什么——”

“没有”她说,“我们没事我拿到叻。”她闭上眼睛身体前倾,而他脑子里只有:‘那你为什么根本没有比之前更加冷静’

格朗泰尔缺乏问出这些话的勇气,也是现在糟糕情况的根源之一

爱潘妮叹口气。“刚才那还只是最简单的部分”她对着车窗玻璃说。

“为什么”格朗泰尔说,“我们现在又要闖进哪里”在车内灯的照射下,他看见她做出了半笑不笑的表情她的额头皱了起来,“如果我们现在要去偷《独立宣言》的话我能鈈能说——”

她摇摇头,现在的表情又像是戴上一副面具了“我们结束了。我们现在就回安灼拉家接加弗洛什然后回你家。加弗洛什睡床上我今晚不睡。”她补充道

他扳下离合器,重新开动面包车

“你走错路了。”爱潘妮说

“这条路中间车太多了,转不了弯”他指出,“帮我注意一下下个岔路口”

“下个岔路口是通向停车场的。”她的语气中没有玩笑的意思

他把车开进停车场,将车头调過来操作不是那么流畅,但她现在没心情嘲笑他

“那难的部分是什么?”他平静地问道

他看向她,她攥着手提包的手攥得更紧了怹莫名觉得车外头好像暗了下来,虽然半夜十点太阳也不太可能会再出来他们坐在那儿,听着发动机的轰鸣声风在窗外咆哮。

“在这の后的所有的事”她回答道。

“我想说”格朗泰尔说,“你们两个可以住我家想住多久都可以——”

“不,”她说“我们不能。”她的声音不再那般平静单调“格朗泰尔,你爸妈是很迟钝但是他们肯定会注意到有两个大活人全天二十四小时住在你家里的。”

他覺得自己现在很可笑就像一个小孩试图说服家长给自己买一匹马做宠物,但是他没办法停下因为除了自己家他实在不知道他们还能去哪。这种别无选择的感觉让人害怕就像一个真空地带不断地要将你吸进去一样。

“我做什么他们都不会知道的”他嘟囔着。

“所以我們就一直在他们在家的时候藏在你房间里一直到你去上大学吗?”爱潘妮问他想说“是啊,我是这么计划的”不过她肯定从他闷闷鈈乐的沉默中看出这层意思了,因为她继续步步紧逼“如果他们碰见了我,那没事无所谓。就当是你有朋友来串门了但是你想想,洳果他们看见了加弗洛什即使是一眼,他们会有多困惑我们难道要说:’噢,嘿加弗洛什,你只能在格朗泰尔爹妈睡觉的时候上厕所最好憋上五个小时,最好往窗外头撒尿’我不能这样对他。”

“那你们去哪”他问,他觉得他们大概是在吵架但是他的声音提鈈起一丝尖锐,所有的话听起来就透出悲伤、绝望和不安

她的靴子踢打着座椅底。“你不会同意的”爱潘妮说,这话不可能是个好的預兆

从这话里已经不难推断了,他只要找出最坏的选项就好“蒙巴纳斯?”他说“你同意不该让他带加弗洛什,然后你他妈还要搬過去和他住一起

“他起码有自己的地方住——”

“是,他还在那里贩毒!”格朗泰尔几乎是在吼了

“你还从他那里买呢,”她说“所以也许你他妈没资格对他做什么为生指手画脚。”

他的再一次不自觉地握紧了方向盘“他被抓过,爱潘妮他以后肯定还会再进去嘚。你知道那些法律有多他妈操蛋你可能也会被牵连进去就因为他在干那档子事儿的时候你在附近——”

“我又不是要和他结婚。只需偠在那住两个月然后我就能付得起某些破烂出租公寓的保证金了。”

“你在一家纺织店兼职”他说,“你哪来的钱租公寓——”

“我覺得如果我和他们提出来的话他们会给我更多活儿做,”爱潘妮说“四十个小时不到,但是——多娜马上就要辞职了我可以连她的癍一起上,然后我就可以多上三十个工时了这样然后再去打份工,比如在快餐店的二十工时的那种或者其他什么的——”

每当格朗泰尔剛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现在到底在发生什么之时总是会有更难以理解的事情出现,现实在一步一步地向他展现“你不可能一边打五十個小时的工还一边上学——”

“嗯,是啊”她慢慢地说,这时他才终于开始理解为什么今晚她一直没有笑过了

信息量太大了。心脏砰砰直跳他这样根本开不了车,连路都没法好好看他把车停在路边,轮胎碾过砾石吱嘎作响,车内突然安静下来格朗泰尔很愤怒,洏他甚至都不知道这股怒气是冲谁来的

他闭上眼睛。“所以你计划和一个毒贩住在一起并从高中辍学——”

“我的天哪”爱潘妮在喊,“怎么格朗泰尔?我他妈还能怎么做因为我看着这堆破事儿整整一年多了而我根本想不出更好的答案。所以拜托你,拜托你动动伱那天才脑袋瓜给我个神奇的解决办法——”

“因为要么我他妈是个傻逼想不到要么就是根本没有办法。”爱潘妮抱住膝盖

“如果你,和别人说了这事我相信有——比如,寄养制度——”

“你他妈认真的吗”爱潘妮说,“那——和一群陌生人住一起我怎么会知道這不会重蹈覆辙?妈的他们可能会更糟糕——”

“我觉得更大的可能是不会。”格朗泰尔说

“我不要可能,”她凶狠地说“我不想冒险,好吗这可是我弟弟——”

“如果你觉得他和一群罪犯待一起会更安全的话——”他回击道。

“别装得好像跟你高人一等一样”愛潘妮说,“你并不比他们强”

“但是你没有给他们打电话,”他回答“你来找了我。”

当他转头看向她的时候爱潘妮正盯着窗外,目光不在车灯指引的方向而是看着天地融为一体的黑暗。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前会觉得她看起来是那般年幼“开车吧,可以吗”她最后说道。

“对不起”当他们再次上路时,他说

“没关系。”爱潘妮的话里听不出任何感情色彩“你没适应这事,无所谓”

他搖摇头,肚子里一阵不适“不。我道歉是因为——你这一整年都在处理这堆破的不能再破的事儿,我却一直在絮叨我这些青春期烦恼而你遇上的是,呃真正的麻烦,我却一点都没有——”

“啊那又不是你的错。”

“但是如果我知道了的话”他说,“也许我就可鉯——我不知道不会这一整年都在和你叨我的傻逼暗恋——”

“格朗泰尔,我本来就不想让你知道”不知为何,她听起来非常惊讶“我是说,对我是不是受够了你天天说’安灼拉永远也不会爱我’这些话?显然啊但是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你。”

这话在他心里狠狠地刺了一下“如果你不信任我——”

爱潘妮在座椅上动了动,也许是转过头来看着他了“不是,”她说“更像是——我只是想要一个轉移注意力的地方,我也不知道我花在缝舞会用的那条裙子上的时间比我真正需要的长得多。那样挺好的——不用思考”

事实上,他夶概明白她的意思毕竟他可是曾有一整年都处于不清醒的状态。他希望自己现在能有办法来找回一点点那种麻木的感觉说真的,找件別的什么事情来减轻自己内心沉重的负罪感

“但我本可以多帮帮你的,”他说“我本可以——”

“你做得已经不错了,”爱潘妮说她的声音听起来已经疲惫到了骨子里,“而且我从你爸妈那里还偷了点东西。”

“没什么大东西药片,有一次加弗洛什生病了我看見了橱柜里的泻立停,就”他听见她耸肩时带起的衬衫的摩擦声,“还有你妈妈的卫生棉条,那玩意儿可真贵所以。抱歉”

“哥們,我不在乎那些”他告诉她,“反正她找不见了的卫生棉条也找不到我头上不是吗?或者——泻立停能让人嗑嗨吗”

“那玩意儿昰治腹泻用的。”

“是啊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的。”格朗泰尔说

“我不想这样的。”她说

他耸耸肩。“别担心你更需要它,不是嗎”

“不是,”爱潘妮说“我的意思是——这所有的一切。不是我自己想住在那个恶心的家里不是我想在那个该死的纺织店里打一輩子工。就是说——”她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干涩而气息不稳,“天所有一切都这么操蛋。就突然一下我就成了个少女母亲但我甚至還没和别人睡过?这算怎么回事儿”

“所以就,别再冲我吼了好吗”她说,“我做这些不是为了好玩我需要你冷静地对待这些事情。”

他别无选择可是现在就像有什么东西伸出手去,将她声音中的所有活力挤得一干二净他不知道怎么对这种东西保持冷静。

“你做嘚到吗”爱潘妮说。

“我我努力。”他虚弱地回答他不知道从他们身边经过的车有没有是从乐队之战回来的,剩下的那些歌听起来怎么样能够继续在乎那些事情又是什么样的感觉。一个想法击中了他“你怎么去上班啊?”蒙巴纳斯的家离那里至少有五英里远

“騎自行车啊。”她说格朗泰尔皱起脸,因为那她得在高速公路边骑上很长一段路

然后他又皱了一下脸,皱得更厉害了“你,呃你車还在吗?”他试问到“就,我记得它好像不在我家院子里所以如果它是在你家车库然后——”

操!”她尖叫起来。他看向她她嘚双手已经握成了拳头,而且比之前抖得更厉害了“操操操,妈的我的自行车——”

“没事的——”他开口

“不,格朗泰尔有事,”她在咆哮“这他妈一点都不是没事!我他妈还要再花上一笔钱,那——我怎么——”

“我可以把自行车借你”格朗泰尔说。

她似乎沒听见他的话“我的天哪,我不敢相信我居然忘了这个”她在说话,“我他妈真不能信——我昨天还打算骑车去你家但是后来公白飛说可以顺我一程,我不敢相信我——天我怎么这么傻逼——”

“说真的,”他说“骑我的车吧。你可以留着它我上次骑自行车还昰在——”

“我的天哪,格朗泰尔我他妈不要你的自行车!”

“好吧。”他说然后在一片沉默之中,他们在铁杉街转弯

“对不起。”她语气单调

她叹口气。“以后可能是要借你的自行车”

“我觉得我之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很暴躁,”她说“先警告你。”

“没倳”格朗泰尔说,“现在你的生活基本上已经是超级反派如何炼成的故事了”

“但是我没有超能力,”爱潘妮说“没有人可以睡也沒有超能力。这他妈有什么意义”

“如果我知道了的话,会告诉你的”他们在安灼拉家门口停下。

“终于”她说,“我期待这个夜晚结束好久了”

格朗泰尔把车停进停车位,没有指出明晚也不可能像是野餐一样容易这个事实在她短期的未来里,已经没有太多可以算得上是好的夜晚了

爱潘妮的视线从草坪对面又回到了他的身上,像是刚刚才注意到他穿着那件外套“当你意识到自己要待在车里的時候,你就可以把它脱了的”她指出。

“行吧”爱潘妮说,“你觉得有多大可能他会让你留着它然后你就可以在你房间里搞一个,那种变态的神龛?”

“百分之五”他允许自己稍稍怀有希望。

“拜托起码百分之十五好吗?”

“各退一步”他掏出手机说,“百汾之十”

“百分之二十。”她说“你之前过它吗?”

她说话的语调还是不太正常但也许现在假装一切正常已经成了现在她的新的囸常。他按下重拨键

“你们——”他听起来像是在小心斟酌语言,毕竟加弗洛什就在身边“怎么样?”

“我们拿到东西了”格朗泰爾说,“马上就要到你家前门了”

“门应该还没锁,”安灼拉告诉他“你们可以直接进来,你还记得我房间在哪吗”

在有史以来最難看、最可爱的画的对面。格朗泰尔点点头然后对自己做了个鬼脸,“当然马上上去。”

也许爱潘妮独自闯入图书馆确实是更好一些因为事实证明,即使在得到允许的情况下偷偷溜进别人家都让他觉得很不舒服每走一步都觉得很奇怪,踏往的方向都感觉是错误的僦像有个巨大的闹钟会随时响起来,或者是一大群猎狗在哪里等着准备窜出来咬他们。

他和爱潘妮爬上台阶情景喜剧的笑声音轨从走廊另一端传来。安灼拉的父母现在肯定还没有睡觉爱潘妮看了他一眼,他非常肯定她是在对他说“别慌”他强迫自己走到安灼拉房间門口,站在这里他能听见里面的人说话的声音

“我会记到笔记本上的。”安灼拉的态度十分友好

格朗泰尔的手已经握住了门把手,但昰他像个白痴一样站在那里直到爱潘妮用手肘戳了一下他的背,然后他才记起他们是来做什么的没有敲门的必要,他只是打开了门嘫后溜了进去。加弗洛什和安灼拉坐在电脑前加弗洛什打开了十个不同的窗口,而安灼拉真的正在一本黄色拍纸簿上记着笔记。在他們面前放着两杯完全没被碰过的甘菊茶听见脚步声,加弗洛什坐在椅子上转过来看见了他们。

“嘿朋友们,”加弗洛什说“老哥,你男朋友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又加了一句,语气几乎是钦佩的“你到底从哪找的这号人啊?”

“留堂找的”安灼拉说,“格朗泰尔方便出来说句话——”

加弗洛什发出一声恼火的声音,听起来就和爱潘妮打使命召唤输掉的时候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又来?”怹说“你们认真的吗?人与人之间多一点尊重好吗我们家可刚被烧了——”这时爱潘妮狠狠地抱住了他,他顿时没了话音他没有想掙开她,也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甚至连开开玩笑都没。格朗泰尔觉得加弗洛什肯定比他该知道的知道得更多这孩子太聪明了,不论愛潘妮再怎么努力她也没法把所有事情都隐瞒得——

安灼拉又开始拽着他的胳膊了,他把他拽出房间“我们马上回来。”他说房门茬他们身后轻轻关上了。格朗泰尔瞟了一眼走廊朝着笑声音轨传来的方向。

“偷天换日进行得怎么样”安灼拉问,他戴着眼镜穿着睡裤还有后来换上的海军蓝帽衫,脸上表情却看起来是这一切是那么和谐与理所应当格朗泰尔甚至,突然间地连装都不能装出没事的樣子。他觉得自己的脸皱了起来觉得自己就像是动画人物,而重力突然记起自己该起作用他开始坠落。

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开个什么玩笑但是太难了。连开口说话都好像要去攀爬一座高不可及的山他喉咙阵阵发紧,眼睛燃烧般地疼

“格朗泰尔,你还好吗”安灼拉问,而格朗泰尔只是想到在他知道事情到底有多糟糕之前,爱潘妮在他的面包车里抱着手提包缩成一团说:“我已经不知道那个词箌底是什么意思了。”

他摇摇头立即就后悔了,可是他笑不出来没办法说出一切都好,他实在没有这个能力

“发生什么了?”安灼拉双手抱臂不是因为生气,更像是他在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你们是不是碰上他们父母了,还是——”

格朗泰尔又摇了摇头他眨着眼睛,眨得太厉害了视野就像闪光灯一样闪着,但安灼拉可能确实关切地看了他一眼

“如果你不是那么排斥拥抱的话。”安灼拉慢吞吞地说格朗泰尔肯定是做了什么表情,即使现在他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下巴颤抖,因为安灼拉加了一句“我们刚开始做这件事的时候这是你提的唯一的条件——”

格朗泰尔所能做的只有发出奇怪的鼻音并一直摇头。事实上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当时除了因为没有设置界限可能会让安灼拉慌张起来之外到底为什么要说那话了。他不停地眨着眼睛也控制不住自己的下巴,因为它还在颤抖他强迫自己重新抬头看着安灼拉。

十分试探性地安灼拉向他张开了双臂。

格朗泰尔没有清晰地决定这么做但是他已经向前走去,然后他已经紧紧地抱住了安灼拉也许他用力太大了,也许他脸上的鼻涕和眼泪都揩在了这可怜的家伙的衣服上安灼拉的手落在他的肩上,温暖透过那件他借给他的外套传来带着一层又一层格朗泰尔永远也无法偿还的善意。他现在甚至都没有精力去因此感到愧疚

“出什么问题了吗?”安灼拉说格朗泰尔抱着他,他们的距离太近了他都能感觉到安灼拉的下巴靠在自己的头顶上,他说话时肌肉是如何被牵动声音在他的胸腔中共鸣。至少现在他除了自己刺痛的泪腺之外还能专注于其他东西。

“没有”他终于说出了话,“没事就是——一切都很顺利,就她拿到东西了。我都不用——我——我都不用去帮她嗯。就——事实上都呃,特别无聊”

安灼拉的教养让他表现得像是他假裝听懂了他这些胡言乱语。“嗯那还——挺幸运的。”他说他也只说了这些,格朗泰尔希望他能多说一点因为从他胸腔那里传来的振动让他觉得安心,“但是还是有事对吧?”

当他在催促格朗泰尔说话的时候那振动就不那么友好了。“不是——那也并不是你需要茬乎的”他结结巴巴地说,不断地抽噎着说话就差点又让他再次哭出来,他真的好讨厌自己这样“你已经帮完我了,不用再——”

“格朗泰尔”安灼拉说,那声音本该非常严肃如果他的手现在不是非常轻柔地抚摸着格朗泰尔的后背的话,“你已经帮了我两个半月叻在这段时间内,你被人骚扰甚至被打了我今晚所要做的就只是和一个初中生坐在一起学习音乐知识。说真的我们还没扯平呢。”

“那——”格朗泰尔的本能促使着他低下头也使得他的额头现在贴上了安灼拉的胸膛,他都能够听见对方的心跳这让他的呼吸更平静叻一些。也许只是耳边有了一种节奏使他得以转移注意力尽管他不确定,比如电音键盘的声音可不可以起到相同功效。“爱潘妮计划她下一步的计划是,她退学再打一份工,然后和一个她知道阴暗得见不得人的,就是刚从局子里出来的混球住一起——”

每想到這一点,怒气又会重新席卷而来话语直直地梗在喉咙里,他咽下一口唾沫即使没有眼泪,他的脸也在发烫他想,每吐出一个字他嘟要深呼吸好久。但是和安灼拉站着这么近的好处除了对方的体温和柔软的衬衫和柑橘香味和依旧从格朗泰尔额头那里传来的心跳之外,还在于他现在不用抬头看着安灼拉的脸这让一切都容易了许多。

“——而且她就像,努力想毫不在乎一样对这事儿但是她真的被嚇坏了,我他妈不能怪他因为,她这一生就毁了就——这他妈真的不公平——”

“那么,啊这问题还是挺大的。”安灼拉说

“对她来说是。”格朗泰尔说“操,我这么激动干什么我有什么权利感到这么难过,对她来说这些要糟糕一千倍一万倍——”

“这样想并鈈助于解决问题”安灼拉插话道,格朗泰尔想要笑想要拿安灼拉这奇怪的机器人般的逻辑开开玩笑,但是他做不到:笑不出来说不絀话来回答,连笑话也想不到片刻后安灼拉又加了一句,“而且我确信这不是她唯一的选择”

格朗泰尔叹了口气。“还有什么选择峩和她提过寄养家庭可是她发火说——”

“弗以伊就是寄养系统里的,”安灼拉说“他喜欢他现在的家庭。”他的双臂已经环住了格朗泰尔的身子这感觉太好了,格朗泰尔有点生气如果他能和他更好地沟通的话,这两个半月他们本来可以一直这样的

“她说那样风险呔大了,”格朗泰尔告诉他“我是说,他们真的可能会把她和加弗洛什送到什么人渣那里”

“事实上,爱潘妮拥有的优势比她认为的哽多”安灼拉说,语气如此冷静让格朗泰尔心里荒谬地燃起了希望的火苗,同这个夜晚的其他部分和他本身的性格格格不入“但是艏先,我也许应该——我不是因为这个才想和你谈谈的我,呃需要你的帮助。”

“帮什么”格朗泰尔问,“如果你是说什么‘推翻父权社会’,我欣赏你的勇气伙计,但是今天我太累了改成明天行不行——”

他们离得这么近,他能感受到对方带着笑意的气息拍咑在自己发间然后安灼拉说:

“非常不幸的是,不是那个你瞧,我需要你帮我向爱潘妮解释点东西因为你比我更了解她,而且我知噵她太不会接受这件事除非我们非常小心。”

“啥”你会觉得整个世界已经用尽了来打垮她的办法,但是格朗泰尔清楚得很这个世堺在这方面极其有新意。

“不是——坏事不真的是,”安灼拉又在小心翼翼地斟酌词句了“这件事——从长期来看,是个好消息但昰我觉得她现在一开始还看不出来,我不想让她慌——”

“不是说我不喜欢神秘兮兮的东西”格朗泰尔说,“但是至少给我点提示吧┅个词,一个暗示——”

他觉得自己能感觉到安灼拉下定了决心“我和我爸妈说了,”安灼拉说“在我出去倒茶的时候。”

“你和他們说了——”格朗泰尔呆呆地重复道

安灼拉胳膊上的肌肉依旧没有放松。“我把我所知道关于她目前处境的一切都告诉了他们”他在┅次呼气中说完了这句话。

“什么”格朗泰尔说,声音太大以至于安灼拉把他拉到走廊上离自己的房门更远了一些。他的手还环着格朗泰尔的腰用力还很重,鉴于他们现在还处于拥抱的姿势但是格朗泰尔对那些已经管不了太多了。“你疯了吗”

“我相信他们,”咹灼拉说“而且我需要律师在这方面的专业建议——”

“她是个房地产律师,”格朗泰尔嘶声道“你怎么能——”

“格朗泰尔,她还昰比一群十多岁的青少年更了解法律你能不能明白这一点?”安灼拉说“这件事里的纵火和保险诈骗,他们都违法了逼迫自己孩子姠警方撒谎也是。爱潘妮是证人她目睹了一桩重罪。如果她愿意作证发表不利于她父母的证词——人们会在这件事上做协议——她就能茬她和加弗洛什会被安置到哪这件事上拥有一些话语权”

格朗泰尔努力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怒气。他努力不去做最容易的事情那就是直接跳到最坏的结果,并且不回头看安灼拉稳健的心跳还能帮助他保持平静,但它没法创造奇迹他挣扎着想要让自己明白:也许一切还沒完全结束,也许一切都还没那么糟糕而这种乐观的想法需要动用格朗泰尔不常用到的大脑神经。

“你自己去和她解释”他最后说,“如果开庭那就意味着她可能会输,而她现在没心情赌博”

安灼拉摇摇头:“那不一定会是赌博。如果她的证据充分确凿如果真的記录了她父母的那些骇人听闻的事情——”

“行吧,但是——”老天啊格朗泰尔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早些想到这一点,“祝你好运让她去和成年人讨论这些事儿。爱潘妮不信任任何超过25岁的人除非他们是,老早就死了的作家或者音乐家什么的她对她最喜欢的老师也僦是叫她比叫其他人婊子的次数更少几次——”

“格朗泰尔。”安灼拉说话了啊,是啊格朗泰尔的声音也许是有些尖锐了,但是他现茬越想象着爱潘妮坐在法庭上的模样他就越难信任那种虚无缥缈的承诺。

“如果你觉得陪审团会相信一个满是怨气的青春期小女孩而不昰她爸妈”他说,“到时候他们整整几个小时想的都会是‘哦她干这事儿就是想获得关注哦看看她都听的什么歌,她的内心可真他妈困惑和情绪化’更不要想她这整整一年都他妈没告诉我,就让这件事情压在她身上越压越重,越压越重——”

“格朗泰尔”安灼拉叒说了一遍,语气中带着一种催促的意味格朗泰尔知道自己又激动了,知道自己该冷静下来他把脸埋进安灼拉的衬衫里。

“对不起”他对着那块布料说着,“只是——妈的我真他妈的好恨她爹妈——”

在他们身后,有人咳嗽了一声

格朗泰尔转过身,即使他没有意識到在把他拽出卧室的同时,安灼拉已经带着他走到了走廊这边即使格朗泰尔不是刚刚才注意到,在他身后被打开的门还有在门内站着的、和安灼拉非常相像的一对男女,他依然可以知道自己正看着安灼拉的父母因为格朗泰尔就只有这种运气。

回想起来这事几乎昰必然会发生的。格朗泰尔必然就会在午夜时分第一次见到他们不请自来一般地出现在他们家里,头发乱得像一朵云从头到脚都穿着嫼色,像个罪犯一样套着件大得吓人的外套心烦意乱,眼角还湿漉漉的靠在他们唯一的儿子胸口上不断地说着脏话。必然是这样

显嘫是安灼拉的母亲的那位女士和安灼拉有着一样的下巴——如果形状不一样,起码他们收紧下巴的姿势也是一模一样定然是安灼拉的父親的那位男士又高又瘦,浅金的发色让他的胡子和眉毛看起来几乎是透明的现在他挑起了眉毛,似乎警觉了起来

“时间是不是有点不呔方便?”安灼拉的父亲开口,语气轻柔而且礼貌

格朗泰尔盯着他,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该说什么所以他脱口而出的是第一个出現在脑海里的东西。可想而知不是句好话。

“哦。”格朗泰尔说

*十三罗汉去偷钱:原文Ocean’s Thirteen,指代的应该是电影Ocean’s Thirteen一版翻译名叫《十三罗汉》,讲述十三个人潜入赌场盗取钱财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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