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页游】鹿鼎记中的鹿鼎记页游匕首怎么得得?

    天色已经开始发亮,是先睡觉还是先弄点东西吃这个问题开始困惑着我。在快睡着时我终于下决心先吃了饭再说,于是拖着沉重的双腿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扒了老半天也没找到合胃口的东西,也难怪,冰箱里面除了酒也实在找不到什么可吃的了。管他呢,酒也是粮食,喝饱了照样顶饥。

    提了一提啤酒我回到床上,打开一罐大口大口的喝着,顺手拿起枕边的鹿鼎记翻看起来。翻了不几页手中的啤酒就喝光了,手一扬啤酒罐就准确的落入四米开外的垃圾桶里,我对自已的准头很满意,寻思着自已说不定还是个打蓝球的天才呢。又打开一罐,边喝边看着不知道看过了多少遍的鹿鼎记。

    我叫陈斗,今年28岁,大学毕业后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不是真的找不到,而是心界高,总嫌工资低、工作累。结果是整天的和一帮子狐朋狗友喝酒打架泡马子,浑浑噩噩的混了这些年头。后来在一个给地下赌场看场子的兄弟的介绍下,进赌场做一些杂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进赌场后我是如鱼得水,**、天九、色子、梭哈、21点等等这些玩意儿我是一看就会,而且稍加练习就变的十分精通,如同苦练了几十年一般。朋友们都骂我是个天生的赌徒,很快我就被提拔做了一名发牌员。凡是到我台子上玩的人基本是都是被杀个精光。老板对我也越来越赏识,薪水一加再加,如今每月能拿到2万元。这个数字在我们那个小城可绝对是巨款了。连当初介绍我进来的朋友都羡慕不已,整天嚷嚷着让我请客。

    我的工作虽然说起来不那么光明正大,但毕竟收入高,再加上人长的也不寒碜,因此身边从来没缺过女人。但我心里清楚她们图的是什么,也因此没对哪个女孩上过心,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那就是鹿鼎记里象双儿那样的女孩子,但在现在这个时代,这种女孩估计如同恐龙一般早就绝迹了。

    不知不沉五罐啤酒就下了肚,今天也不怎的,喝了这点酒居然上头上的厉害,两眼也有点花了,估计是一天没吃东西,又连续在赌桌后工作一天,再加上赌场关门后和收银的那小骚丽在赌桌上大干了一个多小时,身子实在是太虚弱的原故。一想起这个小骚丽我不禁皱了皱眉头,小骚丽是大家给她起的外号,名如其人,确实是够风骚的,人长的也算是漂亮,眼睛很大也很媚,不管跟谁说话,那个眼神就跟个高压电似的逮谁电谁,据说她跟老板有一腿,也正因如此,赌场内的其它工作人员虽然整天让她挑的欲火难耐,却没有人敢动真格的。晚上散场前她跑过来跟我说要我下班后教她掷色子,经不起她一浪接一浪的撩人眼神,我也就迷迷糊糊的答应了。关门后场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发现她的眼神越来越迷离,说话的声音也同李谷一的歌声般喘:“阿斗,你手真巧啊,什么点都能掷出来。”我嗯嗯两声有点不知所挫,心里暗骂自已不争气,怎么说也算是阅女无数了怎么会在她面前紧张。“瞧你的手跟个女人似的,怎么长的好么好看呀”。说着话她握把我的手抓在了手里,她的手很软,也很暖和。我有点明白她的目的了,虽然有点担心,毕竟有她跟老板在一起的传言,但实际上我对接下来会发生点什么还是有点期待的。“你的手也挺好看的。”清了一下嗓子我说道。

    她可能是看出来了我的紧张,坏坏的笑了一下,“我只有手好看么?”

    “嗯,眼睛、鼻子、嘴巴。”我看了一眼她丰满的嘴唇。

    “还有嘛……”我壮了壮胆子,眼光扫向她非满的呼之欲出的胸部“胸、屁股”。

    ‘靠,装什么纯,老子又不是第一次见女人,你丫还真把我当处男了啊。你要真想玩,老子就陪你玩到底。’

    想到这里,我一把抓住她打来的手,眼睛含情脉脉的盯着她的眼睛,‘来吧,让你丫也见识一下什么叫电眼。’

    接下来就如同琼瑶阿姨的恶心电影一般,男女主角深情的对视半天,情不自禁的吻到了一起。有一点不同的是,我的手没有象电影中那样抓着女主角的手或是揽着女主角的腰。而是狠狠的揉捏着她的胸部。她的喘息声大了起来,强烈的热浪流遍我的全身,我明显的感觉到了下面的膨涨。是时候了,我大叫一声,一把把她按倒在赌台上,撩起短裙,用力的扯里面的丁字裤。她本能的用手来挡了一下,但随即便不动了,由着我把她的内裤脱了下来。我一只手探向发她下面的花丛,一只手忙乱的退下自已的裤子,在她的呻吟中,身子一挺,杀了进去……(此处省略200万字,‘靠,有那么多么,太夸张了吧’。作者:要你管,俺一二一喊的贼快,说200万字还是打了七折。)

    喝光了最后一罐啤酒,我放下手中的书,晃了晃昏昏的脑袋,拿着空罐子在手中把玩着,脑子里一直想着下班后发生的事,这个小骚丽为什么会选上我呢,虽然我长的玉树临风赛潘安,但场子里的帅小伙也不只我一个。要说图我赚的钱多吧,可再多也没老板赚的多,难到是因为最近老板回了扬州的老家,这**耐不住寂寞拿我来打野食?可怜我还自以为是情场杀手,居然当了一回别人的快乐器。真是越想越觉得郁闷,现在的女孩子都是怎么了,从一而终都这么难么,你看人家双儿,温柔善良,聪明贤惠,对老公又忠心耿耿。我要是有了双儿这么一个老婆,打死我也不出去找女人,天天在家里守着她,跟她大功告成。可这样的女孩除了书里还能到哪里找呢。想到这里我又拿起不知道翻了几百遍的鹿鼎记,随手翻看着,右手一抬,啤酒罐飞了出去。

    当的一声,啤酒罐向床边滚来,妈的,真的是喝多了,我骂了一声下床捡起啤酒罐,瞧了一眼垃圾桶的位置,便准备再来一次投掷动作。靠,刚才扔啤酒罐居然把墙角的墙皮砸下一大块来。本来这块墙皮早就张开口了,就差这么一下、就差这么一下啊。我一边咒骂着,一边晃晃悠悠的走了过去。咦,在脱掉墙皮的墙面上漏出了一只小铁环,后面似乎还连着有铁链。我把食指套进铁环里,轻轻的拉了一下,没有拉动,再使劲一拉,只听见一声巨响,眼前一黑,我倒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在一阵吵骂中悠悠醒来,眼前模糊的出现一个花花绿绿的身影。难到是老妈来看我了?

    她在我面前走来走去,嘴里一直也没闲着:“你这小王八蛋,整天去赌场闲逛,也不学点本事,以后长大了总不能去当个泼皮过日子,你看人家雨荷的的小子狗儿,今天才14岁,去年就出师了,跟着师傅当裁缝,每月还能拿回来几个大子儿。也是她雨荷的命好,长成那苛碜样儿,遍生那李记衣铺的掌柜就看上了她,每每的拿银子来叫她的场子打茶围,还把她家的小子收了学徒。狗儿那小子多机灵,口又甜眼又尖,李掌柜喜欢的紧,一直当儿子养,一身本事都传给了他,三年下来也快成了个人物,咱们院子里好多姑娘都是他给做的褂子。你再瞧你的耸样,溜溜的睡了一天,天都黑了还不肯起,长大了不是做茶壶就是去当个泼皮。我真是命苦,生了你这么个败家东西。”

    我听的是一头雾水,寻思老妈今天是怎么了,说这些不着四六的话。

    她接着道:“这回你怎么也得听我的,跟着王掌柜当学徒,去他的棺材铺好好干,将来也让老娘风光风光。”

    “小王八蛋,越发的没规矩,老娘说话你当听戏呢,看来你今天是又想吃笋炒肉了。”

    说着话向我冲过来,啪的一声,我只觉腿上一阵巨痛,脑袋一下子清醒了,嗖的坐了起来,“你干嘛呢!!!你……你……你是谁?”

    我面前站着一个陌生的女人,此人的打扮很奇怪,就象古装电视剧里的人物,长裙长褂,花花绿绿的,年纪有个三十多岁,圆脸,手里拿着一只鸡毛掸子,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怒气冲冲的瞪着我。“好你个小王八蛋,翅膀硬了不是,连老娘都敢不认了,我真是养了只白眼狼啊,看我不打死你个小杂种。”说话间抬手就要打。

    怒火,我从她眼睛里看到了怒火“小杂种你讨打。”手中的鸡毛掸子便落了下来。

    我一抬手便轻松的抓到了鸡毛掸子的另一头,心中也升起无名之火。

    正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一片嘈杂之声,我面前的女人愣了一下,便放下手中的家伙,转身便要出去看个究竟,正在此时,门被推开,一个打扮的更花哨的女人把头探了进来“韦春芳,快出来,出事了。”随即脑袋又缩了回去。

    我面前这个号韦春芳的女人“啊”的一声,连忙跑到桌子旁的镜子上照了一下,伸手整了整头发,转身便向门外走去,对我说道:“小宝,你待着别出来,我去看看。”说话间人已走了出去。

    韦春花!!小宝!!怎么这么熟悉,难到说……难到说……我是在鹿鼎记里?我变成了韦小宝?想到这里我开始打量起身处的地方,这是一间十几平方的房间,三面白墙,门的那面墙全是木制的,雕花工艺看起来相当不错,镂空的部分用纸糊着,我坐的床是一张巨大的桶子床,就象在古玩店看到的一样,屋里的桌子椅子也都是木质,造型古朴,做工精细,地面铺的是青古板,怎么看都象是古装剧里的场景。

    我是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以前也做过类似的梦,不过梦中的主角都是双儿。但过去做的梦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如此真实,而且这个韦春芳也是头一次出现,真是有趣,我笑着摇了摇头,‘把梦做下去,看看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掀起身上盖的毯子便要起身,忽然腿上一疼,我才发现自已光着身子,刚才被韦春芳打的地方青了一片,“果然够辣。”我轻轻的按了一下青肿的地方,一阵巨痛冲击着我的大脑“他妈的真疼啊,咦,不对。”我忽然明白过来,‘做梦是不疼的’。我又用力按了一下,“疼、真的疼,哈哈,他妈的,老子变成韦小宝啦,哈哈,双儿、阿珂,我来啦!哈哈哈哈。”

    急忙起身找衣服,看到床头有几件打着补丁的衣服,拿在手中,靠,这不是童装嘛,这么小我怎么穿,顺手在身上比了一下,哦,还挺合身,对了,我现在是韦小宝了,才十二三岁嘛,这衣服正合适。顺着衣服我身已的下面看去,还算行,韦小宝这小子年纪不大,发育还不错,老二长的不算小,虽然比起本人来还差了一点点,不过人家还是个孩子嘛,以后还会长的。三两下穿好衣服,活动一下手脚,除了用绳子当腰带有点别扭外,基本还挺舒服。

    在屋里来回走了两趟,我来到铜镜前照了下自已,只见镜子中出现了一张圆圆的脸,一双圆眼睛骨碌碌的透着机灵,哈哈,长的不错,跟想象中的差不多。

    正在我欣赏镜中的韦小宝的时候,外面的嘈杂声更大了。出去看看,我可不能错过这么过瘾的事事,万一这要真的是个梦呢,突然醒过来岂不可惜。

    寻着声音我来到了一个大厅里,只见大厅中摆了四五张大台子,满桌的大酒大肉,似乎在摆宴席,桌边坐满了人,有男有女,厅子四周站了许多衣着花哨的女子,韦春芳也在其中,大家都表情紧张,盯着厅子中央空地上站着的十七八名头包白布的大汉,这些大汉手持钢刀,满脸戾气,眼光都对着一扇门。

    一名大汉冲着门大喊一声:“贾老六,你这孬种,快给爷爷们滚出来!”

    贾老六,对没错,这是鹿鼎记,这个贾老六是天地会的人,我更加确信了我的判断。那这帮家伙一定就是私盐贩子了。

    房间里有人哈哈大笑道:“就凭你们这些私盐贩子也敢跟天地会的叫板,老子虽然不是天地会的好汉,却也容不得你们无礼,有种的进来,让老子在你们身上磨磨刀。”

    说话这人一定就是茅十八了,凭着我对《鹿鼎记》原著的熟悉,一下子就认出了房间里说话的人的身份,哈哈,老天真是待我不薄,居然让我从头开始体验韦小宝的传奇经历,老子发了。感谢上天,感谢上帝,感谢我的父母,我还要感谢我的制片人、导演……

    作者旁白:停!停!高兴糊涂了吧你,要不是老子,你还在你那小黑屋里趴着呢。谢了半天居然没有我,惹急了把你丫的总回去。

    千万不要啊,我还没见到俺朝思暮想的双儿呢,求你了作者大人,让我把故事演完吧。

    哗的一声响,把我的注意力从和旁白的交流中拉了回来。只见三名大汉手持钢刀,哇哇叫着,一脚踹开房门,冲了进去。在一阵唉哟声中,三个人飞了出来,摔了一地,紧接着又有六名大汉冲进房去,乒乒乓乓的一阵响动,六个人又飞了出来,摔在前面倒的三个人身上,大厅里一片唉哟之声。这时无人敢再进去,一位老者走上几步,向屋内张望了几眼,大声问道:“阁下何人,有种的报个万儿。”

    茅十八骂道:“你又不是我儿子,我又没打算嫖你女儿,老子是何人,干你鸟事。”

    忽然有个人“咯咯”一声笑了出来,我转头看去,正是韦春芳。我一愣,想到坏了,好象是原著中要发生什么事了。

    果然一名盐贩走上一步,拍拍的两个嘴巴,打的韦春芳口鼻窜血,还骂道:“臭裱子,闭上你的鸟嘴。”

    接下来该我出场了,按照原著写的我应该跳出来对着盐贩破口大骂,可一看这帮家伙个个膀大腰圆,手拿杀人之钢刀,满脸的凶相,我的腿肚子直转筋。虽然我在我们小城里也算是个混混,也没少了打架,可哪见过这种阵势,人家拿的可是大刀啊,不是小流氓用的匕首、板砖链子锁,明晃晃的大刀片子看一眼心里就发怵,更别提跳出来骂人了。

    在我正犹豫要不要顺着剧情跳出来的时候,那老者又对着房间发话了:“阁下既不是天地会的,何必来趟这混水。我们青帮也不是好惹的,识相的,留下姓名,咱们也好跟帮里有个交待。”

    茅十八笑道:“你们与天地会寻仇,原也不关我事,只是老子正在做诗,却被你们搅了雅兴,这笔帐该怎么算?倒不如把你姐姐妹妹叫来,陪我快活一宵,咱们便算扯平了。”这茅十八什么时候学会做诗了?金大侠可没提过呀。

    那老者只气得浑身发抖,正在此时,从门外又走进三个人来,同老者耳语了几句,老者从腰间拨出两把短剑,头一摆,四人抢进房去。

    只听一阵武器相交之声,接着就是家具碎裂倒地的声音,然后就是一声惨叫,我听得声音不是茅十八的。心想茅十八已经放倒了一名,按原著写的茅十八是在小宝的帮助下才杀掉这四名盐枭,如果我再不挺身而出的话,这小茅子就有可能挂掉,他要是挂了,谁带我去北京?怎么进皇宫?进不了皇宫,怎么遇见康熙?怎么泡上建宁那小浪蹄子,更别提以后那令我魂牵梦绕的双儿丫头了。不管了,为了双儿,老子拼了。

    想到这里,我脑袋嗡的一热,抢上两步,俯身捡起一把钢刀,冲进房去。

    只见房中灯光昏暗(作者:废话,蜡烛能和电灯比吗,你就凑合着看吧。)屋中一张大床,床上坐着一位大汉,满头的绷带,混身是血,目露凶光,手挥单刀,正和屋中的盐枭斗在一起,屋中的盐枭也只剩下两名,另两个已倒在血泊里。看着这血淋淋的场面,我大叫一声妈呀,手中的刀子落在地上。脑子中便是一片空白,忽忽悠悠不知身在何处了。

    房间外一声尖叫,韦春花扯着嗓子叫了起来:“小宝快出来。”随即屋里的一个盐枭也发出了一声惨叫,晃忽中看到他倒了下去。

    这声惨叫让我打了个机灵,忽然明白眼前的一切,是了,为了双儿,大丈夫死有何惧,故事刚刚开始,作者不会那么孙子让我现在就死的。

    捡起刀来,抬头望着尤在打斗的那老者,‘就剩一个了,干掉他偶就能见到双儿了。’

    说不清是兴奋还是激动,我举起手中钢刀,眼睛一闭,大喊道:“**的,老子跟你拼了。”用力向老者所在的位置砍去。

    我冲进房间里时,那老者早已看在眼里,只是见我是一小孩子,也不知道是什么用意,再加上与茅十八打的十分惊险,也就没有理会,哪知道片刻之后见我持刀砍来,虽然不成章法,却不得不理会,左手挥剑将我手中钢刀震飞,当的一声,钢刀砸在地面溅起一片火花。趁他分神的这一刹那,茅十八单刀架开老者右手短剑,刀尖向前一送,直插入老者的咽喉。

    那老者嘴里喷出一团血雾,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慢慢的向后倒去。

    茅十八最后这一刀可能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顿时整个人歪倒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片刻之后,又用刀支着床坐起身来,笑道:“还有没有人进来受死。”外面人影踔踔,却无人敢再进来。我此时呆在原地,双手虎口隐隐作痛,不知如何是好。只听茅十八大喝一声:“老子现在就出来,宰了你们这些贩私盐的龟孙子。”外面一声喊叫,众盐枭飞似的散去。

    茅十八见此情形哈哈大笑,却牵动了伤口,啊的一声倒在床上。我连忙关上房门,壮了壮胆,走上前去,小声说道:“茅哥,你还好么?”茅十八抬起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说道:“你认识我?”

    我一惊,心想,坏了,我看过书知道你是茅十八,可韦小宝并不知道呀。这一下可要穿帮了。

    连忙说道:“满大街都是通缉你的榜文,谁不认识你呀。”

    茅十八晃了晃脑袋,说道:“我包了一脑袋绷带,原想着如此高明的易容,没人会认出我,想不到被你一眼看穿,看来我还要再下苦功练习易容术不可。”

    我差点吐出来,靠,你包一脑袋白布就算易容了呀,这个茅十八还真是有点白痴,怪不得能被韦小宝哄的团团转。

    我上前扶起他,说道:“茅大哥,这些盐贩一准儿会带人回来,你身上有伤,咱们还是避一避。”

    茅十八深以为然,由我搀扶着下了床,“小孩子多谢你了,我自已出去,免得那些盐贩看到,会为难你。”

    观众不用猜也知道我接下来会说什么了:“他妈的,老子才不怕呢,咱们好朋友讲义气,我不能见死不救。”

    茅十八闻言哈哈大笑:“好、好,小兄弟,你这个朋友我交了,咱们走吧。”

    我搀着茅十八,打开房门,来到厅上,众人见到,一阵惊慌,忽听得韦春花叫道:“小宝,快过来,你不要命啦。”

    我说道:“娘,我跟这位朋友,出去闯些日子,将来给你带座金山回来。”

    这可不是我吹牛,看过原著的朋友都知道,俺小宝将来可是要飞黄腾达的,且不说高官厚禄,金玉满堂,光老婆就有七个,俺可是要做皇帝小舅子人物呢。金山银山算什么,我要做满清第一大财主,让后世的何申也要竖起大拇指说:“有钱!真他妈的有钱!”

    茅十八看了我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块银锭,递到我手里,说道:“小兄弟,你回去吧,跟着我太危险了。”

    这就是电视里演的元宝么,看起来没多大,放手里沉甸甸的,也不知道有多重,我知道古代人都是论两算的,一市斤是16两,这块元宝怕是有十两重,妈的,这在过去够穷人家过一年了。

    我把元宝又放回茅十八手里,大声说到:“茅大哥,咱们好朋友讲义气,我不能要你的钱,再说,你现在身上有伤,我要保护你。”可怜我一快奔三十的大老爷们儿学着韦小宝那孩子的腔调说话,自已都忍不住想吐,可是为了双儿,我忍。

    我叫来一辆停在附近的马车,二个上得车来,茅十八对车夫说到:“到城西得胜山。”

    茅十八一脸的不明白,盯着我的眼睛说道:“为什么去不得?”

    靠,去了得胜山还要跟清兵打架,那个叫史松的功夫十分了得,茅十八没伤也不一定是对手,我这真伪自已都没把握的韦小宝,有没有那么好的命逃过这一劫,心里实在是没谱。最安全的办法是把茅十八领到清兵找不到的地方,再哄着他带我上北京去。

    想到这里,我说道:“茅大哥,你有所不知,这几天有大批的清兵在得胜山实战演习。你身上有伤,去的话那可是羊入虎口,死定了。”

    茅十八听的是云山雾照,搞不懂演习是什么意思,又不好意思问我。但有大批清兵他听的清楚,不免有些踌躇。

    我看他犹豫,不禁一喜,说道:“咱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你把伤养好,要办什么事情,等伤好了再说。“

    茅十八哼了一声,说道:“那怎么行,我跟人约好明日在得胜山比武,怎么能失信于人。”

    我说道:“有那么多清兵,你去了也比不成,虽然你武功盖世,不怕他们,但那么多人捣乱,岂不坏了你们比武的兴致。”

    此话听来十分顺耳,茅十八相当满意,沉吟片刻,说道:“那怎么办,我总不能失约呀。”

    看他心动,我大喜,趁机说道:“不如这样,咱们在得胜山附近另找个地方比武,我跑趟腿,通知你约的朋友,大家选个清静的地方,痛痛快快的打一架,岂不是好。”

    于是我叫车夫拉着我们由城北出门急驰而去。说到这里看官要问了,得胜山不是在城西么,干嘛要向北跑呢?你傻呀,就茅十八现在这个熊样,真的跟天地会的两位英雄比武,只怕一招就死翘翘了,老子还怎么上北京进皇宫呢。

    出城行了四十里路,来到一小镇,车夫不愿再往前走,于是寻了家客栈打尖,茅十八留下车夫,要他天亮前起程送我去得胜山,车夫老大不情愿,接过茅十八抛过来的银锭后眉开眼笑的笑应下来,忙不跌照料牲口去了。我们要了间上房,茅十八进得屋来一头便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我却无法入眠,细细的回想着发生的一切。我是怎么来的呢?我记得在我来到这里之前我正在家里喝酒,边喝酒边看书,然后是扔啤酒罐,接下来发现了墙皮下面的铁环,紧接着我拉了铁环,结果就发生了后来的这一切。这样说来那个铁环是通向这里的机关,现在的问题是我知道了我是怎么来的,可我怎么回去。虽然留在这里会发生很多我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总要有个头吧,再说了,我是个现代人,我所在的时代有那么多的高科技,随便带过来一两件就够我在这个冷兵器时代风光风光。可我记得我醒来时是光着身子的,身上的衣服都没跟来,更别提带点别的东西了。

    一边想着我一边在身上仔细搜索,摸了半天,也没从身上摸出什么东西。想到人家回到过去不是带枪就是带伟哥的,要多牛逼就有多牛逼,而我却是赤条条的来,真是命苦啊。

    我失望的用双手抱住了脑袋。忽然感觉到左耳被什么东西铬了一下,凉凉的,我往左手一看,哈哈,原来是我的手表。我居然把手表带过来了,这块表是最近的一次加薪我买来犒劳自已的,西铁城太阳能手表,金色的表链在烛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按理说我现在是韦小宝的身体,手腕子细了不少,手表戴手上松松的滑来滑去,早就应该发现了,可是今天发生的一切实在太刺激了,居然现在才注意到。这下我高兴起来,手表既然能带过来,理论上也能把手枪伟哥电脑飞机大炮甚至是海军陆战队都给带过来,那样老子可就发达了,别说做什么满清第一首富多娶几房姨太太,就是皇帝老子也做得。既使是老老实实的去完成原著的剧情,也会变的非常容易和安全。想到这里我兴奋难耐,站起身来在屋里来回走着,脑袋后的大辫子跟着我的节奏甩来甩去。

    既然我来时是在丽春院,说不定回去的通道也在那里。现在就行动,我一定要想办法找到回去的通道。

    于是我拍醒正在昏睡的茅十八,说道:“茅大哥,我现在去得胜山通知你约的朋友,借我几两银子使使。”

    茅十八睡的正香,不情愿的嘟囔着,从怀里摸出两只元宝递到我手里,翻了个身,呼的一声又睡了过去。

    我到马厩叫起车夫,二人出了客栈便要回扬州城,眼见着离扬州城不远了,忽听得外面有奔跑喘气之声,透过车帷缝隙,看到有两名大汉冲着扬州方向急奔,一身短打扮,头戴白巾,正是晚间丽春院闹事的盐贩,车子从二人身旁驶过,依稀有一个是抽韦春花嘴巴的家伙。

    靠,这两个家伙这么晚,跑哪玩去了,不好,他们是跟踪我们的,这会儿肯定是回去报信儿,奶奶的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怎么办,不能让他们回到扬州城。

    我急的是满头大汉却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只是催促车夫加速。

    转眼进了扬州城,我还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正抓耳挠腮时,忽得得啼声响动,十余匹马从车旁呼啸而过,放眼望去,却是一队官兵,突然间有了主意,从车中探出身来大叫:“官爷留步。”

    那队官兵顿时放慢速度,为首的一位衣着象是首领的人调转马头,催马来到车旁,看清了我的面容,些人不免觉得奇怪,问道:“小孩,你干什么。”

    “官爷救命呀”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心里大乐:奶奶的老子的演技真不是盖的,说哭就哭,回去也当个哭星拍琼瑶阿姨的电视剧去。“有人要杀我。”

    首领官兵一脸的不耐烦,喝到:“他妈的,老子有多少大事要去做,一秒钟几十万,哪有闲功夫管你的破事。”

    官气一听来了精神,都围了过来:“在哪里在哪里?”“有几个人”“使的什么家伙?”七嘴八舌的问道。

    我心里大乐,说道:“有两个人,没拿家伙,在城北外,正往城里追来。”

    官兵们闻言大喜“史大哥,才两个人,天大的功劳,咱们去干他娘的。”

    莫非这个首领就是史松,我依稀记的书中的情节,偷眼瞧去,果然在首领腰间看到了一条黑黝黝的鞭子,哈,果然是这小子,老子不但没杀你,还送你丫一功劳,遇到我你小子算是遇到贵人了。

    说着双腿一夹马肚,奔了出去,剩下的一干官兵哇哇怪叫着,跟着便策马追随,转眼便没了踪影。

    我长吁了一口气,看到车夫也是一脸的大汗和不明就理,也不做理会,命他驾车去丽春院。

    一路上暗暗好笑,这帮官兵可是极不讲理之人,那两名盐贩子有口也难辨个清白,本来贩私盐的身份就是见不得光的。在官兵的盘问下肯定是说的吞吞吐吐。那样官兵就会相信了我的说法。一顿暴打之后,他们就是说了实话也没人会信,再然后来个屈打成招。真是天衣无缝,圆圆满满。哈哈哈哈。

    解决了盐贩的事情,我一身轻松。不多时便来到丽春院门前,看看表,已然快四点,天就要亮了。丽春院早已关了大门。我让马车远远候着,围着丽春院的楼前转了一圈,没找到后门,只得一扇扇的推窗户,运气实在不错,果然有一扇窗户没关,扒在窗户上向屋内望去,借着月光看到房间内只摆了一张八仙桌子,几掉椅子。看来是个偏厅,打茶围用的,幸好不是住人的房间。

    一纵身跳了进去,轻手轻脚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晚间出门前话说的太满,要搬座金山回来。当时估计全丽春院的人都听到了,可不能让人看到我。

    出了偏厅,穿过大厅,顺着回廊来到韦春芳的房间,看到房门开着,里面有黑乎乎的。伸头进去,看了半天,屋里似乎没人。心中大喜,想到韦春芳可能是有客包夜。晚间是不回来了,于是溜进屋去,掩上房门,摸到窗前打开窗户,让月光洒进来,开始在屋里搜索。找了半天出没发现什么线索。于是趴到床上,来回摸索。一摸之下,手碰到了一个冰凉之物,急忙拿到手里,不用看也知道这是什么了,空啤酒罐!我记的在我晕倒前这东西是在我手中的,被韦春芳吵醒后,一件接一件的怪事,让我忽略了它的存在。妈的我为啥拿的不是一支枪啊,要是支枪的话东方不败俺都不怕。话说回来了,就是事先知道要来,只怕也找不到手枪。虽然我在赌场里混,但黑道的人物一个都不认识。就是回去了也是白搭。

    在床上又找了半天,再没发现什么有用线索,心里越来越苦闷。当回韦小宝好玩是好玩,可早晚要回家,要是找不到回去的路,我岂不是一辈子被困在这里,老婆再多,钱再多,我老了操不动了怎么办,连个电视都没有,我又不爱听戏。天天守着一大堆银子美女我干嘛呀。

    天气渐渐亮了起来,该走了,古人起的早,别被撞了。再次确认房间里没有路后,我便翻身出了丽春院。

    上了车命车夫原路返回,车夫趁我不在时小睡了一会儿,有了点精神,赶着马车向北出城而去。

    出城行了不到五里,听得路边有啼哭之声,我伸头看去,见路边有一女子跪在地上哭得十分悲伤。在她面前有一无头男尸,满地的血迹早已凝固。胃里一阵翻滚差点吐子来。忍不住想快点离开此地。但我不能走,如此一女子在这虎狼年代悲啼,我这来自未来时代的奇男子怎么袖手旁观,再加上此女从背影上看身材十分要得,用古人的话说就是窈窕、婀娜,你看她在哭泣时身体的上下摆动多么有节奏,多么有韵味,兰花小指在抹眼泪时充满了美感,单从这些素看来就是一美人了,不知道长的是否对的起观众呢,注意!注意!她要转头了!她要转头了!她已经转头了!!

    天哪!我一下子就呆住了,天下竟有如此美女,你看她瓜子小脸粉呀粉的,樱桃小口一张一合,一双妙目梨花带雨。虽然她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但我向韦小宝她妈的起誓,这是我见到过的最漂亮的小女孩!发育最好的小女孩!我见尤怜!我见尤怜!

    我忙不叠跳下车,不小心摔了一跤,顾不得拍身上的泥土,三两步跑上前去,探下腰,用我这辈子最温柔的声音对她说道:“小妹妹,出什么事啦?”

    绝世美人看了我一眼,大概是被我的色相吓到,又低下头去,哭的声音更大了。

    我又说道:“别哭别哭,有什么事跟哥说,哥给你做主。”这时早已顾不得我韦小宝的身份,完全是用在网络上泡妹妹的语气说话了。

    我脸上的汗都下来了,舔舔发干的嘴唇,说道:“小妹妹你说话呀,有什么事哥帮你。”

    绝世美女终于开口了:“你自已还是小孩子,能帮我做什么,呜呜。”

    我这才明白过来,我现在是韦小宝,才十二三岁,看起来比她还小着一两岁,偏生在她面前充大人,怪不得她不理我呢。

    明白了这一点,我正色道:“你别看我年纪小,我是有办法的。”

    其实地上的人是她爹我一开始就猜出个大概,听她如此说,我连忙说道:“怎么死的,是什么人干的?”

    她说道:“是官兵,他们非说我爹是反贼,我爹怎么说他们都不听,就把爹给杀了。”

    不知道是悲还是喜,我起了要保护她一生的念头。“那你有什么打算?”

    心中有了主意,我把身上的两块元宝交给车夫,说道:“大叔,这女孩如此可怜,她的事我管了,这些银子我买下你的马车,剩下的麻烦你把她爹的后事料理一下。”

    车夫接过银子,唉了口气,说道:“小兄弟你心眼好,肯照顾她,不然早晚得饿死。虽说这扬州也是繁花的地界,可你看这满街的要饭的,再加上官兵整日抓人,每天不知多少人死。他爹还算有人出钱收尸,上辈子定是积了德了。”

    我正色道:“小莲,你跟我走吧,我会照顾你的,你爹的后事有大叔帮你料理。”

    我连忙说道:“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将来我一定会给你爹报仇。”

    我接着说道:“我现在还有急事要办,咱们现在走吧,这里的事你也帮不上忙,等咱们办完了事再回来给你爹的坟上磕头。”

    小莲似乎无甚主意,现在把我当成了主心骨,虽然老大不情愿,还是在我的哄劝之下上了车。

    我详细的问明了车夫的姓名住址,在心理念了几遍,确信记下之后,跳上马车,赶着马儿向北而行。虽然是第一次赶马车,好在这马是一骟马,甚是听话,我这车夫倒也做的象模象样。

    一路上我不停的跟小莲说话,天南地北的胡吹,毕业是小孩心性,听我说了一会儿小莲就不那么悲伤了,偶尔还会应上几句,这使我十分高兴,于是使出浑身解术逗她开心,把我所知道的俏皮话几乎说了个遍。小莲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慢慢的跟我说了她的经历。

    原来小莲是山西人,她爹长年在外跑生意,也就是所谓的行商,本钱不大,赚的刚够养家。她和母亲生活在一起,母女俩相依为命,靠着爹爹每年春节回来,留下的银两活命,日子虽然过的紧巴巴,倒也十分安逸。谁知年关上城里闹起了瘟疫,家家都在死人,小莲的娘亲不幸染上病一命乌乎,小莲守着母亲的尸首哭了几天,邻家不是死光了就是逃命去了,也没个人帮忙料理后事,也难怪,满大街都是死人,谁会来管她这事。刚好赶上他爹爹忙了一年回家过年,就这样把小莲带了出来,因为没办法安置,也就打算跑生意都带着她,能遇到个好人家就把她嫁出去,在这个年代女孩十几岁嫁人是很平常的事。不曾想父女俩刚走到扬州城,就遇到了一队官兵,这帮子官兵虎狼一般,见到二人就诬为反贼,小莲的爹爹没争辩两句就被一刀砍去了脑袋。官兵们将二人身上财物洗劫一空后,带着小莲爹爹的首级扬长而去。

    听小莲讲那队官兵在盘问她们父女时,确实还带着两个五花大绑的人,我就确认了他们的身份。果然是史松一伙,估计是觉得只抓了两个人功劳太小,所以又杀了小莲的爹爹凑数。这样说来小莲爹爹的死跟我有莫大的关系。在内疚的同时我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为小莲的爹爹报仇。

    想到这里,我收起调笑的心情,说道:“小莲,你放心,你爹爹的仇包在我身上了,我一定让你手刃仇人。”

    小莲看着我一脸的真诚,似乎相信了我说的话,眼光中透出一丝感动,说道:“谢谢你,大……大哥。”

    看她十分免强的喊我大哥,我心中暗笑,口中连忙说道:“我的名字叫韦小宝,小莲姐姐,你以后就叫我小宝吧。”

    见我说出名字,小莲难得露出一丝笑意,细声细气的叫了我一声:“小宝。”脸刷的红了。

    小莲害羞的模样被我看在眼里,心中阵阵狂喜,有门,哥们这回发达了。

    我按下心中的兴奋,说道:“小莲,杀你爹爹的官兵是奸人鳌拜派来的,我有一位大哥在前面的客栈,武艺十分了得,咱们这就与他会合,一起进京去替你爹爹报仇。”

    小莲闻言大喜,对我更加相信。伸过手来抓住我的手,感激的说道:“小宝,我全听你的。”

    被温暖的小手握着,我望着小莲美艳的脸庞,晶亮的双眸,不由得呆了。小莲注意到我的异状,轻声问道:“小宝,小宝,你怎么了?”

    我迷迷糊糊如在雾中,痴痴的说道:“小莲,你真美。”

    小莲急忙松开我的手,深深的低下头,不敢再看我,小脸飞红。满脸的害羞还带着一丝高兴。“小宝,你……你真是的。”

    “啊。”我突然发现了自已的失态。大窘,急忙收回已飘散的心思,认认真真的赶着马车,不知如何解释。

    这种感觉真是奇妙,我仿佛又回到了十六七岁,脸上发烫,怀里象揣了只兔子,小心肝儿扑通扑通的。这种青涩的滋味就是初恋么?多少年了,失去了多少年的美妙感觉又回到我身上了。这种感觉熟悉而又陌生,十几年的社会经历使我早已对爱情失去信念,在男女的感情上我归纳出一个字:性!抱着这个一字真言我游戏人生,穿梭于花丛之中而不受一丝伤害。这一刹那彻底颠覆了我所有的经验,原来男女在一起可以如此之美妙,生活可以更美的(明显是广告)。观众朋友请注意,俺又要下决心了:老子要刷一回绿漆,过过做嫩黄瓜的瘾。

    我们都不再说话,我飞快的赶着马车,不时偷眼瞧她,她似乎也悄悄的打量我,有几次二人的目光碰到一起,又飞快的各自避开,我心中大乐,古人云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真乃一语切中要害,不由对先贤精辟的言论,佩服得五位投地,犹如涛涛江水连绵不绝……

    路程似乎变的非常短,转眼便到了客栈,我安顿好小莲后,进入茅十八的房间。

    茅十八已经起身,正于床上打坐,一见我就急忙问道:“小兄弟,怎么样了?”我说道:“茅大哥,我叫韦小宝,你不用这么客气,就叫我小宝得了。”茅十八道:“啊,小宝兄弟,怎么样,见到他们了么?他们怎么说。”我说道:“见到了,他们听说你杀了好些官兵,佩服的不得了,直夸你是英雄好汉,又说你为了这场约会,宁可杀人越狱,不惜被官府通辑,都说你讲信义,是个了不起的大英雄。”

    茅十八听罢哈哈大笑,说道:“真是这么说的?哈哈!真是这么说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心说坏了,这傻小子该不会失心疯了吧。接着说道:“他们还说,象你这样的英雄好汉,他们是非常想交你这个朋友,却决不敢再跟你比武了。”

    茅十八的嘴笑的再也合不拢,满嘴的大黄牙分外抢眼。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说道:“他们现在哪里,我去见见他们,这两位朋友人才难得,不可不交。”

    我说道:“他们说是要上北京办一件大事,所以先走了,还要你有机会去北京见面叙叙。”茅十八奇道:“去北京办什么大事?”我说道:“好象是要找一个叫什么鳌拜的人的晦气。”嘿嘿,有人要钻套了。茅十八一脸的失望,连连说道:“可惜可惜。”

    趁他高兴,我连忙把小莲的事情说了出来,关于盐贩和哄骗官兵的这一段我没敢提。茅十八听了一吐子的火,骂道:“他妈的,这帮官兵跟土匪有什么两样,要是让我见到,一刀一个全他妈的砍了。”我趁机说道:“茅大哥,这些官兵自称是鳌拜派来的,可能是来抓你的,结果让小莲的爹爹丢了性命。小莲我给带来了,咱们三个上北京找鳌拜,给小莲报仇去。”

    茅十八忙道:“胡闹胡闹,报仇这事儿我一人去就行了,鳌拜找的是我,你们两个小孩子跟着掺乎什么。”我说道:“小莲多可怜呀,官兵当着面把她爹爹杀死,要在她面前杀掉鳌拜才好。”茅十八说道:“此去北京路途遥远,一路凶险,带着你们两个小孩,那个,那个很不方便。”我大怒,说道:“你一身是伤,只怕我要照顾你还多些,我都没嫌你麻烦,你倒挑起来了,我明白了,你跟本就打不过鳌拜,也不过是在我面前吹吹牛皮,本就没打算去北京。”茅十八一脸怒气,喝道:“谁说我打不过鳌拜,我这就带你们上北京,让你们看看老子怎么把鳌拜打趴下。”这老小子果然中计,看来韦小宝的激将法是相当有效。

    我顿时眉开眼笑,夸道:“茅大哥果然是英雄无敌,连满清第一勇士都不放在眼里。”茅十八又高兴起来,又自吹了几句。我跑出去把小莲叫了过来,对小莲说:“小莲,这是茅大哥,是个大大的英雄,他答应帮你报仇。”小莲看茅十八一身的血污,有些害怕,还是壮着胆道个福:“多谢茅大哥成全。”茅十八立时摆起架子,挥挥手说道:“不必多礼,小事一桩,何足挂齿。”靠,这老小子见了女人连说起话来都文绉绉的。

    当下茅十八就催促出行,在我的强列要求下又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早,茅十八到镇上买了匹马,他骑着马,我和小莲坐着马车就上路了。

    茅十八原是打算和我们一起坐车的。但和小莲单独待在车里的大好机会,我怎么能让茅十八这家伙给破坏掉,于是从天体运行学到人类的起源、从苹果为什么会掉在地上到生命在于运动,我终于让茅十八相信骑马有助于疗伤,对他的身体有很大的益处,于是才不情愿的去买马,走时嘴里还小声嘟囔着:“小淫贼,有你好看。”

    我们一行走的很慢,好在有小莲陪在身旁倒不觉得寂寞,一路上谈天说地,茅十八的话也非常多,一点都不象是有伤的人,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真是至理名言。小莲渐渐的开朗起来,毕竟他爹爹长年在外面跑,小莲从出生到现在,一共没见过爹爹多少面,感情不深。只是父亲一死没了依靠,小女孩没经历过大阵势,又受了点惊吓,这才觉得悲伤。多亏了我的及时出现,救她于水火之中,又把她的起居照顾的舒舒服服,自然把我这小色男当做了最可靠、最亲近的人。我也暗自庆幸是跟着茅十八一起上路,这老小子虽说面目可憎,但总有花不完的银子,让我们不必为花销发愁。俗话说穷文富武,真是相当的有道理。

    行了十几天,茅十八的伤渐渐好了起来,话也更多了,经常抢我的话头不说,还不时的把刚拆了绷带一脸子刀疤和杂毛的大脑袋伸进车来,叭叽叭叽的胡吹,几次气的我都想把他的大脑袋给拧下来。

    我估算了一下时间,感觉来得及赶上与海大富的酒馆相会,于是也不催促,一行人有说有笑,缓缓行进,十分逍遥。这段时间里,我和小莲的关系越来越近了,她看我的眼神也更加温柔,我时常借着说话的机会,装作不经意的去拉她的小手,开始时她会害羞的把手抽回去,慢慢的也就习以为常,任由我拉着。她的小手十指如葱,柔弱无骨,细白嫩滑,握在手中柔柔的、暖暖的,初恋时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一再冲击着我。我不忍心再深入发展下去,想一直保持这种状态,担心失去这种甜甜的滋味。甚至偶尔我会认为,如果和小莲上chuang将是一件大煞风景的事。

    但事情并没有顺着我的意志发展,小莲似乎忘却了丧父的痛苦,和我聊天时笑得时那么甜美,正如同这初夏朝阳,灿烂明媚;象路边盛开的鲜花,艳丽怒放。开心时如现代女孩热情奔放,羞涩时却又一付古典侍女般娇滴滴模样。我越发难以把持,云里雾里不分东南西北,几有将她抱入怀中的冲动。

第六章 我和小莲不得不说的故事

    离京城越来越近,我总觉得好象差点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心里怪怪的。茅十八好象也有了点心事,话开始少了,我知道他是在担心找鳌拜的事,心中暗笑。小莲倒是更开心了。不几日来到京城,嘿,这就是北京城了,一水儿的仿古建筑,不对不对,这可真的是古建筑群,路两旁商铺林立,一间挨着一间,满街是人,那是相当的繁华,那真是——锦旗飘展是锣鼓喧天、人山人海是鞭炮齐鸣……咳、咳。

    小莲第一次来这么大的城市,看什么都新鲜,不住的问这问那,说实话,很多东西我都不知道是什么,好在茅十八见多识广,兴奋的开始卖弄,说的是口吐白沫,一张黑脸象被开水烫过似的膨胀起来。我赶急催着他们找地方落脚,好容易寻了家客栈,总算安顿下来。几个月的车马,人都提着一口气,一到地方,立时觉得疲倦不堪,进了客房我们倒头便睡。

    这一觉睡到次日中午才醒来。我开始考虑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总先要把小莲安置好,我若是进了皇宫最少要几个月后才能出来,小莲一个人我不放心,要是跟茅十八在一起我就更不放心了。都说古人有风格有操行,坚守朋友妻不可戏的圣理,可他妈的西门庆也是古人,丫的怎么没有操行,我不能冒这个险。还有就是去哪找海大富,书上说是在城西的一小酒馆,可时间地点都没交待清楚,跟据我的计算我们是提前到的京,但也保不齐书上韦小宝和茅十八是快马加鞭赶的路,小宝那孩子少年天性,慢慢走可不是他的风格,没准儿他们能把在村舍养伤的那十几天追回来。突然我又想到书上是有和沐王府在路店的一场戏的,怪不得我进京前心里老是觉得不对劲,愿来从一开始我们跟原著的时间就没对上拍子。想到这里我急的一脑门汗,急忙把茅十八叫起来,拉着便往城西跑。一时间竟把小莲抛在了脑后。

    茅十八不明就里,问道:“小宝,咱们这是干嘛去?怎么不带上小莲。”

    我也不理他,只管一家接一家的搜索酒馆,转了老半天,也没找到一老一少两个穿太监衣服的人。转了一会儿,茅十八急了,说到:“你这是要去哪里,我怎么看不明白,你要是不说,老子不走了。”说罢一屁股坐到一家酒馆的门槛上,耍起无赖。我只得哄着他,说道:“咱们不是来找鳌拜嘛。”茅十八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正色道:“正是正是,不是你提醒我差点忘了,京城酒馆甚多,咱们再接着寻寻。”我心中暗骂,你这毛王八真当我傻啊,象鳌拜那种人哪会到这种地方来,你这小毛子心里真是怕了鳌拜,顺杆儿爬着陪我浪费时间,不过这也正好随了我的心意。

    我们寻了一下午也没有结果,小腿肚子直抽筋,腹内也咕咕直叫,这才想起从昨天进了客栈到现在都没吃饭,只怕小莲也饿了。小莲!该死,我怎么把小莲给忘了,她一定是饿了,在这天子脚下举目无亲,一觉醒来不见了我二人,不晓得会多着急。

    拉着茅十八向客栈飞奔而去,心中不断痛骂自已。刚跑到客栈门口,就看到小莲坐在客栈的门槛上,低着头在哭,那娇小可怜的身影令我心里一阵酸楚。我大喊一声:“小莲。”小莲猛然抬起头,看到我急切的眼睛,哭道:“小宝~~~”随即向我跑来,我迎着她跑过去,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

    她伏在我肩上,一边哭,一边说道:“小宝,你去哪了,我以为你不要小莲了,不管小莲了。”我左手紧紧抱着她,右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怎么会呢,小宝要小莲,小宝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小莲,小莲是小宝的心头肉,就是丢了性命我也不会丢了你,我要照顾你一生一世。”我开始在脑子里搜索琼瑶阿姨的电视剧,希望能多找几段肉麻的句子,可想了半天也只摘得一句‘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于君绝。’这句话用在这里似乎不太合适,都怪我平时不看电视,肚子里没一句现成的肉麻话,这么要命的时刻怎能少了肉呢,真是肉到用时方恨少啊。

    茅十八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吞吞吐吐的说道:“这个……这个……咱们进去吃饭吧。”我和小莲突然惊醒,这可是在古代的大街上,周围很快就聚起了几个人,指指点点的。我二人急忙分开,小莲两腮通红,深深的低下头,怕是要找个地缝钻进去。我尴尬的笑笑,说道:“对对,大家都饿了,咱们去吃饭。”

    经过这一次,我和小莲更亲近了,我知道她现在已离不开我,而我嘛……就算也离不开她吧。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反正我现在和小莲在一起,我现在很开心。

    饭桌上,我跟小莲细细的解释,说明我和茅十八是为了给她爹爹报仇,出去寻鳌拜。因见她睡的香甜,没敢打扰,因此才让她受到惊吓。小莲见到我,早高兴的什么都忘了,也就没有怪罪。大概是客栈外的那一幕,令她心神恍惚,低着头始终不敢看我,小脸红红的,一派春意。我看在眼里,心中欢喜难状,不停的给她夹菜,她越发的羞涩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拉着茅十八去城西转悠,小莲想跟去,我都告诉她太危险,命她在客栈等待。此时的小莲十分顺从,乖乖的在客房守候,我一回来便殷勤的端茶倒水,伺候我洗脸吃饭,早上我一起床,便过来给我梳辫子,打理服装。我被她服侍的舒舒服服,只盼日子一直这么过下去。倒不急着找海大富了。

    如此过了十几天,一直也没遇见海大富,茅十八也有点急,总想找借口开溜。我想这不是个办法,起码要把小莲安置了再做打算。便拉着茅十八在一家酒馆里商量:“茅大哥,这个鳌拜只怕不好寻找,咱们住在客栈里,整日人来人往的,你又是官府通缉的要犯,早晚会出事。”茅十八早就等着我这句话了,不等我说完,便说道:“可不是嘛,你也看到,鳌拜整日不敢出门,一时半会儿也遇不见他,不如你们……”靠,抢话茬,老子也会,我忙拦住不让他往下说,说道:“不如咱们租个宅子,慢慢寻访。”

    “那哪行”茅十八急了,“我还有很多大事要办,耽误不得。这样吧,你们留在京城多玩几天,玩够了就回去,你娘可能都急了。”

    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两个大元宝:“小宝啊,这100两银子你拿着,需要什么只管花用。哥哥真是有大事要办,要离开几天,过几天再回来看你们,你放心,鳌拜跑不了的。”

    废话,人家鳌拜跑什么,这会儿只怕正美滋滋的欺负小玄子呢。转念又一想,反正没赶上与海大富的酒馆相见,这个口是心非的毛王八也没用了,夹在我和小莲之间又碍眼,赶紧让他滚蛋得了。

    想到这里,我收起银子,说道:“既然如此,茅大哥你办大事要紧,我和小莲在京城再玩几天。”茅十八大喜,急忙又从怀里掏出一把碎银子塞到我手里,说道:“如此甚好,你和小莲颇有缘份,趁此机会多玩几天,哥哥当下就要走了,好兄弟,京城虽说是天子脚下,却也鱼龙混杂,你一切小心。”最后几句说得诚恳,我不禁感动,想到这一路行来有说有笑,眼见要分离,我也不舍得,不由得双目含泪,拉住茅十八的手,说道:“茅大哥……”却又说不出话来。

    茅十八似乎也受到了传染,眼睛红红的,忍不住想留下来,终究还是一咬牙,双手一抱拳,说道:“韦兄弟,后会有期。”大步而去,姿势潇洒之极,始终没再回头。

    回到客栈,把茅十八走的消息告诉小莲,小莲不禁难过。我说茅十八只是去办些事情,过阵子还回来,还说茅十八说要回来喝咱们的喜酒,把小莲羞的脸直红到脖子,具体还有什么地方红我就不知道了,此事便不再提。

    当晚我把店小二找来,给他二两银子,命他帮我寻一处宅子,小二高兴的应下,第二天一早就把我叫起来,领我和小莲去看房子。这是个四合院,院子不大,正房一厅两进三间,偏房两间,家具齐全。原是一御用药商的外宅,在这里悄悄的养个姨太太。因犯事儿进了大狱,家道从此败落,几个儿子争家产时,发现了这里的房契,一群人打将过来,小媳妇儿麻溜的卷了细软跑回山东老家,房契被几个兄弟争来抢去,结果老爷子使尽了家中的银子,被放出来,几个儿子谁也没落好,争的东西又被老爷子收了回去,还一人赏了一顿家法。老太太每看见这张房契就堵心,哭骂老头没良心,背着自已养女人,非要把房子卖了不可,老爷子拗不过,再加上家里缺银子,也只得答应。听小二说这家人姓白,他家那个抢东西最狠,挨打叫的最惨的大儿子开了个小药铺,名字倒起得新鲜,叫百草厅。

    整个院子要60两,我也搞不懂这时期北京的房价,一口就应下。次日在客栈双方签字画押,我请客栈掌柜的做中人,顺利拿到房契,当晚就搬了过去。原来房主用的老妈子还在,我把她留下来照顾我二人的饮食,每月工钱三分银子,比她原来东家给的还多了一分。老妈子十分欢喜,格外殷勤。又张罗着买了一丫环,花了十五两银子。我心知这丫头不值这价,古代穷人家的女儿不值钱,中人使了心眼。不过看在这丫环还有几分姿色,也就高高兴兴的装起糊涂。

    如此我在京城有了第一个家。整日里我和小莲在一起,我对自已还能保持翩翩君子颇为得意。小莲大概心中早已认定是我的人了,所以越发的温柔,并处处表现她的贤惠,甚至在晚上睡觉前给我洗脚……

    有了家之后便也淡了进皇宫的心思,寻海公公的次数渐渐少了。觉得日子这么过着也挺舒心,寻思挑个日子把我跟小莲的喜事办了,快快乐乐的过神仙日子。但是手中的银子有限,早晚有花完的时候,总要想个办法找些进项。

    这日我独自一人在京城里闲逛,看到一家旧书店,便走了进去。店里没有客人,掌柜正无聊的追打苍蝇,见我进去,便殷勤过来招呼,我装模作样的翻着店里的书,虽说繁体字我大多认得,但排在满满的书页上也足够让我看得头晕了。翻了几本甚感无趣,便要离开,刚要出店门,忽听得门外一阵咳声,走进来一老一少两个太监。老太监一脸病容,走路颤颤巍巍,在小太监的掺扶下步入店来。我一呆,忽然想起书上对海大富的描述,忙上前作了一揖,说到:“请问阁下是海公公么?”老太监怔了一下,盯着我的眼睛,缓缓点了点头。我大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居然让我在这儿撞到了。海大富咳了两声,说道:“你是谁,怎么会认识我。”

    坏了,跟剧情完全不一样,茅十八又不在,怎么才能让这老家伙把我抓进皇宫呢,万一他今天心情不好,直接宰了我怎么办。这可如何是好。想了半天也没拿出个主意,不由得满头大汗。

    海大富看出了我的不安,目光变得凶狠起来,说道:“你到底是谁。”说罢右手微微抬起。我一急,心中倒有了计较,说道:“在下有要事相告,请借一步说话。”海大富颇感诧异,但还是点点头,对书店掌柜说道:“掌柜的,借你个地方,我们有事要说。”掌柜十分乖巧,忙道:“你们聊着,我去给公公沏杯好茶。”转身便进了后堂。

    我又看了看海大富身旁的小太监,海大富会意,冲小太监点点头,说道:“小桂子,你出去。”原来这就是正牌的小桂子,我细细打算他一眼,这倒霉孩子看起来有十一二岁,一身小太监服饰,没戴帽子,前脑门剃得精亮,长得眉清目秀,十分精神。比我这个韦小宝、准小桂子还帅了那么一点点。小桂子想说点什么,但一看到海大富的眼神,便低下头去,口中说道:“扎。”恭身退到店外,远远的站着,眼睛真勾勾瞧着店里。

    我双手一抱拳,作了个揖,低声说道:“参见海公公,在下是……在下是行痴法师派来的。”

    海大富一惊,急忙抓住我的手,示意我闭嘴,左右看了看,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转身出了书店,身形矫健,不似刚进门时的那个病老头了。

    出得门来,海大富对小桂子说了句“回宫。”便不再言语,低着头急走,我和小桂子跟在后面一路小跑,却始终追不上他。

    我们从皇宫的旁门,也就是苏拉出入的小门进入皇宫,一路上也没见人阻拦,偶尔遇到几个侍卫,似乎很怕这个海老公,纷纷让开去路。七拐八拐的在皇宫里走着,我暗暗记下所走的道路。前些年我去过几次故宫游玩,倒也不是很陌生,有些房屋依稀有印象,只是不知住的是什么人。

    终于到了一所房子前,海大富让小桂子守在门外,引着我进入房间。

    跟着海大富进了房子,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我掩了一下鼻子。海大富关上屋门,屋里一下子黑了,海大富又在房里转了一圈,确认安全之后,才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说:“你是……你是那个……他派来的?”他的手又冷又湿,令我胃里直翻酸水。我认真的点点头,这一路上我早把说辞想好了,寻思着幸亏海老公当时没让我说,不然我还不一定能把瞎话编圆了。

    为了确认,海大富又细细的问了我关于行痴,也就是顺治帝在五台山上的很多细节,我都能一一答上来。什么他的护法是行颠,师傅是玉林,他在五台山上的清凉寺出家等等。海大富对老皇帝的近况也不甚清楚,见我答的大多都对,再加上这件事本来就没几个人知道,也就相信了我。

    海大富心情激动,颤声问道:“皇……大师他好么?”我说道:“他很好,他很惦记你。”海大富终于流下热泪,发出剧烈的咳嗽,喘着气,喃喃说道:“皇恩浩荡、皇恩浩荡。”我趁机又说道:“大师还命我来看看,你的咳嗽好些了没有。”海大富再也忍不住,伏身跪倒,头重重磕在青石地板上,呜呜地哭了起来。见到这故主情深的场面,我也不禁有些感动,后悔不该太煽情。

    海大富心情渐渐平静,这才想起我在身旁,连忙起身,对我一抱拳,说道:“敢问小哥怎么称呼。”哈哈,对老皇上身边的人果然客气。我忙回了一礼:“不敢当,在下韦小宝。”海大富说道:“他……他老人家有什么吩咐?”我顿了一顿,整理一下恩路,说道:“大师命我来主要有两件事,一是了解一下这边事情的进展,二是让我进宫做太监,不是不是,是乔装太监,待在你身边,协助你调查。”

    海大富犹豫一下,说道:“乔装太监的事好办,关于董鄂妃和四十二章经的事,待晚上奴才再细细禀报。”老乌龟把我当钦差了,说话间一脸的奴才相,我心中大乐。

    海大富打开房门,说道:“小桂子,进来。”小桂子一脸紧张的跑进来,看着海大富红红的眼睛,不知所措。海大富又道:“给客人堪茶”。小桂子应了一声转身便要走,在他转身的一刹那,海大富抬手在小桂子的后脑轻轻打了一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小桂子一声没吭,扑地倒了,身子扭了几下,便不再动弹。我惊呆了,颤声说道:“你……你干什么。”海大富说道:“你穿上他的衣服,先委屈着冒充小桂子吧。”我说道:“我随便冒充个小太监就行了,没必要杀人吧。”海大富说:“皇宫里的事你不明白,平白多出个小太监,没有任何记录,会出事的。冒充我身边的小太监,旁人便不会怀疑你,再说小桂子有腰牌,你办起事来出入皇宫也方便。”

    听到此我便不再言语,心说这个小桂子真是可怜,怎么办都免不了一死,看来这就是他的命,不是死在韦小宝手里就是死在海大富手里,如果我不出现的话很有可能被那个假太后杀掉。想到这里我心中稍感安慰,也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和小桂子的身材差不多,穿上他的衣服还算合身。这太监衣服一点都不象电视里演的,样式倒是差不多,关键是布料,整个一粗布衫,说灰不灰说蓝不蓝,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我记得电视还猪里的太监穿的可都是丝绸衣服。心中虽然暗骂着电视导演、服装、道具,手中不停,还是把衣服穿戴妥当。

    这时海大富从内室拿了只小瓶子出来,走到小桂子尸首旁,左手翻出,手中多了一只匕首,匕首划过,小桂子身上出现一道血口,随后海大富将手中的瓶子向血口上洒了少许药末。只见小桂子尸身上的伤口开始向外翻滚着冒白沫,发出滋滋的声音,接着便不断有黄水渗出。我惊呀的张开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这应该就是化尸粉了,太可怕、太恶心了,我忍住想要不看,却无法使浑身动弹一丝一毫,眼睁睁的看着小桂子在我面前变成一血人,再变成一白骨,最后化为一滩黄水。

    哇的一声我吐了出来,海大富看看我,说道:“呵呵,韦兄弟,哦不,你现在是小桂子,让你受惊了。”我不管他嘲笑的神情,大口大口的吐着,直到吐的出了酸水,胃里再也没有可吐的东西,可还是不停的干呕。海大富看我实在吐的难受,指指八仙桌上的茶水,示意我喝两口,我连忙摆摆手,强压着痉挛的胃,说道:“小人还有他事,改日再谈,就此别过。”海大富哈哈笑道:“你虽然有了小桂子的腰牌,可现在你也走不了。”抬手指指天色,接着到“你看看时辰,九门已关,如有事也只得明日再办,今晚你就在这里落脚,我跟你说说我目前所掌握的情况。”

    听到这里我心中暗叫一声苦,小莲还在家等着我呢,这一夜不归,也没办法送个信儿。这小丫头不知会急成什么样子。

    着急归着急,终究是出不去了,只得耐着性子留了下来,跟海大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不多时有小太监送来饭菜,这海大富管的就是御膳房,送来的饭菜也极为丰盛,我平生第一次尝到了御厨的手艺。

    用完饭,海大富跟我讲他所了解到的情况,这些东西其实我都知道,不过是几个皇妃身中化骨绵掌身亡,其中包括老皇帝最喜爱的董鄂妃和当今小皇上的生母,老皇帝要他寻的四十二章经没有一点线索。所以听海大富讲着也就没那么上心。海大富却看出我心不在焉,还以为是先皇对他的进度不满意,不由得越讲越紧张,讲到后来喃喃得说不出话来。我顿感奇怪,看了他一眼,一滴汗珠自海大富额头滑下,海大富垂首说道:“奴才该死,让老皇爷操心了。”我看得明白,便安慰他道:“公公不必自责,大师知道此事难办,又知公公身体有恙,所以才命我来协助公公,他老人还家说公公你武功盖世,我身上没什么武艺,要公公你指点一二。”海大富闻言立刻伏地,口中说道:“奴才敢不奉命。”说完叩了三个头。这老奴才当是接圣旨呢,我心中暗笑,口里却说道“公公请起。”抬手扶起海大富。

    海大富呼了一口气,身体放松下来,看着我,目前变得和蔼,说道:“不知小桂子公公以前都学过什么功夫?”我虽然早知道了要冒充小桂子做太监,听他一叫还是迷了半天才知道是在叫我,正要说我学过太极拳,忽然想起我的太极拳是在公园里跟着老头老太太学的,花拳绣腿都谈不上,忙说道:“不曾学过。”海大富说道:“如此也好,反正你年尚小,一切都来得及。我先教你少林寺的内家心法,主在增加内力,这是一切练武的基础,也是发动各种招式的根基。内力高了,一花一草皆可伤人。”武侠小说我看的多了,知道这老头没有骗人,便说道:“如此有劳公公。”

    海大富让我盘腿坐在榻上,五心向天,也就是手心脚心和眉心都朝上,双手拇指指甲顶着中指指肚。闭上双目,然后开始引导着我呼吸,由大脑虚拟出体内一股气来,引着这股气在全身游走,大概过了三十分钟,这股气走遍全身,然后随呼吸排出。随后他又引着我做了三遍,我便记下了内气游走的路线。将近一个时辰的讲解,海大富累的够呛,不停的开始咳嗽,我颇感内疚,对他说已记住。他不放心,又引着我做了一遍才去休息。

    海大富睡下后,我无法入眠,心中想着小莲,烦躁不已。为消磨时间我双盘腿开始打坐,凭着记忆修习内功。不知做了几遍,天色微明,我弹身下地,精神为之一爽,只觉浑身都是力气,隐然间感到小腹似乎是有些东西了,说不定除了屁之外还真有点内力在里面。看来这少林正宗的功夫真是不简单,才练了一夜就觉得神清气爽,且不论能不能杀人于千里之外,单是为了强身健体就让我受益无穷。

    书房内一阵唏哩哗啦的声音,只听作者喊到:“他们手里明明拿着推荐票,可他们只看不砸!只看不砸呀~~~~~~~~~~~~~”

    海大富此时也起身,我打坐一宿他全看到眼里,笑问道:“怎么样,有什么感觉。”我活动着筋骨,说道:“真是了不起,练了一晚上丝毫不觉疲倦,力气似乎也大了,小腹隐隐有股子气。”海大富一怔,过来给我把脉,说道:“不得了,你以前真的没有学过武功么?”我点头称是。海大富一脸惊讶,又仔摸了摸我的脉象,说道:“你体内已经有了真气,到达你这种状态我当年可是练了三年。”我的脸完全伸展开来,眼前似乎有万道光明,嘴再也合不拢,笑道:“真的?真的?难不成我就是那万年一现的练武奇才?”海大富谨慎的点点头,说到:“你确实是块练武的好材料,从今天开始,我正式教你武功,把一身本事都传给你。”

    学武功好是好,可家里还有小莲呢,我可没心思陪这老头在宫里闷着,忙说道:“我今日有要事出宫,咱们有的是时间,明日再来跟公公讨教。”海大富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候着你。”

    出了皇宫我急匆匆往家赶,到了宅院门口,见大门开着,心里有点不着四六,进得屋来,没有见到人,一阵慌乱,急忙跑到小莲的睡房,看到小莲合衣睡在床上,这才安下心,轻手轻脚的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她。小莲的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哭过,眼角还挂着泪痕,红扑扑的小脸绻在身子里,甚是可爱,我忍不住便想亲亲她的面颊,却又怕惊了她的好梦,不敢有所动作。眼看天色尚早,也没有睡意,便盘起腿开始打坐,刚练了一遍,忽听得小莲叫道:“小宝!小宝!”我急忙转身凑过去,却发现小莲还是在梦中。想到自已出现在小莲梦中,心里一阵甜蜜。正要接着打坐,忽听小莲又叫道:“不要打他,不要打他!”随即坐起身来,我知道她是作了恶梦,被惊醒。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安慰道:“莫怕莫怕,小宝保护你。”

    小莲这才看清身旁坐的人,双手紧紧抱着我,哭道:“小宝你去哪了,我担心死了。”我由她抱着,感受着她美妙身材上的温暖,轻轻哄道:“小莲不哭,我这不是回来了。”小莲并未止声,接着哭道:“我带着张妈和小翠一直在找你,寻遍了北京城,到处都找不到你,后来我崴了脚,先回家等候,张妈和小翠还在四处找寻。谁知我竟不觉睡着了,梦中有很多人在打你,我想扑到你身上护着,可怎么也跑不到跟前。”闻言我大为感动,抱着她的双手又紧了紧,说道:“小莲你对我真好,我决不会辜负你。”

    好容易让小莲平静下来,我抱着她不愿再撒手,简单讲了我昨晚进宫的事情,只是没有讲是如何进的宫,又把进宫的目的说是为了接近鳌拜。小莲这才发现我穿着太监的衣服,惊道:“你……你做了太监?”我哈哈大笑,说道:“我这个太监是假的,家里放着你这么个漂亮媳妇,我怎么舍得去做太监。”小莲羞得把脸埋进我怀里,口中却说道:“小宝,你真的愿意我做你的媳妇么?”我笑道:“当然愿意,能娶到你么么漂亮的媳妇那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只怕你不肯嫁我。”小莲急忙抬头,“我……”又把头埋下去,轻声说道,“肯的。”

    得到小莲如此回答,我顿时心花怒放,左手轻轻抬起小莲的面颊,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小莲。”小莲此时也大着胆看我,应了句:“小宝。”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想不起何时何地跟谁发生过,但是肉麻这两个字却在我脑海中跳跃。不管了,先亲了再说,我缓缓低下头,向小莲丰满的嘴唇吻去,小莲闭上双目,脸上一片飞红。我心情荡漾,抻手便去摸她的胸部。

    “公子你总算回来啦,”说话间张妈大踏步走进屋来,“可把小姐急坏了。”一看到屋内情景唉哟一声,转身跑了出去,我闪电般缩回收,急忙和小莲分开,整了整衣服,尴尬的笑了两声,心中大骂着,把刚从外面赶回来的张妈和丫环小翠叫了进来。小莲羞得不敢抬头,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昨晚有要事办理,误了回家的时辰,你二人寻得辛苦了。这一阵子我事情忙,家里待的时间不多,你们要好生侍奉小姐,不可有丝毫马虎。做的好,我重重有赏。好了,你二人也累了,下去歇息吧。”她二人憋着笑转身出门。

    屋里又剩下两个人,经过刚才一吻,我们都不知该说什么,气氛颇为窘迫,我走到床前,挨着她坐下,伸手揽着她的香肩,小莲顺从的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沉默了好久,说道:“你回家要少了么?”我点点头,说道:“鳌拜的势力很大,武功也很高强,我们现在不是他的对手,我进了皇宫才有机会接近他下手,现在皇宫有位公公教我武功,等我练成了就可以为你爹爹报仇。”小莲说道:“你甘冒奇险为我报仇,我却担心你受到伤害。我早晚都是你的人,如果你有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我早晚都是你的人”,我最喜欢听的就是这句话了,这句话只在电视里听过,只在书上看过,从没想到会从我面前的女人嘴里说出来,我是在做梦么?我是在清朝么?也只有中国古代的男人才能享受这种代表着爱情、忠诚的女性宣言,这才是我梦寐以求的东方女人。

    次日一早我便进入皇宫,海公公一直在候着我,见面后便开始传授武功,内功修习方法我已掌握,只教拳脚功夫,内力要需要我自已在家修练。教的是少林长拳,属于入门功夫,动作比较简单,却相当吃力,都是些一字马之类的基本功,教了五招之后便让我自已练习。正值夏季,练得我是大汗淋漓,手脚绵软。好容易挨到晌午吃饭,我却累得没了胃口。随便扒拉几下完事。饭后海公公又要我接着练,我却说什么也不肯练了,推说身体不适,海公公劝了几句没见效果,也只得作罢,要我第二天早点来接着练。

    我看没什么事了,就开始在皇宫里转悠,这时候身上有了腰牌,胆子大了许多,路上遇到几拨侍卫,都没理我。信步来到一间大殿前,忽听得里面有拳脚之声,悄悄掩过去,从门缝中往里窥视,只见殿中一黄衣短打少年,十四五岁年纪,正抱着一只皮偶摔跤。我一怔下突然想到,这便是书中所说,建立不世奇功的传奇人物——康熙大帝。

    小莲羞涩的低下头,说道:“把我放入藏书架,我就是你的人了。”

第九章 综艺剧场:康熙来了

    看到康熙一人在里面打得结实,心想这是绝好机会,便一推门走了进去。康熙见我面生,有些奇怪,停下手来,问道:“何事。”我笑嘻嘻的看着他,说道:“一个人打有什么意思,我陪你打。”康熙面露喜色,一招手,道:“过来吧。”

    我大喝一声:“看招。”便扑了上去,康熙叫了一声:“来的好。”侧身避开我的直拳,顺手向我腰上一推,我扑地倒了,康熙哈哈大笑,说道:“这身手也敢来挑战。”我爬起身来,不顾身上的疼痛,纵身又扑上去,抡起胳膊就是一个大嘴巴,康熙不顾我的无礼,身形一矮,从我腋下穿过,又往我屁股上推了一把,右脚同时使了个绊子,嘴里不忘加了句:“倒。”我身子飞了起来,上半身先着了地。摔了个七荤八素。好半天才爬起来,眼前全是星星。康熙笑眯眯的问道:“怎么样,还打么?”我说道:“当然打。”想起海老公教的少林长拳,我沉下心,摆出了起手势,康熙看我身形不动,便喝了一声:“我来了。”跨步打出一个直拳,我左手一揽,抓住他的手臂,右脚抢上一步,右手从他跨下穿过,喊了声“起”。康熙双脚离地,眼看就要被我摔了过去,但我却再没有力气完成这个动作。原来这康熙身子高我一个头,重量不轻,再加上我练了一上午的功夫,中午又没怎么吃饭,手脚无力,再也背不起来了,眼瞅着我身上越来越重,腿脚再也不听使唤,脚一软,摔在地上,康熙重重的压在我的身上。

    康熙站了起来,这一次差点摔倒他也使他吃了一惊,说道:“这一招不错,是什么明堂。”我慢慢坐起,说道:“这算什么,我厉害的招式多着呢。”康熙哈哈一笑,说道:“招式再多也不是我的对手,咱们接着来过。”我说道:“我肚子空,不是你的对手,待我先吃点东西。”说完便走到桌边取点心吃,康熙见我吃,勾起了馋虫,也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含糊说道:“你叫什么?”我又拿起一块,说道:“我叫小桂子,你呢?”康熙说道:“我叫……我叫小玄子。”我心中暗暗好笑,庆幸自已合上原著的拍子了,日后荣华富贵不在话下。

    此时我细细打量这个小玄子,只见他目如星眸,面如满月,挺拔的鼻子再配上薄薄的嘴唇,好一个俊朗的小皇帝,虽然才十四五岁,却颇有帝王之气。心中不免唏嘘:同样是坐在一起的俩小子,身份的差距咋这么大涅。

    吃完点心,小玄子武兴尚浓,问道:“还比不比?”我不答话,忽然一弯腰,双手抱住他的双腿,用头往他小肚子一撞,小玄子仰天摔倒,两条腿还在我臂弯里担着,无法起身。我哈哈大笑,说道:“你输啦,投降吧。”小玄子仰天躺着,双腿悬空,挣扎了几次,却因无着力的地方,起不了身,口中却不肯认输:“你赖皮,还没说开始,我没防备。”我说道:“制敌就要攻其不备,我这是桂子兵法。”无奈之下小玄子只得认输。

    输了一局的小玄子极不服气,还要再打,我忙摆好姿势,准备再一次痛宰他,这一次他反倒不急了,慢慢靠近我,左腿猛的一抬,我手向下一摆,准备格档这一踢,没曾想他这一踢是虚招,见我露出空档,小玄子抢上一步,双手抓住我的衣领,将身子一扭,便将我背了出去,叭的摔在地上,随即右腿跟上一跪,便把我压在腿下动弹不得。于是这一局我认输。

    如此我二人又斗了几个回合,我总是输多赢少,到最后两个人都累得坐到地上,气喘如牛。小玄子特别兴奋,对我说到:“明天还来打,你敢么?”我心中暗笑康熙,想跟我玩又不好意思直说,拿激将法对付我。口是却说道:“怎么不敢,只怕你到时害怕输,不敢来了吧。”小玄子哼了一声,拍拍胸脯,大声说道:“明天这个时辰,不来的不是好汉。”

    记挂着和小玄子的约会,我不顾劳累,又跑回海大富住所,央他教我武功,海大富却说练武不能贪功急进,要把前面的学扎实了才能接着学新招,我不管,只是缠着他教,没办法,只得又教了五招。这次教的就没早上认真了。我也不管,只想着用新招式吸引小康熙,凑合着把招式记全,就倒在床上昏昏睡去。

    次日醒来,仍感浑身疲惫,便打坐修习两遍心法,立时精神百倍,便起身练习新学的招式,打了不到半个时辰便不想练了,寻思自已大概比装版的韦小宝还懒,所正就这几招也够小玄子喝一壶了,少林长拳又不是什么高深武功,马马虎虎过得去就行了。眼见着离约会的时间还早,又不想练武,只得坐在屋里跟海大富说闲话打发时间,别看海大富打起架来是高山流水,可跟他闲聊真是气闷的紧。正在此时,忽听得屋外小人叫到:“小桂子,小桂子。”我大惊。心想我这小桂子是假冒的,若被人发现岂不完了。海大富悄声说道:“是温家哥俩,他们是上书房的。”我一听顿时明白,这俩羊牯是找我赌钱来了,老子自打来到这古代后还没沾过赌呢,一身本事都快忘了,正好拿他们练练手,想到这里,手不禁直发痒。

    我快步出去迎他二人,口中说道:“来了,来了。”温家哥儿俩见到我都是一怔,问道:“你是谁?小桂子呢?”我这才想起自已是个冒牌小桂子,忙说道:“小桂子出天花死了,我是新调来侍奉海公公的。海公公挂念小桂子,便把我也改了名,叫小桂子。不知二位哥哥怎么称呼。”“我叫温有方,他叫温有道,我兄弟要去赌钱,你去不去?”他二人也不理会小桂子的死讯,满脑子尽想着赌了。我忙说道:“我去我去。”温有道不屑的看了我一眼,说道:“我们赌的可是白花花的银子,你新来的有银子么?”我说道:“银子是有的,待我进去拿。”转身进了屋子,心里暗骂,温有道你小子看不起我,待会儿让你当了裤子。

    温有方:“下面没有了。”温有道又问:“什么下面没有了。”

    兄弟二人齐声说道:“我们哥儿俩只看书不砸票,下面都没有了。”

    进得屋来,我对海大富说:“公公借我些银子使使,我去和他们赌钱。”海大富奇道:“你这是?”我说道:“他哥儿俩是上书房的,我趁赌钱接近他们,伺机要他二人带我进入上书房,寻找四十二章经的下落。”海大富一脸惊讶,我明白是因为我说的办法跟他的小计谋不谋而合的原故,却不点破。海大富转身从内室拿出六七只小元宝,交到我手里,说道:“甚是甚是,他兄弟二人很是机灵,你想办法让他们多欠你银子,这样就可以供你差遣,我这里尚有些许银两,你尽管取用。”

    随着温家哥俩穿庭走院,不多时来到一偏房,里面已有五六个人,赌的甚为热闹,见温家兄弟带着一个眼生的小太监,纷纷停下手来。温有方说道:“这位兄弟是新调来侍奉海公公的,也叫小桂子,今儿个随我哥俩来凑个热闹。”我冲大伙打了一揖,说道:“诸位哥哥,兄弟我是初来乍到,请多担待。”众人纷道:“那么多礼,快来下注。”我和温家兄弟纷纷换了筹码,加入战团。

    心里知道这一群全是羊牯,我手上轻松,没几把便找到了感觉,却也不敢赢得过于显眼,倒不是担心别的,只是怕这帮子倒霉蛋见我手气太好,下次不叫我来了。这样输输赢赢斗了一上午,到吃饭时分,手中已赢了四十多两银子,温家兄弟输了20多两。大家兑了银子各自离去,温有道临走对我说道:“小桂子你今儿个手气不错,明儿接着来,看我兄弟如何翻身。”我笑了笑,记挂着跟小玄子的约会,直接奔到那间屋去。

    此时小玄子未到,我便拿了一盘点心当午饭,钻入桌底吃将起来,不多时听到脚步响动,只听得小玄子叫道:“小桂子,小桂子。”我跳将出来,笑道:“好汉,俺来也。”小玄子哈哈一笑,学着江湖口吻说道:“果然守信,你我二人再斗三百回合。”

    不待他站稳,我扑将上去,左手虚晃一拳打向他眉心,他身子一闪,正中我的下怀,下面一个扫堂腿,小玄子仰天摔倒。这一下赢得甚是漂亮,我不免得意,小玄子咦了一声,站起身来,双手成掌摆了个姿势,口中说道:“再来。”我仍是迎面一拳,这一拳却是打实了,小玄子没有上当,猛然低身从我腋下穿过,左手一掌斩在我后腰上,我吃不住痛,扑地倒了。小玄子十分得意,笑道:“这招怎么样?”看来他也新学了招术。我不答话,将昨晚新学的招术一一使将出来,不曾想,小玄子似乎对我的招术很了解,轻松化解了每次进攻,让我连着又输了五场。我寻思定是我昨天用的少林长拳,小玄子回去学了长拳的破解之法,今天我没换拳法,自然会输。心中有了计较,便约他明日再战。小玄子大概也用完了所学,急着回去学新招,二人各自散去。

    回到海大富住处,我又缠着海公公教我新的武功,不愿再学少林长拳。海大富却再不肯教新招,定要我把长拳学完了再说


    第一章 康熙帝私探花楼 韦小宝恩怨难分
    “一等鹿鼎公”韦小宝奉旨衣锦还乡,浩浩荡荡地率
  领七位夫人苏荃、方怡、阿珂、曾柔、沫剑屏、公主和双儿,
  以及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春风得意地往江南名城扬州进
    那日夜晚行船路过泗阳集,反清义士顾炎武、查继
  佐、黄黎洲、吕留良等人来访,竟然劝他起事,自己做皇
  帝,将韦小宝吓得跳了起来,呆了半晌,方才说道:“我是
  小流氓出身,拿手的本事只是骂人赌钱,做了将军大官,
  别人心里已然不服,哪里还能做皇帝?这真命天子,是要
  天大福气的。我的八字不对,算命先生算过了,我要是做
  了皇帝,那就活不了三天。”
    一番胡言乱语,将几个秀才弄得哭笑不得之际,天地
  会宏化堂的香主舒化龙带领中堂弟兄,又将韦小宝的大
  船包围了,口口声声要杀天地会的叛徒,为总舵主陈近南
  报仇。亏得顾炎武等人替韦小宝作了辩解,舒化龙却右手
  伸出食指,噗地一声,插入了自己的左眼,登时鲜血长流,
    韦小宝、顾炎武等都惊问:“舒大哥,你……你这是干
    舒化龙昂然道:“兄弟冒犯韦香主,犯了本会‘不敬长
  上’的戒条,本该戳瞎了这对招子,惩戒我有眼无殊。可是
  兄弟要留下另一只眼睛,来瞧瞧韦香主到底怎样干惊天
  动地的反清复明大事。若是大伙儿都受了骗,那韦香主也
  挖出自己的眼珠子,来赔还我就是。”
    待得顾炎武等四人与宏化堂的弟兄散去之后,韦小
  宝呆立不动,心中一片混乱,突然大叫道:“老子不干了,
  老子不干了! 皇帝逼我去打天地会,天地会逼我去打皇
  帝。老子脚踏两只船,两面不讨好。一边要砍我脑袋,一
  边要挖我眼珠子。一个人有几颗脑袋,几只眼珠子?你来
  砍,我来挖,老子自己还有得剩么?不干了,老子说甚么也
    就在泗阳集不远处的一个树林里,只听得韦小宝大
  叫:“救命,救命 !救——”叫了这个“救”字,倏然便无声
  息。夜深人静,月明星稀,这声音传出好远,极为糁人。
    数日之后,两江总督麻勒吉、江宁巡抚马佑以六百里
  加急文书.飞奏康熙皇帝:“一等鹿鼎公、赏穿黄马褂韦小
  宝,在泗阳集南六、七里处不幸遇盗,座船被烧,韦鹿鼎公
  小宝及其七妻二子一女,均下落不明。然据泗阳集周遭之
  民众称.其时曾耳闻韦鹿鼎公小宝的呼救之声,惨烈之
  至。显见盗贼杀人越货,沉船毁尸灭迹。”云云。
    自此之后两年时间,朝廷中、江湖上再也不见韦小宝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木凋。 二十四桥明月
  夜,玉人何处教吹萧?
    “落魄江南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
  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这两首诗,都是唐朝风流才子杜牧歌咏江南名城扬
  州的绝唱。这本《续鹿鼎记》为甚么要从杨州写起?读者
  诸君一定明白,扬州城是本书主人公、鼎鼎大名的“一等
  鹿鼎公”韦小宝韦爵爷的生身之地、母亲之邦(这成语的
  正解应为“父母之邦”,然而咱们至今只知道韦小宝的母
  亲韦春芳是扬州妓女,至于他的父亲是谁?是汉、满、蒙、
  回、藏的哪一族人?韦爵爷本人连这些也不知道,更无从
  得知他老人家到底是何方人氏,是以只得将“父母之邦”,
  生造为“母亲之邦”了。好在韦爵爷本人虽是官越做越大,
  学问却是丝毫没有长进,用错成语是司空见惯的事儿,倒
    闲话提过。却说在清朝康熙年间,扬州城水陆交衢,
  富豪聚居,是江南第一个繁华的所在。这一年春天的一个
  傍晚,二十四桥桃红柳绿,春光旖旎,缓缓下落的夕阳,烧
  出一片火红的晚霞,连水中也荡漾出醉人的芬芳。
    正是达官贵人、骚人墨客寻花问柳的最好时光,瘦西
  湖畔的鸣玉坊里,青楼林立,名妓荟萃,就见一位高挑个
  头,仪态尊贵的贵介公子,背负着手,神态悠闲地度进了
    贵介公子的身后,跟着四个威猛汉子,太阳穴高高鼓
  起,显见个顶个的是内家高手。他们虽然不动声色,目光
  却时时向四周瞟去,似乎在刻意提防着甚么。
    俗话说“鸨儿爱钞,姐儿爱俏”,丽春院的姑娘都是风
  尘中见多识广的,一见那贵介公于的衣着打扮,便知道此
  人是个豪客:单是他帽顶上缀的那颗“祖母绿“,与右手中
  指上戴的那只羊脂白玉扳指,便是价值连城的宝物。这样
  的富家公子哥儿上了院子,哪个姑娘有福气结交上了,少
  说也得三二百两银子的梳头钱,更何况这公子又是一位
  人材?是以一见之下,十余个妓娘一起围了上来,一时花
  枝招展,吴语浓浓,嗲声嗲气:“哟,哪阵风把您老吹来
  啦?""少爷,许久不见了,可想死小春红啦。”有一个叫玉
  娘的,索性在贵介公子的脸上轻轻一拧,撒娇道:“短命
    贵介公子从未见识过这等场面,初时略显局促,“短
  命鬼”三字一入耳,顿时脸色一沉,道:“大胆 !你说甚么?”
  他的声音不大,脸上也并没有“怒发冲冠”的神色,然
  而一股不怒自威的气概,却震慑得众妓心头一紧,不由自
  主地收起了放荡不堪的举止形态,惶惶然不知所措。
    贵介公子道:“你们掌柜的是谁?赶快叫她出来!”
    妓院里哪来甚么掌柜的?显而易见,那贵介公子是个
  “羊牯”,不懂得院子里的规矩。众妓正瞠目不知所对,那
  四个随从却个个是青楼的常客、妓院的行家,领头的随从
  即喝道:“我家公子爷叫你们的老鸨出来,你们没长耳朵
    众妓还没有来得及答腔,就见里面走出一个年近半
  百的女人,穿着粉红缎衫,头戴了一朵红花,脸上搽了厚
  厚的脂粉,嘴唇涂抹得血红,向贵介公子腻声笑道:“公子
  爷息怒,这些姑娘不中公子爷的意,我来亲自伺候你老人
    她一开口说话,脸上的脂粉簌簌下落,露出了填也填
  不满的皱纹,竟倒向贵介公子的怀里,媚声道:“公子爷,
  我来唱一支‘一根紫竹直苗苗’你听,你道好么?”
  贵介公子眉头一皱,身子竟是轻快地一闪,避开了老
  鸨的纠缠,道:“你就是丽春院掌柜的?你可叫韦春芳么?”
  老鸨露齿一笑,心道:“老娘在丽春院混了几十年,毕
  竟不是寻常婊子,到底是名声在外,连看上去这等尊贵无
  比的贵介公子,都指名道姓的要老娘来陪,老娘的脸上也
  是大大的有光了。”
    心里高兴,面上愈加兴高采烈,向一旁羡慕之极的群
  妓得意地瞟了一眼,才对贵介公子说道:“我就是韦春芳,
  公子爷定是慕名而来的了?”
    那贵介公子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好大的名头
  么?我来问你,你儿子韦小宝到甚么地方去了?”
    韦春芳闻言头皮一炸,心道:“小宝这个小王八蛋,定
  然是偷了这位达官贵人的银子,自己死到外头娶了七个
  粉头寻欢作乐,却教正主儿找上门来,让老娘顶缸。这个
  杀千刀下油锅的臭乌龟、路倒尸、小杂种,可他娘的把老
    她平时只骂儿子韦小宝“小王八蛋”,这一回在心里
  一连骂了三四句,可见她恨足了韦小宝。
    韦春芳心头打鼓,便想编了谎话来欺骗眼前的贵介
  公子,可刚要开口,只见贵介公子面色一沉,一股她从未
  见过的威严气概,竟迫使得她膝盖一弯,跪倒在地,谎话
  再也说不出口来,连连磕头道:“公于爷饶命,小王八蛋自
  作孽,不可活,他做下的案子,与我是丝毫没得干连。”
  贵介公子不由得展颜一笑,道:“我问你韦小宝到哪
  里去了,甚么小……甚么甚么的?”
    韦春芳恨声道:“我说的就是韦小宝那个小王八蛋,
  他躲在云南大理,与七个粉头寻欢作乐,哪里管他老娘的
  死活?公子爷要找他,自去云南找去,便是扒了他皮,抽了
  他筋,老娘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韦春芳说的是实话。原来,韦小宝为了躲避康熙与天
  地会的两面夹攻,两年前的那一日在泗阳集假装遇难,悄
  悄地带领妻小,从扬州丽春院接了母亲韦春芳,到云南大
  理享福去了。好在身上有着大把大把的银票,有着七个如
  花似玉的夫人,韦小宝有钱赌,有美女,倒也心满意足.只
  是韦春芳做惯了院子里的皮肉生意,这一闲下来浑身的
  不自在,又与七个儿媳特别是公主生了些嫌隙,在云南待
  得浑无意趣,便求儿子给些本钱强子,要独自回扬州。
  韦小宝心下沉吟,暗自寻思道:“这些大老婆、小老
  婆,一个个的都不是甚么省油的灯、除了双儿,哪一个将
  做过婊子的婆婆放在限里?便是双儿,嘴上不说,心里也
  未必善待婊于婆婆罢?特别是公主,他妈的端着金枝玉叶
  的臭架子,为了婊子婆婆,只怕将韦小宝的祖宗十八代都
  骂遍了也说不定。你自己就是假太后毛东珠那老婊于养
  的,他奶奶的,你好高贵么?”
    看到韦春芳被憋得面色黄瘦,韦小宝又寻思道:“老
  子得罪了小玄子,是不忠,得罪了天地会,是不义。若是再
  将妈妈憋死了,就是不孝了。人生在世,忠、孝、节、义四个
  字全占了太也费劲,可全丢了也他妈的不太象个人了罢?
  老子好赖占住了这个‘孝’字,听妈妈的话,教她回扬州
  去。好在老子有钱,教她买下丽春院,也就是了.再说,两
  年过去了,天地会无声无息,只怕早就一拍两散了,也没
  听说小皇帝找我,他事情太多,说不定也顾不得他这个妹
    心思定了,便塞给韦春芳—把银票,教她回扬州开它
  十家八家妓院。岂知韦春芳胸无大志,只将丽春院一家买
  了过来.尽管如此 ,她只做了三中月的老鸨,这贵介公子
    韦春芳听得儿子赌钱赢了这许多的银子,心中本来
  便将信将疑,一看贵介公子上门闹事,越发疑心“小王八
  蛋”的钱来路不正,非偷即抢了。当下,便一股脑儿将事情
  都推到了韦小宝的头上。
    贵介公子道:“哼,乃母乃子,倒是相像得紧! 可韦小
  宝先前是在云南不假,现下不在了。你将他藏在哪里了?
  还是如实说出来罢,免得皮肉吃苦。”
    韦春芳愁眉苦脸,道:“小王八蛋行事向来乱七八糟,
  那七个粉头也一个个的不是甚么好脚色,撮弄得他越发
  地胡天胡地起来,小王八蛋心里哪里还有我这个老娘?他
  从云南大理又去了甚么地方,我委实不知道了。”
    贵介公子道:“韦小宝不去撮弄别人,别人已是大大
  地烧了高香,他倒听别人的撮弄?真正滑天下之大稽了。
  韦春芳,我劝你还是老实招供了罢.”
    那口气,直如官府审犯人一般。韦春芳更足大急,道:
  “青天大老爷,小女子可是没有一句谎话哪!挨千刀的小
  王八蛋到底死到哪里去了,小女子实在不知道,小女子
  她恁大年纪,一口一个“小女子”,贵介公子的四个随
  从,拚命忍住了才没有笑出声来。暗道:“这等作张作势,
  与韦爵爷一般无二的惫赖了。”
    贵介公子喝道:“死到临头,还不说实话,来,与我把
  她的……店铺烧了!”
    不知道是贵介公子不懂得妓院的名称,还是他自重
  身份,不屑于从自己的嘴里吐出“妓院”这等肮脏的字眼?
  犹疑了一下,便将妓院称为店铺了。
    四个随从拱身答道:“喳!”却并不动手。韦春芳沉不
  住气,膝行数步,抱住了贵介公子的腿,哀求道:“青天大
  老爷高抬贵手,青天大老爷高始贵手!千错万错,都是韦
  小宝那个小王八蛋的错,与小女子无涉,千万不能烧了我
  的店……我的院子啊!”
    贵介公子皱眉道:“喂,快快放手,成何体统?”
  忽然听得一声长笑,有一人朗声说道:“皇帝逛妓院,
  真正成何体统啊?”
    贵介公子的四个随从,一听“皇帝”二宇,大吃一惊,
  然而他们毕竟久经阵仗,临危不乱,立即凝神屏气,微弓
  马步,护在主人的身周。却见七条汉子自七个不同的方
  位,突然出现在厅堂之上,将贵介公子一行五人紧紧围在
  该心。领头的是个道长,方才那句话,就是他说的。
    那贵介公子脸色一变,原来,他正是当今康熙皇上,
  听得韦小宝的消息,借出巡江南考察河工的时机,微服私
  访,到丽春院找寻韦小宝的下落,却不知如何走漏了风
  声,被人瞧破了行藏,对头寻上门来了。
    康熙以帝王之尊,生平却也遇过几次险恶:一次是诛
  灭鳌拜,那乃是他亲政之后所做的第一件大事,气急败坏
  的鳖拜要与他同归于尽(参见《鹿鼎记》第五回);一次是
  在清凉寺里,白衣神尼突然现身,刺杀康熙(参见《鹿鼎
  记》第二十四回);再一次便是归辛树、归二娘、归钟三人
  冒死行刺(参见《鹿鼎记》第四十三回)。
    然而这三回遇险,有两回是在皇宫大内,白衣神尼行
  刺的那次,虽说是在外地,但他身边有一大堆御前侍卫,
  还有数千御林军,敌人哪能轻易得手?再者说,每一回遇
  险都有“福将”韦小宝忠心护主,是以总能化险为夷,遇难
    可这回不同了,他太过托大,轻装简从,微服私访,只
  带了四个御前侍卫,而对方却有七人之多,敌众我寡。而
  且他深知这些御前侍卫的武功,实在不是江湖上一等一
  的高手,只知道平时作威作福、欺男霸女,那真是一个顶
  一个;面对付玩命的江湖豪客,只怕只有大叫投降的份儿
  康熙强自镇定,反问道:“你们是甚么人?”
    顿头的道长吟诵道:“五人分开一首诗,身上洪英无
    康熙忽然接口道:“自此传得众兄弟,后来相认团圆
  时。”道长一征,道:“初进洪门结兄弟,当天明义表真心。”
  康熙道:“松柏二枝分左右,中节洪花结义亭。”道长道:
  “忠义堂前兄弟在,城中点将百万兵。”康熙道:“福德祠前
  来誓愿,反清复明我洪英。”
    这是清初反清帮派天地会的“切口”(暗语),按照规
  矩,对方既然接上切口,自已便得报家门,道长说道:“贫
  道玄贞,是天地会青木堂属下,不知先生甚么堂口?烧的
    忽然意识到对方的身份,喝道:“你是鞑子皇帝,说了
  我天地会的切口,妄图蒙混过关么?”
    康熙强自镇定,面色一沉,道:“尔等既是知道朕的身
  份,还敢犯上作乱么?还不赶快束手就擒,朕体念上天好
  生之德,或许网开一面,既往不咎。”
    天地会群豪虽说以诛杀满清皇帝、恢复大明天下为
  宗旨,可真的面对康熙,这年轻皇帝脸上的帝王之气,倒
  也震慑了他们几分。玄贞道长竞犹豫了片刻,冷笑道:
  “哼,你也讲甚么好生之德么?满清人关,夺我花花江山,
  杀人无算,扬州十月,嘉定三屠,尸堆成山,血流成河,又
  有甚么好生之德了?”
    康熙面呈内疚之色,半晌道:“先皇人关之时,确曾多
  所杀戮,然而兵凶战危,自古以来成就帝王之业,哪里有
  不杀人的?‘一将功成万骨枯’,此之谓也。更何况朕已命
  你们天地会青木堂的香主韦小宝,专程来扬州营造忠烈
  祠,又免了扬州、嘉定臣民的三年钱粮,难道还不够将
    天地会群豪大都胸无点墨,哪里听得懂康熙“之乎者
  也”的一套高论?玄贞道长说道:“死到临头,还说三道四!
  冤家路窄,鞑子皇帝,你领死罗”
    说着,袖子微微鼓起,已是暗运内力。
    康熙正色道:“朕句句是肺腑之言,与尔等岂用得着
  巧言令色?尔等既然不信,那也叫无可奈何。不过么,……
    他冷笑连声,玄贞道长问道:“不过甚么?你不服气
    康熙道:“朕服气得紧,服气得紧。常听得说,天地会
  人人都是天字第一号的英雄豪杰,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如
  今一见之下,才知道江湖上传言不禁不实。原来天地会的
  好汉,靠的是倚多为胜,了不得啊了不得,佩服啊佩服!”
    康熙自幼依照满洲人的习惯学习骑射,假太后毛东
  珠又教了他一些武功,闲暇无事,韦小宝也给他讲些江湖
  上的奇闻逸事,是以对武林规矩懂得一些,知道江湖豪杰
  最是忌讳被说成“倚多为胜”,因此拿了这顶大帽子压了
  下来,希图拖延时间。
    堂堂天子,竟然抬出了道上的规矩,玄贞道长不由得
  一征,不知何以为答。
    却见一面目猥琐的汉子蹦跳了上来,笑道:“一个打
  一个,那也好得紧啊。就让我钱老本陪这位满洲好汉走上
    他嘴里说着,身子早已欺近。领头的侍卫总管多隆忙
  纵身接住,喝道:“不要伤了皇上 !”
    岂知钱老本知道这一击,侍卫们一定要拦住,是以只
  是用了虚报。他生得猥琐,武功却是极为了得,特别是聪
  明机变,在天地会青木堂中无人能比。当下虚虚的与多隆
  对了一掌,身形晃处,已抢进圈内,欺到康熙皇帝面前,出
  手便是杀着,一招“江锁蛟龙”,五指如钩,径直去拿康熙
    康熙吃了一惊,惶急之间身子微微一例,竟然也是快
  疾躲过了敌人的杀招,一招“倒折梅”中的“腋底锤”,右肘
  便捣向钱老本的面门。这一招是当初假太后毛东珠教给
  他的,不想在性命交关之际派上了大用场。
    康熙曾用“倒折梅”与韦小宝过招,常常是一击之下,
  韦小宝便大喊“投降”了。岂知钱老本不是韦小宝,身形动
  处,康熙的“腋底锤”便落了空。尽管如此,倒也吓了钱老
  本一大跳。他也是忙中出错,只看得康熙的招数使得中规
  中矩,既狠辣异常,又不失大家风范,却不知他一点儿内
  力也没有,那招数其实足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的货
  色,也不用去理会,只要将那招“江锁蛟龙”使实了,康熙
  的“脑中穴”便稳稳当当地拿在手里了。
    钱老本口中“咳”了一声,笑道:“原来阁下是会家子,
  倒是失敬得很啊。”
    就这样稍稍耽搁,康熙已是闪过一边,侍卫总管多隆
  和御前侍卫张康年、赵齐贤等三人已然攻了过来。多隆喝
  道:“皇上何等身份.岂能与你过招?先吃我一掌再说。”
  钱老本笑道:“说好了的单打独斗,怎么又变卦了?不
  要脸,真的倚多为胜么?”嘴里说笑,看到多隆太阳穴高高
  鼓起,显见内力、外功都已到一定的火候,丝毫不敢怠慢,
  当下稳扎马步,凝神屏气,与多隆对了一掌。
    两人武功旗鼓相当.多隆“腾腾腾”倒退三步,钱老本
  却一个跟头倒翻出去,既化解了多隆的掌力,又避开了
  张、赵等其他三个御前侍卫的袭击。
    多隆叫道:“点子扎手,大伙儿拼了罢。”口中喊叫,却
  向张、康等侍卫连连使眼色.意思是说:“我在这里拼死抵
  挡一阵子,你们护卫皇上.赶快逃离险地。”
    钱老本是何等角色,这等花枪岂能瞒过他的眼睛?他
  立时说道:“乖乖,大事不好! 玄贞道长,鞑子皇帝要开
    玄贞道长暗付道:“今日之事,在于速战速决。夜长梦
  多,教外面的鹰爪孙得了讯息,大队人马开了过来,就难
  以全身而退了。”想到这里,便大声道:“与清廷有甚么江
  湖规矩可讲?大伙儿并肩子上,结果了鞑子皇帝罢。”
    说着,长剑当胸,舞出一团白光,揉身插入战团。直奔
  康熙。钱老中回转身来,缠住多隆。天地会群雄一拥而上。
  多隆、张康年、赵齐贤等御前侍卫,哪里是天地会的
  对手?加之得时时护卫着康照皇帝,因此十分功力,也使
  不出六分来,武功上大大地打了折扣。顷刻之间,险象环
  生。还多亏了康熙自幼习练了些武功,虽然左支右突,倒
  也避开了玄贞道长的几招。
    玄贞道长“哼”了一声,突然一招“海底捞月”,长剑自
  下面上,袭向康熙的胸腹。这一击尽玄贞道长毕生武学,
  便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也绝难闪避,不要说康熙只是会
  些中看不中吃的花架子武功了。多隆等御前侍卫,又被天
  地会的好汉死死缠住,无法救援.
    康熙情急之际,忽然高声喊道:“他妈的小桂子,还不
  来救老子的驾么?”
    玄贞道长一怔,他没有想到“金口玉牙”的皇帝的嘴
  里,竞也吐出“他妈的”这类粗话,也不知道“小桂子”是
    韦小宝当年进了北京,误打误撞地杀死了小太监小
  桂子,冒名顶替在皇宫内院当差,才结识了小皇帝康熙。
  其时他二人都没有暴露真实身份,康熙叫他“小桂子”,他
  叫康熙“小玄子”。两个少年在一块打闹嬉戏,后来这一对
  小皇帝、小大臣又做出了诸如捉拿顾命大臣鳖拜等等惊
  天动地的大事,是以他们其实是总角之交。
    康熙皇帝得到密报,说是韦小宝回到了扬州,虽说不
  知道他此刻躲藏在甚么地方,然而这一声“小桂子”,倒是
  喊得颇动真情实感,并且也起到了缓兵之计的作用。
    玄贞道长发楞,手底下便缓了一缓,使得康熙在万无
  可逃的情势下,竟又躲过了敌人的剑招。
    玄贞道长怒道:“臭皇帝诡计多端。”索性变剑招为刀
  式,拦腰砍去。康熙顿时面如土色、呆立当地,束手待毙,
  心中暗暗后侮道、“南巡就南巡,找甚么韦小宝、韦大宝
  的?如今把命断送在这个小流氓身上,太也不值了!”
  忽听得一个声音嘻嘻笑道:“玄贞道长、钱老板,大伙
  儿都来了么?皇上,你也好啊?张大哥、赵大哥,你们二位
    众人立即使手,只见一个衣着华贵、油头粉面的青
  年,出现在厅堂之上,一双眼睛贼兮兮的,眼珠子飞快地
    “韦香主!”“韦爵爷!”厅堂上的人纷纷叫道。叫韦香
  主的是天地会的群豪,叫爵爷的是多隆、张康年等御前侍
  卫。康熙这一回却只是在鼻孔里“哼”了一声,便两眼望
  天,皇帝的架子不由自主地端了出来。
    来人正是康熙刻意寻找的鹿鼎公、赏穿黄马褂的韦
  小宝韦爵爷。他拱拱手,走进了人圈,笑道:“见过见过,不
  必客气。丽春院的老婊于哪辈子积德,祖坟上冒青烟,今
  天来了这么许多这等阔气的嫖客,有武林中一等一的顶
  尖高手,有老子天下第一的皇上,扬州丽春院可要大大的
    韦小宝嘴里插科打浑,胡说八道,一双眼珠子却不停
  地转动,心里想道:“不是冤家不聚头,小皇帝与天地会哪
  里不能见面,偏偏在老子的老窝里!辣块妈妈不开花,在
  别的地方,你们你杀我、我杀你的,顶好杀他个两败惧伤、
  三败俱伤,一个个的死得绝了,也省得老子整日里提心吊
  胆,怕你们找老子的晦气。可今日是在老于的老窝,老子
  夹在中间越发不好做人了。”
    御前侍卫总管多隆一见韦小宝现身,大喜过望,道:
  “韦爵爷,救驾要紧。”
    韦小宝连连点头道:“那是自然,救驾是何等紧要的
  事体,韦小宝岂不尽心,何劳多总管盼咐?”说着,背转了
  身子,不让天地会群豪看见,不停地向康熙眨巴眼。多隆
  素知韦小宝是当今皇上身边第一个大红人,自会全力救
  驾,当下便稍稍放了心。康熙知道韦小宝诡计多端,机变
  百出,心中暗付道:“这小流氓是个福将,今日之事也只有
  靠他维持了。”当下也不吭声。
    玄贞道长与天地会群豪.听得韦小宝的话语之中竟
  是十分维护着康熙,一个个不由得微微色变。自从天地会
  总舵主陈近南被杀身亡,康熙在诏书中为了断绝韦小宝
  与天地会的联系,将剿灭天地会作为韦小宝忠于朝廷的
  一大“功绩”而大肆宣扬,玄贞道长等对韦香主的行事已
  是大加疑心;只是在偶尔遇到了绿林豪杰茅十八,听他讲
  述了韦小宝冒险救了自己的性命,后又遇到了反清义士
  顾炎武、查继佐、吕留良等人,讲述了韦小宝答应了他们,
  以在朝廷中的特殊身份从事反清复明事业的经过,才将
  疑心稍稍打消了些许。
    玄贞道长上前一步,道:“韦香主,陈总舵主待你如
    韦小宝一改油腔滑调的语气,正色道:“那还用说?我
  师父待我恩重如山。”这是他的由衷之言,在韦小宝的一
  生中,只有陈近南爱他护他,虽是师父,情逾骨肉。
  玄贞道长道:“陈总舵主遭歹人杀害,这仇报是不
    韦小宝苦着脸道:“谁说不报啦?他老人家死在台湾
  郑克爽手里,我要杀了姓郑的小子为师父报仇,可师父不
  许,说国姓爷待他恩重如山,咱们无论如何,不能杀害国
  姓爷的子孙,又是他无情、我无义甚么的大道理,又死不
  瞑目甚么的,你叫我怎么做?……不过,我变了法儿,将姓
  郑的小子整治得死去活来,他活着倒是与死了实在也差
  不了多少,也算给师父报了仇,替咱们天地会出了口恶气
    明朝郑成功收复台湾之后,明朝皇帝赐他姓朱,所以
  世称“国姓爷”。郑克爽是郑成功的孙子,而韦小宝的师
  父、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是郑成功的部下,他二人长期不
  和,是以在“钓鱼岛”,郑克爽乘陈近南不备,出手刺杀了
  他。虽说郑克爽如此心狠手辣,然而陈近南对郑氏的忠心
  却至死不逾,临终之时严令弟子韦小宝不得找郑克
  师门之仇。是以韦小宝只是以逼债为名,将郑克爽挤兑得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并且将郑克爽原先的相好阿珂抢了
  来做了老婆,报复之心已是淡了许多,是以并没有痛下杀
  玄贞道径自鼻孔里“哼”了一声。
    韦小宝急忙道:“道长若是一定要杀了姓郑的小子为
  师父报仇,咱们这就一打总儿上北京去,一刀子捅了他,
  掏出他的狼心狗肺臭杂碎,祭奠咱们师父的在天之灵,道
  长,钱老板,还有天地会的诸位兄弟,你们说好不好?”
  天地会群雄深知他们“韦香主”的脾性,是天底下第
  一个滑头,十句话当中倒有九句半靠不住,一个个都将信
  将疑地看着他,不置一词。
    韦小宝看看玄贞道长,又看看钱老本,嘴上甜言蜜
  语,心里却早巳将天地会的祖宗八代翻了个个儿,暗暗骂
  道:“他奶奶的,臭牛鼻子老道,老奸巨猾的钱老本!天地
  会自我师父死了之后,留下来的徒子徒孙一个个地越来
  越不成活了,全然不懂些尊敬长上的道理。到底我韦小宝
  是你们的香主哪,还是你们是我韦小宝的香主?我韦小宝
  韦香主的话,难道是放狗臭驴子屁么?辣块妈妈不开花!”
  他心里骂人,面上却又笑嘻嘻的,道:“玄贞道长,钱
  老板,你们看我的这个主意还使得么?”
    玄贞道长黑着脸,道:“杀一个半死不活的郑克爽,天
  地会一个小弟兄就够了,还用得着惊动你老人家的大驾
  么?韦香主,你若是要吃里扒外,帮着鞑于皇帝,索性明说
  了,犯不着这等拐弯抹角的。
    韦小宝被他说中了心事,任他面皮厚似城墙,脸色也
  不由得微微一红。但他灵机来得极快,双手向胸前一抱,
  笑道:“本香主离开天地会两年的功夫,不知会中发生了
  这等变故,原来玄贞道长已然接任了总舵主之位了,当真
  可喜啊可喜,可贺啊可贺 !”
    玄贞道长知道韦小宝是在指责自己以下属冒犯香
  主,犯了不敬长上的大罪。天地会帮规极严,对于尊卑长
  幼分得极清,以下犯上,犯了这“大不敬”的罪,处罚也是
  极为严酷的,轻则三刀六洞,自行了断;重则处以极刑。
    然而玄贞道长还是斩钉截铁地说道:“韦香主说这样
  的话,真正是折杀属下了 !不过事关大局,属下便是暂时
  冒犯了尊长,只要韦香主带领众位弟兄杀了鞑子皇帝,事
  了之后,贫道自当废了这对招子,以惩戒不敬长上之罪。”
    韦小宝皱着眉头,心中暗道:“天地会的弟兄一个个
  的穷疯了,动不动的就拿眼珠于做买卖 !两年前宏化堂的
  那个舒化龙舒堂主,已然给了我一只眼珠,如今这个臭牛
  鼻子道士,又要给我一双招子。哼,我要这许多的眼珠子
  有甚么用处?难道开饭馆拿来混充猪肉丸子卖么?”嘴里
  却不咸不淡地说道:“挖眼珠于甚么的,道长还是免了罢。
  只是有一句话,咱们光棍对光棍,还是说在明处的好,今
  日这件大事,到底是我韦小宝主持大局呢,还是道长你主
    玄贞道长断然道、“事关天下苍生、陈总舵主的血仇,
  贫道性命都不顾了,哪里还顾得上一点虚名?不错,光棍
  对光棍,咱们把话说在明处,只要杀了鞑于皇帝,随便甚
  么小王八、小流氓来主待大局,我玄贞都服他;若是有人
  甘心做满清朝廷的鹰犬,哼哼,他便是我的亲娘老子,贫
  道也决计饶他不得!”
    玄贞道长一口一个“小王八”、“小流氓”,简直是指着
  和尚骂秃驴,韦小宝哈哈一笑道:“老子这个堂主,自打一
  开始就是聋子的耳朵——摆设,迟早过了河拆桥,卸了磨
  杀驴,如今挑明了,倒也爽快得紧。玄贞道长,钱老板,诸
  位兄弟,咱们好说好散,一拍两散,两拍四散,就此别过
    二人眼看着说僵,钱老本急忙拦在中间,道:“韦香
  主,你老人家大人大量,何必与我们粗人一般见识?说到
  主持大局,便是陈总舵主在日,你老人家也是说一不二
  的,如今陈总舵主过世,天地会除了你,还有哪一个能担
  当得起主持大局的重任?再者说,便是韦香主不在场,今
  日天地会一举毙了满清鞑子皇帝,江湖上传扬开去,自会
  将功劳归于韦香主的名下。这等旷古少有的功绩,定然会
  使韦香主数日之间声震武林.誉满天下。机不可失、时不
  再来,大英雄大豪杰立此不世之功,也不枉在世上走了一
  遭儿!韦香主,你老人家可不能错过这等旷古难逢的好时
    韦小宝紧紧地盯着钱老本的眼睛,不盲不语。钱老本
  被他看得不安起来,忸怩地问道:“香主,难道属下说得不
    韦小宝道:“很对啊 ,对得很,对极了!光棍对光棍,钱
  老板的意思我明白:不管我杀不杀小皇帝,总之天地会的
  弟兄们是将这天大的‘功劳’记在我韦小宝的头上了。承
  情得紧,诸位弟兄使我韦小宝成了反清复明的天字第一
  号英雄好汉,只是可惜啊可惜!”
    钱老本道:“做英雄好汉不是好得紧么? 又有甚么可
    韦小宝道:“我索性将钱老板的话说透了罢,天地会
  既然说小皇帝是我杀的,反正死无对证,朝廷也笃定将这
  滔天大罪,记在我韦小宝的头上。诸位兄弟都是武林中一
  等一的高手,朝廷自然奈何不了,我这个狗屁香主却是武
  功天下倒数第一,到时候只有给各位顶缸,被朝廷砍脑袋
  的份儿了。小王八、小流氓弄个大英雄、大豪杰做一做,本
  来美得紧,恣得紧,呱呱叫、别别跳得紧,不过脑袋一丢,
  看不成女人了,赌不成钱了,也未免美中太也那个不足
  了。所以啊,老子宁愿做有脑袋的小王八、小流氓,好看女
  人,赌钱,也不愿做没脑袋的大英雄大豪杰。”
    康熙做皇帝时虽然小小年纪,然而处理了这许多年
  的国家大事,看人看事终是高人一筹,他知道自已今日命
  如悬丝,情势危急万分.是以韦小宝站在哪一边至关重
  耍。听得韦小宝的一番言语,康熙不由得暗暗高兴,心道:
  “这一帮人枉为韦小宝的朋友,对韦小宝其人竟是一无所
  知! 此人十足的一个市井流氓,只知蝇头小利。自来不做
  亏本的买卖,哪里懂得甚么国家大事?你给他讲些大道
  理.他如何听得进去?真正是对牛弹琴了——倒也好,他
  怕掉脑袋,便无法脚踏两只船,只得死心塌地地跟着我
    康熙心里一定,索性用言语挤兑,使得天地会窝里斗
  起来,自己相机行事,乱中取胜,便笑着说道:“小桂子,你
  将朝廷说得太也不值了。朕曾亲许你不管犯了多大的罪,
  都饶你不死。 君无戏言.朕说过的话,是一定算话的。”
  果不其然.玄贞道长一听,原来韦小宝与鞑子皇帝早
  有约定在先,怪不得他宁愿香主也不做了,置天地会反清
  复明、总舵主的血海深仇于不顾.鬼鬼祟祟地躲藏了起
  来。当下,他面色阴沉,冷笑连声,说道:“原来这佯,恭喜
  韦香主,贺喜韦香主 ,韦香主升官发财,公侯万代 !”
  嘴里说着,袖子微微胀起,犹如风帆。
    韦小宝后退一步,眼里闪出惊恐的光亮,道:“你,你
    玄贞道长森然道:“对于本会叛徒,人人得而诛之。贫
  道以总舵主的在天之灵,为天地会清理门户,又有甚么以
    说着,已是一招“紫气东来”,击向韦小宝。
    这招“紫气东来”乃是玄贞道长的成名绝技。凶恶之
  极,专攻敌人脖颈以上的部位。因为天地会的群雄都知
  晓,韦小宝身着宝衣,不要说赤手空拳,便是厉害的兵刃,
  也伤他不得,是以玄贞道长专攻他脖颈以上的部位。
    玄贞道长何等功力!不要说掌力,便是掌风,便足以
  置韦小宝于死地了。韦小宝没想到玄贞道长说动手便动
  手,他的武功又极低微,连独臂神尼教授他保命用的“神
  逃面变”的独门功夫也使不出来了,呆呆地站立当地,脸
    钱老本大惊,道:“道长,使不得 !”可哪里还来得及。
  就在玄贞道长的手掌即将击中韦小宝头上的千钧一
  发之际,忽见一个娇小的女子身影,如乳燕掠水般自后边
  斜掠而至,挡在韦小宝的面前,硬接了玄贞道长一掌。
  韦小宝大喜,道:“好双儿,亲亲好老婆,快救老公的
    双儿自小得自名师传授,武功与玄贞道长不相上下,
  只是因了是女流之辈,双方对掌,大都又凭真实的内功、
  外力取胜,来不得半点的投机取巧,她的力道自然比男人
  差了些了。一击之下,“腾腾腾”倒退了三步,方才拿桩站
    青木堂的人都知晓双儿的身世,对她的敬佩,比起对
  香主韦小宝来,其实倒是多了几分。玄贞道长也是如此,
  一见双儿出手,便在刹那间将掌力销掉了几分,双儿才不
    双儿一个踉跄,正巧跌在韦小宝的怀里。韦小宝趁机
  搂住了她,也不管大厅之中这许多人,便在双儿的香腮上
  亲了一口,笑道:“大功告成,亲个嘴儿。”
    双儿脸蛋一红,身子一闪,嗔道:“都甚么时刻了.你
    玄贞道长皱眉道:“双儿姑娘,韦小宝这种不仁不义
  的叛徒,人人得而诛之,你何苦这般回护着他?难道你忘
  了江南庄家的血海深仇了么?” ’
    玄贞道长所说的“江南庄家”,是指明末清初的江南
  书生庄廷龙。庄廷龙曾冒名修撰了一部书,叫《明史辑
  要》,内中多有对清朝统治者不满的言词,故此形成了文
  字狱,被杀头、流放的达数百人之多。双儿原先是庄太太
  的丫鬟,庄太太为感激韦小宝赠送与他的。玄贞道长旧事
  重提,拿出双儿的旧主人,目的在于勾起双儿的仇恨,不
    双儿斩钉截铁道:“庄家的仇人是满清鞑子,与韦公
  子有甚么相干?要杀害韦公子,却是万难!”双儿虽说嫁了
  韦小宝为妻,并且生了儿子虎头,却还是一如既往,称韦
    韦小宝笑道:“就是。玄贞道长,你没有老婆,自然不
  知道其中的厉害。杀了韦小宝,好老婆就变成了俏寡妇
  了。寡妇门前是非多,双儿做了寡妇,又有甚么好了?”
  玄贞道长冷然道:“既是双儿姑娘铁定了要回护自己
  的丈夫,说不得,贫道只有得罪了。”
    说着,暗运内力,面色凝重。
    钱老本知道玄贞道长疾恶如仇,最是容不得朝廷鹰
  犬,生伯他极怒之下,不分青红皂白,出手杀害双儿,自己
  人窝里先斗起来,身形一晃,已插在玄贞道长与韦小宝之
  阎,正色道:“韦香主,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天地会创立至
  今,傲立江湖,赢得同道敬仰,一是仗着反清复明的大旨,
  二是义气为重,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岂能做以下犯上曲
    韦小宝有了双儿护驾,胆子顿时壮了起来,摸着脖
  颈,道:“义气为重?我看是力气为重!辣块妈妈不开花,
  要不是老子亲亲好老婆救命.我早就在玄贞道长手里死
  个十七二十八次了。”
    钱老本见韦小宝说话油腔滑调,也不与他争辩,改换
  话题,道:“香主聪明过人,自然明白其中的关窍。以今日
  的情势,咱们说白了罢,香主若是带领天地会的弟兄一举
  毙了敌酋,纵有天大的难事,弟兄们攒得身家性命不要,
  也得维护韦香主与各位夫人、公子、小姐还有令堂老夫人
    韦小宝双手抱在胸前,歪着头,问道:“若是我不愿意
    玄贞道长道:“只怕由你不得!哼,今日不是在皇宫大
  内,是在扬州;不是鞑子皇帝占上风,是七对四,天地会占
  足了赢面!韦香主若是听了弟兄们的话,方才钱兄弟已经
  说了,后果自由我们兄弟来承担,若是不听兄弟们好言相
  劝.一意孤行,鞑子皇帝我们是杀定了,事后却一股脑儿
  全推在韦香主身上.韦香主深得朝廷的信任,又向来是足
  智多谋,自然不会给天地会顶缸,只不过诸位夫人、公子、
  小姐,还有丽春院的老鸨,要逃离鹰爪孙的毒手,只怕不
  那么容易了。那时候韦香主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世上,也
  没有甚么意昧罢?”
    这一招,尽管韦小宝也料到了,但从玄贞道长的口里
  又说了出来,依旧令他打了个寒颤。
    韦小宝生平,对忠、孝、节、义诸般,历来马马虎虎,唯
  独一是自己的性命,二是美女,倒是看得极重的。天地会
  这些人说得到做得到,若是真的杀了小皇帝,栽赃在自己
  头上,自己便是逃得了一死,然而大小老婆一个个的死绝
  了,岂不如丢了性命一般无二?自己侥幸活着,又有何意
    韦小宝顿时蔫了,道:“算你狠!不过,小皇帝对我好,
  我得对他一片忠心;你们诸位是我的兄弟,我得对你们义
  气为重。到底该听谁、帮谁,倒教老子为难得紧了……”
  他沉吟着,忽然从怀里摸出两粒骰子,喜笑颜开,道:
  “有法儿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帮皇上还是帮朋友,一
    他手指向康熙,道:“你是皇上,我若掷出个至尊宝,
  就帮你。我的这几位兄弟,都是没名没姓的人物,自然都
  是瘪十、么二三之流了,掷出这类倒霉透顶的骰子,也是
  我天地会弟兄们的福气。皇上,天地会的兄弟们,你们说
    无论是康熙,还是玄贞道长一伙,都知道韦小宝刁钻
  古怪,一般子的花花肠子.此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甚么
  药。是以大伙儿都不吭声。韦小宝也不待他们说话、紧接
  着又道:“你们都答应了不是?好罢,老子就拿当今皇上,
  来一次大赌—一老子与台湾的郑克爽赌过一注。一下子
  就赢了他一百万,外摇一个‘落鱼沉雁’的小老婆,如今再
  拿皇帝下注,哈哈,老子可是古今中外天字第一号的赌客
  了!天灵灵,地灵灵,赌神菩萨来显灵!至尊宝!”
    他满口的胡说八道.手一伸,将骰子撤落了出来。
    骰子在地上滴溜溜地转个不停,以康熙为首的多隆、
  张康年、赵齐贤等朝廷一伙,以玄贞道长、钱老本为首的
  天地会群豪,惧将服睛紧紧地盯着骰子。骰子转了一会
  儿,好不容易停止了。
    多隆等大喜过望,玄贞道长等大惊失色。
    康熙生在皇宫,自然不识得甚么至尊宝、甚么么二
  三,但看到侍卫总管多隆以及张康年、赵齐贤的神色,便
  知道韦小宝帮定了自己。也不由得将一颗悬着的心放进
    原来一直和稀泥的钱老本、不禁冷笑道:“韦香主,你
  老人家掷骰子的本事,真是越发高明起来了。”
    韦小宝双手一摊,道:“没有法子。我老人家倒是一心
  一意想掷它个幺二三,领着众位弟兄杀了小皇帝,弄个大
  大的英雄做做,哪里知道小皇帝福大命大,有玉皇大帝、
  观音菩萨、地藏王爷爷、土地奶奶帮着,生生将好端端的
  一只幺二三变成了一副至尊宝。诸位兄弟们,不要怪我韦
  小宝不讲义气,实在是神仙、菩萨太也他奶奶的势利眼,
  一门心思攀高技儿,帮着皇上,那也叫没有办法。抱歉之
  至,抱歉之至……”
    天地会的人哪一个不知道韦小宝掷骰子一向捣鬼?
  甚么神仙、菩萨云云,实在是言不由衷地搪塞之词。
    自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在钓鱼岛殉难之后,康熙在
  沼书中将诛灭天地会作为韦小宝的一大“功绩”硬是安在
  丁他的头上,江湖上尤其是天地会便对韦小宝生了许多
  的疑心,如今韦小宝露出了真面日,公然站立在朝廷一
  边,使得天地会群雄失望之余,倒反而产生了如释重负的
    玄贞道长哈哈笑道:“这样结果.倒也爽快。韦爷一一
  你现下不是我天地会的香主,贫道也只得称呼你一声韦
  爷——今日的事如何了结,请划下道儿来罢。”
    韦小宝也笑道:“牛鼻子老道——老子如今不做甚么
  劳什子香主了,也只得称呼你一声牛鼻子——不必客气,
  你比我多长了几根胡子,多活了几岁。便由你划下道?
    玄贞道长一看其时的情势,暗道:“鞑子皇帝的武功
  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吃;韦小宝是鸡鸣狗盗之徒,武功
  更提不值一提。四个朝廷鹰犬,虽说看起来武功不错,但
  与我天地会的弟兄相比,却是差了五截儿了。我们人又
  多,眼看着占足了赢,索性光棍些,也教他们死而无怨。”
  想定了,便道:“韦爷不必客套,我们都是武人,自然
  依照江湖的规矩,以武功定胜负就是了。你们一方是六个
  人、他们一方是七个人,不能占便宜,也罢,天地会也出六
  位,大伙儿捉对儿厮打,一对一,立判生死,各安天命。”
    玄贞道长的话看似不偏不倚,其实天地会占足了便
  宜:康熙与韦小宝哪里是天地会的对手?不管别人胜负如
  何,这两位是死定了。而天地会兴师动众,归根结底就是
  为了杀害康熙一人。
    多隆一听,忙道:“这样比试不公平!皇上万乘之躯,
  韦爵爷千金之体,哪能与你们这些草芥动手过招?依我
  说,哨们四个侍卫,斗一斗你们七个好汉,不关皇上与韦
  爵爷的事,让他们两位走路,咱们几个斗个你死我活便
    韦小宝嘻嘻一笑道:“多总管,到底是皇上和我说了
  算,还是你说了算哪?”
    多隆身子一躬,道:“是,不过……”
    韦小宝打断他的话,道:“甚么不过?你也太过小瞧了
  皇上了,皇上不但雄才大略,运筹甚么甚么之中,决胜甚
  么甚么之外,并且皇上的武功,你们这些御前侍卫,又有
  哪一个能够比得了的?”
    虽在危急之中,康照听得韦小宝说“运筹甚么甚么之
  中,决胜甚么甚么之外”的话,也不禁哑然失笑,心道:“这
  小流氓就是不学无术,连一句成语也不会用。”
    韦小宝又道:“至于我么,嘿嘿,好赖也在天地会做了
  几年挂名的香主,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见过猪跑?再者说
  了,咱们武功不强,便是打不过人家,大不了也不过教人
  家英雄好汉们一刀两断、两刀四截,将一条小命交给人家
  也就是了,怎么也不能做他奶奶的混账乌龟王八蛋,丢皇
    康熙心中暗暗称奇:“这小流氓平日油腔滑调,想不
  到到了紧要关头,倒有一副英雄气概,也真正难为他了。”
    多隆却在心里说道:“难道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赢
  了皇上?不要脑袋了么?便是有一万、十万个御前侍卫,
  也好皇上不过啊。然而天地会是造反的,人家又看甚么情
  面了?”官大一级压死人,多隆心中嘀咕,却不敢公然说
  出;不说,又觉得让皇上身涉险地,干系太过重大,只得嗫
  嚅道:“韦爵爷的话,自然是对的,不过……”
    康熙忽然不耐烦道:“多隆,你怎么这么罗嗦!”
    多隆“喳”了一声,再也不敢说甚么了。
    玄贞道长道:“韦爷,你们商量好了么?天色不早了,
  咱们赶快动手罢,免得夜长梦多。”言外之意,是暗暗指责
  韦小宝在拖延时光,以期官军赶来救驾。
    韦小宝忽然正色道:“玄贞道长,你也太过性急了。虽
  说咱们如今反目成仇,到底也是一场手足,一场兄弟,怎
  么也得叙叙旧,待会儿打起架来,也就没了顾忌了。”
  说着,忽然对着后堂喊道:“丽春院的老婊子、小婊
  子、不老不小中婊子,俊婊子、丑婊子、不丑不俊俏婊子,
  赶快拿酒来!赶快拿酒来!老子要与朋友们喝个断头酒,
  借着酒劲儿,将那些义气呀甚么的混帐玩意儿,一股脑儿
  丢到脑后,咱们哥儿弟儿,香主属下,再杀他个天昏地暗,
    就见一个弯腰驼背、面目肮脏的女子,不声不响地自
  后面走了出来。她穿着一件青布夹袄,却掩饰不住窈窕身
  材;脸上又黑又赃,但若细细端详,却不难发觉秀丽的容
  颜。此人正是韦小宝七位夫人之一的苏荃。
    韦小宝一见大喜,心道:“大老婆亲自出马,这场戏唱
  得越发有昧了。只不过她怎么偷了我娘这件老得掉了牙
  的青布夹袄?你便是扮做婊子,也要扮个年轻貌美的小婊
  子,怎么学我娘那等没出息,做起老婊于来了?没胃口,老
    他心里自说自话,面上可不敢表现了出来,怕露了马
  脚,前功尽弃。苏荃手里端着大盘子,盘子里是酒壶酒怀。
  即便如此,韦小宝到底忍不住在她的腮帮上捏了一把,笑
  道:“小娘儿们,你做婊子,倒是做得呱呱叫、别别跳。”
    苏荃俏眼一瞪,又低了头,任他胡说八道,不去搭理
  他,自顾自将盘子放在桌子上,自已侧身立在一旁。
    韦小宝斟满了八杯酒,自己端起了一杯,道:“天地会
  的众位,咱们兄弟一场,好合好散,谁看得起韦小宝韦爷,
  便与我干一杯。干杯之后,咱们绝了兄弟情分,恩断义绝,
  再动手杀他奶奶个天昏地暗便是。”
    钱老本第一个走了过来,一改往日猥亵的神态,道:
  “韦香主,韦兄弟,韦爷,我钱老本才不惊人,貌不出众,可
  说句心里话,我真心佩服的人并不多,除了陈总舵主之
  外,再一个就是你老人家了。可如今你既铁了心帮赵子皇
  帝,做清廷鹰犬,对不住,我钱老本第一个与你绝交。待会
  儿动起手来,请韦爷不必手下留情。”
    说着,仰脖子喝了酒。
    韦小宝陪了一杯,笑道:“好说.好说。我这个挂牌香
  主,武功实在稀松平常。说甚么手下留情?大叫投降,倒
    玄贞道长走了过来,一言不发,也喝了一杯。
    韦小宝陪了一杯,道:“道长,你没有甚么话说么?”
    玄贞道长跟一瞪,道:“说你娘个大腿!老子自打第一
  回见到你这个小流氓,就知道你不是个东西。”
    韦小宝诧异道:“甚么我娘的大腿?我娘的大腿你都
  看了,定是常来嫖院子罢?原来你这道士是假的,你是我
  娘的恩客,还是只嫖不花钱的瘟生?只怕你就是我的亲
    玄贞道长道:“胡说八道!”
    说话间,天地会的人一个个都同韦小宝喝了绝交酒。
    韦小宝见昔日江湖兄弟一个个义无反颐地与自己喝
  了绝交酒,心里说道:“这些人倒都是不怕死的好汉子,只
  是一个个湖涂透顶了。好好的你反甚么清、复甚么明?大
  家只顾喝酒赌钱玩女人,岂不天下太平?玄贞道长,你方
  才不是说我娘的大腿么?别看你道貌岸然,只怕心里也是
  中好色之徒。也罢,只要你有胃口,去嫖我娘也就是了,钱
  不钱的老子有的是,老子不在乎。钱老板,你门槛儿极精,
  大买卖做不了,做个小买卖也养活得了老婆孩子,实在不
  想做买卖,一万二万银子韦小宝白送你花差花差,老子也
  送得起,反清复明,大清与你甚么仇?大明也给了你甚么
  好处?提了脑袋胡做一通,老于这脑袋可是自己看得极
  重,舍不得陪你拎在手上玩儿。…
    玄贞道长见他不言语,不知他心里打着甚么主意,
  道:“酒也喝了,话也说了,韦爷,咱们开打罢?”
    韦小宝道:“亏你胡子一大把,忒也沉不住气了。咱们
  兄弟喝了绝交酒,我还要与御前侍卫们喝个断头酒哪。”
  说着,韦小宝将多隆、张康年他们招呼了过来,道:
  “多总管,张兄弟,赵兄弟,凭咱们的武功修为,定然不是
  天地会好汉的对手,九成九咱们兄弟今日要归位。喝了这
  杯断头酒,咱们在黄泉路上结个伴,遇到阴间的甚么英雄
  豪鬼,咱们好生斗他一斗。哼哼,咱们不是豪杰的对手,还
    多隆他们平日里作威作福,今日见了真阵仗,原本一
  个个的心头打着小鼓,韦小宝的话,当真唤醒了他们的
  江湖汉子的血性.多隆道:“韦爵爷,咱们跟着你,向来
  是有钱一块儿花,有酒一块儿喝,有财一块儿发,有官
  一块儿升,痛快之极!大不了,如今做个断头的朋友也
    韦小宝“哈哈”笑道:“断头朋友,痛快,痛快!”
  最后,他来到康熙面前,道:“皇上.奴才韦小宝罪
  该万死,今日皇上身涉险地,奴才知道,都是为了韦小
  宝。皇上对奴才的恩德,真正是天高地厚了。”
    康熙微笑道:“咱们君臣,甚为相得,也是旷古难得
  的际遇。小宝.你不知道,前年你回扬州省亲,一去不
  回,麻勒吉、马佑两个糊涂东西.奏报说你在泗阳集遇
  害了,我就不信,甚么样盗贼,能够害得了咱们诡计多
    韦小宝苦笑道:“谢皇上夸奖,不过眼下,韦小宝的
    康熙道:“小宝。你是福将,我是真命天子,哼哼,
  朕受命于天,区区天地会,能奈我何!”
    韦小宝道:“滴水之恩,当挖个挖个泉儿相报。皇上,
  我与多总管尽力而为,忠心报主也就是了。”
    康熙笑道:“小宝,两年不见,你的学问还是没有一
  点儿长进,成语还是学不会。那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
  报。甚么挖个泉儿。罗嗦不罗嗦?”
    韦小宝道:“罗嗦是罗嗦了一点.不过涌泉那个泉儿,
  总不如自己挖的泉儿心实。”放低了声音,道:“皇上.待
  会儿打起来.你趁乱自己设法走罢。”
    他的声音再低,玄贞道长他们也所得真真切切。玄
  贞道长冷笑一声,道:“丢卒保车么?做你奶奶的春秋大
    韦小宝道:“谁说丢卒保车了?咱们是车要保,卒也
  不能丢。皇上,咱们师徒二人联手,再加上多总管他们
  相帮.咱们总不至于输与他们。”
    康熙一直对自己的武功跃跃欲试,当下豪气顿生,
  道:“好,打就打,到底看看鹿死谁手?小宝,你不要怕,
  咱们君臣同处险地。理当患难同当,生死与共!”
    韦小宝心头一热,暗道:“小皇帝倒是够义气的,无
  论如何得救他脱险。生死与共?生自然可以与共了,死
  呢?与皇上一块儿死,倒是不辱没了老子。不过,老子
  的命老子自己向来看得极重,稀里糊涂地陪别人死了.总
    韦小宝忽然单腿下跪,双手高高地将酒杯举过头,
  道:“皇上,奴才敬你一杯得胜酒,祝你老人家旗开得胜,
    康熙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韦小宝站起来,笑问道:“玄贞道长,等急了么?咱
    玄贞道长道:“开打就开打,难道怕了你不成?”说
  着屏息运气,却一阵头晕目眩,身子晃了一晃。
    韦小宝身子也是一个踉跄,忽然大叫道:“不好!酒
  里有毒!”话音未落,栽倒在地。紧接着,就见玄贞道长、
  钱老本等天地会群豪,康熙与多隆等朝廷人物。一个个
  就似下饺子一般,“扑通”、“扑通”地摔倒在地,昏死了
  第二章 红楼幼主风流种 江宁织造乃豪客
    扬州妓院丽春院的厅堂里,一下子倒下了十二个男
  子,韦小宝的七位夫人,除了双儿、苏荃原先就在厅堂上,
  其余的方怡、阿珂、曾柔、沐剑屏、以及公主,一窝蜂地全
    双儿抱住韦小宝,带着哭音,道:“荃姊姊,你怎么把
  他也毒倒了?你快救醒他啊。”
    苏荃黑着脸,道:“谁教他满口胡说八道?这种人,死
    双儿道:“他一向浑说浑闹惯了的,便是说你婊……
  甚么的,也是说着玩儿,当不得真。荃姊姊,你行行好,救
    说着,眼泪便要落了下来。
    忽然,韦小宝在双儿的怀里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
  来,就势搂住了双儿的脖子,在她的樱唇“叭”地亲了一
  口,道:“我活啦,大功告成,亲个嘴儿。”双儿一把推开了
  他,绯红了脸,道:“人家心里都快急死了,你还这等浑闹,
  荃姊姊也真该好生治治你!”
    公主却已扑向康熙,哭喊道:“皇帝哥哥,你怎么了,
  快醒醒,你快醒醒啊……”
    韦小宝皱眉道:“嚎甚么丧?放心,我的那个大舅子死
    公主抓住了韦小宝的领口,道:“皇帝哥哥若是有个
  三长两短,我要你抵命!”
    韦小宝在她的手上打了一下,道:“死了活该!你再浑
  闹,他就是不死,老子也不要他做大舅子了。”不要皇帝做
  大舅子,不就是不要自己做老婆了么?公主一听,松了手。
  饮泣着不敢吭声了。
    原来,就在韦小宝的母亲韦春芳与康熙纠缠之时,韦
  小宝领着妻儿,悄悄地自丽春院的后门进来了,是以韦春
  芳并不知道。后来,韦小宝躲在后面,一看冤家路窄,天地
  会找上了康熙的晦气,知道今日的事,双方都不会善罢甘
  休,便悄悄地与苏荃商议,要她伺机下蒙汗药。他的武功
  虽说稀松平常,可像下蒙汗药这等下三烂的勾当,却是轻
  车熟路,连玄贞道长这等老江湖,也着了他的道儿。
    他颇费心思的是,天地会群豪是自已的江湖朋友,康
  熙与自己又是总角之交,是以既要与玄贞道长他们讲义
  气.不能让小皇帝伤害了天地会兄弟;又要与康熙讲义
  气,不能教天地会杀了康熙。是以瞻前顾后,左右为难。也
  亏得韦小宝脑筋来得快.便连下药,也是因为天地会群雄
  武功高强,抗药性自然强些,便先敬了他们的酒。多隆等
  御前侍卫武功次之,敬酒的时辰也稍稍靠后。最后,才是
  武功最差的康熙。是以不管武功高低,都在同一时辰药发
    至于他自己,那酒壶装有暗道机关,他可是一滴药酒
  也没喝下。他只是看到了玄贞道长现出了中毒的迹象,才
  预先装作中毒倒下——为的是万一以后朝廷或是天地会
  找自己的麻烦,也好有个搪塞。
    苏荃道:“小宝,说正经的,这一帮人乱七八糟地躺在
  这里也不是个事,怎么个办法,你快拿主意罢。”
    韦小宝扑打扑打身上的土,说:“一个个的都给老子
  杀了,省得他们一边叫我杀天地会,一边叫我杀小皇帝,
  罗里罗嗦,没完没了。杀了,都杀了!”
    刚刚平静下来的公主尖叫道:“不成,你不能杀皇帝
    韦小宝道:“怎么不成?老子就先杀这个大舅子。”
  说着,走了过去,在康熙的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道:
  “他奶奶的小玄子,你还逼我杀天地会的弟兄么?”又在玄
  贞道长的屁股上踢了一脚,骂道:“他奶奶的臭牛鼻子老
  杂毛,你还逼我去杀我的好朋友小玄子么?”
    韦小宝哈哈大笑,得意之极,道:“老子韦小宝历来喜
  欢做天下第一的事,娶了七个天下第一美妙的老婆,自然
  是古往今来天下第一艳福;一场豪赌,赢了一百万两银子
  外加一个亲亲好老婆,自然是古往今来天下第一赌客;周
  旋于皇帝与天地会之间多年而不死,自然是古往今来天
  下第一滑头;脚踢权势天下第一的皇帝,拳打武功天下第
  一的高手,老子又成了古往今来天下第一的胆大妄为之
  徒了。哈哈,四个天下第一,你说了得么?”
    公主撇嘴道:“还有大吹法螺,古往今来天下第一的
  厚脸皮。”说得方怡、曾柔等一块儿笑了起来。
    韦小宝笑够了,道:“七个古往今来天下第一的美人
  们,扔下这十二个喝醉了酒的古往今来天下第一大祸胎,
  兵发云南,云游四海去者!”
    公主道:“我不依,不准你扔下皇帝哥哥。”
    韦小宝道:“那你就一个人留下来就是了。哼哼,你当
  你真的是金枝玉叶哪?小心天地会的人一会儿寻了来,捉
  了你去扒光了衣裳,大伙儿轮流拿称做老婆,哪滋昧可呱
    公主叫他吓得不敢吭声,可又实在不忍心丢下康熙
  不管。她素来与另外六位夫人不大和睦,也不指望有人帮
    就在这时,苏荃道:“小宝,我也觉得,这么一走了之,
  不是办法。你想,待会儿不管是官兵寻了来杀了天地会的
  人,还是天地会的人寻了来杀了皇帝,这笔烂帐都要算在
  我们的头上,不细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儿罢。”
    韦小宝打着唱戏文的腔调,道:“卿言甚是,计将安
    苏荃笑道:“附耳过来。”
    苏荃在韦小宝的耳边说了几句,韦小宝喜得拍掌道:
  “妙极!妙极!诸葛亮七擒孟获,水淹七军,比起我荃姊姊
  来,也太过差劲了。乖乖隆的冬,猪油炒大葱,荃姊姊不得
  了,了不得!诸位娘子,快随荃姊姊乔装改扮去吧!”
    六位夫人,嘻嘻哈哈,跟着苏荃去了。
    忽然,一个身影,一阵风似地掠了进来。身法之快,比
  起韦小宝所佩服的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白衣神尼长公
  主,委实不相上下。韦小宝只觉得眼前一花。面前已然站
  立了一个中等身材的汉子。
    韦小宝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惊骇道:”你是甚么
    也不见那人双脚如何移动,身子却如影随形,依然与
    那人眼里放出咄咄逼人的精光,低声喝问道:“快说.
  皇上在哪里?”手一伸,便锁向韦小宝的琵琶骨。手法又快
  又准,使得对手极难闪避。幸亏韦小宝得了白衣神尼的真
  传,学了三成“神行百变”的功夫,身子—闪,竟然在间不
  容发之际.避了开去。
    那人口中“咦”了一声,道:“阁下原来是会家子,倒是
  多有失敬了。”十指又随即抓出。这—回他留了神,使出了
  全力,不要说韦小宝那半瓶醋的武功,便是江湖一等一的
  高手。也是绝难躲避。
    韦小宝武功不济,脑筋来得极快,打眼之间,见那人
  头戴花领,身穿朝服,一身御前侍卫的打扮,心中寻思道:
  “看样子他是个御前侍卫,可老子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再
  说,御前侍卫一个个的都是松包软蛋。武功稀松平常,比
  老子实在也高明不到哪儿去,哪里冒出这等武林高手?莫
  非是江湖人物假扮的罢?”
    他心中打鼓,然而间不容发。性命交关,也来不及仔
  细揣摩,便赌性大发.暗道:“管他是真是假,老于索性大
  赌一场、杀便通杀,赔便通赔!”
    韦小宝拿定了主意,猛地拔出削铁如泥的匕首,瞪圆
  了眼睛,一副忠心护主的样子,喝道:“不留你是甚么人,
  要想伤害皇上,那是万难!”
    果然,那人虽说蓄势待发,口气却是缓和了许多,问
  道:“阁下莫非是鹿鼎公韦小宝韦爵爷么?”
    韦小宝见一宝押中,索性演戏演他个十足十,一副大
  义凛然的模样.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性,赏穿黄马
  褂、—等鹿鼎公韦小宝的便是。你有种便毙了老子,若要
  伤害皇上.须得经过你韦爷爷这一关!”
    那人惊喜道:“果真是韦爵爷,韦爵爷精忠报国,名不
  虚传。韦爵爷,皇上在哪儿?”
    韦小宝上下打量着他。慢腾腾地说道:“你到底是谁?
  难道就凭你轻飘飘——句话,我就将皇上交与你不成?”
    那人立即打了个千,道:“卑职糊涂,卑职该死。一等
  侍卫、钦封巴图鲁、赏穿黄马褂、江宁织造曹寅,参见韦爵
    韦小宝淡淡道:“原来是曹大人哪。”心里却驾道:“他
  奶扔的,辣块妈妈不开花!你姓曹的小小的一等侍卫,是
  个甚么东西,江宁织造?比起老子,可是差了十七二十八
  截哪,也罗里罗嗦地报了一大堆名头?”
    (庸按:韦小宝之不学无术,于此可见一斑。据《清史
  稿》载.江宁织造曹寅与康熙形是君臣、实为心腹。他居官
  虽说不大,然而常常向康熙“专折密奏”——用现代的话
  来说,也就是打小报告—一是以在朝廷炙手可热。王公亲
  贸,当朝一品,无不礼让三分。韦小宝身居高位,却不知朝
  中大臣的亲疏.也算糊涂得可以了。)
    曹寅却不糊涂,别看远离京城.身在南京,朝中人物、
  大事,无不了如指掌,是以早就知道康熙一时一刻也离不
  开韦小宝这个弄臣。当下立即说道:“韦爵爷这等称呼,卑
  职不敢当……啊,皇上!”
    曹寅做梦也不敢想象皇上会遭人暗算,躺倒在地。这
  一低头,才看到了,急忙扑了过去,抱着康熙,叫道:“皇
  上,皇上,你醒醒,你醒醒啊!”
    韦小宝忙道:“嘘,曹大人噤声!这里耳目众多,不是
    别看曹寅不显山不露水,其实足江湖一流高手。一搭
  上康熙的脉搏,便知道他仅仅是中了蒙汗药,并无大碍,
  放下心来,恨声问道,“韦爵爷,是谁用了这等下三烂的手
    韦小宝心里骂道:“这等既高明又实用的武功,除了
  老子我,还有谁会用?他奶奶的,你姓曹的祖宗十八代才
  是下三烂哪!对,他姓曹的祖宗有曹操、曹丕,一个个的都
  是花脸大奸臣,下三烂,下六烂,下九烂的货……”
    心里骂了个够,嘴上却说道:“是啊是啊,江湖成名人
  物.哪里会使这等……手段?唉,真正一言难尽!好在曹
  大人来了,事情就好办了。”
    曹寅久在民间,对江湖人物所知不少,仔细一看,地
  上躺着的,除了康熙和侍卫总管多隆及其他三名御前侍
  卫外,还有玄贞道长一众人物。他惊讶道:“韦爵爷,难道
  下毒手的,是天地会么?”
    韦小宝道:“不是他们,世上谁有那么大的胆量!也不
  知他们怎么得知皇上要来的消息,赶来杀了个天昏地暗。
  若不是皇上大材雄略,多总管善抓善挠,不堪设想,不堪
    曹寅一楞.“大材雄略”想必是雄才大略,可“善抓善
  挠”就实在不知道是个甚么东西了。他知道朝廷亲贵之
  中,这等不学无术之流比比皆是,也就一笑置之,道:“韦
  爵爷素来足智多谋,也是大有功劳的。唉,玄贞道长在江
  湖上也是大有名头的人物,想不到行事也这等卑鄙。天地
  会自陈近南死后,也真正的越来越不成话了。”
    可是,若真的是玄贞道长他们下的蒙汗药,怎么将自
  己也蒙翻了?这是个天大的破绽,好在情急之中,曹寅也
    韦小宝深有同感,道:“是啊,天地会除了陈总舵主,
  他奶奶的以下竟没有一个好玩意儿!曹大人,事不宜迟,
  你赶快将皇上送到一个安全的处所,这里有我来应付。”
    曹寅一想.护卫皇上是当务之急,而韦小宝的武功显
  然不济,非得自己亲自出马不可。便道:“如此,卑职便护
  卫星上先走一步。韦爵爷料理之后,可速来江宁织造衙
  门,面见圣上。”停了一下,曹寅接着又道:“韦爵爷,圣上
  这番冒险.全是为了你老人家。他原本在江宁巡视,听到
  密报,说你在扬州,大喜过望,连禁卫军也来不及调集,只
  带了几个御前侍卫,便匆匆赶来了。这等知遇之恩,真正
    书小宝极为感动、呆呆地自言自语道:“小玄子,小玄
  子,小桂子有了你这样一个朋友,也不枉了在世上走一遭
    就在这一刹那,韦小宝似乎立誓为康照“鞠躬尽瘁”,
  以报“知遇之恩”了。
    曹寅道:“韦爵爷,你说甚么?”
    韦小宝醒过神来,道:“没甚么。曹大人,事不宜迟,你
  快护送皇上走罢。”
    曹寅背起康熙,向外疾奔。到得门口.却与一个虬髯
  胡须的威猛汉子撞了个满怀。韦小宝一看,不由得又是大
  急,心里骂道:“操你十八代祖宗的茅十八!你又来添甚么
    茅十八不是天地会的人,但他对天地会群豪,特别是
  对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佩服得五体投地。他疾恶如仇,孤
  身一人闯荡江湖,独往独来,快意思仇,专与朝廷为难。十
  年前,就是在扬州这所丽春院里,素昧平生的茅十八遇到
  了“小乌龟”韦小宝,并将他带入北京,混进了皇宫大内,
  一连串难得的机遇,使韦小宝这个市井小流氓,成了朝廷
    茅十八厉声喝道:“留下鞑子皇帝!”双掌齐出,击向
  曹寅。曹寅身上背着康熙,只得腾出一只手来,仓促间硬
    茅十八站立不动,曹寅却“噔噔噔”后退数武,直到重
  回大厅正中,方才拿桩站稳。
    论起武功,茅十八与曹寅相比,实在是天壤之别。无
  奈曹寅身上背的是皇上,投鼠忌器,不敢硬拼硬挡。茅十
  八又是双掌齐出,曹寅只以单掌去接,力道上又吃了亏。
    茅十八得理不让人,冷笑道:“要走么?放下鞑子皇帝
  来。”身子滴溜溜旋转起来,倏地站定,又是双掌齐出。这
  一回却不是击向曹寅,而是直接袭击曹寅背上的康熙。
    曹寅久经阵仗,当茅十八身子旋转之时,便已知通敌
  人的目标乃是康熙,便稳稳站立,以静制动。
    其时茅十八已转到了曹寅身后,猛地双掌击向康熙,
  眼看着康熙在自己的一击之下绝无生理,茅十八不禁狂
  喜,大叫道:“满清鞑子,你也有今日!茅十八替扬州、嘉定
  数十万生灵报仇!”
    岂知一击之下,一股大力,排山倒海地朝自己袭来。
  猝不及防,茅十八“哇”地喷出一口鲜血,倒退了五六步,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胸口却翻江例海,难受异常,连一句
    曹寅的高深内功,当世武林几乎无人可敌。他运用
  “隔山打牛”的上乘内功心法,将内力从自己的身上,传导
  给了康熙。因此茅十八一掌虽说击在康熙身上,实际上与
    茅十八的功力与曹寅实在相去甚远,加之这一次是
  他大意轻敌,求胜心切,是以一击之下,受了内伤。幸亏曹
  寅急于使康熙脱险,不为已甚,只是想逼得敌人知难而
  退,没有乘胜追击,茅十八才免除一死。
    茅十八功力不深,然而临敌经验甚丰,屏息运气,片
  刻间已然恢复如初。他立志驱除满清,又曾被康熙亲自判
  了死刑,国恨家仇,今日冤家路窄,狭路相逢,茅十八怎能
    茅十八内力稍一回复。冷笑一声,道:“好硬的鹰爪
  孙!哼哼,可惜空有一身武艺,却甘心为鞑子卖命!”
    说着,手中多了一把短刀,立刻又猱身扑上。这一回
  他学乖了,不与曹寅掌力相接,只是展开十八路六合刀
  法。一招紧似一招地朝康熙身上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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