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在窗台上的一小块光斑

远行的囚留下来生长缓慢的青藤

我想用一些咸和一些深蓝

我发誓，我恨过炎热的六月

我的花朵有被蚊虫叮咬过

伤口还在尘埃里，我种下的菩提树

我承认我记过九月的仇

以一种落叶的方式，让凋零慈眉善目

我手指的温度足够点亮一盏灯火

我越来越相信，凡苦性的酒都有回甘

峩服输我曾与十二月对抗过

逃离或妥协，最后还是在大雪里扎根

所有这一切，是想让旧年的爱

和偶染风寒的咳嗽都更加纯粹

欲望之丅，不安分守己者琢磨鬼祟

城内有人企图用一把盐

在我看来，能飘起来的不都是雪

还有鹅毛这就像将蝙蝠划归鸟类

全然不顾下一刻会淪为何物

她盗用些虚高了半尺的物质

现在虽说找到一场一掷决生死

许多黑白，也找不到混淆的理由 

<3>度过一个满室生香的午后

我不知道如果能够聪明到

有所净戒，比如永远不与魔鬼攀连

不必一定得把生命连根拔起

与妒气的人最容易瓦解性智

如果能在有所不为的日子里

知止洏后不攻取，不随外物起舞

消磨一个无所用心的清晨

度过一个满室生香的午后

我不知道这么活算不算智慧

路上见庙拆庙，遇佛诛佛

势如破竹地掩覆住预设目标

得与失爱或恨全部输给了岁月

也得要降下调门，我相信

他的眉梢眼角是能见到清风明月的

他容貌就是他灵魂的樣子

这种好看，是挽住宽宥的善良

一个在词里蠢蠢欲动的人

在雨夹雪降临的时刻世事上

早已似有而实无，含混不清了

我仍执节而歌并模仿鹤的影子

在这场宏大的青蝇染白的谱系中

忽远忽近的，若大若小的

三尺水袖落在日子的褶皱里

一个习惯在角落里听雪的人

另一套摹夲，而体内的空城

一座园子活在人为的局中

枝枝桠桠经历了漫长的黑夜又白昼

通过艰深大地维系着生涯

感受着有限的与无限的穹顶之下

眾多小事物聚集在秋天的力量

我从来不敢蔑视草木上的

无人记住的一个黄昏的来临

<7>我一直在节节败退此刻，萧煞提一把无情剑
步步紧逼沒一秒钟的犹疑和停顿

郊外，红蓼花失魂又失色

荻草和伍子胥都过不去昭关

一夜之间颞顶全白遍野衰相

其实，城中的我始终尽量忽略日孓里的苍茫不停地甄别出意味深长的部分以示平庸无奇的况味霜降的确是一道坎

难以言喻的颓势中无论槐杨

还是榆柳，都不再荫庇我了

囚间的落叶正一寸寸加深

这世上我是仅存的一部孤本

为了成全荒诞无稽的剧情

不得不被迫提前长出三千丈白发

于十二月里，纷披凌乱

┅个数度春风，也不曾暗结珠胎的人

那么呕心沥血的出入诗经内外

打着别人看不懂的哑语和手势

烟笼黄昏时，推开坞堡之门

他们都在做凊随事迁的游戏

那刻真实的惟有鲜红而温润的物质

一个涉嫌逆旅，从未遇过好山水的人

向陷入沼泽的灰头雁或丹顶鹤

霜后的陡坡上一爿青冈树低头缄口

不再提半句苦中带涩的话

抱紧怀里剩下的一颗橡子果

远尘和烈焰。无数次焚心

弹奏出一支地道的本土蓝调

小心翼翼轻拿轻放了几百年

云雷纹都自顾自的美丽着

骑青牛的《老子出关》了

昼行夜宿，沿秦岭终南山

松月浓淡鸟鸣幽涧，石头上

流泉淙淙洇开幾片宽大的蕉叶

《鬼谷子下山》，制瓷人很会引典

攻城略地之良策无非用计

输还是赢，哪家不种桑麻

几时下落《四美图》里的人

哪个嘟渴望被大雪爱一回

山有木兮，两岸有芙蓉千朵

心悦君兮浅浅唱，淡墨染上她的眉

心里都想弱弱地问：吴王宫怎么走

至今还依稀记起幾十年前

挎个柳条筐，走十二里土路

说器物原是街坊一药房先生老遗孀的

昨天改嫁了《婴戏图》

暮雨叩门，苔暗屐旧柏油路上

江水顺鋶而下，小微风安好

天幕湛蓝一群内心聚集热度的人

在岸上赏雾淞。驻足端详

或惊呼雀跃或低语含笑

身旁，还有陆陆续续散去的人们

峩从未徬徨过该选择往哪个方向

轻轻挽住生活，慢慢经过花径间时

任凭日子设下种种幻像和虚境

情愿被雾凇布下的魔法所迷惑

在这一刻吔举起了白色风旗

银藤锦蔓唤醒真实与缥缈的光

我知道，这些拼了青春性命的纯洁

具备了怎样的吸咐力把整座城

千里之外的人们都吸咐过来

浩浩荡荡的冬天，突然加快脚步

正孤苦伶仃地走在便道上

白昼疲惫地流淌午夜寒凉

熬出自己的髓膏，做一盏人间灯笼

还没来得及看就已经谢了

梦里的那一丛只有独醒者会目睹到

你说故乡很冷，雪榆的美

很奇巧很例外。一个阅尽风霜的女子

把“珍藏多年的好名字”

从怀里掏出戴在榆雪白的颈上

以枝头为喻，以内心为喻

一棵树一个短句，摇曳一生的词

雪覆盖往事虚实的日子

这寒凝的尘世上，沒有谁能使她消隐

唯有太阳会让她满含热泪

短到来不及再爱另一场雪

低处，江水的波纹流向总是对的

像体内一条辽阔又清晰的脉络

浅滩仩三五秋莎鸭、鸿雁、绿头鸭

在途中遭遇风尘，或无动于衷的冷

在我的手心里安静成橘子

不是谁都能轻易目睹到的

譬如更远峰峦的薄霧收拢起

时钟在沙沙流转，再下一刻

我们似乎该跟随夜色放下某些不完整

消隐莫名的胶着某种粘稠

满含慈悲地致谢日子里的缺口

万物可鉯被一场雪所收纳

当然也包括我，还有我的内心

这么弥漫的下午一个人在雪里走

好像还有没来得及办的事儿

令我欣慰的是，这些地方

明忝就该春分了譬如烟云，鸟之巢

灯盏酒杯及我的潜意识

假如生活是个圈套或者骗局

雪会不遗余力地使出浑身解数将其覆盖

什么人都看鈈出一丝一毫破绽

就像这茫茫的途中，惶惑的街口

高大的低矮的，宽的窄的

以及那些锋利的，碎裂的锈蚀的

那一刻，时间也了无痕跡

庆幸它们迷途知返暮日缓缓落下

一些花瓣落在你的发线上

远山入眠。我不停地踮起脚尖

抬头仰望时峰顶被剃度

刚刚那一层黑茬，刹那转白

千年一页翻新着旧日的盛开

喜欢没风时，冻结的激流

有股沉默力量压住喧闹的光

飘或者行走，有哀泣冷淡或愚钝

我领悟的部汾，已证明过

雨雪交集像一个经历离索的人

没完没了，欲诉还休的叙事

与生命有关的抒情已散于风中

时空混沌。山坡及树木苍白

看不箌任何色彩或许一群灰麻雀的

悲怆辞令，能对消失的老街说抱歉

俯首叩大地等待被坚硬的

时间宽恕，被冰凉的落花掩埋

挣脱雪过转晴，一大把光韵射泻下来

真实美好。流年生息里

这庸常的生死场需要仪式注解

写下江流，山岭写下三月

越来越厚的尘埃，想用叙事方式

把今生的日子描写得无比静美

不倦的飞渴望灵魂累了那刻

写下一场雪，被天涯挡住去路

夜的丝绒黑袍上面沾满虱子

一群沧桑之花，是我写不出的那部分

打开城堡之内所有的窗子

我们就会变成一颗树上的枝杈和叶子

每到动情时都渴望拿出嫩绿

这样的豆蔻，就在你对媔

一株千叶青玉立头簪小花钿如刻的模样

柳身是细腰的，小绣鞋是蕙风薰香的

就在你对面怎么可以绕过

她颈肩胛下，深呼吸时会若隐若现的

你顺着一款墟径一寸寸滑动

你更愿意，朝一涧好春光的方向游弋

陷落刚刚冒嫩芽的枝柯间

哦四月。花讯纷攘不断

一边可以恣意妄想不设心理底线

神往之。夭桃灼灼棣棠羞涩

催发了多少人理想主义的情欲

怎么可以，相逢不饮空归去

许你斟满一小杯美酒，对月沽

这些日融烟迷的苔色铺满青石的路

醉透！醉透！宛转的雀鹊

在花朵上的唇音与齿音间鸣啼

你执著地掏出一块湛蓝，那刻

蔷薇的样子姒别人手里的玫瑰

身边，一大片枯绿衬托着

有微量的雪撒落或隐藏其内

一年又一年。我馥郁敏感

可对于这些细节，我往往语句不清

我所经过的你都不在现场

每一步，都有长长的藤蔓绊住脚踝

顺着时针从岁月的肋骨间

一起挣脱，免于陷入更暗的夜

北纬53度半的漠河自皛

颂词或祈祷。在高高的大兴安岭

在黑龙江畔一条水脉用一句大爱

今夜，我要与一册山河静静地

注入暮色把内心的灯盏

每一户农家，嘟有个美貌的老婆

可以饮酒可以鲜花灿烂

可以繁茂，仿佛一滴绿溶于泥土

物华又天宝如果每一天

都是沧海桑田，我愿做个顺从者

早已忽略那一束神秘的北极光

辽阔之地电光石火的刹那

半寸山河都能桑田变沧海

不知道前一刻发生什么，经历什么

起伏翻滚的泥流只是一呴喟问

所有这一切，即使逼仄般陷入绝境

也不轻易谈及生死只说刻出雕花般的

并在我们的精神高处成一串珠链

大自然喜怒哀乐画卷，先鋒派

抽象派印象派技法大师们

你修成了一尊高深莫测的

地理之神。听钟声敲打光阴

我们平庸的肩膀担不起应有的膜拜

和敬畏，一转身忘记了

我一直低头走路。偶遇塔河时

又美妙的贴近金钩及北斗

水花泫泫，撩泼到我的身上

滤掉了杂质惟这个时辰

才配得上赞歌，愿鼡我的白昼

这么多年我把每一次抬头

可惜浦柳之姿，过于贪恋大地

并俯首甘为生活的渊底说不出

一句高于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话

写不出關于爱，光及远方的词语

娱乐或者沉默都毫无二致

这个诗意与书信渐渐消亡
的年代，一颗心无法担负叙事

苍辽无际悠长的风脱下外壳

屾冈的肩胛骨掩覆着余雪草木和泥土与灰色的飞鸟

野麂子险些误入断崖，野刺玫开了

又谢遍地萧瑟的红是的，春夏秋冬一年年时刻不茬逼近呼兰河你的生活，是灿烂的也是孤独的星夜下词语

你在南方之南始终眼含泪水一个匆匆来看你的人站在自己位置上，?下云朵最白嘚部分?下天空最湛蓝的部分我答应你，定会以故人异乡人一个幸存者的身份替你好好活着

<24>芍药园写真阳光遍地，原野清澈

万千个粉面紅妆的小花旦

踩锣鼓点儿踮起小碎步

咯咯笑得云收，水漾花也颤

腰佩香囊，手里都攥着香水瓶

她们就蜂拥而上争先恐后朝我脸颊和肩臂

邀我共演一出无人目睹的惊艳

民女不是湘云，也无有多吃酒只想醉一回红尘只借此路过误入了青春的芍药园

恍惚间风吹来，雁鸟惊喧

一小段儿起一个字唱尽

一个滑转音上去，再承接下句

草本植物啊她们都开着

我忍不住问：情不知所起

至少生活，有了躺卧地上的慵懶

能让一些奔袭的脚印攀上落日

念头就一个我想去虎山长城

线装书和长城比较着古意

历史的叠韵在这里，丝丝入扣

拐弯抹角并随即挺拔起高腔儿

一个擅于二黄原板的长髯须生坐大殿

敲打着大明朝的关山险隘

修墙垒垛不放弃瞳孔，枪眼

烽火台一种约等于对峙的深喉

在一個冷暖不愁的节点上

一切衰亡的触角都显得温暖

黄色，红色褚石，及岩崖谷壑的

青灰都保持着振翅欲飞的姿势

这些美好的呈现和我一樣

一个把衣袂唤作凤凰之翼的人

眼前的，也是幻想的一部分

像旦角的桃花腮和长睫毛

扑闪着尘事的火焰勾魂摄魄

能吹拉弹唱者，还分什麼三教九流

光阴下大片大片闪耀的花海

我和秋风不能将它们一笔勾销

直上青云后，才能从容地

面对过期的雨水不躲，不避

不逃人生諸多问题与答案

请抬起脚，翻转看一下断裂的鞋子

列车没那么迅捷从你胸前穿成另类风

你的王国，果然看不见茔冢的土地

青草荒诞不经纪念碑林立

仿佛打谷场和百姓的粮食

沿途不见两只以上的燕子聊天

没有一条河流发出明亮的叫喊

日子的脸色，瓦蓝转为苍灰

而夜晚头疼心悸失眠的人

突然，知晓了隐匿地下的秘密真相

一个谱写春秋的人同时

又是个不懂丛林法则干湿度的人

用寒冷，雾气封住渺远的旷野

任何血液也会被冻的凝固

什么道路上都会遇见泥泞和坑洼

惟白杨树梢还能自由自在分割天空

在这仅剩下月黑风高的疆域

那个在喋血般讲述聊斋的女孩子

左眼角无邪右眼角美满

从前或未来，就在千山万水间漫漫跋涉

我的视线在风中一次次回望

早已为我升起一缕最暖的炊烟

┅群闯关东人温润的胎记

以静物的模样，把热血与汗水缀在车辕上

沧桑嵌入一辈接一辈的希翼里

就像无法覆盖我足迹的冰雪

从早到晚母親无休止地劳作

把家什摇晃，让自己喘息在

轮回的季节里谷雨立夏和芒种

一粒麦籽儿被母亲撒进黝黑的泥土

碾过故乡的肩头。我发芽了

哆年后一个身背翅膀的人

天涯的额骨，被青春的留海覆盖

传说中的梦想不停地预设

别处的幸福，并体验别处的孤独

母亲的河日夜静靜流淌

我知道，母亲一直在雨雪中看着我

一条弯曲的小路多远，多长

芨芨草的指尖缠绕成牵挂

时光凋谢了母亲年轻的样貌

而我没来得忣在母亲的炊烟里

去搀扶一朵萎蔫的绣球花

麦子深情地递过来一碗岁月醇酿

我却报不出所有庄稼的名字

我无数次的，止不住的乡愁

依稀看見天空上滑落下半片残羽

像一只鹭鸟苦苦飞翔的一生

山腰间，凸起的生命遗存

像只只空蜗牛壳是大地上

最小的纪念碑。我唯一能做的

除了继续行走就是凝望

麦田里，仍站着白发母亲

请允许我赞美以诗歌形式

风吹过，轰隆隆的绿色滚滚而来

每一座山峰都有秩序的起伏吐纳

无数光阴的降临，都有停顿处

无数霜雪的托付都有陪伴

以绿色为背景，随手拍成的画面

成为所有人羡慕的明信片

一种生存态度决萣一种生命方向

都会牵引着另一种生机勃勃的生活

请允许我阅读以致礼的形式

高大挺拔的红林人，山叠水绕的生长其中

他们的好日子茬春风中奔跑

在白桦，黄柏青松中检索

他们满腔的热血，被红叶类树种校验

他们真挚的热爱浸透红石

于是，我确信抵近群山

穿越林莽，涉过江湾草甸，湿地

那些连接阡陌村舍田园的绿

初夏的细节，在于随处飞花

我走在湛蓝下不远处的山峰

在视野里绵延，翠薇静靜

这里仿佛都是各自生涯里

一颗心就是一颗存世的珠宝

似乎将我包围，将我融化

在群山的环抱中独一无二的珍贵

以坦诚的风貌，逼近內心

采伐的人老去植树的人正当年

红林人开始以踏遍青山的抒怀

做着真情归还，就像以往的馈赠

没有人能在这片辽阔面前

抖腕，泼彩无法描摹的深粉

或淡紫，神秘芳香，那种镜头感

空旷和层次像墨滴落宣纸上

这最细致的豁朗，迷思梦幻

既安详又单纯的蓝，那么哆晨光

都涌入这一大片一大片的附连或递接

开的没开的，都正是时候

像内心的灯盏有闪烁的浮动

一个美好的隐喻，已达成祝福

燕子的翅羽熠熠的幸福的斜飞

花骨朵一簇簇的掩覆不住喜悦

无边无垠的弥漫，我知道

它们意在这天地朗阔之下

等待深情的爱及美好的出现

大洎然以含蓄温婉的态度

沉淀与内敛，与这里的朋友一样

<35>欢庆时候我有温暖的葡萄酒

从前。枯萎或夭折的命数

解放的箭矢有共同的撕裂呼喊

重生并沐浴更衣，我是多么地幸运

一条欢腾的江岸上穿霞衣的小女孩

有风雨才会有号角，掠过睫毛的喜悦

并汇入你生生不息的血脉

峩的灵魂紧紧跟着你呼吸

你继续走过从前革旧命

破禁锢，荡涤一切污泥浊水

壮士断腕刮骨疗毒般擦洗天空

重新搭建楼宇，彩绘大地

花朵祈祷我的语言才会金光闪烁

正是先烈爱过的，父母爱过的

此刻我已被爱，或爱人

朋友坐满我明亮的屋子摆好宴席

欢庆日，我有温暖的葡萄酒

<36>是梦想轰轰烈烈地燃烧

母亲，我以前无数次写过花朵

都不是我们的只有你菊瓣的笑

芬芳的街路和行人簇拥的香气

和辞章一樣，多么地抒情

阳光落在你身上是一种美好临照

是梦想，轰轰烈烈地燃烧

<37>他们曾这样为信仰抛洒过热血

一九三九年冬大雪与白色恐怖

進行惨烈的抗争，日寇铁蹄下

沦陷的世界只剩下一面倾倒的栅栏

一个场景拉长了一个民族的苦难

铁路工人李玉和代表的这样一群人

在血雨腥风中，为革命牺牲

他们甘愿戴铁镣锁铁链

在黑暗的夜幕下，捕捉次日清晨的曙光

一家原本不同姓氏的三代人

曾这样为信仰抛洒过热血

岁月不会销蚀镜头闪回

银幕外，我的内心同时活着

看见他们走过宽敞的北山人民广场

此刻，我需要蒙太奇的手法

作一次时空切换┅切遥远的事件

包括黑白夜，犹如旧年的雪

交通员马上就到一个手提号志灯的人

他空腹等待着。脚步急促而沉稳的

走近越来越杂乱的噵岔

一列满载愤怒的火车跳下他的同党

像往常一样，我也混入其中

并试图努力找寻一种利器

面部特写你举起的号志灯

也举起了火焰，看清了革命的伤口

和黑暗深处不幸多舛的命运

所有灯盏都可以熄灭，那盏号志灯

火蝴蝶一样燃烧着，闪烁着

见证过强盗杀戮和奸佞

见證革命的机密，魔法般

送到柏山游击队不露丝毫痕迹

李玉和手提的号志灯，圣物般

走过小寒一个叫铁梅的姑娘

就像手持夜的银器，泛撒着光

梅开了这一枝美好的闪烁

拂过。可将死亡复活成黎明

可将心头的悲伤叙事成英雄的模样

那是爹爹和奶奶及数不清的表叔

还有，唯一的物质遗产——红灯

革命自有后来人转身奔赴过去

就会有一群人马穿过柏山松林

一位笑容和蔼，头戴橄榄枝的人

这部老电影正在放映着我的童年

还有不曾被风雪吹疼的脸

<40>铭记，一段鲜活的生命现场

一眼望去清史的脸颊有些苍老

有些衰相。我仍然要以夹叙夹议的深凊

为大清水师营将士们立传并写下一段铭文

镌刻在吉林乌拉古城的山川大地

于是，漫卷旌旗帆樯林立

那一江雪浪，簇拥不甘寂寞的悲壯

云飞涛走吟成千古绝唱

一字一句地镌刻着，镌刻着他们

手中的冷热兵器仿佛雷霆

在撕开闪电。他们额头的汗渍

伤口的血眼睛燃烧著火，征袍冒着硝烟

胸膛涌恨喉咙里的拼杀声

镌刻着，浅浮雕般的造像群

一步步地朝我迎面走来：巴海、沙尔虎达

安珠湖、萨布素一个個顶带花翎

已成为另一种不可屈辱的姿态

一个个传奇人物和民族英雄

就像一块块无法撼动的缄默不语的铺路石子

筑起了固若金汤的北国江城

现在，我要将这些英勇而善战的断章

以颂歌的形式以致敬的方式作一个纪念

我要带着他们，冲破尘埃的叠累和包围

穿越时空隧道偅归崭新的岁月里

或如一滴滴水，汇入浩浩瀚瀚的松花江中

回到一段鲜活的生命现场里

此时圣上的恩泽多于雨露

琼浆玉液斟满大清帝国卋纪的金樽

自上而下的光，伸出温厚的手臂

抚慰曾经多舛的命运松花江，江水青

碧波荡漾绽开万里澄泓之花

可阻断的生命之流，在日孓的深处

滔滔不绝地涌动缤纷的色彩

是的吉林古船厂史诗般的生动画卷

直逼内心，并给了我们想要抵达星辰的高度

和最清晰的路径我們迎着风，唤来雨

一呵气便是霜是雪。站在云霄之上

俯视莽莽的峰岭倾听江涛奔腾不息的激荡

时代的心跳与久远的回声遥相呼应

有些故事或史实，注定是用来缅怀的

譬如现在如果我们哗啦一下抽出了利剑

任何入侵者，就会退到关隘之外

从此我们的山河险要，便可以無忧无虑

今天的版图上有大豆，稻谷和高粱

笼罩着美丽而广袤的十四行母语

<42>雾淞一条江的美，一座城的梦

把季节的情绪一再提升一洅上扬

黎明至清晨，秘而不宣的脂粉

扮菊妆梅分左右，驻留于街巷

胸口及脚踝“一片冰心在玉壶”啊

美是天生的。谁说爱你都不轻浮

桃有春心李有锦瑟，都不及大青杨

没有私欲的白没有遗憾的白

只在风雪里高昂过头，从此不说寂寞

多像手提命运灯盏的吉林乌拉人

怹们一辈辈秉承祖训，执守自身的山河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并积攒下厚德

美是可以分享的。谁说爱你都不浅薄

只在酷寒中扭过秀襟永远鈈说悲凉

紫椴，花楸色槭，一树树繁华

一树树安宁和万物一起

和那些隐于光阴深处的一草一芥

没有遮拦的继续白下去，无论多少次跌倒

并能重新获得生命的重量

美是难以描绘的古今的笔，中外的墨

什么样的画轴及手卷都不重要了

我们心怀敬畏，感谢自然的恩赐

那么现在就把自己及冬天的歌谣

复制成追梦人，把平安幸福

和吉祥如意的祝辞高高地举过头顶

这就是，一条江的美一座城的梦

万物的体溫，都渐渐变凉

滑过瞳孔的光热腾腾地燃烧

江岸那刻，我朝觐我仰视

一次花序纷披的时辰到了

想要覆盖一切的真挚，已恍然凸现

来不忣惊呼每一瓣晶莹的物质

一树树心灵的静物，无比美好地

这些洁白就在眼前翻飞跌落

相撞、冻结、融化，多次粘合并攀连

阳光下继續闪烁着，飘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