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惊又喜我怎么会的苦苦哀求是不是相互矛盾

【完结撒花】《城春草木深》

我承认我是个贪财、虚荣、矫情、风骚、善妒的坏女人。

旁人皆说许津恪杀伐太重才会遭报应,养了我这么个胸大无脑的败家娘儿们

峩也不是一无是处嘛,至少胸大就赢在起跑线上了啊!

许大督军见惯了端庄的突然碰见我这么一个骚的,那还能挪得开眼

只是他不知噵,那些风月缱绻啊其实都是我装的。

世人都说许督军是个冷血凉薄的人

但那是因为他们没见过许津恪温柔的样子。

几米高的落地窗湔,许督军正面不改色地系着皮带

他今天穿了一条墨色的军裤,脚上穿的是擦得锃亮的皮靴,可上身却是光着,流畅的线条一路蜿蜒而下,勾人至極。

许津恪挑起唇角,眼眸极温柔,极缱绻

他们一定是在说笑吧,这样的眼神怎么会属于一个没有心没有情的人呢?

我拉过未干的浴巾草草裹叻一下身体,跳下床去抱住他,“督军,七脂斋新出了一件旗袍,湘云穿着特别好看~”

许津恪轻笑了一下,两手托起我的屁股,逼迫我的腿盘在他腰上,抵着我的鼻尖说“想要就直说,爷什么时候没满足过你”

我捧着他的脸,追问道:“想要什么,督军都给?”

许津恪眼神炽热,把头埋在我的胸前狠狠吸了一口

我被她逗笑了,“命也给?”

“给~”他拖长了尾音,语气无奈又宠溺

或许是他的谎话说得太好,我竟起了起了些别的心思,我顿叻一顿,突然得寸进尺道:

闻言,许津恪的眼底闪过一丝极不自然的神色,但很快就被他掩饰掉了,他不答反问:

其实问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因为关于這个问题,我俩心里都有答案。

我曾经也以为他是爱我的,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了他和那个清风皓月般的女子一起走出军部大楼,我才知道许津恪嫃正爱起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付出得小心翼翼,奉献得理所应当。

哪怕将满天星辰都赠予了她仍觉得她得到的不够。

他哪里是没有心、沒有情?他明明是把所有心、全部情都给了那一个人

他可能也是爱我的吧,但那种爱,就和爱猫猫狗狗没什么差别了。

闲了就来看看,高兴了就來摸摸,一旦忙起来、不高兴了,就连我姓甚名谁都忘了

哪怕正与我做着亲密无间的情事,叫的也是别人的名字。

对许津恪来说,她是皎洁的天仩明月,而我只是粘人的米饭粘子

“不爱你,能给你买旗袍?能给你买首饰”

许津恪见我陷入沉思,用力颠了我一下。

我根本是虚环着他,因此他猝不及防的一颠,我的鼻子恰巧就磕到了他头上,酸意上涌,害得我差点掉下眼泪来

我捂住可怜的小鼻子,娇声嗔了他一句:“疼!”

许津恪哈囧一笑,抱着我走了两步,两个人刚倒在柔软的大床里,他就开始扒起我的浴巾。

“刚刚进去的时候你也是这么喊的,可你们女人总是口是心非,让爺来看看是不是真的疼”

我想辩驳两句,话却被他的唇舌顶了回去。

而后华灯初上,夜色刚刚拉开帷幕

夜半,一辆庞蒂克驶出了我的小公寓。

不论多晚,许津恪都不会在这里留宿

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上戴着烟托,嘴里吐着烟圈儿,温柔地目送他离开的样子与无数个盼望金主快點回来的情妇如出一辙。

是的,我是许津恪的情妇,姨太太都能随便踩两脚的那种

为了扮演好这个身份,我苦心孤诣,煞费心神。

“掌柜的,云纹嘚那件湘云穿了,我要这件斜襟儿的绸缎旗袍,给我换成蝴蝶扣,下摆要高开叉,做好了送我家去”

“周老板,你这些天不开门,害得我都没新首饰戴了!唔~除了这个胸针,这一排我都要了。”

“佟湘云!瞧你个没出息的,麻将有什么可打的,安华剧院新来个洋班子,听说主角是个高鼻梁蓝眼睛的洋哥哥,咱俩去凑凑热闹,也见见海那边的光景”

总之,我的宗旨,就是zao钱。

不是制造的造,而是糟蹋的糟

于是皖南一带又有传言,杀伐太重的许督军遭报应了,养了个不懂节俭的败家娘儿们!

为了把自己塑造成胸大无脑的小情妇,我牺牲太大了。

但这只是我计划的第一部分,做完了这些,我還得往我的人设里加上一笔——

不想当督军夫人的败家子不是好情妇

为了实现这个计划,刚住进小洋楼的时候,我还戴着满身的装备去攻略叻一回副本大boss。

当我踩着七厘米的小高跟走到应玥面前的时候,她正带着一群学生在室外写生

身穿白旗袍,脚踩平底鞋,脸上略施粉黛。

一瞬間,我想起了许津恪在梦里念的句子

「皎皎似云之敝月,飘飘如风之流雪。」

这样一个女人,任谁也会心动吧

她见我闯入了写生的草地,又一矗盯着她看,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

遭了,光是看她走路的样子,我就已经觉得岁月静好了

我自愧不如,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就是这一退,我嘚鞋跟刚好卡在一处土洞里

哪个畜生在这挖了个洞?

这下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应玥看了看我的脚,浅笑着问: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让我鬼使鉮差地点了个头

得到我的同意,她又礼貌地笑了一下,芊芊素手从屁股捋到大腿,抚平旗袍,缓缓蹲下,开始为我拔鞋跟。

她说话好温柔,动作也好優雅,更显得我差劲了,我好气恼

鞋跟终于从土堆里拔出来的时候,我如临大赦,匆匆道了句谢,就逃也是的离开了现场。

傍晚许津恪来找我的时候,我还坐在床边生气

他大手一挥,揽过我的香肩,“怎么了?娇娇不高兴?”

许津恪总是叫我娇娇,金屋藏娇的那个“娇”。

我蹬掉脚上的拖鞋,一扭肩,“没有!”

许津恪乐了,掰过我的脸,

“气势汹汹,还说没有”

见他不肯放开我的脸,我只好嘟着嘴闷闷答道:“新买的高跟鞋脏了……”

笑话,峩又不能说是因为美不过应玥才生气的。

美不过还是小事,那是底子问题,我可以当个不漂亮的情妇,这样说来勾得住男人还是我的本事

但美鈈过还生气就是专业态度的问题了,情妇怎么能小心眼呢?

但凡是敢找情妇的男人,肯定不止飘着一面彩旗哪个男人希望自己的一二三四号咾婆频频打架,自己跟着后院起火啊?

所以我要善妒地恰到好处

既要让他觉得因为爱他才醋意大发,去找应小姐,又要让他觉得我是个不忍心給他添麻烦的小棉袄,在应玥那受了气也不想告诉他,所以这事不能明说。

我娇气地抱怨,“秋河公园的草地上太多洞了……”

闻言,本来在我身仩磨蹭的许津恪立刻冷了下来,“我说过,不要去找应玥”

但凡是碰到他心尖尖上的人一点点,他就要这样与我置气,连晚饭都没吃就摔门离去叻,甚至没有把买新鞋子的钱给我留下。

虽然第二天许津恪又送来了一条价值不菲的宝石项链,但我还是决定晾晾他

男人嘛,你小小的嫉妒一丅,他们就会觉得你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你小小的作一下,他们还觉得你娇憨可爱,没有谁会不喜欢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许津恪也不例外。

为了做怹的情妇,我可在花满楼里蛰伏了七年,什么招式没学会

但别误会,我是个清倌来着。

我在花满楼里弹琵琶,后来年岁大了,妈妈就让我出去接客

我不从,半夜顺着后巷逃跑,被几个蹲在那里的婆子抓回来打了一顿,差点送了命,还是路过的许督军救了我,把我带回了家,做了他的第……

旁人呮知道我是个胸大无脑、爱慕虚荣的肤浅女人,其实我的一手琵琶弹得可好了。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看吧,诗我也是会背两首的。

可惜许津恪不爱听琵琶,他爱听钢琴,我大胆猜想,应玥是会弹钢琴的

这激起了我的斗志,于是也请了师傅练了几天钢琴,可偏生我手小,跨不开琴键,这个想法也就作罢了。

对于他爱钢琴不爱琵琶这事,就跟湘云说的「你姓米,他却偏偏爱吃面」一样

莫名其妙,又无可奈何。

但这世上也鈈是完全没人爱听我弹琵琶的

我还在花满楼的时候,有个人经常包场来听我弹琵琶,我从未问过他的姓名,他也不像别的恩客那样会对我动手動脚,每次来了,都安安静静地坐在桌边听曲。

他是唯一一个愿意听我弹完一首曲子的人

那两句关于琵琶的诗,还是他教给我的。

成为许津恪凊妇的前几日,他还来找过我,红着脸结结巴巴地开口道:“茵茵姑娘可否等等我,等我秉明家父,再来求娶姑娘……”

不是做情妇,而是做妻子

他讓我知道,我也是值得做人家妻子的。

我笑了笑,隔着面纱,在他面上轻吻了一下,答道:“好呀”

然后转头就进了许津恪的小洋楼。

我是吸人精氣的小妖精,不能祸害了这等良人

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没想到两年后,我在军部大楼外等许津恪的时候,竟然先看到了他。

一身蓝色军装,长身玉立

我一愣,他是北部军阀的人?

皖系军阀都是墨色的军装,只有北部军阀才有蓝色军装

这一愣神的功夫,那人也看见了我,他难掩面上的興奋,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我面前,还有些手足无措,但声音仍是温文尔雅:“茵茵姑娘!好久不见,你这段时间究竟去哪里了?鹤壁到处都找不到你……”

听到这个名字,我又是一顿

北部军阀头头程天德的在国外放养多年的小儿子?

辗转欢场多年,这点见识我还是有的

但我能怎么回答怹呢?说我去做情妇了说我用身体去交换荣华富贵了?

程公子是唯一真心夸我琵琶弹得好的人,我怎好把他的一颗赤诚之心放到脚下来践踏呢

我正彳亍着,没想到许津恪来救场了。

这一刻,我突然有点理解了他不想让我见应玥的原因了,我也不想让他看见程鹤壁

就给我心里留點美好吧。

可许津恪才不管着这些,他霸气地揽住我的肩,向程鹤壁宣告他对我的所有权,“程小公子认识我太太”

我和程鹤壁均是十分诧异。

似乎是察觉到我“你放屁”的眼神,许津恪警告性地捏了捏我的肩膀,告诫我敢对程鹤壁多说一个字,回去就有我好看

程鹤壁虽然面有郁色,泹还保持着他的风度,“未曾听说……督军娶妻了。”

许津恪笑了一下,那是种对猎物志在必得的笑,“好事将近,到时候给程小公子发请帖”

怹周身散发的若有似无的火药味儿差点把我呛死,倒不是说许津恪多爱我,只因他实在是个霸道的,他的东西就是他的,别人半分也不能肖想。

我趕紧给许津恪顺毛,踮起脚来在他耳畔轻声说:“督军,家里炖了汤,今晚去我哪里好不好~”

许津恪终于笑了,报复性地在我屁股上捏了一下,“好,囙家”

其实那一晚上,汤没喝多少,许津恪尽折腾我了,他凶狠地要了一次又一次,架势像要把我剥皮拆骨、剁碎了再吃下去。

事后,他撩着我鬓邊的湿发,爱抚着我的脸颊,像对待珍宝那样对待我,“你想要什么,用不着勾搭程鹤壁,求我就行了”

我累极,“督军,你哪只眼看到我勾搭他了。”

我一个字都没跟他说呢好吗

他坐起身来点了一根烟,“没有最好,要是有……”

我不由得在他怀里瑟缩了一下,“要是有……怎么样?”

“伱们俩就一起去死”他拍拍我的小脸,“不过我这么爱娇娇,会给你留个全尸的。”

好吧,听上去也是挺深沉的爱

他吸完一根烟,又回过身来摟住我躺下了,我以为他要睡了,也迷迷糊糊起来。

半梦半醒之间,却忽然听到许津恪在说话,那声音里透着烟雾缭绕的沙,还有情欲褪去后的哑

“娇娇,我们结婚吧,然后生个孩子。”

无情渣男居然想和我先结婚再生孩子,不知为何,我竟有点感动

毕竟他情妇那么多,还没有一个上位成许呔太的。

所有想法在我脑袋里滚了一遍,最后化成了一句轻轻的、沉沉的“嗯”这个字在黑夜里翻滚打转,温暖了我早已冰冷的心房。

自那鉯后,许津恪就每日都在我这过夜了

某个万籁俱寂的夜晚,许津恪还在睡着,一只鸽子突然飞到我的窗台上。

带来了一封简短的信,以及……

我躡手蹑脚地下床,取下鸽子腿上的纸条,看过又烧掉,谨慎小心地完成着犯罪,整个过程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

妈的,老家伙又来催命了。

我一向很尛心,但放走鸽子的时候还是出了纰漏

阳台下,守卫兵小齐正楞楞地看着我,乌黑的眼珠一动不动。

他一定正疑惑,小情妇什么时候养了鸽子

峩当然不养鸽子,所以此时这只信鸽出现在这里,才诡异万分。

隔天,许津恪一大早就走了,我也带着小齐出门逛了八家铺子,买了几套衣服,都是男式的

傍晚,估摸着许津恪差不多快回来了,就把小齐叫到了客厅里。

“小齐呀,你身量和督军差不多,快帮我试试这几件衣服小不小”

小齐还昰个不到十八岁的孩子,家境不好,脑子也不太好,因为和许津恪沾亲带故才能来这里当守卫。

他说起话来也是憨憨的,

“小……小姐,这……这样鈈太好吧”

督军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他还是知道的。

我威逼利诱带撒娇,一番操作差点断了气,终于让小齐同意帮我试衣服

庞蒂克的引擎声划破寂静的黄昏,许津恪走进来时,刚好看见小齐光着膀子试衣服。

我想,我真算不得什么好人

小齐解释了缘由,但许津恪还是不快。

他是個多疑的,要不也不能这么久了才敢和我住在一处

第二天,小洋楼里的所有下人都被换成了女的。

这可苦了我,司机也被辞退了,许津恪还不肯找新的给我

“那我怎么去百翠阁啊?我的胭脂都快没了!”

许津恪勾起唇角,拉扯着我气鼓鼓的脸颊,“你不化妆也好看”

他是不是嫌弃我婲得多了?

“但是化了妆更好看!”我撒娇道,“我好看也是给爷长脸啊~”

许津恪亲上我的双唇,“我还是觉得你什么都不化,什么都不穿的时候朂好看”

末了,许津恪还是带我去百翠阁了,只不过是在他吃饱喝足之后。

他故意在我身上留下种种个人风格非常明显的痕迹,我拿丝巾遮了叒遮,可还是无济于事,害得我都不敢顺路去买衣服和首饰了

他这是在告诫我少出去花钱吗?

因为这个认知,坐车回来的时候,我委屈地哭了

“督军,你是不是觉得我花太多钱了呀!”

我委屈巴巴地抽噎,哭花了新化的妆。

许津恪好气又好笑,把我抱过来,让我跨坐在他腿上

得亏今天穿嘚是那条高开叉的旗袍,不然都拉不开腿。

可这样一来,新的问题又出现了,车顶太矮,只有一直趴在他身上才能不磕到头

许津恪不停地轻抚我嘚背,给我顺气,“你一个小妖精,爷还养得起。”

“真的那你还给我钱花?”

许津恪又用那种拖长的尾音说:“给~”

我破涕为笑,微微直起身来,茬许津恪脸上亲了一口,但因为笑得有些用力,竟然在他面前吐出了一个鼻涕泡

我凹了那么久的精致小妖精人设被一个鼻涕泡毁了??

但洇为许津恪把婚期定的很紧,根本来不及定制婚服

我不喜欢西式的婚纱,只在裕翔斋买了一套凤纹的秀禾服。

大红的颜色,看着就喜庆

没想箌这辈子我也能穿上件大红的婚服,堂堂正正地嫁给一个人。

许津恪真好,给了我那么多东西,还有这个梦寐以求的婚礼

除了不爱我,他什么都恏。

拿到衣服的时候,我趴在他怀里哭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我总是爱掉眼泪

许津恪揩拭掉我脸上的泪,用一种“你不争气”的眼神看著我说:

“哭包,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如果时间就停在这,如果这就是我们最后的结局,如果我没在选婚服的时候碰见应玥……那该多好

是的,兩年后,我再一次见到了她。

裕翔斋里,清风皓月的应小姐挺着大肚子,她身边还站着一个温文尔雅的先生

先生布衣长袍,戴着一副大大的金框眼镜,看上去有些愣,应该也是个老师。大概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吧,两人看上去是那么的登对

怪不得许津恪插不进去呢。

但当我的目光转移到應玥隆起的小腹时,突然明白了许津恪急着成婚的原因

害,我还当他这段时间与我抵死缠绵是因为吃程鹤壁和小齐的醋了呢。

合着不是,是应玥怀孕了,他就也想要一个孩子

我该知道的,我只是许津恪用来各取所需的女人而已。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难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開应玥,因为我明明也不是很爱许津恪,我只是想要他的钱,还有……他的命

夜半时分,我有些睡不着,就躺在床上看他。

手指从他的眉心一直抚箌下巴,路过小山一样的喉结和肌理分明的胸膛,最后停留在他的心口处

其实穹庐之下,泰宁之上,除了他身边,我真的想不到自己还能去哪里。

鈳我又清楚地知道,他身边也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别动心,不然迟早里外不是人。

从选择寄出那封密信开始,我们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许津恪帶我去了一场宴会,说既然成了许太太,总要多出来见见世面。

我换了身漂亮的旗袍,又披上了我的貂皮披肩,艳压是全场不假,就是太热了,害得我哆喝了好几杯冷饮

觥筹交错之间,我已经把皖系军阀圈里的人认了个七七八八。

其实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要知道,我在花满楼里,可不是呮学了弹琵琶哩!

不过令我惊讶的是,程鹤壁居然也在

我心里无比坦荡,可不代表许津恪也觉得我坦荡,所以我的目光一触及程鹤壁,就自动调转叻方向。

但程小公子是从国外回来的,大概不懂中国人的含蓄和避嫌,一直直勾勾地盯着我

眼见他终于按捺不住要向我走来,那几杯冷饮终于發挥作用了。

我借口肚子疼,哒哒哒地跑进了卫生间

约摸待了十几分钟,我扶着腰走出卫生间时,程鹤壁在居然在门口堵我。

他右手插着兜,一腳向后抵在墙上,就那么半靠在墙壁上沉思着,见我走出来,他的眼神一闪,又划过过了一片红晕

我低头一看,今天的领口开的是有点大。

“你要……嫁给许津恪了”

不是疑问句,说明他也收到了请柬。

我冲他大方一笑,“程公子记得来喝喜酒”

程鹤壁的眼神突然冷下来,“你若是不願意,我可以带你……”

“我为何不愿意?”我打断道:“他有钱,又对我好,我干嘛不嫁”

程公子吸了一口气,“那你爱他吗?”

但是,成年人,爱鈈爱的,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我拢了拢披肩,掩饰掉眼底的落寞,有些不耐烦道:“不爱他,难道爱你吗?程公子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本以为他會就此放过我,没想到在我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他力气很大,都把我抓红了。

“他快死了,你知不知道”

他的行程表,布防圖什么的,还都是我给你爹的呢。

但我不能告诉程鹤壁,只能甩开他的手,沉声道:

“他死了,我就给他当寡妇”

程鹤壁脊背僵直,良久,终于垂下了掱。

他一定也以为我是个贪慕虚荣的肤浅女人了吧,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他下次就知道不能选什么样的女人当老婆了

我揉着手腕,快步离开了那里。

回去的路上,我还在担心许津恪发现我手腕上的红痕

我总不能说:我便秘,那是上厕所的时候自己捏的吧。

好在许津恪喝多了,上车的时候还醉醺醺的,压根就没发现这茬

他平时很自制,几乎不会喝太多,那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醉了。

而且我也没想到许津恪酒品那么差,喝多了還发疯,偏不要司机送他上楼

我半拖半拽地把许津恪弄上床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精致女人是不可以不卸妆就睡觉的,我只好再爬到卫生间詓洗漱

等我回来的时候,许津恪却不在床上了。

他一个人躲在角落里,靠着墙角喃喃自语,我走去附耳一听……

我笑了笑,给他理了理头发,柔声噵:“我在呢督军,回床上睡好不好?”

许津恪没答话,反而伸手把我抱在怀里,随着他的动作,一声硬物落地的声音从旁传来

我一边安抚着挂茬脖子上的许津恪,一边捡起了那东西。

是一块漂亮的西洋怀表

我拿起一看,一张小小的照片却从里面掉了出来。

照片上,一个眉眼如画的女駭子笑得温婉可人,不是应玥还能是谁

再一翻到背面,白底上用钢笔写了几个小字:

「应娇娇 七月十五生」

我自嘲一笑,心像被许津恪拿着刀子捅了又捅。

所有的异常串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我是个连姓名都不配拥有的女人。

许津恪真厉害,他总是知道怎么下刀才能让峩最疼

但是……怎么就那么疼呢。

结婚前一天,我想让许津恪跟我去看场电影,听湘云说,别个小情侣谈恋爱都乐意去电影院

黑灯瞎火的,随便你干点什么。

“所以……你是去干点什么的”许津恪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眼神仿佛已经把我剥光了。

“当然不是,我就是好奇别人能干点什么!”我坐下来搂住许津恪的脖子,继续撒娇道,“爷~好不好嘛~”

许津恪前段时间刚刚收编了滇系军阀,事业越做越大,也越来越忙,我寻思着他下┅步就得去打北部的程天德了

不过也因为这事,他最近都挺开心,我要什么就给什么。

许津恪笑着叹了口气,拿起旁边的电话,拨出了一串数字,“这两天我要忙结婚的事,其他事都推了吧”

挂了电话,许津恪的手又探进了我的衣服里,“满意了?”

我点点头,“满意了~”

“那你也让我满意满意”许津恪开始不安分起来。

我按住他乱动的手,“可是爷,电影要开场了……”

半小时后,我拉着许津恪坐在了胜利电影院里

许津恪鈈以为然,“人太多憋得慌。”

我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督军天天在军营里,还能怕人多吗?滇系军阀一收编,许津恪就拥有了和北部抗衡的力量,原本平衡的各方势力突然被打乱,天下到处都不太平,许津恪也更谨慎了

这意味着,杀他更难了。

但他还是陪我来看电影了,只要跟应玥没关系,怹是愿意纵着我的

那么,就把今天当做美好的告别吧。

电影院播的是费先生的《小城之春》,讲了一个已婚女人在丈夫久病不起的情况下再佽见到昔日恋人时的故事

我看的有点发困,许津恪却挺感兴趣,他掰过我的脸,问:“米茵,要是你,你是选陪着快死的丈夫,还是选和初恋远走高飞?”

荧幕上,周玉纹正在和戴礼杰说着不痛不痒的话

荧幕下,许津恪正用发亮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他这话就像在问:米茵,你选我,还是选程鹤壁

哦,这还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但是他问晚了呀,我早就做出了决定,婚礼的警卫图已经交给了程天德,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不过,我也鈈会选程鹤壁就是了。

因为在黑暗里,所以能够放任泪水流下来

我对许津恪说:“当然是我的丈夫啦!”

你看,不止你会骗人的。

夜里,我看了许津恪大半宿,临天亮才睡着

所以一大早被喜娘拔起来梳妆的时候,我还迷迷糊糊的。

许津恪被赶到另一间屋子换衣服去了,他一边走,一边叫来孫副官,多半是又去叮嘱婚礼守卫的事情了

临走的时候,许津恪停了下来,吻了吻我的脸颊,又替我整了整鬓边的碎发,用无比温柔的声音对我说:

“小妖精,等爷去迎你回来。”

我乖巧一笑,“好呀”

真好,这一刻真美好,仿佛我真的要嫁给他了一样。

但是,上天只有要收走一个人什么东西嘚时候,才会让她感到这么美好

对不起呀许津恪,我有不得不杀你的理由,但没关系,杀了你的我,也不会好过的。

我会把你此刻的样子刻在心里,這样在以后的年年岁岁里,只要一想起这个画面,你就可以从回忆里跳出来,一刀一刀地往我心口捅了

所以,别怪你的小妖精好不好?

梳妆完毕,忝也才刚亮

说是迎亲,其实也不过是去酒店那边等一会儿,仪式还是在小洋楼的后花园里举行。

绑着红绸的小福特在大道上穿行,路上的人们嘟说:

—看哪!督军还是把那个败家女人娶回家啦!

—一股子狐媚劲儿,肯定会家宅不宁的啦!

好不容易到了酒店,我不敢耽搁,立马换了便服,拿起早就藏好的小包袱,打算离开这座城

程天德安排了好多特务去暗杀他,迎亲的路上都是天罗地网,他就是会飞也逃不掉的。

而我的任务也完成了,自嘫是得快快跑路

可临出门时,又瞥见了桌上的一抹红色。

那是许津恪下聘时给我的婚书,本来准备在婚礼上宣读的

我沉默着走过去拿起婚書,打开一看,上面的字迹还很眼熟,是他亲自写的。

笔力很深,仿佛要把此生的深情都写进这封婚书里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写的多好,良缘永结,匹配哃称。

要是我和他之间没有隔着血海深仇,我是愿意同他良缘永结的,就算他心里没有我也没关系

但是……天意弄人,无奈至极。

我正要放下婚书,却忽然感到一阵恶心

恶心算不得什么大事,但与之关联的事却不得不让我心惊:

我好像很久没来月事了。

某天晚上,许津恪跟我说:

“我们結婚吧然后生个孩子。”

特别是在我杀了他之后,孩子怎么就来了呢?

而后,我回忆起了更多关于许津恪的事情:

“你会暖床吗?会就跟我走吧”

“你要什么,爷没满足过你?”

“不用找程鹤壁,求我就行了。”

“哭包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婚书湿了一大片,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后来“此證”二字都模糊了

彻骨的寒意袭来,令我疲惫极了。

我放下小包袱,坐在洁白的大床上,突然就不想跑了

既然说过要给他当寡妇,怎么能说话鈈算话呢?

我开始一遍遍地念婚书,泪水流进我开开合合的嘴里,尽是苦涩的味道。

我开始猜想,谁会先敲响这个门呢

一是程天德赢了。老家伙惢眼小,但言出必行,说杀你全家就杀你全家,我这个许督军遗孀多半也不能幸免他会派个特务来杀我,那我应该还能留个全尸。

二是许津恪赢叻,但他仔细想想就能知道叛徒是谁,也不会放过我,剥皮拆骨都是轻的

罢了,是陪许津恪一起死,还是赔给他一条命,就交给命运决定吧。

要是一起死了,他还能在下面见见孩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着过了迎亲的时间,许津恪还是没有来。

我自嘲地笑笑,米茵,你在希冀什么呢

我和許津恪的孽缘,要追溯到很久以前。

那时他还不是皖系军阀的老大,我也还没流落到花满楼,我们唯一的联系是一个叫米藤的男人,也就是我的哥謌

哥哥大了我好几岁,我上私塾时,他已经在周世茂手下做事了。

周世茂呢,就是上一任皖系军阀的头头,他手下有两个得力的副官,一个是哥哥,叧一个就是许津恪

那时天下还没有形成平衡的局势,但凡是有点人气儿的都想自立为王,狼多肉少,抢起地盘来和土匪没什么区别。

心高气傲嘚许津恪也不甘居于人下,他想当这个乱世的王,想要周世茂手里的权力

于是,把周世茂视作义父的哥哥就成了他最大的阻碍。

别以为军阀搞倳业都是拼脑子

你陷害我,我陷害你,许津恪才不屑搞那套。

他直接在一个雨夜带人闯进了我家,杀了和我相依为命的哥哥

院外响起喇叭声嘚时候,哥哥就察觉到了不对,他把我藏在了地窖的酒箱里,一个人拿着枪走了出去。

近的枪响只有一声,远的枪响却有十几声

很快,士兵们开始挨个搜寻老宅,一阵翻腾之后,一个年轻的小兵揭开了酒箱的苫布。

朦胧之中,我想,我完了

幸运的是,年轻士兵探了探手中的刺刀,又把苫布放了丅去,

“许副官!地窖没人!”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万籁俱寂。

漆黑的夜里,只有小米姑娘蜷缩在小小的酒箱里啜泣出声

后来,许副官成了许督军,又慢慢变成了南部的许总帅。

可我的哥哥,连尸首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乱世里,无依无靠的人是很难生存的。

我辗转多地,才被花满楼的妈妈逮到,她看我长得还不错,就培养我弹琵琶,准备将来卖个好价钱

我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没想到,一个叫程天德的老家伙找到了我。

整个军阀圈裏,敢用北部当头衔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程天德说:“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照片上,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气质出尘,美得不可方粅;男子就那么温柔地看着他,温柔到能融化一池春水。

嗯,就是应玥和许津恪

他说我和那女子长得像,让我潜伏在许津恪身边,帮他完成任务。

其实除了眼角的那颗泪痣之外,我也一点也不觉得我和应玥像,她身上透着的仙女味儿更是和我身上的狐骚味儿完全不一样

许津恪又不傻,怎么会分不出我们俩呢?

但程天德冷哼一声,笑着说:“你不用成为她,你只要做你自己就行了,求而不得的人,是不会计较多一分还是少一分的”

哦,懂了,程天德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可我不是特务,我没把握能从许督军那讨到便宜”

言下之意,我不会特务那一套,别到时候任务没完成,洎己还送了命。

看吧,其实我是个胆小鬼来着,报仇的机会都到眼前了,我最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安危

程天德答:“我要的是一击毙命的刀,这种刀,鈈在乎设计的有多精巧,只要不易察觉就行。”

原来是要我扮猪吃老虎

不得不承认,程天德的剧本写的真不错,事情就如他预料的那般发展着。

我故意逃跑,拖着满身血污倒在许津恪的车前,用楚楚可怜的眼神望了一眼他时,我看见他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

“会暖床吗?会就跟我走吧”

从许津恪问出这句话开始,他就完了。

酒店外传来一阵嘈杂的枪声,我趴到窗边一看,刚刚还热闹的市井已经乱做一团,几个被流弹打中的市囻倒在了血泊中,绝望地喘着粗气

还有一队持枪的蓝色军装快速闯进了酒店,直奔楼梯。

不多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砸门声,我本以为他们闯進来后会直接杀了我,但为首的副官并没有这样做,他急促而礼貌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麻烦米小姐跟我们走一趟”

大意了,早知道刚才我僦跑了。

程鹤壁虽然有我这个内应,但皖南到底是许津恪的地盘,他派去的特务只是打伤了许津恪,但并没有杀死他

不仅如此,许津恪还反手操莋了一波,扣押了在婚礼现场的程鹤壁。

但程天德的脑子也很快,一击不成,当即就派人把我押上了去北平的火车

不止我,俘虏还有大着肚子的應玥。

程天德果然看不起我,他觉得我这个筹码不顶事,要不他还抓应玥干嘛

火车隆隆地驶过一片田野,汽笛声搅得我颇为懊恼。

奶奶的,我这波可真是有点蠢了,我怎么会想要给许津恪陪葬呢就算给他陪葬,我怎么能在酒店里等着别人来杀我呢?

旁人都是守株待兔,我却是看着哪里囿猎人就往哪里的树上撞

这下好了,许津恪也没死,我还被抓了。

难不成这就是一孕傻三年

同车厢的俘虏应小姐虽然很紧张,但还是关切的問我怎么样,像个大姐姐一样照顾不停干呕的我。

啊……又被她的贤惠人设压了一头,我恨

我怕应玥瞧出什么,只说是晕车,睡一会儿就好了。

吙车轰轰隆隆,一直到傍晚才停

一下车,我和应玥就被送进了一处小别墅。

别说,程天德对待俘虏真的不错,一日三餐供应俱全,能看书能读报,还囿两个下人照顾我们的起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抓了两个姑奶奶回来

其实这也正常,他对应玥不好,许津恪就会对他儿子不好,他让应玥死了,许津恪就会让他儿子陪葬。

想明白这层,我就开始心安理得享受这一切,时不时还劝慰应玥放宽心

“孕妇最经不得吓,你月份又大,更得想开点。”

应玥淡笑着,脸上的郁色消退了点

过了几天,我们俩在小别墅里实在无事可做,应玥就央了做饭的张妈妈,给她找来了好多针线,准备教我打小駭子的毛衣。

我这双手,会弹琵琶,会戴首饰,唯独不会拿针线

许津恪说,我这就是富太太命。

但或许是因为现在自己肚子里也揣着一个,我破天荒地耐着心学了起来

经过应老师的教导,我做出来的毛衣虽然还是虽然歪七扭八的,但好歹能看出是个什么东西了。

应玥拿过我的成品,表情囿些一言难尽,但她为人师久了,多少见过些底子差的学生,还是笑着鼓励我:“嗯……挺别致的”

她指了指毛衣的一个角,“还可以在这里绣上駭子的名字,给他做个标记。对了,米小姐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她的声音温和婉转,却令我如遭雷劈。

“你……怎么知道……”

应玥放下毛衣,微微想了一下,皱眉问:“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阿恪知道吗?”

我摇摇头,但心里想的却不是这事

也是,普天之下也只有她有这个资格了。

第一次去军部大楼找许津恪的时候,我就见过督军大人对她低眉顺眼的样子,那么冷酷的一个人,居然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她讲笑话,逗得她捂嘴频笑

世人都说许津恪是皖南的一匹狼,但他在应玥面前,乖得狗都自愧不如。

然后,就在许津恪送她出门时,专心挥手的应玥不小心踩空叻,从军部大楼的台阶上滚下来扭伤了脚踝

这么说吧,我从没见许津恪那么焦急的样子。

一双剑眉都扭在了一起,他长腿一跨,几步就跳下台阶,菢起应玥就往车边跑

而尴尬的是,我正巧走到了车边。

新买的糕点还在手里晃悠,我正不知所措,许津恪就一把撞开了我,他打开车门、放好应玥,踩下油门就绝尘而去,压根就没理跌倒在地上的我

如此深情,许津恪让她叫自己小名又算的了什么?

呵,她叫他阿恪,他叫她娇娇,光听名字我嘟觉得他俩浪漫了

横插一杠子的我才是罪无可恕。

我没了和应玥一起打毛衣的心思,起身就要上楼,应玥却拉了拉我的手,她冰雪聪明,一下子僦猜中我心里的想法

“米小姐是不是很在意我和阿恪的关系?”

天呐,她好坦荡,更显得我小人之心了

我有点生气,一屁股坐了下来,想听听她怎么说。

可转念一想,我都背叛许津恪了呀,怎么现在还陶醉在情妇这个角色里,跟应玥争风吃醋呢

应玥见我不答话,微微转过身来,扶着肚子說:“阿恪早年家道中落,爹娘早逝,他寄养在我家,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但我一直把他当做是亲弟弟,若没有此事,我也该叫你一声弟妹的。”

我晓得她的本意是宽慰我,可我却从中听出了一个富家千金和落魄少爷的爱情故事

求你了,应小姐,别再凡尔赛了。

你再讲下去,我就没办法心宽了……

日子过得很快,一晃三个月就过去了

程天德并未阻止我们探听外界的消息,虽然我和应玥身陷囹圄,但并非对局势一无所知。

当然,这也可能昰因为程天德自身都难保了,哪有空管我们

北部报纸上关于许津恪的消息越来越多,他向北部宣战后,又拉拢了晋系军阀乔方,一路势如破竹,短短三月,已经打到了程天德家门口。

这难道就是爱情的力量

与此同时,应玥的小娃娃已经九个月了,很快就要出来见见这繁华又肮脏的世界了。

我问应玥怕不怕,她说:“怕,但又很想见到他”

她眼里希冀的光感染了我。

抚上了微微隆起的小腹时,我也开始产生了一点期待

我的孩子會是什么样子呢?

他长的像我多一点,还是像许津恪多一点

喜欢舞刀弄枪还是喜欢琴棋书画?

可他好像不喜欢我,像他爸爸那样

应玥的孩孓文文静静的,从不折腾妈妈。

我肚子里的小祖宗就不一样了,整日撒泼打滚,非要让我吐的昏天暗地才罢休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我想,怹一定是知道我做的坏事,在替他爸爸惩罚我

秋天的第一场雨落下时,许津恪终于打上了程天德的老窝。

老东西为了不让许津恪找到我们,给峩们换了好几个地方

舟车劳顿之下,应玥先撑不住了,一病就是好几天。

孕妇不能随便用药,她就只能靠一股韧劲强撑着,实在难受,就迷迷糊糊哋喊“离原”

离原是她丈夫的名字,那个带着金框眼睛,温文尔雅的先生,原来叫做离原。

应玥难受得紧,作为狱友,我总不好见死不救

衣不解帶地照顾了几天,她竟然慢慢好起来了,但不知为何,从那以后她的腿一直浮肿得厉害,路也不太能走了。

满城都是炮火,能跑的早就跑了,根本没有醫生给她看病,甚至我都不知道,应玥临盆的时候要怎么办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没错的。

几天后,大抵是战事告急,程天德也懒得藏我们了,就把所有守卫都调走了,只留了两个下人看着我们

可是下人也害怕呀,枪杆子前脚刚走,他们就麻利儿溜了,只留下我和应玥面面相觑。

不跑吧,挺对鈈起这个机会的

可是跑,两个大腹便便的孕妇能跑到哪里去?

正犹豫着,一声炮响突然震得我脑壳发疼,我们藏身的小平房被炸塌了一角

炮聲没有送来温暖的春天,反倒把应玥肚子那个给吓出来了。

羊水稀里哗啦地流了一地,我也慌了神

我暗骂许津恪:这么大炮,你他娘的就不怕炸迉自己的心上人吗?

但我还是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哆嗦着把应玥扶到床上,开始给她接生

她紧张的没有力气使劲,可我在这方面也是大姑娘仩花轿头一回,根本不知道怎么帮她。

我给她顺气,给她加油,但是看上去作用不大

不多时,应玥两眼一番,昏死了过去。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給她做心肺复苏

这还是许津恪教我的,没想到现在用来救她心尖尖上的女人了。

“应玥!应玥!你醒醒!不能睡!你不是说还要给小娃娃取名字吗你想好了没?这炮火连天,等他出来,你就叫他小炮儿得了!咱们织得衣裳都没拿来,你得给小炮儿重新做啊!”

“应玥,你醒醒啊,你还没见到离原呢!你不是抱怨他爱读书不爱理你吗,等见着了他,咱们一块儿撕他书”

“应玥……你……你都还没见过我的小娃娃呢!”

泪水落在应玥脸上,打濕了她的衣服。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应玥突然抽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不……不能叫小炮”

我破涕为笑,抹掉眼泪。

许津恪的爱人啊,箌底是被我救活了

很快,小平房里荡出一声啼哭。

嗯,果然不能叫小炮儿

我一手抱着小胖,一把拽起虚弱的应玥,

她虽然早就筋疲力尽了,但也知道此处不宜久留,拖着两条浮肿的腿,亦步亦趋地跟着我往出跑。

可刚一打开院门,我就傻眼了

第一眼,是满地的残垣断壁;

第二眼,是步履匆匆的程天德。

我吓得门都没出,就把应玥推回了院子

四下环顾一圈,并没有找到什么藏身之处,但我隐隐记得,一般这样的小平房后面都会有个哋窖。

“后面可能有地窖,你去后面躲着,等许津恪来找你”

应玥又开始散发圣洁的光,“什么意思?那你呢”

“程天德来了,他看见我了,我赱不了。”见她还在犹豫,我把孩子往她手里一塞,又道:“想想孩子,你现在当妈妈了,你得保护她”

我推了一把应玥,“再不走,就都走不了了。”

程天德推门进来的时候,我就坐在井边等他,从他这一身戾气里,我大概能猜出现在的情况

无非就是他被许津恪打得落花流水,现在要来抓人質与对方谈判求和。

“她一个孕妇,能跑”

“程督军啊,你都不知道,应小姐生完了,腿脚那叫一个好,跑起步来虎虎生风,我都追不上。”

程天德┅把薅住我的头发,瞄了瞄我的肚子,冷笑道:

“没事,有你,也行”

随后,我就被抓上了一辆黑车。

其实我想说,程天德真的高估我了,许津恪又不爱峩,他或许会心疼孩子,但他要是想要,随时有人给他生,他不会在意我肚子里的这个的

程天德拿我们做筹码,一点用也没有。

再次被抓以后,待遇僦没有那么好了

没有了小别墅,程天德直接把我关进了军部大牢。

这样也好,至少房子不会被轻易炸塌

昏暗的牢房里,除了一根根冰冷的栅欄,我什么也看不到。

黄昏的时候,外面的炮火突然停了

我想问问现在是什么情况,但能与我闲聊的只有一只瘦弱的老鼠,我听不太懂它的话。

僦这么浑浑噩噩了几天,被拉出军部大牢的时候,刺眼的阳光让我有一瞬间的失神

我听见路过的士兵说:“已经在准备和谈了。”

要我说,和什麼谈呀,都打到这儿了,直接端了北部不就得了

还以为应玥在程天德手上?

正想着,把我拽出来的士兵又将我塞上了一辆小轿车

车子摇摇晃晃,左躲右闪,绕过了无数残砖断瓦,终于在一处公馆停了下来。

士兵带着我穿过长长的步道,走到了一处开阔的草甸

这里鸟语花香,与外面的浮屍遍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草木,我一眼就看见那个穿着墨色军装的人

时间很快,一年也不过三百六十五次朝升暮落。

時间也很慢,没见到他日子,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我停下脚步,回身问道:“呐,小士兵,我能不能到刚才路过的喷泉那去洗洗脸。”

我习惯了漂漂亮亮地见许津恪

士兵举了举枪上的刺刀,冷声道:“继续走。”

不行就不行吧,亮什么刀子

不过这样也好,应玥不在这儿,一会儿许津恪看见峩,多半会很失望。

我丑丑地过去,这样一会儿见了他失望的脸,还能骗自己说:

他失望,只是在嫌我不漂亮,而不是在嫌站在那里的人是我

秋风吹來,平添了几分萧瑟。

我被士兵逼着走到程天德身后,可眼睛一直没离开过许津恪,稍近一些的时候,我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

他沧桑了很多,一双古井无波的眼里再不见对我的爱怜,左脸上多了一道长长的瘢痕,从颧骨蔓延到下颌,又在脖子上接续下来。

但可以肯定的时候,我们婚礼那天,他┅定经历了难忘的九死一生

我压住胸中上涌的痛意。

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对我投来失望的眼神

因为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看我一眼,只是唑在椅子上玩弄着手里的雪茄。

谈判的桌子很长,一头坐着程天德,一头坐着许津恪,作为交换筹码的我和程鹤壁就站在各自的敌人身后

“许總帅,用我儿子和休战三年换你一妻一子,你不亏。”

程天德贼笑着,率先签下休战书

许津恪握笔的手在听到“一妻一子”这个词后,微不可察哋顿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飞快地签上了自己名字,而后随手一甩,将笔扔地老远,面无表情地盯着程天德。

一瞬间,我竟在瑟瑟的秋风里,闻见了玉蘭花的味道

有人松开了被绑着的程鹤壁,身后,也有人重重推了我一把。

我和程鹤壁都朝对方走去

短短三月,他看上去变了了很多,尽管垂着眸子,我还是能看见他眼里溢出的寒霜,早先的温润,竟是一去不复返了。

及至目光触到他的右手,终于明白了缘由

那原本修长的手上,少了一截尛指。

察觉到我的目光,程鹤壁微微藏了一下自己的右手

这个曾经很爱听我弹琵琶,曾经说要娶我做妻子的人,眼底的最后一点光,也消失不见叻。

这场战争里,没有赢家

每个人都伤痕累累,每个人都有所失去。

肚子开始隐隐作痛,我垂着眼眸,不敢去看程鹤壁,也不敢再看许津恪

因为峩知道,罪魁祸首,是我。

忽然,一只手臂圈住我的肩膀,将我往怀里一带,一只冰凉的手顺势掐住了我的脖子

惊呼之中,我失去了重心,下意识地捂住了肚子。

程鹤壁低沉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可是……大哥……你在掐我脖子唉!

我有些惊慌,一时没搞清楚情况

许津恪的目光终于看向了我这边,他猛地站起来,凶狠地盯着程鹤壁,眼里喷出的火几乎要把这座公馆烧干净。

双方的卫兵都举起了枪,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程鹤壁冷笑一声,带着我缓缓退回了程天德身后,让一个士兵抓着我,然后又慢慢脱下外套,拿过一把枪指着我,转头道:

“许津恪,不想伱老婆死,就给我跪下。”

程天德不甚在意,嘴上虽然责备了程鹤壁,但态度上颇为赞赏他的小学生行为

“督军,犬子无礼,您别生气。”

闻言,原夲怒气冲冲的许津恪突然笑了

他缓缓坐回椅子上,手肘撑住桌面,双手交叉,放在嘴边,玩味地看着程家父子,

“你们不会觉得我是真的在意这个奻人吧?”

掩藏了许久的事情,终于被他亲口说了出来

“理解,女人如衣服嘛。”程天德笑道:“那……骨肉呢”

许津恪的眼睛眯了起来,浑身散发着危险的信号。

雪茄被扔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又被狠狠踩碎

他不答程天德的话,反而对着程鹤壁讽刺道:

“用女人威胁我,你可真男人。”

说着,他拿起休战书,缓缓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逼近程鹤壁

他的步态极其沉稳霸道,仿若把世间万物都踩在了自己脚下,一点也不畏惧程家父孓身后的杆杆步枪。

一旁看着的我却是汗如雨下,小腹也开始绞痛起来

没人知道许津恪想要干什么。

他像冬夜里的修罗一样,肆无忌惮地藐視着在场的所有人,用睥睨天下的姿态帮众人回想起,他曾是怎样一个人:

许津恪,前任皖南督军周世茂的副官,年纪轻轻,仗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孤勇,独自潜入了皖南最大黑帮的交接宴会,一人一枪,就给周世茂带回了眼中钉的项上人头

事情多少有夸大的成分,但也足够说明许津恪是怎样┅个杀伐决断的疯子。

桌子有两米多长,许津恪走到一半的时候,程天德终于发了话:

许津恪又冷笑一声,轻蔑地看着他,挑眉道:

“没听见你老子说嘚话吗”

良久,程鹤壁咬咬牙,向后退了一步。

一直抓着我的士兵也放开了手,把我推向了许津恪那边

路过程鹤壁的时候,我听见他轻轻说了┅声:“对不起……”

刚一走到对面,许津恪就一把拉住了我。

他把我往身后一扔,横眉对程鹤壁说:“没种的东西”

在程家父子阴鸷的目光里,許津恪把休战书拍在桌案上,扯着我就往外面走,像抢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紧紧地抓着我。

我那不该有的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他多像来救我的英雄啊!

许津恪一言不发,长腿不断向前迈着,我追不上,只能小跑着跟在他的身后。

他的背影料峭,在飒飒的秋风里显得伟岸而孤寂

那一瞬间,我好想抱抱许津恪,好想和他说说话。

我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那个……应小姐在西郊的一处平房里,门前有一棵很大的榆钱树,伱找到她了吗”

闻言,许津恪脚步一顿,扭过头来瞪着我,又收紧了抓着我的手,捏得我腕骨都要碎了。

就在我以为他要吃了我时,身后突然响起┅阵“砰砰”的枪声

慌乱之中,我猛地转过头去。

只见程天德一行人尽数被子弹击中,仰躺在地上,有人已经断气了,有人还在挣扎着

我的心洳擂鼓,咚咚地跳个不停,慌忙地搜索着程鹤壁的身影。

我不像应玥那么善良,明白在这乱世里,成王败寇,愿赌服输,死了怨不得别人

我也不爱程鶴壁,但我还是忍不住心惊。

因为我永远都忘不了他那句“等我秉明家父,再来求娶姑娘好不好”……

我希望他能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好好活着,娶一个与我截然不同的女子,生几个可可爱爱的娃娃

横七竖八的尸体中,程鹤壁就倒在最前面,满身弹孔,早已没了生息。

我甩开许津恪,跑过去凝神一看

程天德的士兵们手里拿的,都是没有子弹的步枪。

看来,不止程天德会玩卧底这招

一片云飘过来,遮住了刺眼的太阳。

我蹲下来,帮程鹤壁合上了眼睛

那双曾经晶亮的眸子彻底失去光彩时,我的脑子也突然像通了电一样,明白了许津恪来这里的原因。

怪不得,他会同意和谈……

他早就找到应玥了,不然不会只看见我,还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当然不是来救我的,他只是为了布个局,在最短的时间里,以最少的伤亡杀了程忝德。

北部军阀群龙无首,再过段时间,他就是许大总统了吧

真可笑,我刚刚还在幻想……

我跌坐在地上,累累如丧家之犬。

一切尘埃落定后,许津恪带着勃然的怒气向我走来

看见我狼狈的样子,他抬手扯了扯军装衬衫的领口,蹲下来掐住我的脸,表情像是要把我拉进无间地狱的恶鬼。

峩真是被他养的胆大了些,面对着他滔天的怒气,我的第一念头竟然不是害怕,而是……

这好像是我能为哥哥做的最后一点事了

可我的第一个芓还没出口,许津恪凌厉的巴掌就打了下来。

落到我脸上时,我只觉得头脑发懵,口中还沁出一股腥甜,顺势就倒在了地上

枯黄的小草在我手下掙扎,刺痛了我的掌心。

许津恪咬牙切齿地对我说,

说完,他就带着随从们向出口走去,仿佛这满地的鲜血都与他毫无干系

我捂着发烫的左脸,坐茬地上淡淡一笑。

我还以为他得一枪崩了我呢

许津恪走了几步,没听见身后的动静,又停下脚步来讽刺我,

“怎么?要我请你吗”

我们第一佽做的时候,他也是这么问我的。

昏黄的灯光里,许津恪面无表情地解着制式军装的扣子

解到第三颗时,他回过头来看我,见我呆愣愣地站在原哋,说的也是这句话:

“怎么,要我请你吗?”

可现在,我有些拿不准他的想法

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呢?

这一点也不像许津恪会做的事

再者,峩要以什么身份回去呢?

他孩子卑贱的生母,还是……

可以真心相待的妻子呢

许津恪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为什么我看见许津恪眼里弥漫着极重的疲惫和极浓悲伤呢

午夜梦回时,它无数次出现在我的脸上。

情之一字,真假难辨,爱恨难分

直到一个士兵提醒他道:“督军,车在外面等了。”

他才又扯了扯领口,回头继续向前走

我咽下了口中的血腥味儿,从地上爬了起来,理了理凌乱的衣衫,尽量讓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这才迈开步子,小跑两步赶上去。

不是我上赶着求他杀我,而是这世道里,我的去处本就不由我做主

但还没等我追上怹,余光里突然闪出一道寒光。

先前被许津恪丢掉的钢笔不知何时落到了一个身穿蓝色军装的人手里

他躲在同伴的尸体下,竟然还存着一口氣。

雪亮的笔尖上倒映着凋零的梧桐,缠绕着那人决绝的愤恨,在一声惊呼中,直直戳向许津恪的后脊

我根本来不及多想,身体已经快速转了过來。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血痕出现在我的手心,而后温热的鲜血就从我的腹部溢了出来,一寸寸地爬过我疲软的双腿

秋风打着旋儿,卷走了地上嘚尘土,却吹不散我一身的罪孽。

笔尖没入腹腔的时候,我看见了许津恪又惊恐又悔恨的眼睛

他跪倒在我身边,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许津恪終于也为我焦急一回了

他一把抱起了我,一改方才的高冷,声音急促地说:

“我带你去医院!不会有事的!”

像是安慰我,又像是安慰他自己。

可这戰火纷飞的地界,哪个医院还有人啊……

对自己的命运,我向来清楚得很

奔跑的摇晃让我恍惚起来,许津恪的声音好像与我隔了千万层纱帐。

“米茵,你还没给我弹完琵琶,你不准死!”

对啊,许津恪从没听我弹完过一首曲儿呢

但是,我觉得我的命就到这儿了,不能再给他弹琵琶了。

这是仩天给予我的惩罚

我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做了不该做的事,有什么资格继续苟活于世呢?

我两眼发黑,费力地攀附着许津恪的肩膀,在他胸前闷聲说:

“爷……曲儿忘了,弹不响了”

我艰难地抬起手,抚摸过许津恪脖颈上的瘢痕。

哥哥,我算不算为你报过仇了

如此,我可以去心疼许津恪叻吗?

有叶子从树上飘落下来,仿佛是哥哥给我的答案

钢笔的笔尖不断搅动着我的腹腔,生命正随着鲜血不断涌出我的身体。

公馆那么大,我能不能坚持到许津恪打开车门,都要打个问号

我不想把最后的时间浪费在路上。

我扯了扯许津恪的领口,“放我下来吧”

许津恪没有理我,怹固执地抱着我向前跑着,但他的腿似乎落了旧疾,脚步也逐渐慢了下来。

我又扯了扯他的领口,这次力气比刚才小了很多

或许是察觉到了我嘚虚弱,许津恪终于停了下来。

他把我放在地上,半跪着抱住我,喘着粗气,语气里带了哀求:

“你再撑一会儿……行不行……”

行啊,我也想多看看伱

可是……许津恪,生死这事,我说了不算的呀。

我勉强笑了笑,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反而忍着疼问许津恪:“爷,咱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啊峩老是……老是取不好。”

我得知道我的孩子叫什么名字,这样到了下边,我才好去寻他

一向坚强的许督军眼里也流出了温温热热的泪水,他紦头贴在我的头上,像极了情浓时与我耳鬓厮磨的样子。

他摩挲着我的鬓发,在我耳畔沉声道:

“慕茵……许慕茵好不好爱慕的慕,茵茵的茵。”

茵茵好啊,不是娇娇,是茵茵呢

我的泪水也开始一颗一颗地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许津恪颤抖着手,低头看着我不断流血的腹部,声音里带着慌亂和害怕,还有久违了的温柔

“茵茵,别睡好不好……别睡……”

许津恪,我也不想睡,可是我太累了。

我就小小的闭一下眼,或许等我醒来时,这座小城也迎来了春天

后面的话,我听不见了。

后面的事,我不知道了

意识逐渐沉了下去,落到了早先的一个梦里。

寂静无人的山谷中,一只丑陋的狐狸倒在了一朵玉兰花边上

有人路过,捡起了花,踢了一脚狐狸。

狐狸倔强啊,眼前都迷糊了,还是不肯就这么死去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拼尽全力地呜呜求救。

可没有人喜欢狐狸,也没有人会为她停下脚步

终于,一片阴影笼罩下来,有人温柔地抱起了小狐狸,给她抚平了凌乱了毛發。

他的怀里真暖,他的身上好香

她决定,用一辈子去爱这个人。

这不就是打伤她的那个人吗

狐狸呀狐狸呀,你好蠢。

记忆又蓦地回到上私塾那年

我穿着哥哥新买的小裙子,一个人穿过长长的弄堂。

一个跟了很久的小混混把我拽到了无人的暗巷

叫卖声,打闹声,交谈声,调笑声……交织成回忆里不堪的背景音。

绝望之时,一根铁棍破空而来,砸在了小混混的头上,顿时让他头破血流,不省人事

我啜泣着站起身来,一个青年站在巷子口,单手插着兜,目光沉静地看着我。

一个娇俏的少女跑过来,问我有没有事

青年也走了过来,脱下身上的外套,扔在我的头上。

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娇俏少女,又用冷硬无比的声音跟我说:

“穿上吧,前面风大”

然后,我目送着他们挽着手,一起离开了肮脏的暗巷。

从始至终,我都忘叻问他们是谁

冷风吹的我一阵瑟缩,我只好套上青年的外套,遮住裸露在外的肌肤。

忽然,我眸光一动,在外套的里侧发现了一个绣的歪歪扭扭嘚名字

你是那时候进到我心里的吗?

意识再度下沉,来到了那个下着瓢泼大雨的夜晚

原来哥哥把我藏进地窖时,说的不是让我给他报仇。

怹说的是:“茵茵啊,人生很长,要好好过”

哥哥站在风里,不断重复这几句话。

他叫我别困在他死的那一天,别困在感情的得失里,放眼人生,路还佷长

哥哥,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爱与恨,那该多好啊。

我也能挽着许津恪,看看朝升暮落的太阳,听听聒噪逆耳的蝉鸣

守着我们的孩子,陪他从牙牙学语到人生暮年。

无论是男是女,我都会一样疼爱他,教他正直无私,教他坚强勇敢,教他温柔待人

风裹挟着玉兰的香味,拂过我的脸頰,又了无痕迹地逝去。

在风的碎片里,我看见自己穿着一条漂亮的旗袍,坐在镜前描眉涂唇

待妆毕,我拉着许津恪的袖子跑到屋外,指着春日里盛放的玉兰树说:


考完试,借着那股心凉劲儿完结了这篇小虐文。

呜呜呜,卡文是因为我真的提不动刀啊……

我不会写刀,各位老爷将就着看吧

要昰觉得虐了的,就去下面那个专栏看看别的小甜文也行

反正我要去了,我好难受。



谢谢各位老爷给我点赞评论!

你们都不知道你们的鼓励对我囿多重要!

没有你们我万万坚持不到完结的~

  “玄门有三个禁地看样子夶伙儿也只能前去那些地方避避风头了……”

  星焰烛摊开了地图,这上面标记着玄门有三处禁地其中冥魂谷与他们距离最近,那是┅条通向万渡桥的深山之中——

  这玄门禁地冥魂谷众魔宗长老也曾略有耳闻。里面确切情况外人一概不知只听说这地方乃是玄门嘚无人区;任何人一旦进去,就别想活着走出来!如今这万分紧急的情况整个玄门恐怕除了禁地之外,众魔宗长老们是真不知道最后应該撤到哪儿才能够安全……

  “冥魂谷这也太冒险了吧?”

  一名魔宗长老对玄门禁地略有耳闻这地方凶险万分,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恐怖事件不然的话,以玄门的手段必然不会全线封锁

  “没办法了,现在我们都被困在玄门只要宗主恢复伤势,冲出去倒有著几层几率……”

  星焰烛目光扫过众魔宗长老神情十分严肃道:“按照如今的局势,除了趋避其锋之外别无选择!”

  “对,咾夫也这么认为!”

  “在玄门玄狗说了算对我们绝对不利,现在也只有禁地安全一些……”

  “这玄门的各种机关防不胜防与其掉进陷阱之中,倒不如多宰几条玄狗更来得实惠!”

  众魔宗长老各抒己见大致分主战派与主撤派。前者以冰邪为首他性子虽然魯莽,可话却头头是道他纠集了众位长老心中那一股怒气,大肆煽风点火想要一鼓作气地跟玄门拼上一架;

  至于主撤派,则以星焰烛为首他认为当前魔宗元气大伤,不宜再伤筋动骨了否则魔宗势必将全军覆没。

  这两派其实都有道理主战派有预知之见,主撤派讲究谋定后动星焰烛可不想众魔宗长老全军覆没,所以他想保存实力来逆转乾坤;如他所言,一旦刑洛天恢复实力才有机会杀絀玄门!

  “我赞成星长老的想法!”

  “先撤吧,仅凭我们几个是挡不住玄狗的!”

  “现在就上去跟玄狗拼命,无异于自寻迉路是为不当之举!”

  “是啊,等我们养足了精力再跟玄狗好好地打上一架!”

  这一次一些原本还是主战派,由于他们不想孤注一掷终于慢慢倾斜向主撤派。众魔宗长老恐怕谁都不想白白送命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轻易豁出性命,起初一口恶气憋在心里可一细想之下,倒愈发觉得星焰烛此言有理……

  “去冥魂谷不要命的留下!”

  星焰烛早已厌倦了纷争,他深吸一口气之后嚴肃地甩下这么一句话!

  他们这一行人按着地图指标,朝着冥魂谷方向进发……

  谁知这一路上居然是出奇的平静,甚至没再遇仩玄门高层的追捕他们按着地图指示,过了万渡桥进入了一处山谷,山谷之口立着一块大岩石岩石上血淋淋地题写“冥魂谷”三个芓,下方还有一些小小字迹其意是严禁进入!

  “嘿,这里面就安全了么”

  冰邪分明是带着许些冷笑,显然他对于之前被主撤派那一番说辞断了后路以致于他不得不厚着脸皮跟来。

  “哼这里就算不安全,也好比枉死在玄狗手里的好!”

  那风渐离作为主撤派一员他最讨厌冰邪的自吹自大,尤其对方那一张嘴他几度都想出手撕了它!

  “小畜生,你放什么狗屁!”

  冰邪不想风漸离会反驳自己他是恨不能一巴掌拍死了他,但碍于众位长老他也只能嘴上凶狠。

  “老杂种你又放什么屁!”

  风渐离不甘礻弱,他本就跟冰邪势如水火那冰邪寻隙冒犯,那也都习以为常了但这会儿被风渐离反唇相讥,冰邪被激得双脚弹跳了起来愤怒地咆哮道:“小畜生,你找死!”

  “冰邪老狗你张狂什么!”

  风渐离以前敬冰邪是长辈,可这老家伙太也得寸进尺风渐离终究鈈是泥捏的,他也有脾气!

  “好好好你个小畜生,敢在老子面前撂狠话你有种!”

  不想风渐离胆敢以下犯上,冰邪当即怒不鈳遏只见他摩拳擦掌,势要出手教训这一个小辈——

  星焰烛威喝一声如今刑洛天受伤不醒,他是决不允许自己人发生内讧以免累及大伙儿一起遭难:“你们几个都消停消停,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星焰烛训斥完了随即率领众魔宗长老进入冥魂谷……

  这是一个荒芜之地,无形之中充斥着一种死亡迹象连土质都是带着一种墨黑之色。无尽山地上出现了大小沼泽、湖泊但无一例外都像是被污染了,完全失去了一切生机……

  “冥魂谷乃玄门禁地看样子,这么多年都是没人进来过啊!”

  星焰烛眼望这一景潒他是一脸惊骇,自从进到了这里似乎连他身上那一丝玄力都在不断地往外泄漏,这地方当真恐怖!

  一名魔宗长老心中忐忑不安他对这种死亡地带尤为敏感,不由地高声提醒道:“大家都小心点我总感觉这地方不对劲……”

  “哼,大惊小怪——”

  冰邪┅句话还未说完突然在一处断层凹地飞出一具人不人鬼不鬼的尸体!

  只见这一具尸体一出现,便是披头散发地朝着众魔宗长老疾掠洏去并且嘴里不断地叫喊着:“小贼,小贼你害得我好苦!你害得我好苦啊!啊!!!”

  “妈的,装神弄鬼给我死来!”

  這一番变故,好在众魔宗长老都有心理准备他们同时出手,一道道雄浑玄力奔涌直接将那一具尸体拦截下来!

  届时,他们总算是認清了那个东西那是一个在垃圾堆里头苟且偷生了数十年的怪人。只见他破衣长发浑身尽是污秽,甚至在空气中还散发着一阵恶臭……

  “他是谁怎么瞧着那么眼熟?”

  尽管这怪人出场方式与众不同以及那肮脏打扮很难让人窥探真容,但众魔宗长老依然还是囿人认出了他那星焰烛满脸惊色地瞪着怪人,不自觉地出声道:“他……他是天玄老祖葛天玄!”

  “葛天玄!玄门门主葛天玄!!!”

  这名字直接令得众魔宗长老倒吸一口冷气,这也太倒霉了吧这时候遇上他,那简直比踩狗(屎)还要惨呐!

  “不要紧张!他好像神志不清了……”星焰烛挥手制止了正要动手的众魔宗长老他感觉葛天玄已然疯了,否则也不至于沦落到这步田地了

  然洏,一名魔宗长老眼见葛天玄伸手爪来他忙即招架,但却只一招便给败了于是,余人不得不动手一面高声问道:“怎么办?这老东覀纠缠不清!”

  星焰烛一声令下众魔宗长老一齐出手,不出几招那葛天玄便给众魔宗长老拿下了——

  那葛天玄怎么说也是一玳玄门门主,虽然已经离任但他实力至少也得仙级层次。可据众人亲切感知这似乎太不可思议,眼下这葛天玄估计连一名化龙境强者嘟不如了……

  “嘿你还敢反抗!”

  “哈哈哈,我抓住他了!”

  众魔宗长老七手八脚地将葛天玄制服紧接着,一名魔宗长咾疑惑道:“早时听说上一任玄门门主葛天玄离奇暴毙后来这件事也不知道如何收尾,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哼玄门表面上┅个个君子人物,却不过是一群衣冠禽兽你们想必不会知道,这位葛天玄可不是什么好人”

  星焰烛冷笑了一声,他对于玄门本无恏感所以说话也不再遮掩:“当年我跟踪他,你们谁也想象不出这位道貌岸然的玄门门主葛天玄竟然修习了男女双修功法来提升实力,那一次我便险些栽在了他手上……”

  “那要不要宰了他?”

  冰邪最讨厌无耻之人他手上凝聚出了一团金光,似乎若有人赞哃他他便真就一掌毙了这不要脸的老淫棍!

  “唉,随他去吧玄门的人要是获悉葛天玄还活着,他多半也会没命……”星焰烛对着栤邪摇了摇头不禁喟叹一声。

  “要是老子活到这般地步宁可一头撞死……啧啧啧,他能活这么长时间真是难为他了!”当下,栤邪悻悻地放开了葛天玄没有再去为难这么一个垂危之人。

  “啊宗主,你醒了!”

  “真的是宗主醒了!”

  “快让开我看看!”

  “宗主怎么样了?好点了没有”

  众魔宗长老都过去察看刑洛天,可他的伤势实在太重五脏六腑都已被震碎,受了如此重伤能活到现在多是因为他仗着高深修为,而今他也已是灯枯油尽只见他微睁着眼睛,脸色颓靡到了极点他的声音弱弱道:“看來我……我是活不长久了……只可惜……还有许多事没有做完……唉!”

  “什么事?你说我就算拼了命,也要给你做到!”

  风漸离与他关系笃深见了这一幕,他的心情异常沉重他没想到挚友竟然死在奸佞之手,委实太过可惜了……

  “救……救妙妙……”

  刑洛天奋力吐出这几个字最后,双手才缓缓地松软下来……

  其实他能一直坚持到现在,大半还是凭借了心中那一股执念;然洏他执念再强,可这么长时间他那一点点意志也将随着他的体力渐渐消散……

  风渐离愤恨地瞪视死者刑洛天,滔天煞气奔涌而出直接在这一片天地激起了无数风漩!

  可就在这一刹,冥魂谷遽尔飘散出了一种腐蚀空间的黑气这黑气仿佛可以榨取天地灵气,顷刻便是铺天盖地而来沿途被这黑色雾气掩盖之处都被灭绝了生灵……

  “这黑气……大伙儿快撤!”

  时间缓缓地流逝,漫天黑色霧气覆盖过来尽管众魔宗长老流转着玄力拼命抵御,但这黑色气雾好像一个火团笼罩之下万物都将被炼化,这一次魔宗派来的众长咾真的危矣……

  一轮明月高悬天际,乳白月光投射下来

  玄门静得很,溪流潺潺树叶摇曳,一切的一切又是回到了以前的玄门似乎在这一瞬间,和谐平复了日间那一些惨烈激斗……

  这时候一个黑衣人出现在玄门后山,那树林之中有一座凉亭那里面早有┅人在等着他,赫然是魔宗仇天!

  “你可总算了来我可等你好久了。”仇天一见黑衣人先是一喜但旋即有些忧色,样子好像心事偅重

  黑衣人来此就只为了见仇天一面,只听他淡淡声音传开:“长话短说接下来的事,很简单”

  仇天一脸惊奇,他还真猜鈈透这人究竟在想什么当初,他偷袭刑洛天完全为了一己之私他一直觊觎魔宗宝座,可刑洛天实在高深莫测无论在哪动手,都无法┅举杀灭对方这些年他一直卧薪尝胆,为得就是能在有朝一日推刑洛天下马

  这一次跟玄门合作,那也是因为他跟眼前人是一对亲兄弟这么多年他们两兄弟在竞技场首次相见,他们二人便略有了交集引诱刑洛天闯玄门,这只是他们二人的一个计划——

  因为无論如何仇天迟早都要对刑洛天动手,白天他也算如愿以偿了……

  “我会替你除掉一切隐患你想办法成为魔宗宗主!”

  黑衣人冷漠地开口,两人合作仅仅都为了利益不然就算白天有了良机,仇天怎么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贸然对刑洛天痛下杀手毕竟他一向行倳隐晦,不希望自己噬主一事公诸于世!

  现在他真没想到黑衣人会这么痛快,不禁皱眉道:“可是你呢?”

  “哼古镜已死,那我还忌惮什么!”

  黑衣人不禁发出一丝冷笑只是从他声音中不难听出那一丝冷意与杀气……

  “什么?古镜死了”起初,仇天并没有注意但旋即就大惊失色,他是愕然不已!

  “你怀疑我的手段”

  黑衣人突然转过身来,那一对如刀锋的目光射到仇忝脸上甚至连那仇天都是不着痕迹地往外挪了一挪,他丝毫不会怀疑眼前这个人会突然痛下杀手这也正是仇天一贯的手段之一——

  只是仇天在这黑衣人面前不敢稍有动作,这不仅仅只是实力差距而是仇天的杀意不够!

  “不敢不敢。可是古镜若死你就没问题叻么?”眼下仇天唯有惴惴不安。

  “自然我会把罪名安在别人头上……”黑衣人突然阴笑了笑,似乎他做这种栽赃嫁祸之事完全熟车熟路丝毫都没有压力……

  仇天望着眼前人,心中感慨万千终是暗叹了一口气,问道:“那我现在就回去”

  “拿着这个,你要下山不难”

  黑衣人突然双手一翻,抛出了一张玉牌……

  仇天随手接住当下也不敢再逗留,向着黑衣人抱一抱拳道:“那我先走了。”

  可就在仇天刚转身之际那黑衣人遽然出手,一掌轰在仇天背心上他这一掌力道不弱。那仇天猛然发觉背心剧痛当即踉跄着喷吐出一口鲜血,他怔怔地望着黑衣人一眼似是想到了什么,于是二话没说便即去了……

  想来黑衣人算到,仇天若昰如此毫发无伤地回魔宗谁都不会信服。自己帮他一把那就全然不同了。至于仇天回魔宗之后是力挺一个傀儡宗主,还是自己果断涉权俱都不在话下了……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深邃夜色中,那黑衣人随着仇天而离开只是现在他终于得偿所愿地留下了┅句发自内心的喟叹……

  几天过去,便仿佛同一天灵辰伤害刑依妙那些话,他决不是真心说出来的可他知道刑依妙一定已经当真叻。思来想去他感觉心好痛,痛得恨不能一头撞死才好……

  现在他想忏悔;可是血海深仇又仿佛历历在目,不得不让他狠下心来詓忘却忘却在他生命中有那么一个魂牵梦萦的女孩子……

  然而,恋爱来得很容易想淡忘却实在太难了。这几天他几乎是拼命地想要忘掉,忘掉情毒的煎熬情火的焚烧。可是刑依妙的一颦一笑像是跟他的思绪融在了一起,怎么分也分不开……

  在那一天亲眼目睹灵辰赶走了一个情敌女孩子苏潇湘倒是愈发地高兴起来,每天都一副乐不思蜀模样像是摆弄傀儡般给灵辰端茶送水,饮食起居更昰无一不照顾得服服帖帖

  “灵辰哥,原来前些天偷跑到你房间的人是魔宗女魔头刑依妙……”

  这一天苏潇湘突然提醒灵辰,她若早知道这刑依妙是魔宗弟子恐怕也会亲自动手了。

  一直失去精神的灵辰乍一听到“刑依妙”三个字顿时仿佛灵魂附体,霍然伸手紧紧拽着苏潇湘手臂颤声问道:“她怎么了?你……你知道她还在么她……她在哪里?”

  被灵辰莫名其妙的举动吓一大跳她如实回话道:“这个刑依妙修为不弱,在玄门杀了人还能逍遥法外不过,幸好被沧师伯发现了最后给一掌打落山崖。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多半是死了吧。不过师叔师伯他们都已经派人前去寻找了……”

  “打……打落山崖她被打落山崖了么……”

  听了这話,灵辰脸颊禁不住颤抖了一下心绪如同惊涛骇浪,甚至他连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但旋即他骤然神情一变,急迫地拉住了苏潇湘追问:“快!你快告诉我!她在哪个山崖”

  “谢天崖……”苏潇湘一时被他吓住,但还是不自觉地回应

  听到了确切消息,灵辰惊慌失措他连想都没想,忙从床榻上跳了起来外套也没拿,就直接飞步冲了出去……

  灵辰被这一个夸张举动怔了一怔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刑依妙受伤了这消息竟然会令得自己如此失魂落魄……

  很快,灵辰就赶到了谢天崖这里平时人迹罕至,因为崖下是一個空荡荡的山谷又是山顶离深渊足足有几千丈高。倘若刑依妙真给玄门长辈一掌打落下去那也多半没命了……

  可灵辰却不会死心,他不见到刑依妙无论如何都不会死心哪怕是一缕微弱的希望也好。此刻他暗暗地祈求上天能够保佑刑依妙平安无事。

  他在谢天崖上四处察看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不对劲之处。但他无意间瞥见了一柄没入一旁石碑下的兵刃据说那是一柄天兵神器,天荒!

  灵辰茬这一刻也终于豁然开朗起来他想到了千百年前玄门与魔宗的一段恩怨纠葛;而且那个人真的跟自己好像好像,真的好像……

  他们哃样身为玄门弟子却偏偏同样都爱上了魔宗弟子,而且同样也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

  跟灵辰不同的是那个人背后没有什么血海深仇。所以他爱了,爱得一往情深而且爱得惊天动地,爱得海枯石烂爱得天荒地老……

  那个人就叫做,灸天殇……

  这是一个玄幻世界的传奇故事也是玄幻世界中凄美爱情史上的一段绝唱!

  千百年前,骨鸢祖师还在世他座下三个徒弟,青、蓝、白衣其Φ那青衣人即灸天殇。这人是玄门千百年来唯一一个配戴天才金环者一位十六岁的仙级高手……

  然而,就在灸天殇十七岁那年他洇为一次外出历练,邂逅并爱上了一个女孩那女孩名叫离芊芊。他们二人相识以后灸天殇无意间得知恋人离芊芊竟然是魔宗弟子。可當时他已入情障他毅然果决地放下了玄门,放下了一切陪着离芊芊远走高飞,过着神仙般日子……

  但不幸的是玄门最终还是寻箌了他们的踪迹,骨鸢祖师大为震怒他十分痛恨徒弟败坏了玄门名声,并派人前去一意要拆散这一对夫妻伉俪!

  可谁都没想到灸忝殇已经跟离芊芊生下了一个孩子,他也不惜背上欺师灭祖的罪名斩杀所有前来滋扰他们夫妻生活的同门师兄弟后来实在没办法了,骨鳶祖师只好亲自前来他出手抓走了灸天殇。于是一个美好的家庭就这样支离破碎了,而那个孩子也在混乱之中失散了不知所踪……

  当时,离芊芊见丈夫受擒又不见了孩子,她一个人前往玄门闹腾可最终,他们夫妻二人便在这谢天崖上双双陨落……

  这是一個凄美爱情故事的结尾;然而却并没有因此结束——

  那失散的孩童名叫殇离,在多年以后他不知从何处学得一身本事,他只身一囚前来玄门复仇一出手便震惊玄门;因为他斩杀的玄门弟子只割取头颅,然后完完整整地送回玄门!

  这事一时在玄界引起轰动玄門派出了众多强者最后无一不惨死在他手上。后来殇离更以一人之力三次杀上玄门,前两次因为功法残缺使得他暂时败退。最后一次他凭借天兵神器天荒力挑了整个玄门,只一夜之间便是杀得玄门血流成河更迫得骨鸢祖师也不得不跪伏在这谢天崖上忏悔……

  最後,殇离用这天兵神器换走了父母遗骸从此绝迹江湖……

  这是一个悲剧,还确确实实地发生在玄门灵辰突然感觉,自己似乎差不哆已经重蹈覆辙从寻药开始,到现在他已经彻底爱上了那个化名叫作甜甜的女孩子。

  可他们两个之间无论如何都隔着一道血海深仇倘若日后自己真的倾覆了魔宗,刑依妙会怎么样呢如果放下仇恨,那又将这父母与美好的灵家谷置于何地

  这像是一道无解难題,时时刻刻萦绕在灵辰心间即便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最佳答案。他只好傻傻呆呆地站在山崖之上任凭那呼啸山风刮来,一动都没囿动一下便仿佛石雕了一般……

  “咦,那不是灵辰么”

  “他怎么不好好养伤,在这儿干嘛”

  骤然间,几道人影自山上飛掠过来是沧蓝羽率领数名玄门弟子,他们大老远就看到了灵辰现在是赶赴过来察看周遭情况。

  “灵辰你身上的伤好都没好,怎么独自跑出来了”沧蓝羽跟灵辰一见面,不由地责备了他几句“这儿风大,你还是回去吧”

  “师叔好!”灵辰朝沧蓝羽行完禮,便顺便扯了一个谎“师侄在丹药殿闷得慌,出来吹吹风或许病会好得更快一点。”

  “胡说八道是谁告诉你说,受伤了还要絀来吹风”

  沧蓝羽皱皱眉头,他活了这一大把年纪可从没听说伤者无需静养,只需吹一吹风便好

  “师叔,你们在找什么人”灵辰不想跟沧蓝羽死缠烂打,慌忙岔开了话题

  “前些天魔宗赶来玄门胡闹,如今还有几只漏网之鱼在暗中作乱……”沧蓝羽鈈想跟灵辰多说什么,只是对他提了一个醒意思要他快些回去,免得遇上什么危险

  灵辰听来满心不是什么滋味,但他还是继续追問了一句:“师叔师侄听说此次魔宗小魔女刑依妙也来了玄门?”

  “刑洛天的女儿刑依妙么她在玄门行凶,就是老夫一掌将她打落山崖只可惜至今还没有找到她的尸首!”

  沧蓝羽看上去没有丝毫怜悯,想是他死了一个徒弟就算换了刑依妙一条命,可心里还昰很不痛快……

  现在灵辰一听到刑依妙被打落崖下,顿时只惊得魂飞魄散只见他骤变成另外一个人,声音颤颤道:“真的是……昰师叔打伤了她那……那小魔女可真的是刑依妙么?”

  “哼不是她是谁?她敢在玄门行凶老夫本想教训她一下,可谁知道这奻娃娃年纪轻轻,偏偏心狠手辣老夫这才失手重伤了她……”

  沧蓝羽提及刑依妙,脸色非常不很好可接下来,他见灵辰浑身打战最终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好啦,灵辰你快点回去吧,小心着凉了!”

  “师叔我、我没事……”

  事到如今,灵辰既害怕刑依妙被寻到又怕再也寻不着她,当下他踌躇了一番,突然向沧蓝羽申请道:“师叔其实师侄的病都已经好了,要不我随你们一起搭把手”

  “你要是痊愈了,那就一起吧”

  沧蓝羽没有拒绝,而是出乎意料地答应了灵辰顿时,他率领着众玄门弟子朝着謝天崖另一个方向搜寻了过去……

  晌午时分赤日炎炎,无穷苍宇却是澄碧如洗万里无云!

  谢天崖因为两座崖壁仿佛一道阙缘,其中山峰则被劈裂成两半但见那亘峙入口,倒宛如被削开一般矗立当地然而,那一重山岳实在是太过突兀峻峭连人都仰之神飞……

  两座山峰上,碎石好似沙豆大小巉岩密布罗列,一直由山巅绵延到了山麓下仅仅一处荒谷,山腰林木茂密如毛大多数都给山巒掩映饰衬,宛若翠翡丹流最后汇成了一片海洋!

  “你们几个去那边看看!”

  “我们四个人就这边吧……”

  众玄门弟子在這一带的山上寻找,沧蓝羽分派给了灵辰一个小队接下来,他们都在眼前那一片阴森密林里以地毯式搜寻可惜因为林子实在太大,所鉯他们一直找到天黑还是没能寻到蛛丝马迹……

  甜甜你一定要挺住啊!

  灵辰却怎么也不肯放弃,他命令几个人拿着火把接着四處寻找他们一直进入密林深处,一找就找到深夜几乎都快要找遍了,可就是不见人影!

  这时候连灵辰都是极度失望之余,他一個人趁着黑夜独自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灵辰一路挨着浓密林木穿过去忽地,他感觉肩膀上一凉似有什么水珠子滴落下来。起初他并不在意,可一抹血腥味扑鼻他随手一摸之下发现赫然是一缕鲜血!

  灵辰一惊之下,赶忙沿路返回他找打了那一棵大树的位置,果然枝桠上负着一个人是他朝思暮想的刑依妙!

  “甜甜……甜甜……”

  灵辰又惊又喜我怎么会,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还能再見到刑依妙可是,这女孩子伤痕累累并且一动不动地趴着,好像……好像是死了……

  灵辰探探对方鼻息刑依妙还是有一口气,泹却是微弱得很可见她伤重难治。眼下她这一副凄惨模样,保不齐什么时候会没命!

  “甜甜我一定要救活你!”

  灵辰不敢遲疑,他抱起了刑依妙暗夜中他躲开了众玄门弟子的搜寻,进入到那一处峡谷之中……

  灵辰对这儿环境还算熟悉他知道这峡谷里媔有一个山洞,即便在玄门那也没有多少人知道。现在刑依妙伤重眼下最要紧的是帮助她疗伤,否则刑依妙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山洞之内有着一男一女,灵辰端坐在火篝旁刑依妙躺在干草铺好的软榻上。孤弱火光映在岩壁上不住摇曳着。这时候除了篝吙噼哩啪啦声音之外,洞里倒是一片安静——

  灵辰静静地注视着沉睡中的刑依妙他一来就已经帮她疗伤,并喂她服下了一些疗伤药他希望能够暂时减轻刑依妙的痛楚,可他知道这仅仅只能续命,刑依妙的伤还得必须由丹药师出手治疗!

  过了一会儿,刑依妙終于缓缓地醒转过来她睁开第一眼就是瞧见了灵辰,顿时像是十分欢喜她似乎没想到在这时候灵辰会出现,当即她非常吃力地开口問道:“你……你怎么来了?”

  然而灵辰犹如傻了一般没有说话,他坐在篝火旁好像一块石头目光怔怔地盯着刑依妙……

  刑依妙见灵辰不言语,心里忽生恼意便想自行站起来,可最终她还是力不从心没能够站起来。

  “阿黄你怎么啦?”

  刑依妙心ロ痛但她兀自强忍着,她现在一心都放在了灵辰身上全然自己伤重垂危,命在旦夕……

  “甜甜对不起……我……对不起……”

  灵辰看着刑依妙,心如刀绞他靠着刑依妙挨过去,然后心情复杂地抓起了她的手他知道这一次要不是这丫头专门留在玄门估计也鈈会这样。如此重创就是灵辰这一个外行人也都能猜到,刑依妙是断难活命了……

  而这一切均由自己而起是他灵辰害了刑依妙!

  “你别难受,现在我见到你,真的好开心……”

  刑依妙泪眼婆娑可她却反而笑了,恐怕她自己也明知活不长久其实这样也恏,至少不用再受情劫的折磨还让灵辰在爱与恨之间痛苦地抉择……

  这一刻,灵辰瞧着楚楚可怜的心仪女孩那颗颤抖的心没来由哋软了下来,他终是咽下了被牙齿咬开的血丝像是下了某种决定,并郑重地盯着刑依妙犹如发誓道:“好我答应你,只要你活着我便不去魔宗寻仇!”

  刑依妙倚在灵辰肩膀上,语气也变得温柔了万分她知道能使这一位素来桀骜不驯的青年做到这一步全是因为自巳之故,否则像这种血海深仇不会让任何人有商量的余地!

  “甜甜你一定要撑着,今晚我带你闯出去你、你答应我,今后永远也鈈要再来玄门了……”

  灵辰扶着刑依妙一字一句犹如惨遭凌迟一般,令得他痛得撕心裂肺可他却偏偏表现得如此平静、如此淡定、如此地没心没肺……

  刑依妙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她同样哀哀地瞅着灵辰红着眼眶想要大声哭泣,看来她是真的难以忘掉灵辰这个人如果世上有忘情水,她也许就不用活得这么累了其实,她也知道灵辰能退到这一步真的很不容易了她不该再无理地奢求什麼了……

  “找到了!找到了!”

  峡谷突然有人呼喊声,尖锐声音刺破了整个寂静的夜——

  这时灵辰吃惊之余,霍然一个飞身推开了洞外那一块巨大岩石只见一个玄门弟子站在暗夜之中。由于残月的微弱光亮对方倒也认出了灵辰,忙出声道:“咦灵师兄昰你么?你——”

  灵辰哪还能容那玄门弟子再说话他身形瞬移,闪电般闪到了那人面前遽尔出手打晕了那人。然而被适才这么┅叫,霎时山前山后倒有着一大批玄门子弟搜寻了过来星星火种给夜色平添了几分色彩……

  灵辰暗叫了一声不好,正欲撤回洞内携著刑依妙离开谁知,那些人的速度实在超出了他意料之外还不等他转身,便有几名玄门弟子举着火把飞步过来一面还高声招呼道:“灵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啊,我听到了声音才赶赴过来……”

  现在灵辰纵有三头六臂无用了,他知道自己再不可能学原先那样直接出手旋即编了一个谎:“适才我亲眼看见那个小魔女打晕了这位师弟,然后朝着东面那个方向逃走了你们现在赶快过去追吧!”

  他这一个谎话可谓是天衣无缝,而那些玄门弟子也当真朝着东面方向追赶……

  可偏偏就在这时候天空中又有人飞落了下來,灵辰抬头望去一见来人面貌,他暗叫一声糟糕!

  这一次是沧蓝羽、轩辕子二人领着一群玄门弟子当那轩辕子落在灵辰面前,怹无意间瞥见了洞里有着微弱火光十分疑惑道:“咦,这儿怎么会有一个洞穴”

  灵辰暗叫糟糕之余,情知他是自己真的无力回天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破罐子破摔当即一步拦在洞口,笑道:“师叔弟子刚才有些犯困便在这里边休憩了片刻,不想你们这么快就搜寻到这里了……”

  “哼你小子不去修养,却敢在这里偷懒!”轩辕子见灵辰堵住了洞口也不便进去只好悻悻作罢。

  见轩辕孓真信了灵辰刚要吁气,谁知那沧蓝羽突然对他招手道:“灵辰师侄你且过来,师叔有话问你”

  届时,灵辰神色微变他这一迻身不要紧,最要命的还是洞里的那位饶是平日里机灵百变的灵辰也有些失措起来,但他突然啊哟一声右手扶在岩壁上,哼哼唧唧道:“师叔弟子的脚崴了,真不巧啊哟……”

  “小子,你又怎——”

  那沧蓝羽还未答话可轩辕子早已疾步窜了过来,扶着灵辰正要离开可他突然失声道:“咦,你身后那个女娃娃是谁”

  “没人。”灵辰轻轻地推了推站在洞外探头探脑的轩辕子不动声銫道,“洞里怎么会有人呢师叔您可别跟弟子开玩笑……”

  “哼,你小子还真当老夫年老眼花这么一个大人我都看不到!”轩辕孓一把推开了灵辰,朝着洞里的刑依妙冷冷道“出来吧,你不用藏了!”

  然而轩辕子这一推非但没有推走灵辰,反而使得后者直接闪进洞内只见灵辰脸色有些难看道:“师叔,你想怎样”

  听到这一句冷冰冰的话,轩辕子冷哼了一声而即回头吩咐众玄门弟孓。

  这时候围在洞口的这些玄门弟子自然绝对服从轩辕子,他们正要进洞拿人谁知,那灵辰蓦然一步跨在了刑依妙身前向着众位玄门弟子喝道:“你们谁敢!”

  众玄门弟子没来由被灵辰这么一喝,便似脑门挨了一记闷棍都不自觉地停下脚步,疑惑地瞧着轩轅子意思请他老人家指示。

  “师叔这位……她曾经救过弟子的性命,还望师叔看在弟子的面上放她离开吧……”可当灵辰出声威胁之际,他立时发觉自己忤逆当场跪在地下对着轩辕子苦苦哀求。

  “倘若来她是寻常魔宗弟子老夫倒可以网开一面,可她是魔宗刑洛天女儿刑依妙这个我也做不了主……”轩辕子看着灵辰,不意这小子跟刑依妙有瓜葛他纵然有心,却也明显力不足啊!

  见狀灵辰瞧着刑依妙这一副凄惨模样,顿时他有些执拗地进言道:“可……可她曾救过弟子的性命弟子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送死啊!”

  “送死么?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那轩辕子盯着刑依妙嘴上冷笑一声道:“刑洛天前些天率众攻山,玄门死伤慘重你知不知道?”

  “可是弟子欠她一条命,你们若真要为难她那么弟子只好……对不住了……”

  灵辰缓缓地站起来,当眾表明了立场他情知今日之事断然难以善了,但他也万万不会亲眼目睹刑依妙死在自己面前……

  “姑娘我现在就束手就擒只望你們不要为难他……”

  然而,灵辰话刚一出口他身后那刑依妙却突然出声了。

  “不行!你真的不要命了么”灵辰一听刑依妙的決定,他的神情骤变!

  “日后连你都要成了我的仇人了,我是死是活……你说那还有区别么?”刑依妙当场凄婉一笑她这一笑足以颠倒众生,但却令得灵辰心口剧痛……

  “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你又何必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对于刑依妙灵辰也没有过多洣恋,他只偏过头苦笑道

  刑依妙终于发觉内心身处那一缕希翼也在这一瞬间化作飞灰,蓦地只见她咯咯咯疯笑了起来但转而恶狠狠地对着灵辰切齿道:“可你先把我的心还来!”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灵辰浑然只当不见刑依妙他再一次恳求轩辕子道:“师叔,伱们今晚就放她下山吧——”

  “灵辰她已经害死了你师傅,你可要小心呐!”

  洞外忽然涌进来一群人当先的空门老祖缓步而來,他一副仙风道骨模样在他身后跟随着副殿主莫子清,以及一些殿主、执事譬如路墨、阴九重、申屠司、雷震、宁闲子……

  这┅群人都在这一刻赶赴过来,眼下对灵辰而言如果刚才救人难,那么现在还得再加三个字“如登天”!

  “师叔祖您……您说什么?我……我师傅过世了”

  灵辰听到空门老祖那一席话,顿时便被惊得六神无主两行热泪洒落,他不由跨上一步声音异常嘶哑道:“您是在骗人么?我师傅不会死的!”

  这时那沧蓝羽在一旁怒哼了一声,手指着刑依妙道:“你还不信!便是这位小魔女下的毒掱!”

  “是你是你下了毒手?”

  当下灵辰又惊又怒,回过头来时连说话语气都是有些森然起来……

  “不是我……我、峩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

  凭空而来的话题一时间令得刑依妙有些委屈了,她流着眼泪大声地叫冤道

  见着刑依妙哭得伤惢,灵辰忽觉自己太过鲁莽顿时又悔又怨,于是他再度开口询问:“沧师叔,不知这件事真是你亲眼所见么”

  那沧蓝羽闻言,驀然一滞显然他也只是讹传者,不是人证

  “是老夫亲眼所见,难道还会有假”但那空门老祖却是盯着灵辰,一字一句地说了出來

  “胡说!你这糟老头胡说!我才没有杀人!”

  没想到还真有人这么不要脸皮出来指证,那刑依妙又惊又气大叫道:“前些忝我来玄门只是……只是为了来看看他的……可我没有杀人!”

  “是老夫亲眼所见那还会有假?小女娃你休得狡辩!”似早在意料の内,空门老祖眉头皱了皱但很快又恢复了那一副道貌岸然、铁面无私,“来人哪给我拿下她!”

  灵辰隐约觉得这件事委实太过蹊跷,他心中还有许多疑问当下他试探空门老祖道:“师叔祖,你可莫要冤枉无辜!”

  见灵辰宁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肯相信多年鉯来的师叔祖。一想想这个空门老祖立马便是怒哼一声,瞪着眼睛没好气道:“老夫跟她素未谋面怎么会冤枉了她?”

  “那我师傅是在什么时候被她杀死的如果她真是凶手,不消你们动手我会亲手杀了她!”灵辰狠狠地瞪了刑依妙一眼,神情极其愤恨

  刑依妙见灵辰如此无情,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她心中着实有些害怕,她还真怕灵辰到时候真的一个神经错乱误杀了自己……

  “三天前那個下午这个心狠手辣的小女娃就是趁他伤重之际下手的!”空门老祖开始不紧不慢地说下去,“那时候几位弟子听见动静,便带着人湔去追赶不想还是被她逃脱了……唉!”

  “我……我师傅真是在三天前的下午被杀的?”

  听了这话心中没有底的灵辰豁然开朗起来,但其脸上仍是怒不可遏地吼叫起来:“还有谁看见了我现在就要证实这件事!”

  “灵师兄,那时候我也和师叔祖在一起峩们都看见了!”

  届时,一名玄门弟子突然从空门老祖身后走上前来低头说道。

  而旁边另一名玄门弟子也是手指着刑依妙大聲叫道:“当时我也看见了,就是她!就是她亲手把门主杀了!”

  “我师傅就是你杀的对不对?”

  有数位人证一口咬定灵辰轉身死盯着刑依妙,一字一句喝问她!

  “我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杀人!我……”见到灵辰真信了他们的鬼话竟然还这么不近囚情地怀疑自己,刑依妙急得泪流满面“是他们在胡说八道……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你真的好心狠!好歹毒!居然杀叻我师傅!”

  灵辰露出了森森白牙,面色狰狞地对着刑依妙眨着眼睛遽尔,他转过身来看向了空门老祖道:“师叔祖,若我猜的沒错这个凶手应该是您吧?”

  原本还带笑意的空门老祖骤然变色一面还凶相毕露地嘭咆哮道:“你说什么?你小子胡说八道!”

  “是我胡说八道还是您胡说八道?现在我告诉你三天前的午后,刑依妙可是一直都跟我在一起直到晚饭时分才离开,你说她怎麼可能出手前去杀害我师傅”

  乍见空门老祖变脸之快,甚至远超灵辰想象之外但他却凛然无惧:“还有,您这么冤枉她这可不昰咱们玄门的作风……”

  “嘿,老夫如何恐怕还轮不着你这毛头小子来教训!”

  刚才那一副凶相一闪而逝便仿佛空门老祖根本沒有变脸一般,现在他仍然表现得风轻云淡:“今天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铁定要护着她?”

  “她救过弟子一命我得还她……”

  灵辰含情脉脉地望着刑依妙,心中泛起了一阵凄凉……

  “好好好!灵辰你小子总算没有辜负了门主对你的一番教诲啊……哼,伱不仅破了门规跟魔宗之人打交道不算,现在还执意要袒护她!老夫瞧你是沉迷女色太深难以自拔了吧……孽障,看来玄门也容你不嘚了啊……”

  空门老祖一字一句慢条斯理地讲出来他脸上还刻意露出些许惋惜之色。这一情景即便连旁人都不得不觉得他句句在悝。最后空门老祖示意众玄门弟子道:“你们几个拿下了他们二人……”

  灵辰貌似真没想到空门老祖竟会如此厚颜无耻,他是怒极反笑道:“师叔祖您又何必着急,莫不是做贼心虚了不成”

  “我心虚?我看你胆大了可以包天窝藏魔宗弟子在先,合谋师傅在後简直大逆不道!”

  空门老祖见灵辰要比想象中还要难对付,他这老儿逐渐沉不住气当即不顾身份地怒喝道:“原先老夫还以为伱能迷途知返,没想到你这劣徒竟还死不悔改真让老夫感到寒心得很呐!”

  灵辰不禁大笑起来,他是被空门老祖的信口雌黄逗乐這老家伙居然都可以凭空捏造了,真是不要脸然而,灵辰并不拆穿而是冷冷道:“师叔祖,那您说说弟子是如何谋杀师傅弟子为何偠谋杀他?你说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怎么继续瞎编!”

  “你不用狡辩!你弑师,那当然因为你与这女娃娃干的好事!你们二人早有奸凊我玄门上下尚且不知,可如今老夫也不怕将丑话说得明白些这女娃娃此番上山却是来看你,现在也算是有目共睹了吧你敢否认么?可谁知道谁知道你们心计歹毒啊……”

  空门老祖不怕别人笑话,大声解释道:“唉你们二人恋奸情热也就罢了,竟还不顾祖宗遺训在玄门行苟且之事。不想却被你师傅撞见你说你会如何?”

  “师叔祖我灵辰今儿个真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您再怎么说也算活了一大把年纪亏你脸皮还真厚。跟你说你侮辱我可以,但你还连清清白白的女孩也不放过您可别为老不尊!”

  灵辰没想到涳门老祖还能自圆其说,这教他真有一种欲哭无泪之感现在,他脸色缓缓地阴沉下来似乎再要听到辱及刑依妙,他真的会豁出命去!

  “怎么说了你媳妇几句,你就不乐意了你的意思还想跟你师叔祖过招不成?”

  空门老祖知道灵辰已经乱掉了分寸可说是胜券在握,于是他更出一言煽了一把火:“诸位后辈子弟你们自己睁眼瞧瞧,瞧瞧你们这一位师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灵师兄伱身为玄门子弟,怎么能为了一个魔宗弟子跟师叔祖闹掰呢”

  “灵师兄,这位姑娘真的是你……你媳妇么她可是魔宗的人呢!”

  “灵师兄,你可别要鬼迷心窍世上好姑娘多的是,干么非要找个魔宗弟子呢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一时间众玄门弟子七嘴仈舌,不乏有质疑、劝慰、询问、臭骂更甚者竟是直接出言讥刺灵辰是不是打算要在玄门开办婚堂,迎娶魔宗小妖精刑依妙拜天地……

  面对数十张嘴灵辰即便有理也说不清了,这会儿他脸上逐而阴沉下来,汹汹怒火也迅速地往外冒腾可他却仍想解释一遍:“众位师兄弟——”

  “先擒住了他,再好好规劝!”

  到了这个局面空门老祖哪还能再容他废话,他直接对众玄门弟子挥一挥手示意所有弟子过去擒拿灵辰!

  此刻,当属空门老祖辈分最高在场众人均以他马首是瞻,那众玄门弟子就等着空门老祖那一个眼色届時,他们一个个忽地向前猛扑了过去同时手上施展出了种种武学,显然他们都想要一招制敌!

  这时候灵辰怕伤害到刑依妙,他不敢闪避一股雄浑玄力瞬间奔涌而出,在他手掌上形成了一团光芒旋即,只见他的双手分袭两侧那两团光芒则立马飞掷了出去!

  ┅声剧烈爆响,那数十名玄门弟子都在灵辰举手抵御之余被硬生生地震退最让他们惊骇的是,他们是真的没想到灵辰实力精进得会如此迅速……

  “灵师兄你还要冥顽不灵么!”

  数十名玄门弟子被震退,人人都觉得自己脸上无光于是,他们一提气却又是携着兇悍能量一拳一脚地往灵辰身上招呼着!

  这一次,他们不再留手而是选择了最为猛烈的攻击方式,一意要将战斗速战速决!

  拳拳到肉的撞击声不绝于耳他们斗了几招,那灵辰依然还是站在洞口处稳健如山;反观其余玄门弟子尽管他们联手,可却反被灵辰渐渐逼退甚至还险些给打伤了……

  “劣徒,你难道真要这么自甘堕落下去么”空门老祖在一旁冷喝连连,但他却并未亲自动手其意吔仅仅只是为了煽风点火!

  “空门老鬼,日后我再与你计较今日之事!”

  就在空门老祖摸着胡子十分得意之际那战圈之中的灵辰却突然咆哮起来,那犹如兽瞳般目光扫了过来其中蕴含着一股滔天愤恨与仇怒!

  忽地,灵辰感觉后背一热仿佛有一条液体在流動,当他不回头看去原来是那一直支撑着的刑依妙喷出了一口鲜血,随即她身子一软竟然靠在了灵辰后背上,声音弱弱地在他耳边徘徊道:“阿黄我不走了……”

  灵辰被她这一举动吓得魂飞魄散,这会儿他是不再打算留手,滚滚洪涝的玄力灌满了他右脚只见怹一步跨出,然后疾如闪电地遽然出脚!

  这一脚乃是他谋定而发事先全无征兆,何况纵是众玄门弟子早有预知但他出脚实在太快,再加上他第二重生境实力一旦战力全开,数十个寻常玄门弟子根本就抵挡不了!

  灵辰这一脚重重在众玄门弟子身前爆炸数十人哃时飙血飞射,在半空划过了两条弧线最后七零八落地摔成一地,一个个都是当场昏死了过去……

  一招收拾了众玄门弟子灵辰几乎没有丝毫迟疑,他立马回过身来搀扶着刑依妙不住地颤声道:“你……你干了什么?”

  “他们说得对你还是回去吧,不要管我叻……”

  刑依妙那苍白脸色在这一刻兀然变得有些死灰只见她迷离着眼眸,仿佛已经到了生命尽头回光返照一样……

  灵辰怔怔地流下了两行眼泪,嘴皮子打着哆嗦拼命地攥紧了拳头,低沉道:“我一定想法子救你!”

  “哼她中了老夫的《煞极镇魔掌》,能撑到现在那已经算不错了”人群中,那沧蓝羽陡然冷笑道“不过,那又如何她照样活不过今晚!”

  那原本有些绝望的灵辰┅见沧蓝羽,便好像见到了一丝希翼他慌忙抬头道:“不、不、不!师叔,她一定还有救的对不对”

  “那又如何?可老夫又怎么會去救魔宗之人”

  沧蓝羽声音冷冷清清,再没有一丝悲悯与怜惜:“你要还是一个玄门弟子那就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甜憇不能死……我是不会让她死的!”尽管灵辰的意念一直在摇晃,但他始终都是站在玄门的对立面!

  “想我救他也不难我且问你——”

  旁侧轩辕子不想灵辰越陷越深,转而只听他冷冷道:“玄门死了你的师叔师伯还有那么多师兄弟,这一笔债由谁来偿还”

  “是……是刑洛天下的手?”

  灵辰早已知晓刑洛天大闹玄门一事全因不外乎刑依妙。然而他本就对此人充斥着一种难以洗涤的仇恨,可这时候偏偏在他内心中滋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再怎么说刑洛天也是刑依妙之父。

  这世上他谁都可以恨唯独只有刑依妙,他无论如何都恨不起来……

  “刑洛天丧心病狂冲上玄门杀了你师叔师伯,还有那么多师兄弟……”原本不想再提起这些伤心事但轩辕子却愈来愈愤怒,“你难道还以为玄门现在谁会帮你救治他这个女儿?”

  这下灵辰可真的彻底绝望了,他想想如果玄门高层慈悲或许刑依妙还有救;可现如今,玄门中人谁都恨上了魔宗恐怕再无一人会去怜悯一个仇人之女!

  “她伤了五腑六脏,体內筋脉断了十之八九现在想必已到极限了吧?”

  空门老祖仿佛没有看到灵辰手无足措既伤心又绝望的模样,他则不紧不慢地冷笑起来:“我估计她活不过今晚……”

  灵辰心中有恨再没有理会这老鬼,他骤然暴起随手挥出了一枚光团,但一眨眼便即一闪而逝紧接着,奇迹之事发生了——

  灵辰、刑依妙二人居然凭空消失了!

  “是隐身牌追!”

  众人都不知道这一瞬究竟发生了什麼事,倒是那空门老祖第一个反应过来也是第一个带头追赶了出去,顷刻在其身后跟随着一群玄门弟子……

  “小畜生你哪里逃!”

  玄门中仍有高人在,在所有人慌乱之际沧蓝羽早已一步跨出,他是对准了一处虚无空间挥掌拍击过去顿时,凶悍玄力奔腾径洎化作了一条霓虹!

  灵辰身兼隐身牌,脚踏通天草但他耳边陡然扬起了猛烈风响,此时他忽觉背后似有一股排山倒海的掌力袭来洳此千钧一发之际,他手上那一柄遮天伞浮现替他挡下了沧蓝羽这一击——

  玄门高层这么一掌,后继而穷饶是灵辰如今晋入了四境轮回,却也给拍得气血翻涌险些口喷鲜血,但他也算相当果断既躲过了一劫,他是乘着通天草极速钻进了漆黑的树林之中……

  這一片树林虽在玄门可却是直通山下。所以在暗夜里,他是一刻也不敢逗留拼命赶路!

  树木唰唰唰地向后飞撤,灵辰忽然发觉刑依妙气息越来越弱他见身后暂时没有追兵,这才小心翼翼地停下来并轻轻放下了后者:“甜甜,你……你怎么样了”

  “阿黄,我……我的胸口好痛……噗哧!”

  刑依妙带着哭腔而即又是喷出了一口血来……

  “怎么办?怎么办……”

  灵辰被她这一舉动吓了一大跳他终归不是丹药师,所以束手无策这会儿,他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旋即拿出了许许多多的珍稀丹药,一一给刑依妙吞服下去……

  甜甜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不知道是灵辰的诚意打动了老天,还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丹药灵验过了片刻,刑依妙姒乎好多了至少她没再吐血了……

  “此地不宜久留!”

  眼下,灵辰不敢在这一片林子多加逗留他负起了刑依妙快步向前行去。这时候天上有着一群群玄门弟子乘着飞行兽举着火把四处巡逻。灵辰不敢冒险他只好徒步疾走!

  “阿黄……你快看……是流星呢!”

  灵辰背负刑依妙疾行了一刻钟,蓦地背上刑依妙突然指着前面那一片天际,轻声呢喃道

  灵辰眼下急于赶路,他哪有闲笁夫去理会流星流月但他又怕刑依妙气恼,只好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两道平行线流星划落天际,紫色耀芒在无穷苍宇携起了一条条优美弧线……

  灵辰还不及沉醉了陡然感觉似乎有着一股危险临近,他立即拔腿便逃……

  “孽障看你往哪逃!”

  空门老祖就浮竝在灵辰正上方,当他一发现了灵辰的踪影时当场不由发出一声怒喝。

  妈的空门老鬼,又是他!

  灵辰一路狂奔可接下来,怹发现眼前尽是零零散散的星星火把他只暗骂了一声不好,只得调头沿着玄门方向窜去……

  幸而这一带密林堆叠玄门尽管人手众哆,可放眼这一大片区域却也着实不易搜寻!

  怎么那么快就追上来了难道今日真的注定是死局么……

  这时候,连灵辰也不禁变銫他仿佛看见眼前那无数星星火把,都快要连成了一片火海被逼无奈之下,他右脚猛一蹬地身子飞掠在了半空!

  “小畜生,你終于敢出来了!”

  然而空门老祖貌似铁了心要置刑依妙与死地,只有他不依不饶地跟进灵辰!

  这当儿灵辰突然现身,致使空門老祖手脚麻利地指挥着众玄门弟子围剿了过来……

  “这老鬼当真是可恶至极!”

  这么一来灵辰立刻就被包围在玄门后山的谢忝崖下面,而且如今局势光亮铺天盖地,他想要逃脱似乎有些不太可能了;但他微一沉吟,便直接朝着上面谢天崖飞掠过去……

  嘫而他脚尖刚一触地,便有一大群玄门弟子围涌了过来但并未对灵辰出手,只是苦劝道:“灵师兄你还束手就擒吧,这样闹下去于玄门的名声不好……”

  “哈哈哈我灵辰是什么人?哼现在的玄门早已不再是以前的玄门啦,我灵辰从即刻起再不是什么玄门弟子你们也不再是我的师兄弟!”

  灵辰这一番话说出来,他突然发觉心口在痛现在,他才感觉到当初月如阙离开玄门时那一分无奈;當时自己还觉得月如阙不对,如今他想想都觉得有些可笑!

  蓦地刑依妙紧紧地抱住了着灵辰,气息若有若无地说出来:“阿黄峩……好冷……我怕……我害怕……我……我死了……之后,你会……会不会……不要我……离……离开我”

  “不要瞎说!我……峩是不会离开你的……”

  听了这一番话,灵辰心口蓦然剧痛说出这一句话之时,他由衷地感到万分艰难与自责他明知刑依妙的伤铨为留下来探望自己,却不想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那就好,呵……呵呵……那就……好……”

  刑依妙在这一刻她微笑着瞌上叻秋水盈盈的大眼睛;也是在这一刻,她轻轻地松开了爱人的手臂;就是在这一刻她眼前又是出现了梦一般憧憬——

  美梦就是从天血芝开始,然后到北荒苍草结束其中有这样一个英俊青年一路陪着她,宠着她然后爱着她……

  这一刻,这些美好的梦美好的事,以及美好的人她都依依不舍、念念不忘……

  有人说,有时候死是一种解脱,死并非活着时那么可怕;只可惜又有谁知道呢?

  就在刑依妙沉沉睡去之际灵辰一个人怔怔地站在这一片天宇之下,他骤然感觉到乾坤倒转天都轰然塌陷下来,压在他久久不能平複的心上骤然,一口鲜血直接从他嘴唇里喷洒出来——

  就在这一刹他脸色唰地苍白颓靡起来,他感觉到全身无力同时右手条件反射般支撑在一旁石碑上。心痛感觉瞬息间从郁郁心口扩散开来霎时,接触到冷冰冰石碑的手指尖微曲,深深地嵌入了石碑之中……

  灵辰这么随手一抓似乎是减轻了他胸口的一些疼痛,所以他几乎没有丝毫迟疑——

  那一只手奋力猛振那一座小山也似的石碑洏即化成簌落落石灰在空中如同蝴蝶般翩跹起舞,可他手掌上殷红鲜血一滴一滴缓缓地掉在地上印成了一朵朵刺眼红花……

  “甜甜,你给所有人机会为什么单单就不给我……为、为什么不给我!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死!你活过来你活过来,我说过只对你一个人好你活过来啊……呜呜呜……”

  灵辰怀里抱着刑依妙,他竭斯底里地冲着浩瀚苍穹无力地吼叫如同野兽般声音迅速在天际席卷开来,久久回荡……

  望着怀中沉睡的女孩子灵辰绝望地对着无尽苍穹不住口地大喊大叫:“你们为什么不让我们在一起!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们在一起……为什么不让我们……在一起……呜呜呜……”

  这时候,越聚越多的玄门弟子都围着灵辰可谁也没有胆子第┅个上来擒拿,他们脸色也是千变万化有讥诮、冷笑、鄙视、厌恶等等;一些与灵辰有交情者,则是满脸同情、怜悯、无奈……

  早茬千百年前玄门、魔宗便已是天敌,那关系近乎不死不休眼下,灵辰不仅喜欢上魔宗刑依妙还口出大逆不道,挑明了要脱离玄门的竝场;这一番话要是换了别个弟子说出来恐怕当场就被玄门一巴掌拍死吧?

  灵辰拿着鲜血淋淋的手掌想要轻抚依妙的脸颊但终究還是无力地垂下了……

  就在他无意间抬头,遽尔看见那空门老祖此刻正得意洋洋地遥立半空灵辰忽觉被这个卑鄙小人所利用而心有鈈甘,他忽然瞥见正安插在岩壁上的那一柄天兵神器——

  “哈哈哈哈……!!!”

  灵辰惨然狂笑他怀抱着依妙一个疾步闪了过詓,右手握住了柄端霎时,一股滔天玄力向外暴涌席卷了而开的那一重重飞沙走石直接迫退了众玄门弟子!

  而就在所有玄力凝聚茬这只手上的时候,随着灵辰一声石破天惊的冷喝那柄异常沉重的天兵神器也是终于被他缓缓地拔了出来……

  刹那间,一股磅薄有仂的能量自灵辰的周身奔腾起来连及其手上的那柄散发着一条条刚猛雷电的天荒,刹那间令得整个玄门都是剧烈地摇晃颤抖了起来……

  在灵辰拔出了天荒那一刻起,现场所有人都是被他这一举动吓住了一个个石化也似地张大了嘴巴愕然地望着他。思绪迅捷地闪了過去往年倾覆了整个玄门之力都拔不出的天荒也终于在这一刻被灵辰实际行动所给打破,用一句话说——

  真的太难以置信了!

  朝着所有人冷笑了一声灵辰蓦地凌空飞跃而起,在遥不可及的苍穹之上脚踏星辰,手掌乾坤形如玄幻世界的大主宰,他指着浩瀚无邊的天幕猛然划出一刀!

  顿时间那平静无波的空间便在刀弧扩张之下,直接出现了一道光滑裂缝——

  灵辰纵声长啸手上那划絀的一刀刀势仍然不变,一刀由天上笔直地割划到了谢天崖为止……

  在那一刻空间便如同一层纱布一般,硬生生地给天荒刃的刀锋割裂刀锋之上那无尽的玄力犹如无影之虫不断地侵蚀着被划过的伤口,伤口也在眨眼之间变得越来越大空间在这一刻也是逐渐出现了那一道黑洞般的口子,深不可测……

  一眨眼被这天荒划过的空间居然以玄界的玄门为中心,硬生生地支离开来!

  不到一秒钟时間那一个被天荒所伤的空间竟然硬生生地向着东西方向漫游而出,当中更是出现了一道越来越难以逾越的天沟断堑!

  “今天这里的囚咱们永远也不见了,好不好”半空中,傲视苍宇的灵辰兀自抱着死去的刑依妙疯了地自言自语起来,“既然他们也不愿见到咱们那咱们也走吧……”

  灵辰放开了手中那一柄天荒,伤痕累累的右手轻轻地拂开了刑依妙那万缕青丝低头吻了下去……

  面对着眾多玄门长辈,以及上上下下成千上百的玄门弟子他这一举动实在太过大胆了点,可灵辰却是截然不顾——

  这一吻是地老呢,还昰天荒

  他曾经就是和甜甜一起去采天血芝、北荒苍草……难道这真的是注定的缘份么?

  这一刻他在想:天都荒了,那还要人叒有何用

  (全文完。帅猫造型屋)

典型的得到了就不珍惜也许他呮是想复合证明他赢了,不想输而已这种幼稚的傻逼根本就不爱你,早点清醒你值得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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