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雪天,感觉配个晒晒我带了5年的翡翠手镯镯和项链会很好看,求好的店家推荐。

导读: 这几类目前市面上普遍的染色法你不一定统统了解哦~1抛光粉染色抛光粉染色法大家应该不陌生,对于翡翠加工来说抛光本来是一道正常的工序,结果不法商家卻发现如果在抛光粉中添加染色剂,就可以利用这道工序给翡翠染色提高翡翠价值。...

翡翠玉作假早已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终究在其中的经济发展权益极大,黑商当然是牢牢地盯住费尽心思一切办法下功夫。但是筱玮近期又悄悄了解了一种新的翡翠玉生产制造技巧不但效率高也是高盈利,一只满绿翡翠镯子只需三秒钟就能做出去,你了解这店家是怎么做的吗

我们传统的染色,工序麻烦大部汾翡翠需要先经过酸洗,洗掉颜色同时疏松结构然后再注入染料。不过这种便捷法就比较取巧了它是预先做好很多的手镯模型,但是茬模子里预留一条凹槽这凹槽就是用来注色的!准备好之后,直接将染色导入其中即可基本上是想要什么颜色就倒入什么色,果然是便捷有效率!

这样的染色方法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染色剂是灌入翡翠内部的,所以只要手镯不摔碎就不怕它掉色!只不过注入如此大量嘚化学制剂,对人的身体也是百害而无一利不过最令人气愤的是,不良商家将这样的手镯以130万的高价卖给了一个老太太,如果不是经過鉴定这种造假方法只怕还没这么快被公之于众。

一、翡翠玉染色法有多种多样你不一定都了解

翡翠玉染色剂但是大家都熟识的翡翠玊作假方式,但是这染色剂的方法也是千姿百态方式不一样,辨别的重中之重也不一样还真并不是随意一看就能发觉的。这几类目前市面上普遍的染色法你不一定统统了解哦~

抛光粉染色法大家应该不陌生,对于翡翠加工来说抛光本来是一道正常的工序,结果不法商镓却发现如果在抛光粉中添加染色剂,就可以利用这道工序给翡翠染色提高翡翠价值。这种染色剂如果长期接触人体皮肤就会慢慢滲入皮肤中,对身体非常不好就更别提养生了。

肉眼观察:一般只要是经过染色抛光粉的翡翠在强(冷)光源下直接通过肉眼就可鉯观察到残留痕迹。

②用蘸水棉签、湿纸巾轻轻擦拭翡翠表面,如果出现褪色的情况则能够暴露染色造假。

染色剂染色其实就是我们瑺说的翡翠C货这种染色的工序相对来说就要高级一些了,首先选取翡翠就有门道要尽量选结晶粗糖、种干、含有暗色杂质、质量一般嘚白色翡翠,经过强酸浸泡之后除去杂质还能有一定通透度。这时候用染料染色最后抽真空注胶处理即可。

①用放大镜观察表面酸蚀紋呈现蝴蛛网纹状纹路的是酸蚀去色过的;

②观察翡翠颜色,颜色均勾、发散、呆板无色根,色区与其他颜色间的过渡分界线不明显是染色;

③光泽感不强,透明度浑浊、有雾感甚至出现整体泛白的现象。

这就是一种比较基础的染色手法了是在翡翠的表面直接涂銫,让染料附着在翡翠表层的裂隙、矿物颗粒间隙之中从而染上颜色。这一类的染色翡翠主要出现于一些翡翠毛料半成品和手镯制品中

由于这类染色剂只在表层,翡翠玉的内部构造還是完好无损的因此尽管技巧简易,却很合理看起来翡翠玉实质不会改变,却更为光滑明亮反倒非常容易被忽略。

①宏观经济观查色调遍布匀称、没有颜色根,且色调界限不显著为衔接情况;

②这种简单染上去的颜銫,通常呈丝网状、点状分布用放大镜观察,即可见到附着于凹坑处的染料

炸色染色的原理就有点复杂了。它是将待处理的翡翠制品先进行加热,然后迅速地浸泡在液态的染料中因为翡翠会热胀冷缩,导致其表面出现很多细小的裂隙而染料也就刚好趁着裂隙渗入翡翠内部,使翡翠染上颜色

①放大观察翡翠表面,这种翡翠一般光泽不强而且因为加热、浸泡染料,翡翠的表面已经变得凹凸不平了看起来非常的毛躁。

②变大观查还能见到染剂生物富集于网状结构裂缝当中。

③因为翡翠结构被破坏炸色导致的裂隙,使得翡翠敲擊的时候声音沉闷

二、真实的好翡翠不重“色”

翡翠玉以绿为贵,可大家也经常说翡翠玉并不是越绿越好,最重要的還是看翡翠的种次之才算是色。坚信大伙儿对这种老调重弹的辨别标准都早已烂熟于心了,只能记牢不重“色”才不害怕被染色剂翡翠玉所引诱。洏大家今日要详细介绍几类本来色“不够”但却价高些的翡翠玉,整体实力证实“色”并不是翡翠玉的一切

很多朋友都不喜欢绿色翡翠上有黄色,觉得有带有黄色的翡翠要么是品质不佳要么绿色不满所以不值钱。如果你这样想可就错啦!因为有一种黄 + 绿的翡翠,就昰要黄绿搭配才值得收藏

黄加绿,也就是“黄杨绿”翡翠是一个非常稀有的品种,它必须同时具备原生绿色和次生黄色要形成这种特殊的双色,而且搭配漂亮可以说是难上加难,所以出产稀少

绿色象征生机、和平与期望,而黄色象征丰收黄加绿翡翠将中国古玉攵化与现代时尚翠玉文化融合为一体,寓意殷实、富足和愉悦黄加绿翡翠的价位可不低,一件做工普通黄加绿翡翠挂件价格也在数万元鉯上即便只是豆种价格也能达到40万元以上,品质比较好的、冰种以上的价格则能高达数百万甚至上千万以上,和有些满绿翡翠的价格楿若

并非满绿的翡翠多的是,其中不乏倍受大家喜爱的品种比如飘花翡翠,宝姐尤爱飘花翡翠也有绿色,但它的绿更像是有生命的活物充满灵气,或点状或丝带状,散开分布在通透的翡翠结构中像是漂浮没有着落的花。

飘花的色形零散、无规则构成一帧帧如夢如幻的画面,将翡翠的天性演化为古典诗画中意境这是飘花翡翠受到青睐的根本原因。所以这飘花飘的美不美是判断其价值最重要嘚因素。一只普通飘花挂坠最低2万起步手镯则5万起步,如果种水好则价格几十万不等的都有

说了飘花,就不得不提金絲翡翠玉了说起来这二者还有异曲同工之妙呢,只不过金絲翡翠玉内部的绿色是明显的丝状,可宽可窄绿色鲜艳明亮,好像翠中含金光而且金絲翡翠玉水头通常不错,无色的部分通透晶莹这种最受推崇。

金絲翡翠玉的价格也分三六九等品质不同价格差距较大,种水好的金絲翡翠玉以绿色丝带的色高和绿丝所占比例越多,价格也就越高

虽然并不是满绿,但前边几类翡翠玉還是带了翠绿色的好看的翠绿色确實能够给翡翠的价值大大加分,但是这都不意味着沒有翠绿色就一定一文不值例如木那雪花棉。

木那翡翠也有绿色品种但最多见的还昰一丁点的绿色都不带的雪花棉,通体净透内部分布着点状、小块状的白色棉,酷似雪花就是这种一点绿色都没有的翡翠,可是档次佷高的品种因为木那料子本身就以透明清澈的水头著称

木那毛料种老水口足,视觉冲击洁白无瑕假如有颜色,一般为浅色色调勻称溶解功底,层次感很醇务必是先毛料好,随后有小雪花棉才视作木那雪花棉,是没有颜色翡翠玉中的致尊

染色剂翡翠玉算作目湔市面上最普遍的一种了,翠迷们有木有中较量呢能够留言板留言而言一说你的遭受哦~

修订版前传部分(即连载版1-2卷)ㄖ更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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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仑八十三年二月


  方丈院的议堂正中放着┿三个蒲团,十三个蒲团上各坐着一名僧人


  正中那名僧人身披红色袈裟,松骨鹤姿白眉低垂,慈目半阖正是少林寺方丈觉生。


  他面前左右两侧各坐着穿黄色袈裟的僧人六名左首依序是文殊院首座觉云、观音院首座觉观、正见堂住持觉明、正定堂住持觉广、囸语堂住持觉如、正念堂住持觉闻。


  右手首座第一人身材高大,胸挺腰直脸上棱角分明,眼神锐利威严像是一把停在眉间的利劍,就算没有威胁也足以让人坐卧不安更时时警惕,只要稍有冒犯就会被戳得头破血流他便是当今俗僧第一人,普贤院首座觉空


  右首第二人脸圆体宽,身材肥胖满脸油光,年纪也是最长他是地藏院首座子德,也是现今少林寺仅存少数的子字辈僧人之一接下來三个分别是正业堂住持觉见,正命堂住持觉寂正进堂住持觉慈。最末一位年约四十有余是所有人当中最年轻的,法号了证乃是正思堂住持,也是这里唯一一个了字辈僧人


  这十三人在议堂中,一时却是鸦雀无声各有所思。良久觉生方丈道:“众人有什么想法?”


  “我以为俗僧改名,万万不可”觉空说话时仍是腰杆笔直,双手抚膝威仪有度,若只以外表看俨然更有一派之主的威嚴。


  他接着道:“这是分别心”


  “觉空首座言重了。”说话的是观音院首座觉观观音院主掌少林寺内外政务,分为主内的正語堂与主外的正念堂四院八堂中,觉观可说是最厌恶俗僧的一个往往以各种名目刁难俗僧。他手段狡猾下手狠辣,往往一刀见血受害的人却又对他无可奈何。俗僧对他既恨又怕给他取了个外号叫“窝里刀”。这一回四院共议便是由觉观与正语堂住持觉如合议发起,旨在要求俗僧改名


  这把“窝里刀”接著道:“正俗分名是为便于管理。少林寺本是清修之地但这些年来事务繁杂,多扰修行全赖俗僧协助打理,俗僧之功不可抹灭便说普贤院,上下井井有序全仰仗觉空首座劳心费力。”


  觉空淡淡道:“这些虚词觉觀首座便省下吧。”


  觉观道:“三个月前了真到浙江公办,夜宿娼馆把身上盘缠输光,被丐帮的人抓了派人押回家中取款。两個月前本刚在陕西打架闹事,被华山派割了鼻子送回这两件案子普贤院都是轻判了事,追根究底两人本为俗僧。本刚年轻气盛逞血气之勇,了真好色爱赌这原也不是大事,他们对寺内贡献心力既无心于佛,又何必强加苛求犯规者照章论处便是。然而出了寺外可有人会问,了真你是正僧俗僧本刚你是正僧俗僧?”


  “不守清规何止俗僧。”觉空道“了心至今未回,又有人问他是正是俗”


  觉观道:“清规是正僧守的,戒律也是正僧守的俗僧只要不犯规矩即可。早晚经课又有谁对俗僧计较了?除了少林哪间囸信寺内有正俗之分?反倒是少林僧众不守清规的多了。”


  觉空道:“寺内纷扰起于正俗之分觉观首座不思如何化解,反倒要在洺字上分出差别岂不让矛盾愈演愈烈?”


  觉观道:“二十年前彭老丐封刀退隐,我到江西祝贺与他叙旧时,你猜他怎么说”怹看着觉空道,“他说这年头群芳楼开门见了和尚,都不知是来嫖妓还是来化缘的少林寺在江湖上是九大家,于佛面前不过弟子这┿年来,寺内违反清规者十僧九俗,少林寺为佛门重地怎能任由弟子侮辱三宝?”


  觉空道:“天下僧人众多又怎知都是出自少林?”即便“窝里刀”口出讥嘲这位俗僧领袖仍是一派威严,语气不失稳重气度“衡山、唐门,九大家辖下又岂无其他僧人门派”


  “其他地方的僧侣反倒比我少林的庄重多了。”觉观道“我提此案也不繁琐,只要现今俗僧及其弟子都在法号前安个‘随’字代表随俗僧众即可。例如敝院正念堂住持原本法号觉闻就改随觉闻。此后俗僧弟子不依‘了、本、原、可、悟’行辈排序改以‘受想行識,一念如梦’八字排序外人听了自然知道是俗僧,也不追究清规”


  “为何是俗僧改名?”说话的是一名肩宽体胖的中年僧人雖比觉空矮了些,仍属高大看得出僧衣下的结实肌肉。相形之下他的一颗小头虽然端正,安插在这躯体上仍显滑稽他是正命堂住持覺寂,也是俗僧之一是觉空得力的左右手,性格勇悍由于这性格与这颗不符壮硕身材的小头,得了个“锦毛狮”的外号


  “正俗混杂五十年,共享行辈排序都没问题观音院一纸命令就要让众僧人改名?未免霸道了些”“锦毛狮”觉寂的声音响亮,话语中更有不滿之意


  始终保持微笑的是正语堂住持觉如。他主掌寺内各项规章平素总是嘻嘻笑着,寺内都叫他“笑口弥陀”他平素待人谦和,长袖善舞属下犯错往往微笑指正,不会轻易疾言厉色


  只听这“笑口弥陀”觉如说道:“要让正僧改名也无妨,只要在正僧法号湔上个‘释’字即可至于法号,也仅为区别之用正僧俗僧同为寺中弟子,今后待遇身份亦无区别”


  “没有区别,却有分别”說话的是观音院正念堂的觉闻住持,他是俗僧当中最为潜心佛法的一个只听他道:“即便只是在僧衣上多绣一条红线,也是分别分别惢岂非修行障碍?”不同于两位首座的针锋相对也与觉观的咄咄逼人不同,他说起这话语气十分平和甚至有几分忧心之感。


  觉闻姩少时便诚心向佛却不料一时误投,拜了俗僧为师此后便被归入俗僧一派。一般人处在这尴尬境地多半两面为难,但他性格温和辦事任劳任怨,谨慎仔细又兼具才干,能察言观色分剖时事,竟步步高升成了觉空首座的得力助手,一路当上正念堂住持负责少林寺与九大家往来政务。


  正语堂与正念堂均属观音院所辖觉闻与觉如向来不合,也是众所周知


  突然,一个轻微鼾声响起在夶殿中听得格外分明。觉生看向地藏院首座子德子德身材肥胖,足足有两百余斤地藏院负责各类生活用度、采买营建、预算花用,相當于别家的帐房、财务、庶务一类子德花了四十年时间,靠着勤奋努力精打细算为寺内省了不少银两方才在地藏院中挣得一席之地。矗到六十余岁他才成为地藏院首座,这还是觉空一力保荐之故


  他出家前本是河南首富,据说纳了五房妾儿女成群,新进的一个還是几年前娶的这事也众人皆知。若说最能代表俗僧能俗到怎样的程度子德可说是表率,若比他还过那便踏在触犯戒律的边缘了。


  众人见子德睡着都皱起眉头。坐在正对面的觉观首座忽地大声喊道:“子德师叔快逃觉空首座来啦!”


  子德猛地惊醒,跳起身来嚷道:“哪?觉空首座在哪”


  “本座在这!”觉空冷冷道。子德这才惊觉被觉观捉弄恼着一张圆滚滚的老脸坐下。他虽长覺观一辈但无威严,不敢斥责正恼怒这把“窝里刀”,又听方丈觉生问道:“关于俗僧易名之事你怎么看?”


  子德不辨状况忙道:“觉空师侄说得对,觉空师侄说得对我跟他所见略同。”


  觉见问道:“觉空首座是赞成还是反对子德师叔知道吗?”


  孓德一愣忙道:“知道,知道”


  他说知道,但看他神情只怕会议开始不久后便睡着了。


  隶属地藏院的正进堂住持——外号“铁公鸡”的觉慈忙替子德掩护:“我与子德师叔相同都认为易名不妥。”


  至此俗僧之首觉空、“锦毛狮”觉寂、儿孙成群的子德、诚心向佛的觉闻以及“铁公鸡”觉慈五名俗僧俱已表态否定。而七名正僧当中除了观音院的首座——觉观与他的得力助手“笑口弥陀”觉如两人,其余人均未发言


  觉生方丈转头问道:“觉云首座以为如何?”


  觉云是文殊院首座地位之尊仅次于方丈,是以方丈先问了他少林寺以佛法建派,境内泰半信仰佛教文殊院负责收藏典籍,传授武学佛法以及安排少林寺辖内各项重要法事,入堂僧人均为正僧以对武学佛法有钻研者优先。觉云虽不擅俗务但精修佛法,他对俗僧的态度虽不像觉观那般激进厌恶但也觉僧人不奉彡宝,古怪离奇


  只听觉云道:“正俗有别,修行人的规矩窃以为无须用在俗僧身上各尊各法,各自修行便是”


  觉空冷冷道:“既然如此,让俗僧一脉都还了俗便是俗家弟子一样能为少林出力。”


  隶属文殊院的正定堂住持觉广道:“俗家弟子出了家又該如何?”


  觉空道:“不如问问僧便僧,为何要分正俗修行本是随心随性随缘,倒弄得唯有正僧方能修行似的”


  这觉广住歭外号“拔舌菩萨”,虽是修行人说话最是尖酸刻薄,当下道:“如果一心向佛少林寺自是广纳有缘人。可俗僧中多少人是为佛而来觉空首座难道心里没底?”


  觉空道:“那何不将俗僧一并驱逐了少嵩之争殷鉴不远,觉广住持便要重蹈覆辙”


  正僧俗僧这個难题,起于少林寺的规矩昆仑共议后,少林寺休养生息随着规模扩展,寺内事务渐趋繁杂寺规唯有僧人方能入堂,然僧众既已出镓一心向佛,于江湖斗争和照拂百姓之事上便少了心力与能力当时少林辖下各派门多有斗争,少林难以遏止边界上也与华山就“孤墳地”所属争执不休,然少林以第一大门派之尊对华山竟是屡屡忍气吞声,直至少嵩之争


  嵩山本是大派,经过几十年根基厚植論势力已不在九大家之一的华山之下,自然不甘臣服于少林初时,嵩山改名嵩阳派只是引线之后遂成少嵩之争。


  没成想一场少嵩之争,竟险险把少林打入绝境寺僧不善算计与世无争的谦冲性格让战事屡现险境。直到嵩山兵围少林寺这座千年古刹几乎就要灭亡於此役。


  值此临危之际解救少林的是以张秋池为首的五名俗家弟子。然而碍于“非僧不得入堂”的规矩这五名俗家弟子只得剃度叺堂。张秋池外号“铁笔画潮”文武双全,他为少林策划筹谋少林根底原较嵩山深厚,不多久便逆转了战局嵩山举派迁至山东,从此不谈改名之事与少林的关系也渐趋微妙。


  这五名僧人便是俗僧之始此后,少林对于僧人的要求不再仅止于以往基于宗教上的信仰而多了基于实务上的需要,这便是俗僧子德精于商务,便成了地藏院的首座;觉闻善于交际又能分辨武林局势,长袖善舞执掌囸念堂恰到好处。


  俗僧既是为处理俗务而来便未必忠于信仰,初时还严守戒律经过五十年变革,渐渐地正俗之别也就出来了。洳今正僧收的弟子才是正僧,俗僧收的弟子便是俗僧


  觉空提议让俗僧还俗的说法终究不可行的根本原因,仍出在“非僧不可入堂”的规矩在少林寺要往上爬,不必说到四院首座、八堂住持这高度便是一般堂僧也非得剃度不可。那么就算让所有俗僧还俗,要入堂还不是得剃度不入堂又如何处办公务?如果让俗家弟子掌管四院八堂那偌大的少林寺全落在俗家弟子身上,还称得上“寺”吗


  这般正俗之争,原本还是暗流因为了心的失踪,正式浮上了台面


  当下七名正僧之中,地位尊隆的觉云首座与“拔舌菩萨”觉广嘚意见似也赞同俗僧改名尚未发表意见的只剩正见堂的觉明、正业堂的觉见与正思堂的了证。


  觉生方丈望向觉明觉明道:“且听聽觉见师兄的看法。”


  觉明外号“片叶不沾”就算有想法,也得先看看风向局势他率先问起觉见,觉见与觉空的矛盾大家都知道这两人虽分属上下级,争执却没少过稍远点的是了心失踪一案,近些的便是傅颖聪之死与本月的癫狂。


  只听觉见沉吟半晌缓緩道:“贫僧以为,俗僧改名犹需深思。”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吃了一惊。正业堂主掌刑罚十个违反戒律的僧人,九个是俗僧若说四院八堂里除了觉观谁最厌恶俗僧,那便是掌管戒律的觉见了谁想他此刻却站到俗僧那边去了?


  实则觉见内心犹豫是出自现實的考虑。比起文殊院三僧的与世无争他更是个务实的僧人。此时提出俗僧改名实为正俗之争火上加油。


  觉见接着道:“众人皆昰少林弟子一心为少林出力,在名号上给了差别俗僧便以为身份矮了一截,如此更无益于消弥正俗之争”


  “窝里刀”觉观道:“若要无分别,那俗僧遵守戒律当如正僧一般寺内是僧,离寺是俗不伦不类!”


  他说这话时目光朝向子德,子德首座只是不住点頭却是又打起瞌睡来了。


  那“片叶不沾”觉明也道:“同为佛弟子何分正俗?既然修行是随缘随喜俗僧是俗是僧,又有何妨消弥这当中歧见才是首要。至于名号不过名相,何必深究”他看觉见力排众议成为第一个反对的正僧,当下便无顾虑他反对改名,卻不是因为务实而是确实认为俗僧易名有违佛家平等宗旨。


  觉观仍不死心继续道:“要随缘随喜,多的是修行法门僧是三宝之┅,僧宝需要恪尊戒律如实修行,岂容混杂玷辱”


  觉空冷冷道:“觉观首座这番话,是说俗僧玷污了少林寺”


  觉观道:“若真心修行,自不在此列话又说回来,名是虚相修行者又何必在乎区区法号?”


  觉空道:“口说不需在意法号却又提议俗僧易洺,觉观首座的发言不觉自相矛盾吗”


  觉观道:“易名是对外以区别正僧俗僧,修行是自走自路并不违背。难道没了法号俗僧僦不会修行了?”


  两人针锋相对觉生方丈见话题渐僵,说道:“此事甚为紧要贫僧希望诸位细加思索。再过一个月便是佛诞杂倳繁琐,届时前来少林寺的信徒众多大家需仔细努力。”


  众人双手合十道:“谨尊方丈法旨”


  觉生方丈正要起身,见着最末位的了证这才想起他没发言,问道:“了证住持有什么想法”


  了证当上正思堂住持不久,在众人当中辈份最低资历最浅。地藏院是四院之末正思堂是八堂居尾,他对着其他首座住持都得唯唯诺诺因此寺内新给他取个绰号叫“馒头”,嘲笑他任人揉捏这四院囲议,竟连让他发言都忘记了


  他正要说话,只听“窝里刀”觉观冷冷道:“这里头有七个反对他说什么要紧吗?”


  “馒头”呮得吞了吞口水双手合十,恭敬道:“贫僧暂无想法”


  四月初八,是释迦摩尼诞辰又称“佛宝节”,是少林寺一年中最大的节慶这也是少林寺少数向一般民众开放的一天。说是开放也仅止于门口的驰道,允民众对着寺门遥遥拜祭


  佛诞时,最热闹的地方還是佛都


  四月初三开始,一连七天佛都将搭建法场,迎接少林寺收藏供奉的金佛、佛骨、七彩舍利等供人礼敬接受信徒浴佛、獻花、献果、供僧,四方朝圣者络绎不绝同时更开七处法会,请文殊院经僧讲经说课听众当中亦不乏武林各门派要人。


  这段时日攵殊院负责讲经说课与信徒酬答,普贤院维持治安巡守寺宝,观音院接待内外贵宾地藏院搭建各式法会及分配用度,整个三月可说昰少林寺上下最繁忙辛苦的一个月


  唯有一个人最是清闲——藏经阁的注记僧了净。


  注记僧的工作是负责登记自藏经阁内借书的僧众遇到不还的,上禀催讨所以了净的工作也就是在藏经阁里负责注记一下而已,要说无聊这可能是少林寺最无聊的工作之一。


  每逢佛诞日寺内外僧人忙成一片,通常无人前来借阅书籍了净又比平常更得清闲。他已是堂僧不需洒扫,每日用完早膳就是看书再来便是练功,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但今年的了净并不清闲,他有一桩心事


  一桩关于明不详的心事。


  了净注意到明不详最早是从明不详惊人的借书速度开始。藏经阁规定每人一次只能借阅两本典籍。明不详总是用最快的速度借还了净不知道他是真的看完了还是随意浏览。总之明不详每隔两三天便会来借书,借的种类不等多是佛经,也有各类杂书了净开玩笑地问过明不详几句,奣不详只说:“看完了看不懂的,看多了就懂了”次数多了,了净也不以为意


  再次注意到明不详,是从卜龟跟他借第一本经书開始了净很意外,于是跟卜龟打了招呼对他说:“经文里遇到疑难,可来问我”


  他知道卜龟不识字,那次起他开始注意卜龟,从卜龟跟明不详的往来中看出是明不详教卜龟识字。


  接着他看到正见堂众弟子的改变他叹息过卜龟踏错了路,觉得这是一桩不圉的悲剧


  引起他注意的是去年的一件小事,一名正业堂堂僧借了本《拈花指法》这是上堂武学,出自佛祖拈花微笑的典故讲究嘚是指力一出,着若无迹有时击中对手时,对手甚至恍然不觉连自己受伤都不知道,是二十七门需要八堂住持以上首肯才能修习的武功之一他见了觉寂住持的手谕,从神通藏把密笈取出翻阅检查时,找到一张脱页那是第三十七与三十八页,这一页自然落在第三十陸页与三十九页中间


  这理所当然的一件事,却让了净觉得不对劲


  藏经阁的书多有老旧,脱页破损在所常见除了《易筋》、《洗髓》两大真经外,正见堂通常都会派人重新缮写副本备藏连副本也老旧时,就会另行誊写


  这本《拈花指法》便是副本。


  叻净原是个疏懒的人经书收回时,照理该当检查缺漏污损但他向来只是随口问几句,稍稍翻几页就了事反正若有缺漏,下一个借阅鍺也会回报既然只是副本,损毁也无妨了不起挨一顿骂。真要被骂前一个借阅的也是首当其冲。


  他记得清楚上次这本书被归還时,借阅的僧人告知他脱落了一页他摇了摇书本,果然落下一页他顺手夹入书中,就注销了外借放回神通藏去了。


  但现在這一页却被夹在正确的位置。


  了净疏懒却精细。他师父曾对他说过他如果不懒散,绝对会是寺中一流的人物而现在,就只是条┅流的懒虫


  对此他不表意见。当和尚是因为这是他所知最简单的营生他二十五岁入堂,当了注记僧他唯愿这样再当四十年的注記僧。


  有其他人翻阅过这本书了净心想,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卜龟


  但这本《拈花指法》是上堂武学,被放在神通藏的顶层书柜卜龟驼背身矮,伸手也够不着当然,只要他跳起或搬了凳子就能拿到这本书但问题是,卜龟有理由拿这本书吗


  以卜龟对武学嘚见识,他压根不知道哪本书才是高深武功何必坚决去拿这本书?失窃的《龙爪手》只在书柜第二层他连龙爪手都没练全,怎能去练拈花指且非要费劲去拿?


  第二个问题是就算真是他拿了这本书,他又要怎样放回跳起来塞回去?他识字少又如何记得该塞回哪里?看着书架上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书籍了净抛开了这种可能性。


  那是谁翻阅了这本书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把这本书交给借阅的僧人后,开始思考这问题


  第二天,照例的洒扫他提前来到藏经阁就位,望向走入神通藏的明不详


  如同卜龟在世时一樣,神通藏已经是明不详一个人专属的洒扫区域了


  了净望着明不详的背影,从门外只能看见神通藏的一小块地方原本放置《拈花指法》的位置恰巧就在他视野不能及的范围。


  他走了过去穿过小铁门。明不详正在扫地见了他只是点头示意,算是行了礼就继續自己的工作。


  “这里的书是不得翻阅的你知道吧?”了净问道


  明不详点点头,道:“堂僧以下不得翻阅神通藏所录武典弚子明白。”


  “你年纪小不懂事,又爱看书怕你不小心犯了戒律。”了净道


  “多谢师叔关心。”明不详道


  了净离去後,明不详快速环顾了周围一眼最后目光停在书架上层的一处。


  那是原本放置《拈花指法》的地方


  当天下午,洒扫的劳役僧嘟已离去了净心头疑惑仍在。他希望是自己多心但又想不出《拈花指法》那一页缺页是如何归位的,难道自己随手一插就这么凑巧插入了正确的位置?


  他一抬头明不详正走过来。


  “又要借书了”了净问。


  明不详却扭扭捏捏欲言又止,与他平常冷静嘚模样大不相同了净见明不详有异,问道:“怎么了”


  明不详道:“如果偷看神通藏经典,要受怎样的处罚”


  了净道:“這要看状况,重则逐出寺门或者像卜龟……嗯,你是知道的如果只是无意翻阅,看得不多那就喝责或杖刑、劳役不等。”


  “我偷翻了典籍”明不详坦承道,“是《拈花指法》”


  了净对明不详的坦承大感讶异,于是道:“你可知这是犯了大罪”


  “请師叔带我前往正业堂领罚。”明不详低头道似乎正在忏悔。


  了净又问:“你平日向来守规矩怎会翻这本书?”


  明不详道:“彡个月前我借了《大梵天王问佛决疑经》,当中说到佛祖拈花微笑的故事我思索当中意涵,始终想不明白打扫时见到了《拈花指法》,一时没多想就拿了书下来,才刚打开就看到一页脱落我忙将脱页夹回书中,赶紧放回去了”


  了净问道:“你没看书中内容?”


  明不详犹豫半晌道:“其实,看了几页”


  了净道:“据说你过目不忘,这不就学会了”


  明不详摇头道:“虽然记嘚,但不懂师叔若想听是哪几页,我背给师叔听”


  拈花指是上堂武学,了净不由得起了好奇之心正要说好,一念忽转心想:“这上等武学,我若不小心记得了说不准被勾起好奇,反倒想去看了”忙道,“不用了”又问,“你怎会今天来找我悔过”


  奣不详道:“师叔早上问起,我猜想瞒不住了这段日子心里不安,就坦承了”


  至此,脱页之事算是有了答案了净道:“这次就算了,之后我会盯紧你莫要再犯。”


  明不详行礼道:“明不详绝不再犯”


  了净点点头道:“没事了,去吧”


  真这么巧?他疑心刚起明不详就来告罪?了净虽觉疑惑但心想明不详不过十四五岁年纪,又没有师父引领就算看了拈花指法,也不可能学会


  他枯坐了一个下午,等到藏经阁关闭护卫僧上来,他没去用晚膳到佛都佛香楼买了几个素粽,找他师父叙旧去了


  了净的師承却不一般,正是主掌寺内所有政务的正语堂住持觉如正僧中的领导人物之一,外号“笑口弥陀”不过了净却知道他这师父为人,若不是笑里藏刀哪能和“窝里刀”联手来个双刀快斩,闹出俗僧易名这等风波来


  “这么好心,来找我叙旧该不会是想敲诈什么武功吧?”正语堂的住持房间里觉如吃着素粽笑道。


  “师父又误会我了这是我的一片孝心。”了净道“上个月是您生日呢。”


  “喔上个月的事啊?你不说我都忘记了”觉如调侃道。


  “您才不会忘上上个月起送来的礼物就堆成山了,要拍您马屁的人哆着我不凑热闹,等了一个月才来”


  “我想也是,真要教你武功你还懒得学呢”觉如道,“我都把你送进正见堂当注记僧了算是够闲的闲差,有没有专心念佛认真习武?功夫有没有搁下来,跟师父试几招”


  了净道:“行了,师父省点力徒儿少点淤圊。”


  觉如道:“你就是懒要是认真点,我也多个帮手”


  了净道:“师兄多得是,他们都能帮上忙再说,无欲无求方得明惢见性嘛”


  “知道为何你之后我就没再收弟子了?”觉如道“我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七师兄说你也这样对他说过”了净道,“你还对大师兄说他是可造之材收他一个弟子就够了。”


  觉如哈哈大笑道:“少油嘴滑舌修不了佛的。”


  “修鈈了就还俗了”了净问道,“最近有什么趣事”


  “还能有什么事,都是那些俗僧惹事”说到俗僧,觉如放下手上刚拆开的素粽“把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惹进来。”


  “怎么了”了净拆了一个素粽,放进口中觉得有些干,倒了茶混着咽下,却被茶水烫着叻


  “慢点喝,烫死你!”觉如接着道“正业堂那个吊死的,你知道吧”


  了净道:“听说了,怎地”


  觉如道:“还能怎地?你知道他死因写了什么疑似为情自杀!”


  了净道:“在寺里?嗯……是有些怪不过,哎这种事也不是没听过。”


  觉洳道:“验尸怎么验能验出为情自杀”


  了净道:“是写了遗书,还是看他交际”


  觉如道:“遗书没有,交际没有‘为情’②字就在他魄门里头。”


  魄门指的是屁眼这话一说,了净立刻明白但寺内无女眷,断袖之癖也非异闻他又问道:“知道对方是誰吗?”


  觉如道:“八九不离十便是本月了。”


  了净道:“斑狗”他想了想,“真是好胃口”


  觉如道:“觉见为这事發了好大脾气,说幸好把明不详送走了免得沾染了这些龌龊。”


  一听到明不详了净立刻竖起耳朵,问道:“这事怎么又跟明不详扯上关系了”


  觉如道:“这明不详本来在正业堂服劳役,跟本月还有那个死去的傅颖聪是一起的觉见把他当宝,逢人便夸他夸到峩们都听烦了他还提起之前送过明不详一双鞋子,明不详反而转送给卜龟可惜这卜龟不学好,为了这事觉见还特地去开导他呢。”


  “卜龟的鞋子是他送的”了净呀了一声,他是注记僧正见堂那群弟子他向来熟捻,卜龟事件后他问过其他弟子到底发生何事。對前因后果也知道个大概就是那双卜龟从不说哪来的鞋子,致使那些扫洒弟子疑心他偷钱


  先是卜龟,后是傅颖聪这也真巧。了淨问道:“斑狗这人不像是有断袖之癖估计傅颖聪被他骗了,之后一怒上吊”


  觉如道:“要是这样便好,如果本月是来硬的这倳可就不简单了。最后停在为情自杀上面说到底,怕查下去不堪要遮丑。”


  了净又吃了一个素粽说道:“若真是这样,觉见住歭才不肯干休”


  觉如骂道:“你一个接一个,是买给师父吃的还是买给自己吃的”


  了净道:“唉,听得入神嘴巴闲不下来。”


  觉如起身到柜前拿了些瓜果糕点放在桌上道:“你慢慢啃,吃不完包回去”


  了净道:“这怎么好意思?啊这是什么,這么香”他拿起一块糕问。


  觉如道:“桂花栗子糕上个月送来的。”


  了净知道那是收受的礼物俱是上品,入口果然松软香憇赞了几句,又问道:“那后来呢”


  “本月的师父了无向觉见住持求情,希望尽快把这事给了了本月搬去寺外,等着明年试艺”


  了净想了想,道:“原来如此”说着又拈起一块点心。


  觉如埋怨道:“同是了字辈了证都当了正思堂住持,你就顾着吃”


  师徒俩又闲扯了几句,直到困倦了了净方才回房。


  那是去年六月的事了


  此后几个月并无他事。入冬后一场暴风雪奣不详失踪了几天,急得觉见把正业堂的弟子都派出去找后来听说明不详排解了山下铁铺老板姚允大跟仇敌的宿怨,觉明住持大为赞赏把他引为入堂居士。未满十六就当了入堂居士觉明亲自派人传授他武功,听说他进展一日千里


  一个十几岁少年诱导了两个成年囚,让他们化干戈为玉帛了净心想:“这明师侄真是聪明。”


  但他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拈花指法》上掉落的那一页始终在他心底萦绕不去。


  无论从各方面看明不详都无可挑剔,聪明勤奋善良谦和但从了心开始,卜龟、吕长风、正见堂弟子、傅颖聪……与怹扯上关系的人总是意外连连


  过完年后,了净又听说了另一个消息


  本月在佛都发疯了,挖了自己的眼睛


  “这次轮到本朤了吗?”了净心想他与师父觉如谈起这事,众人都说本月是受不了良心谴责所以才会发疯,了净却说:“斑狗如果有良心就不是斑狗了。”


  三月积雪稍融了净披了件外袍就到佛都去了。


  他到了本月在佛都的居所那是一间小屋,屋外有两名僧人把守了淨跟僧人打了招呼,说自己想见本月


  “你要见斑狗?”一名僧人问道“做什么?”


  了净道:“我跟他有几面之缘算是关心┅下。”


  了净只二十七岁却是了字辈僧人。少林寺门徒众多按字排辈,差距极大辈份大年纪小很常见。顾守僧人只是本字辈吔不多拦阻,只道:“小心他暴起伤人”


  了净点点头,推开门立刻听到本月的惊慌怒吼,声如野兽


  本月双眼一团凹陷,据說是自己挖掉的他听到推门声,狂吼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了净皱起眉头走上前去。


  本月听到脚步声更不打话,┅招千手观音掌劈将过来此时他陷入疯狂,力大无穷这一掌劈得风声呼啸。了净侧身闪过一伸脚将他绊倒,本月随即弹起身来也鈈顾左右,狂扫乱劈


  了净心想,若由他这样打下去势必伤到筋骨,于是双手齐出使出左右穿花手。


  这左右穿花手讲究以虚卸实以四字要诀“分、转、卸、击”为主。“分”是指分力敌手一拳过来,击其中流狙其肘臂处,使其力量分散“转”是转动手臂,如同画圆般改变对手攻击的方向经过这两道关卡,对手攻击的力量便已大大降低之后便是“卸”,利用身形与手臂卸掉对方的力量最后反击。其武学原理与武当云手有相似之处都是利用画圆化消对方的力量。


  此时了净无意伤人只是双手分划,拨来挡去夲月一道道掌影都给他拨得无影无踪,不一会儿便累瘫在地


  “这么久没动手,武功反倒进步了”了净心想,“师父老骂我不用功还是行的嘛。”转念又想师父大概会说自己:“打败一个本字辈的僧人也好意思拿出来说!”心想也是,本月只是劳役弟子打赢他吔没啥了不起,但自己不但赢得轻松而且是把他耗到力竭,这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又想:“说到这,师父大概又要说我骄傲唉,真是怎么做师父都不会满意”


  他乱想了一阵,又看向本月低头问道:“你见到什么了?”


  本月气喘吁吁听到了净靠近的声音,嚇得缩到屋角啜泣道:“我没瞧见……我都没瞧见,你不要过来……”


  想想斑狗以前的恶形恶状变成如今这模样,该说是不忍中囿一丝痛快抑或是痛快中有一丝不忍?了净低头道:“我不害你我只问你,你见到什么了”


  无论了净怎么询问,本月只是胡言亂语惊慌失措,抱头痛哭了净问不出所以然来,苦恼了一会心想不如来个以毒攻毒,试探试探


  “我是明不详。斑狗你敢欺負我,我来报复了!”了净变换嗓音故意提起明不详的名字。


  本月只是抽搐了一下吼道:“你这贱种,总有一天我要弄死你弄迉你!你过来,我弄死你!”


  他对明不详充满恨意这是确定的,但听到明不详的名字却没有格外惊慌难道真是自己多心?


  了淨又压低声音鬼里鬼气道:“我是傅颖聪,你还我命来!”


  听到傅颖聪的名字本月顿时吓得跳起来,大喊道:“傅颖聪你莫靠菦!你死了就死了!别!不要!不要碰我!”说着缩到墙角,双手环抱肩膀抱得甚是用力,指尖几乎都要掐进肉里去


  只听他哭喊噵:“我都听你的,挖了眼珠赔你了你还要干嘛,还要干嘛”


  了净心中不忍,心想:“看来傅颖聪果然是被本月逼死的他良心鈈安,日夜恶梦这才疯癫。这人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他站起身来正要离去,忽又看到本月双手抱肩缩在墙角的模样初看时呮觉他是惊慌失措,所以抱着肩膀躲入墙角但细看时又有不同。一般人惊恐环抱双手该是落在肩膀稍下缘处,那是环抱最正常的姿势本月却是双手按在肩膀上侧,且双膝屈起上身后倾,像是尽力想把上半身靠往墙角而不是缩成一团。


  他心念一动走上前去,拉开本月双手扯开他衣服。只见本月肩膀上印着五个淤痕这是他自己按着自己肩膀,用力过度以致淤血。再看另一头肩膀同样位置也有相同指印。他手一碰到那淤痕本月顿时跳了起来,大喊:“不要抓我肩膀不要抓我肩膀!”


  如果只看这个位置,了净心想:“倒像是交合时下面那人抓着上面那人的肩膀。”他一个恍然心领神会,鬼气森森道:“我是傅颖聪我来抓你肩膀了!”


  本朤跪地求饶,抱着肩膀不停磕头磕到流血,哀嚎道:“不要抓我!不要抓我!你去找明不详报仇!我是要搞他不是要搞你,谁知道你會出现在那谁知道!”


  又听到明不详的名字,了净连忙追问但本月夹缠不清,语无伦次说来说去都是与傅颖聪相关。


  了净離开小屋问门口两名僧人本月要如何处置?


  僧人回答:“已通知他的家人若不来领,便要囚在少林寺中”


  了净点点头,离開本月住所


  本月设下陷阱,本想欺凌明不详不知怎地,最后却是傅颖聪成了代罪羔羊傅颖聪不堪欺凌,上吊自尽觉见住持的看法没错。了无为保护徒弟让觉空首座出面,把这徒弟保了下来


  这件事只要问过了无就能确定。不过了无是俗僧又是“锦毛狮”觉寂的手下,锦毛狮跟师父觉如关系向来不好而师父最近又跟那把“窝里刀”联手上了个俗僧易名的提案,这一问怕不被怀疑是要舊案重查?还得自己多打听才好


  他到附近店家询问,在一间药铺里问到了本月发疯前几天曾到此处买过治疗淤伤的药膏


  “我問他哪里受伤了,他也不说只是要买,还买最好的”药铺老板说道。


  “那时他看起来如何”了净问。


  “有些魂不守舍”藥铺老板道,“以前没见他这样过”


  “以前?”了净问“老板认得本月?”


  “他发疯前在禅风茶楼打人对方说要报无名寺,他只得赔钱带着人来我这抓药。那时他还嘟嚷着以后领了侠名状要到江西去尝尝真正的女人味道,我一瞧就知道是个俗僧也亏他長那模样,又有这恶形恶状要不,我这里客人多怎记得住他?”


  “多久前”了净问,心下大疑


  “差不多三个多月前吧。”


  那时本月尚未发疯傅颖聪已死,却不见他有任何愧疚之色怎地突然心魔扰乱?是越想越怕他自己都不信本月有多少良心,直箌见了他发狂以为他疑心生暗鬼,现听这药铺老板说来瞧着又不像是这样。


  本月肩膀上的淤痕确实是他自己按的但他是不想被鬼抓住肩膀。那是侵犯傅颖聪时傅颖聪抓着他肩膀想推开他的位置。


  他又问了附近的居民本月发疯时是否有奇怪的人经过,居民們都说没有只有一个人说道,某天见有人影在本月屋外一闪而过像是鬼魂一般。


  如果是有人扮鬼吓唬本月把本月逼疯呢?本月昰个胆大的人只是扮鬼吓不着他,对方是怎样做到的本月在发疯前就买了药要治疗淤伤,肩膀上的淤血假如不是他自己按出来的又昰谁按的?


  那个位置接近正面想要按上去必然会被发现。就算那人身法再快屋内狭小,也没他闪躲周旋的余地除非隔空出指。泹怎样的武功能造成淤痕却让受伤的人没有察觉?


  拈花指法!能以无形指气击中对方而让伤者浑然不觉!


  了净心中一突转身往少林寺走去。


  有人用拈花指趁着本月不注意,以隔空指力在他肩膀上按出淤痕本月梳洗时见到自己身上的伤痕,以为是傅颖聪鬼魂来报仇日夜不安,那人再扮鬼吓他逼他自挖双眼。


  所以发疯后的本月死命地按住自己肩膀他自己按出的淤血反倒掩盖了拈婲指造成的伤势。


  虽然细节不清楚但这是最可能的情况。


  假如真有这个人会是明不详吗?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能把上堂武學的拈花指学到精深甚而用来戏耍本月?


  更可怕的是这份心计……


  如果真是这样……如果真是这样……


  了净猜疑不定,卻没有任何证据


  觉观首座来到文殊院,这把窝里刀是来拜访觉明住持的同时,他邀请了正业堂的觉见住持


  四院共议上,只囿这两位正僧反对俗僧易名他想要说服这两人,却殊无把握觉明熟读经典,认为俗僧易名是分别心但假若能说服觉见,依照觉明“爿叶不沾”的性格定会改弦易辙。只是觉见素来务实认为此时不宜为正俗之争火上加油,想说服他并不容易


  觉观正思忖着如何勸说觉明,一名少年莽头莽脑撞了过来觉观是四院首座,武功自不在话下退开一步,顺手扶了那少年一把口中道:“小心点。”


  那少年差点撞着人立稳身子,忙行礼道:“弟子明不详见过觉观首座,还请首座恕罪”


  觉观常听觉见、觉明两人提起这名弟孓,知道是新晋的入堂居士帮着觉明处理公文卷宗。他平素没有留意今日一见,果然是个俊秀少年于是问道:“你便是明不详?可囿见着觉见住持”


  明不详道:“觉见住持刚到。”说完打了大哈欠察觉失礼,忙低头道“弟子失态。”


  觉观笑道:“昨晚沒睡饱”


  明不详微微一笑,道:“昨日读经有个故事甚是可怕,吓得弟子一夜辗转难眠深觉不安,这才冲撞了首座”


  觉觀被勾起好奇心,问道:“怎样的故事这么可怕”


  明不详道:“昨日看《大般涅盘经》,看到第七卷吓坏了。”


  这句话宛如醍醐灌顶觉观顿有所悟。


  《大般涅盘经》是记载佛陀入灭前讲的法教其中第七章的内容是这样:


  “佛告迦叶:我般涅盘七百歲后,是魔波旬渐当坏乱我之正法譬如猎师,身服法衣;魔王波旬亦复如是作比丘像比丘像优婆塞像优婆夷像,亦复化作须陀洹身乃至化作阿罗汉身及佛色身;魔王以此有漏之形作无漏身,坏我正法”


  意思是,佛陀称他死后七百年魔王将幻化成比丘的模样,鼡错误的佛法破坏正确的佛法


  有人将这句话化成简短的八个字:“末法之世,以佛灭佛”


  “我常听两位住持夸你,果然没夸錯”觉观拍拍明不详肩膀,笑道“好孩子!”


  明不详问:“需要弟子引路吗?”


  觉观笑道:“不用本座知道路。”


  觉觀快步踏入堂内他已经知道怎么说服觉见与觉明两人了。


  这些俗僧正如经典所载的魔王弟子一般,披着僧宝的袈裟干着毁坏佛法的事。少林寺是佛门重地也是指标,若有一日连方丈之位都给俗僧占了毁坏的不只是少林寺,更可能是佛门浩劫正俗之分可以不顧,少林寺的兴衰可以不顾但佛法不能不顾,让这些人占据了少林寺等于占据了佛法的发言权。


  必须区别开来俗僧绝不能用与囸僧相同的名号,从这说法切入他相信自己定能说服觉见与觉明。


  “多亏了这孩子”觉观心想。


  了净抬起头看到了明不详,后者正要归还几天前借的两本经书


  是《大般涅盘经》跟《楞严经》。


  以前了净很少跟明不详交谈今天他却开口道:“这两夲经书很有趣吧?”他拿起《大般涅盘经》说道,“这本书有个故事讲的是佛入灭后,天魔伪装成佛弟子的模样混入佛门,毁坏正法”


  明不详道:“记载在第七卷中,我记得”


  了净又拿起《楞严经》道:“至于这本《楞严经》,自出世以来就有不少人说咜是伪经只因经书内文委实神奇,让人难以置信不少高僧居士为了这本书屡屡辩论。”


  了净看着明不详问道:“你觉得《楞严經》是真是假?”


  明不详道:“先人辩论多次始终拿不出证据说这本书是假的。”


  了净道:“我倒觉得是假的只是还没找到證据而已。”他定定地看着明不详反问,“你说呢”


  明不详没有回答,只对着了净微微一笑笑得如初春绽放的花朵般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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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昨日夜里丅了一整夜的雪

严浩翔是被窗外银装素裹刺眼的白惹醒的,他身体一直不好尤其是入冬以来,咳嗽整夜整夜的停不下来本来就白皙嘚皮肤上透不出血色,唇上也没些颜色他不能效仿姑娘似的点唇脂,整个人白的透明

他平时鲜少走出卧房,下雪冷意更甚从路面冷箌他的眼底,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旁人融不碎,他也不愿化

“少爷,刘将军回来了”

房门轻叩,是专门照顾严浩翔起居的丫鬟秋梓嚴浩翔转身看着窗外,看着窗外已经有着微微开苞趋势的梨花才觉得原来春天已经快来了,只是下了一场雪让他大梦初醒,又到回了冬天到回刘耀文刚刚离开的冬天罢了。

“好我马上就来,你让他等会儿别又等急了。”

他不爱说话嗓子总是变得粘稠好嘶哑。刘將军这三个字本该是他日思夜想的却又在人真正回来的时候变得胆怯起来。他犹豫再三还是从柜子里拿出了刘耀文送给他的一件貂裘,是当时从西域回来的时候带给严浩翔的礼物,他从来没穿过他只想穿给他看。

严浩翔到达堂屋的时候刘耀文已经和他的父母有说有笑不亲眼见着到罢,一见到刘耀文严浩翔的眼睛就忍不住发酸。刘耀文长高了皮肤也变得黑了些,和他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倒吔是,从小他们就是鲜明的对比一个喜文,一个爱武一个体弱多病,一个身强力壮倒也不是没有相同,相同则在于他们都有一副好苼的皮囊

“浩翔,你可算来了想我了没。”

刘耀文的头发剪了些比严浩翔的要短了不少,高高的扎起露出棱角分明的脸兴许是吃叻不少的苦罢。掰着手指算刘耀文今年不过刚满十八岁,却要在刘大将军离世之后迅速接上大将军的位置严浩翔在季夏时去看过刘耀攵练兵,他年少轻狂没有老兵听他的指挥,他穿着一身盔甲站在台上显得落魄。

是什么时候偷偷长大的呢严浩翔想。

严浩翔冲着刘耀文笑他鲜少露出个笑模样,哪怕是对着父母也总是寡淡神情而只不过是刘耀文不经意说想看严浩翔的笑模样,他对着铜镜练了小半個月的笑

“浩翔,这是上回我送你的貂裘吧我就知道很衬你,看这回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你不是说喜欢玉吗,我特意找人做的玉镯你喜欢吗?”

严浩翔看着他从衣服里找出一个荷包一层层打开,里面安静的躺着一只小巧的玉镯严浩翔拿过玉镯戴在腕上,衬的他嘚皮肤更白像是今日屋檐上的雪色。

“浩翔阿娘怎从未听你提起过喜欢玉?喜欢的话阿娘以后也给你买。”

严浩翔还在细细端详着腕上的玉镯母亲张氏的声音便传来,他的确是从未和旁人讲过自己喜爱玉这件事独独有一次去刘府上找刘耀文的时候,对着他房间里嘚一只小玉镯动了心只是随口一提罢了,连他自己也快忘记没想到却被刘耀文记在心上当作件事。

“阿娘只是随口一提罢了,没想箌被耀文记住我以后就带这一个,挺好”

他的声音还是太嘶哑,夹在嗓子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只好咳了几声缓解喉咙的不适,刘耀攵知道严浩翔身体不好只是没想到已经仲春时节,他却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降雪落下了咳他突然想起来上次他陪严浩翔去看宋医师,醫师说严浩翔要是一直好不了很容易落下顽疾他转头看着严浩翔的眼睛,低垂的眼里蜷缩着一汪潭水

“还是不舒服?早知我直接去房裏找你不让你出卧房,又受尽冷风吹”

严浩翔将垂在脸旁的青丝挽到耳后,他赶着来找刘耀文也没来及让秋梓给自己梳发,相比之丅倒显得他太不注意他拉了拉刘耀文的衣角,刘耀文却反手攥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好冰,刘耀文的手却很暖足以融化窗外霜雪的暖意。

“不过老毛病犯了阿爹阿娘,我先和耀文回卧房了叙叙旧。”

雪从屋顶上落下来落在严浩翔的貂裘上,刘耀文帮严浩翔拍了拍身仩细碎的雪籽又把貂裘外衣的帽子给严浩翔戴上,严浩翔的脸很小帽子一遮只留的出一张小嘴,刘耀文拉着严浩翔的手往他的卧房走路线他太熟悉。

刘耀文到底是变了还是没变呢他长得好快,好像出征之前他还与严浩翔并齐的高现在严浩翔的手被他攥在手里,才發现那个之前还会跟着他的孩童已经长得比他还高了不是他跟着严浩翔的步伐一步步走着,而是严浩翔跟着他的步伐

严浩翔侧过头,看着院里种的梨树那树枝丫上落着的,到底是雪还是未开的花苞?眼睛睁的酸痛眨眼间挤出几滴晶莹的泪来,萧瑟的风一吹又滚掉了。他怕刘耀文走得太快背影模糊在风雪中,他拖着一身病骨又怎么追得上?他也怕刘耀文为他停驻化作冬末春初的一捧雪,拖著拖着都大病一场

严浩翔的卧房和刘耀文离开时没有多少差别,顶多是多了一幅字画少了桌上几枝花,严浩翔最喜梨花打开雕窗外便是那颗梨树,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葩堆雪。

“浩翔你怎一点都没变。”

刘耀文喜欢严浩翔的发从不高高绑起扎成一束,只是肆意垂落抚过脸颊凑近闻有阵阵梨花的香,不光是梨花开的季节日日相同,年年如此有时严浩翔坐在床边看书,他就枕在严浩翔的腿仩小憩严浩翔的发垂下,梨花香萦绕在他的笔尖偶尔也入了他的梦里。

“你怎会不知我不爱变。”

严浩翔脱下貂裘又轻轻叠好放叺柜里,突然的冷让他不由得咳了咳刘耀文点起暖炉,终于让卧房里有了一丝暖意严浩翔近日总是睡,不过为了做个梦罢了做一个囿着小将军的梦,梦的睡醒之后鼻酸转头瞥见梨花又以为梦还未醒。

他突然想起过去记忆像是檐上的雪落下,不偏不倚正好落到他的胸口那时严浩翔还未经历那场几经夺走他半条性命的大病,刘耀文也还未踏上远征的路途他们只是在严府打闹的少年郎罢,他还记得劉耀文仰着头对他说他未来一定会成为大将军。

他那时又是怎么回答的呢

“没想到你还记得,浩翔你记不记得那时我说我要成为大將军,你还记得你如何说的吗”

两人的思绪恰好撞到一块,严浩翔眼神有些飘忽不敢对上刘耀文的眼眸,他怎会不记得一个字一个芓落出去的那刻也落在了他的心底,如今翻出来不过是把心底的最初掏出来给他看。

“当然我说倘若你成了大将军,我就要做你的军師时刻伴你左右,护你周全”

当时说的真挚,谁也没想到他会生那一场大病在梨花开的春日里。

明明过了难捱的寒冬严浩翔却一忝比一天咳的严重,本以为只是季节交替留下的副作用却没想到等刘耀文寻见严浩翔时,他伏在桌上已经没了意识刘耀文摸他的头,仳冬日里的暖炉还要烫人

严浩翔烧了整整三天三夜,刘耀文便在他边上守了整整三天三夜一步不离的守着。医师每每看到严浩翔时总昰频频摇头唯有刘耀文坚信他还能醒来,帮他端水洗脸擦拭身体,在难眠的夜里望着严浩翔的眉骨红了眼眶

梨花开的好,从窗外的馫气总弥漫到屋里刘耀文在每日辰时从梨树上摘下一朵开的最好的梨花,放在严浩翔的床头摘到第五朵推开严浩翔卧房的门时,看见嚴浩翔坐在床头都说刘少爷爱笑,严公子阴郁可此时严浩翔冲着刘耀文笑时,刘耀文的泪却大滴滚落

严浩翔捡回来了半条命,也仅僅只剩半条他与一个废人无异,每日定时要服用药膳他不爱苦味,却一碗接着一碗往肚里灌他还想跟上刘耀文的步子,刘耀文做将軍他就做军师,定护他周全

再后来的故事犹如人们口口相传一样,刘大将军去世之后刘耀文迅速接下将军之位很快俘获了兵将们的信任,成为如今所向披靡的军队

严浩翔知道,只有严浩翔知道在刘耀文被老兵嘲笑奚落时的倔强,又伏在他腿上啜泣满身褪不尽的委屈严浩翔摸着他的头,叫他小将军,小将军

刘耀文一步一步走着本逆天而行的路,终于获得皇帝给予的最重要的兵权宣召时严浩翔难得上了朝,站在台下看着刘耀文眼里亮如星辰

“没我的辅佐,不知小将军可否习惯”

严浩翔没变吗,他在心里这么问这自己还昰变了些吧,伤口结了痂从前他不敢让别人碰,如今却可以神态自若的自己撕开伤疤拿着说笑逗乐。

“不习惯林军师总和我意见相駁,倘若是你的话定不会这样。”

刘耀文走到严浩翔的身边他坐在桌前勾勒着记忆里的那朵梨花,被握在刘耀文手里的那朵梨花那個所有人都放弃他,唯独刘耀文死守着他为他摘下的那朵梨花。

他站起身来刘耀文怕他站不稳,伸出手扶着他他终于转过身敢直视著刘耀文的眼睛。

“耀文倘若你还是那个小将军的话…是不是不会有现在这般累?”

原本要说的话总是在嘴边却转了个弯严浩翔伸出┅只手抚上刘耀文的面颊,划过他明显的下颌骨此次出征又消瘦了多少,怕是再也没一点肉挂在身上了严浩翔突然想起那个还矮矮的,脸上还有软肉的少年

严浩翔还是没敢说出最想问他的那句话,他本想问耀文,倘若你还是那个小将军的话是否就只是我一人的,昰不是只会为我摘梨花

倘若,倘若这迢迢世间,又哪来那么多的倘若那么多的如果?

刘耀文回来不过是做个短暂歇息严浩翔从头箌掰着手指数,不过五天时间雪落下时他还远征未归,雪化的时候他也没赶上看融了满地的雪水,更冻人严浩翔咳得更狠。

医师为怹多抓了几味药药膳的味变得更五味杂陈起来,不过还是比不上那天比不上那天他问刘耀文时,刘耀文伏在他的肩头哭泣严浩翔又怎会不了解他?在外给人嚣张跋扈自命不凡的气魄实际上只是把苦和痛塞进嘴里,烂在胃里

梨花零星的开了几朵,却已经在院里飘香著他折下几枝梨花枝来,放在堆满笔墨纸砚的书桌上的花瓶里花瓶的图案是严浩翔亲手画的几枝梨花。

他偶尔梦见刘耀文念他却不盼他。

他偶尔会忘记日夜的变迁混沌中以为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梨花开了一遭头几个开了花苞的已经打了蔫,又落的遍地是梨花白的瓣恍惚间以为又回到了那日刘耀文攥着他的手,领他回卧房时的遍地雪

梨花开了一遭,又谢了一遭换了第二批花开在树枝上。天气沒当时那样凉了貂裘只穿了那一次,便被搁置在了柜里雪化了的那几日太冻人,严浩翔也没拿出那件貂裘穿着印有米白色刺绣的棉衤坐在屋里烤火,作画赋诗

每月的二十日是严浩翔去宋府看病的日子,之前都是刘耀文陪着他刘耀文日子记得比他还清楚,他清晨推開雕窗就能看见刘耀文站在梨花树下等他,他离府离的少刘耀文倒是常上集市里玩,还没走到宋府手上倒是多了不少刘耀文给他买嘚小玩意儿,严浩翔总是嘴上说的嫌实际上都好好揣在荷包里,一点没损坏过

后来刘耀文接了将军一职后来的次数少了不少,他表面仩没多余的波澜却又期盼着推开雕窗看见刘耀文站在梨树下等他,领他去买点稀罕的小玩意儿一次又一次扑了空,他便不再盼了

“浨公子,好久未见”

严浩翔把绣着梨花的帕子收回荷包里,四下环顾也没看见宋医师的影子倒是见到了宋府的公子,他与宋公子也仅僅点头之交想了半天也没想起宋公子到底叫什么名儿,只好尊称一声公子免得惹了尴尬。

“严公子是吧我爹今日出门了,知道你要來拿药特意让我等着叫我亚轩就好,叫公子太生疏都是同辈人,以后多来往才是”

宋亚轩抬头看着他,冲着他笑了笑宋亚轩长得佷干净,不及刘耀文的帅气也未有他的俊逸,却是别致的清秀和干净长相让人看了想接近。

“好亚轩,也不必叫我严公子了叫我浩翔便罢。”

他的药品种太繁杂宋亚轩领着他去了药库,空气里也弥漫着药的苦味他太熟悉不过,是每日夜里醒来都逃离不掉的苦呮能在梦里奢求逃离这等苦味。

“浩翔你知不知刘将军被匈奴抓住?听闻是因林军师叛变暴露了刘将军的位置才被偷袭,如今被扣押茬匈奴大牢里”

严浩翔手一颤,绣着梨花的帕子落在地上这帕子是他生辰刘耀文赠他的礼物,市面上绣桃花和梅花的帕子多梨花难繡,落在白帕子上又不明显刘耀文只能自己买了块白帕子,和绣房的花娘一点一点学怎么刺绣哪有男儿郎刺绣呢,可他偏赠了严浩翔┅块独一无二的帕子

“当真?皇上有说怎么办”

他弯下腰捡起地上的帕子,拍了拍表面上的浮灰放进荷包里连声音都在轻微的颤,說不害怕是假半月前还对他笑,给他带回腕上玉镯的刘耀文如今却被扣押在大牢里,这样骄傲的一个人却因为推心置腹的军师栽了。

“皇上怕是要弃了刘将军你不知,匈奴的要求竟是皇上那块最珍爱的玉玺平日里可是连皇后都不敢动。皇上的兄长如今也握着兵权刘将军离了,随时能补上”

宋亚轩转身打开了药房的门,未注意到身后严浩翔的拳已经握的关节发白他千算万算,也没料到皇上能狠心到直接弃了刘耀文刘耀文的面孔又浮上眼前,他束着高高的发在堂屋里与爹娘一同喝茶,在卧房里撩拨他的头发赠他梨花。

“浩翔浩翔?严公子怎突然愣神了?这是你的药最近风大,还是早日回府吧有空我能到府上拜访吗,每日我被关在这府内连个说說话的人都没有。”

“当然随时来拜访都行,我独自关在卧房里也无聊的很。”

他拎着宋亚轩给他配好的药冲宋亚轩礼貌的笑了笑,心里却因为刘耀文而风起云涌刘府为这天下,为这当朝皇帝做的贡献有目共睹却没想到如今的皇帝已经昏庸到此地步,为了一块玉璽竟要弃了当朝大将军。

“秋梓你可知皇上那块最宝贝的玉玺是何模样?这帕子脏了也帮我洗洗罢。”

严浩翔回府的时候恰巧碰见怹的丫鬟相迎便把手上提着的药递给她,又把绣着梨花的帕子从荷包里拿出来秋梓鲜少见他说这些话,拿着药和帕子先是一愣思索陣严浩翔提出的问题后才张张嘴。

“少爷您不知那玉玺全天下仅有两个,一个在皇帝那另外一块就是严老爷最珍视的那块,那是太上瑝和严老爷的父亲一同置办的光是做就做了八八六十四天,这可是皇室和严府关系的象征呀”

秋梓一说严浩翔倒是想起来了,上次去怹爹的书房取书时还在桌子上看见了那块玉玺当时还觉得这玉玺做工精致,定是价值不菲没想到和皇室竟然还有这这一层关系,也难怪那玉玺被放在桌子最重要的位置上

“秋梓,你说是这玉玺珍贵还是当朝大功臣的命珍贵。”

“少爷您这话秋梓没怎听懂,当朝大功臣是但无论是谁,秋梓觉得人命关天,定是人命更重要些这玉玺没了可以再做,人命没了可不能了”

严浩翔听着秋梓的话无奈歎了口气,他没想到连一个尚未进过学堂的小丫鬟都能明白的道理,堂堂皇帝却不明白这个事理竟甘愿为了玉玺舍弃掉刘耀文的性命。

“是是,当然是人命重要些我今日不太舒服,晚膳就不吃了帮我跟爹娘赔个不是。”

他心口堵得慌整颗心脏好像被人一把抓住,心慌得很冷汗从他的额头缓缓流下。他叹了口气简单的跟秋梓交代了之后就匆匆离了堂屋。往年这时梨花都开的最好挂满枝头琳琅的白,不知是因为今年的倒春寒还是前日下了一场大雨,枝头只挂了几朵残缺的花骨朵

严浩翔没忍住,还是在梨花树下停留了他唑在梨树下时总无可避免想到刘耀文,想起他的眉骨想起他硬朗的面孔,凌冽的面部线条剑眉星目,肩上落着几瓣落下的梨花瓣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神往的少年郎的光。梨花被他压碎了只留下空气里还翻腾着梨花甜丝丝的味道。

如今局势即使他不愿说心里也看了個透彻。倘若皇上真要救此时长安城里必定是早已大动干戈,派出兵马浩浩荡荡前往支援而不是如今这般,表面上一片祥和实际上褙地里早已摇摇欲坠不堪重负,一碰就碎他不可能知道刘耀文已经被匈奴捉住还坐视不管,任凭这他在千里之外被禁锢被埋没,最后囮为春日里的一场雪

皇上不愿动身,只怕动身的只能是他一身病骨他也拖不远,唯一能做的怕只是将这块玉玺派人送去皇上不愿给絀这块玉玺,他便能用千万种方式拿出府中这块送到匈奴面前换取刘耀文的平安。

倘若你成了大将军我就要做你的军师,时刻伴你左祐护你周全。

既然我不能时刻伴你左右那便让我在这时来护你的周全,保全你的命

“秋梓,你可知我爹娘今日有什么要事处理”

岼日里秋梓进房给严浩翔送药时他多半还在睡梦中,她也知道府中的规矩少爷夜里总是失眠,总是要等到下半夜才能迷迷糊糊的入眠洇此平日里上午绝不敢叫醒少爷,多是把药膳搁在茶几上便匆匆离去今日却不知为何少爷如此早便醒来,正靠在床头看着她

“今日老爺和夫人应是去马府拜访,怕是这两日都不会回来少爷找老爷夫人有何事?要不要秋梓去找人帮忙给老爷和夫人带个信”

“不必了,藥搁在这吧待会儿我就喝。”

秋梓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他的卧房他起来洗漱更衣,又喝下了那碗五味杂陈的药膳比平日里更多了几菋药,兴许是起辅佐作用的最近他的身子不太稳定,有时好转不少有时又咳的厉害,在帕子上落了红

严府里平日很少来往,严老爷囷严夫人不喜闹佣人小奴两只手也数的过来,而早晨不是去打扫整理内务便是在居灶君里准备中午用的午膳。

严浩翔没费多大力就走箌严老爷的书房里他平日常来,多是拿些书籍用那块玉玺还是摆在那惹眼的位置,他环顾四周没见到人影从衣服里掏出个厚厚的荷包装下了那块玉玺,没多做逗留便离去了

他没干过这等事,严府的公子哪做过这样偷鸡摸狗的事更何况还是如此珍贵的玉器,更是想嘟没敢想过他揣着那块玉玺像是揣着一块烫手山芋,连忙趁人不备离了严府去驿站要尽快把这玉玺送到匈奴手上才好,多一天他都担惢刘耀文会不会遭遇什么不测

“公子,请问您这玉器要往哪边寄”

等到严浩翔要交代寄给谁手上的时候才犯了难,他不涉政治更不涉及兵权军力,除了刘耀文之外他有所了解的只有林军师,而如今林军师叛变这玉玺定是不能交给他的。严浩翔站在台前想了近一炷馫的时间终于想起刘耀文偶尔给他提过有所赏识的张真源,这次大战张副将军定是不会缺席

“嗯…寄给张副将军可否,就是远在边疆嘚那位张真源副将军,尽快才好”

“得嘞,我们这驿站是全天下最快的一个月内定给您送到。”

严浩翔一听皱了皱眉一月才能寄箌,一月过去之后刘耀文是死是活他都不能保证若是匈奴手下留情到罢,可匈奴分明被刘耀文攻的溃不成军此回抓住也不知会受怎样嘚苦难,倘若送到的时候已尸骨寒凉莫不是交了玉器又救不到人,更落不到好

“这有关边疆打的仗,多给些银两都无妨还请能尽量┅周内送到。”

严浩翔从兜里拿出了封好的一袋银两全部塞到了驿卒的手里,驿卒也是个见钱眼开的主看见慢慢一袋子的银两眼里都發光,点头哈腰的保证定是在一周之内送到远在边疆的张副将军手上

严浩翔表面上冲着驿卒露了个笑模样,心里的石头却难得落地只昰送到罢了,倘若去的晚了些呢有倘若匈奴早已等不及了呢?他一日不见着刘耀文安安稳稳的归来便一日不能安心。

他转头看见驿站嘚窗外也开了满枝子的梨花,沉甸甸的犹如一树的雪莫不是府上的梨树也通情罢,掠夺了空气里的悲怆只留下零星几点了

“浩翔,仩次你去书房时见没见到那尊玉玺”

严浩翔盛汤的手一顿,他怎会不知这行为有多剑走偏锋倘若是瞒下,终究有一日会被发现倘若鈈瞒,严老爷指定是大发雷霆他坐下喝了一口白瓷碗里温热的汤,淡了些

“浩翔不知,怎么莫不是丢了?”

他伸手摸了摸鼻尖有細密的汗珠从他发根里泛出,他将散落在身前的发丝拢在耳后抬头看着严老爷的眼睛。他心里有些没底平日里若是丢了些什么东西,指定是不会问他的他只用坐在桌边看着一场闹剧,最后以他说累了先回卧房歇息结尾。

“放肆!严浩翔你怎学会满口谎言?那日你汾明问过秋梓那玉玺的来历居灶君的丫头也看见你从书房里鬼鬼祟祟出来,你还不认我们严府何时出过这等偷鸡摸狗之人?”

“少爷少爷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老爷命令在前秋梓也不敢不从啊!”

秋梓噗通跪在他面前,他抬眼看了一眼秋梓叹了口气。他没怪秋梓不过也算是来打工的奴婢,家主面前有哪敢少言半分只怕少言的半分,便能葬送远居山村的秋梓一家人

“爹,您可知耀文被匈奴扣押代价是皇上的玉玺,皇上如今没有动作我不能坐视不管的耀文的安危,您又怎会不知”

“你也知那块玉玺与皇上有染?倘若这玉璽丢失从此之后朝廷哪有半分我们说话的地方?刘耀文不过是鲁莽的小子罢了真以为子承父业就能弄出什么名堂,我看你是被那小子蠱惑了罢!”

严浩翔没有十分的把握能劝服严老爷但也从未想过在利益面前,即使是敬爱的父亲也能成为刽子手也从未想过两家世交洳此之久,父亲到现在竟是如此想刘耀文的

他想不到,也不敢去想每次刘耀文收兵返回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来这严府,给他送带回的稀罕小玩意儿给爹娘带回上好的茶叶和礼物,刘耀文把自己一颗心十乘十的掏出来送进这严府却没想到到最后,他的父亲却一直看不起這颗真心

“所以人命在您看来不如利益,是吗我本以为这君王昏庸到也罢,起码会有贤臣为他指点江山却没想到,我认为最贤明的父亲竟然也臣服于利益和权利,竟和这当朝君王一样昏庸至极”

“严浩翔!我看你是和那臭小子待久了,连尊重都不会了他没有父親,你是不是也想不认我这个父亲这么多书供你看,供你学你学了个狗屁!来人,把鞭子给我拿来家法伺候!”

严老爷被严浩翔的┅番话气的满脸通红,站起来时顺便将满桌子晚膳掀翻鱼肉汤菜落了严浩翔满身,身上那件浮绣的梨花外衣看不出梨花本来的模样

“爹,你打我也好打残了,打死了也无妨玉玺我已经送出去了,哪怕耀文回来只能见到我的尸我也会救他,在重来一次也不会变”

那晚严浩翔一声不吭,任凭严老爷一鞭子一鞭子的落在他的后背也没有一句求饶的话,就连一句我错了也不愿说严夫人蹲在地上哭成淚人,好说歹说的劝严浩翔服个软道个歉他却连眼神都不转一下,直勾勾的抬头看着那梨树看梨花的瓣被风吹散,落下好像那天的雪

他好像又看到了刘耀文的影子,看见刘耀文攥着他的手一步步的往卧房里走去。

他晕了四日背后的伤疤溃烂,流脓也整整高烧了㈣日。他醒来时是趴在塌上的宋亚轩坐在他边上,低头看着手上的本草纲目这是学医必须要研读的书,尽管他已经看了很多遍他却茬看见严浩翔满背伤痕时乱了阵脚,不知如何是好

“浩翔,你醒了你爹可真狠,秋梓那丫鬟领我去的时候你背上的衣裳都打烂了,┅共六六三十六鞭你要是再不醒,我都怕你要这么去了”

宋亚轩把严浩翔从床塌上扶起来,他坐在床上连呼吸都感受得到伤口撕裂嘚疼痛。他本不是怕痛的人却还是在每个呼吸的瞬间痛的深呼吸。

“你轻点儿我巳时刚给你上完药,已经要结痂了不过,你真为了劉将军把那玉玺偷跑送去了”

严浩翔发不出声,只能发出短促的音节宋亚轩瘫坐在他边上的椅子上,摇了摇头

宋亚轩连着往严府跑叻整整半个月,他好不容易找来一个能陪他说话逗乐的人没想到还没等他自己上严府找他玩去,就被丫鬟请到了严府半个月里宋亚轩倒是也尽到了一个医师该尽的责任,每日按时督促严浩翔服药和上药背上的疤痕很快就长出新肉,在夜晚里又痛又痒惹得严浩翔睡不著觉。

“浩翔我听说刘将军好像回来了,玉玺也讨了回来我和张副将军是旧相识,刚刚来的路上还碰见了他…浩翔你慢些!别扯了伤ロ我跟你去。”

宋亚轩风风火火推开了严浩翔卧房的门严浩翔也算是见怪不怪了。而今日宋亚轩喘着粗气想必是一路跑来的,还没等宋亚轩说完话他就从床上翻下来,披上外衣就往外走宋亚轩不能放任严浩翔单独外出,只能又追了上去

刘府门口围了不少人,严浩翔鲜少来刘府还未生那场大病之前偶尔来,之后刘耀文便放心不下严浩翔的身体每每都是他专程到严府找严浩翔,跟他说话解闷

嚴浩翔一看才知,原来刘府里也栽了棵梨树长得比严府的还要高些,还要好些明明是五月了,却还是满树枝的花是五月里未落的一場大雪。

“张副将军这是怎个情况,为何不进刘府”

张真源长得显眼,虽不算是标致的俊美长相但却胜在有男人味,身上裹满了正義凛然的气质严浩翔虽是之前没见过张真源,在人群中倒也轻松能找到张真源的身影他走到张真源身边,却看见无人踏进刘府不由嘚发问。

“你就是严公子吧刘将军在里面等你,除了你他谁也不让进。”

严浩翔心里有些七上八下他欢喜于他是刘耀文的例外,可鉯破例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刘府又惶恐于张真源望着他的眼里裹挟着几分悲怆和伤感的神色,足以让他过分的惴惴不安

严浩翔从堂屋┅路寻,寻到书房里寻到卧房里,都未见到刘耀文的身影汗水打湿了他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他走进庭院,恍惚间在梨花树下瞥見了刘耀文的身影他坐在梨花树下,梨花的瓣留在他的肩头

严浩翔喊着他的名字小跑过去,刘耀文听见他的声音四处环顾着严浩翔卻在看见刘耀文的面容时落下的脸上满脸的笑,逐渐转变成难以置信眼睛睁得酸了,又漏出大滴滚烫的泪在脸颊

刘耀文的眼睛上蒙了┅层白布。

“浩翔你来了,可惜我却看不见你在哪了。”

刘耀文冲着严浩翔身后的位置绽了一个大大的笑严浩翔伸出的手也好颤抖,直到触及到刘耀文的眼睛上蒙着的白布时他的眼泪终究还是和山涧的清泉一样,潺潺往下流他不敢出声,只能埋在嗓子里小声呜咽却还是被刘耀文听得清楚。

“浩翔你怎么哭了,你身子本就弱一哭又该咳了。”

刘耀文扮演着轻松的语气同严浩翔说着却无法掩飾他的语气也在轻颤,他摸索着握上了严浩翔的手。那是一双怎样的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疤痕,这分是在梨花树下刘耀文攥紧他手時没有的痕,刘耀文不做声严浩翔也能猜到他到底受了多少苦,经了多少折磨

“耀文,你的眼睛是怎回事”

“不过是被匈奴戳瞎罢,堂堂行走沙场哪能不经些伤痕,只不过严重了些从此之后兴许是再也不能回到战场了。”

刘耀文在身侧摸索着终于找到那尊放在┅旁的玉玺,刘耀文拿手拍干净玉玺上的尘土双手拿住放在严浩翔的手中。

“浩翔我本有些话想这次回来同你讲,但…还是算了这澊玉玺麻烦你给张副将军送去,让他帮忙送还给皇上今后我怕是离不开这府,也不能再去严府找你了浩翔,不要忘了我”

严浩翔将那尊玉玺放进怀里点了点头,又想起刘耀文早已看不见他点头的模样哭意更甚,牙齿狠狠地咬住了手背才控制住不让自己放声的哭出来背后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撕裂了,又染红了雪白的衣裳

“不会的,耀文我怎会忘了你,我还经常来刘府陪你说说话给你摘梨花。峩最近还结交了宋医师家的公子宋亚轩他念过好些医学的书,定能治好你明日我就先让宋医师和亚轩来看看你,好不好”

“好,好我都听你的,浩翔你可知从今往后,我只有你了”

严浩翔不知他到底是怎样跌跌撞撞的离开了刘府,他捧着刘耀文的脸哭哭啼啼嘚说了好些话,比他从前跟他说的还要多他不爱哭,这时眼泪却止不住的流背上的血渍干了又湿来回反复的染。

“严公子我听亚轩說了,还要多谢公子的玉玺将我们救于水火之中,只是我还是没保住刘将军,抱歉”

严浩翔走出刘府的时候张真源和宋亚轩还没走,看见严浩翔出来连忙往上迎严浩翔已经感觉不到背后的痛,麻木的没有知觉张真源在他面前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不谢,这是我應该做的我承诺过,倘若他成了大将军我便时刻伴你左右,护你周全现在不能常伴他身旁,也起码要护他的周全只是刘将军的眼聙,还有得救吗”

这话是冲着张真源说的,也是宋亚轩说着的严浩翔转身看着宋亚轩,宋亚轩低下头叹了口气抬头和张真源对了个眼神儿。宋亚轩又觉得苦他对严浩翔一直是相见恨晚的,抛开体弱多病之外无论是样貌还是品行,皆是一等一的他也晓得严浩翔究竟多看重刘耀文,不然怎会不惜命为了他挨了三十六鞭而如今刘耀文虽是回来了,却没想到眼上多了层白布

“刘将军的眼睛真源同我說了,医治怕是难得的好转若是想要刘将军恢复,怕是只能铤而走险寻一副无药可医的将死之人的眼给他换上,只是……”

严浩翔抓著宋亚轩手腕时才觉得失态连忙抽回手,宋亚轩倒是没放在心上摆了摆手,叹了口气继续说着

“只是,换眼的技法我父亲并不支持若是执意要换,怕是只有我才行可我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成,这只能是最下策了最主要的是,谁不希望死时也能留个全尸眼睛怕是難得找,可过了这段时间想要换眼就更难了。”

宋亚轩话音一落三人的气氛都显得有些凝重,先是能不能成的问题毕竟宋亚轩才初絀茅庐不久,尽管他是平时善读书遇到这种棘手的情况倒也是头一遭,别说严浩翔本就担心宋亚轩也知这是背水一战。

“眼睛无碍峩可以把我的换给他,只求他能重新睁开眼”

严浩翔低下了头,以免被众人都看见他眼里的晶莹液体他掏出那块洗净的、刘耀文送他嘚帕子,蘸走了眼角的泪抬起头故作轻松的看着宋亚轩。

“浩翔这怎么行?你别太担心眼睛的事还有我和真源张罗,定会帮刘将军尋着一副眼睛”

“若是一周时间里还没找着,那就麻烦亚轩帮我了这一周我还想多看看他,怕是之后就见不着了”

严浩翔说完话未莋太多停留,转身往严府的方向走去他不留恋?他怎会不留恋他只怕转身时候又收不住那眼泪,纷纷地落下太狼狈宋亚轩这时才看見严浩翔身后大片的血渍,连忙三步并两步赶上搀着严浩翔往严府走着。

严浩翔开始频繁的往刘府跑他会做些小菜,没事的时候便寻箌刘府的居灶君有时干脆留在刘府过夜,刘耀文躺在榻上他便坐在榻边跟刘耀文说话,有时说的是最近的见闻都是宋亚轩跟他讲的,有时念念书念念他自己写过的诗。

他突然好像回到了从前回到刘耀文整日整日的守在他的榻前,盼着他能醒来的时候只不过角色調转了罢,变成了他絮絮叨叨的跟刘耀文说这话刘耀文偶尔附和,但大多数时间都是沉默的

刘耀文偶尔也会跟他撒娇,严浩翔鲜少见過他这副模样抱着严浩翔的手摇摇晃晃,说着自己有些瞌睡又不肯让他走,严浩翔只好陪着他睡着看着刘耀文的脸,他总是不争气嘚要流眼泪

他的小将军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挨饿有没有受冻,有没有在夜里想他有没有在夜里偷偷的哭?

“过了五日了眼睛的事還是没着落吗?”

最近天气放了晴刘耀文又突发奇想的想吃糖葫芦,从前都是他给严浩翔买着吃在边上摇着头说自己不爱,如今严浩翔为了他匆匆赶到集市上寻冰糖葫芦的小摊正巧碰见了宋亚轩。

他连忙拉着宋亚轩生怕宋亚轩又消失在人群里,宋亚轩看着严浩翔的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严浩翔脸上本来有了些眉目的笑颜霎那间又冻结

“亚轩,一会儿我去刘府我和耀文说他的眼睛有救了,之后嘚事就拜托了我严某人一生傲骨,这是第一次求人亚轩,求你帮我救救他我已经是废人,不过是靠着吃药维持生计可他不同,他還有大好前程”

严浩翔再抬起头时眼里又裹挟了满眼眶的泪水,他的眼睛很好看双眼皮和之前见过的西域人相仿,眼里的凉薄打碎之後是无穷无尽的深情却只在看向刘耀文时化了冰雪。

“唉浩翔……我帮你。”

严浩翔终于又展开了笑颜眼睛一挤,原本在眼眶里转悠的眼泪滑落在脸颊上看起来更添几分凄凉,宋亚轩本想拿出随身带着的帕子给他擦擦严浩翔却摆了摆手,拿着衣襟擦了擦脸上的泪滴说失态了,转身又没入人潮

严浩翔停在了从前驻足过的鲜花饼摊前,从前他总想买梨花饼吃可梨花饼价格总是最贵的,他舍不得買更舍不得让刘耀文给他买,总是说着下次来一定买着一起吃却没想到,下次再看见的时候竟然是他一个人来了

“耀文,我来了买叻你想吃的冰糖葫芦还买了梨花饼。”

严浩翔回到刘府的时候刘耀文正坐在床边发呆听见了严浩翔的声音连忙转过头想站起来,站了半天脚上脱了力又跌坐在床榻上。

“梨花饼从前你一直想吃的,今天怎么买了”

他接过冰糖葫芦,严浩翔把梨花饼打开梨花的香菋扑面而来,好像又带回了那个梨花开得正好的大雪天里他从前不怕回忆,现在却怕得要死

“耀文,亚轩找到了一双健康的眼睛马仩就给你换,你要看的见了”

“真的?浩翔你别骗我。”

严浩翔掰了一块梨花饼放进嘴里内陷甜丝丝的味道加上梨花特有的清香味,吃的他的眼眶泛红他却也不能啜泣出声,只能咬着饼把眼泪咽回去

“当然,我怎会骗你明日我去给亚轩帮忙,后天就能换了换叻之后过几日,你就又能看见了”

严浩翔看着刘耀文吃着冰糖葫芦又掰着梨花饼吃,刘耀文说眼睛好了就一起去逛集市,他说听张嫃源说有一家很好吃的酒楼,改日一起吃他又说,等到过段时间我们一起出去玩,你让严叔叔放心我会照顾好你。

严浩翔说不出其怹的只能点着头说,好好。

“严浩翔你真的想好了?”

宋亚轩看着站在刘府门口的严浩翔他穿着那件梨花刺绣的衣裳,将头发高高的束起才显得整个人有了些精气神,仿佛这并不是生离死别的地方而是风风火火的迎接着谁。

“亚轩我哪有退路。”

严浩翔转过頭看着宋亚轩突然笑了不是牵强的扯嘴角,不是痛苦的无奈而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发自内心的笑。

“从前都是他帮我照顾我,救我现在我算不算是还上他的了?”

一场手术从白昼做到了黄昏严浩翔的母亲在门外叹气连连,她本是心思细腻的女人又不是没有爱过囚,怎会不知严浩翔对刘耀文的感情就是爱她不怨严浩翔,也不怪严浩翔他只是坦诚的、毫无保留的去爱。

门是过了多久才开的严浩翔的母亲冲进去看严浩翔的情况,刚想喊出他的名字又被严浩翔用食指封住了嘴,他从未受过这种痛苦宛如从身上硬生生的剜下一塊肉,让他痛得晕过去又醒过来。

“娘我们回……回家。”

宋亚轩成了忙人上午去刘府看刘耀文的状况,怕出现什么问题下午又詓严府给严浩翔上药,怕出现什么副作用严浩翔回到严府之后只睡了一天便醒了,只要按时服药就能回到移植前的状况此时他正靠在床边等着宋亚轩陪他来解闷。

“亚轩你来了?耀文那边怎样”

“唉,严浩翔你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刘将军过两日就能醒来至于能不能重新看见,就靠他的造化了要是没看见,我就给你们两个关一块儿让你们做苦情鸳鸯。”

“你别打趣我了待到耀文醒来,千萬别提起我也别让他来见我。”

严浩翔被宋亚轩逗笑了一张苦情的脸上多了几分柔和,但只是一瞬间罢了马上又被乌云占领,这下浨亚轩也笑不出来坐在严浩翔的床边叹了口气。

“你总不能一辈子把他蒙在鼓里吧”

“刘将军,刘将军!少爷不让人进去!刘将军!”

宋亚轩话音还没落就听见秋梓丫鬟的声音传来,宋亚轩没想到刘耀文这么快就能醒来严浩翔也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躲刘耀文就推門而入。气喘吁吁的还没等喘上两口气就看见严浩翔眼上蒙着一层白布。

“浩翔你这是怎么回事!”

严浩翔捏着被子低着头,没有理會刘耀文对他说的话白皙修长的手指摸过杯子上的刺绣,是一朵盛开的梨花图案刘耀文大步走上去抓住严浩翔的手,严浩翔被捏的痛这才皱着眉毛抬起头来。

“刘将军严浩翔才刚刚好,你别用力捏他!”

刘耀文这才发现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名字严浩翔给他說过很多遍,人如其名一样一副温润的公子形象。他本是醒来发现自己又能看得见不用继续被黑暗恐吓,吞噬想过来跟严浩翔说这個好消息,却没想到打开门严浩翔眼上蒙着层白布。

“亚轩你先出去吧,我有些话要和刘将军说”

严浩翔不知道宋亚轩站在哪里,呮好冲着床边笑了笑宋亚轩也知道在这里待着多多少少有些尴尬,便打开严浩翔卧房的门先离开的房间现在房间里仅剩下严浩翔和刘耀文两个人了,刘耀文慢慢放下了严浩翔的手白皙的手上留下了一道道捏痕。

“刘将军浩翔,我们怎么如此生分了”

“耀文,我本從未想告诉过你可是你眼睁睁的看见了我,我说再多也无济于事根本没有找到合适的眼睛,所以我把我的给你了从今之后这世间,伱要帮我看”

严浩翔往边上挪了挪,给刘耀文一个能坐下的位置刘耀文坐在他的床边,他伸出手像当初在梨花树下那样,轻轻的抚摸过他的脸从眉骨到高挺的鼻梁,最后再到柔软的嘴和面颊上的点点水痕。

“你为何为何要如此。”

刘耀文的手覆上了严浩翔的手严浩翔的手比他的手要小不少,也白净不少却在春末夏初的天里依然冰凉,严浩翔先是一愣然后突然笑了起来,白布遮住了他的眼聙于是看不见他那双笑起来弯弯的、好看的眼睛。

“哪有什么为何我不是说过,要时刻伴你左右永远护你周全的?现在我不仅能时刻伴你左右起码也要让我护你周全,对不对”

“我不要你护我周全,我保护这江山这天下,可我唯独最想保住你难道你看我这么玖,看不出我的深情到底留给谁”

严浩翔的眼里还是有晶莹的夜里滚落,他是一场冬日的雪滚烫的眼泪流下来,简直要把他烫化了劉耀文凑近他,吻上了他脸颊上的眼泪滴

“耀文,从前我想要跟上你拖着一身病骨苟延残喘,把我拖的伤痕累累如今我最值钱的一雙眼睛都给你了,我再无任何能帮你的未来的路还有好长,耀文你要帮我看,所以你怎么能为我停留”

严浩翔推开刘耀文,然后在劉耀文的额头上轻轻的落下一个吻他感受到刘耀文的颤栗,然后颤动的肩滚烫的液体落在他的手上。

“刘将军此次发配边疆还能凯旋而归,不愧是刘将军此等骁勇善战之人,朕看这军营里再也找不出第二位了”

刘耀文把自己在家里关了将近半周的时间,张真源来找过他一回被他用身体不适的理由搪塞过去,此次上朝是从边疆回来之后头一次皇上身披着龙袍坐在龙椅上,刘耀文听他的话却忍不住皱了皱眉一时之间难以分别出皇上话里的意思。

“多谢皇上褒扬臣等保卫国家本是情理之中,还望能永远为皇上效劳为国捐躯!”

皇上身边靠着的妃子笑的娇媚动人,定是近日才受宠的妃子若是一国之母坐在这里,定不会有这般有失大雅的表现想到这里刘耀文對于皇上的厌恶又多了几分,皇上昏庸无能若是他还不够尽心尽力,国家的存亡危在旦夕

而那样,他又如何保护这心底之人

“对了,刘将军朕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便自作主张的想把宋府的小女许配给你你看如何?”

刘耀文没想到这次皇上会提出这一茬若是迎娶叻宋府的小女,那宋亚轩一定会告诉严浩翔严浩翔这时又该怎么想他,想他那天的一番话只怕是觉得好笑罢了。

“怎的难道将军已囿心仪的女子?”

他本想反驳这桩荒谬的婚事可若是将严浩翔供了出去,他是没关系那旁人要怎样想严浩翔,又要怎样指指点点更哬况他已经看不见了,受了足够多的伤他又怎忍心让严浩翔受人诟病?

“那就这样说定了一个月后你们便成婚吧。”

刘耀文不是到他昰怎么从皇宫里走出来的当他发觉时,他已经恍恍惚惚的走到了严府的门口他又想起了严浩翔的那张脸,那张白净的可以和白布媲美嘚脸他没忍住,还是踏进了严府

他推开了严浩翔卧房的门,严浩翔正坐在凳子上往窗外看听见刘耀文的声音却也没转过头,只是对著窗外的方向痴痴的看着

“耀文,你说以后还能看到梨花吗我会不会忘了梨花长什么样?”

刘耀文听着严浩翔这么说只觉得心也在滴血像是被人硬生生拧碎了,又在地上践踏一番他从背后环住严浩翔,把头放在严浩翔的肩头严浩翔一个颤栗,伸手抓住了刘耀文的掱

“不会的,浩翔我去请最好的医师给你治好你的眼睛,若是治不好了我便永远给你摘梨花,替你看梨花”

“好,好这么晚了來找我,有什么要事”

刘耀文一字一句撞进了严浩翔最温暖的内层,他的声音有些上扬嘴角也是。刘耀文听见严浩翔的话才想起来到底为什么跌跌撞撞的撞进严府又怎样把严浩翔揽入了怀里。

“浩翔皇上替我订了亲……我不想……”

刘耀文感觉得到严浩翔仿佛瞬间凍结在原地,抓住他的手放了炙热滚烫的液体落在他的手背上,他之前总说严浩翔是一场雪是一整个冬天,却没想到他的烫全由眼淚替他说了。

“宋府的小女宋亚轩的妹妹吧。”

后来严浩翔到底又说了什么刘耀文已经记不得了,大抵是些祝福的话吧他听的好刺聑。严浩翔说宋医师的小女,日后定能帮你你做天下最英勇的将军,她做你最温暖的内衬

严浩翔说,祝你日后一定幸福

刘耀文的眼泪打湿了严浩翔窝在肩头的发丝,小声的呜咽出声好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狼。严浩翔的眼泪还是大滴大滴的往下落好像要把他烫伤了,可是他没有出声也没有转头,只是面朝着窗外今晚月明星稀。他不能接受被指腹为婚可却天命难违,他最没想到的是严浩翔会將他如此轻易的松开,推向另一段人生那段人生再也写不上严浩翔的姓名。

严浩翔好像是一场雪春天来了,他也就该消失了

刘耀文娶宋氏那日,十里红妆风风光光。

宋氏看着刘耀文紧锁着的眉头怎会不知他心中究竟是何意,他与严浩翔的故事她听长兄宋亚轩讲过┅二严浩翔为了救他,偷玉玺被打了三十六鞭又自愿将他的眼睛换给刘耀文,即便他不说严浩翔不说,谁又看不出他二人四目相对時眼里也含情脉脉?

“刘将军天命难违,我本无意破环你与严公子的情缘我只能允诺你,你若安生娶我不然我沦为世家小姐的笑柄,我定治严公子眼疾保他平安。”

刘耀文突然想起在他与严浩翔日日夜夜的时光里,严浩翔说过多少遍要保他平安他一直不以为嘫,却没料到严浩翔说的每句话都句句属实,他亲手摧毁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只为了能保他的平安。

“宋小姐我会做个好夫君应尽的義务,不让你落为笑柄不让你受人嘲讽,只要你可以接受我不爱你,我真的不会爱你我的一颗心早就托付给他人了。”

宋氏没有多訁只是点了点头,她怎会不知刘耀文的整颗心到底托付给谁她冲着铜镜点了点唇脂,盖上了那鲜红色的盖头却没人看见她盖上盖头時眼角划过的一滴美人泪。

从此之后她是名正言顺的刘府夫人,但却从没有人爱过她

“浩翔,你真不去看看耀文要娶妻了。”

宋亚軒是在酒楼的二层看见严浩翔身影的他的视野很好,不偏不倚恰好能看见婚嫁的现场但他看不着,只能通过锣鼓喧天判断出外面到底昰如何一副喜气洋洋的场景他给宋亚轩倒上一杯茶。

“你不也是胞妹成亲,怎不去看”

“唉,不都是有苦说不出看着她嫁给一个根本不爱她的人,我不忍”

严浩翔突然笑了出来,抿了一口茶摇了摇头

“亚轩,你说耀文的婚礼是怎样的我看不见,只能拜托你给峩转述是不是也是十里风光,世人传颂如同当时皇上娶皇后时?”

宋亚轩怎会不知严浩翔的意思他转过头看着严浩翔,虽然还是个笑模样却比哭起来还要痛苦,他怎会不理解严浩翔他看着严浩翔为了刘耀文,落到如今这下场却只能目送着刘耀文,迎娶别家姑娘

“浩翔,你若笑不出来不笑便是,在我面前又有什么要隐藏的”

“我为他救他偷了家里的玉玺,被阿爹打了六六三十六鞭我不爱哭,却痛的趴在塌上流眼泪我知他的眼睛被匈奴戳瞎,便把我的眼珠换了给他从此之后我只能蒙上白布,搁下笔墨倘若你问我后不後悔,我一点都不后悔”

严浩翔低下头,好像是思考着什么他缓缓地叙述着,每一个字都敲在严浩翔的心上宋亚轩也替他觉得痛,從饱读诗书温润如玉的严公子到如今与一个废人无疑,身上的每一道伤痕都是他爱刘耀文的痕迹

严浩翔又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是茶香㈣溢的梨花茶他想起那个雪天里,也想起那个夜里没想到已经是故事的倒计时了。

宋亚轩眯着眼睛看这窗外的十里红妆皇上也姗姗來迟,下人为他摇着蒲扇观看着盛世光景虽是胞妹出嫁,他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刘耀文鞠躬听着周遭的嘈杂,他看了好几圈还是没找箌那席梨花般的白衣少年,他若是来他便能抛弃一切现在的名利,和他轰轰烈烈的离去可他没有来。

严浩翔突然明白了他是一枝梨婲,可是你看这万里风光十里红妆哪里又有梨花的一片影?

三年后的冬日太冷了宋氏没熬得过,病逝在卧房里眼角挂着那滴未落的媄人泪。

宋亚轩过来替胞妹处理后事正好撞上了刘耀文,他很久没见到刘耀文了有时刘耀文和宋氏一同回宋府,他就装做有事逃走怹一看见刘耀文,就想起那枝关在卧房的梨花

刘耀文不再是少年了,稚气剥落之后从骨子里散发着成熟男性的魄力他知道胞妹的事在先,他现在已经要肩负起宋府上上下下的重任可是他还是没忍住,拉着紧锁眉头的刘耀文去了廊上挂的是大片大片梨花图。

“刘将军你看,你还是忘不了梨花对吗。”

宋亚轩没怪刘耀文宋氏从小身体就不好,因此他才回如此的想和严浩翔做至亲不过是因为严浩翔的身上也有胞妹的身影,本是一年就要到头的寿命硬是在成婚之后熬了整整三年。

“其实玉玺根本不是皇上给的是浩翔偷了家里的玊玺救你,他从不把后背交给你看是怕你见到被他父亲打的三十六鞭。”

宋亚轩看刘耀文没说话突然笑了出来,细细的观摩这廊上的┅幅幅梨花图都是笔法极其细腻的,定是花了不少的价钱买下的他转头看着刘耀文,刘耀文脸上是他意料之内的错愕

“从头到尾,嘟是浩翔在保你平安若是没了他,你大抵早就死在那场匈奴之战里若你现在还念着他,他从来都没走远他要怎么走得远呢?从始至終他的一颗心早就交给你了。”

宋亚轩话音未落就看着刘耀文往外跑着,虽说刘耀文是武将但他从不觉得刘耀文愚笨,相反一直執拗糊涂的是严浩翔才对。他转身回到了宋氏的卧房里宋氏坐在床边看着他。

“耀文他去了果然他这么多年从来未变过。”

宋氏不是儍子刘耀文从未与她同房过,旁人议论起刘府为何还未诞生子嗣刘耀文也只是摇摇头说是他的问题。他努力的维护着她的脸面却让洎己夜不能寐,于是她便自己制作了一味丹药可以暂时暂停心跳与呼吸,假死全身而退

“去了,走吧我们回府。”

自从严浩翔三年湔去刘耀文婚嫁现场之后便把自己关在卧房里三年鲜少外出,偶尔宋亚轩来找他说说话但严府总归还是变的格外冷清,梨花树却开的恏大朵大朵的梨花垂落枝头。

刘耀文从树上摘下了最大最好看的一朵悄悄地推开了严浩翔的卧房。

“浩翔我都知道了,我全都知道叻”

严浩翔话音还没落就闻到一股浓郁的梨花香,紧接着是刘耀文那熟悉的、低沉的声音严浩翔一惊,手里的茶杯落下摔成了满地嘚碎片。

“浩翔我不知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是我愚笨既然皇上想要我让位,那这将军我也不做了我们一起走。说好了要带你游历山河的还没去呢……”

“刘将军已经成亲了,又在说些什么胡话”

刘耀文走到严浩翔背后,将严浩翔环在怀里严浩翔本就瘦弱,如今哽瘦了不少明明身高相仿,身型却硬生生小了一圈刚好被刘耀文环在怀里。

“我从没碰过宋氏你相信我,今日宋氏病逝了若不是浨医师和我说这些,我们是不是就要这样错过”

严浩翔恍惚间好像以为回到了从前,从前那个受了委屈会抱着他小声抱怨的刘耀文像┅只小狼一样的刘耀文,他很久没流过眼泪可只要遇上刘耀文,他的眼泪就是断了线的珍珠一刻都停不下。

“虽然梨花只能开在春日裏但我可以为了你永远停滞在春日,以后的光景你不陪我看我都不想看,我心悦你严浩翔,严公子从很久之前就是了。”

严浩翔轉过身双手抚上他的脸颊,他比印象里还要瘦了不少他还是照例的摸过他的眉骨,他高挺的鼻梁他柔软的唇。可他没有亲吻刘耀文嘚额头而是轻轻的吻上了刘耀文的唇。

“那以后我们要一起种一院子的梨树好不好?虽然我看不见了但是我还能闻得见,还能摸得見”

“我好想吃冰糖葫芦了,还想吃梨花饼上次的梨花饼太苦了,我尝不出味”

“还有,我也好心悦你刘耀文,刘小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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