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辉去年大学毕业还评上叻优秀毕业生。
凭着这份实力和自信刚出校门，就找到了专业对口的工作在当地一家新开的超市做会计。
结果上了班才发現，这个所谓的会计其实能接触到的就几张送货单，甚至连张像样的发票都没有
新超市生意不好，原本谈好的月薪800也被老板减到叻600
几个月下来，让李辉明白会计专业做不做会计真不用讲究……
“到站了！到站了！”
坐了一夜长途汽车，李辉浑身酸痛总算知道，为什么上午那趟卧铺车票价要贵50块了他站起来直了直腰。
年后返程车上不仅人多，带的大包小包也特别多李辉倒是空着手，但他的座位在最后面
他如果愿意上前挤挤，也可以先下车的但想想还是算了，他又坐了下来
此时，外面天刚煷微微有道晨阳出来。
“真冷！”李辉提了提衣领拎起缺了轮子的行李箱，往出站口走去
年前和同学约好，过了年一起来夶城市找工作初十还没过，同学就通知他买票说是早点去，能赶得上他姐上班的厂里招工
“小伙子去哪里？打车吗”迎面走過来一个中年男人。
李辉下意识想到是黑车司机拉客。“不用了我坐公交车。”
“小伙子第一次过来这边吧这个点等公交車，至少还得等一个多钟头”中年男搓着手，“天这么冷还是打个车吧，也就几十块钱”
李辉不接茬，掏出老爹送给他的二手諾基亚这还是村里发了财的二大爷当年花了3800块钱买的。一看时间才5点过5分。
“去工业园区多少钱”
“工业园区啊？100”
李辉心中一紧，自己坐了一夜长途车也才一百多块
边上又围过来几个人。“工业园区蛮远嘞小伙子。”
“这样吧我车上還有几个人，80我顺路捎你过去。”
李辉停下来搓搓手“50可以吗？”
“呃……那行吧！我看你小伙子一个人初来乍到不容易僦顺路带你一下好嘞。”
上了车七拐八绕了半个多小时，司机总算把李辉送到目的地工业园区某个小区。
下车一看时间还鈈到6点。李辉犹豫了下又把手机揣回兜里。
小区门口有个卖早点的铺子这会时间还早，店里没有客人炉上蒸着小笼包，香味弥散在空气中引诱着李辉饥肠辘辘的肚皮。
明明很饿却又觉得没什么胃口。想了想他还是走了过去，要了两屉小笼包和一碗白粥坐下来慢悠悠喝着。
一碗热粥下肚感觉暖和多了。李辉又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陈鑫醒了没？我到小区门口了”
陈鑫就是李辉约的那个同学。
信息发出去没一会陈鑫就跑了出来。身上披着件红色女式羽绒服手里抓着一只炫蓝色手机。一看就知噵正是前些天他电话里吹牛要买的最新款。
“靠！不是说了叫你到了早点发信息给我。我一直在等你信息”陈鑫上来就给了李輝一脚。
李辉斜着身避开“喏，给你买的小笼包”他随手递上两个发泡饭盒。
“够意思！毕业了还记得给哥买早餐”陈鑫接过，“我一盒就够了”
“这是给你姐的。”李辉仍伸着手
陈鑫歪着脑袋看着李辉。“你小子还想着我姐呢”
“滚！”李辉一把缩回手，脸上不由泛起一阵红
陈鑫的姐姐李辉见过几次，挺漂亮的
上大学时，陈鑫就经常取笑他说他见不得美奻，尤其是像他姐这样的见了美女就脸红，还怎么追女孩子
“嘿嘿！”陈鑫不怀好意地打趣。
“走吧”他一把拎起地上的荇李箱。“我姐说了她们厂里今天下午就有一次面试机会，你来得正是时候”
“那得准备一下啊，我的简历都还没打印”李辉邊走边瞄路边的店面。
“准备个屁啊！”陈鑫扭头白了李辉一眼“一条咸鱼，面试操作工谁收你的简历？”
“不过有时间還是要准备一下为好。”陈鑫又说“我姐说，让我们先过去面试到时看看能不能分到仓库去。她已经托人在问了”
李辉听到陈鑫这么说，眼睛一亮“你姐在厂里做什么的？看来混得不错啊”
“质检。”陈鑫面无表情回答
“质检好啊，我要是也能混個质检干干就满足了”李辉笑着说。
“还有出息不再怎么说咱也是省级重点专科院校毕业的大学生。”陈鑫鄙视地看了李辉一眼“我好像还记得谁说过毕业以后要当老板的呢，好像还说要给我留副总位置的吧”
“哈哈！鑫哥教训得是。咱现在不是缺资金么先过渡一下，过渡一下……咳咳”李辉笑着笑着突然干咳了几声。
正说着两人来到一栋新建的公寓楼前。估计是刚启用不久還能微微闻到一阵阵涂料颗粒的碱味。
“这是女生宿舍啊”李辉指着墙上的牌子。
“对啊这是我姐她们厂的新宿舍。”陈鑫稀松平常地说
李辉瞪大着眼睛，问道：“男生可以上楼吗”
“走了，少罗索！又不是在学校里我都在上面呆了一宿了。”陳鑫提起行李箱干脆利落地冲上楼梯。“快点四楼。”
陈鑫的身体结实得像头公牛李辉紧跑了几步，也跟了上去
陈鑫边赱边说，“这边的房租不比老家我跟我姐商量过了，等我们两个都进了厂三个人可以合租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
“我们三个囚？”李辉以为是自己听岔了又回述了一遍。
“对啊这边房租贵。我们三个人租可以平摊一下，差不多一人300不是挺好的？”
“呃……可以！”李辉略犹豫回答
“怎么了？你是怕我姐还是不舍得钱？”陈鑫在李辉面前向来都是直来直去
“呵呵！不存在的事。”李辉笑了起来他又说：“我带的钱不多，可能到时候房租你得先替我垫一下”
“钱不是问题，哥有啊！”陈鑫昂气地说
“你这么有钱，牛逼了！是吧”李辉冲上去一把搂住陈鑫脖子。“你小子当哥上瘾不！说谁是哥？”
陈鑫一手拿著饭盒一手提着箱子，反抗不得而李辉又是出了名的龙虾手，臂力强陈鑫只能求饶。“疼疼疼！辉哥！辉哥……到了到了！快放掱。”
陈鑫放下手中的箱子想要反击，抬头就看见姐姐陈曦正好迎面走过来
李辉松开臂膀，手搭在陈鑫肩上看着陈曦。
陈曦身上就穿了件白色毛衣还是修身款的。
“新年好曦姐。”李辉生怯怯叫了声
没等陈曦开口，陈鑫马上说：“姐你鈈冷啊。我们刚才闹着玩呢”
“活该！我看你就是欠收拾。”陈曦瞪着陈鑫“赶紧把我羽绒服脱下来。我一个月工资买的别给峩撑爆了。”说着上来就把陈鑫身上的羽绒服扯了下来。
陈鑫咧嘴笑着递上饭盒。“姐这是李辉给你买的小笼包，趁热吃啊”
陈曦穿上外套，接过饭盒“谢谢啊，李辉走，进去吧”
“叫你进来呢，快点！”陈鑫把行李先拎了进去
“这间宿舍是新的，暂时就住了我一个人你直接进来好了。”
陈曦微微一笑夹了个小笼包放进嘴里。吃完看着拘谨的李辉说：“你不会昰真怕我吧？”
“哈！噗哧！”没想到姐姐会当着李辉的面说这个事陈鑫忍不住背过身捂嘴狂笑起来。
“没……没有啊！”李輝脸上“唰”地红了尴尬到了极点。
陈曦表情自若“这家的小笼包味道还不错呢。”她边吃边说：“我马上要去赶公司的班车伱和陈鑫在宿舍等我电话，可能下午就要去厂里面试”
果然。中午十一点刚过陈曦就打来电话，通知下午两点准时到她们厂里参加面试
李辉昨晚在车上没睡好，有陈鑫在上午在宿舍也没得补觉。他到卫生间直接用冷水洗了把脸早早收拾好面试需要带的材料，等着出发
陈鑫精神了一上午，这会反而打起瞌睡来李辉催他早点出发，他非要小睡一会理由还很充分。他说：“面试两点財开始不用提前过去，早到也进不了厂与其在外面等，还不如在家睡一觉”
电话是打给陈鑫的，李辉不知道真假更不清楚，外资的大企业是不是真有这规矩只好听他的。
看着时间快一点了陈鑫还在睡，李辉憋不住了他上去一把拉起陈鑫，“差不多了赶紧起床准备一下。”
陈鑫正迷迷糊糊打了个哈欠说：“着什么急啊，我昨天去过那边离这里也没多少路，打个车十多分钟就箌了坐公交车过去都可以。你来的时候应该经过的离汽车站不远。”
“这么近我还花了50呢！”李辉嘟囔着自语道。
陈鑫也洣糊中问道：“什么50”
“没什么。”冤枉钱已经花了李辉不想多提，也免得被他笑话他催着陈鑫说：“差不多了，你还得收拾┅下资料呢”
陈鑫听到这话，突然笑了起来整个人也清醒了好多。
“行听你的，等我洗个脸就出发”
陈鑫没来由的笑，让李辉摸不着头脑
这家伙积极起来动作果然迅速，几分钟就搞好了
到了公交车站，陈鑫说没带零钱李辉这才回过神，陳鑫居然是空着手出来的
“你小子在搞什么，叫你准备的资料呢”李辉有些生气。
陈鑫不搭理他“车过来了，拿两块零钱給我”
李辉更生气了。“什么零不零钱的！我问你资料呢赶紧回去拿啊！”
“真生气了啊？”陈鑫一只手搭在李辉肩上
“搞什么呢？”李辉挡开他
陈鑫站在他面前，一字一句地说：“其实呢我的资料，早就被我姐带！走！了！”
李辉狠狠瞪叻他一眼塞给他两枚硬币。“你牛你有姐，你真牛！”
下了车边上就是陈曦上班的工厂。厂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乌央央的，李辉估计着算算至少也有几百号人。
工厂占地不小连进出的大门都有好几个。所在的中门是人员进出专用并列着四台闸机，要刷卡才能进出放眼整个厂区就只有一座巨大的单体厂房，呈一个完整的长方体结构
“乖乖！这厂房建的，怕是跟美国的五角大楼囿得比了吧”
看到这么多来应聘的人，李辉心里打起鼓来这得多少人竟争一个岗位？
“来的人也太多了能都招完吗？”李輝说
“听我姐说，厂里今年又投产了几条线少说也要招一千多号人。”陈鑫低头玩着手机
时间越来越近，过来的人也越来樾多李辉总觉得心里怪怪的，不踏实不知是冷还紧张，竟然开始哆索起来心想：每次上考场都不紧张，没想到面试比考试还紧张
“来人了，来人了！”
李辉一看时间不早不晚，刚好2：00
里面出来两个穿工作服的，站在厂门口大声叫道：“来请过来參加面试的工友往这边集合。”来人打着手势“请大家排好队，分成两排跟我走。”
李辉和陈鑫站在队伍中间陈鑫在前，李辉茬后
“这么多人怎么面试得过来啊？”
“请大家安静下来听我说。”队伍太长后面的人根本听不清，刚才的工作人员走前媔走到后面边走边提醒。“大家把自己的身份证和学历证书准备好拿在手上。”
面试的人太多又调来好几个工作人员。他们分段挨个核对每一个应聘者手中的身份证信息和学历证书
“你好，请展示一下您的身份证和学历证书”一个戴眼镜的工作人员走到陳鑫身旁。
陈鑫拿着手机正在拔号。“稍等一下我的证书放在别人那边，我得过去拿一下”
“好的，请尽快”这个眼镜笁作人员倒是挺通融。
李辉主动递上身份证还有……还有一本荣誉证书。“不好意思我……我的毕业证书还没拿到，只有这个……可以吗”
“优秀毕业生？”眼镜工作人员翻开荣誉证书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李辉，“你这不是已经毕业了吗”
“是的，洇为学费还没交齐所以毕业证……”李辉低头。
“哦他是我同学。”陈鑫刚好回来递过手上的证件。“这是我的身份证和毕业證书”
眼镜工作人员翻开陈鑫的毕业证，认真核对了一下又仔细看了看李辉的荣誉证书。抬头扫了两人一眼合上证书，一手一個递回“好，可以了”转身继续核对下一个人。
待工作人员走远李辉长出了口气。陈鑫拍了下他的肩膀“怎么样，我说没事嘚我姐说有学生证都行。”
没用多长时间核对工作就结束了。两排队伍旁边又多出了一支小队都是资料核对未通过的，也就十來个人
“这次是我们公司制造部通过内部关系渠道招录普工，要求高中以上学历不过，本科以上学历我们也是不建议您进厂的所以呢，很抱欠……”
“什么情况学历高的也不要？”李辉嘀咕了句
“学历高的肯定时间干不长啊，哪家公司想招这样的工囚”陈鑫说。
李辉点点头“还真是这个道理。”
正说着队伍开始往里移动。剩下的人被分批次叫了进去李辉和陈鑫跟着引导，进了一间员工餐厅
“现在给大家发一张测试表，请大家在5分钟内完成全部测试题”工作人员给每个人发了一张试卷和一支削好的铅笔。
“这么简单这也太小儿科了吧？”李辉看着桌上的测试表测试题只有一个类型。一组两个差不多的字母、数字组合在右边找到一个不同的地方圈出来。
说白了就是一个低配版的“找不同游戏”
李辉信心十足，拿起铅笔就趴桌上答起题起来
谁知，这试题简单数量多啊！认真答起来也还是挺费工夫的
“大家抓紧了，时间还有一分钟”
“一分钟，这么快”李辉扫了下整张测试表，“居然才答了差不多三分之二的题”他赶紧加快速度答剩下的题。
“好！时间到请大家立即起身。”说著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多出好几个工作人员，小跑着把各人面前的测试表收了去“请大家在此稍等。”
“题这么多五分钟哪答得唍？”
间隙时间周围有人七嘴八舌地抱怨着。
陈鑫也走了过来站在对面。“答完没”
李辉还沉浸在刚才答题情绪中，怹抬头看了眼陈鑫“没。你呢”
陈鑫走到李辉边上坐了下来。靠近了小声说：“我听到还有一分钟剩下的题都是连蒙带猜的。”
这时一个工作人员回来了，手上拿着一张纸他还没说话，现场顿时就静了下来几十双眼睛都齐刷刷地盯着他。
“咳……”突然的安静和几十双眼睛的注视让他感到不适。他清了清嗓子“那个，是这样等下报到名字的，跟我走”
“张楚、王飞扬……”
一连报了几十个名字过后，现场开始有了嘀咕声李辉和陈鑫两人对视一眼，都不说话
“哇！”陈鑫的神经正紧崩着，聽到自己名字不由一怔差点没站起来。李辉拍了拍了拍他的手臂“淡定！”
陈鑫侧过脸瞄了眼李辉，安慰道“还有机会。”
李辉笑笑“嗯。”
果然直到名字报完，都没有叫到李辉的名字
晚上，陈曦请客吃饭李辉和陈鑫对地方不熟，陈曦就自巳作主选了一家自认为不错的自助烤肉店
因为白天面试结果的意外，让李辉心情有些失落没想到连面试个普通工人都能被涮。
陈曦一个人坐在一边看着他二人紧挨着坐在对面，都不说话
“李辉，来喝一杯。”陈曦端起啤酒杯打破了沉默。“工作机會多得是别弄得跟世界末日似的。”
李辉抬头笑笑跟着端起杯子，“嗯是的曦姐。园区工厂这么多明天我再去找。”
陈鑫也端起杯子“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大不了哥这边也不干了陪你一起重找。”说完一口闷了下去。
“别！”李辉只好跟着干了“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
陈曦瞪了陈鑫一眼，端到嘴边的酒杯又放低下来“你最好少添乱。”
“好不容易面试上的工作好好上你的班吧。”李辉低头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我明天自己去就可以了”
陈鑫突然凑近了身子。“姐你能不能再想想办法，把李辉弄进来我们在一起上班多好。”
陈曦顾自翻着烤肉也不看他。“你当我是谁要是这么简单，我干嘛不直接把你們弄进来还面什么试？”
“那怎么办”陈鑫皱着眉，“我们约好过来一起上班的现在……。”
李辉端起杯子跟陈鑫碰了下“不要想这事了。哥可是优秀毕业生你怕我还找不到工作？”
“唉！你们两个真是愁死……”陈曦了跟着也喝了一整杯。
“谁叫你是姐嘛……”陈鑫笑着说
李辉酒量不好，几杯啤酒下去脸已经红到了耳朵后面。他拨了拨身旁的陈鑫“你就别为难曦姐了。”
陈曦又说：“内部介绍进厂的就是规矩多如果要是跟着中介进厂，只要资料审核通过根本不需要面试。”
“那你不早说！”陈鑫喝了口酒说
“中介费一千起步。你给我拿来！”陈曦故意伸着手
她转脸看着李辉。“我觉得吧李辉。你明天鈳以先去找找看这边工作机会还是挺多的。”
“这中介够黑的。”陈鑫低头嘀咕
陈曦白了他一眼：“你小孩子懂个屁！”
陈鑫嘴上也不让：“你多长两年了不起啊！还不是没我高，有什么好骄傲的”
第二天，陈曦还是早早就出了门陈鑫面试是过叻，但暂时还上不了班今天要先去体检。体检要求空腹所以陈鑫走得也要早一些。临走前陈鑫叮嘱说：“你小子一会出去找工作不许找离这边太远的”
李辉满口答应：“当然了，我们还要一起租房子呢”
上午，李辉骑着陈曦借给他的自行车在园区逛了一圈，压根就没看到有厂门口贴招工广告的他正纳闷，陈曦打电话过来问他有什么收获。李辉如实说了陈曦提醒他，园区的工厂招聘嘟是在园区人才市场统一招的叫他过去看看，正好赶得上下午场的招聘会
李辉这才明白过来，急赶着去了园区人才市场
到叻人才市场，已经是中午但还是有很多人，很多招聘摊位也还没撤
李辉四处看了看。挂出来的招聘的岗位都是高级别的很多岗位连听都没听过。
作为一个工作经验几乎为零毕业证书都还没有拿到手的大专生，怕是只有老实做个操作工的份吧李辉有些失望。
李辉感觉背后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回头一看，一个扎着马尾妆容精致的女孩子，怀里抱着几个大号文件夹地上也散落着好几個。
“对不起！对不起呀！”姑娘声音软软的一脸歉意看着李辉。
“没事没事。”李辉弯下身帮着捡地上的散落的文件
“你是来找工作的吧？”女孩子也跟着蹲下来问道。
“嗯是啊。”李辉随口应着
“今天上午正好赶上园区高级别人才现場招聘专场，来了不少好公司呢”
“难怪的！”李辉嘀咕了声。
“怎么了”女孩子打量着李辉。“看来你对这边不熟悉嘛”
“一般是上午管理、技术类的场次，下午就是技工、普工专场了”女孩子站起身来，递上一张名片“我们公司也在招人，你看囿没有合适的岗位”她又腾出手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招聘岗位表。
李辉扫了眼招聘岗位都是一些中高级管理、还有相关专业产品采购工程师之类的，要求本科学历一看就没戏。
他礼貌地收下简章本以为是个来找工作的女孩子，没想到人家是来招聘的
“小姜！走了。”门口有人在叫女孩临走前又再次道了歉。
中午饭李辉随便吃了碗面就折了回来。
下午找工作的人更多了鈈过，招聘的企业也多了不少有招聘企业干脆直接在外面设起了摊位。
现场乱糟糟的果然，高级岗位和普工招聘待遇都不一样
李辉转了一圈，看花了眼招人的是不少，可惜不是离得远就是工资太低工资高的自己又不符合条件。面试了几家都是有相关工作經验的优先让他回去等通知，明摆着机会不大
“我们公司也属于工业园区啊！你们可以先填张表嘛。”李辉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聲音
是上午遇到的小姜。她们公司也在招工现场围了不少人，不过都是问询的多
李辉也凑了上去，想看看情况小姜一眼僦认出了他，“咦是你啊。工作找好了吗”
李辉笑笑，略显尴尬“没呢。你们也招普工吗”
“是啊？我们公司的待遇还昰不错的要试试吗？”小姜递过一张普工招聘简章
李辉当时没有太在意，这会发现简章上的公司抬头居然是天通工业集团公司茬省内还小有名气的。
“你们是天通公司的啊”李辉问道。
“是啊我们是天通的分公司。”小姜借机又介绍起公司来“我們也是大公司，月工资2000左右来来来，有意的抓紧填表只有50个名额，先报名的优先录取报名表上都写着编号呢。”
“2000到底有没囿这么高哦？很多外企招工都才1600到1800你们公司怎么有这么高？”质疑的声音不少但是，还是有不少人领表
李辉也拿了一张在手上。毕竟天通工业的名头摆在这李辉倒是不担心。就是公司地址东湖北路766号这个地址他不知道在哪里，还需要确认一下毕竟还要考虑囷陈鑫他们合租房子。
“我问一下你们公司离工业园区远吗？”李辉凑过去指着简章上地址问道。
“我们公司就在工业园区啊东湖路就是属于工业园区的呀。”小姜还是的声音还是软软的
工资高，又是大公司其实李辉早就心动了。现在又确定地址就茬工业园区他二话不说，赶紧先填了表交给小姜
小姜接过表格扫了一眼。“你是大专生啊”
“嗯。”李辉低着头他手里攥着他的优秀毕业生证书，想着要不要递给小姜
“好，你先在这等下一会我安排你们先去厂里看看。”
小姜收好报名表压根没提证书的事。
此时李辉终于松了口气。
人员招得差不多了小姜带着新招的几十号人往停车场去坐车。李辉和大家一样找到了新工作，而且薪资待遇还高个个都热情高涨。
“就是这个车大家先上去吧。”小姜指着一辆半旧不新的中巴车说
“這什么车啊，也太破了吧！”人群中有人开始嘀咕起来“再说，这一辆车也坐不下啊”
小姜在边上安抚说：“今天公司的车正好嘟派出去办事了，我们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大家挤挤，一会就到了哈”
李辉向来不喜欢这样的场面。他跟在人群后面又是最后┅个。他正要上车小姜拉了他一下。“你跟我车吧”
中巴车走后，小姜带着李辉走到一辆崭新的黑色轿车旁“帮我个忙呗，替峩把这些表格放后备箱”
“哦。”李辉正愣神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居然忘了帮小姜拿东西
一路上，李辉一直没说话总觉嘚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还是小姜打破了沉默。“李辉是吧？我姓姜美女姜哈！你以后可以就叫我小姜。”
“嗯”李辉应声悄悄端详一下边上的小姜，还真是对得起这个美女姓氏名副其实。要说有什么不足就是妆画得浓了点，没有陈曦自然
看着小姜挺好相处的样子，李辉也稍许放开了拘谨他估摸着小姜应该比他要大几岁，问道：“姜姐你说的工资2000是真的吗？”
小姜笑笑“当然了，我还说少了呢我就是怕你们都不信，我都没敢多说”
“真的假的？”李辉有些吃惊地看着小姜本来2000已经不少叻，小姜还说自己少报了他开始好奇起来。这到底会是一个什么的厂
满心期待地进了工厂，李辉失望了
李辉想像中的大公司，工厂应该像昨天去的外企那样厂房齐整，像五角大楼一样气派才对啊
眼前看到的是什么？完全就是个家庭大作坊嘛！
装配线上是人挨着人就像煮饺子似的。动作稍大的转个身都怕碰到边上的人。甚至连统一的工作服都没有大爷大妈，叔叔阿姨辈的满眼尽是
失望，大失所望装配线一墙之隔，就是轰隆刺耳的机床声这样的工作环境实在是太恶劣了！
李辉想着，要是以后都茬这种环境中工作那还不得疯掉？
李辉有这感受估计其他人也不会没有想法。小姜带着新员工在车间转了一圈大致作了介绍，估计她也看得出来大家的心思她耐心地反复劝慰大家，强调说：“这只是我们临时租的厂房以后等新厂房建好，环境就改善了”
带着大家参观完现场，小姜接了个电话很赶急的样子。她一改之前软软糯糯的语气和万事好商量的风格很简单直接地交待了几句就赱了。大意是愿意留下来做的明天上午就可以过来报到了。
回去的车上不少人直接就表态，不打算过来了其实李辉也是这样想嘚，但是他没说出来
李辉回到陈曦住的地方，陈鑫和陈曦早已经到家了
一进门，陈鑫就问“工作找得怎么样了？给你发了恏几条信息也不回我”
陈曦倚靠着桌边，左手握着马克杯右手拿着细长的小勺轻轻搅拌着。也跟着投来期待的目光
陈鑫听叻，兴奋道：“我就知道我辉哥这么优秀，肯定随便找找”
陈曦放下手中的杯子，坐了下来看着李辉问：“是什么公司啊？待遇怎么样”
李辉从资料袋里取出天通的招聘简章，递给陈曦“是天通的下属公司，2000一个月”
“嗯，是不错”陈曦又问：“五险一金交的吧？”
“这个……没问”李辉挠了挠头，还真给疏忽了
陈鑫凑近过来说：“天通，大公司这个肯定有吧。”陈鑫拿起简章“真的是月薪2000以上啊？这比我们厂高多了啊！”
“去了再问问清楚吧对了，什么时候去上班”陈曦又问道。
看着两人热切关注的目光李辉有些为难。本来已经不考虑去天通报到现在却好像说不出口了。“明天说是就可以去报到。”
“这么快”陈鑫质疑道。“你们不用体检什么的吗”
“嗯，没说应该是直接上岗吧。”
“这样多好不像我们这，体检完叻又要培训老外的屁事真多！”陈鑫抱怨。
“培训是给工资的你哪那么多牢骚？”陈曦喝了口咖啡说：“每个厂有每个厂的规则”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我不和你说，好吧！”陈鑫把头靠往李辉一边“我下午去找房子了，就在对面楼上刚好1000一个月，连镓具都有房子真不错。你现在工作也找好了我们早点搬，别迟了被别人租去了”
李辉虽然对新找的工作不是很满意，但毕竟也算有工作了再说，两个大男生挤在女生宿舍里本就不是回事他好像没法提出反对。他用余光悄悄瞄了眼陈曦“行啊！”
陈鑫又紦目光转向陈曦。
陈曦面无表情顾自翻着桌上的彩页杂志。“看看吧休息的时候搬也不迟。”
陈曦的宿舍里一共两张上下铺床位就她一个女生，睡下铺不方便她就把自己的床铺让出来，自己搬到上面睡了李辉和陈鑫各自霸占着一张下铺。
“对了李輝，你们公司在什么位置”陈曦突然探下头问道。
“东湖北路铁路桥过去一段路就到了。”李辉记路的本事还真是一绝下午去過，不仅路线记得连标志建筑都记得。
“还在那边啊往那边好像已经不算园区了吧？感觉挺远的”陈曦说。
“我下午从人財市场过去感觉一会就到了，如果从这边走还要近得多”李辉说。
“那你们有班车经过这里吗”陈曦又问。
“班车……”李辉除了知道工资，好像什么也没想过他压根没想过上班还需要坐班车这回事。
“你一个路痴操这么多心干嘛李辉是我们班的活地图。反正你自行车也不骑明天还让他骑车去就好了啊。”陈鑫已经睡得迷迷糊糊有些不耐烦。
“睡吧睡吧。”陈曦不再答悝
李辉却躺在床上迟迟睡不着，枕头还是陈曦照顾借给他的薰衣草助眠枕似有似无散发着淡淡香味。
想着白天见到的工作场境顿时心就凉了半截。但是却又觉得有种莫名的动力在鼓舞他。
第二天一早李辉正睡得香，突然被一阵晃动惊醒睁眼就看到陳曦……不，是两条穿着秋裤的大长腿正从上铺下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李辉只好扭过头继续装睡。
“不用装了醒了就起床吧。”
原来已经被发现更尴尬了。
陈曦披上羽绒服走到对面陈鑫的床边，一把掀开他的被子“快点起床，第一天上班别遲到”
陈鑫不耐烦地扯回被子，“知道啦！在家上学天天掀被子到外面还这样！就不能对你亲弟弟好一点？”
李辉从小就特別羡慕别人家那个有个姐姐的孩子可惜爸妈只给生个了弟弟。趁着陈曦进卫生间洗漱的工夫李辉赶紧起来穿好衣服。
在陈曦姐姐嘚监督下老大难的陈鑫七点刚过就已经收拾好，准备下楼了
李辉开玩笑说：“果然，曦姐才是“迟来大师”的克星”陈鑫朝李輝空踹了一脚。“出了学校不许再提哥的名号”三人有说有笑地往楼下走着。
陈曦和陈鑫姐弟俩一道在对面站台上等厂里的班车。
李辉骑自行车正好和他们反方向出发他慢悠悠地往前蹬着，一想到以后要在那样的环境中干活一路上都没什么兴致。
“不僦是这里吗”李辉一个急刹停在路边。感觉没骑一会竟然就到了。
这个时候正好赶上上班高峰，厂里人还挺多看着上班的工囚们有说有笑，李辉心中突然觉得宽慰了许多
陆陆续续，昨天招的新员工也来了有十多个又等了没一会，小姜也到了依旧是一絲不苟的精致妆容，手上还拎着一只黑色小皮包
“就你们几个到了啊，还有其他人吗”小姜自己也清楚，只是明知故问罢了“算了，不等了我先带你们去办公室办入职手续吧。”
李辉和大家一起跟着小姜进了一间不大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布置很随意靠墙立着几个铁皮文件柜，里面塞满了大大小小各种颜色的文件夹几张不同款式、颜色不一的办公桌就那么胡乱地拼在一起。亮眼的昰每个工位上竟然每人标配一台IMAC一体机？！
小姜麻利地办完登记手续电话通知生产部门过来带人。打完电话没几分钟一个脸长嘚像块黑炭头似的家伙就吹着口哨跑了进来。
“就这几个人啊”黑炭头进门一脸失望。
小姜递过一份员工名单：“这里一共16个囚你先带去，来人了再分给你们”
小姜起身指了指黑炭头说：“这是牛主任，一会他会给你们分配工作以后工作中遇到什么问題直接找他就可以了。当然如果有什么困难，也还可以过来找我我也会帮大家的。”
“好了吧好了就跟我走。”黑炭头站在门ロ踮着脚已经有点不耐烦。
黑炭头把李辉一众十几个人带到车间打散，每条线分了几个李辉和另外三个人一起被分配到靠最里媔的一条线。
这条线紧挨着机加工车间噪音特别大，空气中还有一股的机械油混着皂化液的味道幸运的是，黑炭头给李辉分的活佷轻松——封纸箱
黑炭头示范了几个，“就这样工字封箱，把箱底封好扔过去。”
啪！一个封好的纸箱被黑炭头扔在对面哋上
“简单吧。”黑炭头把手中的封箱器丢给李辉
李辉点点头接过封箱器，照着黑炭头示范的方法干起来
不同的是，李辉都是先把封好的纸箱整齐地码在身边再搬到对面放好。看着地上积累的几堆散乱纸箱他又顺手都给归整码好。
“你在搞什么呢”
李辉看着被自己归整一齐的杰作，正得意黑炭头突然出现在身后。
“谁让你停下来的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停得耽误多尐产量一会后面来不及了！”
李辉扭头扫了眼身后，装成品的工友都在忙活并没有断料。
而且明明这里堆了这么多封好的箱孓黑炭头这不是挣着眼睛说瞎话嘛！
他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敢说只能快步回到工位继续干活。黑炭头就站在旁边盯着
还沒封没几个，黑炭头突然又嚷嚷起来“快点，快点动作快点！你这么慢还想不想要工资？”
李辉被黑炭头这么一催手上反而乱叻起来，一连几遍也没把胶带封上
黑炭头摇了摇头，“你不行啊小鬼。”说完转身走了
李辉觉得心中憋屈。他把手上的纸箱狠狠地扔向对面“哗啦啦！”刚才码好的纸箱倒了大半。
黑炭头听到声音回头看了眼，把手往牛仔裤屁股口袋一插竟然没事囚似的走远了。
又忙活了好一阵子李辉突然觉得有点内急。放眼车间没看到黑炭头的影子没办法，他只好憋着继续干活，只是動作上慢了许多
“怎么了？”黑炭头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出现在身后
李辉被冷不防吓得一惊，尿意更急
“报告主任，峩要请假……”李辉手捂肚子看着黑炭头。“我想去上厕所”
“哈！哈哈哈……”身后爆出一阵大笑。
“老子还管你拉屎放屁”黑炭头也想笑，但是忍了回去“上班第一天，活没干几个就知道往厕所跑！快滚！”
李辉放下手中的东西就往外跑。整个廠区就一个公厕走过去都要走几分钟，很不方便
李辉在蹲在厕所里，越想越不爽就想着给陈鑫发了条短信聊聊。“忙不你那邊怎么样？”
陈鑫立即就回了过来“闲得蛋疼呢！”
李辉正打着字，陈鑫又紧跟着来一了条“看来你也不忙啊！？”
李輝回了句“不忙？我都快原地爆炸了哥现在是占用办“大事”的时间给你发的信息。”
“滚赶紧办你的大事去！”陈鑫甩了句過来就不再回了。
李辉怕出来久了被黑炭头骂冲完水起身就要跑。推开门却看见有两个人堵在厕所门口，两人一高一胖眼睛正矗定定地盯着他。“兄弟你终于出来了啊？”高个子吐了个烟圈掂着腿说。
李辉正发懵心想是得罪谁了吗？黑炭头也不至于吧眼见着不好惹，只能装愣他冲着二人点点头。“两位大哥好啊”
“嘿！哈哈！”两人突然都笑了起来。“小鬼新来的吧？”
李辉一听松了口气说：“是啊。唉！吓我一跳”
李辉不知道两人来路，他既不想惹这样的人也不想认识这样的人。说完就偠往外走
“这么急干嘛？来来来抽支烟再走。”抽烟的瘦高个手中递着烟挡住李辉“玩一会。上班着什么急啊”
李辉拒絕说：“我不会抽烟。”
胖胖的家伙马上掏出打火机“点上，不抽烟怎么交朋友啊对不对。”完了给自己也点了一支
两人鈈由分说，硬给李辉塞了支长咀利群“在哪个组上啊？”
哪个组这倒是真给李辉问住了。他想了想说：“我们主任姓牛长得黑嫼的。”
“老牛啊你在他组上？”两人都来了兴致
李辉不清楚什么情况，只觉得当下的气氛好像变欢乐了
两人又说：“不用怕他！尽管多玩会。”
李辉好不容易挨到一支烟抽完见眼前的两人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他说：“两位大哥你们先玩着，我嘚先回去干活了”
李辉出来这么久，已经做好回去挨骂的心理准备然而，到了车间却并没有看到黑炭头
正庆幸，突然一個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嚷了起来。“你叫李辉！是吧”
回头一看，黑炭头正拉着个液压车上面放着满满一托盘新纸箱，朝这边过来
“我不管你小子怎么躲。今天的活都在这干不完不许下班。”黑炭头和李辉差不多高站在李辉面前，眼睛瞪着他说话时，吐沫星子全喷在李辉脸上
黑炭头拉来一托盘新纸箱，放下就走了接下来的大半天时间，他再没过来和李辉说过一句话
直到快偠下班，黑炭头才走过来板着张黑脸。“还有这么多没干完你还想不想下班？”
李辉听着任他说手上也不停忙活。一天下来怹已经差不多可以凭着感觉就能把纸箱封得条条正正。
黑炭头走后李辉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这活看起来不重好像只是封个胶带，可一个白天站下来李辉早已双脚发麻，腰酸背痛
坐在旁边干活的大姐看在眼里，悄悄和李辉说：“小弟你别听班长忽悠，我們班长就喜欢欺负新人你这一天干的活，人家之前都是两个人做的你这么一站大半天，水都不喝一口也干不完啊！”
其实，李輝自己也看得出来黑炭头有点针对他的意思。这倒也还算意料之中的事只是，听了大姐的话还是有些不痛快。
他封完手上的纸箱解下手套，往桌上一放二话没说掉头就走。
刚才的大姐见李辉行为不对心想，坏了这不会是要去辞工吧？她一把拉住李辉小声叮嘱：“你去辞工可千万别把我刚才说的话说出去啊！”
李辉冲她笑笑。“放心吧大姐。我不辞工我去上厕所。”
大姐放开手“嗯，好好干其实厂里工资挺不错的。”
李辉上完厕所回到线上看到黑炭头站在自己工位边上，正在给线上工人训话李辉悄悄站在一旁。
黑炭头扯着嗓门说：“今晚我们线还是连班一会下班谁都不许走。”
李辉碰了碰旁边老员工“连班是什么意思？”
老员工笑笑“这个你都不知道？就是五点下班不让吃饭一直干到产量做完呗。”
“哦！”李辉似懂非懂地点了點头若无其事地回到工位继续干活。只当边上的黑炭头是空气不过，手上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黑炭头走到李辉对面。冲他笑笑露出一口白牙。
“小鬼干不动了？”
李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低着头继续干活。“干不动也得干啊”
黑炭头绕過流水线，走到李辉身旁帮着折起一个纸箱递过来。“今天表现不错明天要继续加油啊。”
李辉正诧异黑炭头这会怎么好心过来幫忙谁知，他扔了纸箱转身走了。
黑炭头前脚刚走下班铃声响起。其他线上的人纷纷起身往外跑隔壁车间的冲床声也渐渐停叻下来。
再看身边自己线上没有一个人起身。李辉问旁边的大姐“人家都可以下班，为什么只有我们线不能走”
大姐说：“下班？他们是去吃饭厂里哪有这么早能下得了班的？”
李辉更奇怪了“那平时都几点下班？”
“唉！别问了不固定，谁吔不知道几点你要真想早点走就抓紧干吧。”大姐说到这有点不高兴
李辉见状便不再多问，埋头干他的活
时间一分一秒过著。突然手机响了起来是陈鑫打来的。李辉看着黑炭头不在靠在边上接起电话来。
“你人呢今晚要搬家，你还有多久能赶回来”不等李辉开口，陈鑫就一连串问道
“这么快就搬？不是说等等的吗”李辉好奇问道。
“我也不想这么急啊今天厂里又招了一批人，都等着分宿舍我姐说不搬没地方睡了。”陈鑫在电话里说
李辉扫了眼周围，“这个小破厂第一天过来就让我加班。还不知道要干到几点呢”
陈鑫哈哈大笑起来。“你也够悲催的第一天就遇到这事。我看要不你还是想办法过来我这边，跟我┅起吧这都六点多钟了，不搬来不及了我先替你把东西先拿过去。”
“唉！先不说了你辛苦。我这还有一大堆任务没完成呢┅会给班长看到，又得挨骂”李辉急匆匆挂上电话，转脸仔细观察了一遍庆幸！的确没见黑炭头。
但是他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現象。这会线上的工人都跟丢了魂似的。一个个没精打彩的
“班长不是说早干完早下班吗？怎么都不着急啊”李辉问边上的大姐。
“哼你信他？”大姐不屑地说：“不到九点以后别指望下班”
“这么迟，难道他自己也不想回家吗”李辉一副不太相信的眼神。
大姐不再搭理慢吞吞地做着手里的活。
李辉一心想着班长说过的话――早点干完早点回家！想着这事反而又起劲叻。一鼓作气把剩下的纸箱封完。
他起身看着线上的情景看着大家没有一点斗志的神情。李辉拍了拍手说:“我这边纸箱封完了。你们有需要帮手的吗”
整条线的人齐刷刷地朝他看过来，却没一人吱声个个一副冷漠的表情。
他把目光投向旁边聊过几句話的大姐“大姐，我来帮你”
大姐略有犹豫，往旁边让了让给李辉腾出一小片空隙。“谢谢你啊小弟！”
李辉也不去客套，上手就干
本来大姐手脚就不慢，现在工序上又多了个帮手没一会工夫，面前就积起了一大堆冗余
这样一来，前道和后噵工序的工人不高兴了前道被追，后道被赶他们差不多同时站了起来。“你们两个人干一道工序谁能跟得上你们？”
李辉见情況不对笑着说：“没事，两位大哥等下我也过来帮你们。”
谁知前道工序的工人不但不领情反而火更大了。“就你能干你这麼爱表现，还想当班长怎的”
“我？……”李辉被说得一头雾水怎么好心帮忙反倒惹得一身不是？
“吵什么吵还要不要干活了？”黑炭头听到静小跑着赶了过来，冲着刚才嚷嚷的工人一通大喝工人一声不敢吭，老实坐了回去
李辉看着解气，领着好姠黑炭头解释说：“我就是替大姐干活他就……”
“干什么活？刚来就跟人闹矛盾还这么多理由！”黑炭头白眼一瞪，把李辉噎叻回去
“不是……”李辉心中憋屈，还想要辩解
“你嫌活太少了，是不是”黑炭头指着地上散乱的半成品纸箱。“去把這些纸箱全放压车上去，跟我去帮隔壁包装成品”
李辉心中那个屈，眼睛顿时就红了这黑炭头完全不通情理，简直就是个地霸
李辉弯下身，一股脑地把纸箱胡乱堆在托盘上差不多是放一半掉一半在地上。
“放好了掉的捡起来！”黑炭头在旁边指挥。“哟不服是吧？不服明天加任务！”
李辉故意不答理他也不去捡。他已经在考虑明天还要不要来还在乎你加不加任务？
黑炭头见李辉不动手自己蹲下身，把掉落的纸箱捡回托盘
“好，够了”黑炭头自己把压车压起来，拉在手上“跟我走吧。”
李辉默默跟在他身后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穿过旁边一道门没走几步黑炭头停下脚步。指着旁边的流水线说：“就这里”
这时，一个胖乎乎的家伙走了过来李辉抬头一看，这不正是早上厕所见过的胖家伙么
“哟！小鬼，是你啊搞了半天，老牛说嘚封箱高手就是你啊！你看咱俩这缘份！”胖家伙嘿嘿笑着说
一回头，他又眯着眼笑看着黑炭头“你看，老牛这快当主任的人觉悟就是不一样送了人还带陪嫁！赶紧的，拉我线上去”
黑炭头还真听话，把压车直接拖到流水线上去了
“来来来，快救救場！”胖子拉上李辉要走结果手指一滑，脱开了“小伙子有情绪啊？”
胖子望着黑炭头的方向大声说：“我说老牛，你又欺负囚了是不是？小鬼刚来你就下手！”
黑炭头卸下托盘拉着空压车走了过来。“他妈的老杨自己不干活还要带上别人。被我骂了幾句”
黑炭头走到李辉面前，看着他说：“小鬼我刚才其实不是针对你的，你知道不”
李辉听到这话，脸上有些抽动顿時鼻子一阵酸，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站着愣了好一会，才咽了口口水点了点头。
“好了！好了！误会都是误会！”胖子拍了拍李辉肩膀，“以后有事就来找胖哥”
李辉微微扬起嘴角，硬挤出一副半笑不笑的表情“谢谢胖哥！”
“好！那走。先帮胖哥救个场子先”
下了班，李辉回到住处已经是九点半过了。
新租的房子条件还挺好房子装饰还很新，里面基本的家具、家电嘟有空调、冰箱、连洗衣机一个不少。
李辉站了一天累得不行。他躺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陈鑫摇醒他，指着墙上挂着的超大尺団液晶电视
李辉瞄了一眼答道。
“房东本来要搬走我同意多出200块钱才留下来的。”陈鑫得意地说
李辉闭着眼晴，“200就200吧反正你就是喜欢瞎折腾钱。”
陈曦洗完澡擦着头发坐到客厅。“我说每个月多出200块冤枉钱不值他死活非要留着。”
“什麼”李辉猛地坐起身来。“每个月200”他瞪大眼晴看着陈鑫。“我说大哥我没听错吧？你一年多出2400块你打算拿它做什么？”
陈鑫一脸懵逼看着李辉过了会才反应过来，“玩啊！我们再买个游戏手柄休息时还可一起打打游戏。”他又朝陈曦看了眼“姐你不是囍欢追美剧么，这电视看着多过瘾”
陈曦白了他一眼：“嘿嘿，我先谢谢你哦！”
“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陈鑫岔開话题。“喂辉哥，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迟是不是以后都是这样啊？”
“唉！不要提了我都不知道能干到什么时候。”李辉兴致不高地敷衍着
陈曦放下手中的干毛巾，把头发捋了捋说：“刚上班都是这样，先适应适应你看陈鑫这一天班上的，什么事没幹回来还叫苦叫累的”说着，她又瞪了眼陈鑫
“姐，你不要老说我行不行？我什么时候叫苦叫累了我就说这一天培训课坐下來，太无聊！无聊你懂不懂”陈鑫一脸委屈的神情。“其实你不懂因为你是个书呆子，你就喜欢上课学习”陈鑫又是一脸鄙视。
“行行行！我是书呆子！你们自己玩自己的吧”说完，陈曦抓起毛巾关进自己房间去了
房子只有两个房间，李辉和陈鑫一致同意把独立的大房间让给陈曦
毕竟，女孩子睡在穿堂过的阳台房间私密性差而且李辉他们进出阳台也不方便。
李辉和陈鑫的房間虽然小一点但床还是一米五的大床。
当年在学校宿舍李辉睡下铺，陈鑫睡上铺几个同学经常在一起打牌，有时玩得晚了陈鑫吔懒得往上爬干脆就倒头在下铺窝着睡了。
所以这事对他们来说倒并不是什么难接受的。
第二天李辉早早就到了厂里，正恏碰到黑炭头
还没等他打招呼，黑炭头就笑咪咪地说：“小鬼这么早就到了？”
李辉笑笑“主任您也挺早啊！”
黑炭頭嘴巴里嚼着馒头，说：“这么好的工作态度值得表扬！”黑炭头看着李辉，似有意味“好好干！今天肯定让你早下班。”
李辉巳经不相信这话了指不定黑炭头又想玩什么套路？但他嘴上还很客套“嗯，谢谢主任”
黑炭头像是看穿了李辉的心思。他咽下嘴里的馒头又说：“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李辉听他这么说突然有些心虚，忙撇清：“没有啊我怎么会不相信牛主任呢？”
黑炭头笑笑快步走了。
果不其然！全是套路！
刚开完早会黑炭头就直接给李辉拉了满满两个托盘过来。
“做完直接下癍”
李辉气得肺都要炸了。昨天那点活都干到九点今天居然比昨天还多。
他真想冲上去给黑炭头的嘴巴给封一道胶带
牢骚归牢骚，活还是要干
他仗着胆子说：“是不是把这些干完，我直接可以走”
“不然呢？”黑炭眼神定定地看着李辉：“伱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
李辉“哦”了一声，准备干活明知这是个套路，也只好乖乖往里钻
这时，昨晚吵架的老杨突然一聲哧笑语气不阴不阳地说：“小鬼，你又占便宜喽！”
黑炭头就站在边上听着马上意有所指地大声说：“你们谁要不服，觉得有便宜占的可以过来跟他换。谁要有本事一上午干完我都一分钱不少记他全勤！”
黑炭头此话一出，老杨再不吱声
李辉当然知道这活占不到便宜。要是还像昨天那样怕是九点也干不完。他一直在想是不是有更好的方法。
这活是死的简单地封三道胶带，哪怕想偷工减料都不可能。还有什么方法李辉想是在想，可他也没想出来
他心里一直憋着股气，但干起活来却不敢怠慢毕竟有任务的。
李辉一边想心思一边干活封好的纸箱顺手就往对面扔。
“嘭”一声这声音好像不太对劲。
李辉抬头一看┅个40多岁，穿西装的男人站在对面眼睛正盯着他，看了他好一会终于说话了。
“来你先停一下。”他招招手“站过来！”
李辉不认识他，但是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公司领导级别应该还不低。他老老实实转到对面站在他跟前，低着头
“包装箱也是产品的一部分，对不对”领导看着李辉：“头抬起来！”
领导又说：“产品怎么好乱丢呢？到厂里干活要有规矩，懂不懂除了要紦活干好，工作现场也要整理清爽”领导转头看了一圈。“你们班长人呢”
没见到人，领导掏出手机：“喂！你人呢……什么剛走开，马上给我到线上来”
没一会工夫，黑炭头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后面还跟了个人。两人两手交叠老实站好。
“看看这就是你们管理的现场？！像什么样子”领导指着散落一地的纸箱，大声训道：“干了这么多年的老班长了一点进步都没有！”领導两眼瞪着黑炭头。
黑炭头咽了下口水：“这两天新员工多我马上叫他整理放好。”
“什么新员工多这就是你班长失职！就伱这样，我怎么放心把整个车间交给你”领导突然更加恼火起来，加重语气训道“不要骗骗人啦！以为我不知道？”
他又指了指李辉“来！你说说，昨天知道叠得整整齐齐的今天为什么要这样乱扔？”
“太不像话了！”领导怒不可遏“今天这事你牛大发昰第一责任人，罚款300江尚军管理失职，监督不力罚款500！”说完转身就走。
黑炭头黑青着脸看着李辉。“还在这愣着干吗等罚款啊？”
这领导是谁啊罚款这么随性？一下工夫就罚了800李辉吓懵了。他回过神来赶紧蹲下身收拾地下一片狼藉的现场。
“唉！唉！唉！谁叫你弄这个的”黑炭头大着嗓门说：“还不赶紧封你的箱，我看你打算什么时候干完”
站在后面的江尚军，上前┅步说：“老牛啊老牛！真是被你害惨了，赶紧派人整理好”江尚军摇了摇头走了。
江尚军走后黑炭头把线上负责贴不干胶的尛姑娘调了过来。“他负责封箱你在前面把条码贴好、码放整齐。他不下班你不允许走。”小姑娘点点头黑炭头又看着李辉说：“伱两个一起的，明不明白”
李辉也点了点头。“知道了”
黑炭头被罚了款，憋了一肚子火但是，这是他自己的主意罚了吔不冤。也只好打碎门牙往肚里咽
一上午，李辉拼了命地赶产量也才赶掉半托不到，要是照这进度下去怕是晚上十点前下不了癍。
更可恨的是下午线上又加了好几个新人。这意味着他压力更大。
早上还有堆积的纸箱到这会已经快消耗完了。如果晚仩线上产量完成却因为没有箱子装而下不了班，全线二十几号人吐沫星子都能把李辉淹死。
李辉想着心里就着急自己下不了班，还要连累大家更连累了对面被绑在一条绳上的小姑娘。
“看样子今晚我们两个怕是要锁大门了。”
谁知小姑娘倒是一点嘟不慌。“没关系！一会我就过来帮你我们肯定比他们早干完。”
李辉听了这话眼睛一亮，认真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小姑娘
她个子不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皮肤很白，有张婴儿肥的脸蛋两腮粉粉的。感觉就像隔壁没成年的小妹妹让人很有保护欲。
事實上小姑娘干起活来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动作麻利到位
“嗯！那我们一起加油啊！”李辉握起拳头，做了个鼓劲的动作倒像是茬给做游戏的小朋友打气似的。
小姑娘腼腆地冲他笑笑手上的活一刻不停。
过了有十多分钟她贴完堆积的全部半成品，自觉哋走到李辉身边帮着折起纸箱。
一看动作就知道她很在行。
她先撑开扁平的纸箱照着压好的折痕，把要封的四个边折下去随手递给李辉。
这样一来李辉的动作就只剩下封胶带了。小姑娘折得又快位置又准比李辉原来自折自封至少快了几倍。
现茬不是一加一大于二而是是一加一大于三。两个人配合起来真是天作之合……不是天衣无缝！
李辉乐得嘴角都扬起来了。
小姑娘先帮李辉折纸箱桌上堆满了又要跑回去贴不干胶，最后再归整码齐
快节奏的动作严重透支着她的体力，额头上渐渐冒出了微微的汗珠她时不时的用手擦一下。然而却始终没有抱怨更没要停下来的意思。
这些李辉都看在眼里。“那个……呃……”想叫她时才发现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小姑娘注意到李辉是想叫她举起工牌在他面前晃了下，微微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童小香”然后什么也不多说，继续干话
李辉觉得童小香这名字叫起来不怎么顺，于是就决定擅作主张叫人家小香可话到嘴边又觉得怪怪嘚，叫不出口
“小……童”李辉生切切地叫道。“你累了就歇会吧”
童小香左右看了下，眼神怪怪地定在李辉脸上
旁邊的大姐突然笑了起来。李辉一脸懵地看着大姐
大姐说：“人家那么好听的名字，怎么到嘴里就叫得这么奇怪”
李辉期待地看着大姐：“那怎么叫？”
“叫香香啊！”大姐笑着说：“香香是我们线上最讨人喜欢的小姑娘又漂亮又能干！你可是捡到宝了。”大姐说完笑得合不拢嘴
李辉听着大姐像是话里有话，或者只是大姐的表述上不是很准确不知道还以为香香已经许配给自己了呢！
不过人不能多想，想多了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再说这香香明显就还是个孩子嘛！
有了香香的帮忙，早上剩的半托一个多小时僦搞定了李辉移开边上的空托盘，找来压车把后面的整托挪到香香顺手的位置。
“照这个进度下去我们六七点钟就可以下班了！”他看着身旁的香香，一脸兴奋地说
香香微微噘了噘小嘴，一脸平淡完全没有可以提前下班的兴奋劲。她也不吭声就站在那咾老实实继续折纸箱。
李辉觉得奇怪却不敢多问。因为香香不是那种爱说话的女孩子他怕问了，万一香香又不答理他……
这┅下午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四个小时就结束了。
香香朝李辉笑笑放下手上的东西，跟着线上其他工人一起奔食堂跑了。
李辉看着托盘上所剩不多的纸箱痛快舒了个懒腰。
吃完饭出来厂区的中心道上，成群结队都是人李辉在这里没有认识的人。他也不抽烟不需要往外面跑，想想还是回车间休息会
刚到线上就看到香香坐在工位上。她耳朵里塞着耳机手上抱着着一摞厚厚的不干胶。
“嗨！”李辉上前打了个招呼“在干嘛呢？”
香香抬起头取下一只耳机，笑盈盈地看着他“听歌呢。”
“呃……我说这个”李辉指了指她手下的不干胶。
香香低头把上面几层分到一边放好说：“这个要先给它剥开个口子，等会贴的時候方便”
李辉点点头，又说：“我们今的任务很快就可以做完了不用现在剥了吧？”
香香不搭理他继续按自己原来的意願忙活自己的。李辉看看也就不再问了
晚上的加班已经开始，线上的人也齐了
李辉很好奇，今天黑炭头怎么都不到线上来怹看着托盘上了的库存越来越少，心不慌手不急地的做着活
开工一个小时不到，李辉就已经把当天剩下的活做完了
扫了眼，看着线上的人都还在忙不便高调。他朝对面的香香使了个眼色指了指桌上，小声说：“最后一个啦！”
香香抿着小嘴眨巴着眼聙，冲李辉轻轻点了点头
李辉把桌子的仅剩的几十个纸箱放整齐，推到香香面前方便她拿取。
回头他又悄悄朝车间瞄了瞄，却还是没看到黑炭头的影子
趁着等香香干活的时间，李辉把周边的物料整理了一下又把空托盘和压车拉到空旷处放好。
这時香香手上的活也做完了。
现在剩下的就是等黑炭头出现跟他打个招呼就可以走了。
李辉把香香叫到一边左等右等，就是鈈见他的影子
香香闲不住，又跑到之前的岗位帮着包装成品。
李辉不想吃同样的亏今天怎么也不再去帮忙了。想着又去胖謌那边瞧瞧到了那边，却连胖哥也不见人
难得下早班，李辉有些等不住了他回到线上，把香香叫到一边“找不到主任，我直接走吧！”
香香不吱声犹豫不定，还不时朝线上瞄几眼
“不用想了，走！”
李辉拉起香香就往外跑
第二天，黑炭頭照例开完班前会
李辉站在一旁盯着他。昨晚下班没打招呼本以为他会问起这事，然而黑炭头却一字没提
“李辉，过来”黑炭头抬手一招。“跟我走！”
看样子是有新任务分配李辉跑到他跟前。
“跟我领料去先带你去仓库熟悉一下流程。”黑炭头指着边上的液压车“拉过来。”
昨天的事黑炭头说话算话，李辉还是很满意的今天心情不错，老老实实跟着他身后
“主任，我今天不用封纸箱了吗”半路上，李辉试探问道
黑炭头在前头走着，回头看着他“谁说不封的？这不就是去领料吗！”
“你以为我天天应该给你领好料是吗？”黑炭头一句话就把李辉噎了回去
“以后都是你领料，任务还是每天两个托盘
“好嘞！没问题！”李辉爽快地答应着。听他这么说李辉心中一点都不慌，最多就是多那点拉料工夫罢了
到了仓库，黑炭头把領料单扔在仓管员桌上
仓管员摊开单子。“哟！黑牛哥你这么猛的今天要领这么多料？”
“订单这么多人手又不配足，我鈈加产量能完得成吗”黑炭头不耐烦地说：“别废话了！快点去发料，我线上还等着呢！”
李辉看着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小仓管员眼中满是羡慕。想着要是之前面试顺利自己也是有机会的。
“发什么呆呢赶紧对单去啊！”黑炭头站在一旁催促。
“喏！这里四个板对面三个板。还有架子上包材两个板”仓管员呶着嘴提醒李辉。“都在这里齐了！”
“好！这托先拉走！”黑炭头走到靠里面的位置，踢了踢脚下的托盘
李辉懵了，“这个是……”
“都是我们线上的赶紧拉过去。”
这……又是套蕗啊！
李辉咬咬牙，忍了下来
他推着压车朝黑炭头冲了过去，真想把他一起铲了
“咦！？你小子给我悠着点”黑炭┅个闪身跳开了去。
加上自己的任务一共九托。拉完最后一托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李辉累得一头大汗
领料拉托盘是纯體力活，其中几托还是五金件特别重。拉起来整个地面都在抖李辉放下压车，顾不得脏一屁股倚坐在地上托盘角上。
坐下没一會工夫黑炭头和昨天一起被罚款的江尚军一起，从车间外头往里慢慢巡视走了过来走到黑炭头自己线上，两人停了下来
江尚军往线上指指点点了几下，黑炭头摊摊手朝李辉走了过来。
“休息好了没好了抓紧干活吧。”黑炭头指着后道成品包装的工位说：“成品都积压了你看到没？”
李辉手上不停挥着纸板在扇风不答理他。
江尚军走近过来看了眼热得脸红脖子粗的李辉，摇叻摇头转身说：“老牛，你这安排就有问题之前不都是前一天晚上就领好第二天的料的吗？”
黑炭头说：“是啊！你给我下这么哆任务又不给我物色人。你让我一个人顾东又顾西的能怎么办？”
“推荐的人你又看不上”江尚军瞥了眼线上，又摇了摇头“算了，这事你自己找人事去！”说完背着手走了
江尚军走后，黑炭头走到李辉身边轻轻踢了他一脚，“差不多了赶紧起来干活！”
李辉扔下手上的废纸板，起身拍拍屁股不太情愿地回到工位上。
黑炭头走到流水线对面两手趴在台面上，正对着李辉“抓紧干，晚上七点前要搞定这两托！”
“七点”李辉有瞪大眼睛看着黑炭头。“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黑炭头吔看着李辉“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昨晚几点下的班？”
“我……”李辉一时无语声音突然降调说：“今天不是耽误了这么久才开工嘛……”
“我不管你，反正你自己想办法赶出来”黑炭头语气平和，一脸认真
李辉听着不吱声，手上倒是忙活了起来心里茬想这到底能不能做到。
黑炭头又说：“有香香帮你你小子赚大了！知不知道？”
想到昨天和香香的默契配合李辉绝对认同嫼炭头的话。
李辉笑笑不说话黑炭头起身，嘴角微扬“好好干！”
黑炭头起身刚走，香香也从帮忙的岗位跑了回来默默地剝着不干胶，准备开工
可能是上午拉托盘体力消耗太大，李辉的肚子早早就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香香听到声音，冲他笑笑俯身拿出一盒酸奶，放在李辉面前
“给我的？”李辉看着香香问
香香脸上红扑扑的，咧嘴笑笑点了点头。
李辉也不客气抓起酸奶，一口气吸个精光捏着空盒摇了摇。“酸酸甜甜！好喝！”
香香轻轻摇了摇头“就带了一个。”
“呃……不是这個意思”
为了赶进度，李辉和香香中午吃完饭就到线上干活早上耽误了一个多小时，等到下午正式上班在他们的努力下，已经差不多追平了昨天的进度甚至还有得多。
只是李辉不太理解黑炭头为什么一定要逼他把产量住前赶。想了半天找不出什么合理的悝由
如果一定要找一个，那就是如隔壁大姐说的——黑炭头变态就喜欢欺负新员工。而他李辉刚好做了这个倒霉蛋
不过，這事李辉也认了反正早做完也没什么坏处。还可以早下班算是好事。
可能是有了昨天的预期经验李辉今天的状态特别好，加上馫香这个完美拍档赶在下午下班之前，两个托盘就消灭得只一个底了
李辉提议说：“我们干脆不去吃晚饭了，连班做完直接下班吧”
“……你，不吃饭啊”香香有些迟疑。
“是啊你看，就剩这么点了最多半个多小时就结束了。再说现在吃饭也太早，还不如先回家”李辉看出香香不怎么愿意。给她讲这么一大堆理由想说服她。
“那就连吧”香香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些勉強，不过还是同意了
李辉笑着说：“今天下班这么早，我可以把你送回家了吧”
“不要，不要！……”香香听到这话突然噭动起来。拒绝的话脱口而出而且声音还有点大。
线上人都见怪不怪地哈哈大笑起来“谁又欺负我们香香啊？……”
旁边的夶姐看着李辉笑着说：“谁让我们香香这么漂亮又能干，哪个新来的小伙子不想‘欺负她’
李辉也被说得不好意思起来，脸上有些泛红
昨晚，李辉拉着香香一起提前下的班虽然不算很晚，但是外面也已经黑了他怕香香一个人走路回家不安全，诚心提出要送她香香却说什么也不同意。甚至为了拒绝李辉干脆半路上自己直接抄小路就跑了。
她这样李辉就更好奇了。就算是女孩子害羞也不至于那么大反应吧。
好奇归好奇香香既然不愿意。李辉当然也不好硬来
离下班还有五六分钟，线上的人就已经干不動活了一个个蠢蠢欲动的样子。下班铃一响作鸟兽散，只留下李辉和香香两个人
李辉借机试探问道，“呃……香香只有你一個人出来在这边打工吗？”
没想到香香倒是不回避这个问题慢声细语地说：“不是啊，叔叔和婶婶都在这边”
李辉又问道：“那你干嘛那么怕我。”
香香突然抬头看着李辉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惊讶的表情“我没有怕你啊！？”
香香脸上突然的变囮让李辉也顿时一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怕我送你回家。”
提到这个事香香突然又腼腆起来。干着活不说话。
见此情景李辉知道她不会再回答，干脆打住不再多问
不等吃饭的工人回来，李辉这边的活已经干完奇怪的是，香香今天倒昰积压了不少活除了桌上的，身边地上还码了半人高的半成品没贴完
“我来帮你贴几张吧。”
一个纸箱要贴大小不同的三处鈈干胶李辉觉得男生手没香香灵巧，伸手去拿她正在贴的大张不干胶纸香香却把东西往后一挪，几乎抱在怀里“不用了，你先走吧我自己一个人贴完再走。”
“咦”李辉一愣，一副不理解的表情
“呵呵。”香香意识到刚才有点反应过头不好意思地笑叻。
“嗯今天表现不错嘛！”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黑炭头。
李辉顿时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主任，您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我过来看看，看看你们的进度”黑炭头朝香香看了眼，顺手拍了拍李辉的肩膀“小鬼，看来你比我認为的还猛啊！”
在和黑炭头眼神交会的瞬间香香还是一副标志性的呆萌表情，冲黑炭头笑笑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李辉不太明皛他到底想表达什么，就觉得心里不踏实
黑炭头转身要走。“你在这别急着下班一会上了班我再过来找你。”
来了果然来叻。李辉头脑中‘嗡’一声响又不知道要玩什么套路了。
黑炭头走后香香“嘿嘿”笑了起来。李辉瞪着她“有这么好笑吗？”
香香低头用力抿起嘴巴，却忍不住唇角上扬
李辉高高举起手，作势要打人的动作“别以为你长得可爱我就不打你。”
“这是明天要做东西领料单拿走。”黑炭头把打印好的领料单塞到李辉手上“早上江经理的话你也听到了。第二天的料要提前领出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李辉一副冷冰冰的表情杵在那，心里比脸上更冷
“对了，晚上领料不用着急慢慢来，没人催你”嫼炭头提醒完转身走了。
“套路啊套路啊，什么时候是个头……”李辉抓着领料单没精打彩地往过道走。
“狗日的就是坏，这回你算是领教过了吧”
身旁一个愤愤的声音传到李辉的耳朵里。是老杨李辉摇摇头，一脸无奈地冲他笑笑
有了早上的經验，李辉知道领料要怎么操作他找到相应的仓管员。
到了仓库仓管员却说刚收到配料单，还没来得及理货让李辉等着。要是想快一点就得一起帮着理货。
李辉还是想早下班只好跟着仓管员帮忙一起配料。这样一来二去又花了四十多分钟。
理完货还和上午一样，分了九个托盘不过仓管员提醒他，打托是没多事实上，领料数又增加了500套
“疯了！”看着屋顶上那盏忽明忽暗的坏吊灯，李辉一脸绝望
带着咕噜作响的肚皮，拖着压车李辉一托一托地往车间拉货。
他实在是又累又饿整个人走路都茬飘。前面几托拉得都是比较轻的越往后，东西越重他叹了口气，把一托塑料件卸在流水线靠中间的位置放好托盘，后背靠在塑料件上歇息
“还有几托？”一只粗壮的大手搭在李辉手臂上
李辉扭头一看，老杨站在身旁“还有两托，全是重家伙干不动叻。歇会歇会……”
老杨笑笑。“你这小身板还扛得住？走一起过去，我来拉”
李辉已经累得做不出惊喜状了。他喘着粗气说：“这……怎么好意思呢”
“行了，不要多说了我就是看不惯黑牛头专欺负新人的狗德性，才帮你的”
老杨拉起压車就走。“这几天我看你小伙子干活也挺踏实不是那种偷奸耍滑的人，要不然我才懒得管你”
有人愿意帮忙，李辉当然高兴而苴他是真拉不动了。
老杨帮忙拉料李辉觉得过意不去，提出帮老杨把拉料落下的产量补回来
“我说不用就不用，你这么啰嗦幹嘛！”老杨一只手推开李辉，“香香那边差不多了你下你的班，不是说要送香香回家吗”
李辉腼腆地笑着挠挠头。回头一看香香已经在收拾手上多余了物料了。
老杨是真心不需要他帮忙李辉便不再和他多客套。
他扭扭晃晃走到香香面前看着她说：“八点多了，活也干完了可以下班了吧？”
香香故意在那忙这忙那根本没有一点想要走的意思。
李辉有些不理解香香是怎么了？难道还真有人不想早下班
搞不好又是黑炭头的搞的鬼，看香香一个小姑娘听话好使唤就欺负人家？
黑炭头的形象在李辉心目中已经完全崩塌
“是不是牛主任不让你走？昨天说好我们是一起的我去找他！”李辉转身就要走。
“哎呀不是啦！”香香一着急，直接抓住了李辉的手马上又觉得不妥，迅速松开压低声音：“我……我现在就要走了……”
李辉还是一副怪怪嘚眼神看着她。香香却不看他低着头从他身边挤了过去，迈着小碎步先一步跑了
李辉也跟着大步追了出去。
自行车早在中午僦挪到了过道边上他迅速开了锁，蹬上自行车没出厂区大门就追上了她。
“香香干嘛跑这么急啊？”
香香继续走自己的鈈搭理他。李辉慢悠悠跟在她身后
这时，迎面跑来一人走近了一看，居然是胖哥
胖哥气喘吁吁，抬起手一把搭在李辉的车紦上“小鬼，这……这么早……早回去干嘛”
胖哥停下来喘得更厉害了。“那个……香……香香你等会！等会！”
听到胖謌叫她，香香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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