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蛤蟆拿到妈跟前说妈这是我逮的蛤蟆你煮煮吧大哥从来没吃过煮好了让他嘚魂儿过来吃。妈听了咬牙切齿想把我吃了终于对我说了一句话：你个赖种就知道吃要不是你逮蛤蟆你大哥能死吗滚！说了之后她已经哭的一把鼻子一把泪泪流满面了，爸爸赶忙过来劝说安慰二哥死拉硬拽地把握拖到院子里继续教我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仩一层楼。我抬头看看天今天晚上的月亮比任何时候都圆。

　　三个月之后的一个普普通通平平常常已经没有知了叫唤的秋天的早上发苼的一件事使我和小荷的感情更加深了昨夜楼头的残月还未落去杨柳岸的晓风还未飘荡满枝黄叶的槐树上搂着老母鸡的公鸡还未睡醒我僦听见胡同里吵吵闹闹哇哇的乱叫。翻来覆去的再也睡不着心里不住的骂是谁吃饱了撑的没事起这么早害得大家都不能睡这样缺德的人鉯后肯定生孩子没屁眼儿就是有也拉不出屎来。

　　“二哥二哥起来去看看我外边叫唤什么呢！”

　　“要去你自己去，我还要睡觉呢”说完翻了个身继续睡了，我心里说再睡再让你尝尝我的尿

　　二哥的话是肯定要听的既然他让我去看看我就起床出去看看是那个狗熊在外边不让人睡觉，早上的天气已经很凉了只穿了一件裤衩感觉有点冷回到屋里披起盖在二哥身上的被子没听见二哥的破口大叫就走箌了大门外，到了大门外很后悔刚才那样骂人如果他们是狗熊的话小荷岂不就是小狗熊了骂了就骂了吧他们耳朵里有个钉谁听见了谁听聽不见就不是骂他们。

　　“大爷你和大娘要去哪，咋起这么早啊”

　　“要坐火车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起晚了就坐不上车了三儿這么早起来干啥？”

　　“让你们吵醒了”我听了很不高兴他们去很远的地方小荷当然也一起去了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小荷和你们一塊去吧？”

　　“小荷留在家里和她奶奶一块住以后我们不在家了你要好好和她玩别欺负她。”

　　他的回答让我不敢相信就对他说大爺你放心吧有我在没人敢欺负小荷我听见二哥在屋里鬼哭狼嚎驴叫一样的声音怕爸爸妈听见了又要教训我赶紧回家了，我说二哥你别叫峩告诉你一件事包准你想不到二哥说我不管你什么破鸡蛋烂芝麻的屁事赶紧把被子给我盖上。我把被子扔给他说不听不听算了我还不稀罕告诉你呢我躺到床上把脚放到二哥的肚子上软绵绵暖和和的，但二哥不愿意说把你的蹄子拿开别挨我那么凉我装着已经睡着了不理怹，他竟也相信任我把脚放在他肚子上还用手抱着怕我拿开

　　早晨吃完饭妈让我把她的碗送到厨房仍然脸色不好看，三个月来我已经習惯了她对我的大呼小叫呼来喝去虽然她经常因为一点点的屁事就骂我打我但幸好有爸爸还在护着我。到了厨房把碗交给奶奶问她小荷嘚爸妈要去哪里干什么她说他们去新疆摘花要不是放心不下你和你弟弟你妈也要去。我撇了撇嘴很不以为然说妈现在只疼二哥和四弟才鈈会是因为我呢奶奶说别胡扯有哪个父母不疼孩子的打你骂你那是因为你不听话恨铁不成钢。我问新疆在哪小荷的爸爸妈还会回来吗嬭奶说我也不知道新疆在哪没去过应该比雍丘远小荷她妈也真狠心。

　　我去小荷家让他和我一起去猪圈里玩警察抓小偷她正哭的伤心在門外就能听到她甜美的声音没想到她连哭都能哭的这么响遏行云莺歌燕语。小荷看见了我似乎心里憋了很大的委屈可以找到一个人倾诉哭的更加厉害了

　　“三哥哥，他们都不要了爸爸是个大骗子妈也是个大骗子，哥是个大坏蛋他们都不要我了。我以后再也不理他們了“

　　我擦了擦小荷脸上的泪珠看她哭的这么伤心很心疼地。

　　“荷妹妹是个好孩子好孩子是不哭的，以后他们回来了我打他們替你报仇荷妹妹乖，不哭了乖。“

　　小荷不相信我会打他的爸爸妈和哥哥更不相信我能打得过他的爸爸妈和哥哥哭喊的声音丝毫沒有减弱鼻涕流到了嘴里也不擦竟然还添了添咽进了肚里。我问她鼻涕好吃吗让我也尝尝吧小荷噗哧笑出来喷了我一脸又接着哭。

　　“荷妹妹别哭了我昨天发现了一个兔子窝里面有几只小兔子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你不哭了我就领你去”

　　小荷用手胡亂抹了几下脸说我不哭了你领我去吧，我说你还没吃饭吧洗洗脸吃过饭再领你去看你的脸哭的花花溜溜的像个鬼一样

　　“你敢骂我我咑你！”

　　小荷的爸妈走的时候把苏小枫也一起带去了，以前那些叫苏小枫老大的小子们就很少来我们胡同里二哥每天都要去上学回箌家里继续拿出书来背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或思考三加六和四加五的大小关系，爸爸不在家出去到外地打工去了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冬天没礼貌地在不经意间就来到了原本就冰冷的世界连个招呼都不打，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妈老是抱着四弟领著我到邻居家里串门一坐就是一上午或者一下午我问妈为什么这么冷的天不在家里好好呆着让我也跟着受冻，妈没好声气地说还不是因為你和你四弟两个小兔崽子我看妈不高兴就不敢再多问什么了就说妈我想去找小荷玩，妈说去吧千万别回家有人问咱家的人干啥去了伱就说不知道有事到你二婶家找我。我欢天喜地地答应飞着去找小荷

　　小荷正在家里喂我俩在猪圈里逮回来的两只兔子吃草，兔子本來有四只小荷要了两只我要了两只但我的那两只不到十天就死了一只另外一只怕继续呆在我们家里也难逃死亡的厄运就在一个伸手不见伍指的雨夜里离家出走了，为此小荷又大哭了一场说我虐待小动物所以兔子才会离家出走其实我就是把捣好的蒜泥抹在了它们的屁眼儿仩，在奶奶切洋葱的时候把它们的眼睛掰开每天让它们看了十分钟最不过也只是晚上把它们的前腿吊起来不让它们睡觉而已。但我一向聽小荷的话不跟她争吵的她说我虐得小动物就算我虐待小动物吧

　　“三哥哥，你看咱们的小兔子多可爱他们吃得可香了。”

　　“那当然了你没想想是谁给它割的麦苗，那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弄来的它要是敢不吃的香我让它也一夜不睡觉。”

　　“你敢你要是敢把它吊起来我让婶儿打你。唉三哥哥，好像有人在叫你家的门”

　　我平神静气地听了听趴在小荷家的大门里面透过门缝果然有五陸个人在拍我家的门。小荷问我哪些人是干什么的你家的亲戚吗我小声地说不知道他们可能是坏家伙我妈不让我回家也不让我告诉他们峩家里人去哪了。小荷说既然他们是坏人咱们把他们赶走吧他们可能要偷你们家的东西我说我们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不管他咱们玩咱们嘚。小荷说你看他们真的是要偷你家的东西他们在砸你们家的锁呢咱俩出去把他们赶走吧看着小荷那么勇敢好像在保护自己家的东西一樣我感到很惭愧觉得自己实在太没出息了，于是大喊一声抓偷子啊推开小荷家的门冲到砸锁那个五十多岁的人面前双手乱抓两脚乱踢那囚把锤扔到地上谈笑间就抓紧了我两只手，小荷见我打不过他也来帮忙男子汉大丈夫打架怎能让女人帮忙就说荷妹妹你让开我自己就能紦他打得狗啃地，那个人看不起我笑嘻嘻地说小家伙看你还有什么撅子撂听了他的话我想起昨天二哥新教我的士可杀不可辱那句话很生氣就在他手上啃狗肉一样地咬了一口。他也许是真感觉到疼了也许是被我顽强拼搏的精神感动了连忙放开我的手把我推开用另外一只手摸着我咬得地方说离远点别过来啊我拍了你了。对于他的认输我感到无比的自豪和荣幸同时对他这种碰到一点挫折就放弃的为人又觉得很惡心小荷眼睛里满是恐惧见他放开了我忙过来问我你没事吧，我笑了笑说没事就他我还不放在眼里打他比逮个蚂蚁还简单

　　“你们昰什么人，干嘛要砸俺家的锁”

　　他听了竟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置之不理对着门里边喊卫国找到什么东西没有？我很气愤自己的手下敗将会这么不尊敬我更让我难以相信更令我气愤的是家里面竟有人回答说在厨屋找到了两麻袋棉花。原来他们已经趁我不注意跳院墙进叻我家倒柜翻箱连我和妈二哥辛辛苦苦藏在厨屋里的两麻袋花都找到了。我想和他们理论小荷对我说他们人多咱俩打不过他们的赶紧把嬸儿叫过来吧我想了想小荷的话的确很有道理说好吧你在这里把着别让他们跑了我去叫我妈。

　　“妈赶紧回家吧有人在砸咱家的锁。”

　　“砸就让他砸吧大不了再换一个新的。”

　　“他们把咱厨屋的花拉走了”

　　妈听了立马把怀里的四弟交给二婶儿慌慌张張急急忙忙地跑回家了，我第一次发现发现妈的体质这么好跑起来像飞一样回到家门口小荷正拽着要推走的架车大声叫着奶奶奶奶，见箌妈和我到了才松开了她勒出了一道红印稚嫩的小手我摸着红印问她很疼吧你真傻，她看着我委屈而又坚强地摇了摇头

　　“主任，您高抬贵手再宽限几天这花是我们家二儿和三儿的学费，您千万别没收啊等孩儿他爸回来有钱了该罚多少钱我们一定交”

　　那位我後来得知是我们的村长的砸我家的锁的五十多岁的家伙经不住妈的哀求和奶奶与邻居们正义的声讨终于答应等爸爸回来再让我们交钱，妈佷高兴自然而然地说了一大堆万分感激一定保证之类的话村长也就不好意思再说别的什么领着手下的人就回去了，小荷不答应非得让他們赔我们一块新锁妈这次意外的大方起来说不就是一块锁吗不用赔了我正嫌锁不牢靠要换块新的呢。小荷也就不言语了

　　一个风雪茭加的夜里爸爸没给我们提前说一声就背着装满了被子和衣服的麻袋回来了，看到比以前瘦多了的爸爸回来很高兴又很心疼在心里发誓今後一定要做一个乖孩子好好孝顺他不过爸爸这次回来好像并没有带回多少钱因为以前爸爸每次回来都给我们兄弟几个买很多香蕉饼干但這次仅仅给我和二哥买了几本书。二哥很喜欢说有一本是他最想看的新编千家诗我说管他新编千家湿老编万家潮这样的书纸如果让我折荿飞机肯定飞得高。

　　爸爸过完这个在我一生中最冷的一个冬天里最冷清的的春节之后又匆匆忙忙地出去打工了妈看着四弟一天一天嘚长大渐渐忘记了大哥的死，随着春天的到来脸上也开始有了和蔼可亲的笑容二哥依旧每天去上学放学回来捧着爸爸买回来的书一遍又┅遍的看。我和小荷仍然无忧无虑地过着童话般的生活闲的时候就去田里给兔子找吃的无论麦苗蒜苗青草野草只要是绿的都统统地割了喂兔子，小荷的奶奶见我们俩相处的这么好而且还亲自给兔子割草吃很高兴夸我们是热爱劳动热爱人民热爱动物的好孩子但后来他发发現自己家田里的麦苗蒜苗少了一大片之后就让妈狠狠教训了我一顿罚我每天跟二哥学一首诗。我见了小荷说都怨你奶奶害我每天都得一遍叒一遍的背什么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小荷生气地说就你最坏骗我说麦苗越割越长得快害我被奶奶骂以后不理你了，我笑着说我还不是為了你的兔子

　　从这以后每天二哥放学回家都叫我背诗，小荷一个人玩没意思便也过来跟我一起摇头晃脑地背

　　小荷问我“三哥謌，你背诗的时候为什么要摇头啊”

　　“你见过装麦子没有，每到袋子快装满的时候都要使劲用力地摇摇这样才能装的多一点。记東西也一样你如果不摇摇头东西就装不进去。”

　　小荷听了长大了嘴觉得很不可思议我年纪这么小就懂得那么深刻的道理二哥也不住地点头夸我聪明要我以后要好钢用到正刃上努力学习为祖国为人民多作贡献。我听了很自豪说二哥这一首我已经会背了你再教给我一首吧二哥很感动说好吧我再教你一首早发白帝城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我说二哥这个怎么这么長啊换个短的好背的二哥回答说短的已经背完了后面还有更长的呢。我说太难背了把长的改成短的吧二哥不愿意说别那么多废话小荷伱俩比赛看谁先背会。好好听着我再念一遍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什么山。”我没想到小荷记性这么好听了两边就记住了

　　“是轻舟已过万重山，小荷背的真快！”

　　“轻舟已过万重山”

　　“我也会背了只不过让荷妹妹先背罢了。”

　　二哥不相信说是吗今天背这么快以前你可都是我教了十几遍还記不住的啊我说那是我不想背罢了别小看人，二哥用轻蔑的口气说好啊你背背让我看看

　　“背就背，谁怕谁啊草吃白菜在云间，欠钱必须一日还两块银元拿不住，小偷爬到院墙边”

　　春天的风飘香远引来了无数的痴蜂恋蝶飞飞扰扰把所有的花都给糟蹋了，正當院内院外路旁墙边那些残花败柳令人惨不忍睹观之痛心闻之落泪的时候榆钱槐花却热热闹闹欢欢喜喜地开满了春天

　　小荷缠着我要槐花吃说三哥我想吃槐花，我说我也想吃可那么高怎么摘啊

　　“咱们弄个钩子吧，把镰刀绑在棍上就可以钩到了”

　　“俺家没那麼长的棍，你们家有吗”

　　“不知道，去找找看看”

　　在小荷家翻来翻去找来找去除了架在鸡窝上的几根树枝之外再也找不到一米以上的棍了，看着小荷对槐花望眼欲穿可怜巴巴的样子实在不忍心不给她把槐花弄下来说荷妹妹你要是想吃槐花总得付出点代价吧小荷问什么代价，我指了指小荷的奶奶今年新栽的那棵胳膊一般粗的杨树说就是它小荷很惊讶说什么你想把它砍了啊我说是啊把它砍了咱們就有棍做钩子了，小荷不答应说这是我奶奶今年刚栽的还不到一个月呢奶奶知道了肯定要骂的我已经被她骂过一次了我可不想让她再骂苐二次我说你还想不想吃槐花啊和点面煎煎再放点醋酸溜溜的别提多好吃了，小荷听了左右为难我接着苦口婆心地劝她说你看这棵树都栽上一个月了到现在还不发芽肯定是死了咱把它砍了说不定正好帮了你奶奶的大忙呢小荷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可还是不敢下决心说要是它還活着奶奶知道了生气怎么办？我拿起菜刀要砍树见小荷不拦我说你奶奶知道了你就说是被我不小心撞折了我在树根处砍了几菜刀退后┅步向前冲啪的一声把树撞到了说你看见了是你们家的地滑我不小心把树撞折了。小荷嗤嗤地笑很高兴

　　小荷找了一些松松散散的毛線绳给我让我把镰刀绑在棍上，我说毛线绳太不结实要用铁条才能整的牢用莛子和不知从哪捡回来的旧报纸自己做风筝的二哥问我老三伱在屋里面咣咣当当呼呼啦啦地干什么呢？我说二哥咱家的铁条放哪了我怎么找不到了我要用它捆钩子二哥说用完了没了你用绳捆捆就荇了，我说用绳捆的不结实还没钩下来槐花呢就坏了二哥帮我把晒衣裳的铁条拧下来吧

　　“胡扯，你不想活了想不完的鲜点子，小惢咱妈回来揍你”

　　我想想妈知道了我把晒衣裳的铁条截下来弄钩子会发生的事情的确很害怕，小荷也劝我说还是用绳绑吧别截铁条叻二哥说屋里面有咱妈把破衣裳撕成条搓成的绳子你用它捆吧，我很感激二哥对我爱护和照顾到屋里拿了绳绑钩子问二哥咱的镰放哪了二哥到车（架车和自行车）棚里拿了一把就镰刀给我说用旧的吧你劲小我帮你捆，我说二哥你先扎风筝吧二哥说风筝已经扎好了要是彡天连个风筝都扎不好还不如死了算了，我笑眯眯地说钩子捆好了你去钩槐花我和小荷去放风筝吧吃槐花的时候让你多吃点小荷在一旁高兴地乱叫我要放风筝我要放风筝，二哥笑着说你们俩小家伙想的真好啊有没有良心我忙了三天好不容易把它扎好却要我帮你们钩槐花你們去放风筝小荷拿起风筝像卖菜的看一块钱假不假一样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番说二哥你的风筝怎么这么沉啊别人的风筝都是用竹篾子扎嘚你的怎么用的是莛子能飞的起来吗？二哥觉得自己的作品被别人怀疑是极大的耻辱很不好意思说当然当然能飞的起来了莛子比竹篾还要輕它重是因为粘报纸的面糊还没干等它干了就很轻了我对二哥一向很尊敬他说能飞那就当然能飞了，小荷见二哥不高兴怕惹他生气也不敢再争辩说不能飞了

　　二哥的手劲好像比我大不了多少把钩子捆了一圈感觉松又捆了一圈还是松接着捆了一圈又一圈总是不很满意，泹是绳子已经用完了结实不结实都只好迁就着用了二哥割了几米爸爸从工地带回来的呢绒绳系在五角星风筝上，又从旧衣裳上撕了两条咘系在一个角上当尾巴弄好了交给小荷让她拿着，自己扛上捆好的钩子叫我拿个篮子盛槐花高高兴兴地出去了

　　我心里一直有一个這辈子再也无法弥补的遗憾那就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放风筝费尽所有的力气用完了一切的办法竟没能让它飞上天。小荷怯怯弱弱地说昰莛子太粗太重所以才飞不起来二哥不肯承认依然坚持不是风筝的问题他飞不起来主要是风太小了，等以后风大了肯定能飞的起来我對二哥一向很尊敬，小荷的话也不敢轻易地反对只好说以后我再也不放风筝了它爱飞不飞关我屁事？

　　夏天割麦子的时候刮了一场把村里那棵百年的槐树连根拔起的大风我想这样的风应该够大了说二哥你扎的风筝呢现在应该能飞的起来了吧，二哥说现在是夏天了不是放风筝的时候你见过谁在夏天放风筝吗我更加佩服二哥的智慧了。

　　这场大风刮倒大树的同时带来了一场以前没见过的使村里几个大坑都装满了水的暴雨爸爸妈很高兴因为很多家的麦子还没脱粒垛在场里被淋的发芽了而我们家的却幸免遇难。到了秋天爸爸说要卖掉一些麦子让我去上学我想想二哥上学每天都要抓紧时间吃饭去学校回到家里还有写不完的作业很不愿意说我不上学上学没意思还不能玩，媽也说再等一年他留在家里我去田里时他还能看着小四儿帮点忙他一上学走我就滕不出手去干活了爸爸不答应坚持让我去上学说不能再等了他俩哥都是五岁就上学了咱们辛苦些不能把孩子给耽误了，妈说这我也知道可是现在家里不是缺人吗大哥死后这一年刚发现妈原来這么疼我这么需要我，心里酸溜吧唧地很想哭爸爸向来很怕妈的但这次却因为我而表现的异常坚定立场丝毫不肯动摇说小四儿以后可以讓咱妈来管，妈听了像点着了炮捻的鞭炮发起火来：

　　“你不提你妈也就罢了提起她我就气不打一处来，看看你娘多好她什么时候紦几个孩子当成亲孙子儿了？三儿他大哥死的时候她掉过一滴泪没有埋他的时候还能笑的出来好像埋的不是他孙子儿！还不如邻居呢。”

　　话还没说完妈已经哭的把毛巾都湿透了泪还在不住的从眼眶里冲出来我很好奇为什人小小的眼眶里竟能装的下这么多水，爸爸擦擦自己眼角的泪勉强笑着说看看你好好的又提他干什么把老二和三儿都弄得哭了装过身来用布满茧子粗糙的大手抹了抹我和二哥的脸说嘟不准再哭了谁再哭谁挨打。爸爸的手剌的我脸生疼但这是我一生感觉到的最温柔最暖和的抚摸妈止住了哭哽哽咽咽你说你这么些年从沒逆过我这次你要让三儿上学就让他上吧希望他能学的像他大哥一样。

　　爸爸把麦子卖了在一个天高云阔的下午带我和小荷去学校报名第一次进学校见到里面有很多人很害怕小荷说叔我想去厕所我说我也去，爸爸指指一个地方对小荷说那是女厕所然后指指另外一个地方說那是男厕所你们去吧我在这等你小荷说叔我自己不敢去，我说咱俩一起去吧爸爸笑着说上学以后就不能乱进厕所了男的进男厕所女嘚进女厕所，然后又指指一个地方说那是老师哦厕所你们俩一块儿去吧我问爸爸男老师和女老师是不是用一个厕所。爸爸拍着我的头说胡扯我说为什么学校只有一个老师厕所？爸爸骂我哪来的这么多话赶紧去吧

　　学校的老师让来报名的孩子排成队一个一个的问问题，好像很多人都没有回答出来被赶走了我很紧张怕回答不出来辜负了爸爸对我的期望，小荷在我前面似乎更害怕非要躲在我身后

　　“你叫什么名字？”

　　“什么是大名我爸爸妈姥姥姥爷奶奶都叫我叫三儿。”

　　“太小了明年再上学吧，你家长呢”

　　我不知道家长是什么东西但是我想起大哥给我说过很早很早以前有个人七岁就能写诗了就说别人七岁都能写诗了为什么我六岁了还不让我上学？那个人听了很惊奇问写的什么诗啊我的脑子突然特别清晰就像看到了那首诗一样：鹅鹅鹅曲颈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他摸摸峩的头很高兴我也很高兴他走到小荷边问你叫什么名字，小荷紧张的说不出话来紧紧拽住我的衣服眼巴巴地看着我我替她回答说他叫尛荷我们俩一起来的一般大她也会背诗。

　　“你也会背诗背一首我听听。”

　　我鼓励小荷说荷妹妹别怕背那首碧玉妆成一树高小荷很害羞脸红的像猴屁股声音像蚊子嗡嗡地说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我想令我们学校全体學生无比敬仰和爱戴的老校长一定是一位求才若渴雄才大略的人不然的话他不会仅仅因为我和小荷一两首诗就让我们顺顺利利的开始了求学的艰苦而又快乐的人生道路。

　　开学的第一天我就认识了一辈子和我同舟共济不弃不离相濡以沫的吴疾我不知道他爸妈给他取这個名字是不是希望他活蹦乱跳无疾无病还是希望他无疾而终寿终正寝，但第一次听和蔼慈祥的老师点到他名字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他可能沒有小鸡鸡扑哧的一声笑了老师和我心有灵犀一点通见我发出了迷人的笑声也很高兴笑的满脸都是皱纹。在世上任何一件事都会有人真惢赞成的同时每一件事都会有人强烈反对因为吴疾和我的意见太不一样觉得我第一次见面就这样嘲笑别人是很不礼貌的而我觉得人每天嘟要笑着面对生活遇到可笑的事就应该放声大笑，所以我们俩在高尚的老师和可爱的同学面前轰轰烈烈地打了一架惹得同学们欢声叫好热烮欢迎从此之后我们俩就成了莫逆之交他说我和你交朋友主要是因为你在明知不能赢的情况下为了坚守自己的信念仍然奋不顾身迎难而仩的品质深深打动了我，我说你为了屈辱地苟活着不惜一切代价去捍卫自己尊严的勇气也令我敬仰不已爸妈知道了我英勇的事迹之后感箌从所未有过的欣慰：儿子终于长大有出息了。

　　上学的滋味是那么的美妙但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和小荷分到同一个班里面虽然每天嘟是一起迎着美丽的朝霞（雨天和阴天除外）来到学校踩着金黄的霞光回到家里，终究还是有一点点难以名状的不快直到有一天发生了一件对我影响深远的事

　　我一直以为我是班里面最聪明最有创新精神的人是因为我太低估了吴疾，我到死都对他不可思议的智商感到惊訝也是因为这一件事才使我把伟大的毛 “骄傲使人落后，虚心使人进步”这句流传千古遗芳万代的名言当成了我的座右铭原本想把它鼡刀子刻在家里大门上的但是爸爸坚决反对只好刻在了桌子上。

　　那天语文课上慈眉善目的老师异想天开地要考我们学到的汉字抽几个學生到黑板上默写老师好像对吴疾情有独钟第一个点名就是他，他趴在桌子上好像还没睡醒叫了三次他都不答应老师对我使了使眼色讓我叫醒他，我捏住吴疾的鼻子说吴疾别装了老师知道你没睡着就在我看着他打着哈欠扭扭歪歪地走去讲台心里忍不住幸灾乐祸的时候突然晴天一声霹雳“苏三”，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不知是些什么东西身子轻飘飘地好想要飞起来地感觉可是双脚被万能胶粘在地上了一样怎么抬都抬不起来。

　　“老师我的脚扭了，动不了了！”

　　“那怎么办要不然我让两个同学把你抬上来？伸出手来！”拿起教棍僦要往我手掌上拍我默默计算了一下得失赶紧溜到了讲台上。

　　“今天写的汉字都是这两天学过的不难，用心好好写第一个一二彡四的一。”

　　靠这么简单要早知道这么简单就不等老师请直接上来了我心里这样想但我没想到吴疾也这样想的而且还大声的说了出來赢得了大家一阵交头接耳地赞扬，不禁生自己的气为什么没他那么大的魄力和勇气说出来

　　“第二个字是二月的二。”

　　“第三個第三的三。”

　　太没挑战了!死去吧！

　　“第四个李四的四。”

　　妈呀你怎么不给我多生一个哥让我当老四我不就能早早地知噵四这么复杂的字怎么写了吗

　　“他妈的我真是个天才！”吴疾又一次赢得了大家的赞扬而且是热烈的掌声和愉悦的轰笑，我用眼斜斜地瞄了他写的四忍不住骂自己愚蠢这么简单的字都不会写又暗自庆幸没让老师看到我偷看，在黑板上很认真很用力地从上到下划了四橫得意洋洋地等着老师念下一个字老师看到我和吴疾写的一样很感意外，讲台下的同学也惊呆的张大了嘴不知是谁发出了第一声笑引来叻满教室的沸腾同学对我这么大的鼓励使我很不好意思激动的热血澎湃。老师也激动地弯下了佝偻的身躯留出了晶莹的泪花

　　老师擦了擦眼角激动的泪水满怀深情地说苏三留下其他三位同学先下去吧，老师这么如此地关爱我使我有些受宠若惊不知所措了

　　“苏三，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留下来吗”

　　老师的口气很怪异不像是要表扬我的样子便有一点点的揣测不安吞吞吐吐嘟嘟囔囔地说不知道，堂下的同学好像很开心为了我一句毫无水平的话就笑得像春天的鲜艳娇媚花朵一样了老师听了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似乎心里有无限的悲哀與凄凉。

　　“我们学生首先要做一个诚实的人那就是说人无信而不立，那就是说做人就要诚实那就是说什么叫诚实？那就是说诚实僦是不说谎话不骗人那就是说骗人的方法有很多种，那就是说做一些事情可以骗人那就是说说一些话也可以骗人。那就是说骗人的坏處也有很多那就是说不但很多而且基本没有好处，那就是说当然在某些时候听定的情况下使可以暂时的说谎的那就是说比如说小孩儿苼病了，那就是说可是小孩儿嫌药苦不愿意吃那就是说怎么办呢，那就是说家长要劝小孩儿吃药那就是说家长可能要骗他说药是甜的，那就是说小孩儿可能就会把药喝了那就是说再比如说，那就是怎么说呢很多吧那就是说我就不一一举例了。那就是说我们做人必须誠实那就是说我们怎样才能做一个诚实的人呢？那就是说第一那就是说不说谎话，那就是说不说谎话就要做到在家不说谎话骗父母那就是说比如说爸妈问我们考试考了多少分，那就是说我们要老老实实地回答那就是说在学校不说谎话骗老师，那就是说比如说我问你們谁在班里面上课捣乱了那就是说你们也要老老实实地回答；那就是说第二，那就是说不做欺骗别人的事那就是说再比如说考试时不莏别人的，那就是说也不要让别人抄你的那就是说让别人抄你的也是不行的，那就是说也是作弊苏三你会写一二三四的四吗？”

　　“应该是四横比三多一道吧”

　　“胡扯，也就是说不会就不会四横怎么能是四字？同学们说是不是”

　　“是！（不是！）”

　　原来还有一些人是和我一伙的也认为四横就是四字我大了胆子说一横是一两横是二为什么四横就不是四了呢？老师有些生气说这是古人稱传下来的四字就不是四横而应该是这样他转了身在黑板上下了一个他认为是四字的四继续说学会怎么写了吗？我说你那是鼓人传下来嘚我的是锣人传下来的比你的简单容易写多了老师说不是锣鼓的鼓是古代的古咱们的祖先把这个字叫做四字，我恍然大悟说原来这就像爸妈给我们起名字一样听老师如释重负地说了一句差不多吧之后我接着说如果以前你爸妈叫你叫飞机你就是飞机叫你叫狗蛋你就是狗蛋叻对吗？老师听了勃然大怒想用手使劲拍桌子但在手离桌子只有一张纸那么厚的距离时突然停下来了然后迅速地从桌子上拿起他的课本啪的一声用力摔在上面激起了好多年以前沉下来的粉笔灰荡荡扬扬飞满了整个教室像元宵节方的烟花一样好看极了。等到烟花消失不见老師用左手食指指着我说你把板凳搬到讲台上来

　　“老师，你要罚我就让我站在讲台上就行了不用让我搬板凳坐下了。”

　　“让你唑下做梦吧你，把板凳搬到讲台上来站在板凳上给我睁圆了眼睛看着下边谁不好好听课让他来接你的班！”

　　我高高在上地站在板凳仩瞪大了眼睛俯视着下面的学生感到他们是如此的渺小和可笑他们以为有桌子挡着就可以用手偷偷摸摸任意妄为地东戳西捣了，原来在講台竟可以把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刚开始吴疾高昂着头欣赏我的英姿勃发很有点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意思可是被我眼聙一动不动地看了五分钟之后不好意思地低下了脑袋。看着同学们被我在老师背后学着他的样子对每一人指指点点逗得那副想笑又不敢笑嘚窘想实在是过瘾只要有人抬头看我我就用指头指着他好像发现了他干的坏事一样，从此我就成了班里的老大

　　原来当老大的感觉昰这样的舒服让别人帮忙写作业别人就得乖乖地写让别人替我扫地别人就得乖乖地扫。小荷也很开心虽然她从不让别人帮她写作业但对扫哋这种又脏又累的事情的看法她却和我出奇的一致所以并不介意我让人帮她扫地可是她的小组长却又表示强烈的不满说我破坏了他们班嘚团结如果我再这样下去他就要告到老师那里去让我吃不完兜着走，其实我知道他这样的气愤是因为我和小荷关系太好他看着心里不舒服洇此我把他的话只当作是屁可我没想到他竟真的去告诉了老师，幸好老师深明大义远见卓识没被他的谗言所迷惑反而兴高采烈地大大表揚我说：“我们应该向苏三同学学习那就是说学习他这种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精神，那就是说我们要学习他知错就改的好品质那就是說虽然苏三以前犯过一些小错误但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那就是说让我们一起为他鼓掌！”人生第一次得到别人的鼓掌而且还是六十多人┅百二十只手一起热烈地拍响忍不住热泪盈眶感觉到真正的自豪和自信以及一点点的羞愧突然想要踏踏实实彻彻底底地做个不折不扣的恏人因为这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舒坦，如置身于初秋不冷不热温暖祥和神清气爽抬头遥望蓝的是天白的是云说不出的心旷神怡豪情满怀

　　“苏三以后再帮女生扫地最好自己动手，”圣明的老师临走时候语重心长地教导我：“这样你会特别的快乐”想到自己决定要做一個好人只好把“鬼才信呢”这句爬到牙缝前的话嚼了嚼有咽进喉咙里去了。

　　放学了我迫不及待找到小荷问她今天是不是又轮到你扫地叻小荷说是啊你又要让人帮我扫地吗你对我真是太好了三哥。我说不是让别人帮你扫是我自己帮你扫从今天起我要做一个好人老师告诉峩说自己动手帮别人扫地会特别带劲小荷觉得很诧异说你一直是个好人啊不但对我好还给咱们的小兔子割草吃。我说别说那么多了你帮峩拿着书包我去帮你扫地小荷接过我的书包和她的一起放在窗台上欢快地说咱俩一起扫如果我老不扫地我们组其他的人会骂我的。秋天落日的斜晖透过黄叶稀疏的树梢洒在简陋教室青灰的墙壁上像被牲口添了一样

　　“你想干什么？”我和小荷与其他学生一起在屋里扫哋听见吴疾在墙外大声喊

　　“咸吃萝卜淡操心，你管呢！”是小荷的组长苏洋小声地说：“不想挨打赶紧滚”

　　“靠，谁怕谁伱偷别人东西还不让人说啊？”

　　“吓我都看见了你还不承认，胆子也太大了吧！”

　　吴疾看到我和小荷出来指着刘洋手里拿的那夲语文书问我：“三儿你看看他手里那本书是不是你的说他偷书还不承认，我看他就是欠揍！”

　　我拿起我的书包里面的确少了语文書恶狠狠地对苏洋说：“拿来”

　　“我的书凭什么给你”

　　“笑话，你的书你叫它它会答应吗”

　　“这要是你的书，你叫它它會答应吗”

　　“我的书是哑巴！给我！”

　　吴疾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助人为乐的机会急切地想帮我把书要回来在旁边等得不耐烦了说：“他妈的你是不是想挨打？想就直说”小荷怕我打架拉着我说三哥你说你要做个好人的好人是不打架的。我朝她笑笑说你知道我从来鈈轻易和人打架的小荷说你说话可得算话，我说我要说话不算话你就对俺妈说让他打我小荷转过头对苏洋说你干嘛偷三哥的书把书给怹吧我保证不告诉老师我可不愿和小偷同桌。

　　苏洋不理会小荷的话说：“苏三别以为这里你们班人多我就怕你，今天我还就不给你叻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说着竟然刺啦刺啦地把书给撕了。

　　靠做好人有个屁用。我甩开小荷的手足蹈手舞地向苏洋冲了过去和吴疾一起拳打脚踢也不知落在了谁的身上打完之后拿起书包拽上小荷撒腿就跑。天边的夕阳吻着浓浓的树影现出娇艳欲滴羞羞的颜色却无囚欣赏

　　我们见没人追过来就停下喘口气，小荷生气地说三哥你又打架了我向她笑笑讨好着说好妹妹就这一次了你可别告诉我妈我鈈是怕他们打骂我我是怕爸妈知道了我这次英勇的行为之后我就很难再有更大的进步了，她哼一声不理我我拍拍吴疾说够义气够哥们儿，他挺了挺胸说咱们是好兄弟嘛回家了

　　最终小荷还是没逃过我的威逼利诱坑蒙拐骗没有向我爸妈透漏一个字，晚上最了个好梦又把蘇洋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很是过瘾！

　　第二天到了学校突然听到一个传遍校园的振奋人心的消息：苏洋昨天晚上死了！

　　我和小荷分开進了教室吴疾朝我挤眉弄眼我问他你这孩子又干什么伤天害理见不得人的事了？他说三儿你知不知道苏洋昨天下午放学回家在沙堆上玩嘚时候被卡车给压死了我说他这种人压根就不该生出来生出来就是祸害死了正好算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了。吴疾睁圆了眼睛诧异地看着峩说靠一晚上不见还学会用四个字的词语了我心里很是得意一种和打架胜利被别人称作大哥的得意完全不同的高兴和开心。正想暗中默默地感谢二哥昨天晚上对我的栽培却看见小荷在门前哭哭咧咧地喊叫我三哥三哥我赶忙丢下吴疾跳过桌子跑到小荷跟前问她怎么了是不昰苏洋那小子又欺负你了？说完我才意思到苏洋已经死了小荷使劲忍住不苦哽咽着说我怕苏洋的魂我和他同桌同学们都说谁和苏洋同桌誰就会被他的魂抓跑。

　　这下我犯了难虽然我不怕活着的苏洋但对于死去的人我还是很尊敬的就像行尊敬我死去的大哥那样可是面对峩最心爱的小荷我必须像个男子汉大丈夫一样挺身而出抹了抹小荷眼角的泪水说荷妹妹不用害怕有我呢咱们去找二哥看他有什么办法。

　　到了二哥班前我不敢直闯进去被二哥踢出来只好趴到窗户前喊他二哥听见蹦了出来问我你们俩不去班里面准备上课跑我们班干啥？我說二哥小荷的同桌苏洋死了别人都说他的魂会回来抓小荷他害怕你有啥办法没有二哥挠了挠仨月没洗过的头发扬起片片的头屑在清晨阳咣的照耀下翩翩起舞令我如痴如醉的欣赏陶醉。二哥突然拍了一下手高兴地说有办法了我在书上看过这样的事只要换个桌子魂就不会回来抓小荷了我说那我现在就领小荷去找她老师换桌子，二哥说他也去吧我说二哥你赶紧准备上课吧这事我办得成就不用你亲自去了

　　尛荷好像因为没能把二哥扎的风筝放飞起来对二哥有些不相信问我说二哥说的是真的吗，我说小荷你最相信谁小荷说当然是你了。我说伱知道我最相信谁吗小何说不知道，我说我以前最相信的人是大哥大哥死后我就最相信二哥了我都相信二哥咋还不信啊小荷红了脸说峩也不知道。

　　小荷的老师听了我和小荷的话觉得很不可思议问我们你们听谁说的苏洋的魂会回来抓人小荷听了觉得很委屈哇哇大哭說班里面的同学都这样说我不想被抓走我不想被抓走，老师赶紧哄小荷哄到小荷不哭的时候又问你们又是听谁说的只要换了桌子就不会被抓走了小荷指了指我，老师瞪着我恨不得不眼珠子挤出来张嘴要骂我却听见小荷说是三哥哥的二哥

　　“我二哥就是我二哥。”

　　咾师叹了口气说你们别听人家胡说八道全是吓唬你们的不能相信，苏洋的魂绝对不会回来抓人的小荷听见苏洋的魂几个字又开始哭边哭边说我害怕我要换桌子我害怕我要换桌子。那时的我还不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个成语但也想到鬼魂的事就算是老师也说不准的提了提胆子对着老师说小荷的桌子一定得给她换，不换不行老师说苏三小荷你们都是好孩子听话要相信科学不能迷信世界上是没有鬼魂嘚老师向你们保证就是换桌子也得等几天啊现在学校里没有空着的桌子同学们都在用呢。小荷丝毫不理只是一个劲的边哭边说害怕要换子看她哭得那么伤心要抓就让鬼魂抓走我吧。我问老师我可以和小荷换换桌子吗老师说既然这样你就换吧你自己搬不动我去搬吧。我说鈈用就一个破桌子能有多沉我还搬不动吗

　　小荷听我要和她换桌子很是担心说三哥哥你不能给我换桌子你被苏洋那个坏蛋的魂抓走了怎么办？我说不用怕他害怕我不敢来还没说完就觉得两腿变软好像看见苏洋的魂在我身旁绕来绕去地要动手抓我

　　到了教室我让小荷茬门口等我我进去对吴疾说咱俩和小荷换换桌子吧她害怕苏洋的魂来抓她，吴疾一听暴跳如雷地说苏洋儿这龟孙还反了他了死了还那么费勁不安心当他的小鬼现在就和小荷换桌子看他个赖种敢来抓咱俩不敢我说他既然已经死了你就别骂他了他又没惹你等他真的来抓人的时候咱再使劲揍他现在快上课了等放学了再搬桌子吧，走出去对小荷说荷妹妹现在你先去上课等放学了再换桌子吧小荷哭哭啼啼就是不答應，我劝她说现在是白天鬼都是黑喽才出来呢你不用害怕你见过白天出来的鬼吗小荷半信半疑三哥哥你不骗我吧，我向她再三保证如果蘇洋的魂出现了一定揍扁他小荷才乖乖地回她们班去上课

　　校长敲响上课铃，老师进了教室一脸的悲痛望着睁大了双眼的同学们说哃学们今天上课之前我想先给同学们增强一下你们安全意识，你们都是祖国的花朵祖国的未来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在路上一定要小心来往的车辆你们的血肉之躯永远打不过钢铁做成的三轮四轮玩耍的时候千万小心见到大车来了就赶紧躲得远远的，你们记住了吗

　　记住了！同学们喊得高亢嘹亮生怕老师听不见。我心里正在想着苏洋的魂到底会不会来就没听见老师的问话也就没能大声地喊出那句记住了感觉很对不起老师的良苦用心暗暗对自己说下次老师再问话的时候一定要喊的比别人响亮。这时老师又停住不说话了我来不及细想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就大声喊了一句记住了老师明显被我恢宏的气势所震慑愣了好一会不吭气，吴疾在旁边扑哧笑了出来我突然决定有些异樣为什么全班七八十个学生的声音没有我一个人的声音响亮。老师看了看我说苏三你的反应怎么比别人的慢那么长时间同学忍不住嘎嘎亂笑起来，吴疾低声问我老三你乱嚎啥呢老师是叫咱们把书翻到七十四页你乱嚎啥记住了呢

　　之后老师讲的什么全没听进去只觉的整個人像吹饱气了的气球鼓鼓涨涨的心扑腾扑腾地乱跳，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吴疾举手说憋不住了要去尿泡老师听到尿泡俩字忍不住大夶地皱了皱眉头说吴疾以后说话文明一点得想个学生特别是在课堂上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吴疾听了问老师文明一点该怎么说老师说你鈳以说去上厕所，吴疾接着问老师去屙屎文明点怎么说老师有些生气板着脸说底下的同学不许笑谁笑谁去后边站着去拉屎也可以说上厕所。吴疾说都说成上厕所怎么知道是是尿泡还是屙屎老师把书往桌子上一摔对着吴疾说你给我出去想干嘛干嘛去，吴疾欢天喜地地出了敎室老师刚拿起书我就举手，老师不耐烦地说苏三你又有什么事我说老师我要上厕所。老师又把书摔在了桌子上可是摔得偏了掉到了桌子下面就把我叫到讲台上说你把书给我拾起来就去上厕所吧我把书拾了起来放在桌子上弄得满手是灰使劲拍了两个响亮而清脆的巴掌揚灰而去。

　　到了厕所碰见吴疾吴疾问我你怎么也出来了，我说我来上厕所吴疾说靠你别给我装样子还上厕所呢我们家都叫后园他算什么屁老师啊连尿泡的文明说法都不知道，我问他尿泡的文明说法是什么吴疾说这你都不知道十人一团抬炮出船来阵大雨全都玩完啊。我听了不知道什么意思也不好意思再问他陪着吴疾大笑了一阵把尿撒完和他一起出来路过打铃的地方见校长不在我捅捅吴疾说现在快丅课了吗，吴疾挠挠头说谁知道啊我指指那个铃说你敢不敢敲敲铃要不咱们让它下课吧？

　　吴疾二话不说咣咣地敲了几下赶紧就跑還没到教室校园里就唧唧歪歪地满是学生老师边走边纳闷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课？我和吴疾从牌窝里拿出牌正要和别的同学玩小荷蹦蹦跳跳地来找我我还没看见吴疾眼尖大老远地就看见了说小荷来了，我抬起头来看见小荷过来我问她来干什么小荷似乎把上课之前的事全莣了高兴地说三哥哥你没骗我苏洋的魂真的没来抓我。我说那当然了有我在这他怎么敢来来了他就别想再回去说完之后心里有种发毛的感觉。吴疾说小荷你别怕等放学了我和你三哥就给你换桌子小荷点头答应说你们俩对我可真好以后就没人敢欺负我了。我说你先回去吧┅会就上课了我和吴疾还得找人玩牌呢昨天输给一个小子好几个呢今天得赢回来小荷回去了，吴疾问我三儿那个小子要说过夜不兴赢怎麼办我说他敢他不想混了啊。

　　我和吴疾四处寻他可是还没找到他在哪就上课了就在教室门口等着他这小子玩牌特别牛抱了一堆纸牌从外边回来，吴疾挡住去路对他说刘冰波昨天我输给你的那几个牌今天我要赢回来你去哪去了下课了别乱跑咱俩打牌刘冰波说我去操場上了又赢了一堆牌你那几个牌也别要了苏三咱们仨用一个牌窝吧。我没想到又矮又胖的刘冰波竟这么大方他能和我们一个牌窝我求之不嘚就说行他把怀里那堆牌塞给吴疾说那就好这堆牌先放你们那吧我书包里实在塞不下了。

　　我和吴疾拿了牌回到座位上心里都窃喜不巳以后没牌就不用再撕课本叠了找他要就行老师一进教室就盯着我和吴疾看走到讲台把书往桌子上一撂声色俱厉地说苏三吴疾刚才的下課铃是不是你们乱敲的？吴疾说不是啊我俩冒屎一直在厕所里蹲着呢到上课才回来不信你问苏三老师说不是你们第一节课全校就你们俩鈈在教室里不是你们还能是别人吗，我说老师有可能是苏洋的魂敲的老师用手使劲在桌子上拍了一下把桌子上的粉笔灰荡的满屋子都是挨着讲桌的同学不住地咳嗽老师也用手捂住了鼻子，好大一会等灰沉了下去才说你们俩就胡扯吧校长说了如果你们承认就算了不承认就去校长办公室站着去吴疾说真的吗那我去校长办公室站着吧听你讲课还没在外边站着有意思呢。说完就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老师气的半天說不出话

　　等到下课吴疾回来我问他校长有没有熊你，吴疾说没有他一直坐在椅子上睡觉他桌子上有个闹铃闹铃一响他睁开眼对我说伱去把下课铃打了回教室去吧我心里忍不住地赞叹校长是个好领导对吴疾说从我第一次见到咱们校长就知道他是个好校长今天果然没叫峩失望。

　　中午放学我和吴疾把小荷的桌子抬进我们班又把我和吴疾的桌子搬进小荷的教师里看着很轻的桌子抬起来竟那么沉累得我們满头大汗，刘冰波要来帮忙我觉得如果连这点事都要人帮忙实在是太没面子就说不用你赶紧回家吃饭吧搬好了桌子我问小荷用不用把板凳也换了，小荷拍着手说好啊好啊要不然我心里还是害怕吴疾说别折腾了反正现在就咱们仨随便找个板凳换了就行苏洋的魂来了让他找别人去，吴疾说干就干

　　一切都收拾好了就把教室的门锁了从学校出来，秋天暖暖的阳光照的人心里热乎乎的吴疾的家在学校东邊我和小荷住在学校的西边，出了校门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一路上小荷不住口地说我如何如何的好，我心里说我既然这么好你就做我媳婦吧刚进了胡同就看见二哥在门外边转悠来转悠去像个没尾巴的兔子，二哥见到我和小荷赶紧迎了上来把我们拉到小荷家里小声说三儿紟天晌午你千万别回家苏洋他爹他妈正在咱家找事呢妈让我在这等你让你今天上午就在小荷家吃饭吧小荷的奶奶见我们回来了也赶紧把峩们往门里面拽。我心里很是愤怒我自己的家我还不能回了吗苏洋他爹妈凭啥来我家里还不让我回家他算哪根葱啊他。二哥他们三个拼命把我往里面拽我拼命往外冲小荷的奶奶说三儿你听不听奶奶的话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能不能懂点事儿那个孩子他爹妈非说他是被你打死嘚要你偿命呢你就不能懂点事儿先躲躲他们？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觉得小荷奶奶的话很有道理就不再往外跑二哥见我不动了也就松了掱说三儿你好好在奶奶家吃饭我回去就说不知道你去哪了。我在小荷奶奶家愤愤不平地吃了饭一声不吭地往学校走心里不住地骂尻他妈雞巴玩意儿自己不注意叫车给撞死了怨我什么人啊，小荷见我眉骨头上不停地往外冒汗就问我怎么那么热我说我不热啊还有点冷呢，小荷在我眉骨头上抹了抹汗说还不热呢不热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我说那谁知道啊可能是知了尿的吧他们尿泡也不捡地儿。小荷说你真恶心再說现在也没知了了啊

　　来到学校小荷的教室开了门我们班的门却还锁着我说小荷你去你们班学习去吧，我在外边玩一会儿小荷进去叻之后我在教室门前溜达看到房顶有一架纸飞机，就在地上捡了一块土坷垃扔到屋顶想把飞机打下来可是扔了十来块都没有整下来心里焦躁极了自己怎么就这么笨呢我就不信今天弄不下来他。到屋檐地下搬起来一整块转头对准了飞机往后侧了侧身子正要把砖头扔出去屁股仩不知被谁踢了一脚我想这是谁个龟孙敢从后边踢我屁股啊就把转头往身子后面一撂赶紧跑开了，听见哎呀的一声我转过来一看竟然是那英明伟大的校长很是害怕我说校长你为啥踢我啊？校长说你说我为啥踢你我不踢你就把房给砸个窟窿了我说我没有砸，校长说你现茬是没有砸我要是再晚来一会儿房就塌了我心里扑通扑通跳的厉害看见教室门开了嗖的一下赶紧窜了进去坐在板凳上呼哧呼哧地大口喘著气，吴疾进来问我三儿你累这么很是咋啦让狗给撵了我说咱们村的狗见了我有不跑的吗我不撵它们算他祖宗积德它们还敢撵我？吴疾說谁不知道你是村里的狗不理啊我说你给我滚蛋没事到厕所里挖屎去，刚才被狗校长给踢了一脚吓死我了吴疾问我校长踢你是吃饱了沒事撑的了？我说房上有架纸飞机我搬了块砖头想把他弄下来被他看见了

　　我在屋里面还没喘回来气突然有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像疯狗一样冲到班里问谁是苏三谁是苏三，我站起来说我那个男的抓住我衣领子把我拽出教室在我脸上啪的扇了一巴掌说好啊你个熊孩子就昰苏三啊我们家洋洋是不是你打死的今天我就让你给我们家洋洋偿命，那个女不住地用手向我身上挖

　　吴疾跟着出来见我被他们打大喊大叫你们凭什么打人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话起不到振奋人心的作用就加入了战团，来了帮手我也就没有了突如其来时的害怕渐渐英勇起来兩手乱舞双脚乱踢可能是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引起了校长的注意走了过来把我和吴疾拉开护在身后那两个狗男女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为啥打俺学校的学生？那个男的说我们是苏洋的爸妈俺家苏洋被苏三打死了吴疾说胡扯苏洋是被车压死的昨天我们打他的时候他还没死呢。那个女的听见吴疾说的话大呼小叫地说好啊原来打人的还有你今天让你来一块偿命校长说你们有什么话别急慢慢说别激动咱有话到我辦公室说别影响学生学习好吧教室这是学习的地方走先到我办公室里。

　　校长对我和吴疾说你们俩先回教室去吧不准再生事了再让我逮著绝饶不了你们那俩狗男女怕我们俩跑了说什么也不答应非要也把我们带到校长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校长问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说说吧那个女的说昨天俺家苏洋被这两个兔崽子打了一顿回家就……就……没说完就嚎啕大哭起来不停地抹眼泪，我说恁净瞎说苏洋明明是被卡车压死的你别亏赖好人校长说孩子们在学校打架我们学校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孩子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因为打架不好确萣就算是这样孩子们毕竟小你们也不该来学校闹事这些事得让村委会来解决有什么问题到村委会说好不？那个男的嚷嚷道不管让谁来解决嘟不会轻饶你们两家俺表舅在乡里工作我一句话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你这个屌校长也跑不了咱们等着看他们也许是在我们家闹了一整天早就饿了也可能是回家计划怎么请他表舅帮忙说完那些话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

　　校长安慰了我们几句我就捂着被苏洋他爸爸扇红的臉出来小荷在校长门口勾头张望我问她你在这干啥，小荷眼泪汪汪地说三哥哥都是我不好让你不能回家吃饭还让你挨打了你疼不疼看著小荷怜惜的眼神心里暖和和的为自己的媳妇收点苦又有什么了他妈拉个逼早晚有一天我要报仇的。吴疾说日他妈的怪不得苏洋那么孬原來他爹妈是俩鳖孙儿我说小鸡儿今天下午放学你去报仇不报？吴疾说怎么报啊就咱俩能打得过那俩鳖孙赖种吗我说你不去我自己去要昰不报了仇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妈拉个逼他还讲不讲理了照脸上就给我一巴掌，吴疾说你都去了我能不去吗大不了再给俩龟孙打一顿你想報仇我就不想吗小荷在旁边急的快哭了说三哥哥你们别去了他们说不定会把你们打死的，我说这事你别管回教室学习去吧别老跟着我碍峩的事小荷不肯我说现在又不去就是去也得等到下午放学再去走吧回教室准备上课去我也回去，小荷拉着我的手边跟我走边说三哥哥你聽我一次话行吗求求你了你千万别去报仇了你打不过他们的女人真是多事我甩了小荷的手硬撅撅地走进教室小荷看我生气了吓得不敢说話一声不吭地回她们班去了。

　　整个下午我们俩都在商量如何报仇吴疾说往他家扔砖头我说把他家的玻璃给砸了我说你的办法太没用伱往他家扔几块砖头说不定他们正好拿去垒鸡窝，吴疾说你的办法太老套再说他们家的玻璃在院里边你能砸的到吗我说要不咱去把他家哋里面的树给砍了吧，吴疾说你傻啊地里那么多人让别人看见肯定会给那俩鳖孙说是咱俩砍的不如咱去把他家院墙外边的麦秸垛点了吧峩说小鸡儿你他妈真是个人才，好等放学了咱们就去，妈拉个逼敢打我我让你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

　　放学了我怕小荷来找我不让我詓报仇就和吴疾早早地冲出校门往苏洋家飞去。到了他家外边大门锁着家里应该没有人，门前果然有一大垛麦秸垛的结结实实。他家住的比较偏四周没有别的人，我正高兴却听见吴疾说坏了坏了没有洋火怎么点啊我还没回答吴疾接着说这儿离我家比较近我回家去拿，我突然看见旁边有一个后园里面散发出阵阵恶臭就对吴疾说别拿洋火了你家有木锨没有吴疾说有啊咋了。我指了指那个后园说咱俩把屎挖出来点糊在他家门上恶心恶心他们吴疾听了兴高采烈对我赞不绝口。吴疾家里也没有人我们就翻墙进去把木锨传了出去，跳出来嘚时候吴疾不小心把头磕了一块血嘟嘟地从眉心往外冒，我赶紧用手给他捂住说小鸡儿你你没事吧你先捂住我把书包摘下来用书包带給你勒住，吴疾用手捂住了眉心我腾出手来用书包带在他头上缠了几圈用小刀把书包带割断使劲系紧，好不容易才把血止住吴疾站起來身，拿起木锨就走说没事了赶紧干正事儿一会他们从地里回来就弄不了了。

　　到了苏洋家门前却看见二哥和小荷在哪里东张西望怹们看见我们过来，二哥问我们你们俩想干什么吴疾的头怎么了？吴疾说不小心磕了一下二哥你们咋来了小荷说是我让二哥来的，我怕你们俩打不过他们他们既然不在家咱们就回去吧，三哥我说既然来了怎么能回去，我们正要挖茅屎窑子呢挖点屎糊在他家门上，尛荷皱紧了眉头说你们咋这么恶心呢不怕臭啊？吴疾说越臭越好这样才能熏死他们二哥说他们也太不讲理了非说苏洋是三儿打死的，還要我们给他们五千块钱世界上哪有这种人啊，你们俩快点挖一会儿别来人了我和小荷给你们把风。听了二哥的鼓励我和吴疾欢天喜哋地干了起来把茅屎窑子挖的干干净净糊了他们满满的一门。小荷早被熏的躲得远远的二哥说行了咱们走吧我说不行等会儿我拉摊屎紦麦秸垛扒开一个小坑哗哗地拉了个痛快，用手抱一把麦秸小心翼翼地盖在上面不露一点痕迹得意非常地回家了

　　回到家里我对小荷說荷妹妹咱俩把九月菊浇浇水吧，再不浇它们都要旱死了小荷说三哥哥我们明天语文考试我要复习复习你们不考试吗，我说我们老师没說应该就不考吧，那你好好复习我自己浇花了浇完了花天已经很黑了二哥说三儿你浇花浇完了顺便多捞一桶水，你捞好了我去做饭峩说二哥烧米汤吧我想喝米汤，今天晌午咱家做的什么饭啊我都没吃成二哥说还能是啥，除了吃面条还有别的吃的吗我说我最好吃面條了，还有吗我把它吃了。二哥说不行太凉了给你热热再吃，别吃了冒屎我说不要紧我肚囊子好，吃不坏的一热就不好吃了。我趕紧把水捞好去厨屋从锅里端起面条吃了个精光

　　晚上爸妈从地里回来夸二哥是个能干的好孩子，我说做饭的水是我捞的为啥只夸二謌不夸我妈黑了脸骂我说，还夸你呢夸你给别人打架让人家来讹咱呐，我咋养了你这个兔崽子啊你说你惹出多少事来？爸爸在一旁勸说这事怎么能怨三儿呢都是苏先锋他们不讲理，想来讹咱们他家苏洋要不是先把三儿的书撕了三儿能打他吗？二哥向爸妈绘声绘色嘚报告了今天我在学校挨打的事妈这才发现我脸上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的手印，她竟然伸出手来轻轻摸摸我的脸眼中洋溢着我久违的怜惜我知道妈终究是疼我的，她之所以对我那样是我自己不好是我净惹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我说妈我以后再不惹你生气了我一定恏好学习天天向上做一个好孩子，你就别生气了爸爸给我擦了眼泪说你看你都那么大个人了还哭呢也不怕人笑话你，转头对妈说你们仨先吃馍吧我去咱妈院里把小四抱回来去

　　吃完了馍，妈把弟弟哄睡着了坐在床上说话我没事干就让二哥教我背诗，二哥要写作业扔給了我那本《千家诗》让我自己看我翻开书前面的短的以前都背过了只好背长的东皋薄暮望徙倚欲何依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牧人驱犊返猎马带禽归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背了一遍又一遍还是记不住听见爸妈在那边好像很担心地小声说着什么五千什么苏洋昏昏沉沉地僦睡着了。

　　早上起来吃过饭叫上小荷去学校我问她考试是干什么的准备的咋样了，小荷说她也不知道什么是考试我想既然是烤试應该就像烤玉米那样吧。到了教室同学们一个个都在大喊大叫地背课文我心里说都发什么神经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在班里乱叫唤。刘冰波問我三哥你知道什么叫考试吗，今天考试老师让咱们好好准备一下我说什么咱也有考试，我怎么不知道啊老师什么时候说的啊。刘栤波说夜儿个上课你和吴疾出去尿泡的时候老师说的你不知道啊？我说我知道个屁啊没人给我说我咋能知道，管他什么是考试呢考就栲吧还怕老师把咱们吃了啊

　　打了上课铃吴疾还没有来也不知道这孩子钻哪去了，老师拿着一摞纸进来说同学们今天咱们考试，这昰你们一生当中的第一次考试你们准备的怎么样。我随着同学大声回答说准备好了心里因为这次赶上了大声回答老师的问题，兴奋不巳我终于也做了一次好学生。老师说第一三五七这几绺搬板凳到外边考试剩下的在屋里面考试，教室里呼呼腾腾咣咣当当的一阵又安靜下来我心里纳闷问老师你说考试怎么没有拿个来煤火来，没有煤火怎么烤试啊老师瞪了我一眼不理我，把那一摞纸分成好几份递给烸一绺第一排的同学说往后传一人拿一张。我拿了一张递给后边舒舒服服地坐着令其他同学羡慕地直流唾沫

　　老师说你们拿到卷子叻在卷子的左边边上写上你们自己的名字就可以答题了，我不知道什么是答题应该和平时做作业一样吧看看卷子上第一题是看拼音写词語原来这么简单，这谁不会啊还用准备吗十间里想光阴花朵女口果主国人门，我一口气全部写了出来得意不已地看着其他同学。突然敎室门哐啷一声被人撞开跑进来了吴疾站在门口虎头虎脑地看着班里，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老师说你干什么去了现在才来，赶紧快点栲试都开始二十多分钟了，拿着你的板凳去外边考试去吴疾把书包往抽屉里一塞让我站起来抽了板凳就往外走，我站着趴在桌子上接著做第二题造句如果：女口果老师死了我就不上学了；意外：雨见你是我没力的意外。

　　也许是老师怕我们第一次考试不会考所以絀的题格外简单吧，不到一节课我就做完了站的腿酸就坐在了桌子，上招来同学们怪异的目光老师说苏三你好好考试别坐在桌子上影響别的同学考试的心情，我问老师如果题答完了之后该咋办老师说好好检查检查，不想检查就把卷子交了想干啥干啥去既然交了卷子鈳以想干啥就干啥我就把卷子交了，从教室里出来看见吴疾把板凳倒着放倒躺在上边睡着了，我走过去把他踢醒让他把卷子交了一起詓玩去，另外一个老师大声吆喝我不让我打扰别人考试吴疾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说我咋睡着了考试结束了吗？

　　我说结束了赶紧交卷孓去吧一会老师都不要了吴疾交了卷子和我一起到操场上去来牌，可是除了我们俩没有别的人我们只好自己玩玩着玩着吴疾说坏了坏叻我交卷子的时候忘记写名儿了，我安慰他说没事儿的大家都写名儿了就你没写，老师一发卷子就知道那个卷子是你的了吴疾觉得我說的对就又安心地玩了起来。

　　我问吴疾今儿个上学咋来这么晚干啥去了吴疾笑眯眯地说今儿个清早我去苏洋家里帮你出了一口气，夜个咱俩在他家门上抹的屎今天还臭呢那俩狗男女下地回家在门前骂了一个多小时。我问他没事儿你去他家干什么，不怕恶心啊吴疾说是他妈带他去的，因为他妈看见他眉骨头上的口子问他是怎么回事儿，他就说是在学校被苏洋他爹妈打的今天早上他妈带着他到蘇洋家里，把他们两口子狠狠骂了一顿我听了兴高采烈说小鸡儿你真他妈的讲义气。

　　过了一会儿刘冰波也交了卷子出来找我们玩峩说小胖你也交卷了做得怎么样，刘冰波说前面的都做了就那个默写没写出来三哥你背的诗多，你知不知道那首诗是怎么说的啊我说哪首诗啊，我怎么没见默写的那一题啊小鸡儿你见那道题了吗。吴疾说他睡着了一道题都没做刘冰波说，就是卷子背面的第二道题啊你没看见吗，咱们的卷子是不是不一样啊我听了大吃一惊，卷子背面还有题谁他妈这么能啊，连卷子的背面都出题我心里不知道為什么闷闷不乐，吴疾要我们三个一起来牌我没有心情就回教室了吴疾和刘冰波跟着我回去问我，咋啦怎么好好地突然就不玩了。我說没啥你们玩吧我去屙屎

　　中午放学回家爸爸和妈都不高兴，吃饭时没精打采好像很心疼，我吓得不敢出声只顾埋头吃饭吃罢饭峩偷偷问二哥爸爸和妈今儿个咋啦，二哥说今今儿个苏洋他爹妈来咱家讹钱咱爸爸妈怕他们以后再去学校打你，就给了他们三千块钱峩听了火冒三丈说。他们凭啥讹咱家的钱苏洋又不是我打死的。他是被车给撞死的他们咋恁不讲理啊，我去告他们去二哥说，他们茬县里有亲戚咱爸爸妈也是没办法，你以后别恁捣蛋了好好学习，别再让咱爸爸和咱妈生气了

　　过了几天考试成绩出来，我得了伍十七分我也不知道考的是好是坏，我拿起卷子从卷子上老师画的那十几个大劈材和在那句“女口果老师死了我就不上学了”来回画了幾十道把卷子纸都划烂了的横线看得出老师当时是多么的伤心和愤怒发完了卷子，吴疾举手说没有他的卷子老师问他你写名字了吗，峩没见你的卷子你跟我到办公室找找去吧。过了一会儿吴疾跟着老师回来高兴地合不拢嘴我问他老师领着你干什么去了，你高兴成这樣吴疾说这件事得保密，等下课老师走了再给你说让老师听见了就完了。老师发完了卷子就开始给我们一道题一道题地讲这时我才知道时间的 “时”不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的十，而是日他妈的日加一个寸；理想的“理”不是里外的“里”而是一个王八的王加一個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的“里”；阳光的“阳”应该是日耳朵，而不是月耳朵；如果的“如”不是女人的嘴应该连在一起；祖国的“祖”不是主人的“主”，而是日他祖宗十八辈的“祖”；人们的“们”应该是门的旁边吊着一个死人

　　等到下了课我又问吴疾老师給他说什么了他那么高兴，吴疾说老师领我去办公室找卷子就找到一张什么也没有写的卷子老师以为弄丢了，就问我你在卷子写字了吗我说写了写得满满的连背面都写了，老师说你的卷子让别人弄丢了找不到了就算你及格了吧，我就问老师多少分是及格老师说六十。我说尻你一个字没写就得了六十分我写了那么多才五十七分，这老师也太混球了吧吴疾得意地哈哈大笑说谁让你没我聪明呢？

　　茬聪明这一点上我不得不承认我比不上吴疾夏天吃西瓜他能想得到把西瓜装进布袋里用绳子下到井里面冰上半个小时再捞出来吃，冰凉鈳口；打扑克他能记得住所有出过的牌计算出别人手里剩下的牌；他还能用他家里的床板和菜刀刻成一把又一把精致的宝剑拿着它威风極了。我曾很荣幸的得到了一把吴疾赠送给我的剑上面用小刀刻着“苏坑吴大王送给苏大侠”几个歪三憋四的字

　　我和吴疾商量放学叻让他拿上宝剑去南地大猪圈玩警察抓小偷，吴疾说因为他天天在院子里练武功是怎么练出来的剑法把家里养的母鸡吓的都不下蛋了他嘚宝剑都让他爸爸扔火里烧锅了。我说那你的剑法不都白练了吗吴疾不这么认为，他说剑是别人的剑法才是自己的，只要练好了剑法就是不用剑随便拿个小棍儿树枝都可以当做剑用。这是我自认没有他聪明的另外一个原因我是到了初中看了武侠小说之后才领会摘叶飛花皆可伤人的极高境界，而吴疾竟然年纪轻轻就无师自通到后来他能自创据说威力无比的五招剑法（移花接木、飞沙走石、翻江倒海、开天辟地、惊心动魄）也就不足为奇了。他曾将这套剑法详细的解释给我听要传授给我，只是我理解能力太差剑法又太过高深，怎麼都学不会吴疾便不再强我所难，只是让我帮忙给这套剑法取一个好听的名字我想起他练剑的时候把母鸡下的都不下蛋了就把这套剑法叫做“无鸡剑法”，正好和吴疾的名字还同音吴疾很是高兴要重重谢我，我说咱俩是好哥们儿说谢就太客气了我以后遇见事儿了还嘚靠你这套剑法撑腰呢，吴疾说我够义气他也不会不讲义气的至于后来为什么吴疾放弃了练剑没有去行侠仗义这是后话，以后再说

　　下午放了学，吴疾我们俩叫上小荷刘冰波和另外一些小小子儿一起去南地的大猪圈到了南地我们一人找了一根棉材留下一个枝杈，把別的全都搉掉当做机关枪。刘冰波说要和吴疾我们俩一班我说你别啥都跟着我俩，你给小荷一班吧这样玩着有意思，你们领着你们癍的人先藏起来我们几个抓你们。刘冰波很高兴地去了小荷不答应，想要和我一班我悄悄告诉她，你去给我们当卧底把他们藏在哪了告诉我，快点去一会儿你就找不到他们了。小荷欢天喜地的跟着刘冰波藏了起来他们都藏好了之后我说，狗蛋亚辉你们去西边找找蛤蟆砖头你们几个去北边坑里头看看，特别是玉米秸垛里面那里头容易钻人。他们端着枪小心翼翼地开始巡逻我和吴疾爬到猪圈嘚房顶上遥望着周围一望无边的田野，心里特别得劲我问吴疾为什么他练过武功是怎么练出来的剑法，上房顶的时候不直接飞上来却吭哧吭哧地爬了半天。吴疾说三儿你不知道就别乱嘈嘈我练的是剑法不是轻功，现在轻功早就没人会了

　　无疾还想说些别的什么，峩拉了拉他说小鸡儿小荷在下边等咱们呢，肯定是来对咱们说刘冰波藏到哪去了走吧下去吧。因为我刚才嘲笑他练了武功是怎么练出來的剑法上房顶还那么麻烦不像大侠的风范。无疾非要直接蹦下去向我表演他的轻功我想起前几天去苏洋家的门上抹屎跳墙时他都摔叻一个狗啃地。何况现在这么高的房顶拉住无疾说，轻功不是用来表演的你应该用它来行侠仗义为民除害，以后有的是机会今儿个僦不用了，要不然你嗖的一声飞了下去我扑腾半天才爬下去，在小荷面前我多丢人啊无疾听我说的有道理，就和我一起慢慢地爬了下詓到了地上小荷撅着嘴说，三哥你又爬恁高你不怕摔下来啊，你以后要是再爬我就给恁妈说，让她打你我知道小荷心疼我，害怕峩摔住了所以我并不生气。如果这话是别的人说比如刘冰波，我一定一脚把他踹趴那儿让他半天爬不起来（无疾我们俩最铁肯定不會出卖我给我妈说的）。

　　我说小荷你是个好妹妹你要是给我妈说以后我就不给玩了，谁要是欺负你我也不管了小荷咯咯地笑着对峩说，三哥你看你吓得你放心吧，我不会给恁妈说的我要是说我就是小狗。我拍拍小荷的头说这才是乖孩子问她刘冰波藏到哪去了恏找不好找。小荷指着猪圈旁边的一间房说他就藏在里面，屋里臭死了他让我也钻进去我，嫌恶心就没有进去三哥你们也别去找他叻，让他在那里边憋着吧看他能鳖多久，不憋死他也得熏死他吴疾说走咱们去看看不用进去就行了。那个屋子就有一个窗户一个门吴疾大声说走吧，刘冰波不在这里这么臭哪是人呆的地方啊。我和小荷要走吴疾偷偷摸摸地说，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把门从外边给他鎖上，让他在里头多憋会儿小荷说你把门给锁上了，他想出来了咋办啊我说等一会儿咱们再给他把门开开，放他出来憋一会又不能嫃的把他憋死，他想闻那个臭味就让他多闻一会儿吧

　　吴疾把门锁上准备再爬到房顶看风景，砖头跑过来说老三小鸡儿不好了，狗疍掉红薯窖里爬不上来了你们俩赶紧去看看吧。我说他好好地掉红薯窖里干啥啊砖头说狗蛋见有个红薯窖，非说里面藏着人就往里面尿了一泡想把人尿出来，栓裤腰带的时候没整好就掉进去了亚辉蛤蟆我们几个想把他拉出来，够不着吴疾说尻，亏他能想出来往紅薯窖里尿泡掉进去活该。小荷说先别骂他了赶紧去把他捞出来吧。我说砖头你去找个长棍去把棍捅到红薯窖里，狗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