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游戏很多人认妈妈这打饕餮认爹是什么梗梗

《就当我们从没认识过》作者:忧凉盛夏(完结)


(晋江VIP完结/《放弃爱你》作者)
总下载数:53 非V章节总点击数:210170   总书评数:4009 当前被收藏数:1446 文章积分:37,992,352
一头怪物爱上一只小白兔的故事
其实小白兔的一生中遇见了两头怪物
一头惊艳了时光,一头温柔了岁月
内容标签:虐恋情深 都市情缘 怅然若失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婉庭空,楚修岩,孙显新 ┃ 配角: ┃ 其它:虐恋
所属系列: 无从属系列
作者完结文:《就当我们从没认识过》《放弃爱你》

  婉庭空5岁那会儿,肥嘟嘟的脸总带着褪不去的高原红。当真不好看还带着点喜感。有亲戚问她将来想干什么,她傻呵呵地说想嫁给楚家的二哥哥。然后大人们就哄堂大笑。说不得了了。陈**的宝贝孙女看上楚家的二小子了。


  婉庭空的父母死于一场交通事故。当时她才一岁。连话都说不清楚。连爸妈长什么样子都模糊。后来就由奶奶带在身边照顾。 婉庭空在大人们那里很受宠。可却没什么玩得来的伙伴。一个圈子里的孩子都不愿意和她玩。都说婉庭空的奶奶是老巫婆。凶巴巴的,会吃人。说她是个没人要的孤儿。婉庭空气地捡了石头就往人家身上砸。回了家就躲在奶奶怀里哭。吵着要爸爸妈妈。
  婉庭空不知道奶奶是做什么的,只知道她很忙。很少能陪自己吃饭说话。倒是家里的阿姨沈姨和婉庭空更亲。婉庭空老黏着她。跟个牛皮糖似的。
  沈姨有个跟婉庭空同岁的女儿,叫夏阳。原是在乡下老家跟着爸爸过的,沈姨只逢年过节回去探望。没想那年在工地本分做活的丈夫竟被掉下来的钢筋砸中了脑袋,就这么去了。
  工地负责人赔了几万块,却不可能再还沈姨一个家了。沈姨本打算辞了工作,回老家照看女儿。
  奶奶瞧着心酸。便劝说沈姨留下,把女儿一同带着。
  婉庭空很开心,沈姨不仅留了下来,还给她带了个新伙伴。
  夏阳刚来那会儿,很多小朋友也不愿和她玩。说她和婉庭空是一伙的。是没人要的小孩。夏阳也不放心上,带着婉庭空独自玩。
  有一次,夏阳给婉庭空做了个风筝,用细竹片扎成骨架,糊了皮纸,画了蝴蝶。又用麻线牵引着。牵引线上还悬挂着滑轮的小灯,煞是好看。在草坪上放的时候,好多孩子都跑来看。问婉庭空这风筝哪买的。婉庭空说不是买的,是自个儿做的。引来伙伴们一阵惊叹。那年元宵节,夏阳制的兔子灯也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兔子身上披着丝线做的毛衣,身体后头还有个毛球做的小尾巴。着实特别。
  小伙伴们都觉得新奇,纷纷对着那兔子灯围观。吵着要和夏阳换。她便乐呵呵的给大家玩,
  日子久了,慢慢混熟了,孩子们便再没了计较。很快玩成了一团。
  但很多时候,婉庭空还是会被落下。比如玩捉迷藏。楚修岩喜欢拉着夏阳。楚家的小女儿楚修璇有自己的小闺蜜。别的伙伴也都是成双成对。剩下的就只有婉庭空孤零零的一个。楚修岩每回去她家,都是来找的夏阳。然后夏阳再拖着婉庭空。婉庭空脸皮厚,没觉得自己多余。欢欢喜喜的就跟着去了。楚修岩其实不怎么和婉庭空搭话。婉庭空还是欢喜跟着他。
  那天几个人玩捉迷藏。婉庭空难得的和楚修岩搭档。俩人却没啥默契。一**伙伴都躲得差不多了。这两个还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等埋着头的楚修璇都快数到20了。
  楚修岩才拉着婉庭空往院子外头跑。那时的楚修岩个子不算高。但婉庭空跟在他后面还是像小不点似的,走也走不快。楚修岩嫌他动作慢,一把抱起来就往前头赶。婉庭空也挺乖。不声不响的被他搂着。楚修岩一个劲的往院子后面的小树林里奔,直到累的实在跑不动了才把婉庭空放下。靠在一颗树后面直踹气。婉庭空也挺紧张。四处张望着就怕被人抓到。楚修岩好笑地看她一眼,语气不冷不淡的:
  “放心吧,这里安全。”
  婉庭空却有些将信将疑:
  “确定不?我都被修旋抓到过好多次了。”
  “我和夏阳常来.从来没被发现过。”
  俩人等了半天都不见个人影过来。
  楚修岩也休息的差不多了,见婉庭空还在那边探头探头。便弯□子重现抱起身前的小不点:
  “走吧。修璇肯定抓着人了。”
  婉庭空点点头。还是像之前那样不声不响的待在他怀里。倒是挺自然。
  没走多久,便见了楚修璇急匆匆的过来。楚修岩见势不好。转了身又往树林里头跑。
  奈何抱了个婉庭空,根本就走不快。没逃几步,就被楚修璇从后面逮着了。
  婉庭空有些小懊恼,记忆里那是楚修岩第一次玩游戏被逮。以往他带着夏阳都是无往不利的.
  诸如此类的事件并不算多。但婉庭空一件一件地却都记着。楚修岩就一直在她的成长岁月里,不远又不近寄居着。
  有句话怎么说的呢,流年的时光将人抛,红了樱桃又绿了芭蕉。
  男孩们在时间的催促下以风的姿势疯狂生长着。女孩们也有了自己的小秘密和懵懂的小心思。
  婉庭空不再是那个只知道躲在奶奶怀里哭的小丫头了,楚修岩每每来找夏阳。她也不会再傻傻地跟着那两人后头了。圈子里的伙伴都知道楚修岩喜欢夏阳。
  在大人们眼里,婉庭空和楚修岩就是打小的一对。
  在朋友们眼里。楚修岩和夏阳才是真正的青梅。
  婉庭空自己都清楚她只是个小炮灰。虽然楚修岩每回送夏阳的礼物里也有自己的一份。不过婉庭空明白那只是客气的顺便。因为她为两人的独处创造了不少条件。
  楚修岩每周都跟家里人说去婉家找婉庭空。夏阳呢给沈姨说她跟着婉庭空他们出去补习 。
  其实去补习的就只有婉庭空。而陪着楚修岩的则是夏阳。
  为了不穿帮,有时夏阳回得晚了。婉庭空就得在约定好的十字路口边等着。
  这个礼拜却有些反常,婉庭空站在路口等得天快黑了都没见着个人影。打了电话也都不接。过了半天。才见着那两人从远处晃晃悠悠地走来,婉庭空有些急。看他们还是闲闲笃定的样子,心里难免有些生气。对着夏阳的口气也不太温和:
  “怎么那么晚?沈姨都来了几个电话了。以后赶不回来通知下好不好。”
  楚修岩本在远处看着还挺高兴,一见了婉庭空却像换了个人似的。冷冰冰的。连嘴角都懒的扯。只淡淡说了句抱歉,
  婉庭空以为自己说的话惹到他了。可又觉得自己并未说错什么。索性对他的道歉充耳未闻。拉了夏阳就往回赶。连句再见都没有。
  夏阳知道婉庭空在生气,也有些不好意思。跟婉庭空解释了好几次。
  “你别生阿岩的气,他说吃了饭就回来。是我硬要去看电影的。”
  婉庭空瞧着夏阳有些紧张又一本正经的样子,忽的笑出声来:
  “你干嘛呀。我装着唬唬那人的,你还当真了?”
  夏阳楞了楞,片刻后脸上才显现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我那么小气的?”
  夏阳一下就笑开了。搂着婉庭空就往家里走。
  婉庭空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吃过了饭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没想到睡前他却来了电话。婉庭空窝在被子里都已经迷迷蒙蒙的了。只听见楚修岩在那自个儿做着解释:
  “夏阳要回家。我硬脱着她看的电影......”
  婉庭空恩恩啊啊的应和着,突然就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你和夏阳还没对过台词吧?”
  婉庭空静了片刻,声音听着倒比方才轻松了不少:
  她下意识地转了身,才发现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毛毛细雨,滴答滴答的敲打着窗檐,蹦蹦跳跳的像键盘似地敲进她心底。回过神才发现他在叫她的名字。然后又没了声音。
  她用平日里略显慵懒的声音问。软绵绵又带着些许的轻盈。在他听来竟有了些撒娇的味道.挠得他心头痒痒的,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
  “没事,你睡吧。我对好台词再来。”
  婉庭空玩笑地回道:
  “不用来了,赦免你的罪。”
  楚修岩跟着笑起来,听着心情不错的样子:
  “那小的谢过公主了,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她想了会儿,心里升腾起小小的得意:
  “光嘴上说可不行,我得敲你一笔狠的。”
  他接得极快,婉庭空的脑袋却来不及转,愣愣的呆在那,接着一骨碌钻进被窝里,声音有些闷却透着一股不服气:
  “不要脸,谁稀罕亲你。”
  他竟又轻笑起来,说那就先欠着。想好了再告诉他。婉庭空低低应了声。便挂断了电话。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她眼睁得大大的,明明困的要命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思索着要让他补偿什么。
  想想她没在他那讨过什么便宜,不仅没得什么便宜,还老吃亏。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聚会,大伙儿起哄要婉庭空和夏阳喝酒。婉庭空跟本就不会喝。
  楚修岩二活不说就把夏阳的酒杯抢过去喝得干净。有人不乐意了。要他把婉庭空的那杯也收拾了。他竟说:“她又不是我的谁,我凭什么喝。”
  然后戏谑地瞧上婉庭空一眼,整得所有人都有些下不了台。
  婉庭空气得好多天都没搭理他。身边人虽对她不那么亲热,但相处起来好歹也是温和友善。
  就只有他,不哄不惯,讲话还老不留情面。
  婉庭空觉得他没良心。总有天会遭报应。只是没想到,这个带着赌气的诅咒会来的那么快,连她都措手不及......
作者有话要说:来更新了。
对之前的情节做了大部分改动。基本都改了。没变的可能只有几个人名。
希望大家多多交流。每条评论我都会认真看。送鲜花还是扔鸡蛋都能接受。
有姑娘看完觉得面目全非了是不是不习惯啊?
那新的还行不?好不好?
都说说呢。。好紧张啊。。不想让你们失望。
不习惯的MM再继续看几章行不。
PS:有几个MM,朴小波,z诗嘉,小卡56,阿某。可别换ID呀。不然我就认不出啦。

  夏阳和楚修岩的事被楚爷爷知道了。


  婉庭空一开始还暗暗松了口气,心想大人知道了不是个坏事。以后也可以少把她和楚修岩凑一块儿说。
  不想婉庭空从楚修璇那里听来的消息却不太妙。
  楚修岩和爷爷大吵了一架。被家里禁了行。除了必要的上下课,哪都不能去。
  夏阳的情况更糟,奶奶特地找了沈姨去书房谈了话。夏阳随后就被沈姨拖出房间揪着头发地打。 婉庭空第一次看到沈姨那么失控的样子。急得抱着沈姨的腰跟着求饶。
  沈姨边哭边对着婉庭空摇头,拽着夏阳的胳臂。声音透着无法抑制的歇斯底里:
  “他是谁的儿子!?脸皮都不要了是不是?!”
  夏阳却只是哭,跪在沈姨面前一句话都说不出。
  婉庭空挡在夏阳面前,也跟着跪在地上。
  沈姨却还是不管不顾的攒着拳头往夏阳背上砸。
  婉庭空拼了力气把两人拉开。蹬蹬跑上楼就去敲奶奶书房的门。也没等里头有回应就自行冲了进去。
  埋首于文件里的妇人听见声响,只微微抬了头,便又低下去。嘴角不自觉的扯开些弧度。
  婉庭空一开口却带着些质问的语气:
  “你跟沈姨说什么了?”
  婉庭空见自己的奶奶依旧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心里愈加着急。声音也不受控制地拔高了几分:
  “沈姨把夏阳给打了!沈姨从来不打人的!!”
  “阳阳要什么都没做你沈姨会打她?”
  婉庭空楞了片刻,平复了凌乱的思路。想着跟奶奶讲话可马虎不得。忙补充道:
  “其实夏阳和楚修岩那事......我们都知道。”
  “那还有你们不知道的呢?!”
  婉庭空被奶奶没来由冷冽的眼睛盯得心头发慌。其实懵懵懂懂地能听出奶奶话里的大概。
  没得辩解了。婉庭空最后被奶奶一句“这事你别瞎掺和。”打发了出来。
  婉庭空一整晚都没能睡得踏实。
  刚翻了身,床头的电话就开始叫嚣。寂静的夜里听来格外刺耳惊悚。
  她有预感他会打来。果不其然。
  这种时候,她竟觉得自己和他有了种诡异又讽刺的默契。
  他很直接的开口,连个最基本的问候都省了:
  婉庭空有些心虚地爬起来,确定门窗全都关严遮紧了才又钻回被子里。
  楚修岩的声音依旧平稳清晰的传过来,只是那份泰然自若里不再带着往日的漫不经心了:
  “你告诉她,无论谁问,都说事情是我逼的。”
  婉庭空听的莫名,没能理解他话里传递的信息:
  “你逼她做什么了?!”
  他回的很快很坦然。婉庭空却未及时反应过来。只听得他在那端犹自补充:
  “我强迫她的,还威胁她不准说出去。就这么对别人讲就是了。”
  婉庭空听得一楞一楞的,心底没来由的一阵恶心。顺带着语气也不太好了:
  “你自己怎么不跟她讲。”
  “你用用脑子,我联系得到还用来找你!?”
  楚修岩的口气也变得莫名焦躁起来。他以为按着她的性子,应该很快会答应的,没想着竟是这种阴冷的语调。不禁有些懊恼。
  婉庭空也意识到自己口气有些冲了。但就是不想再对他讨好。冷着声音道:
  “我会找机会告诉她的。太晚了,就这样吧。”
  她这回连再见都省了直接就挂了电话。婉庭空窝在床头自嘲的笑笑。他俩还真是不客气,一个不说你好,一个也不说再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么亲密无间的相好。
  可婉庭空清楚的不得了,只要有夏阳在。他俩这辈子都做不成相好。
  或许真是被他轻描淡写的“开房”给刺激到了。或许纯属自己鬼迷了心窍。
  反正婉庭空就是故意没把楚修岩那套说辞传达给夏阳。
  婉庭空琢磨着夏阳担心牵累楚修岩,在奶奶面前必定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拦。楚修岩也是一样的。什么责任都是他来。两人的台词若对不上号,事情反而清晰明了。
  不出婉庭空所料,夏阳果真把事儿全揽在了自己头上。酒店是她自愿去的,衣服是她自己脱的,不懂事觉得新鲜刺激。应对的台词大抵就这些了。虽然都是婉庭空依着夏阳的性子所作的猜测。不过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夏阳没过几天就被沈姨送回了老家。而另一头的消息是楚爷爷准备把楚修岩送出国去。
  婉庭空对这种安排到底有些意外。她明白楚老爷一定会让那俩人分开,却没想到用了这种方式。婉庭空虽然担心,不过也学乖了。这种时候越表现关心就越有猫腻。
  可不知是她装的太过头,还是奶奶太精明了。没过几天婉庭空被奶奶特地叫了过去,看了婉庭空好半天才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我家庭空真长大了。”
  婉庭空有些莫名其妙,毕恭毕敬地站在那,也不说话。在奶奶面前,她一向少言寡语,或许是原先就交流不多的缘故,两人的相处总是若有若无地隔着点什么,甚至会让她觉得莫名的生疏。此刻亲昵的话语,在婉庭空听来竟有些不习惯。没等她说话,奶奶便换了话题:
  婉庭空呆愣了片刻,突然问道:
  “现在去了还用高考不?”
  奶奶竟然笑了出来,摸摸她的脑袋:
  “高考让你这么痛苦?”
  婉庭空有些难为情,碍于面子回了一句:
  婉庭空的确正面临着高考的无情摧残。她的成绩在那所重点高中并不出彩。中等偏下的水平。在一伙朋友里也是最糟的。论刻苦勤奋,她赶不上夏阳。论天资聪颖,她及不上楚修岩,论争强好胜,他更是比不上楚修璇。常常一道排列组合的数学题,能把她折腾地够呛。
  奶奶又笑着说只要想去就行,把英文给学好了。其他不用她操心。
  婉庭空其实挺高兴的,既能摆脱高考,又能和楚修岩一起。在她看来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转念她还自我安慰,夏阳和楚修岩在这个节骨眼出了事不能怪她,谁叫她俩都快高考了还乱来的。
  婉庭空开始没了读书的心思,只是每天很刻苦的背着英文单词,一遍遍地听着英文磁带。夏阳走了,楚修岩也不再来婉家找自己。偶尔婉庭空在学校里和他打个照面,他却总是一张阴阴郁郁的脸。即使有片刻的对话,也只字未提出国的事,全是有关夏阳的问题,比如她老家那边的地址和电话,比如她被转去哪所学校了。她统一回答不知道。心说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
  直到那次和楚修璇出去逛街,婉庭空才意识到自己真真傻得冒泡。
  楚修璇告诉婉庭空:“我哥根本就不想出国。志愿都填好了。谁劝都没用。除非把他捆着送上飞机。爷爷也真是的,我哥和夏阳有什么不好,为啥死命把他们拆开,烦!”
  婉庭空没插话,她只是庆幸自个儿闹的这个笑话还没什么人知道。回了家立马就去找奶奶,说自己不要出国了。要高考。奶奶僵着脸问她好端端地为什么不去了。那边的学校都联系好了。她不能回答楚修岩不去,她也不会去。只说自己有信心考好。舍不得奶奶,舍不得这个国家。奶奶听到这句话就又忍不住地笑。说她这个孙女真逗。原来爱国精神这么强烈。
  最后婉庭空国外没去成,成绩反倒是一落千丈。从中等偏下成了班里倒数。她之前太放松了。外加本来就没多上心。分数便更加惨不忍睹。当数学突破历史最低线,婉庭空真的着急了。
  这天楚修岩去班级找她,没见着人,下楼梯的时候却发现她在转角那呆呆的坐着。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里的卷子被她捏得皱成了渣。楚修岩不声不响地走到她身后,从她手里一下抽出卷子。婉庭空根本没想到他会来,抬头只发愣地盯了他几秒便一下从楼梯上站起来,垫着脚去抢他手里的卷子。
  婉庭空的动作迅猛的惊人。力气也大得很。拽着他的衬衣怎么也不放手。可楚修岩偏偏不依,借着身高的优势左闪右闪地不让她得逞。
  婉庭空急了。声音也比往日里清亮得多:
  楚修岩瞄了眼她的数学卷。低笑道:
  其实也只是一句玩笑罢了。婉庭空却一下哭出了声。她觉得丢人。边哭边发泄似地去推他。楚修岩任着婉庭空推打也不说话。只是扯着嘴角事不关己地笑。不急不徐的看着她哭。
  其实他并非不会哄人,而是要看那是什么人。
  以前楚修岩发脾气把夏阳惹哭,都是对着夏阳又亲又抱。次数很少。可她是见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那么多MM对之前的故事记忆犹新是我没预料到的。
我太想当然了。觉得过了那么久差不多都该把剧情忘了。
我看种田文基本就是看了后面给忘了前面的。
我现在明白了,我这文毕竟不是种田文。没那么琐碎。
有MM问是不是为了填坑才故意用新情节套用了原名。
这个新故事我是从2年前,也就是2010年就开始构思了。
2010年。恩恩。那时旧的那篇停更了。
原因是我写到中后期剧情太过平淡,又太有颜色。无法写下去。所以出版的事也耽搁了。
修改的版本其实并非和旧版完全没有衔接。
旧版的第一章就开虐。但没有说原因。
所以很多姑娘不懂:阿岩为什么会那么对付婉婉?
导致后面的剧情还得从头回忆。
新篇是从他们的认识开始讲起再推进的。
我决定按新的走势继续更新下去。
实在不习惯的姑娘可以当做同人看。
或者过段时间等剧情推进了再来。
我绝对不是敷衍来填坑。
我一直觉得不管是文章还是电影。首先得打动创作者本身。才能打动读者或者观众。
这篇的整个构思我想了很久,也打动过我。
所以也很希望可以打动你们。
  婉庭空的高考失利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内,好在被当地的一所三流大学录取了。还有些庆幸自己的运气。又听沈姨说夏阳发挥不错,考上了他们那的重点。婉庭空这下真的佩服楚修岩了。怎么能把分数算的如此精准。不高不低地挨上了A大。
  A大,夏阳的老家就在那。
  她不知道楚修岩去了那边有没有和夏阳联系。因为就算和夏阳聊起他,夏阳也从来不和她提。婉庭空暗暗地想或许夏阳对自己有防心。怕她在奶奶和沈姨面前扯出点啥来。
  她觉得自己真是小人之心。心理阴暗。可有一次和夏阳通电话,漫无边际地聊着。那头忽然就传来另一个声音,那声音问她昨洗的那件蓝衬衫放哪了。婉庭空和夏阳同时都楞了下,夏阳离开话筒回说在衣柜的第二个抽屉里,那声音就没有了。婉庭空什么都没问,继续刚才的话题。夏阳也没一句解释。
  可那个略显清冷的声音,婉庭空确信不会听错。
  除了楚修岩还能有谁?
  说来婉庭空从来都是消息最不灵通的那个。总要等到周围的人都知道了。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夏阳和楚修岩住一起,身边的朋友都知道了。甚至连楚老爷子都知道。就婉庭空还后知后觉。
  楚老爷子懒得管。唯一能做的就是断掉楚修岩的一切经济来源。
  婉庭空也很疑惑没了家里的补贴,他们要怎么过活。可他楞是没问家里讨要一分钱。奶奶说修岩那孩子的倔劲像他老爷。随他去了。吃点苦头才知道深浅。沈姨在一旁一声不响。表情却变了又变。
  婉庭空难得和夏阳见上一面。也是放假的时候了。她坐了四个小时的长途,夏阳则在汽车站等着。两人见了面都兴奋得不行。婉庭空又跟着夏阳坐了辆大巴,叽叽喳喳地说了一路。下了车沿着站头走一段便是夏阳的学校,对面是一排排的旧公寓。
  夏阳笑着向其中的一幢指了指,眼里亮亮的:“就那。”
  婉庭空再次见到楚修岩的时候,他正在厨房里洗什么东西。水溅了一地,夏阳站在门边咯咯咯的笑。她笑的时候嘴角微微上翘,连眼尾都带着浅浅的笑意。楚修岩却有点尴尬。身上的衬衣被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大半。夏阳腕起袖子,推他出了厨房,含笑道:
  “连鱼都不会洗,丢人。”
  楚修岩也只是笑,见了站着不动的婉庭空,倒是收敛了些方才的戏谑。请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婉庭空好奇地打量着一室一厅的房子。打扫得极干净利落。茶几上堆着几张碟,看名字像是他会看的战争片,最左面的冰箱上贴着几张彩色的便利贴。依稀能憋见上头清雅隽秀的字迹。屋外的阳台上晾着几件衬衫长裙。底下的角落里放着盆夏阳喜欢的水仙。
  婉庭空一时有些恍惚,直到楚修岩给她递了瓶可乐她才回了神。
  楚修岩问她怎么一个人就来了。
  婉庭空回过神,很随意地回:
  她本来就有些紧张,被他这么一问脸青了一阵白了一阵。这人就是这样。表面看上去正正经经的,偶尔说出的东西却油得很。让人接不下话。
  楚修岩替她开了罐可乐,婉庭空接过去喝了几口,不知怎么就呛了起来,楚修岩微微皱眉,离她近了些抬起手给她拍背:
  “慢点,没人跟你抢。”
  婉庭空挥开他给拍背的手,真是给气泡呛着了,咳得厉害眼都红了:
  楚修岩还在那笑,没把她莫名的指责当真,继续给她顺着气。眼里甚至还有些许陌生的宠溺:“怪我怪我。”
  她一眨不眨地瞪他,瞪得酸了,眼眶就真泛起了红,那泪啪嗒啪嗒跟珠子似的掉下来。一滴紧接一滴地落下。
  婉庭空觉得自己真是蠢,又给他看去了笑话。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不争气。
  或许是很久没见面了,或许是他难得对她这般的温和讨好。
  或许.....她真的是想他了。
  楚修岩这回不笑了,对她的反常轻皱起眉头,刚想开口,夏阳从厨房里探出来让他去厨房当下手。婉庭空慌乱地抬手擦脸。推推他,声音平平稳稳:
  “我不喜欢喝可乐,以后少给我喝,你看给呛的!”
  他没说话,接过她手里的可乐,进了厨房。
  夏阳本是在洗水台前捡菜,见楚修岩拿着罐可乐神色漠然地站在门口。忙催促道:
  “发什么呆呢,快淘米去!”
  楚修岩应了声,把那罐可乐砰地扔进脚下的垃圾桶里......
  那次以后,婉庭空再也没去过夏阳和楚修岩的家。即使夏阳三番四次地让她来。婉庭空只推说自己没时间。学校要做这个做那个。忙得很。夏阳被拒绝多了。也不好意思再提。
  婉庭空不去。夏阳更不可能来,楚修岩也是春节那会儿回趟家。住了没几天就离开。
  楚母着实气得不轻。楚老爷子却说随他去。早晚死了心回来,时间问题。
  这些话婉庭空从楚修璇那里听来。心想按楚修岩的倔性子。楚爷爷怕是要失算了。
  婉庭空真是在学校里忙了起来。也认识了几个谈得来的新朋友。慢慢地觉得以前压在心头的疲惫渐渐消散了些。
  再次接到夏阳的电话是在一个深夜。那头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梗咽。支支吾吾得听不真切。
  婉庭空一惊。问夏阳出什么事了。她急的话都说不清楚。只问婉庭空身边有没有钱。婉庭空让她慢慢说。夏阳讲的语无伦次。很没有条理。但婉庭空还是听懂了。
  楚修岩和酒吧里的人赌钱。输了一大笔。想扳回来又去问地下钱庄借。还是输。
  没钱还了被钱庄的人找着家里。一顿狠打。现在人在医院里。
  她需要钱。救楚修岩。
  夏阳说她实在找不到人了。也不敢往楚家打电话。更不敢和沈姨说。沈姨知道了,非得连着她一起打。
  婉庭空让夏阳别急。她去想些办法。
  婉庭空平日里有些积蓄。暂时能救急垫些医疗费。可这点钱拿来还赌债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她猜到楚修岩为什么去赌钱。该是没钱了。
  真是“佩服”他了。
  没钱了宁愿穷得借高利贷赌钱也不愿向家里伸手。宁愿被打得半死躺在医院也不愿向家里低头。婉庭空没他那么好的魄力和胆量。她把手头能筹到的钱还有几个朋友凑的一起汇给夏阳,剩下的只能问家里要。
  婉庭空第一次硬着头皮跟奶奶讨钱。数目不大。奶奶只斜了她一眼。竟奇怪的笑起来:
  “只要这么点?救那小子根本不够吧。”
  婉庭空瞪大了眼。看着奶奶似笑非笑的脸,只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听着奶奶清亮的声音在耳边嗡嗡地绕:
  “那小子的事你别跟着掺和。楚家自会有人收拾。”
  问出口了才觉得这问题傻。连奶奶都知道的事楚家又怎会不知道。
  “哼,出了这种事还想瞒得了谁?那小子头皮硬得很。没钱了吃到苦头了,自然知道家在哪!”
  “楚爷爷都知道了。为什么还不去救他!?”
  婉庭空显然是没想明白楚家的用意。只盯着奶奶有些发急。
  “救?把他救回来再让他和家里对着干?”
  “那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奶奶又开始眯着眼睛笑。声音竟也带着不可察觉的笑意:
  “傻丫头。楚家是在想法子让他回来。”
  她出神的片刻,老人的声音继续沉沉传来:
  “你不高兴么?不高兴见他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每条都会看。
评论跳个半天才跳出来。
回复了有些还无法显示。莫名。
  半个月以后,楚修岩真的回来了。是休了学回来的。 婉庭空去看他的时候他已经能下床了。只是还住在市医院的单人病房里。外头有脸生的大汉时时刻刻地盯着。
  婉庭空是一个人找来的。之前奶奶说一起去看看的时候她拒绝了。结果现在被大汉挡在门外盘问了半天。直到他来开门。那大汉还挡在婉庭空跟前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声音哑哑的听着很疲累:
  “我爷爷让你们照顾病人还是看管犯人?”
  “老爷子说了,除了他带来的人,别的一概不见。”
  大汉的声音虽毕恭毕敬,但却毫无退步之意。
  “麻烦告诉他,除了他带来的人,我想见谁就见谁。”
  他说完越过那大个就把婉庭空往屋里拉。砰一下把门关了。婉庭空见他怒不可遏的样子,不知怎的就笑了起来。他侧头瞄她,眼底闪烁的怒意让她一下便止了笑。认真地回望他:
  “那是你命大,别指望再有下次。”
  听奶奶说他伤得很重,险些断了腿上的骨头,脑袋后头缝合了十几针。脖子和胸前长长短短的伤痕到现在还清晰可见。那是被棍子轮番打出来的。
  他没再接她的话。只坐到床边。见婉庭空楞在那。拍拍身侧的位置。
  婉庭空听话地坐过去。一时间两人都无话。他伸手从床头左侧的柜子里拿出个大信封递给她,看着挺厚的一叠,她就知道是什么了。还是随口问了句:
  是上次她汇过去的那些钱。
  她知道他的脾气,没再客气推辞接了过去、摸着却觉得不太对劲。看了一眼。又给推了回去。憋着眉问:
  “哪有那么多的?”
  “拿着。欠你的。”
  楚修岩也跟着憋眉。语气冷了冷:
  “让你拿着就拿着。”
  婉庭空轻推他一把,还是把信封里的钱取出来,一张张地数起来:
  “怎么?现在有钱了?”
  他只干笑了两声,并未接话。她把多余的那些钱推还给他。他却突然发笑地盯着她。眼里暗暗的一片,看不清切。声音在她头顶嗡嗡地响起,不带一丝笑意:
  “你再帮我个忙。”
  “让我见她一次。”
  她摇摇头,竟然没有一丝犹疑:
  “我也找不到她了,你回来之后,就没联系上。”
  他抬手抚上她的发,她整个身子都颤了下。他却愈发凑近了些。气息缓缓喷在她耳后
  他见她只在那发愣,又重复了一遍,
  “想要什么?说说看。”
  婉庭空憋眉,躲开他不怀好意的靠近。语气冷冷的,低头看着那些钱,
  “我没骗你。不信,你问阿璇。问他们还找不找得着她。”
  楚修岩听完便没再接话。眼睛无焦距地望向窗外。她也跟着他的视线望出去,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楚修岩,别再去找她了。也算我求你。”
  他只是低着头,没再说一句。
  后来他出了院,正式退了学,就再没回A市的学校。开始在家里的厂子帮忙。没再问关于夏阳的任何消息。也没什么人和他提。就算几个朋友无意提及,也是匆匆一过。都像防着什么似的小心翼翼。
  沈姨在楚修岩回来之后也辞了工作。家里愈加冷清起来。本来婉庭空住宿在学校。临近大四了同寝室的好多都退了宿。婉庭空便在学校附近租了间房,周末了才回家一趟。近来楚修岩下了班就往她那凑。一室户的房子,本就不大,他一来就显得愈加局促了。连续这么几天、来了就窝在沙发里看文件,要么靠在那看片。一般她说要睡了,他就理了东西走。
  这天楚修岩下了班过来接她下课,老远地见她站在那和个男生交谈什么。等了好半天她才急匆匆的过来。上了车却还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他讲什么她也没认真听。
  楚修岩察觉不对劲,用手戳戳她的脑袋。声音有些不耐:
  他轻笑了下。眼里的光却让她发寒。
  “没有?我刚问你什么了?你说说看。”
  婉庭空眨巴眨巴眼,侧头瞄了他。心里犹豫了一番,还是开了口:
  “刚刚那个人,问我要电话。”
  “不认识。他说是一个系的师兄。”
  “呵呵,还说想和你聊聊,交个朋友?”
  婉庭空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楚修岩却扯着嘴角,一脸的“笑意”:
  “惊讶什么。没被人搭讪过?老到掉牙的开场白。”
  “没有。我说没什么想和他聊的。”
  他听完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
  “怪不得被他绕了那么久。说你有人了不就完事了。”
  她想都没想地接了话:“我不想骗人。”
  他的脸突地冷下来:
  婉庭空即使熟悉了他的冷嘲热讽,心头还是升腾起一把无名火,声音不自觉地高了几个调。
  “我只是不想骗别人。”
  “呵呵,这回怎么不想骗人了。我也没见你婉庭空从小到大有多诚实。说说多恶心谁,到老爷子跟前又说喜欢了,是不是你?”
  她抿抿唇,恨不得扑过去撕烂他的嘴。
  “我可没说喜欢,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她是说过他自私恶心的难听话。那也是因为这人之前疯了似的,什么都不要,只顾着夏阳。一时生气才说的。后来楚老爷单独把她叫去问她觉得他这孙子怎么样,她当然说些好话了,什么聪明,上进之类的,谁知道话传到他那就会变了样。
  楚修岩意味深长地撇她一眼:
  “我说谁了?你倒是会对号入座。”
  婉庭空知道自己说不过他,语气愈加冷了几分:
  “我和你这骗子惯犯没什么好说的!”
  他听完竟笑了起来,似是听了个少有的笑话。
  婉庭空也不再言语,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一路。
  回了家他照例脱了外套就窝在沙发上。婉庭空忽然就觉得他碍眼起来。也没理她,拿了衣服径自去了浴室。
  洗了一半隐隐约约地听见外头的门铃声。夹杂着流水声听地不太真切。响了几声又没了。
  婉庭空有些奇怪,想着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匆匆洗完包了头发,及着拖鞋便湿哒哒的出去。
  楚修岩正和门外头的人攀谈。婉庭空跟着凑过去。
  一看是楼上的房东李阿姨。那李阿姨五十岁来岁的年纪,总是一脸的笑咪咪,正和楚修岩说着明天顶楼的水箱整修,得断水。趁着现在多放点水,免得明天不够用。
  楚修岩正客气的应着,李阿姨撇头见了婉庭空,表情更是如沐春风。只那眼神闪闪烁烁的,看得婉庭空极不自在。
  婉庭空只穿了件单衣,便有意躲在楚修岩身后,侧了侧身子让李阿姨进来坐坐。
  那李阿姨的嘴咧得更开了,眉眼却有意无意的朝楚修岩身上打量,笑着拒绝道:
  “不了,不了,老头子还等着我回去做饭呢。那死老头子,整天只知道逗他那条狗,什么屁事都不做。我嘛,到老了还要做他的全职保姆。”
  婉庭空抿嘴笑笑,应和道:
  “老来伴老来伴,到老了能这么相伴也是福气嘛。阿姨,那您有空一定来坐坐。”
  李阿姨点着头,又继续唠叨着:
  “一定来的。呵呵。我见你第一眼就欢喜。不像上一个丫头,屋子弄得脏兮兮。深更半夜还总带不三不四的人回家。吵得整栋楼的人没办法睡。后来又带着个男同乡一起住。我说两个人就是两份租,嘴上是应了,谁想着到了月底那死蹄子卷着铺盖跑的影儿都没了。”
  李阿姨说着说着眼里便射出恨恨的光来。
  婉庭空恩恩啊啊的应着,再不济话里头的意思也听得七七八八了。
  楚修岩在一旁听得似笑非笑。让阿姨放心。说他工作忙,没时间整天陪她,
  “她一个人住又不放心,所以就抽空过来看看。”
  他讲得有模有样的。脸上到位地流露出点点关切来。婉庭空掐了他的胳臂。他也没反应、李阿姨倒点头应和着。
  “是这个理,一个姑娘家一个人住总是担着心的。”
  “不过有阿姨在就放心多了。”
  李阿姨笑的真真合不拢嘴。接着又唠叨了几句,便急匆匆地上了楼。
  关了门。婉庭空整个人才放松下来。其实李阿姨这段时间不止一次和她提以前的那些房客了。说现在的女孩子生活多放纵多开放的。随随便便就带男人进屋。婉庭空被那阿姨说得愈发不好意思。想来楚修岩整日里进进出出的。该是被她关注到了。
  婉庭空想着心里有些郁闷,偷瞄了眼又窝回沙发的男人,表情温温的,便试探性地问道:
  “阿姨说的听见没?”
  楚修岩从一沓资料里抬了头。
  “所以记得别随随便便带人回家。”
  婉庭空见他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也分不清他说真的还是演的。半认真半开玩笑的开了口:
  “要是以后我被人说了闲话,你就是那个罪魁祸首。没听李阿姨讲嘛,姑娘家出了事那男的都是要负责的!”
  楚修岩的眉眼就这么直直扫向她。她的脸扑扑红的,可能是刚洗完澡的缘故。身上泛着隐隐的红晕。他的眼底便黯黯镀了一层灰:
  “男欢女爱,谁勾引谁还说不清,要负哪门子的责?”
  婉庭空眼巴巴地望着他,看他头都不抬,真有些哭笑不得。和夏阳那会儿他可不是这种嘴脸的。说的是“他做的事他承担,和夏阳无关。”
  婉庭空没再接话,转身回了房间。没多久,便听到轻微的关门声。估摸着是他走了,真是随便得连招呼都省了。
  隔天家里果然断了水,好在李阿姨提醒,婉庭空在前晚积了整整一浴缸的水。足够应付一天的。婉庭空为了表示感激,买了些水果和营养品给李阿姨送去,顺便把一季度的房租也给交了。哪想李阿姨却一脸讶异,片刻又眉开眼笑的:
  “你们这两口有意思。前一个刚送来,今天你又来了。”
  婉庭空没反应过来,便解释说是下个季度的,先交了再说。李阿姨却还是笑:  
  “他没和你说吧?房租昨儿就来交了,交了一年的呢。说是怕你忘了,提前来交了。呵呵,我看这小伙儿挺靠谱。”  
  婉庭空一脸的恍然状,接着应和笑了笑,又和阿姨寒暄了几句这才下了楼。  
  一回家就给他打了电话。他说他在忙,有事等他回来再说。啪一下就挂了电话。婉庭空等着他下班,又等他应酬完一顿饭局,真的见到人已经是深更半夜了。婉庭空睡眼惺忪地望着站在门口的男人,嘴里含含糊糊的:  
  “不是让你明天再来了么,那么晚了。。。。”  
  楚修岩也是一脸的疲惫,径直进了屋子。外套也没脱,姿势不太好看的斜靠在沙发上。婉庭空进了厨房替他倒了杯鲜橙汁,推了推他,让他清醒些。没绕什么弯便开门见山的问了:  
  “谁让你付房租的?”  
  他仍闭着眼,有些敷衍的回:  
  “谁付不都一样。”  
  婉庭空憋了眉,又推推他,声音更大声了:  
  “怎么一样了?!你这人怎么老自说自话,我又不用你养!,”  
  他依旧一脸的平静,神色间的疲态愈加展露无疑,只想着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谁养不是养。逞什么强。”  

  婉庭空觉得楚修岩就像个机器。可以24小时不停的运作。他不用睡觉,不用休息,可以看一整晚的报表直到晨曦,也可以陪客户喝到烂醉如泥。


  每每见他的疲惫倦意,婉庭空对他的某些怨气便锐减一分。
  以至于到后来,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他每月都给婉庭空汇钱。婉庭空说她有生活费,不缺钱。他便说:“等你缺了钱再来要,你不害臊我都觉的丢脸。”
  婉庭空本想反驳,就算真缺了也绝不会向他伸手。可琢磨着他是想从她那找存在感呢。他习惯掌控大局,婉庭空便顺他的意。他从来就喜欢小鸟依人的女人,她有何必强势到底。
  时间久了,他又嫌她租的屋子小,小区旧了车子一多连停车位都难找。说要找个大些的地方。
  婉庭空斜他一眼,说他当初可是交了一年租的,一年以后她都快毕业了,换大些的地方干嘛用?
  想来这个人再怎么能吃苦耐劳,骨子里娇生惯养的性子还是改不掉。
  只是他愈发忙起来,来得次数也渐渐少了。对于一些看不惯也就得过且过。
  如此安安稳稳的过了大半年。婉庭空觉得还挺好。生活无忧,睡觉无惧。
  那天奶奶来了电话,让她周五下了课就回去。婉庭空有好长时间没见奶奶了,心里也念得不行。周五下了课什么都没收拾就回了家。
  没想到奶奶的人是见着了,可脸色却不太好看。把她叫去了书房。开口就是一句:
  “你现在和谁住一起?”
  婉庭空脸一下就僵了,明明没做什么亏心事,心跳却快得要命:
  “一个人啊,一直都一个人。”
  奶奶的厉眼深深扫射过来,刺得婉庭空无所遁形。屋里静了好片刻,只听得老人的一声叹息:
  “你怎么就不吸取教训!夏阳做的事怎么被楚家看不起?!你还想重蹈覆辙?姑娘家,就要有姑娘家的分寸。”
  婉庭空紧咬着唇,头越挨越低,那摸样真真心虚。嘴里却念念有词:
  “没有就是没有......”
  对面的老人眯起眼来,冷哼一声:
  “他整日里往你那进进出出,都当别人是瞎子?怎么,觉得我不在就大可以为所欲为了!”
  “你和谁要好,和谁谈得来,我都不会管,也没本事管!但我汪敏的孙女,没必要这样眼巴巴的贴着人家!也不怕女孩子掉价!”
  婉庭空回不了一句嘴,一脸死灰地站着。只想着那句“眼巴巴的贴着人家”,苍白的脸不见一丝血色,好久才吐出那么一句:
  “奶奶不喜欢.......我搬回来就是。”
  婉庭空出了家门就给楚修岩打电话。让他快些去她那。说要搬回去。
  楚修岩听她语气焦急。以为房子出了什么问题。也没细问。忙开车出了厂子。
  到了那屋子却看她一声不响的理着行李。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站在她的后头,面色不温不怒。
  “怎么好端端的要搬回去?”
  “奶奶难得回来,我想回去陪陪她。”
  她动作难得的利索,极快地收拾完行李,又背起双肩包。最后把钥匙放在餐桌上。
  “钥匙给你了,到了期你还给李阿姨。”
  她从头到尾就没看他,怕看一眼又会说些傻头傻脑的,又让他瞧去了笑话。她的笑话已经够多的了,不想再平添一个徒增乐趣。
  楚修岩没接她手里的东西。拎过她的行李箱。径自出了家门,婉庭空紧追了几步,看他已经迈脚下了楼,忙俯身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眼底一闪一闪的,声音有些急:
  “你别送我了,司机在楼下等着呢。”
  他转身又直勾勾的向她望去。那眼底射出来的寒意让婉庭空差点交了低。她站在高两层的楼梯上,本应是居高临下的模样。奈何两人现实的身高差距,却成了眼对眼的平视。只是她的视线四处乱飘着,偏不对上他的。
  楚修岩抬了手,轻轻的顶了顶她的额头。仔细打量着她的低眉顺目。嘴角竟若有似无地浮着笑意。
  她真的不喜欢他这般看人,虽是笑着的,那双厉眼却能把人给生吞活剥了。
  楼下的车喇叭突兀的响了几下。婉庭空一怔,提着行李自顾自地下了楼。
  搬了回去。原以为见着他便难了。没想到他还是隔三差五的来。不管奶奶在不在。
  若是碰着奶奶在,他便礼貌地招呼。说是来教婉庭空高数,偶尔还陪着奶奶聊几句。到了点便老实走人。
  婉庭空觉得蹊跷的是,奶奶对此竟没什么表示,对着楚修岩的态度和教训婉庭空的那日大相径庭,只叮嘱了婉庭空一句:
  “好好跟着阿岩学,别整天稀里糊涂!书念了这么久到底学了什么名堂!这种分数也考得出,真是好样的!”
  末了,还不罢休的补一句:
  “到现在了还不让人省心!”
  婉庭空不知奶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是低着头,不发一语、转身回了房间却对着楚修岩发了一通脾气。
  “你会你了不起。干嘛去和奶奶嚼舌根!也不怕闪了舌头!”
  他随意地靠在她的床头,慢条斯理地喝着奶奶叮嘱阿姨送上来的雪梨燕窝羹,看都不看她:
  “发什么脾气、我说错了?”
  婉庭空咬紧了牙根,眯眼道:
  “是的,谢谢你了。”
  “那倒不必,只希望你面对现实。”
  婉庭空被他这么一击,心里头霹雳巴拉咋开了锅,火得一把夺了他手里的茶盅。咬牙道:
  “这是给我的,你喝什么?!”
  楚修岩见她脸上的怒意没了一点掩饰,只觉又有了新乐子:
  婉庭空瞧他一派自得,恨不得把剩下的那半杯朝他头上倒了去。
  楚修岩慢悠悠地从床上坐起来,用下巴指了指她书桌上的复习题:
  “好了,快去做题。想发脾气想报复,都等考完了再说。我等等还有客户,没多少时间和你耗。”
  他说得极认真,不带半点玩笑。婉庭空一下像泄了气的皮球,乖乖地挪到书桌上。这才见了桌边给她备的燕窝羹,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才安静地低头做题。
  婉庭空从来没摆脱过理科的噩梦。从小一见了数字就头疼。刚上学那会儿,那是要夏阳陪着,沈姨哄着,奶奶逼着才肯拿起笔做数学题。一级一级地学上去,婉庭空凭着点小聪明还能勉强混个中等水平。到了高中数理化齐上阵,婉庭空就再用不上什么小聪明,也不愿意费脑子。常常对着一道题看半天,接着便睡了过去。
  如今上了大学,高数于她来说就如同天书。第一年心安理得地翘了,到了临毕业,还得重修了这门课才算合格。
  楚修岩大学没念完,但好歹也上了两年,一些基础的他都会。难度高些的只要看了书他也能琢磨出来。婉庭空一开始不愿开口求他帮忙。只是楚修岩瞧她能坐在书桌边一整个下午却一道题都没个出路。实在看不过眼。便试着帮她解,解完了再教她思路。婉庭空慢慢慢慢就有了些领悟。
  可惜,养了十几年的惰性是不可能在一朝一夕之间摆脱掉的。楚修岩讲的很仔细也很清楚,婉庭空却还总犯困。往往皱着眉一脸挫败相:
  “好难,听不懂,再说一遍了。”
  他便看她一眼,再仔细的重复一遍,最后就见她趴在桌上,闭着眼就睡了过去,安安稳稳的一脸惬意。
  对于数学问题,婉庭空深刻明白自己不努力,再好的老师也白搭的道理。楚修岩对婉庭空的数学问题倒还上心。所以她还是挺感激。
  没想却从楚修璇那儿听来个消息。说楚修岩和厂里的女员工不清不楚。楚修璇比婉庭空都小1岁。性格大大咧咧的,有着这个年纪特有的洒脱韧劲。从前夏阳在,也老喜欢粘着夏阳。夏阳走了,不知怎么就和婉庭空熟络起来了。她在电话里说的滔滔不绝:
  “就是那个苏静,记得不?初中还一起念的呢,后来她爸调去B市,她也跟着转走了。”
  婉庭空想了想。印象里是有这么个名字,只是身高容貌之类都记不得了。他们那初中高中连读的人很多。不过高中那会儿也转走了很多,一堆名字混一起,婉庭空也弄不清。楚修璇听婉庭空那头没个反应,又急急补充:
  “就是那个苏静啊。怎么会不记得?当时我哥还说夏阳没那女的漂亮,没把夏阳气得哭死。”
  “那个5班的苏静?”
  “对!就那女的.大学没念就回来了。听说他爸犯了事,家里什么都没了。他爷爷和老爷子还有点关系。老爷子让她去厂里帮忙,还让我哥在那多照顾着,呵呵,我哥照顾得可好,人家搂着他在车里哭呢。被厂里好多人瞧见了。传到爷爷耳朵里了。”
  婉庭空在那听着,想着记忆里的苏静,婉庭空没和她说过话,班里的几个男生却总提起她,私下爱拿她和夏阳比。女孩子也喜欢窃窃私语。说苏静人是漂亮,却没夏阳讨喜。总爱理不理;
  有次学校举办校庆,他们年级选了苏静还有夏阳几个女孩上台演奏乐器。
  夏阳在家练了很久的小提琴,还和婉庭空说楚修岩没听过她拉琴,这回一定让他听听,省的这人总抱怨她在家练琴不陪他出门,肯定技艺不精。
  后来的表演的确获得了满堂彩。可没想到当天晚上夏阳却是哭着来找婉庭空的。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一串接一串的往下掉,婉庭空很少见她这般样子的。以往夏阳碰到什么难题都笑嘻嘻。这回却哭的连婉庭空都劝不住。
  原是那楚修岩,说弹钢琴的那个不错,看着挺顺眼。楚修岩高他们两届,平日里读书不太遇见。只学校一些大型活动才能碰着。想来这回也是注意到那弹琴的苏静了。
  “他随便说说的。这也能信?”
  “他还问了班级名字呢,还说她有味道。”
  “味道?她甜的还是咸的,他隔那么远都能闻出来了。”
  夏阳一听终是弯了嘴角,破涕为笑。
  这是婉庭空对苏静唯一清晰些的记忆了。她能记起这些已是不易。仅有的这些回忆还和楚修岩有关。不知该恼还是该笑了。
  婉庭空考完高数的那天,竟是楚修岩第一个打去电话。她在那里恩恩啊啊了半天,也没能说个好坏出来。楚修岩一听就知道什么情况。没再多问,只说要带她吃饭。
  婉庭空想了想,问他在哪儿呢。他说还在厂里。等等就去接她。
  婉庭空说不用了,改天吧。楚修岩应了声便挂了电话。
  婉庭空站在原地想了想,出了校门,拦了辆出租,和师傅说要去XXXX厂。开了约莫一个小时,才在一处工厂门口停了下来。
  婉庭空下了车,一看最外头刻着的几个大字就知道没来错地方,楚家的几个厂子都在这里。只是这里整一片的工业区,荒无人烟,偏僻的很。她一下没了方向,还是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他她在厂子门口呢。不知道怎么走。
  楚修岩一开始以为她在开玩笑。却听她在电话那头直说真的真的。还把工厂的轮廓特征描述了一遍。他便没再耽搁。让她在原地等着。
  婉庭空远远地就见了他从一处厂房的拐角走出来,着了件V领的黑色针织衫,倒是掩去了些戾气。婉庭空开口第一句,就腻腻地叫了声:
  “老板~~~~~”
  有时听他打电话,厂里员工都这么喊。最后那音她还故意脱了脱,
  楚修岩看着面前一脸自得的婉庭空,失笑的抬手顶着她的额,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对她倒用得顺手。
  “怎么?考试很顺利?跑这儿高兴来了。”
  婉庭空挥开他戳着自个儿额头的手,憋眉道: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着又用手肘碰碰他:
  “你工作那么辛苦还来帮我,我当然也要关心你一下啊。”
  她说得一脸认真的样子,他只觉好笑,也不揭穿。只问她饭吃了没,
  婉庭空摇头,回说考完试就直接上这儿来了。
  “我那还有盒饭,要不要?”
  “哪有大老板吃盒饭的?”
  他又笑了,嘴角扯得弧度正好,婉庭空觉得他这样子笑起来最是讨人喜欢。偏偏出口的话还是讨打的紧:
  “呵呵,你以为这哪儿?饭店?还是你家厨房?每天满汉全席,饕餮盛宴。”
  他边说着,边带着她往食堂去。厂里的饭堂和学校的差不多。
  正是饭点上,食堂人声鼎沸,,也没几个人注意他们。
  两个人挑了个靠窗的座位。他去点餐了,她便坐在位子上四处的看。远远望过去,也没找着印象里的人。
  人太多了,地方又大,具体的形容样貌她也不记得了。想要见一眼还真不太容易。
  她一人在那琢磨着,他便端了盆饭菜过来,推到她跟前。
  婉庭空此时肚子也饿极了,没顾及什么形象便动起了筷子。他在她对面,依然弯着嘴角,从刚到现在,这个弧度已经保持很久了。她原以为他嘴里又会吐出什么象牙来,没想着倒是淡淡一句:
  “先将就填饱肚子,晚上带你吃好的。”
  “啊呀,不用。这顿就够了。对我那么好做什么。”
  婉庭空殷勤着,眼睛眨巴眨巴的,楚修岩却只轻扯着嘴角。那种笑藏着一股戏谑的味道。
  婉庭空楞了楞刚想开口。迎面走来的一**人却和他打起了招呼,再后面的两个人也跟着问好。婉庭空一眼就识出了最后开口的苏静。
  个子不算高身形却匀称得刚刚好。栗色的发更显了肤色的白皙,和记忆里没多大差距。只是人长开了,秀气的眉眼愈发精致了。
  苏静见了婉庭空,却是楞了楞。接着便对她淡淡一笑。大方又自然。该是也把她给认出来了。
  楚修岩没多做介绍。看着苏静的模样却是一派温和,嘴角的弧度一直都没放下过。婉庭空才知道他在外头的模样是这般“亲切温柔”的。
  那几个人和楚修岩闲聊了几句,也和婉庭空打了招呼,便匆匆地离开。
  人都走远了,婉庭空还对着苏静的背影一阵瞧。她看着人家,楚修岩却是嘴角噙着笑地看她,和方才的招牌礼貌截然不同。等婉庭空回过了神,第一句便是:
  “她比以前漂亮了。”
  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倒是望向他的。
  楚修岩拿起她没动过的勺,往一旁盛着汤的碗里有一下没一下地伴着,挺自然地接口道:
  “她以前也不错。”
  婉庭空这回可是连掩饰下的心情都没了。直愣愣看着他,他似乎未发现什么不妥,有些古怪的回望她:
  “当然现在更有味道。”
  婉庭空觉得这话听着真耳熟,于是回得也极为顺口:
  “味道?她甜的还是咸的,你隔那么远都能闻出来?佩服!”

  临近毕业,婉庭空在一家建筑公司找了份实习。上了班,渐渐和楚修岩也少了联系。


  只是偶尔能从楚修旋口中听点他的事。比如最近他和那个苏静走得挺近,老能见他在家和她电话。比如楚老爷挺喜欢这姑娘。让楚修岩给她在厂子里安了别的闲差.
  婉庭空听着,没发表过多意见。她知道他对苏静是又温柔又照顾的。想起那天他破天荒地打来电话。问她哪个牌子的护肤品好用不过敏。
  她当然要问给男的还是给女的了。他倒开门见山:
  “给苏静的。这几天见她脸上干得起皮,厂子这边空气不好。”
  婉庭空其实很纳闷他对自己一贯的开门见山。究竟是出于信任还是根本就无所顾忌。
  当然她反应也是极快的:
  “呵,对人家的脸倒是瞧的仔细。”
  “厂里接了笔大单。靠了她爷爷旧识。她又在厂子里。总要感激一下。”
  婉庭空明明知道他的解释合理。可嘴上总想着要酸他几句才解气:
  “哟。那人家帮了你那么大的忙。你就买个护肤品呀?寒酸不寒酸?”
  “懂得知足才容易满足。贪心的人觉得什么都是寒酸。”
  婉庭空觉得他的嘴巴真的很坏,可她总是被他那种不轻不痒的话激怒。心里明明难受还要咄咄逼人的还回去:
  “楚修岩。你说谁呢?求人帮忙的时候嘴巴别那么贱。很讨人厌。”
  他可能生意做成了心情好。也不跟她计较,只回道:
  “我讲什么,某些人总喜欢对号入座,那我也没办法。”
  婉庭空不再跟他争,说下去又得和他闹起来。告诉了他几个护肤品牌。他说知道了。连个谢谢也没,便挂了电话。
  婉庭空隔天下班回家,家里阿姨便说上午来了份快递。看上去像个礼盒。送件人是他的名字。她倒并不惊奇。从前不也是这样。他送了夏阳什么东西。必定也来一份送她。不过盒子里倒不是她
  昨天告诉他的那些。而是她常用的。婉庭空也没和他说谢谢。觉得没必要。
  他与她更大程度上就像是和苏静这般的礼尚往来。你对我好。所以我也对你好。等价交换似的。但那叫感恩。不叫感情。很多东西婉庭空感觉得出来,甚至清楚他对自己的包容忍让也是冲着那会儿她帮着他和夏阳所做的补偿。
  没隔几天。婉庭空又见着了苏静。本来是几个朋友之间的惯例饭局。楚修岩带了苏静。所以气氛显得比以往更加热络。因为都是一个学校出来,说起读书那会儿的糗事几个人笑得前翻后仰的。连一向沉静的苏静都忍不住扯了嘴角。
  “你们还记不记得2班那个秃头?每次讲话都他妈的像开**。走哪儿口水喷哪儿。婉庭空可接了他不少口水。”
  婉庭空撇了眼讲话的庄智勤。顿时对夹到嘴边的鱼片失了兴趣。顺手丢进一旁楚修岩的碗里:
  “我是数学不行。才会被秃头骂。你呐。和隔壁班的那谁勾搭。还和人打架。老被秃头叫去办公室。隔三差五吃他口水。你忘啦?”
  “哟,那咱俩算是革命的情谊啊。你吃完老头的口水我接着吃。冲着这点,咱也要干一杯!”
  庄智勤拿了只空杯子盛了酒,端着一脸的坏笑递给婉庭空。
  婉庭空狠狠瞪他一眼。真是够卑鄙啊。明知她不会喝还装无知的递过来。以往拿她开涮的人里就绝不会少了他。庄智勤被她盯得不自在了。笑咪咪的喝去半杯又给她递归去:
  “好了好了,你看哥哥都给你解决半杯了。剩下的一小半,咱们喝个交杯。”
  一旁的几个家伙起哄着:
  “小空空给你智勤哥哥个面子,和他喝个交杯。小时候他最疼你了。”
  “对啊。你智勤哥哥最近失恋了。你陪他喝一杯。给他打打气。”
  婉庭空用余角去憋楚修岩。正见他给苏静夹着菜呢。苏静低着头吃着他给剥的蟹。画面一派和谐。
  庄智勤也看见了。伸长了手臂隔了老远去敲婉庭空的脑袋:
  “看啥呢?看你修岩哥哥给苏静剥蟹,你羡慕呢?来来来。哥哥也给你剥个。”
  这会儿的楚修岩倒是回了神,要笑不笑的看着婉庭空。婉庭空也没空理会他,直瞪着庄智勤。眼底冒着寒冽的精光。
  真是够卑鄙啊。难怪以前人家贱爷贱爷的喊。他呼应的欢快。
  这边的庄智勤看着婉庭空满脸通红又怒火中烧的样子,忙把刚刚推给她的半小杯也给喝了。又去拍拍她的脑袋。表情带着一丝讨饶的歉意。急忙扯开了话题。
  苏静看着婉庭空大人不计小人过的表情。觉得之前听来的还真没说错。婉庭空的**性子。大得连豹脾气的庄智勤都要礼让三分的。她其实和婉庭空不熟。读书那会儿也没怎么见她和庄智勤这帮人玩一起。不过看得出她和夏阳很好。只是没夏阳那么亲切活泼。所以老听人议论说她家里当高官的。很难接近。脾气也不好。那天在厂里的食堂和她打照面。她倒没议论里那么清高淡漠。和楚修岩嘻嘻笑笑的。很熟络的样子。
  苏静在洗手间对着镜子补着妆,不着边际的想着。没过一会儿婉庭空也推门进来了。冲着她温和笑道:
  “那位贱爷怕是喝醉了。嚷着要一个个和他喝交杯。待会儿你出去。可别搭理他。楚修岩有办法。”
  苏静也笑着会意点头。回身走了几步想把地方让给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转了身:
  “对了。谢谢你那些护肤品。很好用。”
  婉庭空抹着洗手液的手顿了顿。打趣地回道:
  “不是我的那些。是我推荐的那些。”
  苏静摇摇头。拢在洗手间昏黄的光线下。人影显的恍恍惚惚:
  婉庭空却不自觉的笑了,语气也跟着轻快明亮:
  “真不用客气。这是你家老板买来感谢你的。你也别太好说话了,换我就敲他笔狠的,这点对他太小儿科了。”
  “他要送得太好,我真不敢收的。已经欠他够多了,还都来不及。”
  婉庭空皱眉。觉着她这句话着实有些古怪。不过也没打算细问。省的知道了一些她不该知道的。白白让自己添堵。
  散了饭局快10点了。本来那些人还说要打牌。婉庭空说太晚了。得先走了。楚修岩说他开了车。可以送她。庄智勤本来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的。听到婉庭空说要走。晃晃悠悠站起来。拉着她胳臂怎么也不放:
  “不是说好陪哥哥打牌的?!”
  婉庭空撇着头躲开他嘴里的一股酒气,回嘴道
  :“谁说陪你了。梦里吧。”
  庄智勤也不生气。笑嘻嘻的点头:
  “对。梦里。哥哥梦里见过你。”
  说着还想着把婉庭空搂过去。楚修岩一把拉了婉庭空挡在自己身后。他今天真的喝了太多。平日里再怎么口无遮拦地也没那么失态。
  几个人把庄智勤弄到包厢的沙发上。没一会儿他就睡着了。最后楚修岩叫了司机把苏静送回去。而婉庭空则跟着他去停车场取车。他今天没喝酒。庄智勤三番四次要她喝他都没帮忙。以前也是。人家逗她的时候他老冷眼旁观。
  可是夏阳一有什么。他就二话不说地挡着。现在稍微好一些了。太过分的时候他还知道拉拉她。
  一路上都没个声响。楚修岩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便见了婉庭空低着头微憋着嘴又不知道在想什么。那样子没怎么性感诱人。而是每回她出现这种认真思索的表情就会让他有一探究竟的欲望。
  婉庭空抬了头见他站在离自己三四步的地方。头微微撇着。直直望着自己。便快走几步和他并排站着。心理莫名的发虚:
  “你刚那么盯着我做什么?那么好看的?”
  他嗤笑了一声。那样子像是听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
  “人长得一般。打扮打扮还可以吧。”
  她有些生气,知道他没说假话。可女人终究是喜欢听好话的。所以又半真半假地回:
  他静默片刻,似乎很认真的思索后才回道:
  “恩。你美若天仙。”
  日子四平八稳地过。婉庭空那恼人的高数也擦着及格边缘顺利过关。交了论文。结束了论文答辩。顺利到手了毕业证。
  奶奶适时发来贺电说有个中学正招艺术类的老师。可以安排她去:
  “你不是拿到教师证了?
  “恩,之前随大流去考的。”
  那是大学里太闲了去考的证。语文数学之类她觉得难教。所以报了个美术试试。没想到理论过了。试讲部分申请上了一节美术公开课。可能她心态好。上课的时候也不怎么紧张。加上有些建筑专业的艺术底子.倒是被她规规矩矩地拿到了证书。这事儿她还在楚修岩面前宣传了一番。证明一下自己也是“术业有专攻”。
  婉庭空沉在自己思绪里,奶奶的声音又响起来:
  “那边学校正好有个位子。我和校长打过招呼。你下礼拜去试讲节课。给高中部的孩子上上美术,没什么升学压力。也不会太忙。”
  听着倒是挺合自己的意。婉庭空便很快答应下来。她是从来就没远大抱负的人。只求安稳平顺。奶奶估计也知道她这德性。对她不报什么太伟大的期望。一周后的试讲很顺利。体检之后,办了些手续便入职上岗了。
  这活对婉庭空来说的确是个稳定轻松的闲差。学校为高三的孩子每周安排了2节艺术赏析课。不用背英语。也不用做数学题。只需要看看老师的ppt。对即将面临高考的孩子们来说简直是一种福利。婉庭空读书那会儿可没那么好的事。她大部分的时间给学生讲些中西方美术史。或者看些和艺术相关的记录片。偶尔瞥到讲台下的男孩女孩悄悄互发着短信。见她走过去,女孩会迅速的把手机藏进校服袖子里。脸上掩不住的紧张神情。隔排那男孩紧绷的嘴角像是怎么也撬不开的利器。婉庭空面上平静。心里却发笑。默不作声地又走回去。
  后来和楚修岩吃饭的时候说了这事,讲着讲着连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在那听她咯咯咯的。语气不自觉也跟着轻快起来:
  “少笑别人。自己那时候和后排男的传纸条被逮了正着。忘了?”
  她静了几秒。反问:
  “你怎么知道的?”
  “他不看上你了么。你们全年级的不都知道。”
  婉庭空楞了楞。想了想那时后排那男生的模样。个子高高的。数学成绩很好。她不懂的偶尔会问他。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交集了,说什么全年级都知道。她根本就不知道!
  “不要胡说八道,那个时候他传纸条是问我要XX的QQ的。”
  “嗤。傻的都不知道东南西北。人家早有她号了还问你要?没看上你还老给你教数学题,你傻人家也傻。”
  婉庭空的脸急地一阵通红。脑筋转得一阵阵飞快。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那你怎么知道的?你又不在我们年级。”
  他似乎并不想回答这种低级的问题。让她快吃一会儿还有事 。
  婉庭空回了家躺床上想着这事却睡不着了。
  那男孩当时是传了纸条给她,可还没到她手里就被老师当堂截下了。后来他说是想问她XX的Q号。但是不好意思直接开口就传字条问她了。XX是他们班的语文课代。和她是同桌。那男孩没过多久就被老师换到很后排的位子去了。字条到底写了什么她是没亲眼看见。回头想想那时候夏阳也笑嘻嘻的提过觉得她后排的男生人挺不错的。说老看到他教她数学题。
  婉庭空觉得不可思议,他除了教她数学从来没有表态过一句。根本不是他们想的样子。
  婉庭空搁着这事翻来覆去的没睡好。第二天休息。索性起了个早。下周末是楚老爷子的八十大寿。虽然奶奶一早就备了贺礼,但她已经工作了,还是想自己送些东西表达心意。婉庭空想了番,打算去珠宝店看看,给老爷子买个福寿的观音挂件。楚老爷子从小就待她好,小时候楚修岩给她脸色,她就跑楚老爷子那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楚老爷一边帮她擦眼泪,没过会儿就把楚修岩找来训斥。说他太不懂事。一点哥哥的样子都没有。楚修岩只低着头不说话,冷冷的看着婉庭空梨花带泪的挨在楚老爷怀里,往后便对她愈加冷眼相对,可也再不敢随随便便把她仍一边了。
  在珠宝店逛了一圈,也没见什么中意的,隔壁柜台的**正在给前面的客人介绍一条翡翠挂件,她不太会看这种东西。所以也跟着凑上去听。见那翡翠观音通体碧绿,透着温润光泽,婉庭空便指了指那串挂件。
  “这个,什么价?”
  那柜员立马又转向婉庭空介绍起来。说那翡翠挂件是缅甸翡翠里最好的老坑种翡翠,质地最为细腻瑕疵,光的照射下呈现半透明,是翡翠中的上品。
  婉庭空又瞧了片刻,刚想细问。旁边那个听了很久的客人率先说了话:
  “就这条吧。给个最低价。”
  婉庭空侧头看去。只见了那人一头微黄凌乱的发,下巴泛着青色的胡渣,套着宽松的T,笈着松松垮垮的夹脚拖。头歪在那胳臂随意的支在柜台前,一脸的心不在焉。可能感觉到婉庭空投过去的视线,那人也侧了头。她这才看清那张脸。除去下巴的胡子啦搭,五官还算周正。眼睛长长的,眼尾略弯,。眼底却冷冷的。即使婉庭空那样好奇的打量他也没什么表情。
  柜员说现在这个价已经是最低了,接着继续滔滔不绝,他似乎很不耐柜员一再的介绍。声音里都透着一股压抑:
  “行了,就这个,包起来吧。”
  婉庭空微微皱眉,那翡翠观音价格不菲。她自己的那点积蓄还要好好考虑琢磨一番的。那人看着也不像很有钱的样子。却像完全任务似的,没一点仔细挑选的心思。
  婉庭空换了个柜台继续看,那人似乎还没买够,也跟着她晃悠。
  婉庭空禁不住又去看。
  他似乎并不介意她不算礼貌的打量。只管自己挑。又问了一款翡翠玉豌豆的价。店员说那款是多子多福玉豌豆。婉庭空见那串东西碧绿剔透,可爱玲珑。价格也并不咋舌。一时有点心动。想着这人看着流气,眼光倒还不赖。
  店员对那人依然专业又热情:“这款就只剩一条了。送女性真的很合适。寓意多子多福。也叫‘福豆’,是我们店。。。”
  他却真不是很有耐性。很不礼貌地打断了店员的介绍:“好了。给个最低价。”
  婉庭空还在一边琢磨那串福豆,觉得真有意思。如果店员开的价他不满意。她就准备自己收了。
  失望的是他最终要了那串东西。
  婉庭空有些扫兴。男人不期然地抬了头。视线又对了正着。那人的眼神直勾勾射过来。冷得婉庭空整个人一懵。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他那种冷冽的打量盯得浑身不自在。东西都不瞧了。转身就走。
  下午和尔嫣宁吃饭的时候还说起上午遇见的那人。
  “你没瞧见那眼神儿。像是要吃人。要命。”
  尔嫣宁手里拌着意面,只是笑。她是婉庭空大学的同班。一起在同个寝室住了2年。彼此很合得来。一直到毕业两人还时常联络感情。尔嫣宁是那种很爽快健谈的人。她老说婉庭空外表看着清淡,其实内里可活泼。直白点就是闷骚。婉庭空非说那叫低调。惹得尔嫣宁哈哈大笑。
  “妞,别是发春了吧。冬天还没来呢。你发的也太早了吧。”
  婉庭空轻拍了下尔嫣宁的手背:
  “不是!没和你开玩笑。真挺吓人的。”
  “不算好看。说不清。被他盯得发毛.....”
  尔嫣宁嘴里塞着大口的面,继续含混不清的笑:
  “还说没发春呢。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都能被个路人脸迷的颠三倒四。”
  婉庭空横了对面的女人一眼。想解释却发现解释不清。有点懊恼自己的表达能力。
  尔嫣宁瞧她憋闷的样子。嘴角的弧度越扯越大。
  “被迷得颠三倒四才好呢。就怕你这把年纪清心寡欲才变态。”
  婉庭空用筷子夹了云吞迅速往对过女人的嘴里塞。她觉得自己的嘴私下被楚修岩磨得挺毒。怕只怕遇上个更毒的让她难以招架。只得用吃的都给赌上。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刚到家

  五月十日。夜。凌晨三点。日本。

  东京都丰岛区飘着靡靡的细雨,深宵寒气森森。

  摩天大楼里黑洞洞一片,只有零落几个窗口亮着灯,照出通宵工作的辛勤剪影。

  满地的废弃画稿,全工作室的人员都在加班。主笔室的灯全亮着,从老板开始没有一个人在出稿前回去休息――毕竟,对于这种重量级的稿子,即便是号称日本动漫界具有“十段水准”的星野冢大师,也是竭尽全力半分不敢马虎。

  当初二十七岁的星野冢,在人才济济的日本动漫界郁郁不得志,最后借了会说中文的便利,不得已去了中国,靠着办漫画培训班谋生。机缘巧合,某日他遇到了一个自称辟邪的男子,在看了一眼他那些画稿后,默不作声地将一本杂志放在他的手中:那是中国发行量最大的《幻想》,上面刚刚开始连载一部叫做《遗失大陆》的长篇稿子。

  他尤自记得那一本登的,是第一卷《海天》的第五章。

  他只看了一章,就被那样恢宏瑰丽的世界击倒。迅速去找来了前面部分,连着看了一个通宵。第二日便飞去了《幻想》的总部,和此文的责编非天联系,通过他,和原作者沉音签下动漫改编权――

  那是一纸神奇的契约,仿佛命运的权杖点中了他的额头,让他的才华得以显现,将他带上荣誉的颠峰。随着十年来《遗失大陆》的风靡世界,他获得的声誉和地位也越来越高,已经被誉为继丰田彦二后的又一国宝级大师。

  然而,从那之后的十年,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交给他第一卷文章的男子――后来得知,那个叫辟邪的神秘男子,便是本文原作者沉音的唯一助手。

  而那个传说中的沉音,更是从未相见。

  凌晨四点,终于改完了手下交上来的最后一页画稿。长长舒了口气,戴着金丝眼睛的儒雅男子从厚厚一堆画稿中抬起头来,对着一边同样满脸疲惫的助手微笑:“好了,完工。一起去对街的中华料理店吃点宵夜吧,我请客!”

  《遗失大陆》最终卷,第二百一十七辑《大荒》终于宣告完成!

  看到老板通过,全体员工发出了欢呼,收拾东西簇拥着走入空无一人的电梯间。助手伊藤阳子拿了黑风衣给星野冢披上,跟在他身侧。因为知道老板和伊藤小姐之间的暧昧关系,所有员工都自觉地远远走开。

,第二百一十七辑后,《遗失大陆》便是完全结束了吧?”走出电梯后,来到空荡的大街,伊藤小姐为他撑开伞,这个十多年前就跟随他的助手,终于忍不住多时的疑问。

  “嗯。”星野冢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原稿就是这样,迅速的完结了。”

  “可是……”伊藤阳子怯怯的问,“那之后,先生有什么打算呢?”

  ――因为十年来将全部心力倾注在了《遗失大陆》上,并无其他作品。所以在获得崇高荣誉的同时,业内就有妒忌的同行诋毁说:星野冢之所以能获得如此声名地位,完全是靠着原作本身的优秀――而离开了《遗失大陆》,他什么都不是。

  夜半的冷雨靡靡扑面,零落有几两摩托车高速掠过,带起雨水――那是都市里的暴走少年们在深夜狂飚。听得这样直接的询问,漫画家脸上却一种微笑,不以助手这样的问题为意。

  ――仿佛,完成了这部耗费了他十年精力的巨作,就如结束了一场生命的跋涉。

  “云荒结束后,接下来,当然要开始画‘属于我自己的世界’了啊。”星野冢微笑着,对着伞下合作了十年的女子颔首致意,“阳子会和我一起来完成它么?”

  冷雨中,他们是离得如此之近,伊藤阳子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吹拂在脸上。

  她的脸红了起来,深深低下头去,结结巴巴:“自然、自然是的――十年来,我、我对先生的心意,先生你……”她眼睛里忽然盈满了泪水,无法说下去。

  “我知道……我知道的。”星野冢满眼微笑,抬起手握住了伊藤的手,接过伞,第一次对着心爱的人轻声解释多年来的冷漠,“只是,我曾经和神签了一个契约,把十年的时间完全给了云荒――为了那个契约、我成了一个工作狂。”

  如释重负的微笑着,星野冢将手探入风衣内袋:“这么些年来,真是辛苦你了。”

  一只素白的钻石戒指,在他手中的黑天鹅绒盒中奕奕生辉。

  “以后,还要继续辛苦你。”星野冢握住伊藤阳子的手,柔声请求。

  忽然,他的眼睛凝结了――

  在阳子纤细的手指上,不知何时、赫然已经有了一枚红宝石戒指!

  伊藤阳子怕冷似的哆嗦了一下,忘了手里撑着伞,仿佛想把手藏起来。手颓然松开的时候,雨伞落下,辗转卷入飙车少年带起的风里。顿了顿,脸色苍白的女子终于抬起了

头,缓慢而低哑:“我……我接受了村上先生的求婚。就在昨天下午。”

  “村上英南?”星野冢的脸色同样苍白,茫然的看着路对面的料理店,喃喃,“就是那个追了你十几年、从家乡追到了东京都的男人?那个中华料理店的老板?”

  “嗯……英南很好,还同意我婚后可以继续现在的工作。”阳子低下头,局促地沉默许久,忽然爆发似地啜泣起来,以手掩面,“我、我已经三十二岁了!星野先生……原谅、原谅我差了一步,无法等到这一刻。”

  没有人可以一直等待。哪怕爱他如她。

  真是巨大的嘲讽――一对相爱的人在一起十年,天天去一个料理店吃饭,却因为某个原因始终未曾表白。漫长的等待中,幸福即将到来的前夜,女子却嫁给了料理店的老板。

  “不可能……不可能!”沉默片刻,星野冢忽然低低吼出来了,一把握住她的手,粗暴的撸下了那只象征了她属于别人的戒指,失去理智地往街对面的中华料理店冲去。

  “星野先生!”伊藤阳子在后面惊叫了一声。

  漫画家充耳不闻,只想着要将这只戒指掷回到情敌的脸上,仿佛冥冥中有一种力量在拖着他的身体,往某个方向走去。

  “星野先生!!”阳子的声音急促响起,已经变成了惊惧的尖叫,“小心!小心!”

  “嘎――”刺耳的急刹车声划破了寂静的雨夜。

  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飞出三五米,一直撞上了隔离墩。随着身形的重重落地,两枚指环从流满血的指尖抛出,在冷雨里划出一高一低两道弧线,叮的一声落到雨水里。

  那辆摩托车一连翻滚几下才停住,上面飙车少年同样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的同伴们看到出了大祸,停下车怔怔看了数秒。领头的少年最先回过神来,呼啸一声,带领所有暴走族一哄而去。

  “星野先生!星野先生!”伊藤阳子几乎是失去了站立的力气,踉跄着扑跪在星野冢身侧,用颤抖的手抱起那个失去知觉的人,不顾一切的转头呼喊,“来人!快来人!”

  暴雨里,三十二岁女子脸上的一切妆容都被冲洗干净,留下苍白而绝望的素颜。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然而绝望的恍惚间,她蓦然听到极远处有细微的歌声,美妙如天籁。

  是幻觉么?伊藤阳子睁着空洞的眼睛,望着漆黑的夜,忽然看到了那群在雨夜歌唱着

,成群结队翩然飞翔而来的精灵――这、这是什么……是幻觉么?她来不及分辨,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的人,狂乱地呼救。

  然而,没有任何人回应。仿佛,这个世界也死了。

  “星野先生,终于等到你了。”人首鱼尾的精灵对着那个新飞出壳的灵魂微笑,看着京都的冷雨穿过那个虚无的身体,“请跟我们走吧……我们,等了这一刻很久很久。”

  那个灵魂固执地停留在原地,看着那个跌坐在雨里痛哭的女子。

  “霍普森?金先生,已经比你先到了半年。”鲛人的头领继续微笑,对着那个灵魂作出了邀请的姿式,“我们海国,目前非常需要借用您的力量。只需要您一天的时间,请务必帮助我们。”

  虽然听到霍普森?金这个名字的时候动了一下,那个灵魂依旧在原地冷然不动。

  “当然,我们也会帮您。”鲛人首领有着如大海般碧绿的眼睛,深邃神秘,低下头,轻轻说了一句。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话,终于让那个固执的灵魂动了。

  冉冉在血泊中升起,飞向高空回旋的鲛人精灵。

  第二日清晨,一条新闻震动了整个日本――

  《遗失大陆》的绘画者、有着漫画界教父之称的星野冢,在完成最后一辑画稿的当夜被暴走族撞成重伤,已经陷入脑死亡状态。

  继半年前霍普森?金在完成《遗失大陆》的电影拍摄后脑溢血而死,又一位和这一巨著相关的名人去世。肇事者当场死亡,而事故的唯一目击者、星野冢的助手伊藤阳子则因为受到极大的刺激而陷入了精神恍惚中,每日只是站在事故发生的街口,对着天空自语。

  “请把星野先生还给我。”她摊开手,对着东京都灰冷的天空,喃喃低声,“我爱他。”

  手心里,躺着那枚银白色的钻戒。

  ――那一夜警察来后,她在街上走了一夜,只捡回了这一枚戒指。

  在他离去后,她接受了他最后的求婚。

  艾美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无尽的蔚蓝。

  清澈,透明,璀璨,宛如最美丽的勿忘我花,最纯净璀璨的宝石。水在她身侧和头顶微微的流动,无声无息。睁开眼睛的那一瞬,她居然忘了身在何处,只是被那样的蓝色吸引沉醉,目不转睛地看着,仿佛看到了那种颜色里极远极远的深处。

  无数的精灵,人首鱼尾,在蓝色的最深处飞翔。

  有星星状的高台,五个尖锐的棱角上点着火,台上描绘着一条巨大的龙。台心放着一块巨大的玉石,仿佛一个雪白的蛋。无数的鲛人就围着它日夜歌唱祈祷。

  供奉龙神的金座前,一个带着冠冕的年轻王者抬起头来,他有着天神一样完美的脸。

  “咦?”艾美陡然惊醒过来,一下子坐起――那些幻象在一瞬间消失了。这是什么?方才自己在蓝色最深处看到的幻影,是多少年前、海国祭祀时的盛况?

  坐起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到了一个海底的国度。

  身侧是珊瑚筑成的墙,那无所不在的蓝,便是清澈的海水,弥漫了每一分空间。

  不知为何,她居然在水底毫无拘束地行动着,和陆地上一样自由的呼吸。

  “您醒了么?”身侧有温柔的问话,一只雪白的手臂托上了手里的金盘,盘子里装着新鲜的水草和贝类,“请用膳。王会马上过来。”

  “这里是海国么?你们的王又是谁?奇怪……我为什么在水里不会呛着?”已经有了进入云荒的经历,此刻艾美倒并不慌张,只是好奇。那只雪白的手臂柔软地延长,长得可怕,一直将食物托到她面前。

  女萝!艾美一眼就看出来:眼前这个鲛人女子并非活人,只是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女萝。

  女萝微笑起来了,柔声一一回答:“您可以自由行动,是因为佩戴了辟水珠。这里的确是沉入水下的海市岛。我们的王,叫做‘蓝’。除了他,我们都还只是灵体――我们的身躯,还被禁锢在‘紫河车’里。”

  “蓝……”摸到了颈中那颗珠子,默念着那个名字,艾美心里忽然一动,“我想见他。他带我来这里,到底要我做什么?――是不是…是不是让海国复活?”

  “王在神庙里,正和上一任织梦者交谈。”女萝微笑着,声音一直温柔,“您稍稍等待一下,很快王就会来见您。”

  “上一任织梦者?萧音姐姐?”艾美这一回是真的惊讶了,直跳起来,“你们把萧音姐姐也抓来了!――这、这怎么行!”女孩子跳下玉床,一把抓住了女萝,惊慌而急切:“她已经不能动用精神力了!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完了,辟邪会生气的……带我去见海皇!”

  女萝的手臂如一颗冰冷的藤蔓,在被她抓住时迅速萎缩褪去,缩入地面。

  艾美顾不得什么,也不要别人带路,自顾自的朝

着外面跑了出去,想寻找那个鲛人们的神庙,将萧音姐姐带回。

  一步踏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方才位于一个高高的珊瑚礁顶上。

  外面,是一望无际的蔚蓝色,微微荡漾。无数海草随着潜流起伏,天光从头顶笼罩下来,依稀可见鱼类成群结队游过,去往远方。

  艾美忽然间呆住了――

  这是一个庞大的废墟,一望无际。正对着的极远处,隐约有个高台,显然是神庙所在。

  一条平整宽阔的大道直通向祭坛,巨大的石条铺满海底,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显示了这里曾经有过怎样辉煌的文明。大道两侧林立着珊瑚垒成的房子,高达三层,精致玲珑。然而这些艺术品一般的建筑仿佛在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里坍塌,崩裂了一地,在海底静静沉睡着,长满了海苔和水草,成为鱼类的乐园。

  而那条路的两侧,开满了雪白色的花朵。

  那些白色的藤蔓从废墟里发芽,生长,延展,布满了大道两侧。那些藤蔓在道路两侧结成了林带一样的屏障,相互纠缠牵挽,开满了细碎的美丽白花,叶子如鸾鸟羽毛一样美丽。一眼看去,雪白的花海、一直绵延到了尽头的神殿底下。

  艾美的惊呼被冻结在咽喉里――那么多…那么多的女萝和郎藤!

  在远古的那一场大难里,到底有多少鲛人在瞬间死去?

  她猜测着萧音姐姐就在大道尽头高台上的神殿里,然而看着眼前无数林立的苍白手臂,却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织梦者。”忽然间,有个声音微笑起来了,“您醒了么?”

  随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艾美忽地惊叫出声:“Lydia!”

  前日刚刚死去的女职员静静站在废墟大道上,对着她深深行礼。那个穿着酒红色晚礼服死去的女子现在仿佛换了一个人,穿着上古的装束:长袍及地,发上带着雪白的花冠,眉间画着一个奇异的符号。

  “我不是Lydia。”行礼完毕,站在大道上仰首看着珊瑚礁上醒来的少女,对方脸上却有一个莫测的微笑,“Lydia不过只是一个浮生幻影,那个凡俗的躯体也早已死去――我是侍奉龙神的海巫女:凝光,应王的召唤回到海国。”

  “海巫女……”艾美怔了一下,从珊瑚礁顶上顺着洋流掠下,细细看着眼前的女子。

  的确已经悄然变了:深蓝色的长发,碧绿的眼睛,带着女萝编织成

的花冠,拖地的长袍下,露出的不是双脚、而是鱼类的尾鳍。

  “可是……”艾美茫然问,“Johnson呢?他、他怎么办?”

  “他怀着必死之心跃入大海,灵魂已然抵达海国。”说到那个人世的恋人,凝光脸上却依然平静,“他将转生为海国的子民,成为我们的兄弟,从此和我们一起生活在大海。”

  “兄弟?”艾美惊讶地脱口,“他可是你男朋友啊!”

  凝光微笑起来:“没关系。他在红莲中醒来时,会忘记一切。”

  “这不公平!”艾美叫起来了,忿忿看着凝光,“他舍命跳下海,可不是为了当你兄弟来的!你把他引到这里,却不嫁给他,这不是骗人么?”

  “他自己愿意跳下来,”凝光却不理她,径自转过头去,“就如我自己愿意回到海国。”

  “可他不是自己愿意忘记的!”艾美追着她的步伐,在雕刻着图案的大道上奔跑。

  “那你要我怎么办!”凝光忽然站定,回头低声厉喝,失去了保持着的平静风度。

  “嫁给他啊!”艾美指着远处的祭坛,“我陪你去见海皇,和他说,你不做海巫女,要去嫁人了。反正他现在也投胎当了海国的人了,是不是?”

  凝光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仿佛有一个苦笑,却没有回答。

  这个才十八岁的织梦者,真是让人羡慕。颈中悬着神之古玉,拥有着天下罕有的创造力,甚至受到神的眷顾。这个拥有巨大精神力的少女受到了良好的保护,一直如此天真纯澈,将所有事情看得简单,忽略了中间过程而直指结果。

  “我不能丢弃我的族人。” 女萝结成的雪白森林里,海巫女静静站立。

  艾美颤了一下,抬头看着遮蔽了海底的尸体丛林。

  “他们已经死了……你……”她鼓起勇气,才让自己没有拔脚就跑。

  “他们没有死!”凝光眼神坚定,轻柔慈爱地抚摩着那些冰冷的藤萝,而那些藤萝也扭曲着缠上了她的手臂,“你来摸摸看,他们的心,还在缓慢的跳跃。”

  “他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去’――三千年前那一场天地裂变后,族人们靠着龙神舍身庇佑逃回了海里,却无法生活在当时那样污秽的环境。为了避免在海底窒息,王主持了一场典礼,耗尽了几乎全部的力量,将所有族人封入紫河车,以女萝的形态、在海底沉睡。”

  “一睡就是三千年?”艾

  “是。”凝光微微叹气,看着那些藤萝形状的同族,“真是久远的时间……久远到、他们都以为自己真的死去了,无法醒过来。”

  “让海皇把他们再复苏过来就是啊。”艾美诧异。

  听到那一句话,海巫女的眼底闪现出了无奈的光,叹息着低下头去:“可是我们失去了龙神。而我们的王在那一场巨变里耗尽了所有的力量,数千年一直在水晶棺里沉睡,直到一年前感觉到了云荒世界再度剧变,才苏醒过来。”

  ――一年前云荒世界的再度剧变?是在辟邪和萧音姐姐终于放弃了那个死去的大陆时,惊动了海皇?

  “然而,失去了龙神后,以王目前的力量,却无法重新唤醒所有族人。”

  艾美听到这里,终于明白过来:“噢,你们想让我来叫醒他们,是不是?”

  然而想了想,却依旧摇摇头:“不可能――就算无法唤醒蛟龙也罢了,可以海皇的力量、怎么可能不能唤醒族人呢?”

  凝光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往前走去:“跟我来。”

  艾美迟疑地跟着她,一路沿着大道往前,转了个弯,来到了一个海底花园。

  “哇……”她眼前一亮,脱口惊呼起来,吓得一群鱼簌簌的游开。

  那里,开满了无比艳丽的“花”――细细看去,却是海葵和海星,还有说不出名字的珊瑚和藻类。深海里的植物是人世未见的美丽奇特,每一样都让艾美惊讶不已。它们以珊瑚为泥土,在海底茂盛地开放着,中间还点缀着无数细小绚丽的贝壳,开阖着吐出珠光。

  艾美一下子被眼前的奇景惊住,忘了继续询问,只管东看西看,一路走入花园里去。

  这一年来,她跟着饕餮看尽陆上风光,对于水底世界却是一无所知。

  这是一个规模宏大的花园,地面上铺着精心打磨过的贝壳,沿着小径种植着无数深海珍稀植物,摹仿陆上山川地貌,堆叠着假山,用宝石黄金雕刻出飞鸟禽兽的样子,栩栩如生,代表着这个海底国度曾经到达过怎样的文明颠峰。

  在花园的正中,却是一个巨大的池子,上面盛开一种奇特的巨大红莲。

  “啊呀!”艾美叫起来了,“这就是你说的灵魂转生用的红莲?”

  “是。”凝光看着莲花,眼神温和,“是专门为那些不惜一切要来到海国的灵魂准备的。”

  “会有很多人想到海国来

  “嗯……在云荒某个时期,海国是陆地上所有人的梦想。”凝光微笑起来,仿佛在回忆那个全盛岁月,“它代表了财富、艺术、美丽和永生。无数人抱了必死之心,前赴后继的来到这里。然后,在莲花池上醒转,获得新的生命,融入我们民族。”

  “变成和你们一样的鱼尾?”艾美觉得不可思议。

  “是。”凝光看了她一眼,微笑,“鱼尾不好么?”

  “呃,不是不是。”艾美一下子红了脸,低声,“我只是…觉得…很不方便的样子。”

  “在水里,自然是要有鱼尾才方便。”凝光没有和这个年轻的织梦者多计较,只是转头看着莲花池中,慢慢道,“反正王现在还不能见你,我就给你讲一段故事吧……”

  “关于海国和鲛人的事情,我都知道!”艾美以为这个鲛人女巫又要给自己重新上课,连忙分辩,带着一丝骄傲的表情,催促,“我要去看萧音姐姐!”

  “前任织梦者受到了很好的款待。王那样的人、决不会逼迫她做任何不愿做的事情。你尽可放心。”海巫女忽地叹了口气,转身凝视着艾美,握起她的手,敬畏地放到自己额头上,梦呓般地:“织梦者啊,如果命运让我们在万载倥偬里有这一刹相逢的机会,那我想通过你,将那段岁月留给历史。”

  “我要给你讲的,是史书上没有的故事。而知道它的人,又几乎没有机会把它流传下来――可是,我不愿在我死去后这一切被埋葬在深深海底。所以,拜托你,暂时驻足聆听。”

  “啊?”织梦者天性瞬间抬头,艾美的好奇心被激发出来了,支起了耳朵,“你说?”

  “你看到莲花池中间那尊雕像了么?”凝光淡淡问。

  莲花池很大,而塑像只有真人大小,艾美被这么一提醒,才注意到――那尊白玉雕像并不是鲛人,而是一个陆上的人类女子!

  穿着华丽的空桑式样衣服,长长的衣裾上,绣着白薇花的纹章。在她脚下,同样开放着无数雪白的蔷薇――那是白玉和冰晶雕刻而成的花朵,在数千尺深的海底静静绽放了万年。

  “咦,这是怎么回事?”有考据癖的少女弯下腰去,仔细看了半天,纳闷地抬起了头,“这应该是白族的人啊……”

  空桑白族的女子雕像,怎么会出现在海国的皇家花园里呢?

  望着那尊美丽的塑像,凝光淡淡的追溯:“在海国覆灭之前,历史上最后第二任海皇‘冷泉帝’,曾经爱上了云荒空桑王朝里白之一族的公主。”

  “什么?”从未听说过海国曾和空桑联姻,艾美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她挑了块平整的珊瑚礁坐下,开始用心聆听这一段被湮没的历史。

  “当时,这遭到了全国上下的反对:鲛人向来遵循一夫一妻的古制,如果海皇娶了空桑人,那么就无法保持王室血统的纯洁――这是长老们不愿意看到的。”在荒芜的海底花园里,海之女巫静静地叙述,面色苍白地看着那座石像。

  她的故事平静而漫长,年轻的织梦者在花丛里支起了手肘,凝神倾听。

  在海国历史上九十九位王者里,冷泉帝是平庸的。他浪漫而耽于幻想,优柔内向,缺乏决断和主见,在治国功业上无甚可推许。

  他一生里留下唯一一处与众不同,只是他当时在选择婚姻上罕见的固执。

  他用辟水珠当聘礼,不顾朝野上的反对,迎娶了云荒大地上的人类公主,百般宠爱。为了让她不想念故土,还为她建造了这个摹仿陆地风光的奢华花园。

  然而由于长老们暗中的施法,他们在一起很多年,都没有生下一个孩子。

  于是海国渐渐有传言,说是因为那些曾经死在空桑人手里的冤魂不愿看到王室的血被玷污,所以阻碍了异族皇后的妊娠――毕竟,海国曾经长时间的受到陆上空桑人的奴役,民众对于陆上民族的恨意,几百年来从未消解。

  相对于鲛人长达千年的寿命来说,人类生命是脆弱的――只是过了十年,冷泉帝依旧还保持着天神般俊美的外表,皇后却已经逐渐老去、病弱,不复昔日的美丽。

  然而海皇依旧非常的爱她,并不以外表的摧折消磨为意。对着病榻上病危的皇后,冷泉帝下诏告知天下,为了给皇后祈福,他将出家成为神庙里的祭司。长老们惊慌不已,看着皇后日渐衰弱,生怕流传千年的海皇血脉就至此而绝,终于暗自停止了那个让皇后无法生育的恶毒咒术。

  皇后病情逐渐好转,在五年里先后生下了三个孩子。

  那三个孩子在出生时就异常聪颖美丽,兼具了空桑白族和海国王室的优越血统,即便是最厌恶空桑人的鲛人、都无法对这三个孩子狠起心来。但无论冷泉帝如何想法设法延长妻

子的生命,雪蔷皇后终于在孩子们七十岁的时候到达了人类寿命的终点,撒手离去,被安葬在这个海底花园里。

  “真是幸福啊……”临死时,远嫁的白族公主紧握丈夫的手,微笑,“和你在一起……孩子……这样的一生…我……我……谢谢。”

  皇后死后,冷泉帝仿佛也失去了生趣,他在花园里亲手雕刻了妻子的塑像,每日里只对着塑像自语或发呆,荒废了政务,也不管那三个失去了母亲的孩子。某一日清晨,在第一缕阳光照到海底花园的时候,侍从发现冷泉帝已然在无数绽放的白薇花中死去。

  那三个失去了父母保护的幼小孩子,在极度复杂的政局中长大,经受着各种诱惑和利用,懵懂地被各方势力拉拢来去。显然,也曾经遭遇了门阀贵族里年轻一代的引诱。

  ――谁都不知道一切是怎么发生、什么时候发生的,只知道、忽然有一日,那三个孩子悄无声息地完成了“变身”的过程,齐齐出落成三位绝美的公主!

  长老们如雷轰顶――这一来,海国王室血统至此而绝,再也没有了可以继承王位的儿子!

  眼看事情没有挽回的希望,海国之内形势慢慢变得微妙。

  一方面,要求修改祖宗陈规、让女王即位的呼声开始出现;另一方面,那些原本就觊觎王位、又对海皇迎娶空桑人感到不满的贵族们,又开始蠢蠢欲动。

  为了挽救国内动荡的局面,女巫和神官们日夜向龙神祈求。

  龙神悲悯他们,为了弥补没有王位继承者的缺憾,便给予额外的恩赐,答允让他们的女儿可以任意地挑选丈夫。龙神给了三次机会,每个公主可以挑选一次。

  贵族们在得知将有机会成为王夫继承国家后,都暂时压下了叛逆的心思,静静等待三位公主成长。一时间,海国局面平定了下去。

  终于,长公主到了出嫁的年龄。她很像母亲,美丽而热情,有着不顾一切的勇气。在所有贵族的虎视眈眈中,她为自己选择的丈夫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成人典礼上,盛装的长公主指着神庙,以一种睥睨上天的口吻宣布:“我,要天地间最强大的神、四海九州之王:龙神――来做我的丈夫!”

  所有长老贵族大惊失色,为这个渎神者的异想天开而全身颤抖。

  然而神庙里没有声响,也没有谕示着神震怒的雷电。

  仿佛异时空传来一声低沉的龙吟,神庙的门忽

然无声一层层打开,一道不知涌向何处的水流袭来,瞬间卷走了那个胆大妄为的长公主――原来,龙神也无法背弃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只能将这天地间第一个敢于要求成为它妻子的少女带走。

  可是这样一来,不仅无法确立王位归属,甚至连长公主都消失了。

  于是,只有继续的等待。

  十年后,二公主成年。她不像姐姐那样外向勇敢,而更接近于父亲的优柔沉静,每日里,只呆在这个花园里和过往的鱼儿说话,偶尔浮出水面,坐在浮动的冰山上看着天空。大家对她很放心,觉得这样一个安静的娃娃、会成为最好的傀儡。

  各家贵族子弟早就开始钩心斗角,花样翻新地讨她的欢喜。然而,奇怪的是二公主一个都看不上。被缠得急了,便一个人躲到花园里,或者干脆就浮上水面――没有人知道、那样看似宁静的表面下,却有着另一种激烈和绝决。

  她选择了一个仅次于姐姐、同样令全族人惊骇的结果。

  在万众瞩目的典礼上,她对着神庙说出了想要嫁的那个名字:长空。

  长空――那是云浮翼族里才有的名字!那个人,是传说中天空之城的主人、全天下最温柔最动人的男子,有着一双雪白的翅膀,可以自由地翱翔在天地之间。

  大家终于知道当初她为何选择了成为女性,但谁都不知道他们两人是怎么相遇的――或许因为她偶尔一次浮出水面的张望,或许因为他偶尔一次的失速流离,便有了这一场超越了海天的邂逅。

  长老们用尽了各种方法劝说二公主,希望她以大局为重。然而,什么都无法阻止她对着神庙开口说出自己真实的心愿。

  就在一瞬间,龙神实现了她的愿望。

  褪去了鱼尾,背后展开雪白的羽翼,她从深海中如泡沫般上升,消失在天空中。

  两次不祥的婚姻,如阴影般笼罩在海国,各方势力又开始蠢蠢欲动。然而,在长老们的担忧凝视里,最小的公主毅然决然地提前了婚期,不等到典礼时间到来,就主动宣布,下嫁给了当时位高权重的西海候。

  这桩联姻平定了海国动荡暧昧的局势,确立了王位的传承。

  所有人都赞叹小公主的聪明和懂事,却没有人知道她因此舍弃了什么。只知道她婚后就迅速的憔悴了,不到五年,没有留下一个子女,小公主就病重垂危。

  年轻王妃即将死去的时候,她的丈夫

眼睛里的悲伤深不见底。

  曾被封为西海候的海皇比妻子大了一百多岁。英俊、风趣、出身名门,很自然的成了海国里最负盛名的花花公子之一。他也很乐意享受贵族纨绔子弟的一切:醇酒,美人,权力,不停地换着女伴,从一双手臂、流浪到另一双手臂。

  然而那一天,他却被神庙前那个对他伸出手要求婚姻的少女震惊了。

  手握大权多年,羽翼丰满后不满冷泉帝的优柔无能,他对王位早已暗自觊觎多时。原本他已做好了谋逆夺权的准备,却不料这个小小的公主作出了这样准确的判断――在他举起叛旗前,抢先将手递给了他,将冠冕奉上。

  那一刹、让他震惊的不是从天而降的王冠,而是眼前这个女孩祭献一般的眼神。

  那时候,她还不到一百五十岁。完全是一个孩子。

  他看着那个脸色苍白的小人儿,隐隐感觉到某种钻入了心底的疼惜――那一瞬间、他发现自己以前竟然从未真正爱过。握住小公主微微发抖的冰冷小手时,他也对着神殿暗自许下了愿望,要令她成为真正的海国皇后,比雪蔷皇后更加幸福。

  婚后,他顺理成章的成为主宰这个国度的王,也是海国历史上最后一个海皇:沧溟帝。出乎所有人意料,登上权力颠峰后,这个花花公子反而断绝了和以前所有情人的来往,真正恪守了族里对婚姻忠贞唯一的准则。

  然而,她却一直抗拒,甚至从不允许他进入寝宫。

  他终于想起当年她悄无声息的变身,猜测着她心里到底保留着一个什么样的影子。

  “我的姐姐们先挑走了获得自由的机会――只留下我,不得不为了海国而祭献一生。”她在临死时喃喃说着,眼里不是没有怨恨和遗憾,“其实……如果可以比她们先说出愿望、我也会逃避我的责任。”

  “一百年前,和二姐姐一起浮上海面的时候,第一个看到长空的,其实…是我。”小公主无神的眼睛茫然地望着神庙方向,在死去前还反复喃喃:“其实是我……”

  明明是她先看到他,明明是她先爱上他,却偏偏迟了仅仅一句话的时间!

  尚未成年的小公主在华丽的婚床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眼睛却一直望着万丈碧蓝上空的一丝天光,不肯阖起――这个大海最引以为荣的女儿,以处女之身回到了那一片蔚蓝之中。

  在那一瞬间,一直守在病榻前的沧溟帝落下了泪

水。这个野心勃勃、一生自负的男人终于在莫测而强大的命运前低下了头,不敢仰望。无能为力……他痛惜她的命运,怜惜她的孤寂,却始终无法带给她一丝丝的温暖。

  他违反了鲛人的习俗,将妻子的尸体火化。在海面大风扶摇而上的时候,让轻烟将她的灵魂带上九霄――那个她一生深埋心底、却永远无法到达的地方。

  漫长的讲述终于告一段落,珊瑚丛中,倾听的织梦者低下眼帘,发出了一声叹息。

  “她真可怜。”顿了顿,补充了一句:“那个海皇也是。”

  “沧溟帝的一生的确算不上幸运。”站在红莲中,海巫女轻轻叹息,“他在年轻的时候有雄心霸图,然而登上王位后、却连续遭到了一连串的打击――皇后早逝,海皇血脉随之永远中止。诸多权贵趁机发难,指责他没有资格继续执掌海国,内乱随之而来。”

  “然而,就在那个时刻,灭顶之难忽然降临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凝光陡然一颤。

  千年前那一场浩劫显然在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可怕记忆,转世几次的巫女眼里都出现了畏惧的光。她下意识地伸出苍白细长的手挡在眼前,仿佛抗拒着漫天而落的火焰,声音发抖:“天火……那是毁灭一切的天火!云荒沉没,海国曝裂,一切都完了。”

  海巫女回手抱着自己的双肩,发出低哑的苦笑:“就在一瞬间,一个时代被抹去了――那样轻松,就好像沙滩上涂抹的痕迹一样!这种天地洪荒的力量,连超越人世的神都无法抗拒啊。”

  艾美听得发呆,想起她在“梦”里看到的云荒毁灭的情形,觉得浑身发冷。

  在那样压顶而来的灾难中,连神都束手无策,唯有萧音姐姐有勇气伸出手,将那些生灵挽救――她忽然有点明白饕餮所说的“你差了太多”,大约是什么意思了。

  “可叹沧溟帝没有享受过几日荣华,就要面对这样千年不遇的大难。”海巫女凝光轻轻叹了口气,低下头去,满怀敬佩,“就在那个时候,国人才知道当年小公主没有选错人――在贵族们纷纷自顾自逃离的时候,沧溟帝没有凭着力量自己离开,反而展示出王者该有的勇气,和龙神一起全力拯救着族人。”

  “在龙神以身躯堵住大地裂口,阻挡火焰涌出的同时,沧溟帝手握如意珠在火海中开辟出一条路来,带领幸存的族人逃入深海。然后,又竭尽了最后

一点力气、将所有子民封入紫河车,让他们在沉睡中避过海底这一段无法生存的恶劣岁月。

  “而他自己,最终因为力量的枯竭而倒在了神庙前。”

  艾美听着,脑子却在高速的运转,将所见所闻一一刻录。

  “我明白了……”艾美终于吐出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指着远处的神庙,“现在的这个海皇其实根本不是正统的王室后裔,所以也没有那种靠着血统传承着的力量――他没有足够的力量让龙神复生,甚至无法让族人复苏,是不是?”

  年轻的织梦者有些恍然地歪了歪头,得出了一个结论:“所以你们想要我来帮忙,把这个沉睡的海国唤醒过来,是不是?”

  海巫女拉紧了长袍衣角,不做声地微微点头。

  “咦,不对啊……龙神和海皇为了海国牺牲,可长公主二公主哪里去了?”缜密的思维不肯放过一个细节,织梦者不自禁地脱口问,“祖国遭了难,她们就不管了么?”

  “她们是背叛者。背弃了自己责任、抛弃了族人和国家。就算得到神的庇佑、也是无法获得幸福的。”凝光冷笑,带着一丝难以形容的厌恶和悔恨,“她们会遭到报应的。”

  那样冷酷如诅咒的语气,让艾美打了个寒颤。

  “真是神奇的传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告诉我的这些故事都记录下来的,让这个世界的人都知道――就像《遗失大陆》一样!”听了那样长的故事,艾美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在花园里踮起脚尖,看着大道尽头那座高高的五星祭坛,急切,“我要见你们的王,还有萧音姐姐!快带我过去啊。”

  海巫女点点头,不做声地带路,疾步穿过开满了鲜花的园地。

  “咦,”艾美紧跟着她一路小跑,忽然问,“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呢?”

  凝光忽地停住脚步,回头对着她微微一笑。

  那个笑容有着说不出的悲哀和绝望,让艾美的心陡然间揪紧到无法呼吸。

  海巫女默不作声地褪下了自己的长袍,露出苍白的脊背。单薄的背上,肩胛骨下方纵贯着两道可怕的伤口,深可见骨――仿佛有利刃剖开过她的身体,将什么硬生生斩断。

  “这、这是……”年轻的织梦者在一瞬间说不出话来,指着那可怕的伤口。

  “断翼的刻痕。”海巫女凝光低下头去,抚摩着自己背后,“是从天空之城斩断自己双翅、坠向一般是海水一半是

火焰的故国时,留下的永久惩罚。”

  艾美忽然呼吸得急促,伸出手仿佛想要去触摸那两道伤痕,却终于忍住。

  年轻的织梦者以一种第一次直面历史的激动和局促看着她,结结巴巴:“你……你是,那个飞去了云浮国的二公主?”

  “你……回来了?”艾美惊讶地看着她,久久说不出话来――她却只是沉默。

  要如何对这个织梦者说起?

  既便她想留下这段尘封往事,却依然不愿意回顾天空之城里的一切。  

  神的力量,可以左右天地一切生灵的命运、却无法扭转人的心。

  抢在妹妹之前说出了心愿,然而抛下一切的她、除了一个虚名,却什么也没有获得。背离了族人和故国,在白云之外那个天空之城里,她拥有的却是名存实亡的婚姻――她的丈夫,甚至从未和她说过话。

  从此后,碧海青天夜夜心。

  后来她才知道,在那道白色的风掠过碧海时,长空第一眼看到的、也是那个刚刚浮出水面的小公主。他们在第一眼时就彼此相爱,却一生无缘相伴。结婚以后,他依然每日都掠过海面,久久地凝望深海里那个遥远的国度――那种眼神,是她毕生都不能得到的。

  每当那个时候,她的心里就有愧疚和嫉妒交错地咬着。她甚至想过,数年后妹妹成年,如果那时候她借着诺言、提出也要成为天空之城的女主人,龙神又会如何处置?

  然而,很快就传来了小公主下嫁的消息――没有前两个姐姐那样惊世骇俗,她只是平静地选择了海国内最合适的门阀贵族,完成了政治的联姻。在记忆中,那似乎是一个以风流好色著称的年轻权贵,英俊而幽默,手腕灵活,善于玩弄女人和权谋。

  她侥幸地想,或许,妹妹会因为这个婚姻而获得幸福?

  然而,很快就传来了年轻皇后病逝的消息。

  当新一任海皇在风暴中将妻子火葬,灰烬随着狂风卷上天空之城的时候,她忽然明白了妹妹早逝的真正原因。那一瞬间,心痛如绞。

  悔否?身为姐姐的她们,眼里只看得到个人的爱情和幸福,而那个沉默的、单薄的小妹心里,却藏着这样强烈的守护家国的信念,并为此付出了一生的代价。

  海国大葬的那一夜,夜明珠的光芒照彻了海底,无数鲛人浮出海面唱着挽歌,哀悼大海的最小一个女儿,他们的小公主。

  那是一个满月之夜,天空之城里却没有一丝灯光。坐在这座遗落在历史里、早已空无一人的城市顶端,长空凝视了那些深海珠光许久,忽然收拢了双翅、直线地坠入了海里。

  她尖叫着扑出去,却没有拉住他。

  她知道翼族是无法到达海底的鲛人国度的,除非他怀了必死的心跃入大海。

  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过他的消息,不知道他是否就这样死在了碧海深处,还是借着这个机会离开了她和这座荒芜的天空之城。

  她只知道,自己的手里已然抓不住任何东西。

  她永远不会原谅自己一时的懦弱和自私。那一刹的贪心和逃避,换来了三个人悲剧的一生。每一日,她寂寞地在天空之城上遥望着故土,暗自悔恨。

  终于,那个天变地裂的大劫到来了。原本远在天空之城的她可以逃过这一劫,然而在俯视着地面上种种灾难时,她终于站了出来,勇敢地担当了一次。

  她展开双翅,从天空回到大海,在血和火中飞行,将一个又一个族人从火焰中带出。她脚不沾地地飞翔了整整三天,带出了数以千计的族人。第四天日落,她用尽了力气带出最后一个鲛人孩子,再也无力飞翔,掉落在地壳的裂缝中,被岩浆和火焰包围,转瞬熔化。

  “妹妹。”死去的瞬间,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折断了背后那一对象征着罪孽的翅膀,如释重负地喃喃低语,对着天空伸出手去,“妹妹。”

  那一刹那,她化为热气从海面蒸腾而起,飞向蔚蓝色的星空。

  那之后,便是生生世世。

  鲛人并没有转世的信仰,死后魂魄便化为云升上星空。然而她因为神谕跨越过种族的界限,所以获得了转生的机会。她没有再转世在海国,而是忘记了一切,在人世间流离。

  1979年,她转生于新奥尔良,成为一名ABC。22岁获华盛顿大学经济学硕士学位,23岁进入位于纽约的四海国际总部工作,25岁被派往中国大区,同年,认识公司另一部门的同事Johnson。恋爱,同居,计划着结婚和蜜月旅行,甚至,打算要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那种幸福是饱满的,填满她生活的每一寸空间。然而,偶尔还是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恍惚闯入她的心扉。每一次仰望星空、每一次俯瞰碧海,她都有一种“不属于这里”的感觉,

惊诧于自己为何会在这个时间、这个空间,和身边的这个人在一起。

  直到那一日,她忽然看到格子间的瓶中悄然绽放出一枝雪白的女萝,心里那一层封印忽然喀喇一声碎裂。她终于知道自己属于何处――那一夜沐浴时,反手抚摩着背上出生以来就镌刻着的两道深痕,故国的歌声响起在耳畔:那是深海中的王和族人在召唤她的归去,告诉她无数的鲛人还在万丈的海底被困受苦。

  原来,她尚不能解脱。

  几次迟疑,然而对当年那一刹的悔恨、促使她更强烈地有了站出来的念头。她终于舍弃了俗世里深爱的恋人,从百尺高楼顶上飞身坠下――宛如千年前从天空之城坠向大海。

  “我希望,能赎回我的罪过。”海巫女缓慢而低沉地追溯着,将手覆盖在两道伤痕上。

  年轻的织梦者怔怔地望着她,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光。

  “其实……我觉得你也还得差不多了。”艾美叹了口气,真心真意地说,“这一次你肯回来,我觉得……是很了不起的。”

  海巫女苍白的脸上却有一种严苛,侧过头,缓慢:“我是有罪的。”

  “谁都可能有一时的懦弱和非分之想嘛!有勇气面对它,就没有什么可见不得人。偷偷跟你说――”艾美撇撇嘴角,吐了一下舌头,说出了心底里的一个小秘密,“我第一次见到辟邪的时候,还很嫉妒萧音姐姐呢!当时我就想,为什么偏偏她有那么好的运气,为什么不是属于我的?”

  凝光诧然回头,有点不可思议:“织梦者…织梦者的心里,也会有阴暗面么?”

  “当然有啊!”艾美诧异地叫了起来,委屈,“织梦者可不是圣人――就是萧音姐姐,也不是完美无暇。你太苛求了,人只能逐渐变得更好,哪有无可挑剔的――又不是神!”

  顿了顿,艾美摇头:“不对不对。那些神,像辟邪啊山羊他们,更是缺点一堆。”

  凝光看着她,苍白的脸上忽地有了一丝罕见的笑容,低声:“这么说来,织梦者,您是原谅我了?”

  “嗯。”艾美想也不想地点头,随即微微惶恐。“我…我没什么资格说原谅不原谅的。”

  “有的,有的……”凝光如释重负般,轻轻吐出一口气,跪在了海底花园中,用额头轻触艾美的脚背,“织梦者凌驾于四海九州之上,和神并列,代表了时间、历史和智慧。向您忏悔并获得原谅的

话,我的罪孽就会减少一半。”

  “有……有这一回事?”艾美惊慌地后退,睁大了眼睛。

  原来,在获得一双看到过去未来的慧眼同时、织梦者还肩负着倾听心灵的职责?

  “织梦者,您会帮助我们么?”海巫女继续深深行礼,恭声询问,“原谅我们没有事先问过,就擅自将您带到了这里――我们实在是对您身侧那个邪魔心怀畏惧。”

  “当然会,”艾美侧头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如果我能做到的话。”

  绵延不断的柱廊,仿佛通向不可知的彼端。

  身后一圈波纹还在不停荡漾离合,露出居中那一个幽黑的洞――那个黑洞,是另一个时空和这个平行时空的接点。集合了众人的力量,凝聚了巨大的念力,她才来到这个被封印凝固的时空。

  她一步一步往前走,看到了柱廊尽头的祭坛,静静躺着一具水晶棺。

  而这个柱廊外面,有无数雪白的女萝缠绕,一条条苍白的手臂遮蔽了时空。

  那是……那是千年前死亡凝结成的“界”啊!

  她将手贴在额心,抵抗着快要裂开的剧痛。

  每一步都是缓慢的。在她足尖踏入的地方,地面都起了微微的起伏。仿佛光影随着她的行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些遮天蔽日的苍白藤萝纷纷退开,散落,化为灰土。然而,走到第七十九根柱子前,她终于觉得支持不住,身子一倾,一口血吐出。

  所有一切,在那一瞬,碎裂成齑粉。

  “织梦者!”在她倒下前,有人接住了她,急切地呼喊。

  还是不行么?萧音茫然地想着,睁开眼睛看到那一双蔚蓝的眸子,宛如头顶上无边无尽的大海。周围是空旷的祭坛,五星的五个棱角上,分别坐着几个纯白色的灵体,和她连成连续不断的折线。

  在五个角的中心,一圈奇异的波纹在不停荡漾离合,通往另一个时空。

  嘴角切切实实有血,随着脑中剧烈的痛苦不停沁出,仿佛带走她最后仅剩的生命。

  “第七十九……”她吃力地开口,喃喃,“还差了二十根柱子的距离……再来。”

  “不必再试了。”蓝眸的王者摇头,痛惜地阻止,“等新织梦者来吧。”

  “她、她还太小……”萧音缓缓摇头,按着眉心坐起,“她的心智,在很多地方还不成熟……有力量,却不知如何控制和使用……我怕她去了,有危险。”

  “可你去了,会更危险。”海皇坚持,“你会倒在第九十九根廊柱下,再也不能回来。”

  “既然我答应了来到这里……就没想过要回去。”萧音微笑起来了,眼里有微弱的光,抬起手,指着五星祭坛上各方的灵体,“星野冢先生、霍普森?金先生,都是当世罕有的伟大艺术家,拥有着和我相当的创造力。还有你:海皇……汇集了这样多的力量,怎能不放手一搏、去打开那扇封印着的门?”

  “还缺一个。”海皇依然摇头,“必须等。不能冒险。”

  五星祭坛,象征着鲛人灵魂的归宿,雕刻着巨大的龙的图腾,以及龙神九子的图象。

  如今,五个棱角上有几个灵体静静盘伫,那是海国的鲛人花了数年时间寻觅而来的、具有创世能力的灵魂:星野冢、霍普森?金,萧音……还有新一代的织梦者艾美。

  再加上鲛人之王,便足了五星之数,可开启被封印入沉睡境界的灵魂之门。

  五条折线,将五个灵魂联系。由负担创造了纸上云荒的先代织梦者开始、历经另外两个大师的手,将念力进一步加强,然后经过海之王者的手,传递给当世的织梦者。合所有人的力量,打通两个平行时空之间的门,让年轻的织梦者去往那个被封印的凝滞异界,唤醒沉睡千年的族人。

  这,需要正位和逆位的两个织梦者。

  而这个已然开始衰弱的前代织梦者,却有着如此不顾一切的牺牲精神,竟完全不以死亡为惧。看着这个苍白而脆弱的人类,海皇无奈的摇头,再一次强调:“我们,并不是要你来送死的。”

  “我已经死了……”萧音脸上忽然有了一个苍白的笑容,一闪即逝,“在失去创造力、不能书写的时候,我早已死去了――这次,我不过是来要一个活过来的机会而已。”

  海皇惊骇地看着她,蓝色的眸子里有某种动容。

  “而你们,和我相反,是一直活着的……”萧音微弱地笑着,看着祭坛底下绵延的无尽雪白藤萝,“为什么不让应该死去的人死去,而让应该活着的人活回来呢?――海之王?蓝,你不用顾虑辟邪。他从不会伤害任何生灵,何况……你们是他父族的子民……”

  先代织梦者挣扎着坐了起来,重新闭目凝聚精神力:“再送我进去一次。”

  然而,她集中了念力,其余几个角上的灵体却没有发出丝毫回应。

开眼睛,随即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无论是星野冢还是霍普森?金,都在极力阻拦着她再度进入那个世界!

  他们曾联手向人世展示了一个失落文明的辉煌,各自付出了无数的精力,合作得完美无暇,然而几个人却在十年中从未见过一面。到如今在天人相隔的情况下,居然时来运转地在万丈的水底汇聚。

  可这个时候,曾经合作无间的同伴、却一起默不作声地阻拦了她。

  他们,也不希望她踏上如此危险的境地?

  “如果还有一丝别的希望,就不要把自身当作祭品牺牲――”海皇同样也没有归位,只是凝视着她,缓缓摇头,“因为同时牺牲的,必不止你一人。”

  萧音想说什么,抬起头,却被那双湛蓝眸子里的深沉叹息镇住。

  “啊……”了解前尘往事的她恍然明白,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终于无声。

  “那,我先歇一会儿,”她叹了口气,终于让步,“等艾美吧。”

  海皇微微一笑,俯下身来,将一物放入了她手心。

  彭湃的灵力忽然从手中灌注到全身,让衰弱的身体一震,连割破颅脑般的剧痛都缓解了。萧音吃惊地看着掌心那颗青碧色的珠子:这是,这是――龙神的纯青琉璃如意珠?那个洪荒传说中的神器,海国的镇国至宝!

  “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海皇缓缓摇头,微笑,“不要逞强啊。”

  静默片刻,望着这个人首鱼尾的男子,织梦者忽地笑了起来。

  “蓝,如果在我笔下,你这样的人、是应该获得幸福的。”

搜索: 作文  搜索:名字为 作文

我上高二的时候就分了文理班,因为我的理科成绩实在是惨不忍睹,所以选择了文科。当然,这一个选择,改变了我整个命运。

冷蕙是我高二的时候认识的,坐我同桌。我记得那时候冷惠特酷,坐在位子上一直不说话,谁跟他说话她给谁俩大白眼。我也是偶尔听说她在外面混的特猖,他男朋友是这片的老大,好像叫什么峰。虽然我在学校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可毕竟不像那些小痞子成天在外面混,比起他们来我绝对是良民大大的。这个冷惠看着面就不善,还是少惹为妙。所以开学过了一个多月,我愣是没和她说过一句话。第一次月考成绩排名,她竟然考了全班第一。我虽然坐在她同桌,可却没怎么见她学过,上课不是发短信就是睡觉,放学扛着书包比谁走的都快。她的身上有着特浓烈的烟味,想必是抽了很烈的烟。我打心眼里厌烦抽烟的人,特别是抽烟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那次巧合,我想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和冷惠那样的人成为好姐们。

那天学校电视台录节目,我这个电台台长当然不能了,节目录了很多遍才满意。等到全弄好了可以回家的时候已经8:30了,天都黑了。我家离学校不算远,走过一条小路就能到。可这条路没有路灯,晚上的时候特别黑。我从小有特别怕黑,越走就吧就越觉得身后有人,脚步也加快了好多。隐约看见前边有个黑影“扑通”一声就倒下了,我吓的整个人都呆了,两腿发麻,动弹不了。愣了足足两分钟,才慢慢的缓过神来。正想撒丫子跑呢,突然觉得不对劲,怎么那玩意儿倒那儿就没动静了。于是我就慢慢走过去,这才看清楚原来晕到的是个人,一有胳膊有腿的大活人。我再仔细一看,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我那酷同桌,冷惠!

我一边叫着她的名字一边推了推她,她一点动静也没有,我一下子慌了。没这么倒霉的事吧,让我碰上人命了,回头片儿警再来句港板台词,小姐,请回警局协助我们调查!那我不就成嫌疑犯了么。这么一想,吓得我直出冷汗。我赶紧掏出手机,拨了120。不一会儿,就有一辆鸣笛亮灯的救护车出现在我面前,车上下来担架把冷惠抬了上去,我被作为病人家属,也跟了上去。

到了医院,冷惠被推进了急诊室,我这颗悬着的心还算稍平静了点。低头看了看手里拎着的冷惠的书包

,突然想起来应该赶快通知她的家人,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一妙龄少女也负不起这个责啊。于是我狂翻了她的书包一通,跟日本鬼子扫荡似的,好不容易找到了她的电话,我兴奋得就跟有发现一块新大陆似的。可再一看里面的电话,这块大陆又没了。这哪是电话啊?整个一动物园,什么阿猫阿狗的,没一个人名。我总不能拿起电话闷嗲的来一句我找阿猫吧,那人家非得拿声波震死我不可。后来我终于在这动物园里找到了个人,我怀疑是个饲养员级别的。这个人叫林峰,我似乎记得有人跟我说过冷惠的男朋友就叫什么峰,估计就是他了,反正也没别的办法了,碰碰运气吧!我深吸了一口气,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声特深沉有力的喂,闷有吸引力。我捏着个嗓子说,您好,请问林峰在么?那人说了句,我就是,你是?我这才缓过劲来想起来我是要报告消息的。我说我是冷惠的同学,冷惠刚才在街上晕倒了,现在跟友好医院抢救呢。那男的跟见了鬼似的嗷了一声,我这边话还没说完,他就把电话给挂断了,真是个不懂礼貌的小子。

我拎着书包坐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等着医生抢救冷惠。越等吧我就越慌,特怕回头跟电视剧似的,医生走出来冲我摇头,跟摇一拨浪鼓似的,然后闷低沉的来一句,我们已经尽力了。那我不傻了,这可是人命呀!我就这么连哆嗦带害怕的熬了大概15分钟,一个穿着白色衬衫,黑西裤,黑皮鞋的男生跑到我面前气喘吁吁的问我冷惠在哪。我心想哥们你喘什么呀,见过世面么?又抬头看了他一眼,就着一眼,我差点没喷血!这就是传说中的北片儿老大,清秀的面容,眉间有一道深深的疤痕,脸很白,头帘削的碎碎的遮住了眼睛。双眼皮,眼睛里透着一股霸气。我是真被他这样给吓着了,我一直以为外面混的小痞子应该是顶着个大黄毛,特别是混的娼的,更是又戴嘴钉又扎耳洞的,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干净的一小白脸,这世道真是变了阿。我跟他说冷惠在里面抢救呢,他问我是怎么弄的,我说我回家的路上看见她晕了,然后拨了120,然后就到这儿了。他低着头沉默了一会,突然问我叫什么。闹了半天才知道问问我这个救命恩人的大名。我故意把分贝提高了好几度,一字儿一字儿跟蹦豆似的告诉他,我,叫,林,佳。那小子恩了一声,连头都

没抬,够拽!这个时候急救室的灯“唰”的灭了,我和林峰对视了两秒钟,林峰跑过去问医生冷惠的情况,医生说病人已经度过危险期,不过,还是要家属到办公室仔细了解一下情况。林峰看了看我,我知道他是想让我帮忙照顾冷惠,我点了点头,跟着护士推着冷惠朝病房走去。冷惠躺在床上一直没醒,护士小姐给她打了一针就出去了。我坐在床边看着冷惠,她的脸惨白惨白的,嘴唇很薄,颜色很浅,有点发淡紫色,下巴很尖,显得整个脸特别的秀气。她闭着眼睛,完全没了平时的那种孤傲,绝对是一清醇俏佳人。过了好大一会儿林峰才走进来,眉头紧锁,我站起身把座位让给了他。他坐在床边握住了冷惠的手,心疼的看着她。看这样儿我的使命算是完成了,我也不好再打扰人家的二人世界,自己走总比人家轰要有面子。

第二天一大早,我洗了个澡急急忙忙的叼着面包往学校赶。昨天晚上回家的时候都11:00多了,好在我是一个人住,爸妈都在外地工作,要是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宝贝女儿大半夜才回家,非打断我的腿不可。如我意料的一样,冷惠今天没来上学,我估计照她那架势至少得休息一礼拜,不过她来不来都与我来说都一样,没什么区别,撑死了就是少一个人跟我抢空气。

我刚一进班门,号称第一大校花的姚遥就用她那唱高音的嗓子给了我重重的一击。她颠儿颠儿跑过来跟我说,林佳你昨晚上去哪了,我给你家打了8个电话都没人接。我对她说,哎哟,姚大美女找我有何贵干呀?她说,团委老张说咱那点歌的节目不合格。我一听就火了,那可是我跑遍了音像店才做出来的一期经典节目,怎么就不合格了呢?我问姚遥为什么不合格,她说老张说情爱的太多,不让播。那一什么老师呀,难道非让我们播爱国歌曲就合格了。我说,姚遥你等着,我去找那老太太火拼去。又摆了个超帅的poss,逗的姚遥“咯咯”的乐了半天,跟一大娃娃似的。

我风风火火的朝团委办公室奔去,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听什么爱国歌去呀?真想让同学们拿鸡蛋给我拽下来呀,还是拿捂臭了的拽。真是越想越气愤,“嘭”一下就推开了团委的门。我冲那老太太没好气的问了句为什么不让播,那老太太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瞟了我一眼说节目不健康。我把声音提高了八度说那都是贴近学生生活的

。她瞪了我一眼,问我是不是学生成天就顾着谈恋爱,还说必须要换掉。我这气儿不打一处来,怒视了她两分钟。这一什么老太太呀,比出土文物还古老!我给了她俩大白眼,吧几丢了一句,我不干了,啪的一下转身就走。估计那老太太肯定傻那了,弄不好再来个心脏病突发什么的。我窃笑,小样儿的让你跟我来劲,自己放爱国歌曲去吧,老古董!

回到班里姚遥叭哒叭哒朝我跑过来,还附带了一个特灿烂的微笑。我说姚遥对不起,我让人民群众失望了。那老太太忒腐朽了,我辞职不干了。姚遥特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张着血盆大口差不多能吞下一头牛。我说妹妹别惊呀了,我真不干了。姚遥的眼泪吧嗒吧哒的就掉下来了,跟演电视似的。我差点没慌死,我说姚大美女你别哭啊,我还没死呢。姚遥啪的一拍桌子站起来就冲我吼,我也找她辞职去,我不干了!说完就冲了出去,跟百米冲刺似的。我估计姚遥要是不干了,那电视台也就垮了,王牌主播走了谁还看呀。姚遥今天也够猛的,她一直是一特淑女特乖巧的小女生,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特可爱,成绩好人缘好,全校投票通过的第一大校花。她跟我本来就是初中同学,又一块考到了这所高中,然后又一起报了文科班。只要我跟姚遥在学校这么一溜达,不是吹的,绝对是一道闷靓丽的风景线,属于谁见了都乐意瞅那类型的。姚遥有个小男朋友,其实也不小,跟我们一个年级的,1米83的个,白白净净的,特阳光那么一小孩儿。对姚遥也是无微不至,典型的新好男人。姚遥天生的小姐脾气,动不动就“你讨厌”。有时候听得我直哆嗦,可她那小男朋友就特爱听,整天美的跟朵花似的。也对,交了个校花女朋友他能不美么?

不一会儿姚遥就满脸怒气的冲了进来朝我吼,那一什么老师啊,就一古董!嘿嘿,原来除了我还有别人给她这么高的评价呀!

我刚才推门进去,看见她脸都绿了。

我窃笑,准是刚才让我气的还没缓过来呢。

后来我就问她,我说张老师,节目那事能不能宽容一下呀?她头都没抬就从鼻子里哼出个不字。我想我也别瞎耽误工夫了。我就跟她说我不干了,你猜她说什么?

姚遥停了停,火气似乎比刚才还大!我问她老师说什么了。

她清了清嗓子又开始吼。

她说姚遥我告诉你,别以为电视台没了你和林佳就不成!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挺乖一女孩儿怎么学得这么不懂事!我听完就急了,可我又不能破坏我的淑女形象,我就特假的冲她一笑。我说,张老师,没了我和林佳您这节目一定更好,你就天天放您的爱国歌曲吧!说完我转身就要走,后来觉得不妥,我又转过去闷纯的跟她说了句老师再见,我看见她脸已经紫了。

听姚遥说完我乐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我说,姚遥你太帅了,那老太太绝对怒气攻心了。姚遥也“咯咯”的乐了半天。然后我俩就跑遍整个学校宣布消息,估计15分钟以后全校就都知道我俩不在电视台干了。等我们都宣布完了回到班,我突然觉得气氛不太对,几乎所有人都看着我。难不成我脸上有什么?不会吧!!!我赶紧掏出镜子照照,什么也没有呀,挺正常的一孩子呀。就说我刚才气了气老师吧,也不至于给我这么强烈的欢迎吧!我正纳闷呢,我们班一个在学校混得挺娼的男生走到我面前跟我说楼底下有人找。这男生平时都没跟我说过话,连他叫什么我都记不清楚了。我问他是谁找我,他什么也不说带着我就往外走。我心想光天华日之下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招,去就去谁怕谁呀。出门的时候我回头往班里瞧了一眼,班里所有人都跟我行注目礼呢,估计他们都怕我回不来了!我跟着那男生屁颠屁颠的往学校外面走,不时的有路过的人打量我,心里肯定纳闷这林佳怎么跟这种人混上了?

到了学校门口就看见马路对面停着好几辆“趴赛”,大约有7,8个男生蹲了一排,全都染了黄毛。其中有一个人头发特黑,白衬衫黑裤子。我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不会是这帮小痞子找我吧?正慌呢,旁边那男生跟见了爷爷似的“吧吧”的就朝那群痞子跑过去了。这下完了,就是他们找我了,可我也没惹上什么道儿上的人啊。这时候那个黑头发的男生站起来,朝我摆了摆手让我过去。我都慌得不成了,这场面我也没见过呀!算了,即来之则安之,硬着头皮往前冲吧!我越看这男生就越觉得眼熟,高高的个子,碎碎的头发,可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林佳,昨天的事儿麻烦你了,谢谢啊!

我这才猛然想起来这人就是冷惠的男朋友林峰,我这脑子是怎么了,还没到更年期呢就开始犯痴呆呀,

难不成是更年期提前,不可能呀!我说没事,举手之劳。他让我帮冷惠请假,我就一直点头。他又朝刚才带我来的那个男声吆喝了一声,说我是他妹妹,帮忙照顾着点儿。怎么这么快就成妹妹了,我怎么不知道呀。他让我有事找他,然后一招手,旁边那6,7口子就都跟着站了起来朝我点了点头。那架势跟黑社会似的,我一秒钟都没敢多呆就朝学校里面跑过去了。进了校门再回头一看,那帮人已经都走了,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呀。

后来几天冷惠一直没来上学,找我的人也一天比一天多,不是这姐就是那哥的,学校里混的有模有样的机乎看了我一遛够。上来就满脸堆笑,一口一个妹妹的叫的一个比一个酸。这些人我以前在学校里都见过,一个个叼着个烟眯着个眼装的跟大爷似的,从来不拿正眼瞧我。一听说林峰是我哥,这帮人又一股脑儿的从地里冒了出来跟土地公公似的找我来攀亲戚,又点头又哈腰的,我知道你是谁呀!有本事当初别装的一幅凶神恶煞的样呀,现在成小绵羊了啊!有本事你再来劲呀!他们倒是不敢来劲了,学校里的传言来了劲了,有说我是林峰的新女朋友的,还有说我是林峰小老婆的。还有一更绝的,说什么我是林峰失散多年的同父异母的亲妹妹。这不胡扯呢么,我爸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大儿子呀,这要是让我妈知道还不疯了。

过了一个星期,冷惠来上学了,谣言传的离谱,我还真怕她信以为真了跟我玩命呢!估计是心虚,我都没敢正眼瞧她,我也不知道自己瞎虚什么心,又没我什么事!没想到冷惠到先跟我说话了,先谢了谢我,又说晚上和他们一起去吃饭,末了还问我一句赏脸么。她这话问的可真有水平,想拒绝都没法拒绝,说不去吧,那就是不赏脸了,老大的脸我都不赏我还想赏谁的啊!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博得冷面美女一个罕见的微笑。

放了学我跟着冷惠还有几个混的特牛掰的人风风火火的往校门口走,大老远的就看见马路对面停着十几辆摩托车。站中间的还是黑发西装,估计应该是林峰。等我们走近了那一排小痞子几乎异口同声叫了句惠姐,这气势跟首脑会晤似的,看得我都傻了。正反应着呢,林峰就叫我过去跟我说这些都是自己兄弟,知道是我救了冷惠特地来谢谢我的。我心想不就是送她去个医院,怎么弄得跟我替她挨刀

挡子弹似的。可能是我那样太乖了,冷惠赶紧过来拉了拉我说他们都不是坏人,然后一帮人呼拉一下都笑了。冷惠招了招手把一特帅气的男生招过来了,也是碎碎的头发,白衬衫,黑裤子,我估计这年头帅哥都这一身打扮。冷惠跟他说,叶铭哥,林佳交给你了,你骑稳点儿,说的跟交易货物似的。我一听这话不对呀,难不成让我坐着“铁驴”去啊!林峰一挥手,冷惠就跨上了他的车,一帮人又呼啦一下跟刮风似的都开走了,就剩我和那个叫叶铭的男生。他看了看我,把车子横在了我前面,我杵在那装雕像,他朝车子点了点头蹦出仨字,上车吧。我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特嗲的来了句,我不敢。叶铭被我这句话逗的笑的跟朵花似的,挺干净挺明朗的。我这才看见他被头帘遮住的眼睛,单眼皮,虽然不大但却炯炯有神,跟会放电似的。他皮肤不很白,略带些风吹日晒的痕迹,肯定是没用大宝!看来今天我这车不坐是不行了,反正早晚都是一死,豁出去了。楞了一会我“吧几”一下就翻上了车,叶铭帮我把头盔带好,发动了车子。他那一脚油门踩下去,我整个人都栽他身上了,玩命的楼着他的腰,连钢锯都锯不开,呲牙咧嘴的跟一女狒狒似的。这车开起来跟飞似的“嗖嗖”的,估计我脸都得给吓白了,这哪是兜风呀,这不玩命呢么!!!我一个劲的搂着叶铭的腰,他腰特细,跟杆儿似的。

也不知道车开了多久,等停下来的时候我已经站不稳了,一个劲晃悠,跟踩了棉花似的。林峰他们都在饭店门口等着,看我们来了冷惠就过来拉着我。转头又问了问叶铭怎么这么慢,叶铭说他骑的慢,我心想这速度还慢呀?那要是他开快了我还不散架,可怜我这么一祖国的花朵,就差点在暴风雨中夭折了。林峰朝冷惠一挥手,这一大帮人又呼啦呼啦的往饭店里走,冷惠拉着我跟在林峰叶铭的后面,剩下一帮人又跟在我俩后面,那气势还真豪迈呢!在饭桌上冷惠亲自跟我道了谢,还认我做了妹妹。我也没拒绝,反正她也比我大,我不吃亏。那帮男生又抽烟又喝酒的,林峰也抽,可他抽烟的姿势特酷,烟圈从他嘴里飘出来就跟变魔术似的。冷惠本来也点了一根儿,可是被林峰拦下来了,然后冷惠就再也没抽。叶铭一直没说话,还一杯一杯的往肚子里灌酒,我心想这厮估计是把酒当白开水了,要不怎么跟一没事儿人似的。

轰轰烈烈的闹了一个晚上,散场的时候已经9:00多了,冷惠提议要接着去吼歌,我不想去,冷惠就让叶铭送我回家,叶铭没说什么就点了点头。这小子肯定是刚才喝多了,正想找个借口回家呢。冷惠冲我笑了笑说了声再见,林峰也点了个头,然后他们一大帮人又风风火火的到ktv祸害去了。我跟叶铭大眼儿瞪小眼儿的杵在路灯地下,我心想这厮刚才玩命的灌酒,现在打死我也不能上他的车。叶铭看我没动静就说走会儿,我特激动的说好吧,捡回一条小命我能不激动么?我俩一直走着谁也不出声,叶铭一个劲的抽烟,过了半天他才开口跟我说话,吓我一跳。

林佳,你知道冷惠那天为什么晕倒么?

其实,冷惠她有先天性的心脏病。

我整个人都傻了,怎么可能,冷惠打打杀杀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有这种病呢?我犹豫着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我和冷惠,林峰是一块玩大的,林峰大我一岁,冷惠小我一岁,我们一直把她当妹妹一样照顾,其实冷惠是个特善良的女孩儿,只是不爱表达。

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单纯热心的女孩儿,不像我们这些兄弟们都组心大意的,冷惠也挺喜欢你的,她这病不能受刺激,我希望你在学校能照顾点她。

叶铭眼睛里一闪一闪的,我看着这么一1米8多的大哥级人物这么忧郁的乞求我,心里还真不是滋味。我说叶铭你放心,以后冷惠就是我亲姐姐,我一定好好照顾她。叶铭笑了笑,又点上了一根儿烟,路灯底下的烟圈原来那么伤感。

自从那次和林峰他们一大帮人吃过饭后,我和冷惠就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平时在学校也总是一起聊天,其实冷惠是个挺爱说笑的人,只是和陌生人很冷淡。在班里除了我她几乎谁也不理,上课依旧睡觉发短信,后来还开始看小说。那会学校特流行郭敬明的《梦里花落知多少》,一堆人到哪都捧着看。我牺牲了两节化学课和一个午休时间才看完了一整本,那书写的不错,最后也挺感人的。深受那本书的毒害,班里楼道里老能听见“大尾巴狼”“装处女”之类的专用名词。冷惠和姚遥也都看了那书,看完以后姚遥哭的眼睛肿的跟蜜桃似的,冷惠就比她深沉多了,只说了句还行。其实我看得

出来冷惠也挺难受的,就是不愿意说而已。

我开始和冷惠他们一起玩了,时间久了说话也放的开了,有时候也会开开玩笑。叶铭每次都是我的司机,他倒也没什么怨言,有时候也跟我聊天,说说他们小时候的事。他们小时候本来都是住在一个院子里的,后来生活水平提高了,大家都各自搬了家。叶铭是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的,他的父母是政府官员,没什么时间管他,每个月都给他生活费。他已经职高毕业了,而且也搬出去自己住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工作。即使他不去找,他爸妈的钱也能让他过的够奢华,所以他就一直和林峰他们一起玩,慢慢的混到了今天这个地位。林峰他们那些兄弟几乎个个都有女朋友,只有叶铭没有。有一次我问他,他只是笑了笑,说是时候没到呢。

学校一直都很太平,那些在学校里混的牛掰的人一看见我跟冷惠就毕恭毕敬的装大尾巴狼,我也慢慢习惯了他们这样点头哈腰的,有了点儿大姐的派头。不过冷惠才是真大姐,她们那帮姐们一有事准都是她扛。这点我就特佩服冷惠,别看她比我还瘦,打起架来照样风风火火,几乎没人动的了她。有一回她半开玩笑的跟我说她练过散打。我估计也是,要不她怎么一挑仨都能跟没事儿人似的。后来姚遥开始躲着我了,也许是不愿意看着我堕落,也许是不想和我同流合污,反正我们没以前好了。

记得那是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我正跟家看《蓝色生死恋》呢,那里面恩熙“哥,哥”的叫得我浑身发麻。可这麻怎么还带音乐呀?我再一琢磨不对劲啊,赶紧掏出手机,原来是冷惠的电话。我接起电话就冲她吼,我说你还真会挑时候,我这正看得上瘾呢。

别看了,姚遥出事了,你快来友好医院!

我一听这话利马蹦了起来,挂上电话蹬上鞋就往外冲!那医院不就是我上次送冷惠去的那医院么,难不成姚遥也晕了?我拦了辆出租车,上了车就对司机轰炸了一番,叫他把汽车当飞机开。姚遥出事怎么冷惠知道啊?这俩人几乎跟不认识一样,奇了怪了!估计那司机师傅以为我快歇菜了呢,真跟开飞机似的,不一会就到了医院。我又给冷惠打了个电话问她在那呢,她跟我来了句急救室。我一听都蒙了,怎么都成急救了,别回头医生又摇他的拨浪鼓脑袋。我慌慌张张的往急救室跑,到了那我又蒙了,

姚遥好好的跟那坐着呢!旁边坐着冷惠,林峰靠着墙站着,这是怎么个意思?我冲着姚遥吼,我靠,你不没事么!姚遥我我我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到“哇哇”的哭了起来。我看她这样更纳闷了,我说姚遥没事,那里面抢救的是谁呀?林峰看了我一眼蹦出俩字,叶铭。我眼睛瞪得比灯泡还大,叶铭,怎么可能是叶铭呀!冷惠刚要跟我说,手术室的灯“唰”的灭了,我和林峰又默契的对视了两秒钟,和上次救冷惠的情景一样,还是林峰朝医生走了过去。还算这医生有良心,没摇晃他那拨浪鼓。医生说幸好没伤到心脏,要不就没救了。冷惠和姚遥一听这话也都踏下心了,只有我一个人漫头雾水的。我瞪着眼睛冲冷惠吼,我说这是怎么回事呀?冷惠道行显然是比我高,扔给我一句,不没死么,你猴急什么呀?给我憋得够呛。姚遥没说话,跟着护士小姐送叶铭进了病房,冷惠也跟了过去。我可怜巴巴的看着林峰,眼泪都快下来了。我问林峰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峰说他跟冷惠叶铭一块去酒吧喝酒,没想到在酒吧门口看见一帮小混混围着个女孩,叶铭什么也没说就直接上手了,噼哩啪拉的就把那帮人给打趴下了,没想到那几个人里有一个带着刀子,趁我们都没注意的时候给了叶铭一刀。我一听这话是真有点慌了,我问那帮混混怎么着了?林峰说让他们跑了,还说要是以后让他再看见一定废了他们!我心里跟打翻了调味瓶似的,乱七八糟的特不是滋味。

病房的门开着,隐约能听见姚遥的抽啼声。我和林峰悄悄走了进去,看见姚遥坐在床边,冷惠站着,叶铭带着氧气罩,手上插着输液管,脸惨白惨白的,紧闭着眼睛。冷惠让姚遥回家休息,可姚遥不说话就知道摇头,我看她这样也挺心疼的。我说,冷惠算了,别管她了。

第二天早晨我带着熬好了的鸡汤直奔医院,林峰和冷惠有事来不了。姚遥还在守着叶铭,眼睛肿肿的,头发也乱乱的,完全没了平日里的那个水灵样,看得我心里特难受。我说姚遥你回去休息休息吧,她摇了摇头,站起来拉开了窗帘,阳光照了进来打在了房间里,暖洋洋的。我俩都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叶铭醒了,一个劲的要水喝,姚遥倒了水喂他喝了进去。叶铭这才算清醒过来,看着姚遥问她有没有受伤,姚遥的眼泪利马就掉下来了,一个劲的摇头说没有。叶铭看姚遥这样也有点招

架不住了,赶紧问她怎么哭了,还伸手给她擦眼泪。姚遥哭哭啼啼的说都是因为她害的叶铭受伤,叶铭笑了笑说,我没事。我实在也看不下去了,特不给面子的打破了人小两口的缠绵画面。我说叶铭,我给你熬汤了,叶铭笑了笑说那我得多喝点,姚遥跑过来端起碗一口一口的喂他喝。我心想这姐姐肯定是看上叶铭了,要不她怎么跟个小丫头似的,完全不像平时那个趾高气昂的大小姐了。也难怪,要是有个大帅哥舍命救我,我也得以身相许!只可惜老天爷不给我这机会。下午的时候林峰和冷惠都来了,看见叶铭醒了也都放心了。在我们的威逼下,姚遥终于肯回家休息了。她走了以后冷惠就开玩笑的对叶铭说,成啊叶铭哥,挨一刀换回一这么漂亮的嫂子,值了!我们几个一起哈哈笑了起来,叶铭虽然也笑了,可我总觉得他的笑里充满了苦涩,可能是因为他身上有伤吧!冷惠说她这个寒假要去美国陪她爸妈,我这才知道原来她不是没爹娘的孩子呀。想想也真快,转眼间就一个学期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都是紧张的复习应考,然后就迎来了三天的期末考试。这一个多星期姚遥都没来,理由是生病住院来不了,只有我和冷惠知道她其实是在医院照顾叶铭。叶铭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这事我们也都没敢告诉俩老人家,万一老两口知道孙子挨刀进了医院还不给吓着,那不就麻烦大了。所以叶铭也就楞在那没人管,怎么说叶铭弄成这样都是为了姚遥,于情于理姚遥都不可能置身事外,又况且姚遥十有八九是对叶铭有意思,所以也就豁出去了。不过她平时成绩好,老师也就没再深究,就当她是真病了。

考完试我和冷惠就直奔医院了,这一个多星期忙考试我们都没去看叶铭,也不知道姚遥一个人吃不吃的消,林峰一大男人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推开病房的闷我就傻了,估计冷惠也慌了。病床上躺这个80多岁的老头子,不应该呀,难道考试1天,地上10年呀?再抬头看了看房间号,没错啊,这是叶铭的房间啊!这是怎么个意思?冷惠就比我冷静的多,利马掏出手机给叶铭打电话,问了半天才知道原来叶铭已经出院回家了,我心想这小子也忒强壮了点吧。

挂了电话冷惠拽着我就直奔大马路拦了辆出租车,在车上边跟司机师傅侃边给林峰发短信。我估计那司机师傅没见过这么能侃的

小丫头,一个劲儿的点头“嘿嘿”的笑。我就纳闷了,笑就笑吧,你点什么头呀,跟小鸡啄米似的。一转眼的功夫车就开到了城南边的“时代花园”,听说那是一新建的花园小区,房价高的能吓你一跟头,住的都是高级官员,光保安就够开一学校的!我心里正咒骂那帮贪官污吏拿老百姓的血汗钱糟蹋呢,就听见冷惠特深沉的对司机师傅说,师傅,您就靠边停吧!那师傅估计也给吓傻了,一脚急刹车摔的我跟大马猴似的,还是一张牙舞爪的大马猴。

下了车我就跟一外地小妞头回进北京城似的,看哪儿都新鲜。冷惠看我这架势忍不住笑了笑说,新鲜吧,没见过吧!我跟一孙子似的点了点头,嗯,俺村没这高级玩艺儿!冷惠笑的跟朵花似的说成了你林佳,别给我丢人现眼了!我说哪儿啊姐姐,我是真没见过,你们也没早跟我说,我好有个心理准备呀!冷惠朝我一作揖,得得得,还是我们的不是了!我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叶铭能腐败成这样,一个人霸占一小二楼,要多风光有多风光啊!老说北京地少人多,住房紧张,见了叶铭这架势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了,原来都被这小子给强占了。我俩风风火火的闯进了叶铭家,跟俩女悍匪似的。看见叶铭正跟个大爷似的躺沙发上看电视呢,姚遥穿着个小围裙一蹦一蹦的满屋子乱窜,跟一小毛猴似的。这下好玩了,一小毛猴碰见一大马猴,奇了!

我说叶铭你怎么跑家来了,他白了我一眼说,从医院跑到这儿,你想累死我呀!我心想臭小子有了小情人撑腰就天不怕地不怕了,看姚遥面子我今儿不跟你计较。叶铭“嘿嘿”的笑了两声,又一小鸡。姚遥说是因为叶铭不喜欢医院的环境,满屋子的消毒水闻着就恶心,结果她也跟着跑人家来当丫环了。我估计这小妮子已经不会反对了,为了叶铭让她跳楼都行,不过是从一楼跳!趁着姚遥进厨房做饭的功夫,我假借帮忙打下手也跟了进去。我说姚遥,你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打饕餮认爹是什么梗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