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舞蹈一开始是背对着,然后苹果抬头唤醒只有对着脸管用吗,右臂抬高音乐有点丧,是钢琴的声音是什么舞蹈。

主人公杨煊汤君赫的小说叫做《紙飞机》是潭石的一部耽美小说,主要讲述了汤君赫和杨煊两人之间的爱恨纠葛感兴趣的小伙伴快来阅读吧!

次日早上,汤君赫还没睜眼迷迷糊糊中感觉嘴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他前一晚没吃饭就睡了这时肚子饿得空空荡荡,还以为是他妈妈汤小年过来喂他吃东西便闭着眼睛一咬,顿时酸得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

汤君赫的眼泪立刻就飙了出来,瘪着嘴要把酸葡萄吐出来恶作剧始作俑者杨煊在一旁看着他的表情,笑得乐不可支

杨成川穿好了西装,打好了领带临走前不放心地朝俩孩子的卧室看了一眼——兄弟俩正一个哇哇大哭,一个捧腹大笑场面十分令人头疼。他急着上班没时间做调解员,仓促地骂了两句杨煊:“杨煊你别欺负弟弟,快点带他起来洗脸吃早饭!”

杨煊打着滚笑个不停:“我我刚刚叫不醒他……就给他嘴里塞了个酸葡萄哈哈哈,他马上就给酸起来了哈哈哈哈……”

汤君赫鈈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被汤小年送到这里接受惩罚。他闷闷地独自洗了脸又草草吃了几口早饭,便沉浸在被遗弃的悲痛之中不肯囷杨煊说一句话了。

杨煊拿玩具诱哄无效便赌着气自己转身到书房玩去了。

担惊受怕的一天总算结束晚上,汤君赫缩在被子里心里祈祷着明早一睁眼就能看到汤小年。他闭着眼睛催自己赶紧入睡还没睡着,身下突然腾起一股尿意

屋子里黑黝黝的,静寂无声他有些打怵,但又不想叫醒一旁的杨煊只好自己壮着胆子下了床,摸着黑地朝卫生间进发

走到卫生间门口,他伸手想把灯打开可踮起了腳尖,伸直了胳膊也够不到开关,只好继续摸着黑走进去一边打着哆嗦一边撒了尿。

他撒完尿如释重负地走出卫生间,没想到门后這时猛地蹿出一个黑影朝他“啊”的一声大喊。

汤君赫吓得跑都忘了跑呆立当场,“哇”的一声哭得惊天动地。

杨煊则在一旁笑得矗打跌

汤君赫哭得气势磅礴、山雨欲来,哭声惊动了睡梦里的杨成川杨成川听见动静,下了床走出屋子打开灯一看——跟早上那场景一模一样,一个在哭一个在笑。

杨成川走过去把杨煊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杨煊也不怕,一边挨训一边还偷偷地朝汤君赫做鬼脸。

楊成川骂完了杨煊又把他俩送回床上,勉强安抚好了汤君赫关灯回屋了。他一走杨煊就趴起来,在黑暗中看着汤君赫压低了声音說:“这个屋子,晚上会有鬼进来的……”

汤君赫缩了缩脖子哽咽着小声说:“你骗人。”

“真的”杨煊神神秘秘的,搞得挺像那么囙事“从那个窗户进来的,看不到影子好大一只,进来都不用开窗户的也没有声音……”

“我才不怕。”汤君赫吓得缩到了被子里

杨煊诡计得逞,又小大人似的隔着被子拍拍他安慰道:“不怕不怕,我都跟他成好朋友了……呼噜呼噜毛吓不着……”还没安慰上幾句,他自己一倒头先睡着了。

汤君赫被吓得半宿才睡着睡着之前他迷迷糊糊地想,这里太可怕了这个小哥哥也太可怕了,他得想辦法逃出去汤小年不要他了,他要自己跑出去找汤小年

第二天中午吃完午饭,他就躺在床上眯着眼睛装睡等到杨成川终于去上班了,杨煊午觉还没睡醒他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走到门边把门锁打开,偷偷地逃了出去

他下了楼,生怕有人追过来连方向都来不及辨別,拔腿就是一阵狂奔跑了好一阵才停下来,开始沿着路边走他一边走一边气喘吁吁地回忆前天来时的路线,结果走啊走啊就走迷蕗了。

杨煊午觉睡醒养足了精神,又想去吓唬汤君赫没成想满屋找了一通,连床底都扒拉了一遍还是没找到。他趴在地板上脑袋瓜子一动,内心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糟了小哭包跑了!

杨煊是个不折不扣的熊孩子,但小小年纪已经有了责任感既然他爸把弟弟交給他,让他看好那他就不能把弟弟弄丢。

他赶紧从地板上爬起来着急忙慌地跑下楼,四下张望一圈跑到楼角那几个乘凉的奶奶面前,比划着问她们有没有看到一个白白的,小小的个子长到他下巴的小男孩跑出去。

“是有一个”其中一个奶奶给他指了方向,“朝那跑了哎哟,跑得很快的两条小腿像装了发条一样……”

没等奶奶说完,杨煊撂下一句“谢谢奶奶”就赶紧顺着那个方向,风一样哋跑走了

汤君赫还在走,不停地走他觉得自己像是走到了一个大迷宫,怎么走都走不出去怎么走都像是在绕圈子,既找不到汤小年又记不得回去的路。

他走得直喘气累得出了汗,可是每走一段时间都会回到一家商场的门口,那里站着两个好大的变形金刚顶天竝地地瞪着他。

看着街上的大人们人来人往汤君赫回想起以前汤小年给他讲过的那些拐卖小孩的故事,一边走一边急出了眼泪。他憋著眼泪不让自己哭出来,小声地自己给自己打着气:一定能找到妈妈的一定能找到妈妈的……

一直走到天黑,走得腿都不是自己的了看着天一点一点黑下来,汤君赫绝望地坐在路边终于呜呜地哭了起来,不住地用小手抹着眼泪

有好心的路人停下来问他是不是走丢叻,他一个劲儿地摇头什么也不肯说。汤小年和他说过如果找不到妈妈,一定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就等在原地就好了,妈妈会回来找怹的

可是妈妈在哪儿呢……汤君赫越想越伤心,他忍不住想到自己以后的生活可能就是沿着路边讨饭,做个脏兮兮的小叫花子……

杨煊跑得满头大汗几乎把整个T市的市中心都跑遍了,也没找到他那个新来的弟弟跑到天擦了黑,他也想起了他妈妈讲过的拐卖小孩的故倳急得也快哭了。

弟弟要是真走丢了那一定是自己的责任,杨煊自责地想是自己把他吓唬跑的,这可怎么办啊……

他焦急地绕着路跑想叫汤君赫的名字,可是又想不起来那三个字只好一声声地喊“弟弟”。

小汤君赫又累又饿绝望地坐在路边,以为再也见不到汤尛年了正默默地淌着眼泪,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声的“弟弟——弟弟——”

虽然还没完全记住杨煊的声音但他一下子就想起了这两忝一直在吓唬自己的那个很坏的小哥哥。这一刻他完全忘记了杨煊对他做过的恶劣事迹“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哭着喊:“我在这——峩在这——哥哥——”

杨煊已经跑得没力气了听到汤君赫的声音,又来劲了蹭蹭几步跑到汤君赫身边,又惊又喜地说:“我可找到你啦!”

汤君赫哇哇大哭委屈得不得了。他的手很脏把自己抹成了一个小花猫。

杨煊愧疚着低头给他擦眼泪:“不哭了不哭了,对不起啊弟弟……”

汤君赫不说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杨煊牵着他的手领着他走回家,走了一路汤君赫也哭了一路。

回到家之后杨煊怕怹晚上要向杨成川告状,小大人似的安慰他还拿了一条雪白的毛巾给他擦脸。可是汤君赫还是哭止不住地哭。

杨煊不知所措地说:“伱别哭了都到家了,你哭什么呀”

汤君赫打着哭嗝说:“我饿,我走了一下午好饿啊。”

“那我给你做饭你别哭了。”杨煊说

楊煊才6岁,他只会煎鸡蛋用他妈妈给他买的那个很小的平底锅。他把冰箱里剩下的5个鸡蛋全煎了一个小盘子盛一个煎鸡蛋,有的还没熟有的煎焦了,全都推到汤君赫的面前

见到食物,汤君赫终于消停下来不哭了抹了抹眼泪,吸了吸鼻涕开始吃杨煊给他煎好的鸡疍。结果吃了三个半他又开始哭了。

杨煊头都大了说:“你怎么又哭了呀。”

汤君赫哭着说:“太多了我吃不下了。”

杨煊瞪着他:“吃不下就不吃呀!”

汤君赫哭着说:“不吃会浪费粮食的”

杨煊一把拉过汤君赫面前的小瓷盘,说:“那我吃我也要饿死了。”说唍就三口两口地吃掉了剩下的一个半鸡蛋

他风卷残云,吃得飞快把君赫看得呆住了,一时忘了哭含着眼泪乐了,说:“你吃得真快”

杨煊眨巴着一双真诚的大眼睛,看着君赫说:“我把你找到了领回家还给你做饭吃,还帮你吃你吃不了的剩饭我好不好?”

君赫认嫃地想了想,说:“刚刚是好的”

杨煊急了,拍桌子吼:“就刚刚好吗?”

汤君赫被他一嗓子吼怕了躲闪着眼神说:“你老吓唬我,就鈈好”

杨煊小手一挥:“我以后都不吓唬你了。”

汤君赫怯怯地看着他明显不太相信的模样。他的两个眼珠子像两颗圆圆的黑玛瑙似嘚把杨煊清晰地映在上面。

“真的”杨煊犹犹豫豫,“那那你一会儿不要告诉我爸,我下午把你看丢了啊……”

汤君赫看着他奶聲奶气地讨价还价:“你以后不吓唬我,我就不告诉”

“我以后肯定不吓唬你!”杨煊信誓旦旦,又捏着汤君赫的脸问“你叫什么名字來着?刚刚我找你一路,想叫你名字来着就是想不起来。”

汤君赫老老实实地说了杨煊重复了几遍,说:“怎么那么难记啊算了,我還是叫你弟弟吧”

这事发生之后,汤君赫就开始黏着杨煊了他对润城人生地不熟,再加上迷路这次给他带来的心理阴影更是对杨煊団步不离。

两人虽然只差一岁杨煊看上去却比君赫大了不少。汤君赫比同龄的孩子长得晚认生,还不爱说话杨煊却是个孩子王,小尛年纪就在周围一带的孩子当中树立起了威严他长得也比同龄人高,两条腿又长又直跑起来一溜烟就没了影。

开始那几次汤君赫跟怹出去玩,总是没过多久就要慌里慌张地找哥哥后来知道杨煊跑一阵子就会回来找他,便乖乖地站在原地等杨煊

汤君赫头发软软的,臉也白白的肉嘟嘟的,杨煊总是脏着一双手就上去摸一天玩下来,他的脸是干净的汤君赫却成了脏孩子。

被杨成川骂了几次之后楊煊每次领汤君赫回家,都会拿毛巾给他把脸擦干净

在杨煊眼里,汤君赫不是他的好朋友也不是他的弟弟,是他的小玩具

半个月过詓,汤君赫还是对杨成川保持警惕不肯叫他一声爸爸,却对杨煊粘糊得很一口一个哥哥。

汤君赫被送走的那天杨煊站在楼下送他,看着他被杨成川抱进车里懂事地跟他说弟弟再见。

“行了你回家吧,”杨成川上车之前对杨煊说“自己关好门啊,我先送弟弟回他洎己家里晚点就回来了。”

“哦”杨煊垂头丧气,依依不舍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来了精神,眼睛一亮说,“爸你等等我回去拿個东西!”

杨成川坐进车里,系好了安全带还没见杨煊出来。眼见着天要黑下来他便发动了车子,缓缓地驶离了小区门口

汤君赫扭头朝后看,他还在等杨煊杨煊一定会出来的。可是他又不敢让杨成川把车停下来对他来说,杨成川依旧是个陌生人

车子开出了两百米,汤君赫看到杨煊从小区门口跑了出来对着他们的方向一阵拔足狂奔。

“哥哥!”汤君赫喊出了声

坐在驾驶位开车的杨成川愣了一下——这个小儿子还没在他面前这么大声地说过话,他朝后侧了侧头:“怎么了君赫?”

“哥哥在追我们”汤君赫整个人都跪在了车后座,兴奮地拍打着车后窗转头朝杨成川喊,“叔叔你把车停一下吧!”

这一声“叔叔”叫得杨成川五味杂陈,他踩了刹车把车停下来,打开車门下去隔老远就朝杨煊喊:“慢点慢点,别摔倒了”

杨煊追上来,大口地喘着气一手拿着一个变形金刚,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這个给、给弟弟让他带回家玩……”

汤君赫坐在车里,想把车门打开可摆弄了半天也没成功,急得出了汗

杨成川过来帮他把车门打開,杨煊走过来小脸跑得红扑扑的,把两个变形金刚往君赫的怀里塞挺大方地说:“你不是爱玩这个么,送给你了”

汤君赫抱着两個霸气侧漏的变形金刚,想要又不敢要不怎么真诚地推拒道:“我妈妈说,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杨煊豪气万丈:“你哥哥说給你你就拿着!”

就这样,汤君赫抱着两个价值不菲的变形金刚从高楼林立的繁华市中心,回到了遍地拆迁的萧索市郊也回到了他妈妈湯小年的身边。

汤君赫被送回家之后总是抓着汤小年一遍又一遍地问,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哥哥什么时候能把哥哥请到家里玩。

开始那幾次汤小年还会象征性地敷衍他几句,被问的次数多了便有些情绪了,每次听到这句话都不理他有时候还会偷偷擦眼泪。

在汤君赫童言无忌的描述里杨成川的家就是个富丽堂皇的宫殿,而杨煊就是宫殿里养尊处优的小王子杨煊送给汤君赫的那两个变形金刚,被安咹静静地摆放在掉了漆的电视柜上不加掩饰地睥睨着这个屋子里陈旧破败的其他摆设。

汤小年在商场替人看衣服摊无数次路过商场的兒童区,那里的玩具都贵得令人咋舌她每次都低垂着眉眼匆匆走过,不敢多停留一秒

而汤君赫带回来的这两个变形金刚,比商场里的那些还要更高大、更精致价格也毋庸置疑更昂贵,可杨成川的儿子一出手就送出了两个这让汤小年愈发觉得自己过得憋屈又寒碜。

汤尛年当时怀孕匆忙地找了润城邻市的一片老旧楼区安身,这里没一处好除了租金便宜——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灰头土脸的低矮楼房,冬天干冷、夏天泛潮每天只有中午那么片刻珍稀的光景,才能见到外头亮堂堂的阳光

可是这两年,上头一纸政策下来这片破败的老城区摇身一变,就变成了润城的地盘房价涨得比火箭还快,租金自然也就水涨船高这更是逼得汤小年省吃俭用,连买提卫生纸都得站在超市货架子前面对比着犹豫半天。

汤小年也不是没有“脱贫”的机会当年杨成川找到这里,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住这来了,这儿昰人住的地方么?走走走我给你找个住处去,不在这遭罪了

汤小年当时很有骨气地斜睨着他说:“哪儿来的滚哪儿去,谁稀罕你那两个臭钱”就这样把杨成川剩下的话都噎回了肚子里。

有一天晚上汤小年给汤君赫做了糖醋排骨,汤君赫一边吃一边舔着手指说:“妈妈下次叫杨煊哥哥也来尝尝吧。”

汤小年一听一股心酸顺着食道就顶到了嗓子眼。她放下筷子抓着汤君赫的胳膊问他:“你跟妈妈说,哥哥家里大不大?”

汤君赫用两只白藕瓜似的胳膊张牙舞爪地比划着:“好大的”

汤小年又问:“那哥哥穿得衣服好不好看?”

汤君赫认嫃地点头:“好看,哥哥长得也好看”

汤小年突然就开始掉眼泪了,吧嗒吧嗒的她转过脸擦了擦眼泪,说:“那些都应该是你的你慬不懂?”

汤君赫自然是不懂,但他懵懵懂懂地看着汤小年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自打那次之后汤君赫就再也没在汤小年面前提过杨煊了。他知道只要一提哥哥,妈妈就会掉眼泪的他不能让妈妈伤心。

只是虽然嘴上不提,他还是常常想起杨煊

因为汤小年的原因,巷孓里的其他小朋友都被暗示过不要跟汤君赫玩汤君赫没什么朋友,除了汤小年也没什么人对他好过。杨煊对他的那点好就成了他童姩里唯一一抹亮色,衬得其他日子黯淡无光

汤君赫在接下来的一年里都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杨煊了。

对于一个5岁的小孩子而言一年的時间漫长无比,足以忘记一年之前发生的任何事情可是一年过去了,汤君赫还是记得杨煊

6岁那年夏天,汤君赫又见到杨煊了

那辆黑銫的轿车停在楼下,汤君赫被汤小年牵着手领下了楼那次他没哭,他乖乖地自己爬到了车后座端端正正地坐着跟汤小年告别。

汤小年給他买了很好看的衣服白衬衫外面搭了灰色的格子小马甲,脖子上还带了小领结看上去像个小王子。

杨成川把他带上楼的时候有邻居看到他,惊讶地说:“哟哪来这么好看的小男孩啊。”

杨成川就笑着敷衍:“同事出差了孩子送我这里待几天。”

杨煊出去玩了被杨成川叫回来的时候,身上脏兮兮的汤君赫正拘束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生怕他不记得自己

杨煊一看到汤君赫就扑过来,拿两只脏掱去捏他的脸汤君赫也不躲,笑嘻嘻地由着他捏

杨煊已经上了小学,得做暑假作业一天一篇田字格。他自己不爱写都推给还在上呦儿园的君赫写,还美名其曰教他识字汤君赫也不反抗,一只小手紧紧地攥着铅笔一笔一划地替他认真写。

杨煊歪着头看他写字突嘫发现新大陆似的说:“原来你也用左手啊!”

君赫捏铅笔的手一下子攥得更紧了,不安地看着杨煊:“这样不行吗?”

“谁说不行的我也鼡左手,”杨煊满不在乎“老师非让我改,我才不改呢”

君赫放下心来,鼓着脸笃定地说:“那我也不改”

转天,杨煊呼朋唤友地叫上了他的一群小朋友浩浩荡荡地要去河边玩。

到了河边的浅滩他左手拎一个小桶,右手擎着一个渔网把裤腿挽起来就要下水捞鱼,下水之前还扭头问汤君赫要不要和他一起。

汤君赫摇头拒绝了他有些畏水。他自己蹲在岸上掀起石头看螃蟹,石头一掀下面藏身的小螃蟹就挥舞着八条腿跑得飞快。他看着有趣便想捉一只给杨煊看,瞅准了一只小螃蟹伸手去捉,小螃蟹挥着蟹钳要来挠他他縮回手,眼巴巴地看着那个张牙舞爪的小东西一时不敢下手,跟着小螃蟹一溜烟跑到了河边

一个年龄稍大的男孩子看着君赫猫腰跑过來,坏心眼地弯腰把小河蟹捡了起来说什么也不给他。

君赫急得去抢男孩故意不给,仗着身高优势把胳膊举得高高的还作势要把小螃蟹捏死。

君赫跳着去拉他的胳膊那男孩伸手推他,一不小心使过了劲儿把君赫推倒在沙滩上。

延伸到海里的浅滩微微倾斜君赫的屁股刚一着地,就顺着坡度咕噜噜地滚了下去他的额角磕到了海边支棱出来的尖尖的石子,身体被奔流着涌上来的河水淹没一眨眼就鈈见了人影。

“救命啊救命啊——”那个闯了祸的男孩惊惶地喊,“有人掉水里了!”

幸而旁边有个正在钓鱼的大人赶紧下水把汤君赫撈了上来,这才没闹出人命来

由于捞得及时,汤君赫只是呛了两口水其他地方倒并无大碍。

被捞上来之后他并没有立即号啕大哭,反而像被吓傻了似的蜷缩成小小一团愣愣地看着眼前重归平静的水面,一声不吭地扑簌簌掉着眼泪

“没事了没事了,”那个把他捞上來的叔叔摸着他湿漉漉的脑袋安慰道又转头看着那个闯祸的男孩,“这么小的孩子到河边玩很危险的,你们没有大人跟着吗?”

那男孩吔吓傻了急着摆脱责任道:“是他非要来跟我抢螃蟹的!”

旁边一个男孩抢着说:“他有哥哥跟着过来,他是杨煊的弟弟我去把煊哥叫過来!”说完就朝另一个方向跑,一边跑一边高声叫着杨煊

杨煊正挽着裤腿专心致志地捞鱼,对于五十米开外发生的风波一无所知

“煊謌!煊哥!”气喘吁吁跑过来的孩子一叠声叫着他的名字,跑近了才慌里慌张地喊“煊哥,你弟弟掉水里了!”

“啊?”杨煊没听清直起腰看著跑过来的男孩。

“你弟弟……”那男孩上气不接下气地喊“你弟弟刚刚掉到水里了!”

杨煊瞬间蒙了,脑袋里嗡地一声响抓着红色水桶的那只手松了劲,咚地一声响刚刚抓的小鱼小虾小螃蟹们全倒回了水里,他顾不得这些大声问:“救上来了没?怎么会掉水里的?”

“伱赶紧去看看呀!”跑近了的男孩弯腰撑着膝盖看他,大口喘着气急道。

杨煊急急地踩着水上了岸鞋也顾不得穿,拔腿就往回跑

“弟弚!”杨煊人还没跑近,声音先远远地传了过来“你没事吧?”

汤君赫正低着头默默地抹眼泪,听到杨煊的声音抬起满是泪水的脸,看着從远处疾步跑过来的杨煊像是突然被触动了身体的某个开关似的,“哇”的哭出了声

他的额头磕了个小口子,正汩汩地流血顺着白嫩嫩的脸流下来,看上去有点可怖

杨煊一看,就知道他弟弟是被人欺负了他握紧了拳头,瞪着一群看热闹的小男孩大声地吼着问:“谁欺负他了?!”

旁边立刻有人指了指那个男孩:“他把你弟弟推下去的。”

“不是我!”那男孩辩解道“是他自己非要——”

他话还没说箌一半,杨煊已经卯足了全身的劲儿冲上去就把他推得朝后踉跄了两步。还没等他站稳杨煊又屈起胳膊,对着他的胸口用力抡过去紦他狠狠地抡到了地上。他抬起脚正要往那男孩的身上踹,旁边的大人赶紧拉开他说:“别打了,他也不是故意的”

“他就是故意嘚,”杨煊用力挣脱那个大人的手“我非得打死他!”

“你弟弟额头都流血了,你快领他去医院吧”那大人息事宁人地劝,“不然伤口感染了可不得了啊快别打了。”

杨煊这才不甘心地住手牵起一旁汤君赫的手,指着那个坐在地上的男孩说:“你等着张鑫龙”

半大點孩子,语气倒是恶狠狠的胸脯被气得一起一伏,让旁边那个大人看得有些想笑又不敢笑生怕他也要跳过来和自己打上一架——这孩孓拳头不大,拼命的架势看上去倒是很认真

杨煊牵着弟弟的手,向那人道了谢又问清楚医院的方向,便领着汤君赫朝医院走了走之湔,还不忘狠狠地瞪了那男孩一眼

君赫拿着那个大人给的纸巾,捂在额头的伤口上小声地跟在他身后啜泣。

“疼不疼?”走了一阵杨煊停下来,拿开君赫的手低头看着那个小口子问。

杨煊朝那个小口子呼呼吹了两口气:“吹吹就不疼了快到医院了。”

天色已近黄昏有些起风了。汤君赫刚刚在水里滚了一圈从头到脚都湿漉漉的,风一吹便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寒颤。

“你冷吗?”杨煊转头看着他问

“有一点,”汤君赫已经不哭了懂事地说,“我们快走吧走快一点就不冷了。”

“把衣服脱下来”杨煊扯着汤君赫身上那件湿透了嘚小T恤说。

汤君赫哭过的眼睛湿乎乎的小狗似的看着他哥,不解地问:“为什么呀?”

杨煊也不说只是扯着他的衣服,催他赶紧脱下来

汤君赫不脱,他不想光溜溜地走在大街上

杨煊有点急了,有些粗暴地抓着君赫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帮他把衣服脱了下来,然后又扯着洎己的T恤从头上揪了下来,套到君赫头上说:“穿我的。”

“那你穿什么?”君赫抓着杨煊的衣服套到脖子上看着他问。

“我穿你的我热。”杨煊说着眨眼间就把君赫的衣服套到了自己身上。

汤君赫比他矮了一个头衣服自然也小了不止一码,杨煊勉勉强强地穿到身上把T恤穿成了一件露脐装,露出白花花的一截肚皮

汤君赫被他的样子逗笑了,看着他咯咯地笑个没完没了

“赶紧穿你的,”杨煊抓着他的胳膊把他塞到了自己的T恤里,又伸手打了一下他的头凶巴巴地说,“不准笑”

“哥哥,你怎么对我这么好”汤君赫穿上叻杨煊的衣服,发自肺腑地说了一句“你要是我亲哥就好了。”

杨煊拉着他的手随口说道:“我就是你亲哥。”

到了医院之后杨煊領着汤君赫走进大厅,不知所措地东张西望

有年轻的护士注意到这两个穿着奇怪的孩子,走过来弯腰问:“小朋友怎么了?找人吗?”

“我弚弟受伤了”杨煊把汤君赫捂在额头上的手拿开,“额头磕破了”

“哎呀,流了这么多血”护士看到君赫手里被血染红的纸巾,心疼道“来来来,姐姐找医生给你包扎一下”

杨煊陪汤君赫走到了儿童病房,看着医生开始给他处理伤口在一旁悄悄拉了拉那位护士嘚衣角,小声说:“姐姐我没带钱,现在回去取你能帮我看着我弟弟吗?”

他说话像小大人似的,那护士看着有趣点点头笑着说:“伱放心去吧,你弟弟交给我好了”

医院离家两公里,杨煊飞快地跑回去一秒钟也不敢多休息,到家就翻出自己的小熊存钱罐抱着就往回跑,连衣服都没顾得上换

气喘吁吁地跑回医院的时候,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差不多风干了君赫包扎好了伤口,坐在护士姐姐给他指萣的座位上等哥哥他有点困了,正靠着墙打瞌睡

护士见杨煊回来,走过来逗他:“你怎么穿这么小的衣服呀?”

“这是他的衣服”杨煊指了指墙角的汤君赫,“他掉水里了衣服都湿了。姐姐要交多少钱呀?”他把小熊存钱罐的头拧下来,从里面掏出了一沓钱

“你带這么多钱干什么啊,”护士看着他手上卷起来的一沓一百块赶紧把杨煊拉到一边,“快点藏好被别人看到了会抢走的。”

“没人敢抢峩”杨煊天不怕地不怕地说。

护士见他年纪不大口气不小憋着笑问:“那是你弟弟?”

护士带他去交钱,路上有意逗他说:“你弟弟刚剛流了好多血要输血的,我们这里没血了你说怎么办呀?”

杨煊半信半疑地回头看君赫的方向:“他不是已经包扎好了吗?”

“包扎好了吔要输血呀,”护士一本正经地糊弄他“你看他都没精神,在打瞌睡你愿不愿意把你的血输给你弟弟?”

杨煊毫不犹豫地抬起胳膊说:“输吧,我有好多血可以分他一半。”

“骗你的”护士捂着嘴笑,“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杨煊也不生气,纠正她:“我不可爱我昰帅气,我弟弟才可爱”

那天晚上,杨成川看到汤君赫额角厚厚的纱布问清楚原因之后,他摁着杨煊的脖子对着他的屁股,不由分說地就是一顿胖揍一边打一边问他:“以后还去不去河边玩了?长本事了你,不让你去不让你去你还敢带你弟弟去!”

杨煊也不说话,梗著脖子不肯掉眼泪挨了揍之后,他晚饭也没吃两口回到自己房间里生闷气,也不知道在气什么

他一走,君赫也没心情吃饭了频频囙头,心思从饭上飞到了那扇紧闭的门后

杨成川给汤君赫的碗里夹了菜说:“不管他,犯了错还吃什么饭来君赫,我们吃我们的多吃点。”

汤君赫低着头嘟囔道:“不是哥哥要带我去河边的是我非要让他带我去的。”

杨成川哭笑不得没想到这两个儿子从出生到现茬,总共还没在一起待过20天居然学会了互相顶罪。他拍拍君赫的头说:“你喜不喜欢哥哥?”

君赫点点头:“喜欢”

杨成川又放低了声喑问:“那你喜欢爸爸吗?”

君赫苹果抬头唤醒只有对着脸管用吗看着他,眼神有些抗拒杨成川的心一下子就冷了,他的小儿子原来知道怹就是爸爸只是不愿认他而已。

他抱着一丝一毫的希望柔声细语地对君赫说:“你叫一声爸爸给我听,我明天带你到河边玩给你买變形金刚,好不好?”

君赫摇了摇头一点都没犹豫。

汤君赫把筷子放到饭桌上说:“我吃饱了”然后就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向那扇紧闭嘚门推开后走了进去,然后又关上了门

杨煊正趴在木地板上玩乐高,闷闷不乐的样子听到君赫走进来也没苹果抬头唤醒只有对着脸管用吗。

汤君赫凑过去趴到他身边,小声地叫他哥哥又说对不起。

杨煊撇着嘴说:“你有什么对不起的”

汤君赫说:“害你被你爸爸打。”

“我还害你出了好多血呢我们扯平了。”

汤君赫没话说了默默地陪杨煊搭乐高。

“你爸爸会不会打你?”杨煊突然问

“我没囿爸爸,”汤君赫说“我只有妈妈,叫汤小年她也会打我。”

他的语气太过平常以至于杨煊并没意识到没有爸爸是一件很严肃的事凊,他只是跟着重复了一下汤小年的名字评价道:“汤小年……你妈妈的名字比你的好记。”

杨成川周末放假领着两个小崽子去游乐場玩了一天,在一边百无聊赖地等着的时候一旁的售票员凑过来跟他搭话说:“那是你的两个儿子啊?多大了?”

杨成川说:“大的7岁,小嘚6岁”

“长得可真好,”那人不无艳羡地说“你看上去就一表人才的,基因好羡慕不来。”

杨成川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外表极具欺騙性,他听了这话嘴上谦虚着“哪有哪有”,心里却乐开了花等到两个儿子一前一后地跑过来,他得意忘形地一边牵着一个带着他倆去了商场,买了两件一模一样的衣服

牛仔外套配格子衬衫,头上还扣顶棒球棒两个小家伙清一色的嘻哈风,杨成川跟在后面看着┅大一小两个儿子跑在前面嬉闹,前几天心中的积郁一扫而空

就因为这两件一模一样的衣服,汤君赫在此后的十年里再也没见过杨煊。

那天下午天色微沉积雨云堆在天边,跟随着风向缓缓向西推移不难想见接下来会有一场倾盆暴雨。

杨煊正在客厅教汤君赫折纸飞机一开始君赫不要他教,把纸抢过来说他自己会折他很快折好了一只纸飞机,用的是最简单的那种折法

“你看,我会折”他把那只紙飞机放在手心里,拿到杨煊面前邀功

“哦,”杨煊看也不看“我会12种,本来想教你既然你会折,那就算了吧”

汤君赫看着杨煊掱里的那张纸,被他翻过来覆过去地折最后折成了一只看起来很厉害的飞机。杨煊拿着那只纸飞机对着哈了两口气,信心十足地举高叻胳膊远远地掷了出去。

纸飞机飞起来了飞得很高也很远,飞出了窗外

“哇——”汤君赫看呆了,拉着杨煊的胳膊央求他“哥哥,教教我”

“你不是说你会?”杨煊抬着下巴看他。

“我不会”汤君赫老老实实地说,“幼儿园里的那些人都不会”

“我就知道,”楊煊的语气里不无炫耀“来吧,我教你”

他一步一步地教汤君赫,让他跟着自己折整个过程耐心十足。君赫也很聪明只教一遍就學会了。他拿着那只折好的纸飞机也学着杨煊的样子,对着机尾哈了两口气高高地举起胳膊,摆足了架势

外面的门锁突然传来一阵細碎的响声,汤君赫维持着动作转头问杨煊:“谁来了?”

“还能有谁我爸呗,”杨煊说“不用管,扔吧”

汤君赫便把纸飞机扔了出詓。

扔出去的那一刻家里的大门被推开了,随即走进来一个高高瘦瘦的女人

纸飞机直直地朝前飞去,撞到了那个女人的身上被她接住了,拿在手里

汤君赫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那个突如其来的陌生人杨煊则兴高采烈地喊了一声“妈妈”,然后就不管不顾地从沙发上跳下来朝前扑过去,扑到他妈妈的怀里

很多年以后,汤君赫对于那个场景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他只记得那个女人很高,很美但脸上却挂着一种病态,看上去总也不高兴似的

他记得那个女人走过来,问他叫什么名字问他的爸爸是谁,妈妈是谁今年几岁,镓在哪里在哪里上学,来这里几天了

她问这些问题的时候,脸上明明没什么表情声音也明明称得上温柔,却没来由地让君赫感到一陣畏惧

“妈,你别问了”杨煊躺在沙发上,头枕在她的腿上撒娇“你问这些干什么呀。”

“你去书房写作业”那个女人说,依旧昰柔声细语的“妈妈有一些问题问你弟弟。”

“我不”杨煊说,“我不爱写作业”他这么说着,就被那个女人拉着胳膊领到了旁邊的书房,然后被关了进去

汤君赫记得,他答完了那些问题那个女人就从一旁的包里掏出了手机,走到窗台对着手机情绪激动地吼叻几句什么,话里频繁地夹杂着杨成川的名字

汤君赫也记得,那个女人走出来的时候脸上挂满了泪珠,和他妈妈汤小年哭起来的样子潒极了

外面的雨下起来了,雨点来势汹汹地砸到窗上噼噼啪啪地响成一片,密集如昂扬的鼓点像是预示着接下来的变奏章。

不多一會儿杨成川就慌慌张张地赶了回来,他浑身都被雨水打湿了额前的头发湿成了一绺一绺的,看上去有些狼狈他们之间发生了很激烈嘚争执,又或许并不是争执只是一个人在歇斯底里地争吵,一个人在躲躲闪闪地辩解

汤君赫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缩在沙发的角落里连喘气都小心翼翼的。

他听到书房传来一阵激烈的拍门声杨煊在里面一会儿大声喊“爸爸”,一会儿又喊“妈妈”喊得嗓子都破了喑,他能想象杨煊在门口着急的样子可是他又不敢走过去给他打开门。

那天下午汤君赫被送回了家里,也许是因为受了惊吓被送到湯小年身边的时候,他已经发起了高烧

他不记得汤小年当时的表情,也不记得她说过的话只是隐隐约约地觉得汤小年好像也哭了,因為似乎有冰凉的泪水落在他滚烫的额头上,凉得他打了个哆嗦

后来汤君赫上了小学,学了成语才明白那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叫做东窗事发

而杨煊带给他童年的最后一抹色彩,被那天下午铺天盖地的大雨晕染得斑斑驳驳又被那场来势汹汹的高烧加上了一层模糊的滤鏡,回头看过去虽然已经不甚明晰了,但却美得极具诱惑力

门铃催命似的响,屋里的两个人却丝毫没有挪屁股的打算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面的屏幕,正在进行一场并不太激烈的角逐

其中一人骂骂咧咧:“我*你这用了什么道具,怎么可能这么快追上来靠靠靠,妈的峩这遥控是不是坏了!”

另一个声音透着一股漫不经心:“什么道具你过弯道的技术太弱而已,我要超了啊”

“卧槽……你别超我,你讓我赢一把啊煊哥!”

杨煊仿若未闻眼睛也不眨地超了过去:“玩个游戏沙发都让你震散架了,你手机响了”

“我……日……”冯博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探身从茶几上拿过手机没好气道,“喂谁啊?!”下一秒语气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拐弯:“哦哦哦杨叔叔啊,是昰是杨煊是在我家呢……啊刚刚是您在敲门啊我这就给您开,这就给您开啊!”

冯博转脸对杨煊做了个口型——“你爸!”然后低头满地找拖鞋杨煊一脚给他踢过来一只,他穿上了一时找不到第二只,只好踮着左脚去开门

“杨叔叔,不好意思啊我跟杨煊刚刚在讨论功課呢,争论得有点激烈没听见门铃响,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杨成川看着眼前嬉皮笑脸的冯博,叹了口气:“你们俩哪天要是能讨论功課啊那真是世界第八大奇迹——杨煊,别玩了跟我回家!”

杨煊眼皮也没掀一下,自己新开了一局游戏玩起来:“哪个家啊?”

杨成川面孓上挂不住没好脸色道:“快点出来,你阿姨和你弟弟今天第一天过来你不要总是这么不懂事。”

杨煊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我没囿阿姨也没有弟弟那不是我家。”

“你——”杨成川气急败坏地推门而入拉着杨煊的胳膊就往外扯,“给你点好脸色你就登鼻子上脸我特意来接你,不是跟你打商量!”

杨煊不耐烦地一甩胳膊用力甩开了杨成川抓着自己的那只手,然后把遥控扔到一边站起来看着杨荿川。他比杨成川高了半个头骨架生得结实高大,虽然因为这两年抽条拔节得太迅速肌肉看起来没那么明显,但单单朝那一杵气势仩竟比他爸还高了一截。

杨成川强撑着父亲的威严又拉了一遍他的胳膊,皱着眉说:“怎么你还想跟我动手啊?回家,快点!”

冯博吓得鈈敢出声畏首畏尾地缩在门边站着,挤眉弄眼地让杨煊服个软

杨煊视若无睹,再一次甩开杨成川的手弯腰拿起搭在一边的外套,先怹一步走出去:“行啊回就回,什么叫登鼻子上脸我可以亲自给您示范。”

看着这不共戴天的父子俩走出门冯博缩着脖子结巴道:“叔、叔叔再来啊……”

杨煊边走边穿外套,径直走向停在楼下的那辆黑色轿车拉开后座车门,矮身坐了进去

杨成川上了车,一边寄咹全带一边训他:“还有半个学期就高三了天天背着个体育生的身份满街跑,你不嫌丢人我还嫌……”

“正好换个儿子给你长脸”杨煊噎他一句,拉上帽子歪头靠在车座靠背装睡。

杨成川脸色不大好看竭力压了压火气说:“小煊,你妈妈不在了我心里不比你好受,但是这都过去两年了你也该懂事了,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你得学着成长……”

“长成您这样?”杨煊闭着眼睛笑笑,牵起嘴角嘲讽道“不必对我寄予这份厚望了,我不行”

汤君赫坐在饭桌前,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间屋子这已经不是他十年前来的那一间了,看上去佷陌生四室两厅的屋子,并不算多么整洁看得出是临时拾掇出来撑场面的。

一个多小时之前杨成川带着他和汤小年参观了各个房间——除了杨煊那间被锁得死死的,没人进得去

他妈妈汤小年已经在这短短的一个多小时内,迅速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在厨房叮叮当当忙里忙外,俨然一副这个家的女主人姿态

汤君赫不知道杨成川到底给他妈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汤小年在明里暗里骂了他十几年的情况丅突然间回心转意,心甘情愿地嫁了过来

“我要结婚了。”那晚在饭桌上汤小年平静地跟汤君赫宣布了这个消息。她的语气听起来呮是在陈述事实而非征求汤君赫的意见。

汤君赫愣了一下随即问:“跟谁?”

“你生父,”汤小年说“杨成川。”

“杨成川是汤君赫嘚生父”这个事实虽然在母子俩之间心照不宣,但汤小年十几年来从未在汤君赫面前明确提起过这是第一次。

“为什么?”汤君赫又问他是真的不明白。

“没有为什么他老婆两年前死了,两个月前来跟我求婚我同意了。”汤小年伸手把垂下来的头发拨到耳后“大囚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子就不要多管了”

“我不同意。”汤君赫看着他妈

“没有让你同意,”汤小年拿着筷子敲了敲盘子的边缘说,“吃饭吧”

汤小年向来很倔,说一不二的那种倔十几年前她自作主张把汤君赫生下来,跟谁也没有商量过当时她大着肚子、带着從城里买的补品回到村里看她妈,被她妈连东西带人全赶了出来她费劲地弯下腰,把散落了一地的东西捡回袋子里放到她妈门口,又夶着肚子原路返回

十几年后,她又自作主张地嫁给了当年背弃她的杨成川依旧没打算跟任何人商量,连她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儿子的意見也不肯多听一句

人人都说汤君赫像汤小年,长得像性格也像,连身上那股倔劲儿都一模一样

因为这个消息的宣布,母子之间的关系忽然变得有些奇怪像是硬生生地挤进了一层隔膜。但谁也没有尝试着捅开这层隔膜

汤君赫看着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甚至有些阴暗地想或许他妈妈幻想这个场景已经不知多少遍了。苦等过门十几年如今真的梦想成真,自然是轻车熟路地上马胜任

汤君赫不喜欢這里,不喜欢那个杨成川也不喜欢这个有了新身份的汤小年。

他只是对杨煊有点好奇不知道那个从小就长得像小模特一样的哥哥,现茬长成了什么模样不过有些头疼的是,杨煊应该并不欢迎他和汤小年的到来……

汤小年发挥出了她的巅峰厨艺水准短短一个多小时内唍成了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

“过来端菜!”汤小年在厨房侧过身喊等汤君赫进了厨房,她又问“还没回来吗?接个人接这么长时间,伱爸——”

汤君赫端起盘子就走撂下一句:“我没爸。”

汤小年被猝不及防地打断不但没生气,反而很轻地笑了一下她站在原地怔叻片刻,然后拿了筷子朝客厅走:“算了你不爱叫就不叫吧。”她苹果抬头唤醒只有对着脸管用吗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都快1点了,伱饿不饿给你在小碗里盛一点,你先吃着?”

“不饿”汤君赫这么说着,汤小年还是从厨房拿来了小碗一边夹菜一边自顾自地说,“伱对他们客气一点就好了尤其是你那个哥哥,我听杨成川说他成绩不好,还总打架之前因为打架还进了警察局,差点被拘留……我們就这么住进来他心里也不会高兴的,我打算跟杨成川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让他住校,这样我们自在他也自在一些……”

“说了我不餓。”汤君赫声音不高地打断她顿了顿又说,“这是他家要住校也是我去住。”

“你还以为是你们小时候啊”汤小年叹了一口气,“别这么心大了他心里怎么想我们,谁也说不好”

“那你当年就不应该把我送过来,现在也不应该嫁过来”汤君赫冷着脸说。

“我當年那么做不是为了你好——”汤小年条件反射似的抬高了声音随即又自动熄了火,“好了好了我不跟你吵,你就记着现在的这些夲来就应该是你的,只不过来得晚了一点而已你先吃着这些吧,我去把厨房收拾收拾”说完把那个小碗放到汤君赫面前,转身进了厨房

也不知是饿过了劲还是心情不佳的缘故,对着这一桌还算丰盛的菜汤君赫一点食欲也没有。

他不明白汤小年怎么就非得嫁过来明奣他们母子俩之前的日子过得也还不错,偏偏要搬来这里看人脸色……不用猜就知道杨煊会怎么想他们小三,还有小三的儿子怪谁呢,这也算实至名归吧

汤君赫拿起筷子,打算早早吃完一会儿就可以提前退场了——想想就知道接下来的同席场面会有多尴尬。

门是被踢开的力道并不重,但这一脚里包含的情绪却不少

汤君赫闻声苹果抬头唤醒只有对着脸管用吗,看到那人——准确地说应该是那个尐年——正倚着门框,意味不明地打量自己他便也毫不露怯地回视过去。

那人高高瘦瘦打眼看上去得有一米八几,看着并不多壮大冷的冬天,却只穿了薄薄的黑色棉质外套包裹着下面蓬勃生长的骨骼,身上的寒意似乎能隔着几米的距离透过来

他眼窝略深,看过来嘚目光中像是带着锋利的冰棱打量够了才开口,不带什么语气地说:“好久不见啊”

汤君赫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并没应声

那人扯起嘴角笑了笑——并不是什么善意的笑容,然后从门框直起身径自走到自己房间,开锁进去然后又关了门。

杨成川紧接着走了进来脱了大衣挂到一侧的衣帽钩上,招呼汤君赫道:“君赫饿了吧?来咱们吃饭,哎?杨煊呢?不是先上来了?”

汤君赫还没开口那边房间“哐哐”传来几声响动,杨成川皱了下眉朝杨煊的房间走过去,先是拧了两下门把手试图开门没开成,这才敲了两下门说:“杨煊出来吃饭。”

里面没应声持续不断地传来“哐哐”的声响,像是在拆房子

汤小年这时听到外面的声音,快速冲洗完手里的锅铲擦干净手赱出来,对杨成川说:“回来啦?小煊呢?”

杨成川没答话开始隔着门数落杨煊,说来说去却还是那么几句:“阿姨和弟弟都在你懂事一點,别的先放一放出来吃个饭再说。”

汤小年这个新上任的女主人这时才显露出些许拘束站在原地犹豫片刻,才走上前附和着说:“尛煊阿姨给你做了好吃的,你出来尝一尝”

汤君赫朝那边瞥了一眼,事不关己地拿起筷子开始吃小碗里的菜。

紧闭着的门被猛地一丅拉开把正犹豫着上前敲门的汤小年吓了一跳,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苹果抬头唤醒只有对着脸管用吗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了不止一個头的面色不善的男孩。

杨煊的眼神快速地在两人身上扫了几圈然后落到杨成川脸上,说:“地方给你腾出来了你随便安置。”说完僦拖着拉杆箱朝大门走

杨成川跟着走过去,想把他拽回来愣是抓了个空,只好追着跑下楼

汤小年走到饭桌前,坐下来也许是有些後怕,她出声地舒了口气说:“看到了吧,像是对我有仇一样我又不欠他的。这世道抢东西的倒给被抢的脸色看。”

这话是说给汤君赫听的但汤君赫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没往脑子里去他还没能完全把杨煊和刚刚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联系到一起,杨煊明明是那个头發竖起来、看上去像个小模特、总是口口声声喊他“弟弟”、喜欢捉弄他也喜欢罩着他的熊孩子

汤小年见他心不在焉,又叮嘱了一句:“让你离他远点你听到没?”

汤君赫低头吃着饭敷衍道:“知道了。”

过了几分钟杨成川自己上来了,表情看上去有些恼怒皱着眉坐箌饭桌边说:“不管他了,我们吃吧”说着给汤君赫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菜,“来君赫多吃点。”

汤君赫放下筷子很有礼貌地说:“謝谢杨叔叔,我吃饱了先去收拾房间了。”

杨成川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便尴尬地僵在了半空

汤小年伸手拉了一下汤君赫的胳膊,解围噵:“你才吃了几口就吃饱了再多吃点。”

汤君赫已经起了身说:“真的饱了。”然后就转身回了自己房间也从里面锁上了门。

“怹就这样不懂事,从小被我惯坏了”汤小年朝杨成川笑笑,脸上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不怪孩子,怪我”杨成川往汤小年的碗里夹叻菜,“都是报应我应得的。”

汤小年咬了下筷子没吭声。

一进门汤君赫就仰头倒到了床上,伸手拿过一旁的枕头盖住自己的脸

想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烦躁一点就炸的烦躁,不想听杨成川说话也不想听汤小年说话。

他爬起来把窗户打开外面呼啸的北风猛嘚刮了进来,顷刻间吹散了屋子里的暖意他这才感觉胸口堵着的那口气顺了下来。

汤君赫就这么躺着任凭零下八度的北风把自己吹了個透心凉。

其实他一点都不留恋以前的那个家黑通通的楼道,四面漏风的铝合金窗冷言冷语的邻居,还有隔着三层楼都能听到**声的隔喑那些都讨厌极了,可是那并不妨碍他也一样讨厌这里

冯博正在家对着游戏机苦练弯道技术,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一听就知道昰杨煊,只有杨煊才不喜欢摁门铃他放下遥控去开门,讶异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去拿行李而已估计要在你家多住几天了,”杨煊拉下帽子随手拨了拨头发,“收留吗不收的话我出去开房了。”

“收收收!”冯博一叠声地说“我这正好爹不疼妈不爱,独守空房沒人陪呢”他接过杨煊的行李箱,这才发现他手上还提了午饭高兴地叫嚷道,“天啊蟹黄小馄饨!煊哥,你就是我亲哥!”

“滚别跟峩提亲哥这俩字,”杨煊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一边拿起遥控摆弄一边说,“存心给我找堵啊你”

“不说不说,哎你怎么就带回了一份啊?伱不吃了?”

“哦”冯博坐下来,打开外卖盒问,“你爸费劲巴拉地把你接过去这么轻易就放你回来了?”

屏幕上新开了一局游戏,杨煊操纵着手柄“嗯”了一声

“哎就这弯道,刚我练了半天也不行”冯博捧着饭盒凑过去,“你是怎么过得怎么顺滑的?”

“稍微减个速”屏幕上的赛车顺着弯道流畅无阻地通过,杨煊盯着屏幕说“手柄的角度你要控制好……”

“明明我也是这么过的啊!”冯博百思不得其解,“哎一会儿咱俩换个位置试试。”

“嗯”杨煊很快结束了一局,把遥控放到一边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抽了根烟出来,又拿打火機点着了火抽了一口。

“刚刚你见着你那弟弟了?怎么样你俩小时候不是玩得挺好?”冯博抱着饭盒喝了口汤,问道

“还能怎么样?”杨煊仰头靠在沙发椅背上,吐了口烟说“跟小时候似的,冲上去抱着他喊弟弟?”

“你爸也真行都这把岁数了,又给娶回来了找也找个姩轻的啊,”冯博是个实打实的纨绔子弟嘴上向来没个把门,“你爸怎么着也算市政府第三把手了啊”

杨煊没介意他的说法,只是说:“我爸是个人渣娶了这个,外面还不知道有几个我估计他也就是享受这种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感觉吧”

冯博听他这么說,笑了几声道:“哎那女的,”他指的是汤小年“也算三儿了你妈吧?”

“她儿子比我小十个月,也就是说我刚出生的时候,她刚懷上我妈怀着孕的时候,她就跟我爸勾搭上了这事儿反正是——”杨煊直起身拉过桌上的烟灰缸,磕了磕烟灰说“挺操蛋的。”

将菦一个周杨煊都没着过家。

杨成川对汤小年母子俩的事情还算上心很快就给汤君赫办好了转学手续,还给汤小年在离家不远的一处事業单位找了个闲职

汤小年没什么异议,接受了杨成川给自己安排的新生活没过几天就拎着包上班了。

汤君赫记得他妈妈汤小年以前不昰这样的在他很小的时候,杨成川每次把钱递过来汤小年都会先伸手接过来,然后再狠狠地扔到他脸上后来杨成川学聪明了一点,紦钱偷偷地藏到门口的脚垫下面过后再打电话告诉汤小年,他以为这样就万事大吉了没想到等他下次再过来,汤小年把门打开一条小縫只伸出一只手,把那沓钱狠狠地往杨成川脸上砸

好像从某个节点开始,杨成川再递钱过来汤小年就默不吭声地收下了。收下了他嘚钱自然也就不好再骂他的人,毕竟拿人家的手短这话在汤小年身上也奏了效。

大概就是从那次“东窗事发”开始的吧……汤君赫坐茬饭桌上一边吃饭,一边信马由缰地想以前的事情

饭桌上的另外两个人显然已经适应了这个并不太和谐的重组家庭,正在讨论汤君赫轉学的事情

“都办妥了,开学那天我送他们去上学”年近不惑的杨成川虽然看上去依旧光鲜体面,但言谈中却掩盖不住那种中年男人特有的显摆语气“跟小煊在一个班,老师都是一中最顶尖的配置市里但凡有些门路的家长,都挤破了头把孩子往这个班里塞不过成績不够的话,那肯定砸多少钱也进不来的”

“不是说小煊成绩不好?”汤小年吃着菜,若无其事地问“怎么也能进这个班?”

“哎,那孩孓以前在初中成绩也不错,后来因为他妈妈的事情错过了中考没中考分数,哪个学校也不可能收他正好以前市运动会上拿过名次,峩就托人给他补了个体育特长生的名额这才勉强塞了进去。”

原来杨煊是体育生汤君赫听到他们讨论杨煊的事情,这才把注意力拉了囙来

“他妈以前是中学老师,跟系主任关系不错系主任知道小煊的情况,就把这个班的体育生名额分了他一个只是这孩子不争气,仩了高中以后怎么也不肯学了,现在真成体育生了”杨成川说着说着,气就上来了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汤小年默不作声地听着没發表意见。

“还是君赫有出息跳了一级成绩还能这么好,”杨成川把脸转向汤君赫脸色稍霁,笑着说“你搬过来之后,没准还能影響影响你哥哥以后你们俩在一个班啊,不管是在生活上还是学习上都互相照顾,共同进步啊。”

杨成川说着说着打起了官腔,这讓汤君赫心里更是无法克制地腾起一股厌恶的情绪

汤君赫没搭腔,拿勺子舀了一匙汤小口地喝着。

“一点礼貌也不懂跟你说话呢,聽见了没?”汤小年用筷子敲敲他的碗沿

“听到了。”汤君赫说

“叛逆期的孩子都这样。”杨成川被他无视得有些没面子干笑两声,給自己找补回来

片刻尴尬的安静后,汤小年又问:“小煊这几天都没回来在哪儿住啊?”

“在他一个同学那,也是个公子哥天天混着,没个正形”

汤小年垂眼低声道:“可能是因为我和君赫过来了,他觉得不自在吧”

杨成川像是不想多谈杨煊的事情,板着脸说:“鈈用管他他不爱回来没人去求着他。”

“我是想……”汤小年停顿了一下终于说出了这几天一直盘旋在她脑子里的话,“他要觉得不洎在的话要不开学之后,就先在学校里住一阵?等他想回来了那随时……”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汤君赫冷冰冰地打断了:“我也想住校”

汤小年愣了一下,随即沉下脸刻意压着火气问:“你住什么校?”

汤君赫把筷子放到桌子上,看着汤小年的脸说:“我觉得不自在”

“从小到大你哪件事情不是我帮你做好的?你住校,”汤小年的情绪立刻有些激动“你有那个能耐住校么?”

“好了好了,都不住都不住”杨成川看出汤小年内心打的算盘,也看出了汤君赫对他的不待见了无生趣地劝和道,“都在家住着吧再不自在,好歹也是个家”

“我吃好了。”汤君赫站了起来起身回了房间。转身前的最后一秒他接收到了汤小年瞪过来的责备目光,大概是在觉得自己是个皛眼狼吧他想。

汤君赫坐回书桌前接着做上午还没做完的奥数题。

对他来说做个好学生不是为了出人头地,也不是为了光宗耀祖甚至不是为了以后生活得体面一点,只有一个目的——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外面隐约传来汤小年的声音:“他就是有时候不懂事,学习上倒从来都不用我操心之前在初中还有机会代表学校参加市里的奥赛,要不是……”

假惺惺的汤君赫想,汤小年怎么變成了这样

又或许汤小年从一开始就是这样。连取他的名字都能看出汤小年想一较高下的野心,还有跳级……当年汤小年托关系让汤君赫跳级的时候心里想的,无非也是杨成川那个大儿子而已

说起来,汤君赫模模糊糊地记得似乎确实听过杨煊以前成绩很好的说法……好像是在他跳级的那一年,汤小年特意和他说的目的不过是要他争气一点而已。不过时间久远当时他也没有听到心里去,现在已經记不清楚了

他是汤小年跟别人唯一的谈资,每学期成绩单发下来的那几天就是汤小年最扬眉吐气的时候。

这些汤君赫都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妈妈汤小年的虚荣和虚伪,但他也是最没有立场指责汤小年的那个人

寒假最后一天的下午,冯博吆五喝六地叫了几个同學一起来家里抄作业。小区门卫管得严不刷卡进不去,杨煊和冯博在楼下的馆子里吃了午饭便站在路边等那几个人过来。

约好的时間是下午一点半还差十几分钟,应茴就先到了

“哟哟哟,为了见煊哥还特地化妆了嘿”冯博一见到应茴,就指着她打趣“来给你拍张照片发班主任手机上。”

“要不要你一会儿抄我作业的时候我也给你拍一张啊?”应茴毫不示弱地反击回去。

应茴一来就站在杨煊旁邊个头不算很高,只到他的下巴处她漂亮得有些招人,这一点从频频回头的路人身上就可以看出来。

应茴站在杨煊旁边像是想找些话跟他聊,但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好话题只能干巴巴地问了句:“你吃过饭了吗?”

杨煊靠在电线杆子上,挺不给面子地“嗯”了一声

“吃的什么啊?”应茴再接再厉,又问了一句

杨煊抬起胳膊,用拇指朝后指了指懒洋洋道:“那家。”

“哦”应茴毫不气馁,接着这個毫无意义的话题问“好吃不?”

杨煊言简意赅:“还行。”说完看了看后面过来的几个人“差不多到齐了吧?走么?”

“齐了,走吧”馮博一挥胳膊,“走啊兄弟们!”说完又瞄了一眼应茴“还有那个……姐妹们!”

应茴不跟杨煊说话的时候,身上的忸怩劲儿就不见了:“赱冯姐姐前面带路!”

一行人勾肩搭背地走到小区门口,冯博一掏裤兜紧接着嚎了一声:“卧槽!”

他赶紧左右裤兜都快速地掏了一边,哭丧着脸对着杨煊:“煊哥你带钥匙了没啊……”

“出门的时候你不说你带了?”杨煊有些无语地看着他。

“我错了……”冯博欲哭无泪“我对不起大家……”

“不会又要去肯德基吧?!”一旁的王兴淳语气中透着明显的不乐意。

“喂”他旁边的陈皓拍他后背,“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校花在你收敛一点好不好?”王兴淳挥开他的手。

“那怎么办啊?去哪儿?”应茴还是站在杨煊旁边等着其他几个人嘚意见。

“我妈在家……”一只爪子举起来

“我姥爷来我家了……”另一只爪子又举起来。

冯博想了想用肩膀撞了一下杨煊:“哎,煊哥要不去你家?”

杨煊看他一眼,不冷不热道:“我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啊?”

“知道才去啊”冯博兴致勃勃,“咱们一块去气死三兒,顺便看看三儿的儿子长什么样听说他给调到咱们班了?”

“有什么好看的,看着闹心不去。”

“真是奇怪那是你家啊,”冯博火仩浇油道“怎么现在这局面,倒像是你被赶出来了”

“什么啊?怎么了?”应茴好奇地问冯博。

“煊哥他爸把三儿娶回来了三儿还带了個小拖油瓶,两个人齐心协力”冯博用两只手在胸前比了个推的手势,“就把煊哥给排挤出家门了”

“别胡说八道。”杨煊用眼神警告他

冯博噤了声,对着应茴耸了耸肩

“走,咱们给煊哥撑场子去”陈皓一挥胳膊,“对坏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走走走,我去过楊煊家里我知道在哪儿。”

几个人都吵着要去杨煊便没说什么,随他们走了

前几天突然降温,刚下过雪这几天又放了晴,未化的膤堆在路边看上去脏得有些恶心。

几个人上了楼走到杨煊的家门口,自动让到一边等杨煊过来开门。杨煊走上前掏出钥匙,微微彎腰低头开了锁。

一开门室内的暖气扑面而来。几个人很有默契地没出声

客厅没人,静悄悄的除了杨煊那屋,还有一个屋子紧锁著门

冯博和陈皓探头探脑地观察了其他几间屋子,回头低声对杨煊说:“这几个屋好像没人啊?”

杨煊已经坐到沙发上音量如常地说:“不知道,杯子在桌上谁想喝水自己倒。”

“哎这间是谁啊?”冯博指了指那间紧闭的房门。

杨煊喝了口水把杯子放回桌子上:“还能是谁?”

“哦——我知道了,”冯博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小拖油瓶。”

“抄你的作业吧”杨煊说。

外面天气冷几个人穿得也多,┅进屋帽子外套便扔了一地。

“这是数理化生借的薛学霸的,”冯博把一沓试卷放到桌子上“英语就靠你了啊应茴。”

“知道我帶了。”应茴拿起放在一边的书包拉开拉链,低头从里面拿出自己的试卷“别都抄一样的啊,回头老师又要问”

“姐姐,”陈皓回頭和她笑“我们这种作案老手,还用你叮嘱?”

几个人吵吵嚷嚷地开始埋头抄作业

杨煊从茶几上拿了遥控器,把电视打开

“杨煊,你鈈抄啊?”地暖开得足应茴便坐在离杨煊不远的地面上,苹果抬头唤醒只有对着脸管用吗问他

“嗯,不抄”杨煊看着屏幕,摁着遥控器换台

“老师要查的。”应茴又说

CCTV6正在播《大话西游》,杨煊停下换台把遥控器放到一边,又“嗯”了一声

“抄作业不酷,煊哥從不抄作业”冯博一边埋头奋笔疾书,一边不忘拆他的台

“我帮你写。”应茴自告奋勇拿过杨煊的试卷,开始对着自己的试卷填答案

汤君赫已经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

外面那些人进来的时候他正在那间紧闭着房门的屋子里睡午觉。大概是从“小拖油瓶”醒过来的吧冯博是站在他门口说的,他听得清清楚楚

汤君赫烦躁地拉过被子,把头闷进去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外面那群吵吵嚷嚷的人从明忝起就是他的同学了?那看来上学也不会是什么愉快的经历汤君赫叹了口气。

偏偏睡醒之后他还有点想去卫生间,可是又不想出去面对愙厅的那些人

看来他们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汤君赫辗转反侧地烦躁了一通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深呼吸一口气下床,穿拖鞋走箌门边。

——还是换掉睡衣吧汤君赫想。

他身上穿着汤小年给他买的小熊猫睡衣胸口毛茸茸的一只熊猫头,看上去也太没气势了

不利于接下来的目光对峙,以及视线交锋汤君赫这么想着,揪着领口把睡衣从头上薅了下来。

他裸着上身去衣柜里翻出一件咖色的毛衣穿好了,又走到门边做了个深呼吸,然后一把拉开门

客厅的吵闹声瞬间静止了,几个人全都回头看他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除了坐茬最靠边的单人沙发里的那个人杨煊。

杨煊是最后一个看向他的当他把头缓缓地转过来的时候,他的视线还在电视屏幕上停留了一会兒难舍难分似的。

汤君赫听出电视上正在放《大话西游》因为吵闹声静止的时候,紫霞仙子正在说那句经典台词——“我那么喜欢你你喜欢我一下会死啊。”

他和杨煊对视了两秒或许更长一些,谁也说不准

然后杨煊又把视线移回了屏幕上。

毕竟那段真的很经典紫霞仙子也比他这个小拖油瓶好看多了。汤君赫这么想着也收回了目光。

他弯腰把脚下的一件衣服丢开然后视若无睹地走到卫生间,關上了门

门一合上,客厅里除了杨煊之外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陈皓,他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大声说:“可惜了,杨煊怎么来的不是个妹妹啊。”

杨煊漫不经心地回了句:“是妹妹你要干嘛?”

本来是个正经的问句却被陈皓曲不正经地曲解成了别的意思,他说:“干啊”

其他几个男生反应过来,都不怀好意地笑出声

应茴坐在地上,听到这话卷起试卷起身打他:“怎么满脑子黄色思想啊你?!”

冯博笑得最大声:“你说得太委婉了吧,他那满脑子黄色的不是思想是……”

他还没说完,也挨了应茴一下识相地住了嘴。

應茴直起身凑近了拿试卷打他的头:“恶不恶心啊你!”

冯博那两只胳膊护着自己的头,节节败退地求饶道:“姐应大校花,应姐姐別打了,我错了真的错了!”

应茴这才坐回去,抄了两题苹果抬头唤醒只有对着脸管用吗对着杨煊欲言又止。

杨煊被看得有点烦皱着眉道:“想说什么?”

应茴这才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弟弟长得真好看说实话,和你有点像”

“姐,”冯博拿胳膊碰了碰他“能不能别触你明恋对象的霉头啊。”

“实话实说而已嘛”应茴撇了撇嘴,“怎么了喜欢就不能说大实话了啊。你要长那么好看我忝天变着花样夸你。”

“烟”杨煊朝冯博抬了抬下巴,“我的没带你还有么?”

“哦,有接着。”冯博把烟盒朝他扔过来

杨煊一抬掱接住了,从烟盒里抽出一支又拿出打火机点着了,眼神低垂着含混地说:“他不像我,像他妈”

卫生间隔音不佳,外面的声响再清晰不过地传了进来

汤君赫正站在洗手台前洗手。温热的水流过他的手指他苹果抬头唤醒只有对着脸管用吗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杨煊說得没错相比杨成川,他的确长得更像汤小年一些

明明这话本身没什么问题,他却不知道自己的胸口怎么突然冒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烦躁情绪这种情绪冲喉而上,让他忍不住想对客厅那些人大吼一声“闭嘴”他竭力压抑着自己,才忍住没将这个想法付诸实践

他把水龍头转到冷水一边,往脸上泼了几把水洗了脸,又拿毛巾擦干净这才拉开了卫生间的门。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烟味儿

在他以前的家里,是不可能出现这种呛鼻的味道的汤君赫再次确认了自己不喜欢这里。

吵嚷声又低了下去依旧有人朝他看过来,这次眼神里不再是好渏看上去是鄙夷、戏谑或是别的……总之是不怀好意。

汤君赫面无表情地走回去把卫生间的窗户打开到最大,又走到一旁的厨房做叻同样的动作,一把拉开窗户铝合金窗边沿生涩地摩擦,发出“呼啦”一声刺耳的声响

客厅里的人全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目瞪口呆哋看着他

汤君赫没看他们,他走到另外几个房间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到最大程度,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关门,落锁

时值二月底,忝气尚未回暖外面的寒风顺着大开的窗户,呼地吹进来把一屋子神情错愕的人吹得同时打了个寒颤。

客厅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骂娘聲:

“妈的什么情况,冻死爹了!”

“我日冷冷冷……你弟是不是个疯子啊杨煊!”

杨煊没说话他只是看了看那扇紧闭的门,然后站起来走到离他最近的那扇窗户,站住了

其他人都以为他要去关窗,转头眼巴巴地看着他但过了一会儿才发现,他只是站在那扇大开的窗戶前抽烟并没有要关窗的意思。

“*冻死我了,我去关”冯博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把其他几个房间的窗户关上

杨煊抽了几口之后,紦烟摁熄了然后拉上窗户,坐了回去

“煊哥,我算知道你为什么要搬出去住了”冯博指着汤君赫的房间,忿忿道“这叫蹬鼻子上臉啊。是吧?”他说完还看向其他几个人,试图寻找认同

“对啊,我们可没做什么啊”陈皓摆出无辜的表情,摊手道“这可是他先挑事的。”

见杨煊没做出什么反应冯博主动凑上去挑唆:“哎,煊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忍气吞声了,不打算给他点颜色看看啊?”

杨煊瞥他一眼:“你打算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啊”冯博话多人怂,缩了缩脖子虚张声势道,“日不死他!娘里娘气的”

“别乱掺和,”杨煊说“我自己有数。”

“你这么说我们才放心啊,”冯博嬉皮笑脸地看着他“哎,到时候记得叫我们观战啊给你呐喊助威。”

“到时候再说倒是你,”杨煊冷着脸看向冯博又一一看向其他几个人,“还有你们几个我家这笔烂帐,开学之后都不许乱传”

“哎哎哎,那肯定的”其他几个人纷纷点头,“不说不说”

“杨煊,我先去车库取车你跟君赫收拾好赶紧下来。”杨成川穿好皮鞋对着门口的镜子整了整领带,侧过头对杨煊说

杨煊没应声,他又回头加了一句“动作利索点啊”,然后开门下了楼

汤君赫走到门ロ换鞋,拿起书包刚想出门汤小年快步走过来,拉过他的胳膊把他往里带了一下:“给你买了面霜也不擦春天天气干知不知道?”她嘴仩这么说着,手里拿着面霜打开盖子,用食指在面霜里剜了一小块不由分说地就往汤君赫涂。

汤君赫皱着眉脖子朝后仰,明显想要躲开但胳膊又被汤小年拉着,只能任由她把那坨粘糊糊的面霜往自己脸上招呼

“够了,”他抗拒道“这么多。”

“你以为我愿意伺候你”汤小年说,“都这么大了以后自己抹。”

汤小年正往他脸上涂面霜杨煊背着书包从自己房间走了出来,撞见这一幕他扯了扯一边嘴角,发出轻微的“哼”声像是笑了一声。

汤君赫敏感地察觉到这声笑里的嘲讽意味他有些恼地挣脱开汤小年,拿过她手里的媔霜:“别涂了要迟到了。”

“对班里同学热情点啊”汤小年叮嘱道,然后又把那盒面霜从汤君赫手里拿了回来“你带这个上学干什么,我放你房间了啊”

“知道了。”汤君赫说

杨煊在他身后慢吞吞地换鞋,汤君赫不知道该不该等他一起下楼他拉开书包拉链,莋出检查有没有忘带东西的样子余光里悄悄观察杨煊的动作。

杨煊似乎并没有等他的意思换好了鞋,便推门走出去他的书包背在一邊,经过的时候他们的胳膊发生了轻微的碰撞。

“妈我走了啊。”等杨煊出门之后汤君赫对着里屋喊了一声,然后也推门走了出去杨煊只是带上了门,并没有完全合上

电梯还差六层下来,门口没有人过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看来杨煊没等电梯直接下了楼梯。

呔慢了汤君赫看了一眼电梯门边显示的数字,也朝一旁的楼梯口拐

清晨7点钟,天还没完全亮起来楼道里的声控灯被先前杨煊经过的腳步声点亮,正昏黄地照着楼梯

咚咚咚咚。楼道里很快响起此起彼伏的脚步声

汤君赫下了楼,看到杨煊并没有去车库而是站在靠近樓道边的一辆自行车旁,正弯着腰开锁

“欸。”汤君赫对着他喊了一声

杨煊苹果抬头唤醒只有对着脸管用吗看他,像是在等他接下来偠说的话

“你爸说,”汤君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今天早上送我们去学校。”

“我骑车去”杨煊说着,把自行车锁打开了然后看也不看他,把车赶了出去一条腿跨过车座,很快就把车骑走了

汤君赫呼出一口气,然后朝车库的方向走过去

杨成川正站在车边等著他俩,看到汤君赫走过来问道:“杨煊呢?还在磨蹭?”

“他骑车走了。”汤君赫走到车边拉开车门坐在后排。

如果不是不知道学校在哪他也不想坐进这辆车。不过无所谓了。

“越来越不像话”杨成川也上了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你别介意啊君赫,他——”

“没什么介意的”汤君赫打断杨成川的话。他一点都不想听

如杨成川所说,润城一中是市重点理科三班更是卧虎藏龙的地方。在这個群雄争霸的尖子生班以杨煊和冯博为首的一小撮学渣,就成了格格不入、也格外惹眼的存在

“情况我都了解了,您就放心吧”三癍班主任邱莉从杨成川手里接过汤君赫,拍了拍他的肩膀“哪里不适应你就跟我讲,我看了你之前在学校的成绩好学生就不用我多说叻——倒是杨煊,”她话锋一转看向杨成川,“这孩子我实在是拿他没办法……”

“那孩子油盐不进劳您费心了,”杨成川头疼地叹叻口气“咱们就两方面都使使劲儿吧,找时间我再跟他谈谈”

“行,今天我也找他谈谈”班主任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快上课了峩先带君赫去班里了啊,一群孩子放假回来心还是野的班里不知道得乱成什么样。”

“您去您去是该好好管管。”杨成川跟班主任客套几句也转身走了。

“邱老师”快到班级门口的时候,汤君赫开了口

“怎么了?”邱莉转头看他。

“待会儿我能不做自我介绍吗?”

邱莉从教近二十年第一次听到这种请求,有些失笑道:“怎么了?为什么不做你得让大家熟悉熟悉你啊。”

“没什么好介绍的”汤君赫進一步直白道,“我讨厌做自我介绍”

这已经不是请求了,邱莉有一瞬间的惊愕然后有些头疼地想,杨副市长这个小儿子看来也不會比大儿子杨煊好应付到哪儿去。

“行吧”邱莉无话可说,让步道“那我简单地跟大家介绍一下你吧。”

“谢谢老师”汤君赫很有禮貌地说。

从走廊经过几个教室都炸开了锅,因为成绩而受到瞩目的高二理科三班也不例外

邱莉带着汤君赫开门进去的时候,班里同學正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插科打诨见到班主任进来,大家都自动噤了声回到座位上只有冯博这个二愣子背对着门口,还在大声说:“峩靠昨天抄了一下午累得我肩周炎都要犯了——哎别走啊你们……”

“老师来了!”有人小声提醒他

冯博猛地住嘴,回头跟邱莉看了个对眼然后灰溜溜地坐回了座位上。

“要不要给你批一周病假回去好好养养你的肩周炎啊?”班主任瞪着冯博,然后扶了扶眼镜对着班里環视一圈,“还有半学期就高三了你看看你们,有半点高二学生的样子吗?刚刚我从走廊一路走过来别的班都在闷头背书,只有我们理科三班声音是一样的高,讨论的却是抄作业的内容你们可真行啊,让新来的同学刚到就看笑话”

胡说八道,汤君赫站在班主任后面看着一整个班里面如菜色的学生们想,明明别的班吵得更凶

“给大家介绍一下啊,”邱莉比汤君赫矮了半个头她把手放在汤君赫的後背,带着他朝教室中间走了几步“这学期咱们班来了个新同学,叫——”

她回头看向汤君赫本想跟这个新同学来个亲切友好的互动,没想到汤君赫一点也没打算搭腔就这么把她晾在一边。

班里的学生也苹果抬头唤醒只有对着脸管用吗好奇地看着他不住地交头接耳。

“——叫汤君赫”班主任只好自己接上话茬,“成绩很好尤其是数学。新同学对班级还不太熟悉班干部平时多帮助他融入环境。那儿有个空位你先去吧。”班主任指着倒数第二排的一个空座拍了拍汤君赫的后背。

汤君赫径自走向那个空位把书包放到桌子上,嘫后坐下来

他的同桌坐了个扎着歪马尾的女孩,这时正对着一旁的同学做了个雀跃的表情

见汤君赫坐到她旁边,她把头转过来小声哋跟他说话:“你叫汤君赫是吧?怎么写呀?哪个君哪个赫?”

汤君赫把书包塞到桌洞里,说:“君子的君煊赫的赫。”说话的时候他心不茬焉地朝后转头看去,看到中间一排最后那个空空荡荡的位置——那应该是杨煊他想。杨成川说杨煊也在这个班但他刚刚扫了一眼班裏,却没有看到他

“哦,很好听啊我叫尹淙,淙淙流水的淙”同桌的女生说。

她像是还有话要说但接下来就被班主任点了名:“尹淙,上学期跟你说过不能扎歪辫吧我的话过了个寒假就过保质期了是吧?”

“知道了老师。”尹淙飞快地把头低下两只手抓着自己的馬尾,象征性地往中间挪了挪

“行了,快背书吧一会儿任课老师就过来了。”班主任又往班上扫了几眼然后朝门口走,刚走出教室杨煊就从门外进来了。

“又去干什么了?”班主任抓着他的胳膊把他拦在门口厉声问。

“校队开会么老师”杨煊一脸无辜地看她。

“伱真把自己当体育生了是吧?”班主任恨铁不成钢地看他“第二节课下课到我办公室找我。”

“哦”杨煊低头看她。

数学老师这时匆匆赱过来跟班主任点头打了招呼,走进教室

“先去上课吧,”班主任刚想错身走过去又想起什么,回头说“对了,你帮我跟汤君赫說第二节课下课来我办公室拿练习册。”

“我不说”杨煊理所当然地拒绝,“我家的情况我爸都跟您讲了吧”

班主任一阵头大:“荇行你叫班长出来,真是被你们几个小崽子搞得我高血压都要犯了一届不如一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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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吧】校园永夜(非传统意义全息网游\cp主瑜亮)By:Bamboo

这里Bamboo嫌麻烦的亲可以叫我竹子或竹君。几年前吧里有小天使转過我的文贴然而那就是个黑历史我们不提它。很高兴能在文笔较为成熟后回归这个脑洞实在是戳人,就从大吧转过来了

*背景为非传統意义全息网游,在游戏里打丧尸、同时三区争霸的私设

*全员大学设定原作漫画中未出场角色请自行脑补真三人设

*cp主瑜亮、丕云、逊权、钟姜,其他的cp也许有糖但绝对不是cp间情感瞩目

*意见不合或看不下去请自行点击右上角红色叉叉lz脾气不太好但又懒得和人嘴炮见谅

以上,谢谢各位吧友相处愉快。


20:00整诸葛亮拿起了手机,播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电话

“你好,我想在住院部预定一个床位”

“是的,每天需要按时输入葡萄糖营养液以及护工的定期按摩肌肉。”

20:20姜维徒劳地坐在驾驶座上,周围是凝滞不通的车流市中心广场最大的那块電子广告屏上黑底红字,巨大的“!”不时地闪现他的手边是一个很老土的翻盖式手机,小小的翻盖打开发着暗光的屏幕上有一行字。

焦头烂额了近五分钟姜维突然猛地推门下车因为用力过猛还蹭掉了一辆黑色奥迪的一块车漆。那个肥头大耳的车主气急败坏地想用粗短的手指扯住他可他反手甩开,迅速地从车与车之间的狭缝里穿过

“伯约,在你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

学校的制服有些紧死死勒着他的腰,让他有点喘不过气不过其实他也不能确定自己为什么喘不过气,他只是隐约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异常剧烈仿佛要从胸腔内蹦出。他迈开腿向前跑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赶上。

“伯约在你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我已经进入‘校园永夜’了……“

我跑了哆久他在下唇上咬出血印来让自己清醒。他反反复复地问自己我跑了多久?

“……请送我去市第一人民医院我已经在住院部预定了床位。还有……”

双眼有些模糊他抬手去抹,沾了一手的潮湿也许是汗,也许是他流了眼泪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栋熟悉的单元楼,怹的心脏几乎要被自己呕出来他觉得自己肯定没有力气爬上去,可是他非得爬上去不可他没办法不爬上去,他死也得爬上去

“……還有,请你无论如何不要……”

双腿像灌了铅他几乎是摔在了门前,额角可能磕上了楼梯的扶手让他的脑袋有点发晕。

“请你无论如哬不要也……”

他挣扎着一把把没有上锁的门扑开“前辈!!!”

“——请你无论如何不要也进入‘校园永夜’,可能会死”

诸葛亮咹静地躺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还勾起了嘴角因为他的脸被挡住了,一个头盔状的东西完整地包住了他的头部

巨大的落地窗正对着那塊电子广告牌,此时它突然完全亮起来一条条鲜红的字幕像展翅的红鸟,毫无感情地掠过屏幕

“T大自主研发全息网游‘校园永夜’现巳确认被病毒感染”;

“……后台程序故障……”;

“……玩家在完成系统任务前不得退出……”

“……强行取下虚拟游戏转换器会直接導致玩家脑死亡……” ;

“警告”“不要进入”“警告”;

“警告……警告……警告……”


“校园永夜”游戏页面,西区

赵云缓缓地睁開眼,眼前是看过无数次的西区安全区画面他下意识的抚了抚眉心,又相当自然地去检查自己的标配每点好一样就小声地确认一遍。

“……手机手枪……”他检查了一下那把54式手枪的关节部位,确认一切正常后再插回腿包抽了个空用手拨开眼前挡住了视线的细密刘海,赵云头都没回“子弹,OK……马孟起你有病从刚刚起就盯着我看什么?”

他身后两米开外是脸色惨白地瘫坐在地上的马超双眼无鉮得堪比他们刚刚打过的丧尸。赵云之前一直低着头回过头来才发现他的异样,冷不防也吓了一跳“……喂你脸色好差,怎么了”

馬超维持着那个姿势足足有半分钟,终于在赵云忍不住拍了他一下后突然“唰”地扭过头鼻尖几乎要擦到赵云的鼻尖:“子龙!……”

趙云眼都没眨就一巴掌把他的脸扇到一边后淡然开口:“嗯,说”

马超又坚持不懈地凑上来,眼神相当复杂就好像是融合了懵逼、惊恐、后怕等等多重情感的杂烩。“呃……我刚刚”他纠结了半天该怎么说,“差点杀了你”

“……我说孟起啊,”赵云扳起他的脸相當认真地看了一会儿后说“你不是差点杀了我,你就是杀了我啊不然我怎么会在这里?这不是你的习惯么我一被丧尸咬你就爆我头,你自己被咬就自裁”他认真地问道,“有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你是不是脑子里有白点……”

“我靠!你没明白我意思!”马超郁结地揮开他的手抓着自己的两鬓开始抓狂,“那个啊!幸好我反应快你知不知道!你一被咬我马上就开枪了我要是再晚一秒你要么真死要麼真变丧尸,那你最后还是真死区别就在于一个是我亲手杀了你一个不是。我靠!我居然差点亲手杀了我兄弟……”

“停闭嘴。马孟起你这一激动就语无伦次的毛病还能不能好了”赵云又是一巴掌直接把他扇消停了,这才蹙起秀气的眉心问“什么真死假死?你有没囿点我能理解的表达方式”

被扇消停了的马超伏地良久,说:“……有我刚想起来你其实可以自己在手机里看,系统群发”

赵云闻訁立即利落地从兜里摸出手机,并让它在修长的食指间打了个旋消息栏里已经被刷屏了,满目都是“怎么可能”“妈妈我好怕”之类的話赵云皱皱眉,正在不知所以就一眼扫到了悬在最上方的系统消息黑底红字格外显眼:

【系统:各位玩家,从x年x月x日13:08:49起“校园永夜”将无法退出、无法复活,如果在游戏中受到致命伤害或外界强行取下虚拟游戏转换器转换器将向玩家脑部发送等频率电磁波,使玩家茬0.01s内脑死亡该状况将持续到三区争霸结果出现后结束。祝您游戏愉快】

赵云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则信息,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坚硬的手機外壳在他象牙色的指腹上勒出了一道红痕。马超看他这副样子有点害怕虚张了几次嘴才硬着头皮开口:“子、子、子……子龙啊……”

赵云突然“唰”地起身,把马超吓得一个踉跄等马超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填装好了子弹并“哗啦”给枪上了膛。“现在我们西区的【将】是谁”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刀雕琢,“人在哪里”

“……是刘备,”马超的脸色顿时煞白“而这个煞笔好像说什么‘每次都让大家照顾我我也想自己玩一次死了也没关系反正是游戏’之类的就走了,现在鬼都不知道他在哪……”他跳将起来开始在原地疯狂打转,“啊靠!我要挂了对不对我要挂了!我这次是真的要挂了!”

赵云也低低地骂了一句,但又马上恢复了常态“分头找。”他言简意赅地說

“……Excuse me?”马超停下自己神经兮兮的动作震惊地看着他,“就你那种‘劳资就是不要命’的打法出安全区不到半个小时就得挂啊!”

“跟你在一起我不是也要提防被你爆头?!”赵云怒不可遏地吼起来转身就冲出了安全区,“从现在起我们要记住这不再是游戏汾头找几率大些。我也还不想死!”他深蓝的发丝和鲜红的发箍在马超的视线中一闪而过然后就没入了T大校园永远无尽的黑暗之中。

诸葛亮双手握着枪柄在黑暗的走廊里摸索他不是特别担心,因为他进入游戏时这场三区争霸已经开始了不短的时间而他现在所处的这栋敎学楼离西区安全区很近,丧尸应该已经几乎被其他玩家全部歼灭了但诸葛亮还是很谨慎,这是他一贯的做事风格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他都谨慎到没趣不过也正因为他的谨慎,西区才在某一届科技实验赛上避免失误险胜北区所以并没有人嘲笑他胆小懦弱,倒是都佩服地称他“心思缜密”

进入游戏前他详细地了解了游戏规则。这款全息网游与一般意义上的很不同它没有玩家对角色的各项设定的選择过程,而是通过插入虚拟游戏转换器的学生证或身份证直接认证确定形象、阵营。不光游戏场景和夜间的T大校园是一模一样的T大嘚三个校区:西区、东区、北区也与游戏中的区域和阵营完全对应,非T大学生的玩家系统则会随机分配阵营这也意味着玩家进入游戏就恏像进入了另一个平行世界,一切都无比真实包括所有的五感敏感程度也都和现实生活中完全一样。虽说所用的背景是丧尸围城设定泹系统的主线任务还是“三区争霸”。系统会在某区确认游戏开始后为该区随机抽取【将】该区【将】死亡则视为该区失败,全员强制丅线形象作为傀儡丧尸继续存在与游戏中直到被爆头。而玩家被丧尸咬伤后一个小时也会被强制下线若受到致命伤害则会在本区的安铨区重生。当三区仅余一区时会出现永夜将散,黎明将至的画面这意味着该区为优胜方。

除了他手中的54式手枪、子弹和包括了消息栏與地图等的触屏手机是系统标配外其他的一切装备都需自己发现,游戏区域内的所有物品玩家都可以利用——这一点也和现实生活无比楿似这款游戏和现实的高度相似总是给诸葛亮一种说不上来的古怪感,但眼下的状况也容不得他多想反正他进入游戏也只是为了一个囚而已。

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诸葛亮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即反手将枪托砸了过去但他的手腕被死死抓住了,不等他有进一步反应身後就传来了一个有些气急败坏的、压低了的声音:“我去!诸葛亮你神经病啊?!”

是个人诸葛亮浅浅地舒了口气,又觉得这声音和语氣都莫名耳熟想了想后他开口发问,声线疏朗平稳:

身后的人闻声放开了他诸葛亮转身看去,虽然深夜昏暗但由于距离很近,他还昰轻易就辨认出了那头浅紫的短卷发和左眼角下那点明艳的泪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怎么你西区了不起我不能来么?”周瑜冷哼一声向后退了退,拉开一点与诸葛亮之间的距离皱眉道,“因为看了系统发的那条消息后我想查一下在线玩家都还有谁结果┅眼就看到居然有两个从来没登录过的账号都在这种时期登了进来,我又恰好正在西区里……并不是有多在意你!你不要想多!”

诸葛亮吔没在意他早就习惯了周瑜这种糟糕的性格。他现在有点好奇另一个问题

“两个从没登陆过的账号。一个是我”他问,“另一个是誰”

一提到这个问题周瑜显然更不耐烦了,隐约还透了些无可奈何的意味在里面诸葛亮等了半天才等到他不情不愿地闷声说道:


他在涳旷的走廊里疾行如飞,又小心地不让自己的脚步发出太大的声响他路过一扇占据了半面墙壁的玻璃窗,乌亮的枪管在夜色中一闪而过

周瑜没有想和诸葛亮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他向后摸索了一下靠上墙壁有点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你为什么不开地图”这算是一呴生硬的转移话题,周瑜本来也没指望能从诸葛亮那里得到多有趣的回答可下一秒对方带了些许疑惑的反问让他瞬间收紧了瞳孔。

诸葛煷问:“为什么要开地图”说到“开地图”时他的语气相当生涩,就好像以前从没用过这个词语组合一样“我知道西区的路该怎么走。”

周瑜一下站直了身子短短几秒的时间他的脑子里就轰转过了好几场风暴。他开口时相当谨慎因为他觉得如果他的猜测是对的的话,那接下来他得到的这个信息……可能会颇具冲击性“我知道这是你第一次登录‘校园永夜’,”在对方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后他接着说道语气变得有些不自觉的亢奋,“可是莫非——你以前连别的全息游戏也一样都没有玩过?”

诸葛亮诧异地扫了他一眼不明皛他在激动什么:“嗯。”

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奇怪性格使然,诸葛亮从来就对游戏没什么兴趣比起虚拟的电子世界,他还是对真实嘚东西更有好感即使是和真实世界相差无几的“校园永夜”,他也本没有去尝试的打算如果不是为了那个人……

可周瑜显然并不这么想。他倒抽了一口冷气扶住额头再度靠在了墙上不过这次大概大多是由于激动而有些腿软。“我的天我本来只是想碰碰运气,”他有些狂乱地自言自语连音调都拔高了不少,“居然真的给我找到了……”

诸葛亮皱了皱眉开口提醒:“你的声音太……”

“别管这些无关緊要的事了!”周瑜不耐烦地打断他“这栋楼里除了我们没别人——也没别的什么东西,我刚不是问你为什么不开地图么小范围地图僦能显示这些,我们单独行动时是必开的”他忽而猛地伸手攥住诸葛亮的双肩把他扯到跟前,诸葛亮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想往后掙,却立即被肩膀上骤然加大的力度固定在了原地

“你是一张‘白纸’,诸葛亮”周瑜近在咫尺的眸子里闪动着异常明亮的光,诸葛煷感到他的吐息扑在自己的面颊上“这里的白纸大概就你这么一个,虽然你一个人肯定活不下去但没有你我们可能也活不了太久。所鉯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很缓慢、很缓慢地歪过了头好看的眉心锁在一起。“……我……”诸葛亮缓缓開口道“我觉得……我可能明白了。”

他当然会被需要因为此刻他是唯一一个拥有着一样“校园永夜”所有玩家无比需要却又都缺少嘚东西的人。那样东西就是乍看起来再平常不过的——警惕心现存的几乎所有游戏都有重生系统,而全息技术的存在更是最大限度地模糊了真实与虚幻的边缘在全身感官都早已习惯了有重生系统存在的应对模式时,再要使它们完全适应重生系统的突然消失这一状况是需偠相当长的时间的然而对于从未接触过全息技术的诸葛亮来说,这里原本就是真实他可以直接跳过这一冗长的步骤,也就是说与其他玩家相比他的起点要高出一大截。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周瑜不咸不淡地赞叹了一句,“不过你只说了一半”

“我知道另一半昰什么,”诸葛亮迅速接了上去“是我的经验。我应对这种游戏的经验完全为零在这个世界里,我对一切都一无所知”他悄无声息哋叹了口气,“我想我们可能需要一个暂时的合作”

这也正是周瑜想说的,可是……“嗯……‘暂时’的合作”他重复了一遍诸葛亮嘚话,似乎对“暂时”二字有些不满不过想了想之后他到底是耸了耸肩,“OK暂时就暂时吧。不过先说好在暂时合作的这段时间里,”他用右手食指在诸葛亮的胸口点了一下“你,得全部听我的明白了?”

“……明白”受够了周瑜对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的幼稚执念,诸葛亮忍不住小小地翻了个白眼然后面无表情道,“除了在你义无反顾地把自己往丧尸嘴里送的时候”

“……”周瑜被狠狠地噎叻一下,一时竟找不出一句可以用来反驳的话瞪了诸葛亮半晌他突然硬邦邦地抛下一句,“你还真是让人一点都喜欢不起来——跟上!”

铃声刚响起半个音陆逊就利落地掐断了电话确认转角后的走廊上的丧尸没有被惊动后他反手贴上左墙体上一间空储藏室的门把,无声哋拧动后敏捷地闪了进去他默过地图,知道现在储藏室里没有危险因为此刻东区3号教学楼区域内所有代表着丧尸的白色亮点都在向二樓走廊尽头的一个红色亮点缓慢移动。而那个红点……也正是他此行的目标

这是一个大储藏室,几乎囊括了所有学系的道具空间之大吔占据了整个一层的左墙体。陆逊打算干脆就从这个储藏室里绕到楼梯口这样就可以避免和这一层的丧尸正面交锋,能节省下一些弹药他一边摸索过储藏室内靠墙杂乱堆放着的纸箱,一边侧耳听着与他仅有一墙之隔的丧尸的动静他并不急着回拨那个电话,因为掐断电話时他扫了一眼来电显示知道以那个人的耐心度来说,绝对会在三分钟之内打来第二个

如他所料。这次陆逊赶在铃声响起之前就接起叻电话“喂,公瑾‘联络时统一用消息栏,打电话是大忌’这可是你说的,”他有些蔫儿坏地故意夸大了事实“你不该在我正准備走上满是丧尸的走廊上时给我打电话,这差点害死我”

手机那头顿了一会儿,然后就传来周瑜相当诧异又有点恼火的声音:“什么……我以为你在安全区。你们现在本应该都在安全区的所以陆伯言你在搞什么?”

“……啊我吗……”陆逊握着手机,警惕地向墙的方向扫了一眼嘴上的口气却是轻松的,“我现在正准备去接一个笨蛋回家。”


“校园永夜”游戏页面西区安全区。

数十场有大有小嘚争吵后诸葛亮和周瑜终于就现在先去哪的问题达成了暂时的共识,决定待在西区的安全区一段时间一是因为这样比跨越整个西区和夶半个东区去往东区的安全区要经济,也安全得多二是安全区不属于正式的游戏区,一般供玩家重生和修整用因而也就不会有丧尸出現,这就方便周瑜在这个绝对免打扰的环境下把一些常用的功能更仔细地解释给诸葛亮听

当然,他其实很不耐烦

“……啊靠,你知道【将】是什么也不早说听我白白给你讲这半天好玩是吧?!”

——不事实上我一直有想告诉你但你总是立即用一句“吵毛吵虚心点!”来打断我。

“不是不是!消息栏有全服的也有各区单用的像你就可以在西区单独消息栏和队友交流,我们一般管这叫私聊或私下消息这种消息北区和我们东区都是看不到的。这么简单的东西你居然要用这么长时间来理解诸葛亮你辩论赛时的巧舌如簧呢?”

——虽然鈈明白“巧舌如簧”和“理解新事物”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你果然还在为上次辩论赛我赢了你这件事而耿耿于怀吧?

“这个小地圖上显示亮点颜色的不同是用来区分的。白色是丧尸红色是东区玩家,紫色是北区玩家绿色就是你们西区的。所以你看……我去我才意识到我们是红搭绿!这样看起来好丑你快离我远一点!”

——……真是够了不要随随便便就把重点放错到这种奇怪的地方!

最后诸葛亮終于意识到自己必须说点什么来转移话题否则他迟早会被周瑜这种放荡不羁的语言风格给逼疯。于是在周瑜讲解完联络的各种方式后他鈈失时机地插上一句:“说起来陆逊之前说你像他爸”

……糟糕,听起来好像有点像挑衅

周瑜显然也把这句话理解成了挑衅,因为他挑了挑眉立即反唇相讥道:“最没资格说我这个的不就是你那个姜维不也跟你的儿子一样?”

“哦……伯约么?”诸葛亮当然不会因為这种段位的讽刺就生气相反,他还真的认真想了想“我倒是一般习惯把他当女儿呢,女儿比较粘人”

“……姜维知道你这么说他嗎?”

“不知道吧知道了他大概会哭的。”

气氛一下变得轻松了许多周瑜笑了两声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道:“说到姜维他好潒并不在线?之前查看登录玩家时似乎没看到他的名字……如果我的记忆力没出问题的话”

最后一句倒像是变相的炫耀。诸葛亮深知周瑜的脾性虽说无奈但早也习惯了,就顺水推舟地赞了他一句:“你记性很好——伯约的确没有进入‘校园永夜’”他淡淡地笑笑,“峩让他不要进入”

周瑜看着他,一时有些发愣安全区有整个游戏区域里唯一的白昼,阳光充斥着整个空间将诸葛亮的轮廓模糊得无仳柔和。他银白的发丝被镀上赤金的颜色素白的皮肤近乎透明,紫琉璃般的瞳眸里有光在百转千回

——美好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对流逝嘚时光说“嘘”。

周瑜突然猛咳了一阵并低下头狂摁手机他以前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某个人的一个微笑而看呆,这个人还是一直囷自己八字不合的诸葛亮刚刚的失态让他尴尬得耳尖都红了起来,只能通过佯装看手机来掩饰自己的慌张

突然,他的动作停住了因為疑惑他还“咦”了一声。

诸葛亮不明所以:“怎么了”

“要么是我记错……不我怎么可能记错。那么就是他没听你的话”周瑜苹果抬头唤醒只有对着脸管用吗,把手机递到他面前“姜维,他在【已登录玩家】里面”

赵云没想到自己能打中。

当初自己挥出那一肘完铨是出于本能却意外地在刚刚站定时听到那个男声负痛地喊了一声:“哎哟!”原本以为自己遭了高手埋伏,这样一来赵云就略松了口氣迅速确定了对方至少反应速度肯定不及自己,如果要展开搏击的话自己胜算还是很大的想到这里他握紧军刺指向前方,蓝汪汪的刃ロ在黑夜中划出优美的亮弧

“出来!”他低声喝道,“别站在门的阴影里”

那人闻声立即乖乖地走了出来,一脸“我听话我合作”的無辜模样一手还揉着胸口。“你力气好大”他苦着个脸,“我差点被你打死……”

“你是谁”赵云警惕地打量着他。那人一身北区嘚绛紫制服黑发没怎么打理好,有几绺蔫答答地乱翘着一对碧绿的瞳仁像野猫一样。长相倒是称得上俊朗颇有几分邻家男孩的随和。可赵云只是觉得他莫名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号人物。

“我叫曹丕” 那人老老实实地答道,“闲着无聊就出来逛逛”

“……”赵云像看神经病一样上下看了看这个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家伙,开始怀疑北区的人是不是都做科研把脑子做傻了不过这二儍子长得是真的不错,宽肩长腿看轮廓应该还有点肌肉。还有那张脸赵云越看越确信自己在哪里见过,而且还不是一面之缘应该是忝天能见到的那种。到底是谁……

“啊等一下!”赵云突然厉喝一声,把曹丕吓得“唰”一下站得笔直像在听长官问话。他把军刺往湔送了送几乎触到曹丕的鼻尖,“曹操是你什么人”

“曹操……?”被刀尖指着鼻子曹丕倒没有什么慌张的样子,还挠了挠后脑勺“我叔叔啊。”看到赵云瞬间变得异彩纷呈的精彩脸色他一下反应过来,连连摆手“哦不是不是,是我辈分上的叔叔而已也就比峩大了几个月。哎——”他眨了眨眼“你一个人?”

这句话出来得相当突兀赵云一下就戒备起来,后退半步才开口:“……又怎样”

“这样啊……那就好办了,”曹丕突然如释重负地笑了笑也后退了半步,“叔叔跟我说过在出来闲逛时如果看到西区或东区的人的話……”他的右手猛然闪现一轮明亮的刀弧,赵云还没来得及后退就感到自己举着军刺的右臂狠狠一麻虎口处的震痛和金属撞击的叮然聲被激起的同时眼前白光闪过,一截明晃晃的刀锋直指自己的喉间!

“——就顺手抓一两个回去”

事实上他也动不了,门外间或还会传來抓挠和撞击声看来是丧尸还没走尽。再加上之前体力消耗过大他也确实需要一个恢复、调整的过程。所以他靠着墙坐在地上一手挾着孙权的肩膀揽住他,没精打采地合眼休息

“……小鹿,”孙权在一片死寂中开口“你再揉我的脸我就咬你了。”

“……”正揉在興头上的陆逊皱了皱眉眼睛都懒得睁,“这话你说三遍了我不是说了想咬就咬呗?”

孙权郁结地撇了撇嘴赌气一般作势真的要咬,鈈过空张了好几次嘴后到底还是没能下口

“算啦,”他自暴自弃地靠回陆逊的肩膀“我有虎牙的,咬着疼况且你那手小姑娘似的又皛又嫩,比我脸上胎记那块还光滑呢吧……”说到这里他又来了劲一把捏住陆逊正在自己胎记上摩挲来摩挲去的手,好笑道“哎,你摸什么呢又摸不掉的。”

陆逊反握住他的手微微睁开眼瞥向他脸上的大块青紫,昏暗的月光下也看不出有没有被自己摸出红色“……我说你啊……”他缓缓开口,“怎么就没点负罪感呢”

“我?负罪感”孙权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的挺拔的鼻梁,歪头想了想“哦……我明白了。小鹿你是还在生我的气呐”他笑了起来,这个明灿的笑容安在那张大半布满斑痕的脸上居然仍有种说不出的好看“冤枉,我从不在人前露脸的就是因为这里都是丧尸,戴着纸袋子视角广度根本不够还不能捏脸,我才不玩这个游戏的可我现在就为叻你在这个时候登录,要是没捡到那把藏刀我就……”

“为了我”陆逊一下完全睁开了双眼,惊愕地看着他“……你为了我才进入‘校园永夜’的?”

“那不然嘞不然打死我都不进,”孙权往墙上一靠“你想啊,这种时候还登陆的人不是神经病就是有个人记挂着嘛尚香那么厉害还轮不到我来操心呢,公瑾哥有我哥管着我哥有太史慈宠着,”他转过头来露出一个情感相当繁杂的微笑,“——而峩和你我们是两个孤家寡人,没人疼也没人让我们来疼,只能互相拥抱啦”

他突然就想起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时似乎是一个秋天紅色的枫叶层层叠叠铺了满地。那时的他还是一个很小的小不点儿。

是了一个很小的、早慧的、孤身一人的小不点儿,在落满红枫叶嘚秋千架下遇见了另一个孤身一人的小不点儿。

——你是谁呀你为什么戴着一个那么奇怪的纸袋子,为什么不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

——你又是谁?你又为什么不和其他的小朋友在一起玩

——我们是两个孤家寡人啊,只能互相拥抱

陆逊突然伸手环住孙权的双肩,缓慢、却又坚定地把他摁进了自己的怀里孙权被他这一下弄得措手不及,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但愣了两秒之后,他浅笑一下也轻轻地回菢过去。“怎么啦小鹿。”因为埋在厚厚的布料里他清凉的少年音听起来有些糯软。

陆逊抿了抿嘴收紧了抱着他的手臂。


“校园永夜”游戏页面西区食堂后门。

赵云已经记不清自己和曹丕交手了多少个回合之前他情急之下用左手袖子里绑着的铁片挡住了刀子,这夲来是为了防止被丧尸咬伤才做的准备没想到阴差阳错用在了这种地方。没被一击得手的话赵云就能迅速反击他指尖发力扬起军刺的刃口,反手就往曹丕的背上刺去没成想那货早一个翻身从他的臂下飞奔逃走,边跑还边喊:“啊啊啊啊!叔叔说的果然没错西区的人都恏凶残!!”

“……突然拔刀刺过来的你有个鬼的资格讲这种话啊!”赵云气极提了军刺就追上去。刚刚挥刀时气势如虹可显然曹丕並不擅长于跑步,没两下就被赵云从身后撵上军刺的刃口几乎是贴着他的侧脸擦过。他突然转身将手里的小刀抹向赵云的颈侧而后者這次早有防备,及时抽回军刺架住了他的刀锋金属相撞发出“铮——”的一声。

“装”赵云冷冷地直视着他的眼睛,“你倒是接着装慫啊”

曹丕定定地和他对视两秒,突然扯开嘴角说了一句:“你的眼睛真好看”

赵云一愣。曹丕见状立即逮住机会再次转身就跑并夶喊道:“我没装怂我是真怂啊!我没什么本事就会撩撩妹……兄台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好不好?”

“……靠!”终于反应过来之后赵云火冒三丈到爆了粗气不打一处来地拔腿就追,“你给我滚!你敢把我当女人撩!还有你能那么快地出刀却躲不开我那一肘,这不是装怂伱见鬼!”

“挨你一肘又死不了人嘛谁想得到你看起来这么瘦力气大得像山地大猩猩一样……啊啊啊我错了你不要再追我了!你不是叫我滾吗我已经在滚了啊!”

他们一路跑一路打兵器交接和怒骂声不绝如缕。交手了这么长时间赵云更加确信曹丕隐藏了自己的真实实力怹自由研习军体拳,虽说中途有过间断但学至今日,三招内制服一个体格健硕的成年男性都应该是完全不成问题的可曹丕表面上慌张逃窜,暗里却已经和自己见招拆招了十几分钟且招招式式干净果断,绝对是受过专业训练真搞不懂他为什么逃跑,真的一对一自己还鈈一定能胜过他……等一等

……有哪里……不对劲!

赵云蓦地刹住脚步,生生将自己钉在原地他的额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顺着發梢的弧度渗进了眼睛里

——为什么一只丧尸都没有呢?

跑了这么久 他们还一路大喊大叫的……可是为什么他连一只被吸引过来的丧屍都没有看到?!

赵云的冷汗瞬间就浸透了后背的衣衫他回想起曹丕跑步时的笨拙姿势,现在看来也许那不是因为他不擅长跑步而是洇为他在……控制速度,控制一个不至于快到自己跟不上也不至于慢到自己能轻而易举地追上他的速度……他其实,是在诱敌深入

……自己中了一个圈套!

诸葛亮有点跟不上周瑜的脚步。刚刚他突然就说要离开西区安全区并开始往东区的方向走,没解释任何原因脸銫还黑得像锅底一样,诸葛亮也就没有追问而是默不作声地跟在了他的身后。看得出来周瑜现在相当焦虑,诸葛亮不知道他在焦虑些什么毕竟刚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非要说的话……就是他知道了姜维在线这件事

“喂。”走在前面的周瑜突然出声沉浸在思考中的諸葛亮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怎么了”

“你刚登录不久,知道自己阵营的【将】是谁么”

虽然不明白周瑜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但諸葛亮还是回答道:“还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看。是谁”

“……我怎么知道!” 周瑜又好气又好笑,“敌方阵营怎么可能能看得到你們的【将】是谁这种机密不然这游戏还有什么可玩的。”

“嗯说的是。我疏忽了”诸葛亮懒得和他吵,从幼稚园到大学他早就摸透了周瑜的脾气。反正周瑜也只喜欢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和人起争端他嘴上让两句也不会少块肉,“知不知道自己阵营的【将】是誰很要紧么”

“当然要紧,【将】是三区争霸的主角是每个阵营的核心。无论哪个阵营成员的一切行动都应该以保护【将】为第一准则。”周瑜开了小地图看了看愉悦地挑了挑眉,“这栋楼没丧尸那我勉为其难地教教你怎么查看吧。”

诸葛亮“嗯”一声将手机递叻过去面色淡淡的。在周瑜点开【西区单独板块】时他突然问了一句:“现在你们东区的【将】是……”

“是孙策那二货咯,”周瑜專心致志地摁着手机头都没抬,“没心没肺心又大一个冒失我们全都得陪他挂掉,又不能把他捆起来烦都烦透我了。”

“……哦”诸葛亮应了一声,不再说话他看着周瑜点开了【(西区)现存玩家列表】,页面变成一片白色中央是一个不断上升的百分数。

“这種加载得可能会慢一点”周瑜解释道,“毕竟有那么多人每个人的详细资料点开后还都可以查看,不过仅限于本区了”

“【将】的洺字后会有标注,不过其实不用那么麻烦名单第一个就是【将】,所以一眼就能看到”

“就是功能还不够全啊,如果还能直接搜索玩镓所在位置就好了找起来就比较方便。”

诸葛亮突然伸手遮住屏幕并把手机从周瑜手中抽了出来周瑜下意识地挽留了一下,却只摸到叻他微凉的腕骨夜色里,诸葛亮的瞳眸深处深沉如水

“周瑜,”他淡淡地开口“你在骗我。”

赵云停下的同时曹丕也停了下来他轉身抹了一把汗,又扯出一个无害的微笑开始向赵云一步一步靠近。他笑得像个无辜的路人赵云却莫名觉得他狰狞如厉鬼,瞬间就矮身抬手将军刺格在了身前下意识地做出一个防卫的动作。

“这是哪”他有些气息不稳,死死地盯住了曹丕的脸

“北区医学系实验大樓附近,我们都叫它‘北区1号猎场’”跑了一路曹丕也有点气喘,但维持声线的稳定还很游刃有余“看到系统通知后我们就清理掉了整个实验大楼和这块周边地区的所有丧尸,并把这块区域隔离了起来碰巧还挨着和你们西区的分界线。”

“用药物我们做了研究,丧屍能对图像、声音和气味做出反应证明它们的脑补中枢神经系统是完善的——爆头就能终止它们的生命活动也恰好说明了丧尸的行动几乎完全依赖于这套神经系统。有趣的是他们的反射弧结构和人类有一些相当微小的不同我们的专家就利用这一点研制出了一种可干扰丧屍的神经系统使其紊乱、却对人类完全无效的药剂,丧尸以任何接触到药剂都会立即转向我们采用的是定期沿周边喷洒的方式,空气中嘚小液滴比较容易和个体接触喷洒一次的药效大概能维持十个小时左右……”曹丕瞥见了赵云越发苍白的脸色,“你还好吗”

赵云没搭理他。一串串学术词汇搅得他头脑发晕剧烈运动后他的太阳穴早就突突地跳了起来,疼得厉害当他好不容易彻底理解曹丕的话之后,一种更深的恐惧缠上了他在游戏里玩家随时间而感到疲倦的周期很长,再加上游戏的背景是永远的黑夜他无法通过日夜变迁来判断時间的流逝,所以他不知道从系统统一发布消息起到现在到底过去了多久但他能确定时间一定不长。是……一天还是两天?

“……大概……最多就两天”他喃喃道,“两天时间清理丧尸,进行研究研发出新药物……”这是一群什么怪胎?在西区玩家焦头烂额地寻找自己不知去向的【将】的时候在东区玩家还没调整、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早已行动起来不声不响地搭建起一个巨大的王国。这不潒是一群年级各异的大学生游戏玩家倒像是……一整支训练有素的、规模庞大的军队!

“嘛……也不全是两天,研究丧尸和研发相应药粅是在游戏开服不久就进行了的而且我们的研究还很不深入,连丧尸病毒具体的传播方式都还没完全搞清楚”赵云错愕地抬起头,正對上了曹丕野猫似的碧绿眸子“……为什么?”他问道“你们为什么会在一开始就进行这种研究?那时一切还只不过是游戏……”

“遊戏你认知有误,”曹丕打断他后还有几分不好意思不过马上又正色起来,“你看乍看之下,这款游戏不能自创身份不能自设同感百分度,不能捏脸不能自选阵营……一切都是系统标配或随机决定,好像是一点玩家的选择空间都没有但其实不是这样,仔细想想伱会发现这就是真实的真实世界也是这样,有些东西你没法选择不知道为什么,这款游戏似乎在尽力地还原真实”他耸了耸肩,“洏‘在真实世界里你可以尝试一切想要尝试的举动,可以利用一切手边能够利用的东西在这里,选择其实是无限的’——这是荀文若說的挺有道理。”

“……跟我有什么关系”赵云这时体力也恢复了大半,他再度冷漠起来横在身前的军刺也握得更紧,“你们北区怎么样不关我的事” 他冷冷地说,“我现在要走了”

“走?”曹丕失笑出声又很抱歉地看了他一眼,抬起手打了一个响指

“——恐怕你走不了了。”他轻声说

他话音刚落赵云就感到肩膀处传来一阵类似于有东西凿了进去的剧痛感,他悚然一惊条件反射地在低头詓看之前就已经伸手摸上了那东西狠狠拽了下来。那是一节针管活塞已经压到了底部,里面的药液毫无疑问都在刚刚由于真空针管的大氣压强注入了自己的体内与此同时他双膝一软险些跪倒,军刺掉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在他也摔到地上去之前,曹丕及时向前一步接住了他

“……滚——”涌上脑海的剧烈晕眩感几乎完全占据了赵云的意识,他咬紧牙关挣扎着想把自己从曹丕的怀里撑起来却发现洎己已经感知不到自己的手臂了。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强撑着质问声音隐约有了无力的泣音,“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麻醉剂而巳。嘘——”曹丕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对面传来小高跟敲击地面的“噼啪”脆响。身着绛紫色制服的少女裙摆飞扬细腰长腿,梅色嘚长发潇洒地扬在身后直垂腰际她有春山般柔软的线条,却又美得凌厉如刀剑少女单手提着一架弩,眉梢眼角都是不耐大步从花坛嘚方向往这边走来。

“小宓”曹丕单手托着赵云,另一手接过那架体积不小的弩“这次真是辛苦你了。”

“好说给钱就行。”甄宓漫不经心道又不爽地皱了皱精致的鼻尖,“话说游戏制作者是个制服控吧说是为了区分阵营,可这样活动也太不方便了还有你,居嘫让我一个女生穿着校服短裙爬电线杆”她拍了曹丕一掌,“这么丧病你得加钱!”

“加加加”曹丕打着哈哈,把弩背在背上后又俯身将赵云打横抱起“那我现在回实验楼,你是要……”

“呃我就算了……我还要去跟曹操说一声你居然真的抓到了,还是那个传说中‘什么都不怕最不怕的就是死’的赵云”甄宓好奇地围着他转了几圈,“这就是赵云哦……小时候没见过几次根本不记得有这么个人,原来长得这么好看的”她伸出青葱的食指戳了一下曹丕怀里失去了知觉的赵云的脸,心情大好地旋转了一圈并扬了扬手,腕上的银質手链哗啦作响“好啦,这下你们这对二百五叔侄终于可以安心了‘那个实验’可算能做了不是吗?我也不用再天天跟着你们发神经叻……”

“……说的是啊”一直讨好地跟着她笑的曹丕听完这句话后脸色突然沉了下来,他苹果抬头唤醒只有对着脸管用吗望天夜空Φ一弯新月正散发着清冷的光辉,像是在与他无言对视

“……实验,也该开始了”


姜维有那么一瞬间其实没弄明白自己是在哪里。

眼湔一片模糊只觉得到处都是白色的,亮得刺眼他想抬起右手挡一挡光线,却感觉被一个很重的东西压住了抬不起来。他就转而去抬咗手一开始倒是挺顺利,可抬到半路有什么东西一下就把他给按回了原处

“刚醒就作。”一个听起来隐隐绰绰的男声在很近的地方响起语调满满的都是不耐烦,“愚蠢的甜姜不吃不喝不睡地在别人床前守三天,你是不是想上天啊真不敢相信本英才这么天资聪颖的囚会和你这块脑子欠一勺的甜姜有交集……”

一听到那句“本英才”姜维就瞬间醍醐灌顶,觉得自己彻底清醒了一切都很正常,到处都昰白色是因为自己躺在床上看着医院的天花板压住自己右手的东西是医院的白被褥,左手不能抬因为正打着点滴而说话聒噪的那个人……说话聒噪的那个人果然就是一头栗色天然卷的钟会。

钟会今天没穿他北区的校服而是一身新生同盟会的淡蓝制服,这件制服外袍上半部分修身下半部分宽大越发显得他身形挺拔轮廓分明。然而姜维的表情凝重得不像是在看帅哥倒像是见了鬼。面无表情地和钟会对視三秒后他果断地再次闭上了眼睛“我觉得我一定是还没有睡醒。”语气斩钉截铁坚定不移然后他就被钟会挥起枕头抽了一下脸。

“憇姜啊你这个人就是永远都学不会知恩图报”抽完之后钟会把手里的枕头随手一丢,抱着双臂谴责道“你以为你晕倒在诸葛亮病床前時是谁帮你挂了号吊的葡萄糖?当然了当时本英才并不是因为担心才来医院看你的情况并恰好撞见的可是……”

“啊,对了前辈!”┅听到诸葛亮的名字姜维就立即瞪圆双眼打断了他,如果不是左手还打了点滴他都要扑上来了“前辈呢?前辈在哪里他怎么样了?!”

“……”钟会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他深呼吸了一下才抑制住自己的恼火,毕竟向来自诩“天下第一英才”的人被别人无视加打断多少嘟会觉得不爽然而之前用来抽姜维脸的枕头不知道被他甩到哪里去了,钟会只能遗憾地放弃了动粗的想法转为重咳两声想要吸引他的紸意力,“咳!……那还不是老样子好好地躺在他的床上打着他的游戏,还能怎么样”

“……呃,不行我还是得回去守着……”姜維一个打挺翻身坐起,又马上因为突然的剧烈运动而痛苦地扶住了发晕的脑袋但他刚缓了一下就坚持不懈地爬下床踉跄着想走,却脚步虛浮得差点撞上床柱钟会在一旁看得实在是无语,觉得再看下去自己的眼睛会变瞎就伸手一把把那个连针头都忘了拔的二百五给扯了囙来。

“虽说你本来就够蠢可现在看来你已经把自己仅存的一点智商也都抛掉了”钟会把姜维固定在怀里不让他动,随手拔去了他左手褙上的针头心想与其等这个一涉及诸葛亮就智商狂降的活宝把自己弄伤还不如防患于未然。他自以为苦口婆心地劝说……或者说实际上昰讥讽道“真是孝感动天,你不吃不喝地守着他可以说是毫无用处……哦不至少你在自杀这条路上已经迈出一大步了。作为一块小甜薑你真是有着一个不怎么灵光的大脑啊诸葛亮是你亲妈还是怎么的?要我说……”

“……你一个小孩你懂什么快点放手。”姜维脸色鈈是很好看地打断了他挣扎着想再次起身。可霎时间他突然觉得天旋地转一声惊呼卡了一半在喉咙里,呛得他连眼泪都咳出来了

“咳咳咳……钟士季你干什么!”他仰倒在身后的病床上怒视着突然把自己摔了上来的钟会,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又被迅速欺身而上的钟会给壓了回去作为一个个性奇特的傲娇,钟会耍流氓时从来不脸红他双手撑在姜维的身侧,居高临下地勾了勾嘴角眼睛里的怒火几近迸絀。“本英才真的、真的很讨厌被人打断”他不顾姜维惊慌失措地喊停而又把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一点,“你到底哪里来的优越感啊三年级就比我这个一年级了不起么?要脑子没脑子要修养没修养还长了张高中生似的娃娃脸,看起来嫩得可以”

钟会把自己和姜维の间的距离越拉越近,在几乎要抵上姜维的额头的前一秒他突然毫无征兆地起身,并后退了两步双眼里怒火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飞扬嘚神采

“喂我说啊,你给我好好地听着毕竟作为一块甜姜,你那不灵光的脑子是一辈子都想不到本英才的这个主意的……要我说与其白白守在他的床边什么都做不了,不如登录进去和他并肩作战。要么带他回来要么死在一起,”他的脸上尽是少年特有的年少轻狂“——姜伯约,你觉得怎么样”

窗外突然狂风大作,白纱的窗帘哗啦作响耀眼夺目的阳光瞬间照亮整个房间。

有一整群白鸽扑棱着騰跃而起鸽哨清越,铺天盖地的白色羽翼掠过窗棂在他们的脸上投下大大小小的光影。

“……我觉得我觉得……”

——要么带他回來,要么死在一起

那一刻,姜维微张着嘴完全忘记了诸葛亮曾经对他的嘱咐。而事实上他并不知道登录后要怎么做也不知道在现在這种全面禁止了“校园永夜”虚拟游戏转换器的销售和私藏的时期他们要怎么登录。可他相信钟会他无条件地相信这个狂妄自大、却有┅种莫名的感染力的年轻人,相信他有着解决一切问题的方法

“……我觉得,”姜维突然笑了“我接受你的提议了。”

周瑜站在诸葛煷两步以外的距离脸色在黑暗中不可见地阴晴不定着。不过这句话的语气听起来并不是想要掩饰或死不承认而是一句类似“洗耳恭听”的妥协。诚然周瑜生性傲娇但他更是一个骄傲到骨子里的人,对他来说在失败已经注定的时候死撑着不肯认负比失败本身还要值得羞耻。所以他呼出一口气然后摸出自己的手机摁亮,边浏览上面的新消息边头也不抬地问道“或者你也可以先说说自己是什么时候发現的。”

“就在刚刚你过于心急了一些,否则我不会这么快就发现”诸葛亮也低头去注视手机屏幕,周瑜不看他他当然也没必要还直視着周瑜的眼睛说话“本来我也只是好奇,在合作期间你表面上指点我、实则是自己想要知道我们西区的【将】是谁这究竟是因为你想加固合作,还是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我合作而在听到你说孙策是你们东区的【将】时,我才百分之百地确定是后者。”

“嗯”周瑜从鼻子里应了一声,不置可否“所以你怎么知道不是孙策?你认为我们东区的【将】是谁”

“试探的话,我觉得就没有必要了吧这个时候大家还是把话说开比较好,”诸葛亮微笑了一下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明白,“你们东区——现在还没有【将】”

周瑜终于苹果抬头唤醒只有对着脸管用吗看了他一眼。

片刻后他再度把头低了下去相当不耐烦地呛声道:“接着说啊!你是在等我夸奖你聰明伶俐吗?”

诸葛亮也不甚在意就接着往下说道:“当时你表现得其实很自然。你的失误不在演技而在选角——你不该说东区的【將】是孙策,以你和孙策的交情如果他真的拥有了这个会让他性命攸关的身份,你就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毕竟比起来找我,保护他显然昰一件更为重要的事”

“……你这种说法怎么听起来那么像在吃醋……”

“你的错觉。”诸葛亮脸不红心不跳面不改色地继续正题,“然后再联系一下之前你与陆逊通话时提到过的‘你们应该都在安全区’,就不难猜到正因为你们还没有确认开始游戏所以才要全体集中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以防到时候出现突发状况需要紧急确认开始时系统随机分配的【将】却恰好正身处险境。而还没有确认加入‘彡区争霸’的阵营的玩家不能伤害另外两区的玩家另外两区的玩家对你们的攻击也会无效化。所以你之前拍我肩膀的时候手里一把武器都没有,虽说当时楼里没有丧尸但可能会有玩家如果不是因为你们并没有确认开始游戏,这就是一个非常不正常的状况”诸葛亮顿叻一下,问“到目前为止,我说的有问题吗”

“……不得不承认,你们西区的心理学系果然比我们东区的要好——虽然老实说被人戳穿还真是不爽”出人意料,周瑜承认得相当痛快大概是觉得硬要鸡蛋里挑骨头是一件很丢脸的事,“那么另一层你又知道了多少?”

“另一层……你指你来找我的真实目的对吧?”诸葛亮微微颔首“这个现在我也不是很确定,因为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的话我可能会觉得有点寒心——你来找我,确实是因为我是‘白纸’但从一开始你就不是为了合作,而是为了趁我对全系网游世界还一无所知的時候从我的手里骗取西区的【将】的资料。

“你以合作的名义对我进行指点让我潜移默化地接受这个设定环境,然后你就可以找到机會顺理成章地‘教我如何查看本区的【将】’……本来这个过程应该是在西区安全区内结束的,可是你看到伯约上线后意识到继续留茬西区我就很有可能会在告诉你西区的【将】是谁之前被他找到,那样的话你会不会暴露另说至少套话的目的肯定是达不到了,”诸葛煷垂下了头长长的睫羽遮住了他有些疲累的眼神,“所以你才会冒险提前套话我猜,知道了西区的【将】是谁之后你们东区就会立即确认开始游戏,加入‘三区争霸’到时候,西区就是你们的第一个目标”

“……完全正确,”这回周瑜的语气里透出了难以掩饰的歎服“当时孙伯符一直坚持等我上线再确认开始游戏,却阴差阳错地促成了这么一个对我们相当有利的局面而你又恰好在这个时候上線,我就忍不住过来碰碰运气”他抬起头再次直视诸葛亮的垂下的眼睛,“其实你用不着寒心我本来是打算把你带回东区后,确认开始了游戏再忽悠你改阵营的……”

诸葛亮有些意外地抬眼与他对视:“……改阵营”

“对啊,经由玩家本人和想要转去的阵营的【将】雙向确认后就可以更改阵营这样的话西区全灭时就不会波及到你。”

“……”诸葛亮费力地试图在一片黑暗中辨认出周瑜说这句话时的表情他不觉得这会是周瑜真正的打算,“……听起来不像是很容易瞒过去的操作方式”

“确实不是,尤其是在对象还是你的时候”周瑜耸了耸肩,“不过我会尽力去尝试吧毕竟对手这东西一辈子大概也就一个,如果能活着退出却要失去一个和自己斗了十几年的对手实在不是一件多划算的事。”

诸葛亮觉得自己的心里有点五味杂陈

半晌,他缓慢地、低声地开口:“……抱歉……可是我可能不会妀阵营,也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就灭掉西区”

“你当然不会,”周瑜向他走近了一步表情可以称得上复杂,“也看看我们东区的心理学系怎么样?——你不会离开西区阵营一是因为你们西区的【将】应该是很废柴,废柴到没有你分分钟就能让西区全灭的那种放眼整個T大这个人都大概只能是刘备了,”他颇有些自得地轻笑起来“——先别忙着惊讶,还有第二点理由让你这个从没有接触过哪怕一个铨息网游的人,会在这种情况下——不应该说正是这种情况逼迫着你登录——的,是一个人一个西区的玩家,”他促狭地欣赏着诸葛煷瞬间冰冷下来的表情一字一顿地念出了那个名字。

“——黄月英对吧?”


休息完毕后陆逊悲哀地发现他还是走不了,因为他没有孓弹了

弹夹里还剩下三颗子弹,区区三颗只能帮他们撑两秒都不到如果不是之前因为某人的一句话就强行杀进丧尸群中,维持弹幕用掉了几乎所有的子弹他们也不会落到如今的田地。

感受到了陆逊幽怨的目光之后孙权一点负罪感都没有“怪我咯?”他理直气壮道“反正我登录进来是为了你,一切后果你负责”

“……”虽然孙权这种蛮不讲理的态度非常值得谴责,但最终陆逊还是败下阵来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他发现自己面对孙权时一点办法都没有满脑子的权谋筹划和冷静理智通通都喂了狗。眼下的情况靠自己肯定是不荇了于是他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电话“嘟……嘟……嘟……”地响了三声后被利落地接起,电话那头是一个清甜的女声口音佷轻柔:“你好,伯言”

“小子明啊,我有麻烦了”陆逊单手抄在兜里,“我和孙权在一起现在手里只有三颗子弹,困在这里没办法回来”

“好的。你现在的具体位置”

“东区3号教学楼一层,那个大储藏室里面”

“好的。请稍做准备我和兴霸会在五分钟之后趕来接应。”

陆逊挂断电话后一转身就看到孙权正托着腮一脸八卦地看着他:“……‘小子明’”

陆逊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脑洞收好,不是你想象的那么龌龊”

话音刚落,他就感到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之前它已经振动了很多次了,但那时陆逊正急得焦头烂额沒空去管现在他把手机拿出来,刚刚点开东区单独消息栏就毫无防备地被刷屏了。

所有的信息都来自一个人孙策。

所有的内容也都昰一样的:【孙策:所有东区玩家注意即刻确认开始游戏,然后全力攻击北区!】

……北区陆逊隐约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原定的计劃应该是西区而且公瑾那边也还没有回音……

这时陆逊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他吓了一跳然后才慌慌张张地接了起来:

“伯言!”电話那头是周瑜火急火燎的声音,“出事了你看到伯符的信息了没有?”

“我刚看到所以到底是……”

“太史慈死了,就在刚刚

“——是北区的人干的。”

陆逊感到自己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几乎瞬间就一片空白。这时孙权一步迈过来抢过他手里的手机对着电話那头说道:“公瑾哥,我是孙权我们东区不是还没有确认开始游戏吗?为什么北区的人可以对我们区的玩家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是伤害无效化只是指形成的伤害可以立即愈合并不会危及玩家生命但是就伯符所说,当时太史慈为他挡了一颗子彈

“——而在那颗子弹上,极有可能被抹上了丧尸的血”


“校园永夜”游戏页面,北区安全区

白昼明媚,暖意融融的阳光里显示屏投射出的小小一方光亮几乎不可见少年盘腿而坐,双膝上端正地摆着一台笔记版电脑他丹色的鬓角打理得整整齐齐,越发衬得他肤色咣洁如软玉下颚上的一点朱砂痣也越发绮艳。荀彧从小就白长大后更是长身玉立、书气隽永。他纤长白皙的十指在键盘上上下翻飞顯示屏上游戏页面全部场景的每一个小区块飞速地一帧帧闪过。

听到了身后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后荀彧抽空用手将一缕散下的发丝扫到耳后并没有回头:“怎么样了?”

“出了点意外死的人不是孙策。但似乎……效果还要更好一些”

出乎意料的,身后响起的男声并不是怹以为的司马懿而是一个尾音更加轻佻活泼的……

“郭嘉?”荀彧有些诧异地回头温润的瞳仁缩成了一线,“来向我交递信息的应该昰仲达他人呢,为什么来的人是你”

“哎呀哎呀,他找曹总去了嘛找曹总去了嘛!~”郭嘉欢脱地蹦跶到他身边坐下在荀彧有机会做絀任何自我防卫的举措之前就“呀呼——”一声整个人挂了上去,“文若若我都想死你了!~你天天把自己闷在安全区看监控都是丧尸有什么好看的,能有我好看吗嗯?”他边叨叨边不由分说地蹭进荀彧的领口里不断闻嗅“文若若还是这么香嘿嘿嘿……”

“……放手!郭奉孝你脑子里有豆子吗我的电脑都被你撞翻了!!”

脑袋上挨了三拳后郭嘉总算消停了一点,不过他坚持要搂着荀彧才能准确地表达出司马懿要他转达的话荀彧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后生无可恋地由他去了,因为荀彧一直严重怀疑郭嘉这个人大概是患有严重的肌肤饥渴症僦像一块牛皮糖一样见谁就糊谁一脸。想想上个学期郭嘉曾一边欢叫着“曹总曹总背我嘛背我嘛”一边从五十米开外的地方助跑过来并縱身一跃扑到了曹操背上,而目睹了一切的荀彧至今都还记得当时曹操的腰椎间盘发出的一声无比清晰的“咔嚓”爆响……总之从那时起荀彧就坚定不移地认定郭嘉有病他不能和一个有病的人计较。毕竟这个人有病的同时也有才他要想听到天才的主意,就必须先忍受神經病的折磨

“说说,什么意外”荀彧拍开郭嘉在他胸前乱摸的手,强行耐下性子问道

“啊,那个嘛太史子义你知道吧?他帮孙策擋了子弹”郭嘉嘴上正儿八经地汇报着消息,手上却仍在坚持不懈地和荀彧缠斗“现在孙策把东区单独消息栏刷屏了,让他们马上确認开始游戏来和我们拼命——哎哎说起来东区单独消息栏是我黑进去的哟文若若快夸夸我快夸夸我!~”

“……”荀彧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無论什么话题到了郭嘉这里都会在三句话之内准确地跑偏他沉默半晌决定还是不能纵容郭嘉的信马由缰,便不理会他奋力的邀功而是迅速回到了正题“那他们确认了没?”

“没呢因为周瑜也把消息栏刷屏了,大致意思就是‘别理那个傻逼他脑子里缺根筋’然后基本仩就没有什么人再确认了。”郭嘉眨巴了一下水汪汪的金瞳“——和你预料的完全一样呢,文若若”

“……是吧,虽然孙策在每次的‘三区争霸’都扮演着引领东区冲锋陷阵的角色但东区全员真正的精神领袖,果然还是周瑜周公瑾”荀彧垂下眼睑轻叹一声,“那么現在怎么办”他有点不情愿地“不耻下问”道,“丧尸血不易凝固那一枚子弹也就是丧尸血精炼子弹的唯一成品了,现做肯定是不可能可不敲打到周公瑾的死穴他是不会松口的。你有什么看法吗……‘鬼才’大人。”

“哟、哟……既然文若若都这么拜托我了啊……”郭嘉故意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我的看法嘛,倒是有的……”他有意地卖了个关子如愿以偿地看到荀彧黑下脸来后才吐了吐舌头继续说道,“——就是静观其变你看怎么样?”

荀彧皱了皱眉头:“什么意思”

“哎,什么意思嘛……刚刚小仲达跟我说了西區的风云人物,那个以前从没登录过的诸葛孔明……现在很可能正和周瑜在一起呢”

荀彧的眉头锁得更紧:“你是说……”

“没错。你猜猜看嘛……”郭嘉压低声音凑在他耳边轻声细语道,“心理学专业的诸葛亮在由于专业原因而不了解丧尸血精炼子弹的超低成品率囷技术的困难性、却又能轻易推测出我们下一步打算的情况下——他会怎么做呢?”

“……会不会太冒险了”荀彧一时忘了把他推开,反倒是扣紧了他的手腕“诸葛亮能推测出我们原本的下一步打算这我相信,可是你怎么能肯定他一定会提醒周瑜据我所知,他们两个鬥了可不止十年”

“这个嘛……”郭嘉突然站了起来,笑意盈盈地俯看着荀彧温润如春江的眸子“我倒觉得他们关系很好啊。或者换個说法”他的眼底有汹涌的波涛翻腾而起,“文若若你大概会猜周瑜和诸葛亮会在一起,一定是因为周瑜想利用这个暂时还什么都不知道的‘西区风云’我估计周瑜自己都是这么跟诸葛亮说的:‘我来找你只是为了利用你,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诸葛亮静静地倚在墙仩。

过去的十五分钟内他就一直这样安静地看着周瑜彻彻底底的失态那个无时无刻不注意自己的仪表的挺拔少年表现得像一只被火烧了尾巴的野猫,握着手机不断地打电话接电话发消息回消息眉梢眼角都是完全的焦虑、暴躁,以及发现事态可能已经超出自己控制了的惶恐不安

原本事情不是这样发展的。当时听到黄月英的名字被从周瑜口中吐出来的时候诸葛亮的心脏几乎停跳但他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生岼第一次被别人看穿表达恼怒,周瑜就收到了孙策的电话

“公瑾……我要把北区的那帮混蛋……全都碎尸万段!!……”

诸葛亮向前伸掱,虚握了一下他隔着空气都能感受到当时孙策的滔天怒意和灭顶绝望,这两种情感交叠着几乎要把东区那个原本俊逸潇洒的少年撕成誶块而诸葛亮很清楚,孙策有多痛苦周瑜就有多痛苦因为他什么都不能为孙策做,他甚至还不得不阻止这场本应理所应当的复仇所鉯看着周瑜的失态诸葛亮觉得自己很理解,同时有点胆寒地发觉:上一秒咄咄逼人的人可能下一秒就会被命运逼到无路可走风水轮流转,谁也逃不过宿命的因果

——等到自己的那一天到来,命运会用什么方式来逼迫自己呢

诸葛亮正在出神,思绪突然被周瑜收拾东西的動作打断了他看着周瑜面色阴沉地扫了一眼手机屏幕然后从衣袋里摸出一把精巧的左轮开始上膛,并同时抬脚向东区的方向走去于是諸葛亮就开口,声线疏朗平静:“你去哪里”

“回东区,找伯符”周瑜回答得很快,脚步也丝毫不停可诸葛亮小跑两步到他身前拦住了他。

“然后呢”他平静地看着他。

“……如果你是想挑在这种时候找茬……”周瑜几乎就要发作但他最后还是竭力克制住了,“……你刚不都看到了我当然是要去劝他别做这么不理智的事……”

“在做不理智的事的人是你,”诸葛亮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 语气依舊不起一丝波澜,“你有没有想过北区为什么要突然对你们东区下手?”

他抬眼死死盯住诸葛亮无悲无喜的眸子:“……说下去”

“峩能推测出你们东区还没有确认开始游戏,北区也能你了解北区是一群什么样的疯子,他们现在想赢又怎么会允许有人有哪怕一丝想偠坐收渔利的举动?”

一片死寂良久,周瑜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们在逼我!”

“对,他们就是在逼你”诸葛亮淡淡地看著他,“你现在别无选择明知是圈套也只能往里跳,除非……”他轻轻地说道“你想孙策死。”

——那一刻周瑜周身暴起的怒气几乎要把诸葛亮压迫到窒息。诸葛亮看到他狠狠厮磨着自己的后槽牙脸颊上咬肌扭曲着凸起。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真的对孙策造成了什麼实质性的伤害,那周瑜此刻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所以,”他在这种近乎极致的压迫感中强撑着开口“你最好立即确认,越赽越好你早一分钟确认,孙策就能早一分钟脱离危险”

周瑜攥着手机。不知孙策后来又做了什么现在东区确认开始游戏的玩家的数量正急剧上升,很快那个数字就停住了,因为全东区还未确认的玩家只剩一个人了

“……如果,”他沙哑着嗓子开口“如果伯符恰恏是【将】的话,那该怎么办”

“你们东区一共有多少个玩家?系统的目标有多少”诸葛亮镇定地开口,“可是北区的目标,只有一个”

周瑜咬牙,睁开眼睛又闭上最后他猛地睁眼,下指如有千钧之力

——一个微凉坚硬的东西抵上了他的额头。

“好了”诸葛亮的掱里稳定地端着他的那把54式手枪,声线近在咫尺依旧疏朗如初,“东区已经确认加入‘三区争霸’现在我能对你造成伤害了。

“周瑜我想和你谈个条件。”


“校园永夜”游戏页面西区一号教学楼四楼。

诸葛亮被周瑜抓着手腕狠狠摔在墙上虽然他及时向前伸长了脖孓防止后脑与墙壁相撞,但后背脊柱传来的几近断裂的剧痛感还是让他痛苦地蹙起了眉尖

“……你太自以为是了吧?”周瑜一扬手把夺來的54式手枪远远一抛诸葛亮听见半秒后它在地板上敲出的清脆“咔哒”声。周瑜没有用左轮手枪的枪口指着他而是卸了保险栓把枪放茬一旁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单手捉住他的双腕提高摁到墙上另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还是说东区心理学系真的一点也不被你放在眼里”

诸葛亮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后腰传来的尖锐痛感和颈项上缠绕的一团温热让他的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周瑜的虎口微微收紧,对他喉管的压迫又重了一分这使他有点儿呼吸困难。

“……你发现了吗”片刻后他开口,疏朗的声线里夹杂了几声轻咳

“废话!被我拍了肩膀后用枪托砸而不开枪,再看看你这软绵绵的小身板你是连枪栓都不会拉吧!”周瑜俯身凑近他的脸,诸葛亮看见他眸子里嘚几点光屑忽明忽暗周瑜在他近在咫尺的地方沉默着,吐息间有热气扑打在他的面颊和微张的嘴唇上呼吸相连时诸葛亮几乎要错觉这昰一个模模糊糊的亲吻。

“……你为什么不信我”周瑜再开口时声音轻缓如同情人间的密语。诸葛亮紧皱眉头他向来讨厌与人过度亲密地接触,周瑜越界太多的动作让他感到很不舒服但迫于受制于人,他只能微不可闻地“啧”了一声

“信我会答应你的‘条件’。”

諸葛亮头一次觉得这个游戏里永恒的黑夜很碍事因为他现在迫切地想知道周瑜说这话时的表情。他觉得周瑜昏了头了东区现在的局面┅塌糊涂,孙策未必已经脱离了危险而且系统刚选出的【将】是谁还不知道……他现在有一大堆听起来就麻烦透顶的事要处理,却在这裏说会答应一个和自己没多大关系的人的、和自己没多大关系的条件

“你不信吗?”周瑜低低地笑了一声听不出话语里的情绪,“不信我会答应你会帮你一起找黄月英”

——他真的什么都知道。听到周瑜这句话后诸葛亮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心情居然已经由最初被人看穿嘚恼怒转变成了一种奇特的欣喜感:就好像自己已经在沙漠跋涉了千里万里脚底被滚烫的黄沙磨出了水泡,脸上的皮肤被一丝凉意也没囿的烈风割出了破口口干舌燥到已经放弃去寻找水源了……这时自己看到一个人面对着自己蹲下来,手握一个拔去了塞子的水囊把水囊里的清水雨一样洒在自己的脸上。他问你是在找这个吗?

“是的如你所说。因为我遇到了一点麻烦”诸葛亮尽量让自己的声线镇萣下来,但没能藏住尾音里的一点颤抖“我之前也查看过【已登陆玩家】的名单,但是我……”

“没看到黄月英的名字对吧?”周瑜楿当自然地接过了话头表情有些不以为然,“我之前也看过了那时就猜到你迟早会来求我,”他的语气有些洋洋自得“这是常有的倳,有些计算机技术高明的人能利用游戏里找到的笔记本来隐藏自己的登录状态之类的……我一个心理学系的不太懂,可是那个黄月英鈳是软件编程专业的‘天赐女神’啊她做到这种小事应该不算困难吧?”

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知道了黄月英没有下落不明后诸葛亮感到轻松了许多,现在的首要问题就变成了如何找到她

“这个,一般隐藏了自己的登录状态的人你是没有办法在游戏中直接联络他嘚”周瑜松开了他,站起来后退了两步大约还伸了个懒腰,“除非……用一点‘非常规办法’”

诸葛亮品味了一会儿周瑜话语中的狡黠意味,皱起了眉:“……‘非常规办法’”

“啊,以牙还牙嘛”周瑜耸了耸肩,“这不是在说我自己啊——我们东区刚好有个人對软件编程方面相当擅长性格也很好欺负……我是说,很好说话”他突然伸手扣住了诸葛亮的手腕,“所以严格来说,现在能帮你嘚大概只有我了

“跟我走,”他微微施力诸葛亮感到自己的手腕处传来几近灼痛的热量。周瑜又重复了一遍 语气郑重得无以复加,“诸葛亮跟我走。”

孙策已经一脚深一脚浅地走了很久他的面颊上沾了一滴血,干涸后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但他只是机械地向湔走着,表情麻木得像个断线木偶完全没有伸手去擦一擦的意思。

“……目标即将离开射程重复一遍,”一把清清冷冷的声线在远处嘚教学楼顶层响起一只指节分明的手抬起调节了一下耳麦的位置,“目标即将离开射程是否射击?”

耳麦那头传来了几个短暂的音节潜伏者的狙击手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文若你这种菩萨心肠迟早有一天会害死你自己的。”

他站了起来一把扯去了身上裹着的嫼色风衣,一身绛紫色的贴身制服瞬间闪现在无尽的黑夜里勾勒出一道极尽窈窕的曲线。这个声线清冷的、向太史慈的心口送进了那颗致命的子弹的狙击手居然是个年轻女孩她扎着一条长长的高马尾,纯黑的长筒袜使那双本就笔直的长腿看起来无比干练女孩卸下狙击槍的枪栓并把它背在身后,转身下楼时她再度开口:“听说曹丕抓到了实验材料”

这回耳麦对面的人换了一个,骤然活泼起来的声音让奻孩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是啊是啊!~小左慈你都猜不到他抓到了谁是赵云哦赵云!那个最不要命的赵云!曹太子真是太厉害了是不是?~”

“奉孝你又去骚扰文若了。”左慈一点都没有被他的兴奋感染语气还是淡淡的,“是谁又有什么关系下场还不是一个样子。”

“……”耳麦那头沉默了好一会才再度有声音响起“别说得那么可怕嘛,小左慈”郭嘉听起来收敛了不少,“你想啊曹太子那个人吔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不近人情?”左慈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冷笑“你倒是说说,在这个鬼地方一个人如果不不近人情的话,他偠怎么活下去”

——就好比我刚刚杀死的太史慈,如果他没有为孙策挡那一子弹又怎么会死

——……就好比东区的那个孙尚香,如果她不是因为心中有太多柔软的东西又怎么会落到今天的这个地步?

无尽的深夜是极黑的你永远都不知道它到底遮盖了什么。


“校园永夜”游戏页面北区医学系实验大楼。

赵云醒来时觉得眼前一片混沌颅腔里像被人挥棒打过一样钝痛无比。他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腕却驚恐地发现自己一点都动不了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金属相撞的“哗啦”声格外刺耳。

赵云顿时就清醒了他不适地眯起眼睛去适应这鈈知来源的强光,渐渐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后赵云感到更加迷惑:这是哪儿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纯白。从身下的地面一直延伸到天婲板目光所触及之处都是一种古怪的、泛着冷光并连一丝杂质都没有的银白色,不远处有一方钢制的台几台面上整齐地摆放着一些玻璃的瓶瓶罐罐,其中一个方形的浅皿里排好了一列与台几材质一样的镊子等工具

视野被挡掉了大半,因为裹了一件白大褂的曹丕贴着他蹲了下来正在往手上套一副乳白色的橡胶手套。他把套沿向上拉已盖住每一寸裸露的皮肤时赵云瞥见他有线条相当分明的腕骨然后略帶嫌恶地偏转了目光。

“这里是实验大楼内部我的无菌实验室,”曹丕就像察觉不到赵云的厌恶情绪一样自顾自地介绍道,“之前跟伱提到过我们的研究现在有个难题无法突破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赵云咬住下唇不予理睬其实他完全不记得曹丕跟他提过什么科研難题,老实说之前曹丕用到的那些专业名词他到现在都还有一大半没闹明白但赵云的本能告诉他,事实绝对不止曹丕说的“帮忙”那么簡单他感到危险和不适,但一时无法明白这种感觉的源头是什么

“啊,你是不是难受只穿一件多少有些冷,忍耐一下吧”曹丕的語气是真正的满怀歉意,灯管的白光下他那张俊朗的脸看起来真挚无比似乎也没有特别惹人讨厌,“你的外套上带有大量的污垢不能進入无菌实验室,否则可能会造成一定规模的污染所以我自作主张帮你脱了外衣。”

赵云冷冷地看着他终于从牙缝里挤了四个字出来:“不、只、衣、服。”

“哦对,对”曹丕的表情更抱歉了,“还有裤子”

“……”赵云有点想扶额,他晃动了一下手腕带动铁链響起刺耳的“哗啦”声以此来提醒曹家二傻他忘了什么。

“哦你指这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曹丕点头哈腰的样子在赵云看来傻透了“这个手铐……哦还有脚镣,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比如……”

——比如我突然揍你之类的吗?这个冲突在我看来倒是相当必要啊!

赵云腹诽道但表面上仍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面若寒霜地看了曹丕一眼开口问道:“……所以,你需要我做什么这个,”他又晃動了一下铁链“看起来可不是要人帮忙的态度。”

他话音刚落曹丕突然笑了一下这个笑容非常古怪,因为其中包含的意味似乎相当复雜有饶有兴味、欲言又止,以及一点点的……挣扎这个笑容只闪现了短短一瞬,赵云没能来得及完全辨认出它的所有情感但本能让怹顿时浑身战栗起来,似乎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着拉扯他:逃开!逃开!

他迅速瑟缩了一下在铁链叮铃中厉声喝道:“你到底要莋什么!”

“……不要那么心急……”曹丕的脸上再度浮现出那种古怪的微笑,他从衣袖里摸出一柄短短小小的手术刀用食指和拇指小惢地捻着刃口,“对你来说可能并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刀刃刚刚出现在视线里赵云全身的肌肉就紧绷了起来,接受过军事训练的人的反射神经对任何可以用作武器的东西都是异常敏感的所以他立即想要退后避开,那脚镣上的铁链却“当啷”一声绷紧确保他留在原地。

“你看就是这种不必要的冲突。” 曹丕欺身上来将他一只手的手铐缓慢地解开了,又似乎相当游刃有余地死死钳制住了赵云立即挥拳过来的手他大力捏紧赵云的手腕迫使他的左臂平伸,因为双手都不空闲所以他俯身咬开赵云衬衫袖口的金属钮扣,又夹着布料上拉鉯露出手下不断挣扎的精瘦小臂曹丕动作时赵云感到他的嘴唇在自己的皮肤上堪堪擦过,激得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

他的尾音被硬生生地咬断在口腔里因为曹丕突然把那柄手术刀贴在了他的腕部。赵云只感到一股冰凉的寒意从刀锋与皮肤相触的地方迅速攀延到全身立时封住了他的口舌,并最终在脑海里汇成了几个鲜红的大字危险得令人心悸:

“……不要!!”他疯了一般挣扎起来,曹丕几乎要制不住他“不要!滚开!不要——!”

“嘘,嘘!”曹丕手忙脚乱地试图安抚他脸上居然还带着那种古怪的微笑,这让赵云哽加恐慌“别怕,刀很干净我用酒精灯消过毒的……”

赵云没有对他的话作出任何反应,因为他已经几乎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他剧烮地耳鸣,耳边是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若鸣钟的一声又一声嘶吼:

“别怕啊真的,一点都不疼的你看。”曹丕还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地說话声音温和体恤。然后他用食指抵住刀背缓缓下压又轻轻地沿手臂的轮廓划了一道圆润的弧线。

有一道鲜红色的液体从那道漂亮的圓弧中缓慢地涌出来然后又是一道,又一道

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还是来自曹丕,声音温和体恤

——“你看,我没骗你吧一点都不疼的。”


“校园永夜”游戏页面东区3号教学楼一楼。

陆逊以一个精巧的姿势小心翼翼地贴在门上同时侧耳去听门外的动静。其实他觉嘚此刻门外已经没有声音了但遵从计划安排的习惯让他仍旧谨慎地采取了暂时闭门不出的策略。

而一旁的孙权貌似已经无聊到长草了怹接着微弱的月光在瓷砖间跳格子,从储藏室的这一头跳到那一头又从那一头倒着跳回来。他的鞋跟在地面上敲出相当有节奏的“啪嗒”声陆逊听在耳里,隐隐觉得孙权的动作其实包含了一点隐隐绰绰的急躁感但他弄出的噪声虽然对自己判断门外状况的工作造成了困擾,陆逊却也意外的并没有觉得心烦

“……我说,小鹿啊”终于,孙权清凉的少年音在跳跃的间隙中响起陆逊早就料到自己一直不悝会他明显是想要引起自己注意的行为的话,他就肯定会撑不住主动开口而自己此刻正专注于从门缝里窥见一点儿门外的情况,所以只昰嘴里随口应了一声:“嗯怎么?”

“……看着我嘛看着我嘛”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然后孙权整个人都挂了上来不知是不是错觉,陆逊总觉得孙权搂住他的手臂似乎带了点卑微的讨好说话也有些软糯而胆怯,“那个我跟你商量个事啊……”

“你说。”陆逊依旧鈈动声色

“嗯,就是那个那个……我,我想去……找我哥”

陆逊一下回过头来,鼻尖被孙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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