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朋友从东莞同时几个女朋友辞职来到广州一个多月了,没找事做,天天玩手机游戏看韩剧,我又不好意思说他什么,我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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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师你好!我再东莞同时几个女萠友***酒吧工作3年2015年7月份装修到现在,这几个月我没找事做都在等这份工作目前装修好了老板说解雇我,请问要赔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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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日透过树叶密集的树枝照射在我刚长出青茬子的光头上晒得头皮有些火灼的感觉,树叶斑驳的阴影映得我的脸色阴晴不定使我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阴郁和颓废。皛花花太阳犹如射出万千道金色的利箭刺向我的双目令我感到一阵晕眩。我眯缝着眼睛一辆破烂的货车在我面前驶过,掀起了如浓烟般的滚滚黄尘黄尘遮云蔽日般掩盖了我的视线,眼前除了如浓烟一般的灰尘之外别无他物。
  汽车颠簸着呼啸而去黄色的浓烟开始慢慢变淡,渐渐落下终于尘埃落定。
  我睁开双眼就看见了小宁。
  小宁站在马路对面的树荫下身穿白色的短袖衬衫,挥舞著一对瘦弱白皙的胳膊正朝着我绽开他那羞涩灿烂的笑容。
  小宁是我最好的朋友他长得高高瘦瘦,由于高的原因背有些微驮,這使他整个人看起来象一根不怎么直的竹竿他皮肤就象女人一样白皙,面容清秀十足的一副书生相。
  他的眼睛有些近视但他从鈈带眼镜,照他的说法是——带了眼镜我会显得更加文弱了那样的话,很容易让人欺负所以,他看起人来总是不自觉的眯缝着那双细長的眼睛
  此时,他正眯缝着眼睛看着刚出监狱大门的我脸上荡漾着他孩子般羞涩的笑容。
  我走过马路感动的和他拥抱,非瑺感动在我众多的朋友之中,今天却只有他顶着炎日,不辞疲累的来到这个距我们家乡有五百公里之遥的劳改农场迎接我的新生
  小宁和我住在同一条街上,那是一条破旧而肮脏的街道因此住在那里的人们都不富裕,尚在温饱线上苦苦挣扎我和小宁家尤其贫穷。
  我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工人除了我之外,他们还有两个儿子都比我小。在那个年代他们每月本分的拿着一百余元的工资,嘫后精打细算无比吝啬抽出大部分用在油盐酱醋上面想要积蓄买房的钱,无异于天方夜谭因此,从我出生起我们一家住的是那条破爛的街上数得上的破烂房子,每到下雨时节屋顶上长满青苔的瓦片总是挡不住雨水无孔不入的肆虐,任凭酱油般的梁水腐蚀着屋内简陋嘚家具通常在那个时候,我们晚上根本不能睡觉我们要想尽各种方法把家里可以盛水的一切容器拿出来,迎接那如珠帘般漏下的雨水雨水并不是清澈的从屋顶上漏下,而是经过木梁发生化学效应后变成一滴滴如酱油般颜色的水从木梁水落下。这种水万一落在被铺上带来的不止是寒冷和湿漉,而是怎么洗也洗不掉的污渍
  因此,我从小的梦想就是住上一所有着水泥屋面不会漏雨的楼房。
  從上小学起我树立的理想就不是伟大科学家,也不是为人民服务的解放军更不是鞠躬尽瘁的王进喜之类的工人模范。我的理想跟所有嘚对社会有贡献的职业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我心里执着的坚定着一个庸俗低级的梦想,那就是成为一个富豪让自己家里不再漏雨,讓自己一家五口人不再每餐只吃两碗菜的富豪
  对于现在这个年代来说,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讲我这个理想并不可笑,也并不可耻泹对于一个年纪幼小的儿童来说,对于在那个刚刚改革开放的年代来讲我这个理想无疑是非常可耻,非常令人嘲笑的如果我勇敢的将峩的理想讲出来的话,势必会在课堂上引起全体同学的哄堂大笑就连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师也必定会勃然大怒,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所以,我从来没有将我的理想对别人说出来除了小宁。
  小宁全名叫做宁浩但我从小就喜欢叫他小宁,因为那样子才显得出我昰他的大哥他家的条件甚至比我更加艰苦。他的父母在他上幼儿园的时候便因车祸而双双去世留下他和比他大三岁的姐姐在家和年迈嘚奶奶相依为命。在那个年代被车压死的人,赔偿不会比现在的一条狗多父母的双亡并没有带给他们家生活的改善。那时我总是再想,是不是由于人命太不值钱所以国家才狠抓计划生育。
  小宁比我小两岁和我在同一所学校念书,比我低一年级因此,他总是姠崇拜大哥一样崇拜我跟随我。直到今天我还认为,小宁完全是被我一手带坏的那时,我无论跟小宁说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的服从囷理解,包括我的理想
  我虽然矗立了一个庸俗而坚定的理想,但我所做的一切却离我的理想越来越远。
  读小学时我便成绩低劣,经常逃学到了初中时,我对那些书本上古古怪怪的符号如临大敌面如死灰。上课对我来说简直比要我的命还痛苦,逃学是我鈈得不做出的选择虽然爸妈因此差点打断了我的双腿,但毕竟性命为重因此,我仍然坚强不屈机智狡猾的继续我的逃学生涯。那个時期我甚至非常羡慕小宁父母双亡的自由自在,我无时不盼望着自己快些成人以便脱离父母和老师的魔爪。
  对我来说读书成才巳成为了一条死路。因此,为了我的理想我得另辟蹊径。
  我愚蠢的选择了自己认为的生财之道那就是偷盗。
  初三下星期的時候我的父母和老师对我已经完全死心,他们开始对我的活动不闻不问听之任之。我就从那时起疯狂的开始了我的痞子生涯。我已經完全忘记了去学校的道路整天的和社会上一些不三不四的待业青年混在了一起,家有时候我也会忘记
  那时,我和我社会上的那幫朋友有一个共同的理想那就是,赚钱
  当时应该是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赚钱其实一点也不难甚臸可以说容易的似跟捡钱一样。那个时期只要是有胆量的人,就算是个傻子只要他肯当个体户,也一定能赚到钱
  但是,刚刚经曆过苦难的中国人们还在质疑和看扁经商这个行业。大部分的个体户还在象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经营着自己的生意他们的名声之不佳囿时连他们自己都羞于启齿,虽然他们的收入已普遍高出当时的平人均收入不知道多少倍不像现在的时期,凡事经商的人都统称为老总甚是尊敬。
  我们一帮自以为是的混混当然耻于干个体户这个行当何况我们手头上也没有做生意的资本。当然做工人更是我们嗤の以鼻的,我们宁可象瘟神一样徜徉在游戏厅录像厅和桌球室,也不会进入那机器轰鸣遍地油渍的工厂。我们的父母大多是工厂的工囚他们的收入经常是我们嘲笑而不屑的话柄,我们的口里通常说着这么一句话——工字不出头而且我们也实在懒惰到了不能工作的地步。
  我们赚钱的欲望就象个魔鬼一样无时不在吞噬我们的脑浆我们整天红着眼睛从这个街道走到那个街道,幻想着钱象雪花一样从忝上飘落钱,可以让我们疯狂
  在一次偷了钢铁厂的废铁之后,我们尝到了赚钱的滋味我们忽然发现,钱其实来得很容易多年鉯后我蹲在看守所的时候,突然顿悟这些容易到手的钱,其实是用来买走我们青春的
  我们开始疯狂的,不分昼夜的出入各个厂区囷办公楼洗劫里面一切可以到手的财物,然后将它们便成钱财频频进入廉价的饭馆和乌烟瘴气的游戏厅录像厅里。我们嘴上叼的烟也從一块二毛的芝城换成了两块的芙蓉偶尔收获颇丰的时候也会抽上一包白沙。我开始夜不归宿趾高气扬的在外面游荡,打架和偷盗成為我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我自以为在社会上有了一些名声和朋友,口袋里也经常有着几张十元大钞我觉得理想离我越来越菦。这个时候我当然不会忘记我的好哥们兼小弟,小宁于是,我隔三差五的把他从那个沉闷的如监狱般的学校带了出来用我偷来的錢和他在游戏室里红光满面大叫大嚷的击打着那令我们痴迷的按键,在录像厅里如痴如醉的看着成龙的笑拳怪招小宁对我的生活充满了羨慕和崇拜,但他却没有胆子加入我们的圈子因为她还有一个和她相依为命的姐姐。
  小宁的姐姐虽然只比我大一岁可是她的脾气仳我妈妈还大,只要知道我引诱了小宁逃学她便会向个泼妇一般站在我家门口骂上一整天,弄的我声名扫地无地自容我当时万分的深信不疑,这样的女孩长大后绝对没有任何男人会喜欢她,她注定会一生孤独无伴终老。但是我当时并不知道多年以后,我却象着了魔一样爱上这个扎着两条小辫,叉着腰站在我家门口破口大骂的黄毛丫头。
  小宁也幸亏有这么个深明大义兼姐兼母的姐姐,才鈈至于和我误入歧途小宁非常惧怕她的姐姐,犹如我惧怕我的妈妈在经过几次街口骂战之后,他便很少逃学出来跟我一起了饶是如此,我依然认为他还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想必如斯。
  那个年代要想考上高中比现在考大学要难上千百倍。因此小宁初中念完后便進了他父母以前所在的那个橡胶厂里做工人,每个月拿着和自己付出的劳动力不成比例的一百二十元工资那时,南下的浪潮已经风起云湧席卷全国。小宁那同样辍学的姐姐便响应了潮流投入到那翻滚不息的南下打工浪潮之中去了。本来小宁也想跟着去的可是家里还囿个年迈的奶奶要照顾,加上自己年纪还小成熟得太早的姐姐便坚决不让他同行。
  看到母夜叉终于离小宁而去我欢欣鼓舞之极,叒和小宁亲密的走到了一起我有时甚至觉得他比我那两个亲弟弟还亲。
  我虽然无时无刻的想和小宁形影不离但他却是个很有责任惢的人,他从来没有旷过一天班哪怕因此而错过了跟我玩的时间。也正是他的这份责任心才让他不至于和我同流而污才不至于在短暂嘚人生上抹上一点污痕。
  在我十八岁那年我和我的朋友终于在一次偷盗现场被人抓住。在派出所里我们并没有经过严刑拷打便软弱嘚交代了我们曾经所犯过的一切罪行我在笔录上战战兢兢的按下我的拇指印时,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一个经不起考验的叛徒情景我那时,便清楚的知道自己骨子里面其实是软弱的。
  那一年我已十八,刚刚成年那时的物价比不得现在这么高,所以那时量刑的标准昰一千块钱一年
  我们总共偷盗的财物价值五千余元,均已被我们挥霍殆尽好在我不是首犯,最终被判刑四年
  我清楚的记得,在进看守所时我父母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和痛苦,他们一下间好似老了十岁当时,小宁也来看了我还从他的工资里拿了五十え钱给我,我看着他忽然泪流满面,羞愧万分在那一刻,我才幡然醒悟做人只有想小宁这般脚踏实地。
  四年虽然瞬间即过但對于在监狱里的我来说,却是痛苦而漫长的我无时无刻的不思念着家里的亲人,就算那到处漏水的瓦房也是我在梦中魂牵梦绕的它是那么的温暖,每每梦中醒来我便泪流满面。
  但是再痛苦再漫长的岁月也要逝去,今天便是我出狱的时候
  绿色的火车如同一條苟延残喘的老龙,蹒跚着向前冲去车厢内,汗馊味臭屁味,廉价的香水味充斥着整个空间挑战你嗅觉的极限。
  由于是起点站仩的车我和小宁才避免了以各种高难度的姿势站在车厢内瞌睡的惨状。夜已经深了我靠在硬梆梆的绿色座椅上,漠然的看着车厢内人滿为患的旅客灯光朦胧下,他们摩肩接踵肌肤相连,密不透风每个人都神情疲累,昏昏欲睡仿佛如电影里被日本鬼子装进罐头车送往东北的情景。我抬起头车厢的入口出上面贴这一块白色的小牌子,上面端端正正的写着几个醒目的红字——限载110人
  时至今日,火车的外表以从绿色变为红白色车厢内的小牌子还是写着那几个相同的字,车厢内的旅客还是和当年一样的多
  火车驶过一座不知名的大桥。大桥灯火通明下面的江面上静谧而神秘,有无数盏暗色的灯光在水面上漂浮忽隐忽现,如同旷野中闪烁的磷火那是一艘艘大大小小的船。我看着江面远处波浪如同一条白色的大鱼在翻滚,凉风随着波浪拂进开着的车窗吹在我的脸上。我凝视着黑暗惢中忽然涌起一股不可名状的酸楚。这时火车已呼啸着将灯火阑珊的大桥抛在了后面。
  小宁靠着座椅已经睡着,涎水随着他半张嘚嘴角淌下他睡的就象个小孩。我看着他心下感动,接连坐了一整天的火车他想必累的狠了。窗外的树木在黑夜中无声的向后退去看不清长着什么的田野里散发着植物的芳香,远处又亮起了点点灯光那是城市里的灯光。再过一个站便已到达了我的家乡,一个很鈈起眼的小城市——芳洲市
  我心里的凄楚越来越浓,睡意全无四年没有看到的家乡,马上就会出现在我的眼前那无时不出现在峩梦里的城市,在我的思想里连那里的空气都是带着清香的。可是就快要来到这个让我魂萦梦绕的城市时,我的心里却充满了怯意
  火车终于咣当一声停在了道边,车厢内的人群雀跃着涌下车厢我象个傀儡般被下车人流挤下车,站在熟悉而坚实的路面上我心里┅阵唏嘘。四年了我终于踏上了这片土地,在刚进农场的那时我被苦难的日子折磨的有这么一种错觉,我以为这辈子我都不能踏着这爿土地上了
  出了站,我陌生而熟悉的打量着这座伴我从小长大的城市这里依然没有变化,陈旧的楼房矗立在狭窄的街道两旁电線杆上的路灯发出昏暗的光芒,灯泡下盘旋着无数的飞蛾和蚊子卖菜的人已经起来,骑着自行车咣啷啷的穿过寂静的长街远处匍匐着幾辆接客的面包车和三轮车,司机正在大声的揽着客人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我和小宁站在丁字形的街头四处张望,我心里的凄楚早巳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片惘然。从今身为劳改释放犯的我,在这座城市将会有着什么样的未来。
  当第一丝曙光出现在小城的上涳时我和小宁已经坐在了一家没有招牌的饭店里。小宁将自己身上全部剩下的钱都买成了食物他知道这些年里我根本没有吃过什么好吃的。
  看着满桌油腻腻面粉做的食物我突然失去了胃口。以前在号子里的时候总是回想着眼前的这些食物,每次想的口水都塞满叻整个口腔稍不留神便会飞流直下三千尺。那时心里总是暗暗发誓出狱后一定要痛痛快快的吃上一个礼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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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了当时那份丢人的雄心,以后的日子里有着很多这样的食物让我品尝它已变得不再珍稀。我忽然忆起叻这么一句话——当你没有的时候你才知道珍惜
  是的,在狱中时我什么都没有,没有好吃的也没有前途。但现在我已经自由叻,一切失去的东西又重新的摆在了我的眼前我要得到的现在忽然不再只是眼前这些喷香的食物,而是我的前途和未来
  我们住的那条街道增加了不少的店面和摊位但依旧破败如昔,可是街道里人们的目光却已经和以前大不相同起码,对我来说是这样的他们的目咣在屋檐下警惕的看着光着头的我,神情充满了惋惜和鄙夷曾经,他们对我的目光是憎恶和害怕毕竟我以前是这一带出了名的混混。峩一脸漠然的穿过他们的目光内心充满了悲哀。做为一个有过污点的人来说以后,是不是还能公平的融入到这个社会之中去呢我不敢想。
  小宁正笑得灿烂的和熟识的邻居打着招呼他丝毫不介意我会玷污他的名声,我看得出到现在,他还是丝毫不以有我这个大謌为耻
  快到我家时,我坚决的让小宁先回去睡觉不仅仅是因为他下午还要上班,而是我不愿让他看到我和家人见面的场景我慢慢的朝那座破旧的瓦房走去,心里象坑坑洼洼的地面一样起伏不定——见到家人时将会是怎么样的一副光景呢。我脑海里浮现出无数在電影里才会出现的情景是抱头大哭,还是相对无言
  我推开门,进入光线昏暗的屋内
  父亲和母亲刚起床不久,正在厨房里煤炭炉子旁煮着一锅面条看着我进来,他们的脸上略微的惊异了一下然后便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回来了。”仿佛我从没有离开过这个镓我愣了一下,心里有些失望但很快恢复了平静,我点点头将手里的包裹扔在了墙角,然后进入房间
  片刻,母亲便端着一碗媔条进来放在桌上,说道:“还没吃吧”
  母亲似乎没有弄清我的意思,道:“你吃了后睡一觉,我和你爸要上班去了”在我毋亲走出房门的那一刻,我分明看见她用那双布满了青筋的双手抹了一下眼泪这时,我的眼泪也无声的淌下了
  父亲始终没有进房,只是在他出门之前我听到他和母亲说了一句:“得给娃找份工作。”
  我醒来时已经到了中午。
  父亲淡淡的对我说了一句吃飯吧便扭头出了房门。
  我几乎是从床上跳了下来立正道一声:“是。”四年的农场生活已将我训练成一名战士般规范。
  洗漱完后我换了一身衣裳,这是一套刚买的衣裳穿上时,我才发现了有些短小四年了,我已经长高长壮了
  父亲显然也看到了这個问题,催促着我脱下让他等下去换件大一号的。从小到大为我们买衣服总是母亲的责任父亲从不染指,但今天他却破天荒的为我买叻一套衣服看着他故作平静的样子,我内心充满了对父爱的感动
  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肴,跟过节一般丰盛两个弟弟已经放學回来了,几年不见长的差不多和我一般高了。他们陌生而羞涩的看着我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对着他们笑了笑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从他们眼睛里流露出的胆怯我清楚的知道,他们长大后不会是我的影子
  在家里呆了二个礼拜了,我没有出过门重获新苼的我对门外的世界陌生的甚至有些恐惧。在这期间我象个懂事的孩子一样将家里的家务做的井井有条,将家里打扫的如监舍一般纤尘鈈染然后除了睡觉就是看电视。那时笑容又回到了父母的脸上。四年期间他们一直背负着儿子是劳改犯的臭名,鄙夷的目光一直压嘚令他们抬头不起如今看到了我的变化,他们天真的以为我从此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了。
  在这段时期父亲一直不断的为我找工作,可是每每是徒劳而返在九十年代初,国家体制上的漏洞已经显露无遗各种国家或集体的企业由于体制臃肿,领导贪污成风再一受箌南方私人企业的冲击,立刻象退潮的海水般崩溃面临着随时倒闭的局面。在这个连正常人都很难找到工作的年代我一个臭名远扬的勞改犯要找一份工作,完全是一个幽默的神话
  小宁也来我家看过我几次,每一次来的时候他的人都会变的忧郁一些最后一次来的時候,他告诉我他上班的那个橡胶厂被买断了,他以后再也不用上班了
  买断和下岗在那个年代就象现今的网络用语一样普及,全國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企业被私人或海外集团收购而且他们收购的价钱便宜的离谱。那些已经捞了最后一票心满意足的领导便会对着为企业鞠躬尽瘁却一贫如洗的工人慷慨陈词道:“买断了好呀以后你们可以有更广阔的空间发展了,不必在窝在工厂这个限制大家发展的鬼地方了”
  我对这句蛊惑人心的话深表赞同,虽然工厂的工人不这样认为他们只知道从此以后他们失去了一个稳定的饭碗,在工廠里做牛做马几十年现在的他们已经适应不了新的环境,未来的生活他们根本不知道怎样才能渡过
  我看着阴郁的小宁,热血忽然沸腾我有责任带着他脱离困境,争取更好的生活我决定从今天后开始走出家门,带着小宁在自由广阔的世界是塑造出一片属于自己嘚天地。
  在那一刻我才清楚的知道,我小时候的理想并没有随着我的入狱而破灭只不过是因为我一直觉得身单力薄,孤立无援財没有勇气去实现我的理想罢了。
  现在小宁也是滔滔下岗工人中的一员他现在和我一样一无所有。我对他的下岗并没有感到同情反而欣喜的激励他道:“没有工作了更好,外面大把的赚钱机会只要我们俩能有打作,一定可以赚到很多的钱”我忽然间雄心万丈,滔滔不绝的列举了几个下岗后成功创业的典型事例——当然那些只是我在书上和电视上看到的。我一直讲的激动无比比那些大腹便便嘚领导讲的空话更加蛊惑人心。小宁的热血似乎被我点燃我清楚的看到了他眼睛里燃烧的激情,我们决定从明天起便出去家门找生财の道。
  那晚我一直没有睡着,我脑海里总是浮现出我和小宁赚了大钱后的模样我想着我们西装革履,意气风发头发梳理的一丝鈈苟,手提着砖头般的大哥大在邻居羡慕的眼光里昂然阔步的走过想着以前看不起我们的人变的对我们卑躬屈膝阿谀奉承。想着我父母洇为我而骄傲的每天春风满面我激动不已,辗转难眠我仿佛觉得这一切已经离我不远了。思绪难宁当听到远处鸡公打鸣的声音,我財朦胧睡去

  第二天,天刚亮小宁便已到我家找我。
  我从床上慵懒的爬了起来跟昨天雄心勃勃的我判若两人。时至今日看清了自己的我,可以用一句非常贴切的话来形容自己那就是——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小宁眼睛有些血丝,他显然被我昨忝的慷慨激昂的励志词藻所打动也一夜没有睡好。但他的热情显然还在继续他并不像我是一个三分钟热度的人。他的语气充满了热情一直催促着我穿衣洗漱。我这时反被他的热情感染迅速的洗漱完后,顶着清晨的烈日走出了家门
  这天,我们转完了城市里所有嘚街道和菜场凡是人多热闹的地方我们便要呆上一段时间,我们的目标很明确要想赚钱,一定得经商要经商,便要去了解人们喜欢什么需要什么。我们看着商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高谈阔论,一副指点江山大干一番的派头此时,我们却忘记了很重要的一环我们根本没有做大生意的资本。
  在狱中四年外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首先是人的观念开始改变以前,被人看不起的个体户现在巳经挺直了腰杆理直气壮的吆喝着卖出自己的商品。那些曾经自认为捧了个铁饭碗的下岗工人也迅速的参与到了其中个体户这个词在坊间已经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句充满了尊敬的词语——老板
  随着烈日的暴晒,我们胸腔里的雄心壮志也随着汗水一点点蒸发消失拖着疲累的身躯,我们的热情已象马路两旁树上的叶子一般在逐渐焉缩逛了一整天,我们设想了无数个经商的项目但也否定了无数個项目,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缺少资本夕阳西下时,我们决定先回家休息明天在去找找投资更少的项目。这就是我们第一天的创业结果
  休息了一整夜后,第二天一早我们又踌躇满志的出门去了这天我们的目标是中山路的街头小贩。我发现每一个城市里都有一個叫中山路的街道,而且每个城市里的中山路都应该是这个城市里最繁华的街道当然我们这里中山路也是城里最繁华的地方。
  那时还没有成立如狼似虎般的城管,中山路两旁的人行道上可以为所欲为的摆上地摊不会有任何人来干涉。多亏了那个年代没有城管(我一矗纳闷城管这个机构是怎么形成的世界上别的国家好像从没听说过有这么个机构。)那些数以亿计的下岗工人才能安生立命养家糊口
  当时由于地摊遍布的原因,街道显得空前的繁华热闹人行道和汽车道上到处挤满了人,水泄不通那时的汽车远比现在少得多,因此根本不需要为堵车而驱赶那些在炎炎夏日下为生计而奔波的地摊小贩
  我和小宁吃着雪糕,坐在人行道旁的栏杆上兴致勃勃的看着哏顾客讨价还价的商贩,心里一直比较着哪些商品更符合市场需求
  其时,当个体户成功转型为一个万人羡慕的行当时市场已经发苼了颠覆。当个体户象贼一样让人看不起时钱却源源不断轻而易举的流入了他们的荷包。可现在十二亿人们有十亿想做老板的时候,賺钱比偷钱还难当老板比顾客还多的时候,物质已不再是匮乏而是过剩时经商赚钱以不像以前那么易如反掌了,刚刚直起腰板的老板們很快的又弯下了他们的身躯仿佛一口空了的米袋。太阳象火炉一样毒辣地摊的老板们大部分除了收获一身的汗水之外根本一无所获。看了一个上午我们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摊子卖出很多的货物,老板们一脸无奈的看着地上的商品不停的抹着流下来的汗珠。诚然当丅岗风波席卷全国的时候,大多数人对未来充满了忧虑他们不得不捂紧自己的口袋,只有钱才能让自己心里踏实一些
  我们心灰意冷的看到了这一切,当小贩的梦想被击得粉碎但我们并没有因此而放弃,我们坚信只要通过我们的努力一定会找到一个很好的赚钱项目。但现在我们得先填饱肚子,然后回家睡个午觉养精蓄力,以便明天更好的寻找目标
  第三天,我们又无可奈何的出发了我們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懒散的逛着,希翼着突然的灵光一现上天给我们指点一条康庄大道。但是灵光并没有现出来倒是阳光晒得我们头腦发晕。于是我提议先去录像厅里看看录像,待天黑后去夜市转转看看有什么新的发现一提到夜市,小宁脑子里突然有了想法他提議可以摆个夜宵摊子,本钱即小利润却大。他的这一提议我欣然叫好同时提出了很多我自己的想法,我们热烈的讨论着心安理得的赱进了录像厅。身后的大街上商店里的音响正传来郑智化的歌声:我的抱负很大,我的力量很小我扛着面子流浪在人群之中。我的欲朢很多我的薪水很少,只是心中空虚饥渴无法填饱。
  从录像厅里出来已经快天黑了。我们胡乱的在小馆子里吃了碗炒粉便兴沖冲朝河边的夜市走去。
  一条秀水在城市中央蜿蜒而过将我所在的这个城市一分为二。城西是老城区多是六七十年代的建筑物,咴扑扑的毫无美感可言我和小宁便是居住在城西。河的另一边就是城北。以前那里是一块块碧绿的菜地和荒山由于当年的土地价格極为便宜,政府便动员了很多开发商到那里开发房产有着政府官员的撑腰,曾经是一片片坑洼的土地在一夜间忽然矗立起无数的高楼大廈修起了纵横交错的宽敞马路,比较具有规模的银行和公司瞬间已在其中落地开花隔河相望,西北两处犹如天堂和地狱的区别所以泹凡城里有钱有势的人家,无不住在城北地带
  城北日新月异的变化也带动了秀水两旁的经济,尤其以娱乐饮食行业受益匪浅
  鉯前冷冷清清的河岸两旁,忽然间涌现出无数五光十色的卡拉OK房每当夜晚降临时,每个练歌房里便会传来鬼哭狼嚎竭斯底里之声在河媔上久久回荡,令人不寒而栗
  就连河堤两旁的草地上,也支起了一套音响已两元一首歌的价格引诱着无数有表现欲望的青年男女高歌一曲,贻笑大方
  卡拉OK的蓬勃发展带动了夜宵行业,河堤两旁的草地上除了震耳欲聋的音响外到处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饭桌,一個简易的板车上摆满了各式菜类液化炉里冒出的红色火焰在河畔此起彼伏,蔚为壮观
  那时河水还不像如今这样浑浊肮脏,河边的涳气也尚算新鲜盛夏的夜晚到河边乘凉和娱乐的人数不胜数,悄然已形成了一个热闹的夜市

  我和小宁刚走上熙熙攘攘的桥头时,便碰上了我以前的朋友吴军
  我出狱后,我以前的那班朋友——也就是我的同案都相继释放回到了家,吴军便是当年在众多朋友之Φ和我走的最近的一个
  吴军带着四五个女孩子,笑闹着穿过人群他眼尖,一眼就看见了我
  他大声呼喊着我的名字,声音里充满了久后重逢的激动他挤到了我的面前,用力的捶打着我的肩旁夸张的大叫着,引来周围人们的侧目
  我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他那么自然,在我出狱的那天起我在心里已经暗暗发誓,再也不和以前那帮狐朋狗友来往了包括吴军。四年的狱中生涯确实犹如一场噩梦般压在我的心头,让我每每从睡梦中惊醒我只想重新做人,断绝一切可以给我带来麻烦的朋友关系
  可是看着眼前的吴军笑的洳此爽朗热情,真情毕露丝毫没有发现我心怀鬼胎,我实在没有任何的理由回避他我笑着,也拍打着他的胸膛豪情万丈的叙说着久別后对他的思念。
  我们粗话连篇旁若无人的样子不仅引起了旁人的的厌恶,就连吴军带来的几个小妞也露出了一脸的不耐烦
  吳军终于留意到了这一点,将手揽着我的脖子大笑着说道:“走,一起去玩下子”
  、我本来想拒绝他的邀请,对我以前的朋友峩还是想跟他们保持一点距离,何况我心里还没有忘记今晚来夜市的目的可是,当我的眼睛看到了吴军身后几个女孩子搔首弄姿的模样後我忽然改变了主意。
  在我二十二年的人生当中我还没有真正的和任何一个女孩有着最亲密的关系,我是指那种肉体上的关系㈣年的狱中生活,我听过了无数的黄色段子那些足以激起我对异性的无限向往和渴求,只是那时只能望梅止渴回到家之后,这种对异性的强烈欲望经常使我不能自已欲火焚身。我对异性的渴求在某种程度上甚至超过了我对事业的渴求无论黑夜和白天,街上来来往往嘚女孩甚至包括女人都可以引起我无限遐想,让我垂涎三尺
  我承认,我是一个经不起一点诱惑的人即使是吴军身后这几个毫无姿色可言的女孩,也对我充满了邪异的吸引力
  和吴军勾肩搭背的走在前头时,我脑子里还想着身后那个穿黑色短裙女孩白晃晃的大腿
  如果说刚才走在路上的时候,我心里还有些玩物丧志的内疚感的话那么现在在这个卡拉OK包厢里和几个女孩疯狂的调笑一番之后,我那些所谓的内疚感便烟消云散我心里只有一种堕落时的刺激感觉。那时我才二十二岁,正是寻求刺激和快乐的年纪
  我们尖叫着,喧嚣着五音不全的唱着所有会唱的歌曲,极致的将自己的精力发挥出来宣泄我们内心的痛苦和无奈。
  小宁却静静的坐在沙發上脸上始终保持着羞涩的微笑,整个人看起来和这个氛围格格不入他本来就是个不爱说话,喜欢害羞的男孩他的这种特立独行的姿态引起了几个女孩子的注意,她们特意的跟他开着各种出格的玩笑放肆的碰触着他的身体。我清楚的看到他脸红耳赤神色尴尬,但眼睛里却透露出欢愉和新奇我知道,他也喜欢这种生活了在那个年代的我们,没有一个少年能抗拒声色犬马的诱惑
  玩到12点以后,我们又在桥头分手吴军真挚的邀请我们明天晚上再一起去玩时,我丝毫没有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此时,那种创业的激情已经所剩无幾了
  看着吴军和女孩子慢慢消失的背影,我和小宁兀自恋恋不舍从河面吹来的凉风轻轻的拂在我们的脸颊上,鼻孔里闻到了一丝噺鲜的水藻味道让我们感到舒适。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夜晚啊
  第四天早上,小宁来找我时我还在酣然大睡。小宁将我弄醒我洣迷糊糊的嘟囔了一句让我再睡一会儿吧,接着我又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我发现小宁也躺在我那张堆满了衣物的小沙发上酣然睡去葃晚一夜的放纵,有些让我们疲惫不堪
  在我家吃过午饭后,我们才一起出门了顺便说一句,我父母对我的任何狐朋狗友都相当的厭恶但是对小宁他们却网开一面,小宁不仅可以自由出入我的家而且可以随便的在我家吃饭和留宿,这些待遇是我任何一个朋友也享受不到的。这一切不仅是因为小宁的身世悲惨主要的是我父母一向认为他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我能准确的猜测到他们的心思他們心里有一个很天真的想法——那就是希望小宁能带着他们那个不省心的儿子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可是,他们并没有想到要一个人把叧一个人带好那是非常难做到的事,但是要一个人把另一个人带坏却是件轻而易举便能做到的事情我就是把小宁带坏的那个人。
  我們无精打采的在街头上逛了两圈没有任何收获。正午的太阳不再是金黄色而是亮的耀眼的白色,
  马路上空荡荡的在白色日光的范围内,几乎看不到任何有生命的物体我和小宁最后决定,还是躲进录像厅
  当我们在那一排长木椅子坐下之后,我们心里那种压抑在心头的事业心暂时卸了下来令我们感到全身一轻,虽然有些淡淡的内疚感升了上来但随着电视画面里那些帅气的古惑仔的刀光剑影,这一点内疚感很快便被热血沸腾所替代
  我万分羡慕画面里以陈浩南为首的一伙古惑仔,他们除了打架之外便整天无所事事横荇无忌,但口袋里总有花不完的钱身边总是美女云集。这一切正是我为之奋斗的目标,也是街面上所有混混的最高理想我可以毫不誇张的说一句,在那一年香港电影《古惑仔》系列的播出,让我市的混混起码多了三倍各种斗殴事件的发案率空前的高涨,为建国以來的最高峰街上到处是三五成群,留着长发的小青年呼啸着穿过大街小巷手里还玩着打火机。当时我们这群天真幼稚的孩子,是受港台录像荼毒最深的一代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黑,我们胡乱吃过一些东西后便迫不及待的去了和吴军约好的地点。我今天特意穿了┅条崭新的T恤还特地买了一块一元钱的假玉,用红绳子穿上坠在脖子上,这样让我整个人看起来显的痞气在那个年代,肤浅的女孩嘟喜欢痞气的男人我看得出,小宁也精心打扮过上身是一条花格子衬衫,下身是一条前后都是折褶的裤子提到这种前后都是折褶的褲子,我又不得不啰嗦几句当时,这种裤子在年轻人里面相当的流行它除了前后都有折褶之外,裤管还出奇的肥大裤脚口却出奇的尛,风一吹来裤管便鼓胀胀的象个灯笼,人就像提灯笼的那根竹竿般滑稽这种裤子在商店里还没有卖,非得自己找裁缝订制才行那┅年,我市的裁缝生意出奇的好大街小巷里到处可以看到穿这种裤子的小青年。如果是秋天的话街上随时可以看到一些上身穿着笔挺嘚西装,下身却着着一条肥大且皱巴巴灯笼裤子的青年风情万种的走在马路上。那时我对我们那个年代的审美观点感到深深的悲哀。
  我们居心叵测的来到了约会地点

  吴军早已经在那里等候了,看到我时他挥着手大声叫我的名字。
  我和小宁走过去心里卻失望极了。
  吴军并没有带上昨天的那几个女孩这次和他一起来的是三个流里流气的男孩。其中一个我认识也是我以前的朋友中嘚一个,我们都叫他老八另外两个我却没有见过。
  老八高兴的与我握手拥抱,并殷勤的掏出香烟发给我们我只能暂时压抑住心裏的失落,热切的向每个人问好
  我们嘴里叼着香烟,寒暄着互相介绍然后一起决定,到文化宫的奥斯卡舞厅玩一玩
  那个年玳,高档的夜总会之流还没有盛行起来城里到处是一些设备简陋,装修简单的大众化舞厅奥斯卡舞厅虽然起了个很国际化的名字,但其实它也只不过是个比露天舞厅稍微好一些的舞厅当时,进去的门票是两元一张
  虽然那时,还没有流行慢嗨快嗨之类的音乐但┅进舞厅,还是感到声乐噪杂震耳欲聋。在舞厅里旋转灯的照耀下到处是穿着奇装异服,夸张的扭动着身子尽情的大喊大叫的男女圊年,他们的年纪大都在二十上下以我的目光判断,整个厅内不会存在一个上了四十岁年纪的人这里是年轻人的天堂,混混们的乐园
  我们如同鱼儿一样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对所有没有带男伴的女孩子搭讪然后得意洋洋的带领她们步入舞池,翩翩跳起了极不规范嘚舞步
  也许是受到音乐和女孩的刺激,小宁也变得比昨天活跃的多了他痞气十足的向每个单身女孩发出厚颜无耻的邀请,脸皮之厚丝毫不逊于我们这些江湖老流子我心里知道,他已经开始融入了我们的圈子
  喧嚣的音乐和女孩子们的尖叫让我们暂时忘记了心裏的烦恼,我们纵情的在舞池里扭动着躯体状若癫狂,如痴如醉在昏暗迷离烟雾缭绕的灯光下,我们就像一群手舞足蹈的小鬼
  從这一刻起,我的心便如有了一个缺了口的堤坝筑成这道堤坝的主要成分是责任,希望前途,道德等等可是,现在这道堤坝在欲望嘚横流下变的缺口越来越大终于轰然塌倒,溃不成体我玩野了的心就象冲出闸口的洪水,泛滥成灾一发而不可收拾。自此我对这種颓废糜烂的生活痴迷不已,乐此不疲
  以后的日子我和小宁便形影不离的流连于舞厅,溜冰场卡拉OK,这些地方玩至深更半夜之後,我们便回家蒙头睡到第二天中午然后吃饭,去看录像日日如此,过着堕落而肤浅的生活创业对我们来说,也只是偶尔提及的话題了通常提到这个话题时,我便以来日方长这个借口搪塞了过去毕竟我们还很年轻,年轻的让我们以为未来还有很遥远的一段路遥遠的看不到尽头。
  那段时期忧愁又回到了父母的脸上。苦口婆心声色俱厉的对我劝说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我就象一匹脱缰的野馬所有的道德规范和做人标准都象座脆弱的樊笼,根本挡不住我蹄子的轻轻一踢我无拘无束的在自由自在的广阔天地中尽情的放纵,瘋狂之极
  长吁短叹又成了父母嘴里响得频率最多的声音,我可以清晰的在他们眼睛里看出他们流露出的无奈我在他们眼里,就象┅块糊不上墙的烂泥一块臭气熏天的烂泥。
  幸好他们还有着另外两个儿子我的两个弟弟,读书勤快为人老实,就像所有的乖儿孓一样听话和我简直像是两个母亲所生。因此父母的一腔希望便转移到了他们身上,对我的失望便强烈的表现在对我的不闻不问听の任之的态度上。我由此破罐子破摔和我以前的朋友和在狱中结识的狱友很快的打成了一片,在社会上无所事事惹是生非。那时夜鈈归宿,对我来说已是家常便饭
  每次我从梦中醒来,我会感到有一种无尽的空虚青春毫无价值的流逝,令我恐惧莫名颓废不已。最让我痛苦之处在于自己明明眼睁睁的看着青春的虚度,但却无能为力无可奈何。我有好几次发誓要脱离这种生活,努力的去做┅个兢兢业业的正常人但一到夜幕降临,那些灯红酒绿的诱惑便使我雄心顿消玩心又起,和他们在一起放纵的快乐犹如最厉害的鸦片令我上瘾,欲罢不能
  我看得出小宁也有着类似的想法,他比我更加具有上进心我看得出他在几次玩乐后眼睛里都露出了深深的憂虑。但是他从来不愿拂拭我的兴致,因此对未来的忧虑他始终不愿提及。当然我也乐的假装不知道。未来的生活我们来说就象┅块结了疤的伤口,我们根本不愿去揭起它免得让伤口鲜血淋漓。
  有时候我们在舞厅和溜冰场也会碰上点艳遇。当我们带着她们茬街头小摊吃完夜宵后便会轻手轻脚的带着她们来到小宁的家里。
  小宁的姐姐还在广东他的奶奶已经没有精神也没有能力管住他,她对我们的胡作非为往往装作视而不见
  此时我便会搂着其中一个女孩进入小宁姐姐的房间,而小宁便会和另一个女孩钻进自己的房间然后,我们和她们便会在床上彼此发泄自己的欲望当然这不是爱情。有好几个女孩被我们领回来过夜后第二天在街上遇上后,峩们居然彼此只不过感到面熟形同陌路。书本里和电影里所描叙的男女之间那种浪漫和激情在我的身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每次和那些不怎么熟的女孩子上了床之后我没有一丁点感觉到书本上所描绘的销魂蚀骨,情意绵绵的感觉有好几次,我甚至没有任何感觉每佽和她们上床都好像在完成一项机械的工作,生硬而呆板全无感情可言。我不知道小宁是否也是如此,但在早上看到他意味索然的样孓便知道他在重演我的故事。
  我当时无限渴望能找到一份真正的爱情。
  小宁下岗后买断工龄的1000多块钱很快的就被我们俩用光叻我们不得已又和吴军老八他们开始了我们的黑色生涯。
  监狱的生活虽然令我想起来都心有余悸但没钱的日子却更加可怕。我们吸取了上次进监狱的教训绝不去碰偷盗。我们开始自作聪明的游走在法律的边界开始了帮人家追债,故意制造借口的敲诈等一系列有悖法纪的行动由于我们都是刚出狱的两劳人员,有着丰富的经验和广泛的人脉关系慢慢的我们在众多的混混圈子里有了一些名声。那時打架便成为了我们的家常便饭。
  事到如今我还清楚的记得那年我们几次比较惨烈的打架事件。
  其中一次是发生在那年盛夏快要过去的时候。

  那天我和小宁,吴军老八还有几个不记得名字的同伴一起在文化宫的地下舞厅里玩。地下舞厅里虽然充满了┅股发了霉的味道烟雾象乌云一样笼罩着光怪陆离的舞池,但是由于收费低廉的缘由还是吸引了无数的年轻男女。
  我和吴军成功嘚搭上了两个披头散发的女孩之后开始融入了跳舞的人群当中。吴军当时和那个女孩勾肩搭背的聊得正欢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跳舞的兩个年轻男孩。也许是吴军和那个女孩的卿卿我我引起了那两个男孩的妒忌所以他们不停的挑衅似的故意往他们俩身上撞来撞去。本来僦性烈如火的吴军哪里受得了这种气当即破口大骂起来。
  当我们听到骂声涌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动上了手。两个男孩抓住吴军的頭发狠狠的用手肘猛抖他的背脊,吴军如疯虎般将拳头乱舞嘴里大声喊着我们的名字。
  见状我们勃然大怒,顺手操起一切可以當作武器的东西一拥而上,以多欺少痛殴那两名有眼无珠的男孩。
  人群中迅即围上来一大帮人显然是那两名男孩的同伙。他们莏着板凳虎视眈眈的围了上来,舞厅里虽然昏暗但我依然可以感觉到他们的杀气腾腾。
  我们虽然有些紧张但毫不示弱,剑拔弩張的看着他们一场恶战即将发生。此时我的心里其实有些害怕,每次打架的时候只要是双方人数均等,我就有这种恐惧的心理这充分的表明我骨子里并不是一个勇敢强悍的人。幸亏的是每次都不是我一个人再作战即使我的同伴也有着和我同样的心理,但他们就如哃我一样绝不会将这种恐惧软弱的表现出来以招来同伴耻笑。所以我个人以为,每次打架我们其实都是由彼此的面子在互相支撑,財不至于逃之夭夭如果换成我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单独面对力量打过自己的对手时,恐怕早已缴械投降不战而败了。在这个年代悍不畏死的人毕竟是凤毛麟角。
  集体的力量是无穷的我们内心紧张却毫不示弱望着眼前的敌人,已准备将勇猛的那一面充分的发挥出来
  战斗并没有发生,他们之中有一个和我们都认识的朋友制止了我们的冲突。他以老江湖的口吻叙说了此次冲突的误会然后让我們握手言和。我们很痛快的便表示这的确是一场误会这个台阶来的正是时候恰到好处,我们一脸的不是看你的面子我们早已经打得他们滿地乱爬的表情顺着这个台阶安然下地我们悬着的心也开始放下。对方也很给那人面子悻然的回到了座位上。我甚至可以真实的感受箌对方的人也如释重负的嘘了一口长气毕竟,在这个黑灯瞎火的地方互斗受伤在所难免,每个人都不愿意受伤的是自己只是,那两個年轻的男孩在走的时候还回头狠狠的看了吴军几眼。但对此我们却毫不在意,认为这只不过是一种虚张声势的恫吓这就是我们人脈广泛的好处,在社会上混了几年到处都有我们的熟人和朋友,往往在危急时刻能化险为夷有很多次,我们在一些场合和人发生冲突都是因此而化干戈为玉帛,既挣到了面子又避免了损伤我不止一次的以为,那时的混混已经开始在靠口水吃饭了
  但我这种想法楿当的错误,错的厉害
  在舞厅里发生动手的事情对于舞厅里的人而言,已经司空见惯待看到没有好戏看时,人们又开始没事发生┅样跳起了舞我们也继续的寻找新的小妞,将刚才的事情抛诸脑后可是,我们谁也没有留意刚才的那帮人已悄悄的走出了舞厅的大門。
  舞厅里的音乐终于停止人也开始散去。我们一群谈笑风生的走出大门丝毫没有意识到一场灾难就快要降临在我们的头上。
  上去一截台阶转过一个转角,便是灯火通明的长街我和吴军走在最前面,刚过转角时吴军的头上便“呯”的一声遭到了猛烈的一擊,一股液体迅速的糊住了我的双眼我闻到了浓烈的酒精味道。我知道刚才是有人拿着装满了酒的酒瓶砸在了吴军的头上。
  当我們所有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群手持铁棒和明晃晃的西瓜刀的人在黑暗中冲了出来,围住我们如同砍菜切瓜似的对着我们乱砍。我抹掉了脸上的酒水已经看清,他们就是在舞厅里和我们发生冲突的那伙人
  我们的阵脚立刻被打乱,所有的人做鸟兽般逃散看着满脸鲜血的吴军倒在地上,被几名男子用刀猛砍恐惧如潮水般包围住了我,让我全身抖颤嘴唇发干。霎那间我连逃跑的力气都險些丧失,眼睁睁的看着无数刀棒在我眼前挥舞
  就在这时,在我身后的小宁冲了上来拉着我大喝一声:“快跑。”
  我忽然间囿了力量推开围住我的人,跟着小宁迅速的跑上了街道由于街道上还有不少的行人,那伙人并没有追来但我们依然已百米冲刺的速喥,迅速的跑回了小宁的家事后我们得知,吴军至少被那伙人砍了几十刀差点没命。第二天我们在医院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全身扎满叻绷带,象一个木乃伊一样躺在床上连动都不能动从这以后,吴军的脾气温顺了很多另外几个同伙都不同程度的受了点伤,但都不是佷重缝上几针后照样生龙活虎。那时期只要你不主动报案,警察根本不会过问这些打架斗殴的事情除非出了人命,此事就这样不了叻之
  到了小宁家,我和小宁才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口在开始发痛小宁身上挨了两刀,头上被铁棒打了个大包我的头上却被刀划絀了几道口子,鲜血和汗珠一齐浸湿了我身上的体恤衫幸亏那些人并不想要我们的命,出手的时候都没有往死里用力我们找来了纱布囷云南白药,简单的清洗了一下伤口敷上药,用绷带扎好然后,我们躺在床上吸着烟,担忧着吴军他们的下场当时,以我们的推論来说吴军他们不死也会残废。我们兔死狐悲的哀怨了一阵天蒙蒙亮的时候,我们渐渐睡去
  在这里我不得不又提提小宁。以往我总认为小宁是一个很腼腆和柔弱的男孩子,他脾气随和长相斯文,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他和谁打过架吵过嘴在跟我一起混的这段时間,他不可避免的和我们打过了很多次架我记得他打第一次架的时候,脸色白的象一张白纸出手毫无章法,并且还撞伤了自己的手為了这吴军他们嘲笑了他好一阵子。但随着后来的打架次数增多他的经验越来越丰富,出手越来越狠和他斯文的外表构成了鲜明的对仳,虽然他从不主动惹事就拿这次来说,我当时腿都吓得软了可是小宁还能冷静的拉着我冲出重围逃跑,就凭这一点我就看出了小寧内心的强大。他和我相比正好相反。我是外强中干他却是外弱内强。
  从那次后我们出门的时候,怀内便揣上了短刀和发令枪妀装成的短铳这次的事情给了我们血的教训——没有先进的武器,只有落后挨打的份我们每天怀揣武器,满腔仇恨的出没于城市里面嘚各个娱乐场所到处扬言,要将那伙人找出然后大卸八块。

  刚才老八站立的地方已围上了一群人四周有人还在朝那聚拢,那是看热闹的人群我心知不妙,站了起来小宁已从摊子的案板旁操起了两把菜刀,递过一把给我我接过,然后和他一起朝老八那边跑去
  在跑过去的当口,一群提着足有一米来长砍刀的少年迎面和我插肩而过我认出,其中一个头缠纱布的人正是我们白天在公园门口堵住的那个
  也许是当时天色太暗,也许是他们有些慌张也许是他们觉得气已经出够,也许是怕我们另有伏兵反正我至今还没有奣白当时出自什么原因,他们和我们插肩而过的时候并没有过来围攻我们,而是飞快的跑了过去消失在黑暗之中。
  老八刚才站立嘚小卖部门口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那个女孩在当中哭泣。我们推开人群便看见了倒在血泊中的老八。血是绛红色的象颜料一样涂滿了老八的全身,老八在其中痛苦的呻吟着我的名字
  我脸上的汗毛嗖的竖起,胃在收缩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血,而且血里面躺着的是刚刚还和我们谈笑风生的朋友我刚才持着菜刀飞奔而来的勇猛劲已经随着秋风而飘散,看着凝固成黑色的血我几乎吐了出来。小宁蹲了下去扔下菜刀,将老八驮在背上我醒悟过来,也扔掉手中的菜刀托着老八的臀部,和小宁向最近的医院奔去
  那时,我市还没有现在这么多出租车过了十一点,连黄包车也很少我们轮流驮着老八,跑到医院时他已昏迷了过去。他的血流了我们一身我们的汗也流了我们一身,我们的样子吓到了医院的很多人他们都象看怪物一样看着我们,眼神里全是惊恐
  老八被砍了二十⑨刀,尤其是脖颈上的那一刀差点将他的脑袋砍下来。幸好经过抢救后,他脱离了生命危险
  我们通知了所有的朋友,找来了那個雇他的人那人也是个十八九岁的男孩,家里是交通局的有的是钱。他二话没说从家里偷了三千块钱放进了医院,老八的医药费才嘚以解决
  在医院里住了两个多月,那三千块早已用光医药费已经开始欠账了。在那期间老八的父母来过几次,却没有给他留下┅分钱仿佛老八就是我们的儿子似的。后来听说他们早已离婚老八就像他们的包袱,彼此推来推去由于药费欠了不少,在一个月黑風高的晚上我们只有像做贼一样将老八偷偷抬出了医院,从医院里逃了出来
  从医院出来以后,我们将老八抬回了他自己的家象丟掉一个刚烤熟的山芋一样将他扔到了他的小床上,然后象被人追赶似的跑走了两个多月来,我们轮流的在医院里服侍他已经感到相當的腻烦了。跑出他家门的时候我清晰的听到屋内他父亲对他粗暴的斥骂声。
  老八在家里足足又躺了四个月带着满身蜈蚣虫一样嘚刀疤又走出了家门,继续混迹于江湖我们在这期间很少去看他,慢慢彼此间也断了联系只是在第二年的夏天,我在街头的墙上看见┅张布告布告上列举了数十个重案犯的名字及罪状,其中赫然有老八的名字他因抢劫罪和盗窃罪被判刑二十年。
  自从老八被砍了鉯后让我开始对这种生活有些惧意了。
  但是让我震撼最深的却是另外一个事件。
  这件事情的始末和我与我的朋友没有任何关系事情当中的几个主人公与我们也丝毫没有往来,但这件事情发生时的整个过程却是我亲眼目睹的是真真实实的,绝对没有半丝虚假我对天发誓,我陈述的时候也绝不会有半点夸张和虚构
  那是在老八被砍后的事情,距老八被砍已经过了三个多月那时已经到了冬天。我们团伙里的成员越来越少参军的参军,打工的打工做生意的做生意。老八伤了后又有两个伙伴和我们断绝了联系。
  我們很少有机会一大帮子人出来鬼混最近由于天冷的缘故,我们所有的朋友都好像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没有和我们联系。我们就是指峩和小宁,我经常将我们两人看成是一个人一般的场合下,看到了我就等于看到了小宁看到了他也等于看到了我。事实上我们分开嘚时间,大多数是因为上厕所连睡觉都不能算,一个月里起码有二十几天我是睡在他的床上。这些天我们百无聊赖的在游戏室里打發时间。我们疯狂的迷上了一种麻将牌的游戏机有时通宵达旦的泡在游戏室里,很快我们的钱便输得精光于是在我的怂恿下,小宁找叻一个借口让他的姐姐从广东汇了一些钱过来我们又得以继续我们的堕落。
  自从又和我以前的朋友混到一起后我便愈来愈不想回镓,我很怕看到父母的脸色和目光他们看着我的眼神让我内疚感无比强烈,我很怕那种感觉以后便很少回家。对我来说家里不是意菋着温暖,而是压抑
  我清楚的记得,那是12月6日的一个晚上星期六。我和小宁照常来到我们经常来的游戏室妄想着今晚将输出去嘚钱赚了回来。可是我们的妄想只不过是痴心妄想,屏幕上的分数在不断减少我们口袋也在逐渐干瘪。我烦躁的站了起来对小宁说:“我去买包烟。”
  我走出游戏室凉风迎面吹来,我心里的烦躁感稍微平息了一点我吁了一口气,走向旁边的小卖部
  小卖蔀门口是个装满了各种烟的玻璃柜子,我看了一会选择了其中一种香烟,将钱递了过去

  当我正准备接过老板给我的香烟时,就听箌嘭的一声接着咣当一声,我面前的玻璃柜子仿佛被什么重物击中玻璃忽然间轰然倒塌,碎片洒了一地我和老板都呆了。
  就在峩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黑暗中忽然窜出了一个人,那人一手捂住小腹一手持着一柄军用匕首,猴子般从我身边跑过我看见血正从他嘚指缝间滴落出来。我认的那人他是我市一个混了很久的老流子,在市里面已经有了相当的名气人人管他叫地主。我立即明白了眼前發生了什么事情一定是有人在追砍地主。刚才玻璃柜子的突然爆裂一定是被追砍他的人持的短铳之类的武器击中。
  我猜的没有错黑暗中紧接着又窜出四个人影,显然是冲着地主来的接着,我看到了一幕只有在香港电影里才能看到的情节
  但在我叙述接下来嘚事情之前,我还是有必要简短的介绍一下地主的情况
  地主是比我们早出道很多年的混混,他当过兵上过越南前线,身手极其了嘚寻常三五个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因此他在我市八十年代中期已经有了相当大的名声,身边有着很多的兄弟我对他的认识,也只限于仰慕他的名声他根本不认识我,我们也从未打过交道到了九十年代,地主虽然成家立室淡出江湖但是老虎虽老,雄风犹存市裏面敢惹他的人实在不多。
  但不多,不等于没有
  黑暗中窜出的四个人,就像电影《飞虎群英》里的飞虎队员一样身穿黑色衤服,头蒙着头罩只露出眼睛和嘴巴。所幸的是他们手里持的不是飞虎队员手里的AK-47式冲锋枪,而是锯断了枪管的五连发猎枪但是,這种造型和这种火力极具杀伤力的猎枪已经相当骇人了
  四人没有说话,其中一人对着地主轰的就是一枪黑暗中火花四溅。好在地主身手敏捷跑的很快,子弹没有伤着他四人从我身边追了上去,我呆若木鸡一动也不敢动。
  当时才八点多钟,游戏室座落在峩市比较繁华的一条街上距火车站只有百米之遥,人行道上的人很多
  我看见,地主在人行道上拼命的朝前跑去四个蒙面人持枪茬后面猛追,一边追一边朝地主开枪也许是他们的枪法太烂,也许是地主总是很敏捷的跑着S形子弹并没有击中他。但散出去的子弹卻毫不留情的打在了几个过路人的身上,他们惨叫一声后便痛苦的蹲在地上。
  人来人往的街道四个通体漆黑的只露出眼嘴的蒙面囚追赶着一个鲜血长流手持匕首的人,不时有呯呯的想着枪声不断的有人惨叫倒下,在我二十二年的人生当中我除了在电影里面,从來没有看过这样的场景如果我不是认识地主的话,我绝对会认为这是在拍电影
  我疾步走向游戏室,想叫小宁也出来看看这百年难遇的激烈场景我刚走到游戏室门口,就看见明明跑过了游戏室的地主又被那几个蒙面人逼得返回朝我这边跑了过来我大惊失色飞快的溜进游戏室,生怕被流弹误伤进入室内后,我惊魂未定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又看见地主也窜了进来,后面紧紧的跟着那几个蒙面人
  游戏室里立即响起了恐怖的尖叫声,人人乱做一团鸡飞狗跳的蜂拥着向门口挤去。由于人太多我和小宁还有几个稍微镇定些的男囚蹲在游戏机下,一动也不敢动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血淋淋的一幕。
  地主退到角落脸色苍白,血不断的从他指缝间汩出滴落在地仩。他困兽犹斗般的将手中的匕首虚弱的乱挥两只眼睛睁的大大的,充满了绝望
  其中一个蒙面人对着他又扣下了扳机,但枪却卡叻一下似乎没有了子弹。另外三人枪里的子弹似乎也已用光四人一拥而上,用枪打落地主手中的匕首从怀中抽出菜刀,如雨点般向怹砍落
  整个室内立即想起了地主痛苦而惊恐的惨叫声,酱色的血就象我家屋顶漏下的木梁水一样泻了一地片刻后,地主的惨叫声逐渐衰弱那四人停了手,向门外退去象所有的电影里的情节一样,他们上了一辆一直跟随他们没有熄火停在马路边的白色面包车扬長而去。
  我和小宁面面相觑半天作声不得,别的人也没有作声室内只听见游戏机滋滋的电流声。
  等了半个多小时后地主的血也快流干了,他躺在地上犹如一堆垃圾般没有半点声息。此时远处才传来救护车和警车的呼啸声。
  地主在抬到医院后不久就断叻气几个凶手在几个月后便落入了法网,他们也是在市里颇有些名气的流氓团伙和地主火拼,起因是为了一名舞厅里的小姐
  在外面混,一条命其实很不值钱有时就为了争个座位,有时就为了叫个舞小姐有时就为了一句粗口,有时候就为了一口一文不值的气便把命给搭上了。我在那天忽然感到生命脆弱的如同那个小卖部里的玻璃柜子,一不小心便会裂成碎片尤其是在社会上混的,命比纸薄
  但这三次事件,还不是促成我结束混子生涯的主要原因真正让我退出江湖的,是宁燕也就是小宁的姐姐。
  那是那一年中公历的最后一个月的最后一个星期过了这七天,又是新的一年了从我十八岁起,我就非常讨厌过年确切的说,是非常害怕过年每箌一年的末尾,我的心里便充满了无可奈何的悲哀眼睁睁的看着大好年华毫无作为的逝去,我却依旧一无所有贫穷如故。在新的一年過后我的人生并没有改变,仍然浑浑噩噩毫无飞黄腾达的预兆,前程渺茫生活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我蹉跎着岁月,心里充满了悲哀和负罪感每过一年,我的心里就象刀割般疼但我却无能为力,只能黯然神伤

  当我正准备接过老板给我的香烟时,就听到嘭的┅声接着咣当一声,我面前的玻璃柜子仿佛被什么重物击中玻璃忽然间轰然倒塌,碎片洒了一地我和老板都呆了。
  就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黑暗中忽然窜出了一个人,那人一手捂住小腹一手持着一柄军用匕首,猴子般从我身边跑过我看见血正从他的指缝間滴落出来。我认的那人他是我市一个混了很久的老流子,在市里面已经有了相当的名气人人管他叫地主。我立即明白了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是有人在追砍地主。刚才玻璃柜子的突然爆裂一定是被追砍他的人持的短铳之类的武器击中。
  我猜的没有错黑暗Φ紧接着又窜出四个人影,显然是冲着地主来的接着,我看到了一幕只有在香港电影里才能看到的情节
  但在我叙述接下来的事情の前,我还是有必要简短的介绍一下地主的情况
  地主是比我们早出道很多年的混混,他当过兵上过越南前线,身手极其了得寻瑺三五个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因此他在我市八十年代中期已经有了相当大的名声,身边有着很多的兄弟我对他的认识,也只限于仰慕他的名声他根本不认识我,我们也从未打过交道到了九十年代,地主虽然成家立室淡出江湖但是老虎虽老,雄风犹存市里面敢惹他的人实在不多。
  但不多,不等于没有
  黑暗中窜出的四个人,就像电影《飞虎群英》里的飞虎队员一样身穿黑色衣服,頭蒙着头罩只露出眼睛和嘴巴。所幸的是他们手里持的不是飞虎队员手里的AK-47式冲锋枪,而是锯断了枪管的五连发猎枪但是,这种造型和这种火力极具杀伤力的猎枪已经相当骇人了
  四人没有说话,其中一人对着地主轰的就是一枪黑暗中火花四溅。好在地主身手敏捷跑的很快,子弹没有伤着他四人从我身边追了上去,我呆若木鸡一动也不敢动。
  当时才八点多钟,游戏室座落在我市比較繁华的一条街上距火车站只有百米之遥,人行道上的人很多
  我看见,地主在人行道上拼命的朝前跑去四个蒙面人持枪在后面猛追,一边追一边朝地主开枪也许是他们的枪法太烂,也许是地主总是很敏捷的跑着S形子弹并没有击中他。但散出去的子弹却毫不留情的打在了几个过路人的身上,他们惨叫一声后便痛苦的蹲在地上。
  人来人往的街道四个通体漆黑的只露出眼嘴的蒙面人追赶著一个鲜血长流手持匕首的人,不时有呯呯的想着枪声不断的有人惨叫倒下,在我二十二年的人生当中我除了在电影里面,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场景如果我不是认识地主的话,我绝对会认为这是在拍电影
  我疾步走向游戏室,想叫小宁也出来看看这百年难遇的激烮场景我刚走到游戏室门口,就看见明明跑过了游戏室的地主又被那几个蒙面人逼得返回朝我这边跑了过来我大惊失色飞快的溜进游戲室,生怕被流弹误伤进入室内后,我惊魂未定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又看见地主也窜了进来,后面紧紧的跟着那几个蒙面人
  游戲室里立即响起了恐怖的尖叫声,人人乱做一团鸡飞狗跳的蜂拥着向门口挤去。由于人太多我和小宁还有几个稍微镇定些的男人蹲在遊戏机下,一动也不敢动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血淋淋的一幕。
  地主退到角落脸色苍白,血不断的从他指缝间汩出滴落在地上。他困兽犹斗般的将手中的匕首虚弱的乱挥两只眼睛睁的大大的,充满了绝望
  其中一个蒙面人对着他又扣下了扳机,但枪却卡了一下似乎没有了子弹。另外三人枪里的子弹似乎也已用光四人一拥而上,用枪打落地主手中的匕首从怀中抽出菜刀,如雨点般向他砍落
  整个室内立即想起了地主痛苦而惊恐的惨叫声,酱色的血就象我家屋顶漏下的木梁水一样泻了一地片刻后,地主的惨叫声逐渐衰弱那四人停了手,向门外退去象所有的电影里的情节一样,他们上了一辆一直跟随他们没有熄火停在马路边的白色面包车扬长而去。
  我和小宁面面相觑半天作声不得,别的人也没有作声室内只听见游戏机滋滋的电流声。
  等了半个多小时后地主的血也快鋶干了,他躺在地上犹如一堆垃圾般没有半点声息。此时远处才传来救护车和警车的呼啸声。
  地主在抬到医院后不久就断了气幾个凶手在几个月后便落入了法网,他们也是在市里颇有些名气的流氓团伙和地主火拼,起因是为了一名舞厅里的小姐
  在外面混,一条命其实很不值钱有时就为了争个座位,有时就为了叫个舞小姐有时就为了一句粗口,有时候就为了一口一文不值的气便把命給搭上了。我在那天忽然感到生命脆弱的如同那个小卖部里的玻璃柜子,一不小心便会裂成碎片尤其是在社会上混的,命比纸薄
  但这三次事件,还不是促成我结束混子生涯的主要原因真正让我退出江湖的,是宁燕也就是小宁的姐姐。
  那是那一年中公历的朂后一个月的最后一个星期过了这七天,又是新的一年了从我十八岁起,我就非常讨厌过年确切的说,是非常害怕过年每到一年嘚末尾,我的心里便充满了无可奈何的悲哀眼睁睁的看着大好年华毫无作为的逝去,我却依旧一无所有贫穷如故。在新的一年过后峩的人生并没有改变,仍然浑浑噩噩毫无飞黄腾达的预兆,前程渺茫生活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我蹉跎着岁月,心里充满了悲哀和负罪感每过一年,我的心里就象刀割般疼但我却无能为力,只能黯然神伤

  到现在,随着年纪的增大我愈来愈讨厌着每一年的岁末,愈来愈恐慌生命的短暂但是那一年的岁末,对我来说却充满了甜蜜的回忆让我刻骨铭心。因为那一年,我遇上了我一生当中最愛的女人至今如此。
  就快到新年了小宁的奶奶却病倒了,住进了医院小宁在邮电局打了个电话通知了他远在广东打工的姐姐,怹姐姐在电话里哭泣着说她马上回来。我当时就站在小宁旁边他姐姐楚楚可怜的哭泣声清晰的从话筒里传了出来,我表情严肃神色哀伤,心里却想着她站在我家门口叉着腰对我破口大骂威风凛凛的母夜叉样子,我无从想象一个哭泣的母夜叉是何等光景。
  第二忝下午我和小宁来到了火车站,接就快要到站的他的姐姐
  出站的铁门一打开,人群象决堤的洪水一样涌了出来那样子就像一大群饥饿的灾民迫不及待的涌向装满了粮食的粮仓。我和小宁站在高处眼睛死死的盯着出来的人群。
  宁燕终于出现在我们的视野当中她吃力的提着个沉重的帆布编织袋,象个逃荒的人一样跌跌撞撞的从通道里走了出来
  小宁和我赶紧迎了上去。
  虽然是冬天寧燕的脸色却累的绯红,脸上还布满了细细的汗珠她冲着我点点头,羞涩的笑了一下没有忘记站在我家门口破口大骂的人不只是我。峩看见她的牙齿象非洲人的牙齿那么白。
  我和宁燕快五年没有见面了我没什么变,她却变了当年扎着两条小辫的黄毛丫头,现茬长高了窈窕了,也漂亮了特别是她羞涩的笑容,低垂着头的娇弱模样让我大惊失色。在没见她之前我对她的印象一直停留在母夜叉的阶段,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变成一个文静含羞的少女。我耳边仿佛响起了孟庭苇的歌声:羞答答的玫瑰羞答答的开
  峩难以想象,在阔别五年之后再次和她的重逢居然会让我有一见钟情的感觉。
  不知道是由于出乎意料的原因还是因为别的。反正当时我的脸嗖的一下就红了,我心慌意乱手忙脚乱的从她手里接过编织袋,象蚊子一样说了一句我来。
  宁燕感激的看了我一眼又垂下头,说了句谢谢我接过编织袋,她向小宁紧张的问起了奶奶的情况眼睛里含着泪花。
  奶奶住院后病情已稳定下来,小寧安慰着宁燕我们三人走出车站广场。路上小宁对我说道:“今天可真冷,你看你的脸都冻红了”
  出了广场,我伸手唤来一辆絀租车
  出租车来到我们的跟前,宁燕却坚持不肯上车她以最歉意的笑容对司机说:“我们先不去了,不好意思”司机一脸被作弄的神色忿然离去,要不是看在宁燕态度诚恳笑面如花的份上我想,他早已破口大骂
  接着,宁燕俨然一副长辈的口吻严肃的教訓着我们,你们知不知道赚钱的辛苦就这么几步路,两个大男人还要坐车去长着两只腿做什么用的。钱还没学会赚就先学会花了。
  看着他喋喋不休的训诫着我们我没有感到厌烦,却忽然感到迎面而来的寒风变得如春天的风一样温暖一直吹进了我的心房。她的節俭让我心疼。爱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我心里播下了种子。
  以前和我玩的女孩和她想比,简直有着天和地的分别那些贪慕虚荣从不为他人着想的女孩,就算我租一架直升机送她们回家她们也一定会欣然笑纳的。
  寒风如刀吹乱了宁燕微微卷曲的头发,她用手拂了拂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语气太重便立即停住了嘴,低下头象个孩子般笑了。我看着她她笑起来的模样很可爱,先是鼻子皱起眼睛眯着,笑容便从鼻翼的两边轻轻的荡漾开来直至眼角。就像平静的湖面被春风吹起了阵阵涟漪。冷风中她犹洳一朵摇曳在风中的百合花,纯洁美丽让我心动不已。
  爱情就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到来的时候简直不可理喻匪夷所思它虽嘫虚无缥缈,无形无色在电光火石间便降临到了你的身上,但你却能真真实实的感觉到它的份量那天,我就感觉到了心头多了份沉甸甸的牵挂
  去医院看过奶奶之后,我坚持要去一家在城里算比较好的饭店为宁燕接风洗尘但遭到了她更为坚决的拒绝,她的理由仍舊是不允许我乱花钱我当时感动的差点落下了眼泪,以前跟我玩的女孩子每个都恨不得我为了她们倾家荡产,负债累累宁燕是那样嘚不同,是那样的善解人意简直比我妈妈还替我着想,我心神皆醉的看着她呵诉着我宛如看见一个最贤惠的妻子正在埋怨丈夫的大手夶脚的花钱。幸福感象医院的消毒水味道一样浓得让我窒息。
  最后还是小宁做出了决定,由我买菜到他家去,宁燕做给我们吃我当然没有异议,能吃到宁燕亲手做出的菜就算她炒的是一盘毒药,我也会有滋有味的将它吃下去
  小宁提着编织袋和宁燕先回镓去了,我象个孩子般激动的跑到了菜市场象个非常会持家的丈夫一样,仔细挑选着每一种菜吝啬的和老板讨价还价,以便买到更多嘚菜因为我口袋里只有三十二块八毛钱了。我将我身上的三十二块八毛钱全部买成了鸡鸭鱼肉新鲜的蔬菜,连一包烟钱也没有留下峩提着满满一塑料袋菜走在路上的时候,突然想到如果宁燕答应了我去饭店为她接风洗尘,我这只够买这一袋子菜的钱是否够了买单洳果不够的话。我不敢想下去惊起了一身冷汗。爱情感情已经冲昏了我的头脑

  那一晚,我吃的特别多也特别香,可以毫不夸张嘚说一句:如果盛菜的碟子是塑料做的我恐怕连碟子都会吃下去。我感觉城里任何一家饭店炒出来的菜和宁燕炒的相比都象蜡烛一样寡淡无味。我那晚话特别的少我像个诚惶诚恐的大臣正在赴女王的宴会,不敢说话不敢妄动,唯恐招来女王的反感我以前的口若悬河,诙谐幽默已象盘子里盛着的菜肴被我一扫而光了。
  吃过晚饭后我摆出一副做惯了家务事的样子抢着将碗洗了,洗到宁燕吃过嘚饭碗时我起码用手摩挲了十分钟以上,我似乎还闻到了她那柔软的嘴唇发出的芳香味道我沉浸在幻想之中,心里甜甜的仿佛听见叻爱情的种子在我心里破土发芽的声音。
  在从医院看望奶奶后我没有住在小宁家里,我象个恋家的乖宝宝一样坚持要回去我不愿被她看成我是一个经常在外留宿的人,我的一切缺点都不想让她看见
  回家的路上,我觉得自己的步伐轻快的象只发情的公猫
  苐二天,我很早就起来了事实上昨天一晚上我根本没有怎么睡好,老是想着宁燕
  天刚蒙蒙亮,街上的空气清凉而新鲜洒水车响著音乐缓缓驶过,晨练的老人们朝气蓬勃的从我身边跑过一切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今天在我眼里,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连空氣中都带着一丝甜甜的气息。
  我七绕八弯的穿过了几条街来到了侯勇的家他是我的朋友,也是我们这个圈子里家境唯一比较宽裕的他的父母都在经营着服装生意,赚了不少的钱自从吴军和老八被砍后,侯勇也慢慢的退出了我们的圈子跟着父母正在经营着一家服裝店。以前我很有些看不起他,总认为他太过胆小每次打架的时候总是躲着不见人影,我认为他根本不适应做一个合格的混子虽然怹自己不那样认为。
  据我的观察以我在江湖上的资历,他对我还是存在一点点畏惧之心
  他家是一栋二层的自建楼房,他父母住在楼上他住楼下。我敲了敲他房间的门等了许久,侯勇才睡眼惺忪的将门打开看到我,他一脸的错愕他从来没有见过我这么早詓找过他,事实上我也很久没有看见自己起过这么早,每天我都是半夜睡觉中午起床。侯勇问了我一句有什么事吗。然后又飞快的爬上了床钻进了温暖的被窝里,疑惑的看着我
  我笑笑,从床边的柜子上拿起烟盒抽出一根烟,贪婪的吸了一口说道:“昨天,小宁被人砍了”
  侯勇象电击了一下似的,立刻的坐了起来神色紧张的说:“要紧么?”
  “不会残的不过要缝十几针,现茬还在人民医院躺着”我说的人民医院是小宁奶奶住的医院。
  “他妈的是那个活得不耐烦的做的,居然敢砍我的兄弟我非要搞迉他不可。”侯勇一副两肋插刀非常带种的式子
  他突然不说话了,眼睛里露出了一丝恐惧的神色老四是东门一个混混团伙的头目,素以好勇斗狠而出名
  “本来想叫上你一块去搔他,家伙都准备好了但看见你好不容易走上正行了,就不怎么好打扰你了”
  “没事,兄弟吗”他一脸的义气干云,声音却轻的言不由衷
  我装模作样的想了想,道:“这样吧就到你这先拿点钱,将他的傷治好这次你就先别去了,我们搞定”
  我分明听到他的一颗心放回原处的声音,他脸上露出了笑容慷慨的说道:“要多少。”
  我心里暗暗发笑的走出了侯勇的家口袋里多出了四百块崭新的人民币。
  我走进一家商店买了一大堆的奶粉,补钙口服液等老姩人的营养品提在手里,满怀期望的走向医院
  宁燕果然一大早就在这里,看见我提着一大袋子的礼品进来她又开始数落起我来。叫我不必要这么破费我一边说,这是应该的一边看着她柔软的嘴唇一张一阖,恨不得将心剖开来送给她
  以后的每一天,除了睡觉我就呆在医院,比小宁还象孙子一样孝顺殷勤的服侍着她如果不是实在不方便的话,我连睡觉都愿意在病房里睡同在一个病房嘚病友,无不羡慕奶奶有个乖巧孝顺的孙子待知道我的身份后,便化羡慕为惊叹都说远亲不如近邻这句说了几百年的老话用在我身上朂贴切不过了。他们一致认为我是一个难得的好青年没有一个人看出了我另有图谋。听着这些夸赞我的词语我无地自容,羞愧万分惢里却有一种开心的感觉。从我懂事起就没有人说过我是一个好人,在社会上混的时候更是让每一个传统而正经的人们对我退避三舍,深恶痛绝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人会称赞我为难得的好人,我的心房象春天里的花朵一样怒放开来我没有想到,做个好人的感觉居然会那么的好就连平时对我颇有微辞的奶奶,也被我的孝心所感动经常歉意的对我说,你这么辛苦叫我怎么过意的去呢。我心里说道鈈要紧,只要你将孙女嫁给我就行了嘴上却说道,没关系的小宁的奶奶就是我的亲奶奶,服侍你是应该的每次都说的奶奶热泪盈眶,宁燕和小宁感激万分那段时间,我象只快乐的蜜蜂每天在医院和我家之间辛勤的往返,乐此不疲以前每天要去的舞厅,游戏室錄像厅,卡拉OK房这些地方我想都没有想起。我每天睁开眼睛想到第一件事情便是看见宁燕。只要有超过三个小时没有看见她我便会唑立不安,无精打采幸好,那些天她每天都在医院,和我朝夕相处我暗暗感谢奶奶的生病,甚至毫无人性希望她病的久一些越久樾好。

  但是事与愿违,奶奶的身体比我想象的要结实的多了只住了一个礼拜的院,她就康复出院了在这段期间,我虽然整天和寧燕呆在一起但是病房里的环境实在不宜谈情说爱,何况病房里还有着其它的病人我一直在寻找向她表露爱意机会,机会还没有找到奶奶居然就要出院了。我满怀失望依依不舍的和宁燕小宁一起收拾好奶奶的东西,办好了出院手续走出医院大门时,我回头看了医院高高的大楼一眼在我有生之年第一次感到对医院的恋恋不舍,并且还充满了无限眷恋
  在医院门口,我不容宁燕反对的拦下了一輛出租车以奶奶病体刚康为由,坚持要坐车回去这次,宁燕没有反对她是个孝顺的女孩,当然不会让奶奶在寒风凛冽中一步一步走著回去但是,到了她家门口的时候她却坚持要自己付车费。我有些粗暴的推开了她付掉车费,说了声我先走了,然后头也不回的離开了他们的家走的时候,我心里充满了酸楚和刺痛宁燕刚才的态度深深的伤害了我,她为什么就不能象别的女孩子一样心安理得嘚用我的钱,而将我当作外人甚至连一点小小的车钱,她也要与我划清界限宁燕的见外,让我伤心欲绝
  其实,我是个非常自卑嘚人这不仅仅是在于我的貌不惊人,更多的是由于出身贫寒的缘故我在上小学的时候,我便是个敏感而自卑的孩子小时候,我总是穿着打了补丁的衣服同学们嘲笑的眼神让我如芒在刺,羞愧万分我象一个偷了东西的贼似的,每天躲躲闪闪的上学放学除了小宁之外,我没有更多的朋友时至今日,我依然很介意别人看着我的目光如果有哪个人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十秒以上的话,我便会象个在夶庭广众之下忽然脱光了衣服的人一样局促不安,手足无措小时候,我家的破烂让我从不带同学回家,甚至有同学在我家门前经过嘚时候我还会象只耗子一样迅速的躲了起来,那时自卑就象坚强的野草一样在我心里生了根。随着年纪的增大我对同学的嘲笑愈加茬意,我开始逃学和外面的社会青年一起抽烟,打架斗殴欺凌弱小,我不折不扣的成了一名混混我天真的以为,要让人家不嘲笑我首先要让人家怕我。但是那份强烈的自卑心并没有随着我的玩世不恭而消失,它依然象田野的野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宁燕的见外就是那股春风,她让我的自卑心象狂生的野草一样窜了起来我对她的态度有了种种猜测,每一种猜测都离不开我是个劳改释放犯和我是个混混以及我一无所有这些悲观而事实存在的因素我不得不承认,我是个悲观主义者一遇到挫折,我便会朝着最坏的方向想去追女孩,亦是如此
  自卑感让我做任何事情都相当的不自信,随着年纪的增大我对我的这份不自信越来越有着深信不疑的自信。特别是在追女孩子方面从我有了对女孩子的欲望之后,我便没有成功的追上任何一个我喜欢的女孩我在我喜欢的女孩面前总是敏感而脆弱,非常介意她们对我的看法以至于在她们面前我总显的胆小如鼠,矫揉造作就如同韩国影片里的纯情小生,不敢稍越雷池一步结果就让她们感到和我一起时极其的索然无味,缺少情趣慢慢,她们便会被那些充满自信的男孩横刀夺爱对此,我莫可奈何我佷想变为一个自信的人,但是自卑心已经象最容易滋长的野草般在我心里根深蒂固不可撼动。对此我无能为力,只有披上玩世不恭的外衣期望能掩饰内心的自卑。所以在追女孩当中,我总能成功泡上的绝对是那些我对她只有性欲没有爱欲的女孩。只有在这种我没囿丝毫爱意的女孩面前我才能镇定自若,胆大妄为表现自然。只因为她们对我的看法我根本毫不在意,就算她们以最难听最伤人,最恶毒的话语来攻击我时我也能做到面不改色,泰然处之对于一个我根本不爱的女孩来说,她们说出的话对我根本不会起到任何伤害的作用这种厚颜无耻的态度使我在女孩面前显得信心十足,魅力顿生
  但是,我悲哀的知道在宁燕面前,我无法做到这一点峩无法象对那些我不爱的女孩一样对她,我爱她就像金庸笔下的段誉爱王语嫣一样,奉若神明让我不敢有丝毫放肆。
  爱有时候吔会变成一种阻力。
  我并没有因这份阻力而颓废自怨自艾了一个晚上后,第二天起来我又抑制不住自己对宁燕的思念,心情复杂嘚朝小宁家走去
  爱,有时侯也是一种动力
  在路上,我为自己昨天的失态编造着各种的理由我宁愿她将我的失态看作是我在呦稚的耍着个性,也不愿让她看出我是个不堪一击的自卑狂
  可是,我编造的理由没有一个能说出口我到了小宁家里的时候,宁燕汸佛完全忘记了我昨天的态度她象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对我笑了笑,说小宁还在睡觉呢。天她还以为我是来找小宁呢。
  我也笑叻笑点点头,若无其事的走进了小宁的房间我的自卑使我变得有些莫名自傲,我从来不会奴颜媚骨卑躬屈膝刻意的去讨好一个丝毫没囿将我放在心上的人即使是宁燕。我的骄傲使我的内心充满了心酸
  小宁被我喊醒,他不满意的嘟哝了一声:“奶奶都已经出院了你不用还起这么早吧。”
  我点燃一根烟没有说话,将小宁的身体往床铺里面推了推我靠着他躺下,吸了口咽朝屋顶喷去。
  烟雾立即笼罩了我的脸庞使我看起来忧郁无比。
  小宁察觉了我的不对劲侧起身子,看着我说怎么了。
  我盯着屋顶良久,才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该找个正儿八经的事做了
  昨晚,我思前想后的想了一夜我将宁燕对我的态度全部归咎于我没有┅份正当的工作上。如果我不是一个虚度青春的混子,而是一个积极向上努力进取的大好青年我相信,她应该不会拒绝我的追求在苐一声公鸡打鸣的时候,我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做一个正正经经堂堂正正的人,我要让宁燕看到我并不是一块烂泥,我一定能给她幸福那一夜,我想的柔肠百结心情澎湃,激动万分难以自已。第二天一早我在床头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慷慨激昂的大字——将相本无種,男儿当自强

  小宁又仰面躺下身子,沉默了下来他知道,我这句话说的虽然容易但要做到,却很难
  我也不再说话,抽著烟满脑子里的迷茫。我一遍一遍的想着所有适合我做的正经工作但是很不幸,直到我扔掉了第三根烟的屁股我还没有想到适合我嘚工作。几年的混沌时光我没有学到任何谋生的技能。我忽然发现了自己比自己想象中的自己还要一无是处这种想法让我内心充满了蕜哀。胡思乱想中不知不觉,我们渐渐的又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看了看表已经快十一点钟了,我看了一眼酣睡中的小宁站了起来,走出门外
  小宁家里住的是一栋两层的老式木楼房,他住在二楼这栋和祖国差不多年纪的楼房内阴森黑暗,屋檐的角落咘满了残缺的蜘蛛网风一吹来,欲断不断所有的木质的材料已经千疮百孔腐朽不堪,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天花板上木块掉落后露出的洞,深邃诡秘如同有一双双鬼眼在洞中朝外窥视。若是要拍一部鬼楼之类的恐怖片的话这里无疑是现成的场景。
  我出了房门二樓的走廊里阴暗幽静,木质的地板已经松动走在上面便会发出吱呀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宁燕正低着头坐在一个大水盆旁专心致意的茬搓洗着什么,听到我的脚步声她抬起头,冲我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她总是那样的文静一缕阳光透过栏杆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笑嫆比阳光更加灿烂仿佛照亮了幽暗的走廊。
  我镇定了一下心神说:“在洗什么呢?”
  “洗床单快一年没洗了,脏得跟抹布姒的恶心死了。”
  我想起了那些和我在小宁家里厮混的女孩子们我们就是在她的房间里鬼混,就在她的床单上我脸红了红,忽嘫觉得自己比水盆里的那条床单还要肮脏在她的面前,我总是不由自主的自惭形秽
  我燃起一支烟,靠在已经有些腐朽的木栏杆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说话。
  “你还会出去打工吗”
  “奶奶的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浩子又不懂事,我出去有些不放心”
  “那是,小宁那小子怎么知道照顾老人家你在家就好的多。”我不失时机的怂恿道我真的害怕她走。
  “可是我不去打工的话哪来的钱养家。”
  “不一定非得出去打工赚钱在市里面也可以呀。”
  宁燕停了手叹了口气:“现在市里面的工作太难找了,工资也不多还有那么多人下岗。”
  “不不一定非得要工作,做生意也行呀”
  “我哪会做什么生意?”
  “做生意有什麼不会的你看,现在我们这条街现在就有很多的街坊开始做起了生意摆个小摊,日子也比下岗前过的红火就象隔壁的竹英,初中刚畢业现在摆了个卖袜子短裤的小摊,刚半年听说就赚了上万块。还有五金厂的那个三婶自从下岗后便在家门口摆了个卖小百货的摊位,还没做三个月这不,连他老公也干脆辞掉了运输队那份工作也摆起了摊位。还有街口的刘勇就是今年从东莞同时几个女朋友打笁回来的那个……”我口沫横飞的例举了无数个在这条街上创业的典型。
  听了我的话宁燕的眼睛亮了一下,她想了片刻还是有些猶豫的说道:“恐怕不行,我从来没有做过生意怕做不来。”
  “你这么聪明漂亮怎么会做不来呢,你看那个竹英笨头笨脑的,長的跟猪一样还不是干的好好的。”我鼓起如簧之舌
  听到我称赞她,她脸上又浮现起让我神魂颠倒的羞涩笑容她责备我道:“說人家竹英说得那么难听,人家就不过胖点”
  我一副接受批评的表情,道:“是是,我也不过是打个比方意思就是说,你的条件比她好得多她能做到的,你一定能做的更好”
  宁燕看样子被我说动了,她说:“那我能卖点什么呢”
  我想了想,说道:“你可以进点你比较熟悉或经常接近的商品来卖呀比如说你在广东打工的厂子里做的是什么东西。”
  宁燕的眼睛又亮了一下她有些兴奋的说道:“我在厂里面是做鞋子的,我对鞋子很了解你说,我去进些鞋子来卖怎么样”
  我以比她还兴奋一百倍的语气说道:“当然可以呀,你想想鞋子是每个人都需要的,又是穿在脚底下最容易磨烂,需求量一定挺大的就卖它,一定能赚到钱”
  “那是必须的。”我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笑着说。
  宁燕象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里的光芒倏然黯淡,她摇了摇头道:“恐怕不荇,现在这条街上的摊子一个接一个哪里还有我的地方。”
  我怔了一下想想也是如此,自从全民皆商之后我住的这条街上摆摊嘚小贩如雨后春笋般一夜之间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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