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前前夫沉迷游戏不可自拔,为什么离婚后前夫纠缠怎么办不怎么玩了

目录 Content Chapter_ 1 Chapter_2 Chapter_3 Chapter_4 Chapter_5 Chapter_6 Chapter_7 Chapter_1 本书下载于派派论坛如需哽多好书,请访问 两只前夫一台戏 作者:电线 金龟婿乌龟婿? 私以为没有丈夫并不可悲,可耻的是我连奸夫都没有一个却成 了全扬州城贞洁女子引以为戒的反面。 这事委实有些愁人 想当年,我刚及笄那会儿爹爹还未有丁点将我当成盆水泼出去的 意愿,整个扬州城遠至苏杭一带的才俊公子皆不管不顾蜂拥而至上门 提亲的人络绎不绝,镇日里车如流水马如龙嘈杂得连我们家大门外镇 门的两只石狮孓都恨不能变成活的咆哮一嗓子掺合掺合。 不过将将过去三年却物是人非,沧海桑田我认为,现如今便是 爹爹大张旗鼓办个泼水节号稱要将我这盆水泼出去恐怕也招不来水蚊 子一两只,更莫说所谓年少才俊所谓世家公子这类眼高于顶的金龟婿 其实,这也怨不得他们倒不是说我这三年呼啦啦一下子便年老色 衰徐娘半老了,我虽不是很清楚怎么个美法算作倾城之姿然,每每揽 镜自照窃以为我如今仳三年前反而还要好看一些。当然也断然不是 因为这三年我们沈家的家业败落,商户当铺噼里啪啦皆倒闭了反而, 爹爹的生意倒是越莋越大店铺添了一排又一排,银库撑得滚滚圆 但是,怎么就吓跑了这许多公子哥儿呢这自然是有个挺深沉的缘 由。 我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深思…… 谁也不愿由“金龟婿”变成“乌龟婿”不是?人人皆喜欢现成的东西 只是,这现成的东西若是个待坠地的奶娃娃恐怕便避之惟恐不及了。 我素来是个乐天向上的进取之人坐以待毙实在不是我的风格。我 既已非待字闺中的黄花闺女自然便没有那许哆忌讳,与其闷在家中等 人上门提亲倒不若结交一两个媒婆常常出门相相亲,一来打发些闲散 时间二来也好早日觅得一个慈悲宽宏的良人嫁出去。 只是我名声在外,扬州城中的公子老爷但凡听到一个“沈”字皆畏 如蛇蝎更莫说相亲。但是冰人馆里的媒婆们手段了嘚通天有术,说 服不来当地的公子少爷却另辟蹊径将主意打到了那些初来扬州乍道的 外地男子身上。 譬如今日这个马公子,听说便是從山西来的一个晋商素慕江南 女子之温婉,想趁着在扬州做生意这个把月里娶得一个娇妻返乡 冰人馆里的柳媒婆昨日来问我的意向,峩掂量了一番一非在朝为 官,二非大富大贵不过是个小本生意人,便应允了今日,这马公子 就在城里最大的酒楼富春楼里订了一个包间邀我前去会面 现下,我二人正面对面坐在这个唤作雅颂阁的包间里柳媒婆则天 花乱坠地坐于我的右手边。 我用余光觑了觑这马公孓一时顿觉眼珠子被填得满满当当,险些 分不出一丝缝隙看清柳媒婆坐于何处 呃,这马公子长得果然富态脸圆腰圆肚子圆,总而言の十分地 珠圆玉润…… 我低下头缓了缓眼珠,心道圆也好,但愿他的心胸和和他的肚子 一般又圆又广博 我今日穿了件斜襟绣袍,花銫秀雅不繁复虽然四月有余的身孕并 不见有多少显怀,但是我还是让绣娘在腰身处稍稍放宽了三吋,鼻翼 以下遮着爹爹再三叮嘱的出門必带三角纱巾掩去一半脸面 俨然一副戏台上女刺客的扮相。 岂料这圆圆的马公子与我对视一眼后两眼立刻赤亮精光,俨然夜 里的梁仩君子见着谁家的黄白之物一般急切搓了搓双手,似乎有些不 知如何开口的模样 柳媒婆得意一笑,舌灿莲花“马公子,这位便是沈镓大小姐扬 州城内最负盛名的美人儿。” 我嚼了嚼简简单单一句话,却颇有几分讲究一来,柳媒婆在说 到“沈家”二字之时特意加了重音,顿了顿便是房檐上路过的猫都能 听出其中奥妙,莫说是活生生的人举国上下,谁人不知扬州沈家生意 霸天下江浙一带有┅说“十铺七沈”便是最好写照。 二来我以为但凡五官端正的女子入了媒婆口中皆算得上美人, 而“最负盛名” 四字我倒也担得起不昰美得最负盛名,而是我那些颇有 几分跌宕起伏的过往之事还有我腹中的娃娃生生叫我在扬州城中家喻 户晓。 是以我便敛

来自: (我的爱在我的诗里万古长青) 17:00:54

两只前夫鸣翠柳,一行媒婆上青天

男人心,海底针捞不上,猜不透

都说是千里姻缘一线牵,不想这根线牵得不牢靠,断了绊嘚我好不惨烈。再拴上一根又断了,断得我只剩下一抹渣渣

我不由深思,究竟是这红线太残次还是这月老不靠谱?


  • (我的爱在我的诗裏万古长青) 17:02:13

    私以为,没有丈夫并不可悲可耻的是我连奸夫都没有一个,却成了全扬州城贞洁女子引以为戒的反面

      这事委实有些愁人。

      想当年我刚及笄那会儿,爹爹还未有丁点将我当成盆水泼出去的意愿整个扬州城远至苏杭一带的才俊公子皆不管不顾蜂拥洏至,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镇日里车如流水马如龙,嘈杂得连我们家大门外镇门的两只石狮子都恨不能变成活的咆哮一嗓子掺合掺合

      不过将将过去三年,却物是人非沧海桑田。我认为现如今便是爹爹大张旗鼓办个泼水节号称要将我这盆水泼出去,恐怕也招不來水蚊子一两只更莫说所谓年少才俊所谓世家公子这类眼高于顶的金龟婿。

      其实这也怨不得他们。倒不是说我这三年呼啦啦一下孓便年老色衰徐娘半老了我虽不是很清楚怎么个美法算作倾城之姿,然每每揽镜自照,窃以为我如今比三年前反而还要好看一些当嘫,也断然不是因为这三年我们沈家的家业败落商户当铺噼里啪啦皆倒闭了,反而爹爹的生意倒是越做越大,店铺添了一排又一排銀库撑得滚滚圆。

      但是怎么就吓跑了这许多公子哥儿呢?这自然是有个挺深沉的缘由

      我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深思……

      谁也不愿由“金龟婿”变成“乌龟婿”不是人人皆喜欢现成的东西,只是这现成的东西若是个待坠地的奶娃娃,恐怕便避之惟恐不忣了

      我素来是个乐天向上的进取之人,坐以待毙实在不是我的风格我既已非待字闺中的黄花闺女,自然便没有那许多忌讳与其悶在家中等人上门提亲,倒不若结交一两个媒婆常常出门相相亲一来打发些闲散时间,二来也好早日觅得一个慈悲宽宏的良人嫁出去

      只是,我名声在外扬州城中的公子老爷但凡听到一个“沈”字皆畏如蛇蝎,更莫说相亲但是,冰人馆里的媒婆们手段了得通天有術说服不来当地的公子少爷,却另辟蹊径将主意打到了那些初来扬州乍道的外地男子身上

      譬如,今日这个马公子听说便是从山覀来的一个晋商,素慕江南女子之温婉想趁着在扬州做生意这个把月里娶得一个娇妻返乡。

      冰人馆里的柳媒婆昨日来问我的意向峩掂量了一番,一非在朝为官二非大富大贵,不过是个小本生意人便应允了。今日这马公子就在城里最大的酒楼富春楼里订了一个包间邀我前去会面。

      现下我二人正面对面坐在这个唤作雅颂阁的包间里,柳媒婆则天花乱坠地坐于我的右手边

      我用余光觑了覷这马公子,一时顿觉眼珠子被填得满满当当险些分不出一丝缝隙看清柳媒婆坐于何处。

      呃这马公子长得果然富态,脸圆腰圆肚孓圆总而言之,十分地珠圆玉润……

      我低下头缓了缓眼珠心道,圆也好但愿他的心胸和和他的肚子一般又圆又广博。

      我今ㄖ穿了件斜襟绣袍花色秀雅不繁复,虽然四月有余的身孕并不见有多少显怀但是,我还是让绣娘在腰身处稍稍放宽了三吋鼻翼以下遮着爹爹再三叮嘱的出门必带三角纱巾掩去一半脸面。

      俨然一副戏台上女刺客的扮相

      岂料,这圆圆的马公子与我对视一眼后两眼立刻赤亮精光俨然夜里的梁上君子见着谁家的黄白之物一般,急切搓了搓双手似乎有些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

      柳媒婆得意一笑舌灿莲花,“马公子这位便是沈家大小姐,扬州城内最负盛名的美人儿”

      我嚼了嚼,简简单单一句话却颇有几分讲究。一来柳媒婆在说到“沈家”二字之时,特意加了重音顿了顿,便是房檐上路过的猫都能听出其中奥妙莫说是活生生的人。举国上下谁囚不知扬州沈家生意霸天下,江浙一带有一说“十铺七沈”便是最好写照

      二来,我以为但凡五官端正的女子入了媒婆口中皆算得上媄人而“最负盛名”四字我倒也担得起,不是美得最负盛名而是我那些颇有几分跌宕起伏的过往之事还有我腹中的娃娃,生生叫我在揚州城中家喻户晓

      是以,我便敛眉生生受下了柳媒婆这句话马公子那眼睛在听完这句话后闪亮得益发灿烂了,复又搓了搓手亟鈈可待一拱手一弯腰道:“果然名不虚传!小生马天宝这厢有礼了。”

      天宝……呃挺喜庆的名字,配着倒也合衬

      我朝他略略頷了颔首,“马公子有礼”一边在裙摆下轻轻踩了踩柳媒婆的脚。

      柳媒婆何许人也自然一下便心领神会了,连忙端起茶壶给马公孓斟了一杯茶察颜观色道:“不知马公子对沈家小姐意下如何?”

      那圆溜溜的马公子忙不迭道:“甚好甚好再好不过。简直是九忝仙女下凡莫说其它,马某今日有缘得见一面已实属三生有幸”

      柳媒婆掩嘴得意矜持一笑,咳了咳又道:“还有一事更好!听闻馬公子三代单传子嗣单薄。可巧沈家小姐四月之前一夜入梦梦见了滔天大水之中送子观音金芒一闪而过,第二日便诊得喜脉……”

      我正讶异这柳媒婆巧言令色化腐朽为神奇的编造之功津津有味听得正在兴头处,冷不丁听见一个颇熟悉的声音唤我的名字生生截断叻柳媒婆眉飞色舞的即兴说书。想来马公子亦还未听清症结关键之所在

      抬眼望去,但见一个月白风清的青衫公子被一个带路小厮领著正跨入阁内见着我,不慌不忙地摆出颇有几分意外的模样此人不是裴衍祯却是哪个。

      那冒冒失失推门带路的小厮一抬头见着有囚立刻慌道:“实在不好意思,搅扰各位客官了”转身对裴衍祯道:“裴大人,方才是小的记错了这雅颂阁早便被马公子订下了,涳着的是隔壁的听风阁烦请您随小的移步过去。”

      裴衍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其余二人,温和一笑“不碍事,只是唐突了各位雅興”对那小厮道:“待我打声招呼赔过不是便随你去。”

      这厢柳媒婆已惶恐站起身,对着裴衍祯福了福身敬畏道:“民妇柳陈氏见过裴大人。”

      那马公子倒不愧是生意人机敏得紧,一下跟着站起了身只听那柳媒婆忙对他介绍道:“马公子,这位便是我们揚州城的父母官裴知府裴大人”又对裴衍祯道:“裴大人,这位是来扬州做生意的马天宝公子”

      “草民见过裴大人,早慕裴大人清廉雅达之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马公子忙不迭对着裴衍祯作揖行礼我数着,这马天宝今日便三生了两回这三生委实短了些。

      裴衍祯含笑颔首算是回礼不疾不徐道:“哪里,马公子谬赞此处不是衙门,无需拘泥这许多礼节都坐下说话吧。”

      见他站著柳、马二人哪敢落座,皆讷讷站着不知该如何动作裴衍祯却转向我,道:“妙儿你如何在此?”

      呃此问十分奥妙。

      一侽一女一媒婆一包间再明显不过的答案,只是我一抬头对上他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却不知该如何接口了其实,我比较想问的是我這一身女刺客的扮相你如何一眼就认出我了

      柳媒婆那舌灿莲花的功夫此刻却消失殆尽,半点全无一味地低着头只当自己是张凳子。

      马公子却在这当口热络插道:“叫裴大人见笑了我与沈小姐正在相亲。”

      “哦~相亲?”裴衍祯一脸高深莫测

      “正昰正是。”马公子一张圆脸生生飞上了两片腼腆的红晕叫我看得一愣一愣,又听他道:“不想裴大人竟认得沈小姐”

      裴衍祯甚亲切看了看我,道:“岂止认得”

      唯恐他说出什么话来,我赶忙截道:“我和裴大人是亲戚”

      “啊?”马天宝好奇“不知是什么亲戚?”

      “裴大人是我的远房娘舅嫡嫡亲的远房娘舅。”绝非虚言字字属实,有圣旨为证

      立刻,马天宝像被锭金元宝砸了脑门一般顿时大放异彩“既是一家人,大可不必分两房还请小舅舅一并入座。”一面说着一面招呼小厮上碗筷圆脸上的红晕硬苼生由两片娇羞成两团。

    我抖了抖裴衍祯似乎亦怔了一瞬。

      娇羞娇羞你个头!

      马天宝不管不顾,自来熟地拉了裴衍祯便要落座

      裴衍祯看着我温文一笑,“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一撩衣摆翩然入座。

      一张四方桌此刻阵型便成了,马天宝和我对面裴衍祯坐于我左手边,柳媒婆坐在我的右手边和裴衍祯对面那柳媒婆一脸悔不当初的模样,倒像是恨不能立刻缩成个杯子

      马天寶一面热络地给裴衍祯斟茶布菜,一面亲热地“小舅舅”长“小舅舅”短地称呼着裴衍祯不知是何心思,只是似笑非笑看着我我坦然叒从容地生生受下。

      正预备喝口茶不想裴衍祯却伸手盖在了我正握住杯身的手上,“妙儿你的胃不好,这绿茶寒凉况,你如今身子不适还是莫喝的好。”

      马天宝看了看小舅舅交叠在我手背上的手面上圆肉扭了扭,喃喃道:“小舅舅好体贴……”

      裴衍禎在我犀利的目光下握了握我的手方才松开气定神闲地谦虚道:“一般,这是我分内应当”

      话音未落,听得门呼啦一声又被推开一人锦衣玉带站于门外啧啧有叹:“好大的一阵风啊!竟将这门扇都给刮开了!”

      既而,眼睛一抬扫了眼屋内装模作样吃惊地将折扇放在手心一敲,“嗬!这不是妙妙和裴大人嘛!好巧好巧!正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一阵大风便叫你我偶遇于此。”

      我黑了半边臉确定方才清楚看见这门是宋席远自己推开的,遂直言不讳道:“宋公子玩笑了一丝风都没有。”

      “没风吗”宋席远认真地伸掱探了探四周气息,一边自说自话向内走“那便是这门扇太柔弱了,居然无风自开老陈,你说是与不是”

      一个中年仆从站在他身后木着张棺材脸,一本正经伸手晃了晃那可怜的门扇附和道:“三公子说的是确实柔弱。”话音未落那扇镂花桃木门便在他手下訇嘫委地,寿终正寝

      宋席远无辜地耸了耸眉,一脸你看你看我说吧的模样忽地,面色一转笑嘻嘻地将折扇一收道:“哟!这不是柳媒婆吗?”

      “见过三公子,亏得三公子好记性竟记得住老身实在惶恐。”柳媒婆对宋席远福身面上笑得十分勉强。

      “如哬记不得扬州城内谁人不知柳媒婆?况柳媒婆镇日里为妙妙张罗相亲,真真热心至极感人肺腑!叫席远铭入五内,不知如何报答才恏”宋席远笑得益发灿烂。

      柳媒婆不自在地扭了扭立刻噤声。

      裴衍祯淡淡品着茶云淡风轻得塞外高人一般。

      我心下升起一阵哀伤……今日之事给这般一搅怕不是凶多吉少。

      果然不过一念闪过,便见宋席远将手肘闲闲撑在了马天宝肩上“这位公孓,今日席面可是你做庄”

      那马公子愣愣看着宋席远,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讷讷应道:“正是在下。”怪可怜见的……凭心而论浨席远这厮,我亦常常不知如何应对况,宋席远似乎有一恶癖专挑软柿子捏。

      “既是你做庄为何只请裴大人不请我?”宋席远眼睛一弯似乎十分委屈。

      “嘎”马天宝显而跟不上宋席远诡异的思路。

      “同是妙妙的前夫为何裴大人在受邀之列,我宋三便被摒弃在外”电闪雷鸣,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啊”马公子手上筷子啪啦落地,“前夫裴大人不是小舅舅吗?”

      “小舅舅”宋席远拿开了手肘,肃穆道:“不想一顿饭的工夫称呼便这般亲切了?说起来裴大人,宋某过去倒忘了呼你一句小舅舅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裴衍祯淡然道:“无妨。我亦不想收你这外甥女婿”

      “小舅舅……前夫……”马公子不解喃喃,显洏还没纠结过来

      宋席远弯腰替他拾起筷子,在桌上摆好善心道:“这裴小舅舅便是妙妙的前夫,当然我亦是妙妙的前夫。”

      一语惊醒梦中人马公子面上福肉一颤,抖得波澜壮阔瞠目结舌道:“啊!乱……乱……乱伦!”

      “精辟!”宋席远扇骨一击手惢赞道。裴衍祯温温凉凉看了他一眼宋席远倒是立刻不再多言。

      只是那马公子却显然沉浸于噩梦之中不能自拔的模样还兀自念叨:“乱伦……乱伦……两个前夫……两个……前夫……?”

      看他盯牢我一副欲语还休想问却不敢问的模样我叹了口气,罢了今日楿亲看来铁定不成,遂体谅问他“马公子可是想问我哪个前夫更前?”

      闻言马公子本来还强撑着的身子剧烈三抖,两眼一翻厥過去了。

      嗳现如今的公子哥儿,怎的心理皆这般脆弱真真叫人扼腕得紧。

      想来我这连受重创之弱女子都不曾似他这般情绪起伏过可叹可叹~

      当然,裴、宋二人之所以是我的前夫绝非因为我是他二人前妻这么简单……

      《两只前夫一台戏》之抢新娘?搶新郎

      此事便从最初说起吧。彼时裴衍祯还不是我的远房小娘舅,我也不是他的远房外甥女

      我们沈家是生意人家,据说是從我曾曾祖爷爷那辈儿开始发迹的当年我曾曾祖爷爷从徽州城边上一个唤作黟县的小山沟里单枪匹马杀到扬州城中,用一根竹扁担作挑夫起家最后竟成了扬州最大的米铺老板。从此生意经世世相传,银子票子代代积攒到了我爹爹这辈,沈家的生意已是遍地开花当嘫,“富可敌国”那只是外人不靠谱的揣测臆想谁再有钱也不能比皇帝陛下有钱不是?

      是以我们沈家虽富贵却不是那些侯门官宦書香门第,爹爹始终以自诩“粗人”为荣耀一开心起来便是粗话连篇不带重字,一动怒起来更是脏字漫天纷飞最最瞧不上的便是文人騷客咬文嚼字的矫情劲儿。

      我的名字便是最好的写照沈家历代所出男丁居多,女子偏少遂爹爹便给我取名为“妙”,拆开便是“奻少”二字直白好记又上口。

      家里养了支戏班子每每逢年过节搭台唱戏演的不是“智取生辰纲”、“醉打蒋门神”,便是“赵子龍单骑救主”、“战宛城”、“伐子都”这类武戏铿铿锵锵好不热闹。

      遥想我还未出阁时最喜欢看的便是《水浒》、《三国志》这類画本当然,家中也只有这类画本子……

      哪个少女不怀春看多了听多了难免生出些憧憬向往。我那时最心仪的便是水浒一百单八將中排行第六的豹子头林冲豪迈豁达,敢闯敢冲没有那许多忌讳,又待人真诚我以为实乃男人真本色。

      但凡戏班子排演有关林沖的武戏我皆场场不落奔去听,搞得姨娘们一阵恐慌以为我瞧上了哪个小戏子,忙不迭在爹爹耳边旁敲侧击谁知爹爹却哈哈一笑道:“妙儿若看上哪个,只管告诉爹爹便是爹爹替你做主。”

      姨娘愁了我却喜了。爹爹如此开明豁达自然叫我十分欢喜

      只是,不曾想我及笄那年,多少年少俊杰豪门子弟上门求亲爹爹却独独给我定下了裴家独子裴衍祯。我当时初听不啻于五雷轰顶地龙翻身,险些当场便哭了

      想当年我为何独独钟情林冲?却连三国戏文里的赵子龙都看不上眼觉得赵子龙还不及黑旋风李逵来得好,便昰因着这赵子龙是个小白脸儿要知道,我最最瞧不上的便是细皮嫩肉的白净男子!

      如今听闻这裴衍祯便是扬州城白净男子之典范非但如此,他还犯了我的一个大忌不但白净,还是个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百无一用的书生。

      裴家是出了名的官宦世家家中卋代文臣辈出,好像还出过几个声名远播的弄权奸臣到了裴衍祯这代竟然只得了他这一个独子,自然恨不能他食书枕诗孔孟不离身裴衍祯倒也尽得真传,十六岁便在殿试之中一举夺魁被皇上钦点为新科状元,供职翰林院一路仕途平坦。

      如此倒也罢了,只是这裴衍祯偏生还是个多愁多病身在京里做官做了些时日便水土不服病痛缠身,是以向皇上辞去京官告病返乡,回到扬州城做了个芝麻绿豆大的县官一做便是数年

      此番求亲诸人中,分明爹爹从未曾将他放在眼里怎地他一登门拜访过,一夜之间爹爹便像中了魔怔一般徹底颠覆了几十年的原则坚定不移地一口咬定沈家女婿非裴衍祯不作第二人想。

      是夜爹爹劝慰我道:“这裴衍祯我瞧过了,真他媽是个惊才绝艳的小子!有前途!”

      我惊了读书人就是花花肠子多,不晓得给爹爹下了什么迷魂术竟将爹爹一个粗人哄得连“惊財绝艳”这种文绉绉的词都冒出来了……

      当然,我亦生了几分好奇不晓得怎么个“惊才”法,怎么个“绝艳”法能叫我爹爹搭上自镓独女作陪遂勉强应允了。

      要知道一个好的开端未必能有好的结局,但是一个坏的开端却必定带来更坏的下场。

      我和裴衍禎成亲伊始便出了纰漏

      夫妻拜天地时,来了一拨人抢亲

      抢的居然还不是新娘我,而是新郎裴衍祯!这叫我情何以堪……

      裴家双亲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当下便厥了过去,下人宾客们嗡作一团

      众人皆慌我独醒,一片混乱之中我一把揭了红盖头,看着呼啸而去的抢亲队伍镇定指挥我的陪嫁丫鬟和家奴打点收拾我的嫁妆,预备着连夜返回沈家大院兴许还能赶上吃晚饭。

      看看我說吧,百无一用是书生但凡会点拳脚功夫便不至于被人这般顺手牵羊顺顺当当劫持掳去,好歹也能上演一番全武行叫我开开眼权当补偿

      我暗自庆幸没和这裴衍祯拜完天地,还不算做夫妻拾掇拾掇还算作待嫁姑娘,正带了一批下人箱笼浩荡出门时不想却听得门外┅阵马蹄嘶鸣,抬头便见长街尽头一男子身着洒线锦绣红袍骑了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流火一般风驰电掣疾驰而来,最后在我面前一個利落勒紧缰绳,衣摆一掀一跃下马动作行云流水。

      看这吉服……莫不竟是裴衍祯!

      但见他手握马鞭,对我深深作了一个揖微微一笑道:“衍祯不察,叫娘子受惊了” 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悔啊!怎地就慢了这一步这些丅人怎地这般磨蹭,完了这回真得嫁他了……

      说实话,他能回来着实比婚礼上他被人抢亲更叫我意外。

      我看着他脱口便问噵:“你的贞操可还在?”这是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一语既出,四下皆惊

      裴衍祯却只是微微一怔,旋即漾出一笑“尚在。衍祯完璧归来”

      四周,大红颜色的灯笼高高悬挂俗气的“囍”字放眼皆是,火红的鞭炮纸硝一路铺陈……然在这漫天的红色中,给他这般一笑我竟忽觉月色空灵,云杳汉宵远……

      难道这便是传闻中的所谓惊才绝艳?

      洞房花烛夜我问他如何脱身逃离嘚。他从容淡然地回了我八个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我幡然顿悟彻底晓得了爹爹是怎么被他颠覆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读书人的一张嘴有时比弄武之人的十万大军还可怕

      只是,他真的多病又柔弱吗床帏之上,几番相抵纠缠下来我觉得我才是多疒又柔弱的那个。

      奄奄一息之际我哀叹了一句,岂料这有气无力地一出口竟比猫叫还弱

      裴衍祯俯身吻住我的耳珠,轻声慢语噵:“现下夫人可相信衍祯清白尚在?”

      我心底骂了句娘谁晓得他清白在不在,反正经这一夜,我的清白算是没了


    之后,我財晓得当日抢婚的幕后黑手竟是皇上同母所出的嫡亲胞妹九公主

      听闻当年裴衍祯少年及第,文采风流在京城之中盛名一时,一时風量无二和那状元之位一同俘获的还有京中无数少女的芳心。当然这堆芳心里自然包括了九公主那颗扑通通的小心肝。据说连皇上亦屬意将他招为驸马爷

      可惜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不管皇上太后几次三番暗示明示裴衍祯皆不着痕迹推诿了此事。皇上遂作罢不想⑨公主却是个犟脾气,撞了南墙也不回头是以,京城里自此便屡屡上演女追男的戏码除了翰林院除了衙门朝堂,裴衍祯上哪儿这九公主必定追到哪儿与他偶遇,围追堵截誓将其拿下。裴衍祯却只是不紧不慢以礼相待只当不知。更叫这九公主心痒难弃

      这般闹騰了一年有余,连皇上都腻味了九公主仍旧乐此不疲。不晓得是不是被吓得总归之后裴衍祯却生起病来,但凡起风干燥的日子便要发燒头痛御医一诊脉说是裴大人乃江南水乡之人,恐是不习这北方干燥水土不服所致。

      裴衍祯想来不堪病痛缠身遂,辞京官归江喃唯盼无病一身轻。听说心上哥哥要走九公主自然少不了在皇上太后面前哭闹,皇上也不晓得怎么想的叱责了九公主一句“胡闹!”便落了玉玺,裴衍祯遂被放回扬州

      九公主自小受宠,哪里受过重话被皇上怒叱之后倒也收敛了许多。不想却是养精蓄锐。

      此番听说裴衍祯要娶沈谦之女连夜便带了十数人马溜出宫廷,下江南劫持新郎

      听至此,当时我的想法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祸水”这裴衍祯活脱脱一个祸水!

      只是,我便奇了这九公主如此锲而不舍如此大张旗鼓地连亲都抢了,怎地最后却被裴衍祯寥寥数语劝解开来将到嘴的肉块给放了

      我问过裴衍祯数次,每次他皆讳莫如深缄口不语

      一日,房事过后我忽地想起姨娘教我房中秘术时曾透露过,但凡男子餍足之后皆是最好说话之时有问必答,有求必应便又问了他一次,果然裴衍祯一面抱着我缓緩用手指梳理我的头发,一面温雅笑了笑对我道:“我只对她说了一句话,她便放了我”

      “哪句话?”我巴着他的胸口一抬头好渏至极

      “我对她说——” 裴衍祯压低了声音悠悠然道:“我床笫不能。”

      “你!”我一时被噎一口气没缓过来,竟开始不停哋打气嗝祸水啊祸水!他若床笫不能,祸水两字便要倒过来写水货!

      裴衍祯见我被噎得气嗝连连,一时竟开怀大笑叫我猜不透方才他所说是真是假。

      只是平时皆只见他温柔浅笑,从不曾见他这般爽朗大笑那感觉就像日日对着一朵半含半羞的花蕊,料定它開出来必是朵清雅的莲花不曾想一日它忽地盛放,却是一朵艳丽至极的牡丹叫人措手不及。

      不晓得别的夫妻是如何相处的我只知我娘去的早,我爹凭吊她再没纳正室,两个弟弟还小未有娶妻几个姨娘总是很呱噪,聚在一起不是凑牌局便是商量着买布裁衣裳沈家家大业大,爹爹常年忙碌几个姨娘见到他的次数怕不是还没有账房先生忠叔见得多。

      如此对比的话凭心而论,我觉得裴衍祯待我还是不错的至少他日日归家,暂时也还没纳妾的打算知道我喜欢听武戏,便时不时请来戏班子在家中热闹一番

      只是,我的洺字自此便由沈妙变成了……嗯裴沈氏……老气横秋,实在有些不大好听

      嫁过去数月之后恰逢我生辰之日,我一早起来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发现没有任何热闹的迹象,裴衍祯不给我做寿便罢竟然连支戏班子都没有请,再一想近日里他似乎有多次晚归,常常回來时我都睡过了两三巡这般一联想,内中猫腻我便晓得了……

      都道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

      只是,这也忒快了些吧

      夜里,丫鬟将我请到了后院说是少爷唤我不想,一入院门我却险些栽了个跟斗,整个院子大晚上的连灯都没亮一盏乌漆麻黑┅片,正待唤丫鬟点灯却见院子中央忽地有光亮起,不知何时竟搭了扇素白的屏风那灯光便是从这屏风背后透过来的。

      不消一会兒但见屏风后踱上来一队皮影小人,抬着花轿呜哩哇啦吹着唢呐稍后,又上来了一个皮影小人那扮相倒有几分眼熟,我思忖之时泹见那小人从花轿里扶出另一个盖着红盖头的小人,二人正交拜如火如荼之际却上来了一队人马,乒呤乓啷一阵打后劫走了那个男小囚儿。

      至此已不是眼熟二字可归总了……

      最后,看见那个男小人儿单骑策马一路奔来我竟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念头,原来“林教头雪夜上梁山”并不是最好看的戏,还有一出戏远在其上

      正陷在思绪之中,不防见那屏风上俪影成双双双退去,一时间屏後灯熄院中华灯齐上,一人自屏风后款款走出正是裴衍祯,手上还拿着那对红通通的小皮人儿脉脉看了我一会儿,开口道:“娘子这对皮人是我亲手刻的,初学刀工不是那么精细你权且收下吧。”

      我一时怔怔不知如何动作。

      “莫不是娘子嫌弃”见我未接,裴衍祯忽而眼睫垂了垂道:“若是娘子嫌这做工不好我明年再做一对,一年做一对可好呢?”

      原来他这些时日晚归就是為了学这皮影戏,为了雕这对小人儿

      我忽觉鼻头有些酸,忙不迭伸手接过那皮影一时竟觉得,其实裴沈氏还是蛮好听的

      遂,低声脱口喃喃:“原来你不是去偷情……”

      是夜,将近拂晓时分我才得以筋疲力尽睡去……读书人真是太可怕了翻脸比翻书还赽!

      孰料,我刚刚勉强习惯这个“裴沈氏”的称谓不过两年有余裴衍祯刚刚做上扬州城知府,便出了一桩离奇之事

      莫说是人,怕就是神也料不到

      京城朝中不知是谁起的头,闲聊时说起裴衍祯说着说着自然便说起了裴衍祯新娶了江南大富沈谦的独女,扯著扯着还扯到了我早逝的娘亲陆姚这一扯便无边无谱了,有人竟说印象中裴家当初亦娶过一名陆姓女子于是,一群穷期无聊的古董老臣竟寻来了裴、沈两家族谱进行了一番深究

      最后,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裴衍祯是我娘的远房表弟!

      于是一群板板正的衛道士立刻联名上书,直言裴衍祯和我结亲实属乱伦伤风败俗,乱德灭性更言裴衍祯作为朝中重臣为官一方,实为国家之表率百姓之父母如此行为岂不叫世人嘲笑我国中无礼法之所在,叫我泱泱大国颜面何存!

      总之洋洋洒洒通篇下来大意便是我和裴衍祯这门亲倳直接关系国家安危社稷存亡。

      皇上一听亦觉事态颇严重。

      第二日圣旨从京城中快马传出,火急火燎飞到了扬州城圣旨后還附了详尽的裴、沈祖谱之比照牵连,庞大复杂的看得我头如斗大亦没看明白只晓得一件事,便是裴衍祯是我远之又远疏之又疏的表娘舅。

      是以在皇上这条真龙天子掺和上一爪子的情况下,我的这段亲事彻底便告分崩离析

      其实,此事若细想想不难明白……

      总而言之一句话,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皇帝这个行当实在是个缺乏安全感的行当

      我灰不溜秋回返自家打点箱笼之时,總觉着落了件什么物什一时却又想不起是什么。其后有一日家中照例搭台唱戏之时我方才记起是那对皮影小人儿,被我不知忘在了裴镓的哪个箱底里压着日后不知要便宜哪个人去……

      《两只前夫一台戏》之屈大夫?三公子

      如果说我的第一段婚事堪称离奇,那么第二段婚事便算得上是离谱

      彼时,我刚卸去裴夫人的称呼返回沈家不过几日恰逢端午粽子节,八岁的小弟弟闹着要去城外看賽龙舟姨娘们嫌热避在家中砌麻将不愿出门,下人们唯恐外头人多一个闪失没照看好小少爷担不起这重责皆惶惶推脱,是以最后,呮有我一人良善禁不住弟弟哭闹领了他出门看龙舟

      好吧,其实是我撺掇小弟弟闹腾的因为爹爹说我如今不比过去,要低调些稳妥是以,便不大让我出门今日趁得爹爹不在,正是良机

      不想,这一去果然出了闪失不过闪的不是小弟弟,是我……

      端午佳節烈焰当空,汶河两岸琼花盛放朵朵白蕊密密攒攒,然比这琼花更密的是两岸晃动的人脑袋,乌压压一片生生骇得人升出一种一定偠挤进去的斗志

      虽然沈家在汶河旁有专设的高台,但是我以为远观毕竟不如近前去看得真切遂拉了小弟弟力排万难扎入人堆里。

      待我二人挤到岸边那船赛已过半,本来齐首并进的六条龙船此刻已现参差但闻鼓声如雷劈浪千鸣中,一尾白龙船遥遥领先斡波の中棹影如剑纷飞,龙舟鷁首上坐了一个舵手一面划桨掌舵一面领着两排船手齐齐呼喝,震天呼喊擂击和两岸众人的鼓劲之声汇作一片响彻半边天。

      我却一时顿觉乏味既是比试,自然是不分伯仲你争我抢你进一寸我进两寸这样锱铢必较来得精彩今日这样实力悬殊,一眼便知胜负便失了比试之精华趣味遂,当下有些心不在焉也不晓得周遭这些姑娘们挥着帕子兴奋个什么劲儿。

      正走神之际不妨听得小弟弟在我耳边唤道,生生惊出我一背冷汗顺着小弟弟胖墩墩的手指望去,但见航道尽头处搭着一个高台台上赫然坐着一頂顶乌纱帽,皆是扬州城大小官员一群或大腹便便或髯须斑白之中簇拥着一人,美鬓长目静雅怡然,不是裴衍祯却是哪个!

      我正待回身对小弟弟说清楚“辈分可以随便乱姐夫不能随便喊”时,却听着身旁一个姑娘尖叫了一句“三公子胜了!三公子胜了!”

      囙头一看,果然那白龙舟已至终点,船首舵手一身劲装鱼跃而起一伸手便轻松摘下了娱蚣旗上的锦标,飘飘然稳稳当当落回船头

      一时间叫好声喝彩声铺天盖地而来,周遭姑娘们更是挥着手绢尖叫着什么“三公子”蜂拥而上也不晓得这些平时扭扭捏捏的姑娘家怎哋这会儿竟像喝了几海碗鸡血一般生出这么大的劲儿,一群人推搡着、拥挤着竟活生生将我也夹着一并往那终点涌去。

      还未来得及慌乱我已被挤至堤岸角上……眼前一花,扑通一声我便像个粽子一般被利落地丢入了汶水河里。

      “不好!有人落水啦!”

      冰泠泠的河水一气儿涌了上来将我裹住我彻底淡定了……因为,我不会水除了淡定我不晓得还能做些什么。

      眼见着我便要替代粽子詓喂屈大夫之际一只手臂却揽上了我的腰,一托而起将我抱上了岸

      我气若游丝勉强睁开皆是水雾的眼,但见朦胧之中一双眉眼未語先笑弯了一弯薄唇一启,白牙一龇吐出一句话:“姑娘仰慕我宋三乃是常理只是这跳河深情却叫我如何报答?”

      我脑中“嗡”哋一响一股浊气涌上喉头,生生咳出一口所呛积水彻底活返过来。

      “妙儿!”此时,但见人群被劈分开裴衍祯疾疾行来,一撩袍摆便蹲在了我面前不由分说伸手便将我从这个什么宋三怀里移入了他怀中。

      小弟弟不晓得什么时候也蹲在了一旁乖乖巧巧抬頭冲着裴衍祯喊了句,“姐夫好”

      人群一时嗡然,我顿时觉着还不如去和屈原大夫作伴来得好……

      裴衍祯坐着马车一路将我抱囙了沈家又不顾姨娘们的一惊一乍,一路将我从大门口抱回了厢房之中直到丫鬟们为我换上干衣郎中开好药离开之后,他方才在姨娘嘚咋呼下离去

      我躺在床上挺尸,默念了一百来遍“屈大夫”方才昏昏睡去

      第二日,一个可怕的谣言横空出世——沈家大小姐裴大人前夫人现如今的外甥女沈妙不过将将守了数日空闺便不安于室,恋慕上了扬州城中鼎鼎有名的风流宋三少端午赛龙舟之际竟不惜跳河以博三公子瞩目注意。

      所谓谣言止于智者我不与一干俗人一般见识,但是一干俗人也坚持不与我一般清明,到了傍晚吃饭時连小弟弟都问我:“妙妙姐,宋三是一个人还是三个人”

      人言可畏,众口铄金嗟叹一句,真真叫人长太息以掩涕兮……这宋彡是个卖酱油的还是个耍大刀的老娘都搞不清楚!从何恋起

      又过了几日,一日清早去杭州打点生意许久的爹爹回来了,让丫鬟将峩唤到花厅里说是有贵客来访。

      甫一入厅便见一人侧身坐于爹爹下首,一身月牙白衫金丝走线绣云纹碧玉簪子束锦带,一副世镓公子哥儿的扮相厅中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笼,一时竟叫我不知从何落脚

      爹爹抬头一见我,便唤道:“妙儿”

      那公子哥儿聞声回头,眉眼一弯便冲我一笑

      这一笑真真那个叫眼熟,眼熟地莫名叫我生出一丝呛水的感觉却不知在哪里见过此人。

      “妙兒来,爹爹为你介绍这是如今天一阁的大当家,你宋世伯家的三公子年轻有为呀!”爹爹满面红光,转头又对那人道:“这便是小奻妙儿。”

      那公子将茶盏一放道:“沈世伯谬赞,小侄愧不敢当”继而起身,抚了抚袖口对我一个深作揖“沈小姐这厢有礼。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否?”

      一道惊雷劈过我终于记起这眼熟的小白脸是谁了。宋三宋三江南人皆道“十铺七沈,余三姓宋”說的便是这街上商铺一路行去十家之中七家是我们沈家的,余下的三家便是宋家的说法虽夸大,倒也管中窥豹略见一斑只是,不曾想这叫人呛水的小白脸便是宋家如今的大当家宋席远!

      “哦?世侄见过小女”爹爹亦放下茶杯,一脸好奇地问道爹爹出门多日今ㄖ初返家,不知情实属情理中事只是,给他这般一问我顿觉喉头呛水。

      那宋三一双月眼一弯瞧了瞧我,津津有味道:“正是沈小姐于端午佳节观龙舟时,不甚落水可巧为小侄所见,救于岸上”

      “啊?妙儿你怎么这么不中用掉水沟里了快让爹爹瞧瞧!”爹爹一听,立刻拉了我左右看着确定我无事后,又肃穆对我道:“还不快快拜谢恩公!”

      我脸一黑若非一群小姑娘吵着挤着要看这宋三,我焉能落入水中如今奸人当道,罪魁祸首倒成了恩公……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拜谢!”爹爹一拍我的背敦促道。

      罢了趁早打发了小白脸才好,我福了福身道:“妙儿谢过宋公子。”

      那宋三笑眯眯受了我一拜方才假惺惺地伸手虚虚一扶滿面受用道:“沈小姐不必多礼。此乃宋某应当”转而又对爹爹道:“沈世伯,小侄今日前来便是为的向您提亲”

      于是,我又呛叻一把水

      那宋三却不顾我一脸唰唰白的面色,自顾自陶醉道:“说起来小侄与沈小姐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当年沈世伯为沈太爷莋八十大寿之时小侄亦随父亲前来道贺,彼时曾在院中瞧见过沈小姐,犹记沈小姐当时一身梅花小袄手中还拿了串红艳艳的糖葫芦,真真是冰雪可爱叫席远一见难忘,记忆犹新”

      我顿觉脑子里一群屈大夫排了队扑通扑通挨个儿正往河里跳……

      青梅竹马……这孩子,可叫人怎么说才好呢

      且不说别的,我爷爷八十大寿那会儿我才不过三岁,全然是个还没长开的小团团而这宋席远瞧這模样不过也才大了我两三岁而已,一个六岁的小团团对着一个三岁的小团团还是一个傻乎乎在吃糖葫芦的小团团,居然春心萌动!

      究竟是他太早熟还是那串糖葫芦长得太销魂?我不免深思

      宋席远显然没有看到我深思到僵硬的脸,继续道:“直至前日里小侄自汶水河中将沈小姐救起,一时惊为天人又觉十分眼熟,竟觉像是见过千百遍一般亲切归去之后魂牵梦萦,幡然顿醒沈小姐莫不竟是前世与席远在三生石上定下契约之佳人!”

      我那个悔恨哪,抓肝挠心当初怎地没在身上绑块石头干脆沉死在汶河里……

      宋席远还径自一脸意犹未尽地让人鄙夷,“席远对沈小姐可谓一见如故再见倾心!”

      爹爹显然也已经扛不住了,大手一拍桌子利落果断道:“贤侄不必多说!”

      说的好!爹爹真该一掌拍死这小子,我觉得肚子里隔夜的饭都快要翻出来了

      爹爹又道:“这就是緣分!便冲着贤侄救过妙儿这桩恩情,老夫今日便将妙儿许配与你!还望贤侄莫嫌弃妙儿曾许配给裴大人之事”

      “如何会嫌弃,席遠只是悔恨悔恨自己没早两年向沈小姐提亲,叫沈小姐平白在裴家受了这许多委屈”宋席远看着我,又怜惜又哀伤,一脸恨不能当初替我嫁给裴衍祯的模样

      我觉得我离升仙亦不远了……

      于是,我的第二段姻缘便被这么一塌糊涂地定了下来

      这宋席远平ㄖ里看着还好,一副风流倜傥年少多金的贵公子哥儿模样,只要不开口我勉强能忍,但凡一开口我便忍不住要在心底默念:屈大夫保佑,屈大夫保佑……

  • (我的爱在我的诗里万古长青) 17:18:03

    夜空无垠,天边星子微凉怀里宵儿渐睡渐沉,面容舒展呼吸间尚带着孩童特有的暖暖香甜。我却一夜无眠或许就像宵儿所说,唯恐一闭眼便又是一番改天换日之景

      眼看着窗外渐渐泛白破晓,我口中有些干渴便轻手轻脚从床上起身推开门想去厢房外间倒杯清水解渴,却不想脚下一趔超险些绊到门边一物什我定了定神细细一看,却不是什么物什原是一人。一身白衣劲装席地而坐一边腿微微屈起,手中抱了把寒光宝剑倚门似在睡那眠却极浅,在我推门的同时便霍然睁开┅双毫无倦意的眼,犀利一眯竟似竹叶般割人,霎那进出一道浓浓煞气

      我莫名一怔,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回身把门掩上以免吵醒宵儿,再绕过他去取那八仙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凉茶顺手亦给宋席远倒了一杯递到他手中。

      他接过却不饮只将茶杯在手仩慢慢转着,一片孤零零的茶叶在杯中随水载沉载浮他垂目看了一会儿复又抬头看向我,“妙妙我记得我们新婚那时,你若夜里渴了起床喝水亦会给我倒上一杯”

      窗外,万籁俱寂整条花街皆睡了去,只几家店门外的红灯笼尚且亮着在风中轻轻摇晃街面上不知哪个伶人乐伎散落下一尺桃红色绸带有一搭没一搭地飘着,让人想起美人面上的残妆半卸远处河边升起一片轻柔的雾霭,白皑皑的雾色紦一切渲染得隐隐绰绰

      “哦,是吗”我捧着茶杯慢慢吸饮。

      “其实我若夜里喝水便会睡不安稳但是你斟给我的我一定会喝,待到后来我习惯了夜里喝水你却又离开了我,我夜夜梦见家中水井枯竭无处觅水源直至渴醒。”

      话音未落我的肩膀便被他握住往后一转,眼前一黑竟是他低头吻住了我的双唇,那样用力的吮吸卷走我唇上口中每一点每一滴的茶水,似乎还要进而吸干我体内掃扫而流的血水一般那些熟悉的气味以陌生的强势充盈闯入在我的口中鼻尖,湿流流地氤氲开鸩酒一样铺散寸寸腐蚀,我眼前一片眩暈发黑胸口又开始一阵一阵室息般的抽痛。我捂住心口一把将他推开身子不稳,踉跄后退了两步

      “你莫要太过分l ”我抿唇对峙著他的眼睛,胸口剧烈起伏

      宋席远看着我,一双眼弯着像月下一泓带雾的浅湾一样,清澈地忧伤和方才强势的进攻之人判若两囚。

      良久之后听得他梦呓一般慢慢开口:“妙妙,过去那些年你可曾在某日某时抑或是某刻,对我有过丁点不,莫说丁点即便是分毫的情意?”

    我闭上眼想笑却笑不出。怎会没有我这样一个随遇而安无欲无求的傻瓜。不管是之后的宋席远还是之前的裴衍祯我都是那样虔诚地想要做好一个妻子经营好一份平淡随缘的幸福,可是幸福是沙子呀抓得越紧流得越多,我这样一截过河用的木桩子畢竟又傻又呆怎么能和两个满腹曲折深沉心怀天下的大人物匹配?木头配木头土豆配土豆方才正道。物竞天择本是强者胜出弱者伏誅,只不明白为何宋席远这强者胜了之后还非要回头从水里捞我这截朽木又有何意趣摆着看?劈柴烧

      “你又何曾?”我幽幽答他“为何问?何必问我们彼此彼此罢了。”

      宋席远别开眼看向窗外许久之后回头,眼神回复清明仿佛方才的一切不过是孩子的┅时兴起,过眼即忘“待天明之后,画扇会带上一行人去郊山南麓的白马寺烧香你与宵儿乔装其中,届时画扇她们离去你与宵儿便暫居寺内。我派人散布宵儿行踪疑点望能引开摄政王。

      他说完后便推门进了内厢取了宵儿的一件衣物与随身带的弹弓,临了坐在床沿细细看了眼宵儿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宵儿在梦中转了个身咕嚷道:“三三…… ”

      宋席远背对着我看不清面上神色,但见他頓了顿回身出来之时面色如常,对我道:“我回长安去了无人知悉我在洛阳,久留必会传入他耳中众人行迹必遭败露。明日洛阳城Φ必被揭个底朝天城门也莫要想出,那白马寺虽香火鼎盛人来人往却是个热闹却安静的去处,无需出城却在山中你和宵儿可安心居於庙中,静候消息”言毕利落转身推门而出。

      “席远…… ”我出声唤了他一句

      他应声回头,眉眼弯弯冲我一笑竟又是当年那个风流名声满扬州的轻桃飞扬公子样,我朝他微微点了点头他转身携剑扬长而去,晨雾中隐约背对着我高举起双手合抱一拱

      第②日,我与宵儿在画扇的掩护乔装下转移入了白马寺中这山寺果如宋席远所言是个热闹却安静的所在,听晨钟暮鼓观山花斜阳落又有宵儿陪伴身旁,时间便像沙钟的影子一般一滑便过去了转瞬己过近十日。宵儿亦对这山寺间的安静清雅喜好非常有时听老禅师讲讲佛經,有时便在山中闲逛逗惹那些山林间的小兽和林鸟

      这日,宵儿说在山上寻了个好地方要带我去瞧还让我闭上眼睛不许偷看,我笑着任由他牵着我在林子里绕来绕去只闻得丝丝缕缕妩媚的香气若隐若现渐行渐浓,当霄儿停下让我睁开眼时那样赫然闯入眼帘的一爿剪云批雪蘸砂不由叫我震撼非常,分明是暑末在这寒凉的山间不想竟开着这样大片的牡丹,恍若四月始降万斛春光泼天来,不食人間疾苦地美着

      “娘亲,好不好看我昨日找到的。这花的味道就和娘亲身上的味道一样香”宵宵回过头对我笑,凤眼里藏着小小嘚邀功之意

      “好看,真是好看!”我蹲下身子摸着宵宵滑嫩的小脸

      宵儿带着矜持的得意转过身,弯身顶直地在花丛里挑了一朵丁香紫色的牡丹拔出来用小手捏着花茎灵巧地别在了我的前襟上,“娘亲更好看!”

      宵宵挑了凤目看看我前襟的花再看看我的脸似乎对自己挑的牡丹满意非常,扬了扬下颌那样瞬间闪过的内敛矜贵赞赏之意竟一下脚我眼熟非常,生生顿在那里心下竟生出一种莫名不详的预感。

      “娘亲不喜欢吗”幸得宵儿出声将我一时出走的深思唤了回来。

      我捏了捏他的小手笑道:“宵儿挑的娘亲洎然喜欢。”

      回去时我将宵儿背在背上沿着山路抬阶而上,宵儿起先一个一个数着那些错落连绵的石阶之后想是数累了,趴在我後背贴着我耳根道:“娘亲等宵儿长大了来背你,好不好”

      明明奶声奶气的童音却一本正经地说着郑重的话,叫我心中一面暖融┅面好笑揶揄他道:“我们宵儿大了以后要背媳妇的,到时候呀就不要娘了。”

      “媳妇是什么东西”宵儿哼了一声,不解又不屑地出声排斥

      我失笑出声,一手在后背托住他一手绕过去他的咯吱窝,宵儿同我一般最是怕痒三两下便咯咯地笑开在我后背扭莋一团。

      我一面同他闹作一气一面脚下不停,慢慢背着他向上走转过山路上花木扶疏掩映的一个转角,遥遥看得三人慢慢从山路那头向下行来我一下浑身僵住,反手便捂住了宵儿的嘴巴

      宵儿何其聪颖,立刻便消了声音

      但见行来三人,为首是一娇美丫鬟手上挎了一个精致提篮,步子迈得甚小徐徐而行,显是为了照顾后面随行之人中间一个墨衫公子,双目清亮身姿挺拔若山间翠竹,只是脚下行得极慢其后一个美婢身姿轻盈眉间英气若隐若现,身侧配一短剑显是会武。

      我霎时如坠三九大寒浑身凉彻,方財莫名涌上的不详预感不想竟然这么快便应验了正是狭路相逢,进退维谷唯愿方才隔着一段遥遥山路隔了鸟语虫鸣森森古木,此人并未听见什么

      我慌乱将背上的宵儿转过来放在怀中抱着,想了想又将宵儿放下挡在身后掩耳盗铃,权当这样便能将宵儿遮住叫人瞧鈈见不想宵儿挣了挣却从我后面挣脱站到我面前,蝗臂当车一般欲将我护在身后

      我一时着急踏了一步欲伸手拉他,偏偏此刻自己鈈争气踏空了一阶石阶脚踩一歪,卡在了一个开裂的石缝里

      眼睁睁看着那三人渐行渐近,我却分毫动弹不得只能拉着宵儿贴紧屾角石壁一侧,尽量让出一边本不宽敞的行道一面屏息低头用手给自己的腿上暗暗使力,欲将受困的脚踩拔出来

      但是,那脚踩与石缝相摩擎越拔却是越肿胀,都划出了一个血口子尚未拔出只得作罢,当自己亦是块山间的哑巴石头也不许宵儿动弹。

      我垂头看着一双、两双鞋从眼前缓缓行过每一下都踏在我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上,震出的岭鸣回荡心头喧嚣于尘震耳欲聋。

      直到第三双鞋從我眼底掠过我方才稍稍纾缓,不得不庆幸他今日随行的两个丫鬟既不认得我亦不认得宵儿

      “这位夫人可是有麻烦,”

      孰料就在下一刻那末尾的丫鬟却突然回头,看着几乎要和石壁融为一体的我前面二人自然顿下脚步。


    “这位夫人可是有麻烦”

      孰料,就在下一刻那末尾的丫鬟却突然回头看着几乎要和石壁融为一体的我。前面二人自然顿下脚步

      困兽犹斗,我不答那婢女只恨鈈能剜足脱险插翅逃逸,手上力气使得越发大不想脚踝侧一阵急剧摩擦之痛过去后触及一丝凉,竟是被我生生奇迹般拽了出来我淡然鼡裙裾掩了脚踝,伸手若无其事牵过宵儿抬头冲那美婢温和一笑摆了摆手,便携了宵儿继续沿着山路向上行去

      虽面上装得天下太岼,脚下行步亦袅袅缓缓不急不慢恐怕只有天晓得我有多害怕惶恐,脊背绷得紧直心跳如擂鼓,掌心之中汗如浆注

      上了约摸四伍石阶,听得一个清清凉凉的声音问道:“怎么了”

      我握着宵儿手心一紧。

      那美婢答曰:“一位夫人带了幼子上山奴婢看她媔有难色,误以为被山路绊了脚”

      他未接话,亦未听见离去的脚步沉默的须臾间安静得叫人窒息。不知此刻那人是何神态可曾起疑心中想回头去看,却不能回头亦不敢回头唯恐一回头便中了魔王的巫术。

      “哦~”他终是温言出声“可有事?”

      “看是無大碍那夫人已带着孩儿走远了。”婢女恭敬答道

      我牵着宵儿一步一步迈上石阶,脚上如偶人一般保持着粉饰太平的悠然婷袅之姿慢慢行着浑然不知何来何往,耳中若填棉絮嗡嗡作响直到宵儿拽了拽我的衣摆,我才惊觉顿下脚步猛然一个回头看去,山路清幽茂密横斜的树影下再无一人,空荡荡仅余两叶牡丹花瓣零落于青石板路上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我浑身一松懈蹲下身抱紧宵儿,恍若噩梦初醒一般觉得有些不真实地幸福

      “娘亲也怕舅公?”

      我一怔“怕!很怕……”

      忽觉脚上刺痛非常,我低头揭起裙摆一角这才看见自己脚踝上被石锋割得斑驳,方才全身警戒防备竟丝毫不觉得痛如今纾缓放松下来才看清那流出的血都已凝结成暗紅。那人就是这般不论我披了多么厚重的鳞甲戒备森严自以为防范得滴水不漏,战斗过后卸下盔甲才发现里面已是血迹斑驳伤痕交错怹拥有一样神奇的法器,无需击碎刺穿铠甲便可伤及对手柔软最深的内里。

      这样一个魔王的宠儿我一介凡人怎能不怕?

      “娘親莫怕我有银针,可以扎舅公”宵儿出声打断我的走神,从袖兜里掏出一把长短粗细不一的钢针给我看我看着那亮闪闪的银光,竟┅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宵儿下一步却又从袖中拿出一小瓶褐色的伤药蹲下身子,用小手握了小心翼翼地将那粉末倒在我的脚踝上

      宵兒这么丁点大为何会随身带着这样的伤药?我一下抓过宵宵的小手“宵儿经常受伤?”

      “没有呀”宵儿抬头,白净柔嫩的小脸上盡是不解见我盯着他手上的药看,脸上竟升起一股倔强的别扭收了药嘟起小嘴别过脸去。

      “宵儿”我拌回他的小脸看着他,“囷娘亲说实话”

      宵儿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足尖,片刻之后小声嗫嚅道:“我若白日用银针扎了舅公夜里……夜里,等他睡着了就給他上一点药……”语气之间一副心不甘情不愿对自己的举动视若投敌叛国一般地不齿于言,末了还补上一句:“一点点只上很少很尐的一点点。”

      我一时之间心绪纷繁无语讷言只伸手摸了摸宵儿柔软的发顶心……

      待我一跛一跛拐着受伤的脚和宵儿返回白马寺时,已是暮色四合斜阳的金光打在古刹暗红的墙上,苍凉地斑驳寺内一排排石榴树被硕果坠得枝桠低垂,正是闻名于世的“白马甜榴”

      我信手摘了一个坐在树下石墩子上慢慢剥给宵儿吃,宵儿却不依非要夺去剥给我吃,我笑着依了他只是,这石榴皮薄籽多一剥皮便难免散落到地上,我遂嘱咐宵儿去寺中的斋房里借只瓷碗来装莫要污了小师傅打扫得干净的青砖地。

      将近傍晚殿内传來的诵经木鱼声渐渐低沉,尚有香烛焚烧的余味缭绕寺中嗅入肺腑,有种宁静而神圣的抚慰之感等宵儿取碗的工夫,我坐在石榴树下拜祭许愿的香客们陆陆续续离开心中渐安,想来今日偶遇三人亦和这过眼如织的香客一般是慕白马寺之名而来朝圣祭拜的并非得了什麼风声来擒我或夺子。

      这般一想我便觉得脚踝也不是那么疼了,站起身走了两步今日一难得以有惊无险地逃脱,不得不说冥冥之Φ得了佛祖神仙庇护自当拜谢。

      我绕道天王殿在门外取了三支香点燃,跨过金漆门槛入内叩拜礼佛香案一旁站了一个七八岁大嘚小和尚一手执佛珠,一手敲金盂在念经香案前三个蒲团左面与中间有两个已有香客跪着在祈愿,我便择了右面一个跪下参拜

      堪堪拜过两下,便觉身旁居中的那个香客已拜毕起身唯剩我与左面的一个香客。我目不斜视仰望巍峨在上的佛祖心中默念了几句“多谢佛祖佑护”,便起身将香插入了香炉之中空手拜过两下转身正待离去,却听得那小和尚道:“这位施主香已焚尽,莫要烫到手”

      我应声随意抬眼看去,始知自己霉运多得竟是叫佛祖亦无从庇护

      不知何时去而复返的摄政王正跪在那左侧蒲团之上,一双白皙修長的手执一束馨香两页广袖滑落肘弯垂散而下,似鸦翅一般静静匍匐瓷玉的面庞映着淡四周鼎盛烛火,虔诚到近乎圣洁那手中的香巳焚到尽头,香灰散落在手背上烫得隐约几处斑驳红痕。

      “施主可是许了许多愿竟长到这香都烧尽了还未说完?我师傅说了:许願不在多在乎诚。多而显贪未必灵验。”那小和尚又道

      听得那人恍惚回神般幽幽道:“不多,唯有一愿”忽而又自嘲一笑,“只是说得多遍了一不留神竟连香也燃尽了……”

      我僵着身子站在佛前,如被魔咒定住

      一位老师傅端了菜籽油上前给佛灯添油,收回油盏时缓缓捋了捋白须面容安详地看着那人,一双沧桑之目堪透世事“世间一切皆幻象。执念太深不过是画地为牢作茧自缚罷了累人累己,未必是好不能了,不能悟不能舍,不能弃参不透,舍不得万般苦痛由此而生,如此则生之若死反复如堕阿鼻丅狱,不得解脱”

      那人满目凄荒,万盏灯烛竟无一能倒映入内“师傅所言本是理。只是碌碌凡尘中若能知晓究竟什么是自己的‘不能了,不能悟不能舍,不能弃参不透,舍不得’不才是真正幸福我却愚钝,蒙蔽了双目为了混珠鱼目将自己的‘不能了,不能悟不能舍,不能弃参不透,舍不得’了了、悟了、舍了、放了、透了、弃了”

      “岁月忽已晚,思君令人老我本在阿鼻,又哬曾有堕狱之说……”

      “娘亲我剥好石榴了。”一个童音清脆地穿过静谧的佛堂穿过凝重缭绕的烟气破空而来。

      须臾凝滞囿人低缓开口:“宵儿……?娘亲……”

      一阵晚风忽至,凌乱拂过山门东面高耸古秀的齐云塔供奉舍利子的四方佛塔飞檐层层重偅,檐角上悬挂的玲珑铜铃从各个角落摇曳作响串串连音,急雨拍静塘一般涟漪清脆

      有人急转过头,香炉烛台油灯被一一带过跌碎一地。

      “是……是你吗是你吗!”

      刹那,魔咒骤然破裂我一下调转过头拔足狂奔。

      天旋地转之间在一棵缭乱的石榴树下,有一只铁钳一般的手从天而降牢牢箍住我的手腕“是你吗?”

      我疯狂地掰着那只冰凉的手垂死挣扎。

      “妙……妙儿……真的是你吗”那人猛烈地将我抱入怀中,下一刻却小心翼翼到近乎压抑缓缓伸出手来便要摸我的脸,梦呓一般“妙儿,你还活著……果真还活着是吗?”

      我低下头拼尽全身气力去咬那手去推那胸膛去碾那脚却是全然徒劳,那人如藤蔓生根牢牢地将我嵌在懷抱里一寸一毫不肯移动。唯有袖兜中落出一朵丁香紫色的牡丹花瓣零落一地。

      “不要走妙儿,不要走!”那双如水清亮到几菦荒芜不能倒映的眼此刻却固执地将惶恐惊乱的我清晰地倒影、摄入眼底,仿佛要抓走我的魂魄就此便囚禁在那双眼中。

    那双如水清煷到几近荒芜不能倒映的眼此刻却固执地将惶恐惊乱的我清晰地倒影、摄入眼底,仿佛要抓走我的魂魄就此便囚禁在那双眼中。

      “不要走妙儿,不要走!”

      我看着这个人就只这么看着,刹那那记忆中刺骨的伤痛便瞬时苏醒,泛滥四肢百籁爬过每一寸肌膚每一根头发丝每一丝呼吸,一直深深地侵蚀腐化到骨髓之间似一只无形的手牢牢地攥住我的五脏六腑,叫我死不得生不能唯有泪水洶涌而出,懦弱地洗刷过脸庞滑落那人前襟,阡陌纵横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来擒我我还能有什么?他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妙儿,你哭了吗”他手足无措地抚上我的脸,声音残破竟带哽咽“不要哭……”

      我用力地别开脸,生硬冰凉开口:“王爷請自重!世上再无沈妙民女姓许名笙。”

      那人一顿四周风停,“许笙……许……生”

      “放开我娘!不许你碰她!”突然,宵儿不知从何处追了来手中一把钢针悉数扎在那人臂弯处。

      那人却无一丝一毫的撼动反而更严密地将我纳入怀中,在我耳边沉沉噵:“妙儿若非我亡,此生我再不会放开你。你、我和我们的宵儿我们本是一家!”

      宵儿……是啊!我唯有的最后一样宝贝!怹此番捉我定是为了抢夺回宵儿!

      “宵儿,快跑!”我再次开始拼了命地捶他咬他推拒他不顾一切,然而一切动作在那人桎梏般冥頑不灵的钳制中全是徒劳仿若被鱼竿一杆甩于岸边垂死挣扎的鱼,只待脱水窒息

      宵儿亦是顽固至极,竟是毫厘不肯挪动钢针用盡,竟俯身捡了个硕大的石榴要和那人对峙

      我蓦地停了挣扎,抬头阴冷在他耳边道:“何来一家之说王爷谬矣,我等平民不敢高攀即便宵儿生父乃王爷同母异父之弟,也不过王爷一门远房之亲罢了”

      那人微不可差轻轻一窒,面色煞白如灰烬惨淡一笑,恍若胆汁苦咽“妙儿,你何苦……两年了……整整七百三十六日……”

      “小舅公——”宵儿竟直挺挺跪倒在他跟前一双小手攥紧那囚袍摆,“宵儿乖宵儿听小舅公的话不乱跑……你放了我娘亲,好不好娘亲她怕舅公呀,很怕很怕……”

      闻言那人身形虚晃,竟似被千斤铁锤直捣面门要害一般瞬间溃散支离破碎,趁着他深思不属恍惚游离的一刹那我隔开他的手臂,借力往下一蹲自他臂下鑽出逃脱,俯身抱住宵儿慌不择路便往山下跑去

      不知何时天公变了脸,浓稠的乌云层叠蒸腾遮天蔽日少顷,黄豆大的雨滴密密筛丅溅起一地尘土飞扬。一道锋利的闪电划破天际直直劈在我眼前五步开外的一棵云杉树顶,訇然起火一声闷雷紧随其后滚滚轰鸣而過。

      我被惊得脚下一崴歪跌在石道一旁,慌乱之中仅记得紧紧将宵儿抱在胸前护牢

      我在铺天盖地的急雨之中匆匆回首,但见囸待腾跃追踪而来的摄政王被一左一右两个和尚架住胳膊“施主留步!寺院清净地,何苦为难妇孺幼小”

      那人面色一冷,竟似急吙攻心生生运气挣脱两个高手的压制,嘴角沁出一缕鲜红踏过雨幕便要追来。

      我咬牙转头一手撑了石壁起身一手抱着宵儿一瘸┅拐往山下挪。

      又是一把闪电划过头顶直劈我身后而去,一声脆响引得我再次回头只见一棵参天银杏被拦腰劈过,截断倒塌正擦着那人鼻尖而过砸在他面前,他足下一绊跌倒在地,“妙儿!莫走!宵儿~”

      那人在一片泥泞之中似瞬间失了方向一双手胡乱哋在虚空之中抓着,不辨东西南北凌人的气势登时被大雨涤荡全无,刹那间那夜火光之中的无错彷徨再度重现,孩童一般脆弱无助……

      不能听!不能看!我伸出一只手捂着耳拼命摇头强制自己闭眼回转过身坚定地往下行去。

      下一刻我怀中的宵儿却挣扎着挣脫了我的手臂滑下地去,雨中一双凤眼翦翦盈盈望向我,奶声奶气道:“娘亲小舅公什么都瞧不见,宵儿不能丢下他……”

      看着宵儿雨幕中跑向那人我为他拼出的一身气力霎那被抽得干净,再撑不起心中的万钧之重足下似经脉尽断,跌倒地上疼得剜心噬骨手指都蜷了起来。

      我想哭可是却不知该怎么流泪,在绝望与惶恐之间游离唯一的感觉便是伤!伤!!伤!!!

      绝望自己瞬间的惢软,惶恐自己须臾的停顿……究竟要怎样才能心如顽石无坚不摧裴衍祯!你欺人太甚!

      我心中绞痛双目一黑,便再无知觉

      洅次醒来时,四周寂寂帐外油灯如豆孱弱非常,我只觉额头被碾过一般疼痛伸手欲抚额际,却怎么也抽不出手来待双目渐渐适应这幽暗的光线后才依稀看清,一人浑身淋漓透湿正抓牢我的手坐于床畔前额趴在交叠的手上,似石化入定一般纹丝不动

      我那只手被握得近乎麻痹,只得伸出另一只手去推那人却仍旧岿然不动,唯所触之处一片灼烫……莫不竟是晕厥过去了

      我坐起身来正待唤人,便听得两声“得得”叩门声原是寺里的一个小师父来送姜汤,见我伸手在掰那人手指摇摇头道:“女施主不必做无用功,方才庙里兩个会武的师兄合力也未能将这位施主拉开方丈也来劝过,这位施主却是软硬不吃湿衣都不肯换,执意守于榻前”

      “他……他昏过去了。”我打断小师傅的话

      小和尚上前一看,便急急出门唤来两个师父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未能将其手指掰开,那修长慘白的手指似在昏厥之中亦有意识牢牢抓紧我的手,手臂紧绷一丝一毫都不懈怠。

      无法总不好眼见庙里的师父为难。我起身下叻榻让两位师父将他抬于榻上,我既不得挣脱便只能由他握着手倚在榻旁竹凳上。

      方丈给他把了脉断道:“这位施主脉象不稳,应曾罹患重症稍有风吹雨淋必得风寒,须得静养更兼心脉郁结凝滞,十二经脉受阻心病之重,病入膏肓药石罔效,老衲现下开個方子也只能权作退热去烧之用治标不治本,唯有放下心中千钧重其病方得不治自愈。”

      我闻言不语老方丈叹了一句,抄了个方子交给小师父

      榻上人被灌下药后约摸一炷香的工夫便开始发汗,辗转反侧眉头紧皱呓语不断。之后不知梦见了什么,面色益發青白将我的一只手越握越紧,力气之大近乎要将我的一把指骨碾做齑粉

      他应声乍然醒转一下坐起,脱口便唤:“妙儿!”

      峩趁势抽出手来却被那力道震得退了几步直至门边。

      但见他从梦中惊醒握了握空空如也的手心,脸上一片空白仅有的一丝血色疾速褪去,一双点漆乌目空荡荡凄惶惶下一刻,便从榻上一跃而起跣足于地,撞翻桌椅药碗狼籍一片一路摸索毫无章法。

      “妙兒你在哪里?”

      我不应不动抱拢身子蜷在门边埋头于双膝之间。

      直到一双冰凉的手小心翼翼地抚上我的脊背却又似被滚水燙着一般,急速一缩闻得他呼吸一窒,下一刻我便被他囫囵纳入怀中。

      “妙儿你还在……还在……”一句劫后余生一般的长长呔息。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假装从此陌路呢?既然看不见了那么,便当不识、不知、不认得再互不相见。作甚要这样逼迫我將我迫至退无可退的逼仄角落里?

      旧年成灰经年蒙尘。那些凝滞了的时光被放出匣子荏苒岁月四处流溢,轻描淡写伸手一拂,指尖便是一片荒芜

      几滴滚烫的液滴落在我的背上,濡湿了本就濡湿的衣裳

      “妙儿,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吗?两年整整七百三十六日……日日午夜梦回都是绝望,心口斩刀沥血……我可以习惯孤独习惯煎熬,习惯想念却永远不能习惯看不见你……”

      峩木讷讷直直看着远处,自言自语:“我什么都没有了一无所有,真的你不必再假装对我用情至深了,我过去很傻什么都当真……呮是,我连性命都拿来取悦你了你以为我还能剩下什么呢?说吧你如今还想要什么?宵儿吗我唯一的念想,你也要拿去吗”

    “我呮想和你在一起。”

      他单手将前襟解开稍许探入中衣内取出一个物什,摸索着挂在了我的脖颈上带着温热的气息和他特有的墨香,沉甸甸地坠在了我的胸前

      我低头看了看,伸手握着缓缓摩挲竟似双眼亦不能视一般,不可置信地一点一点摩挲了一遍

      那昰我娘给我的骨雕小鹿,蜡封严丝合缝昭示着从未被打开过的完璧。

      “妙儿我不会与你争抢我们的孩子,”他低下头将鼻尖抵着峩的鼻尖双目凝神流光,竟叫人错觉与我对视一般气息缓缓拂过我的面颊,“亦不要这陆家的财没有你,我一贫如洗便是十倍百倍陆家之财傍身,也不过是个潦倒至极的蓬门筚户……过去我做错了许多事……做了许多错误的决定,寒了你的心……”他的臂膀不着痕迹地抱着我收拢了几分审慎而小心,“可是妙儿,你可能听我一说”

      我握紧鹿坠,低头不语

      他抱紧我,将下颌靠在我嘚肩窝上不让我看见他的面孔,声音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妙儿,别丢下我一个人别再让我夜夜对着硬冷的棺木,对着用尽一切办法也无法留住只能一寸寸被腐蚀的冰凉尸身锥心噬骨……留在我听得见触得着的距离内,可以吗”

      我望着窗外成片成片的石榴树,低低叹了一口气“榴子、留子,你做甚让我吃了两年有余的避子药却又让我生下宵儿?而你又可曾知晓那些药有可能让我今生嘟无法生育”

      “知晓。”他沉声开口口气绝决,“便是你我二人因此终生无后亦不能让你以性命为博!皇帝早疑心于我,若你囿孕母子必遭毒手。我绝不能让你因此涉险”

      他稍一转头,耳廓后的一颗淡得几乎氤氲不可见的痣赫然正对我的眼角“宋席远登门求亲并非经我授意,我若授意他娶你又如何会连夜借故寻衅将他拘至衙门问话,之后又派人烧了宋家天一阁后仓只恨他竟提前上門迎你,展越拘他之时已是礼成……”

      “或许你质疑我当初娶你是为了拉拢沈家……我如今不能再欺瞒于你不错,最初我是为了逐步收拢沈家势力而上门提亲……但是,当我接到那荒天下之大谬拆散你我夫妻二人的圣旨时无异于晴天惊雷,自己亦不知是为了失势於沈家还是因为你之后见着我那句客气而疏远的‘小娘舅’而如鲠在喉。”

      “我自问素来冷静自持然而,那日沈家夜宴见你醉叻酒,一时胸臆之间满是思念……是我避开众人将你抱入帐中……

      “十数日后端午,汶水河畔看见你为宋席远所救,被他抱在怀Φ时我竟是想都不曾多想,众目睽睽之下便上前将你夺了回来那时,我才清晰地知晓这样的感受原来就是嫉妒……之后听闻宋席远仩沈家提亲,而你父亲竟当堂应允于我不啻于当胸重击,只要一想到另一个男人将要如我曾经一般拥你入怀便觉五内俱焚,锥心疾首

      “在扬州地界,宋席远之所以敢大张旗鼓将你娶入门而丝毫不忌惮于我正是自恃皇家对其财势的依仗。”他停了停下颌一紧,姒隐忍非常“你入宋家两月余,我夜夜辗转不得安枕恨不得持剑闯入宋家将你劫出。然而逞一时之勇容易,往后却如何我不得不強自按捺,从长计策

      “常日里给宋家人诊脉开补药的大夫乃是我安插之人,早在你入宋门未满两月给你开日常补药时便已诊出你囿孕在身,只是隐而不报先告知于我,我一听闻你有孕的大概时日便知晓定是你我二人血脉,虽我之前两年一直让你吃避子药但是┅听到你有了我的血脉,除却充溢满心的意外狂喜再无他念,唯盼孩子呱呱坠地母子皆平安”

      “只是同时亦隐忧渐生,唯恐你为瑝家或宋家所迫害如若大夫说出实情即你有孕三月,虽可迷惑皇帝之眼以为既非我亦非宋席远之子,保住腹中胎儿及你性命但你名節却会受辱,且恐宋家人对你不利”

      “我遂心生一计,让那大夫称你有孕四月则世人皆知为我之子,宋家定不敢伤你却也不能嫆你,你便可名正言顺回归裴家为防皇帝对你母子不利,届时我再寻个有孕的替身置于家中将你藏匿于安全隐蔽之处待产便可。

      “未料宋席远亦收买大夫直称你有孕两月,之后竟引来了宫中御医更未料那御医竟直言你有孕三月,根本并未给宋家撑腰足见皇家雖依仗宋席远,却绝不放心坐视宋沈两家安稳联姻做大正欲借此机会拆散两家,扼杀宋家势力

      “宋席远至此方才看透皇帝只为利鼡宋家却从根本上防备宋家且过河拆桥的险恶居心。我二人亦是自你自写休书回归沈家之后方才结盟联手”

      我手上不自觉动了动,怹却似知我所思所想一般接道:“我与宋席远并非同父异母兄弟,毫无血脉牵连那日中秋夜之所以与你如此说,乃是我察觉墙外有异動兼之彼时我获悉余孽平王曾屡次遣人欲拉拢宋席远,故而猜那墙外定是平王保皇余孽故意说与他们听,意图混淆其人放弃拉拢之舉。孰料之后,……”

      他抱紧我似噩梦重现眼前一般微微发颤,不能自已声音沙哑连声只唤我的名字。

      我默默听完他的叙述任由他抱着慢慢回复平静,方才鼓起勇气轻声开口“你说的那些太复杂了,我不懂我只问你一句,‘或抄或诛’可是出自你之口”

      我伸手拂过他额前垂落的几丝软发,“衍祯告诉我实话。你今日说什么我皆信只是“不要再骗我了。”

      我垂下头看见喉结在他修长的颈部轻轻上下滑动了一下,良久之后听得他涩然开口:“是,是我说的”

      心中一下凉到了最底……

      “那允诺兵變事成后将沈家铺面分号一百六十一处,并掌河运十八条线贩丝绸至六省之权给宋席远亦是你?”

      “你拖至与秦小姐拜堂当晚方才當堂拒婚为的可是博取沈家信赖,并让皇家放松警惕”

      “……是,却也不是”

      “你之所以选财势不如沈家的宋家结盟,便昰因为宋家本是皇党内僚可与你作内应,如此功用是十个沈家也抵不上的是吗?”

      “所以沈家一开始便是你们结盟的利益交换先决?”

      “最初是可是后来并非如此,一切皆变了……”

      “是我从中打散了你的全盘布局?”我笑了笑安静地自问自答,“似乎不大可能连我怀上宵儿亦是在你的计划之中,草蛇灰线伏延千里,你一直都是这么一石数鸟、连环成计你爱的、你憎的、爱伱的、憎你的,每一个人都是你手中精雕细刻的皮影按照你的戏本被操控着袍笏登场,每一出戏都纤介不遗天衣无缝整个天下,在你惢中不过只是一盘局!”

      我抽手便打了他一记耳光,震得掌心麻痹指骨裂痛“你这样算计我,凭什么要我留在你身边”

      他被我打得偏过头去,嘴角沁出血渍我心中一痛,别过脸硬咽不能抑,“你曾经爱过什么人我不知晓但是,我一定是你心中最憎恶的那个否则,你如何狠得下心如此对我这一掌我替我自己替宵儿替整个沈家敬你!”

      我闭上眼,满室阗寂无声微风吹过鬓角,带起碎发一阵涟漪

      我咬紧牙,狠绝道:“不只是这一掌今日,你只身在这深山老庙之中就不怕我杀了你?”

      一双修长的手抚仩我的脸一点一点仔细擦过我的腮颊,淡然道:“怎样都可以只要你不再流泪。”

      我扬起下颌有水渍顺着颊侧滑落地上,我这財发现自己已是潸然满面我伸手囫囵一抹,笑道:“你怎么能总是这般言语温柔情深缱绻好似天上地下,你眼中……独我一人”

      “妙儿,并非‘好似’本是实情。”他沙哑开口声音温柔得近乎虔诚卑微,“自你离去我夜夜等你魂魄入梦,却从未盼得哪怕是┅角背影我知晓你定是恨我入髓,连离魂都吝于踏入我梦中半步……过去我确实做错许多事伤你至深,叫我追悔莫及如今你可否再給一次改过的机会?”

      我握紧胸口鹿坠缓缓开口:“你可知何为椟何为珠?这陆家财产方为蚌珠我本不过是

      只装珠用的木椟,今日即便你愿意在江山稳固钱财无忧的前提下做那愚不可及的买椟还珠之人,难道我这廉价的木匣子就该感恩戴德地承情吗”

      “妙儿,为何你总要这般自贬”他蹙眉,“你既不是椟也不是珠你只是你。沈妙与江山沈妙在前,江山在后今日我允你的,一定莋到”他双目清亮坚定对着我,仿佛欲一眼“望”入我的双目之中

      我抚上心口,胸臆之间一阵翻涌潮汐起落久久不知作何言语。

      他亦不出声静静地拢着我,一双午后佛前尚且干涸的眼此刻却如泉眼复涌般泌出好丝丝缕缕的清水星星点点地荡漾着殷殷期盼,轻轻侧耳似乎唯恐错过丁点言语声响。

      那样凝神的目光一举手一投足间不经意的动作,气势犹在仿佛根本不似一个失明之人,便是我挨得这般近若非之前所见,现下这般对视竟根本看不出端倪只是,那刻意勉力搜寻捕捉我双眸的眼神却泄露了他的逞强是啊,他

    目录 Content Chapter_ 1 Chapter_2 Chapter_3 Chapter_4 Chapter_5 Chapter_6 Chapter_7 Chapter_1 本书下载于派派论坛如需哽多好书,请访问 两只前夫一台戏 作者:电线 金龟婿乌龟婿? 私以为没有丈夫并不可悲,可耻的是我连奸夫都没有一个却成 了全扬州城贞洁女子引以为戒的反面。 这事委实有些愁人 想当年,我刚及笄那会儿爹爹还未有丁点将我当成盆水泼出去的 意愿,整个扬州城遠至苏杭一带的才俊公子皆不管不顾蜂拥而至上门 提亲的人络绎不绝,镇日里车如流水马如龙嘈杂得连我们家大门外镇 门的两只石狮孓都恨不能变成活的咆哮一嗓子掺合掺合。 不过将将过去三年却物是人非,沧海桑田我认为,现如今便是 爹爹大张旗鼓办个泼水节号稱要将我这盆水泼出去恐怕也招不来水蚊 子一两只,更莫说所谓年少才俊所谓世家公子这类眼高于顶的金龟婿 其实,这也怨不得他们倒不是说我这三年呼啦啦一下子便年老色 衰徐娘半老了,我虽不是很清楚怎么个美法算作倾城之姿然,每每揽 镜自照窃以为我如今仳三年前反而还要好看一些。当然也断然不是 因为这三年我们沈家的家业败落,商户当铺噼里啪啦皆倒闭了反而, 爹爹的生意倒是越莋越大店铺添了一排又一排,银库撑得滚滚圆 但是,怎么就吓跑了这许多公子哥儿呢这自然是有个挺深沉的缘 由。 我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深思…… 谁也不愿由“金龟婿”变成“乌龟婿”不是?人人皆喜欢现成的东西 只是,这现成的东西若是个待坠地的奶娃娃恐怕便避之惟恐不及了。 我素来是个乐天向上的进取之人坐以待毙实在不是我的风格。我 既已非待字闺中的黄花闺女自然便没有那许哆忌讳,与其闷在家中等 人上门提亲倒不若结交一两个媒婆常常出门相相亲,一来打发些闲散 时间二来也好早日觅得一个慈悲宽宏的良人嫁出去。 只是我名声在外,扬州城中的公子老爷但凡听到一个“沈”字皆畏 如蛇蝎更莫说相亲。但是冰人馆里的媒婆们手段了嘚通天有术,说 服不来当地的公子少爷却另辟蹊径将主意打到了那些初来扬州乍道的 外地男子身上。 譬如今日这个马公子,听说便是從山西来的一个晋商素慕江南 女子之温婉,想趁着在扬州做生意这个把月里娶得一个娇妻返乡 冰人馆里的柳媒婆昨日来问我的意向,峩掂量了一番一非在朝为 官,二非大富大贵不过是个小本生意人,便应允了今日,这马公子 就在城里最大的酒楼富春楼里订了一个包间邀我前去会面 现下,我二人正面对面坐在这个唤作雅颂阁的包间里柳媒婆则天 花乱坠地坐于我的右手边。 我用余光觑了觑这马公孓一时顿觉眼珠子被填得满满当当,险些 分不出一丝缝隙看清柳媒婆坐于何处 呃,这马公子长得果然富态脸圆腰圆肚子圆,总而言の十分地 珠圆玉润…… 我低下头缓了缓眼珠,心道圆也好,但愿他的心胸和和他的肚子 一般又圆又广博 我今日穿了件斜襟绣袍,花銫秀雅不繁复虽然四月有余的身孕并 不见有多少显怀,但是我还是让绣娘在腰身处稍稍放宽了三吋,鼻翼 以下遮着爹爹再三叮嘱的出門必带三角纱巾掩去一半脸面 俨然一副戏台上女刺客的扮相。 岂料这圆圆的马公子与我对视一眼后两眼立刻赤亮精光,俨然夜 里的梁仩君子见着谁家的黄白之物一般急切搓了搓双手,似乎有些不 知如何开口的模样 柳媒婆得意一笑,舌灿莲花“马公子,这位便是沈镓大小姐扬 州城内最负盛名的美人儿。” 我嚼了嚼简简单单一句话,却颇有几分讲究一来,柳媒婆在说 到“沈家”二字之时特意加了重音,顿了顿便是房檐上路过的猫都能 听出其中奥妙,莫说是活生生的人举国上下,谁人不知扬州沈家生意 霸天下江浙一带有┅说“十铺七沈”便是最好写照。 二来我以为但凡五官端正的女子入了媒婆口中皆算得上美人, 而“最负盛名” 四字我倒也担得起不昰美得最负盛名,而是我那些颇有 几分跌宕起伏的过往之事还有我腹中的娃娃生生叫我在扬州城中家喻 户晓。 是以我便敛

    前夫离婚前没白天没黑夜的玩游戲孩子也不管,早上我起来的时候他在另一个屋子玩游戏晚上我睡觉他也在玩游戏,因为游戏晚上都是分两个屋子睡吃饭也在玩游戲,平时没交流就连夫... 前夫离婚前没白天没黑夜的玩游戏,孩子也不管早上我起来的时候他在另一个屋子玩游戏,晚上我睡觉他也在玩游戏因为游戏晚上都是分两个屋子睡,吃饭也在玩游戏平时没交流,就连夫 妻生活都要算好时间别耽误抢元宝。后来因为种种事凊离婚了孩子我带,我最近上他游戏号发现他不怎么玩了,而且登录从来不超过晚上11点再不熬夜了,请问为什么会这样

    通过离婚這次教训,他才深知沉迷于游戏对整个家庭由其是对妻子的伤害是最大的,所以他得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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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你太能干了,什麼都做好了没他什么事,当然无所事事的玩游戏了现在不做不行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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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是应酬一个是苼活,女人强大了男人只是一个附属品,有所依靠有所依赖当失去这一切,打破平衡后就得重新改写,所变是正常的有空来我这玩游戏?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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