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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出国执行作战任务
第一次举行军舰命名授旗典礼

   1949年1月8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做出决定争取尽快组建“一支保卫沿海沿江的海军”。中共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命令华东军区负责组建军区海军。4月23日下午1点半,华东海军在江苏泰县城西南白马庙乡第三野战军东路渡江作战指挥部驻地宣告成立,参与成立有三野后勤军工部采购科科长张渭清,28军84师副参谋长李进,三野司令部作战处作战参谋黄胜天,温礼芝机关管理员等13个人 .三野前委把成立华东区海军司令部的情况电报华东局总前委并中央军委。中央军委及总政治部于5月4日电复三野前委并告华东局总前委:“同意以张爱萍为华东军区海军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及其司令部的组织形式,并以冯文华为司令部办公厅主任,张元培为副主任,孙克骥为华东军区海军政治部办公厅主任,汪大漠为副主任,并同意华东海军司令部党委会组织及其人选。”华东区海军临时委员会,张爱萍任书记,孙克骥、冯文华、汪大漠、张元培为委员.从此,华东区海军正式定名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华东军区海军”。这样中国人民组建了第一支海军部队———华东军区海军。华中军区副司令员张爱萍任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副司令员兼参谋长袁也烈,副政治委员赵启民,政治部主任康志强。以原第三野战军教导师师部644人为基础组成华东军区海军。苏北军区海防纵队改编为华东区海军第一纵队,将第三野战军教导师第3团、步兵营和第三野战军直属侦察营合编为华东区海军警卫团。8月,华东军区海军机关的两个办公厅扩编为三个部:司令部、政治部、后勤部.

    1989年2月17日,中央军委批复海军党委:以1949年4月23日成立华东军区海军日期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成立日期。

    1949年4月23日下午1点半,华东海军在江苏泰县城西南白马庙乡第三野战军东路渡江作战指挥部驻地宣告成立.华中军区副司令员张爱萍任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副司令员兼参谋长袁也烈,副政治委员赵启民,政治部主任康志强

1949年12月,中央军委向第四野战军发出电报:“为统一管理指挥各地人民海军及现有舰艇,调十二兵团兼湖南军区司令员萧劲光同志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司令员、刘道生同志为海军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并允许由原兵团直属队抽调部分机构与干部,以作为海军直属机构之基础。”1950年1月15日,中央军委正式发出命令:“(一)为了统一管理现有各地海军人员及舰艇,及建立人民海军,特任命萧劲光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司令员。(二)现在大连创办之海军学校,及华东军区海军司令部,今后即直接向萧劲光司令员报告工作。” 1月30日,第四野战军第12兵团机关及第四野战军后勤2分部部分机构和人员调来北京,于4月14日正式建立海军领导机构。1952年又增调第二野战军第10军军部和直属部队加以充实。海军领导机关的成立,标志着人民海军正式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一个军种。海军司令部第一任领导人为:司令员萧劲光,副司令员王宏坤,副政治委员兼政治部主任刘道生,参谋长罗舜初。

    1950年12月3日,调陆军第173师直属队、第四野战军补训2师的部分人员,成立了中南军区海军领导机构。1952年10月又增调陆军第44军部分机构和人员充实机关、部队。中南军区海军第一任领导人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方强,副司令员兼参谋长周仁杰,政治部主任吴罡。

    海军青岛基地第一任领导  1950年4月,以第四野战军后勤2分部部分人员和第12兵团部分机构和人员为基础组成海军青岛基地筹备委员会。主任委员赵一萍,副主任委员许培仁。同年9月9日与第二野战军第11军军部和直属队合并,正式成立海军青岛基地。青岛基地第一任领导人为:司令员易耀彩,政治委员段德彰,副司令员赵一萍、郑国仲,参谋长杨国宇,政治部主任胥治中。

    海军旅顺基地第一任领导  1955年5月,以铁道公安部队领导机关为基础正式组建海军旅顺基地。旅顺基地第一任领导人为:司令员罗华生,政治委员彭林,副司令员刘昌毅、邵震,副政治委员宁景华,参谋长谢正浩,政治部主任邓可运。

    1955年10月24日,奉国防部10月6日命令,华东军区海军更名为海军东海舰队。陶勇任司令员,袁也烈任政治委员 副司令员谢正浩 彭德清 高志荣 副政治委员黄忠学 康志强 苏启胜[兼政治部主任] 参谋长马冠三 政治部副主任吴 西

    1955年10月24日,奉国防部10月6日命令,中南军区海军司令部更名为海军南海舰队。赵启民任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副司令员周仁杰 齐 勇 副政治委员方正平 桂绍彬[兼政治部主任]   参谋长杨文模
    1960年5月21日,中央军委决定以海军青岛基地为基础组建海军北海舰队。舰队成立大会于8月1日在青岛召开。刘昌毅任司令员,丁秋生任政治委员。副司令员易耀彩 刘华清 邓龙翔 邓兆祥 张元培  副政治委员康志强 黄忠学[兼政治部主任] 参谋长赵北源 

”[重庆舰起义官兵编成]为基础成立了新中国第一所人民海军学校——安东海军学校,即今丹东市振兴区人民路67号——驻军部队营区大院。行使军级职权。原“重庆”号舰长邓兆祥任安东海校校长,原辽西军区副司令员朱军任政治委员,原东北行政委员会副主席、辽宁省主席和省军区司令员张学思任副校长,原辽东军区政治部副主任李东野任政治部主任。1949年10月1日开国大典阅兵仪式跟着护旗队前进的“先头部队”中,有一排队伍是由新中国第一所海军学校——安东海军学校代表队组成。他们头戴白色海军大盖帽,白色的腰带上佩挂着手枪,个个精神抖擞.11月22日,中央军委指示,以安东海军学校为基础组建大连海军学校。安东海军学校圆满地完成了其特定的使命,于1950年1月结束了它短暂的历史。

--武装起义的国民党轻型巡洋舰


"重庆"号巡洋舰是抗战之后国民党海军的最大巡洋舰,是抗战时期英国政府赠给中国的,1948年8月来华。1949年2月,在我军我党胜利的形势推动下,一群爱国进步士兵发动了武装起义,奔向解放区烟台港。后来遭到国民党飞机的追杀,被迫自沉葫芦岛附近海底。


是英国退役的"功勋巡洋舰"


"重庆"号原是英国皇家海军"震旦"号巡洋舰,有人又叫它"曙光"号,它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被英国誉为"银色古怪",立有许多战功。在对纳粹的著名海战中,参加过追击德国"俾斯麦"号战列舰的战斗,击沉了"伯力克"号德国巡洋舰。它1941年编入地中海舰队后成为旗舰,先后击沉意大利驱逐舰2艘,运输舰10艘、伤8艘,对意大利海军构成了很大威胁。1944年欧洲盟军司令、美国艾森豪威尔将军,曾到该舰指挥盟军对班泰雷利亚岛的攻击,它还担任过英女皇巡视南非时的座舰。它还参加了西西里岛的登陆战,帮助盟军开辟第二战场,也参加了意大利海军投降的仪式。的确它是一艘英国海军的功勋卓著的巡洋舰。

"震旦"号是1936年9月20日下水的,其排水量7500吨,舰长153米,舰宽15.3米,最高航速32海里,最大续航力4000海里。舰上装有152毫米口径主炮6门,舰首甲板2座,后甲板一座。舰上还有高平两用105毫米口径炮8门,四联装40毫米口径炮座,20毫米口径机关炮8门,以及鱼雷发射管三联装的一座。舰上雷达、指挥仪、无线电通信、长波全球通信设备都很齐全、先进,在当时来说的确是世界一流的巡洋舰。武官"乞讨"来的礼品也许有人会问:英国皇家海军的巡洋舰为何变成中国海军的"重庆"号呢?原来跟第二次世界大战有关。

1937年,国民党派特使团参加英皇加冕典礼,孑1祥熙是特使,陈绍宽是副特使,周应骢是副特史的副官。加冕典礼结束后,这特使团用一个月时间,在欧洲转了一圈,订购5艘潜水艇、3艘巡洋舰、1艘潜艇母舰,还有几艘快艇。但陈绍宽总觉得经费太缺,应再购几艘巡洋舰才能成立一个巡洋舰队。陈绍宽就把孔大小姐请来,在宴会上说服了她,要她去向蒋介石通融,增加拨款,孑子大小姐满口答应了。建立远洋舰队是陈绍宽梦寐以求的愿望。但他把希望建立在西方列强的施舍上,自然难以成功。二战爆发,他的美梦破中国名舰春秋灭。中国海军也在抗战中全军覆灭。

1941年11月,驻英国民党武官死亡,蒋介石认为这次派武官"气魄要大一些",陆海空组成三人,陈绍宽选中周应骢,临走时旧梦新提,要他到英国好好想想办法。力争英国人开恩,能赠一批退役军舰。

首席武官听明白陈绍宽的意思,一到英国就开始"乞讨"。以他名义,给英国海军部提交一份备忘录。大讲中英友谊,避开鸦片战争那段侵略中国历史,专讲清朝时期帮中国建舰队、帮中国训练人才,表示了崇敬和怀念,还讲了美国海军给中国送了9艘军舰,希望英国加强同中国的友谊。英国海军明白周武官用意,答应送给一艘"牵牛花",到中国改成"伏波"号护航舰。该舰又旧又小,作中国训练舰都困难。周武官继续努力"乞讨",要英国加强对中国战后的影响,现在就应"投下本钱",他开出清单:要1艘巡洋舰、3艘驱逐舰、5艘潜水艇。1艘潜艇母船。但是备忘录再次送上杳如黄鹤。英国跟美国情况大不同,英国跟德国在大西洋血战,损失惨重,已经向美国伸手求援助,哪里还顾得上中国的"乞讨"呢?

但周应骢心不死,通过一些关系继续"乞讨"。他找到朋友查尔斯,周武官答应战后查尔斯可到中国海军任顾问,查尔斯这才肯帮忙。不久,查尔斯死了,他送给丘吉尔的备忘录压在案头上。

一连串的碰壁和失败,使周武官凄然落泪。弄不到军舰,对不起国人,战后的中国穷得叮口当响,哪有钱买军舰啊!

一一个偶然机会,他认识了英国海军大臣和他的太太,此人喜欢中国工艺品,尤其是陶瓷和茶叶。周武官一看机会到了,他又重提备忘录,要海军大臣替他使劲,海军大臣感到为难,一直不敢向丘吉尔开口。

有一天,周武官看到一张报纸,发现丘吉尔哈哈大笑的照片刊在头条,原来丘吉尔战败工党,当上首相。周武官大喜,立即去找海军大臣,要他找丘吉尔提那份备忘录。海军大臣还是为难的耸肩 膀,摊手臂,周武官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什么事精神爽,都好办,您是否找丘吉尔老话重提。"

海军大臣私邸离唐宁街白银厅很近,不到半小时就回来了,满面春风,一见周武官就说:"好了,备忘录就在首相的文件堆里,他抽出来一看,说声0K,就批了。喏,给你。"阔别3年的备忘录总算起死回生了。

英国"震旦"号就是在周武官乞讨中给的一艘最大的国舰,喜得周武官一蹦三尺高,连夜给陈绍宽发电报,要他派人来英国学习海军技术,然后把"震旦"号等一批8艘退役军舰开回中国。

为了把"震旦"号从英国开回来,国民党海军在国内青年学生中招收了一批高中毕业生,组成了接舰学员队,来到英国,先后有2批,共500人。接"震旦"号为第二批,有200人。地下党员毕重远,就是第二批学员中的一个,在送行前,南京地下党联系人朱济群同志对他说:"你这次去英国学习海军很好,将来我们也要建设自己的海军,这是为我们自己培养人才";"你要很好地利用一切机会,团结教育周围群众,长期埋伏,积蓄力量,以待时机。""你的党的关系不能转到外国,你要独立战斗,要特别注意很好地隐蔽自己......我们等待你胜利归来,不要辜负党对你的期望!"毕重远向朱济群表示:"请党放心,我绝不会辜负党对我的期望,一定努力完成党交给我的任务。"

这位年仅19岁的共产党员,登上"澳大利亚皇后"号轮船,经过万里航行,终于跟学员们到达英伦三岛的第一大港、英国对外贸易的重要商港利物浦。下船第一次登上英国土地,从码头到附近的断墙残壁还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二次大战留下的痕迹。一辆早已在码头上等候的列车,直接把他们载到朴利茅斯军港,进了一个海军一训练营,那里港湾里停满了退役的大大小小舰艇,那气势很壮观,不愧是皇家海军的气势。他们登上了一艘巨大的战列舰,是"荣誉"号,训练中国海军的生活,就在这钢铁庞然大物里进行。

第二批中国学员,刚好是庆祝抗战胜利之后来到英国的,青年爱国学生们都以战胜国自居,中国人民为反法西斯流了8年血,牺牲了上千万同胞,作出的贡献并不比英国人少。然而一个一贯受列强欺负的中华民族,在英国海军眼里是个一钱不值的国家,根本不放在眼里。

有一天,有两位侨居英国的华侨,划着一艘破木船到军舰附近拣破烂,被英国水兵抓住拳打脚踢。中国水兵学员陈洪源发现后,看到中国同胞受欺负,马上向前去拦阻,结果连他一块被打得鼻子流血。原来那个英国水兵是拳击手,他是利用这个机会拿中国人当靶子。陈洪源打不过他,狠狠地说:"英国佬!你等着吧!总有一天要跟你算账的。"

从此,业余时间再也见不到陈洪源的影子,原来他去拳击俱乐部拜师学拳击了。3个月之后,陈洪源终于在码头上碰到了那个英国水兵,发起挑衅,要跟英水兵比拳击。英水兵轻蔑地一笑,挥着拳就朝陈洪源打来,陈洪源怒火燃烧,奋力还击,把那个英国水兵打落一颗门牙,吓得那个英国水兵跪在地上直求饶。陈洪源举着拳头用英语说:"我们中国也是反法西斯战胜国,不准你欺负中国人!"这件事被告到学员队,陈洪源受到中国领队的惩罚,说他违反纪律,惹出是非,罚他跪在甲板上晒一天太阳。地下党员毕重远就是在这一次认识了陈洪源,发现他是个热血爱国男儿。从此他们成了朋友。

青年学员们亲身感受到中国人地位的低下,处处被看不起,尤其是英国水兵们,都说中国海军是乞丐,靠别国施舍过日子。大家心中都憋着一口气。

有一天,港口俱乐部举行世界拳击比赛,陈洪源和一些学员一"重庆"号起去观看,会场上挂满了各国的国旗。拳击比赛就要开始,一位英陆军少将来到台前第一排就坐,他一看凳子不干净,伸手就把头顶上一面中国的国旗扯下来,垫到屁股下。

这个镜头被陈洪源发现,他恼火万分,一跃从后排位上跳下来,朝着陆军少将胸前就狠狠一拳,然后一把从将军屁股下拿起国旗,跳上台去,举起国旗喊着:"我抗议!我抗议,不许污辱中国国旗!"

台下的中国水兵学员也喊了起来,接着在场的华侨也喊了起来,大家跟着陈洪源,举着国旗绕场一周,轰动了整个会场。

事情闹大了,中国学员们被激怒,大家要求外交部和大使馆向英国提抗议。中国大使馆是来英国"乞讨"的,哪敢提抗议,只会拿中国水兵学员出气,一个劲向英国政府道歉。可是学员队不答应,大家闹罢课,弄得英政府也感头痛,那位陆军少将只好表示道歉。事情平息后,陈洪源要被开除送回国内,地下党员毕重远串联爱国学员,以闹罢课来支持陈洪源,弄得国民党政府没有办法,只好答应陈洪源留下不走了。这就是接舰的"国旗事件"。

从这里可以看到,这批学生都是进步的爱国青年,他们当海军是为了保卫祖国海疆,是为中华民族有强大海军才能不受列强欺负。这就是后来起义成功的思想坚实基础。


1948年初,"震旦"号正式改名为"重庆"号巡洋舰,在扑次茅斯船坞即将大修完毕。在"荣誉"号战列舰上的学兵和潜艇班的学兵,都先后调到"重庆"号。英国当局看到中国共产党的胜利已成定局,蒋家王朝寿将终结,原赠送的两艘潜艇不给了。5月25日,重修一新的"重庆"号和"灵甫"号驱逐舰,在英国朴次茅斯军港隆重举行接舰仪式后,于5月26日下午启航,由舰长邓兆祥率领驶返归途。途经直布罗陀海峡,进入地中海马耳他岛,经埃及塞得港,穿过苏伊士运河,驶进红海,驶出亚丁港,取道印度洋,通过科伦坡,到达新加坡。

在进入太平洋后,抵达英国最后一个港口--香港。一路所到之地,特别是新加坡,受到爱国华侨的热烈欢迎。他们过去曾受到E1本帝国主义的轰炸屠杀,受尽了凌辱。抗日战争胜利后,他们所见到的都是英美军舰,今天第一次看到飘扬着中国国旗的军舰,怎能不高兴呢!有的像过重大节日一样,全城的华侨,都沉浸在一片欢快气氛之中。许多侨胞围着上岸的中国水兵,问长问短;有的像迎亲人一样,把水兵们带到家里作客,待如上宾,酒肉款待;有些华侨三轮车夫,组织起来,拉着中国水兵满城跑,不收费;几乎所有的华侨商店,对中国官兵都打折优惠。华侨们的一片赤子之心,无非是希望中国能够强盛起来,他们在国外也好扬眉吐气,挺直起腰干来生活。另外还有许多华侨,叮嘱水兵,回国后千万别再参加打内战。可是,水兵们哪里知道,蒋介石急令他们紧急回国,正是为了挽救战场上的败局,要"重庆"号参加内战。水兵们一踏上国门,便嗅到了内战的火药味了。

1948年8月14日,"重庆"号巡洋舰经过近百天的远航,绕过半个地球,安全顺利地驶抵上海吴淞口,未进入黄浦江就接到命令又开往南京下关江心。8月24日,国民党海军总司令部参谋长周宪章、海军总司令桂永清都登上了"重庆"号,分批接见舰上军官,对全体舰员训话。

为了笼络人心,还晋升了一批军官级别。随后桂永清为拿"重庆"号炫耀海军的实力,邀请驻南京各国武官和国民党高级官员,如孙科、何应钦、白崇禧、蒋经国等,带着太太夫人登舰参观。邓兆祥舰长为了使这些穿黄军装或西服的官员,了解海军舰艇性能,拉响战斗警报,让水兵们操雷,操炮表演。参观的人一批又一批,每一批都要看操演,整整折腾了一个星期。


"重庆"号度过了热闹的一个星期,军官与士兵开始轮流休息和放假。地下党员毕重远回到故乡之后,他最焦急的是找到南京地丁党取得联系。一有时间和机会,他就立即离舰登岸找到了李恭亮同学,让他赶快向党组织报告他已从英国回来的消息,帮助他找到地下党负责人,以便汇报两年来在海外和舰上工作情况,接受党组织给他新的指示。可是关系还未接上,"重庆"号奉命从南京返回上海修理保养。

驶入江南厂之后,进行紧张的抢修保养,装足了油水,装满了弹药,随时待命出海执行任务。毕重远正为难时,突然接到了一封信,署名"南京市五中校友会李缄"。展开一看,内容如下:"重远同学:匆匆别后,未及细谈,念甚。现在母校友会在沪并无校友,只好由母校南京校友会的一位干事胡玉民同学给你去信,将南京校友会的情形告诉你,并且希望你回南京来时,常来母校玩玩谈谈,报告一些在英国的生活情形及海上生活的滋味。若是有空的话,将它写成几篇通信寄来,刊人校友会的月刊中,使大家分尝一点海上滋味。再会。敬祝健康。公良敬上。九月七日。"

毕重远看完这封信,心情格外兴奋,信上的暗语他完全明白,这是要催他赶快回南京向党组织汇报。他立即以探亲为名,请了假赶回南京。

9月初的南京,烈日当空,玄武湖畔绿树成荫,湖面开满红绿相间的荷花,清香扑鼻,景色秀丽。毕重远按照约好的接头地点,缓步来到一座桥头边,看见不远处有位身材魁梧,30岁左右的人,头戴礼帽身着长衫,右手拿着一卷报纸,在湖边来回漫步。毕重远径直走上去同他对上了暗号。他就是信中说的那位地下党联络人胡玉民同志毕重远面对自己的同志和上级,仿佛是个久别慈母的孩子又重新回到母亲怀抱那样激动。他们紧紧握手,选择一个比较偏僻的草坪上席地而坐,开始了亲切交谈。

毕重远先向胡玉民同志汇报了在英国开展活动情况,以及"重庆"号上士兵的思想动向。随后胡玉民对革命形势作了分析和估量,他说:"目前国民党在东北的几十万军队,已被我人民解放军重重包围在沈阳、长春、锦州城内,夺取全国胜利的时刻即将到来。蒋介石要挽救东北的败局,有可能将'重庆'号开往北方。这就会出现3种可能:一是进行反革命内战;二是被我俘获;三是组织策划起义。"胡玉民没有见到过7500吨的"重庆"号。毕重远向他解释说:我军在海上俘获军舰的可能性极小。"他沉思片刻说:"我们要随时掌握重庆,号军舰的行踪,你在舰上要特别注意士兵的动向,采取各种方式把进步士兵团结起来,遇有机会就可以组织起义。"这时刚好有两位陆军的军官陪着一位漂亮小姐,打着洋伞走近了他们。他两立即停止了交谈,做着要照相的样子。等这3位离远了,他俩的交谈又继续进行。毕重远说出自己的想法:舰上有个业余军乐队,有不少进步士兵在里面,他跟他们有广泛接触和友谊,他也参加在其中。他还分管舰上的小图书馆,通过借书来进一步掌握水兵们的思想动向及政治倾向,更深入地开展工作。胡玉民表示完全同意。

后来,毕重远在南京的姐姐家里,跟地下党又约谈了两次,最后确定两点:第一,舰上地方小,人员多,情况复杂,不要发展党员;第二,军舰流动性大,组织关系不变,由南京地下党领导,不转交到上海。

共产党人好比种子,无论到哪里都能发芽、开花、结果。毕重远好像一颗火星,开始在"重庆"号的燃烧。

其实除南京地下党之外,上海地下党也在活动,也想策划起义。由于情况复杂,都单线秘密进行。有的以着力团结下层士兵为"重庆"号主,有的走上层路线,想收买军官起义。而最后真正起义成功的,不是军官,而是以毕重远他们那个业余乐队为主体的士兵群众。蒋介石憔悴地登上"重庆"号

革命形势发展很快,东北的人民解放军给了蒋介石沉重打击。1948年10月初,回国不久的"重庆"号,便被蒋介石拖进了打内战的漩涡。

有一天,国民党海军参谋长周宪章,突然开着汽艇来到吴淞口外,登上了抛锚的"重庆"号。他匆匆找到舰长邓兆祥,话还不过三句,就命令邓兆祥立即拉响"紧急启航"的铃声。军舰拔锚之后,就朝北方急驶。

渤海湾内,浪花层层,天空乌云密布,急速航行的"重庆"号突然减速了,缓缓驶进了天津塘沽港。士兵们都感到纳闷,军舰到底要干什么,好神秘啊!葫芦里到底会卖什么药?

天津塘沽一带,海水很浅,"重庆"号是大舰,吃水深,不敢再向里航行,只好选择一块锚地,锚泊在港外待命。邓兆祥舰长命令,舰上的军乐队和仪仗队作准备,要迎接重要贵宾的到来。

士兵们已经感觉到,如此神秘决不会是小人物,一定是国民党军政要员。果然,下午3点,一艘带着腥臭的渔轮悄悄向"重庆"号驶来,不一会靠上了军舰,只见蒋介石戴黑色礼帽,全副戎装,外罩一件黑色斗篷,在国民党军令部长徐永昌、海军总司令桂永清、第十七兵团司令侯镜如等高级将领陪同下,由20名蓝衣社的双枪卫士保护着,登上了"重庆"号。

蒋介石满脸憔悴,无精打采,上了军舰就钻进了小会议室。毕重远一看到蒋介石这副狼狈相,不由想起两年前,他们去英国接舰时,有个星期一上午,蒋介石突然来看望学员,那个时候,他凭借手中军队,多么趾高气扬,一副的不可战胜的气派。跟两年后的今天相比,判若两人,看来,蒋介石一定在东北吃了败仗,日子难过。当时辽沈战役已处在决战阶段,蒋介石气急败坏地到处乱窜。他从天津飞往长春后,本想直飞葫芦岛,怕中途被解放军炮火击中,于是又飞回天津,密令"重庆"号来塘沽,偷偷地载他去葫芦岛。

10月6日上午,蒋介石在"重庆"舰召见了葫芦岛、锦州一线的高级将领,听取最新战况汇报。下午又在55军军部召开了会议,并用无线电向东北剿总司令范汉杰作了指示。晚间,又在"重庆"号上宴请师以上军官30余人。蒋介石的这一举动,无非想要挽回东北的败局。

IO月7日上午,蒋介石又匆匆忙忙乘"重庆"号返回塘沽,继续进行军事部署。

当年反法西斯的光荣战舰,如今充当了"内战祸首"屠杀人民的罪恶工具。舰上下层有正义感的士兵,无不感到愤慨。随着战局的发展,官兵们愈加觉醒,有了更大的不满情绪。蒋介石把扭转东北战局的希望,放在打通葫芦岛至锦州的通道上,一方面妄图使被解放军围困的蒋军获得来自海上后勤的支援;另一方面,由沈阳出重兵,从两个方向夹击以解锦州之围,但是,当蒋军兵力向锦州迫近时,都被解放军阻止于黑山。在葫芦岛方面,蒋介石动用20余艘舰船运输,在葫芦岛登陆的兵力,也被阻击在塔山、高桥一带。那些运往前线的新兵,白天上去,晚上就血糊糊缠满绷带变成伤兵,在凄凉地呻吟着。

1948年10月10日,海军总司令桂永清坐镇"重庆"号督战,支援国民党东北地面部队,对塔山、高桥一带解放军阵地发起猛烈炮击。军舰用几十吨重的大铁锚抛在海里把舰首舰尾都牢牢固定起来,像一座海上堡垒。舰上的6门152毫米口径主炮把储存的几千发炮弹,都倾泻出去。但"重庆"号的舰炮火力,救不了蒋军的厄运。蒋军在塔山、高桥一带兵力被歼。

"重庆,,号感到情况不妙,赶紧拉上铁锚,匆匆开到营口,协助掩护从沈阳突围、妄图从营口逃跑的残兵败将。军舰回到葫芦岛后,桂永清命令舰上部分官兵,到岸上破坏发电厂,抢劫仓库。最后在一路逃跑航行中,还不断向解放区的城镇发炮。遇上渔船和货船就洗劫,像艘海盗舰。目睹了国民党这些丧尽天良的罪恶行径,使许多爱国进步的水兵感到伤心、失望,使原先为中国建立强大海军,抵抗外倭的理想破灭。觉醒的水兵们再也不愿为国民党反动派充当屠杀人民的帮凶。"重庆"号返回上海后,又遇到严重通货膨胀之苦,一时间舰员开小差达200余人。留下的也把军舰当成了免费的"水上饭店",暂时栖身,一旦有机会就要远走高飞。

就是在这种剧变的形势下,毕重远下决心搞起义,使军舰摆脱罪恶深渊,投向人民的怀抱,他们怀着必胜的信念,加紧工作,迎接这一天的到来。


1948年底,解放军取得了三大战役的胜利,逼近了长江北岸。蒋介石想凭借长江天险,负隅顽抗。海军司令桂永清吹嘘:"陆军不打,海军打!"上海市长吴国桢也虚张声势说:"有重庆,号军舰在,上海即可无忧。"毕重远比任何时候都注意看报,他更感到"重庆"号起义成功,将会给蒋介石一个沉重打击。

毕重远生活在士兵群体中,平时威信也高,有一定基础。舰上采用的是英国那一套制度,军官高高在上,一般不跟士兵接触,因此毕重远要去做军官的工作,没有这个条件。他只能发挥自己优势,在士兵中发展骨干分子,积蓄起义的力量。

有个水兵叫于家欣,他痛恨蒋介石,向往解放区,他单枪匹马离舰去投奔解放区。他听人说,苏北泰州、兴化之间有新四军,马上买了一套便衣,来到苏北,他租了一只船要向对岸解放区而去,没想到船上的人都是国民党便衣警察,把于家欣抓了起来,关押在国民党南京海军司令部看守所。在看守所里认识了被关押的共产党员肖家富,并接受了肖讲的许多革命道理,对共产党更加有好感。后来,于家欣一口咬定是开小差去看表妹的,不承认投奔新四军,由"重庆"号担保又把他带回舰上。但他一直想着解放区。过了一些日子,他又与好友水兵眭世达商量,两人以"探亲"为名想再投奔解放区。但于家欣没有被批准,眭世达自己前往。结果由于局势混乱,交通堵塞,江面被封锁,眭世达又只好回到"重庆"号。

所有这些举动都被毕重远看得一清二楚,于是他就用单线联系的方法,有机会就发展于家欣、眭世达为士兵解放委员会的成员。他心目中最可靠的是陈洪源,把他作为一个核心骨干首先吸收,开始酝酿策划武装起义的方案。他们冷静地分析过,要武装起义,必须各部门都得有人,才能控制全舰,大约要有30来个人才能取得成功。因此,要抓紧时问发展可靠的成员。

有一天,毕重远提出发展王颐桢、王元方等人。陈洪源对王颐桢不信任,认为他是个书香子弟,胆小,书生味太足,会坏大事。但毕重远跟王颐桢在英国是编在一个班里的,觉得他思想进步、又善于思考,对国民党早就不满。毕重远把这些情况作了介绍,陈洪源同意毕重远去发展王颐桢;陈洪源又去发展司令走廊值更兵吴绍京,因为他思想进步,而且有一支左轮手枪。

"重庆"号经江南厂修理后,停泊在高昌庙的黄浦江心。旧历年快到了,毕重远借口回家过年,急于要向南京地下党汇报有关武装起义的事。可是到了车站一看,拥挤混乱,根本无法买到票。毕重远只好爬上一辆货车,给司机一点钱,就这样到了南京。可是,南京地下党忙于迎接解放,吴玉成和李恭亮都不在南京。假期到了,接头没有成功,无奈只好返回上海,按地下党原来指示,条件成熟时就搞起义。

毕重远从南京回来那天,刚好遇上王颐桢也从苏北回来了。2月5日那天,他们几个人一块在岸上,边走边交谈,毕重远问:"听

说重庆舰要开往台湾,你打算怎么办?"王颐桢向四周瞧瞧,压低声音说:"我准备找几个人一块开小差,离开军舰。"一看他这种情况毕重远就单刀直入地说:"要走,也不能离军舰走,要把军舰一块开走,不然太便宜国民党蒋介石了。"王颐桢开始听了有些吃惊,但马上平静下来,两人相约回舰晚上再谈。

晚上,他们在厨房前甲板上相约,毕重远把武装起义的想法告诉了王颐桢,他非常高兴和支持,随后毕重远带他到邮政室,又跟陈洪源相见。之后他们又发展了一些进步士兵,有王元方、曾瑞森、赵嘉棠、洪进先、王洛、杨际和等人。考感到这几个都不会用武器,又发展一批会打枪的士兵,有武定国、刘懋忠、孙迪昌、赵振亚、孙国桢,以及李铁羽、王宝林等人。

2月上旬,投奔解放区未成的眭世达也回舰了,被副长黄大牙勒令不准再登岸。毕重远找他谈话,把武装起义的事向他一说,他马上说:"太好了,我掉脑袋也跟你们一块干!"接着眭世达又介绍了于家欣。解委会就这样成立了,他们决定利用夜间航行途中起义。此时舰员熟睡,不易惊醒,有利于智取司令走廊的轻武器。选择这个时间,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轮到毕重远担任键橱值更,便于行动和掌握枪支。


秘密活动据点"281"雷达室


别看在拥挤的巡洋舰上,到处是走来走去的军官,但"解委会"成员照样找到一块属于他们自己的秘密活动据点,这就是"281"雷达室。这个地方在上层最高位置,很少有人来,只要铁门一关,里面闹翻了天外面也听不到。只要门口放个哨,居高临下,全舰看得一清二楚,只要敲几下门,里面就立即变成公开的娱乐活动,军官们很难发现。

2月17日,军舰启航了,解委会成员都很兴奋,出航是他们盼望已久的事,他们起义的计划就是军舰航行到青岛,中途在成山头时起义,然后开到烟台港,那里是解放区。可是到了傍晚时,"重庆"号突然在吴淞口抛锚不走了,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使解委会成员摸不着头脑了。当夜解委会成员到281雷达室开了一个碰头会,研究半天,也弄不清情况,如果不到青岛去了,起义又该怎么办?大家一时拿不出主意了。

散会之后,毕重远躺在吊铺上翻来复去怎么也睡不着,只听见海浪冲击舰舷发出那单调而低沉的声音。他想,应该有第二手准备,原先是计划在航行中起义,如今在锚泊,万一不去青岛了,而去江阴该怎么办?锚泊起义的新设想在他脑海沸腾,他开始分析有利和不利因素。

在停泊中起义,肯定要比航行中起义困难得多啊!"重庆"号的主机是蒸汽锅炉,要启航就得提前4小时暖机,电罗经要事先稳定,汽艇、舢舨要吊收,要起锚,航海工作要准备,从上海到烟台,航途中被敌人发现或追上,就会发生战斗。大量的准备工作要比航行到胶东成山头突然起义难办得多,但毕重远不能不考虑锚泊起义啊!他深深感到,只有一种方案而无别的准备,眼下就难住了。这夜他琢磨停泊起义要解决的问题,依靠现有解委会成员能不能开走?怎么开走呢?眼巴巴在吊铺上送走长夜,迎来黎明。

第二天下午,汽艇突然从吴淞码头送来两个穿便衣的人,打扮像海员。毕重远他们马上盯上了这两个可疑人物。

这天晚上,于家欣向毕重远报告,经过他亲口交谈,弄清了这两个人是长江领水员,据这两个人说,"重庆"舰肯定不去青岛了,而是去江阴。而且于家欣看到了这两位领水员画的海图航线,的确是江阴的,可见消息是可靠的。毕重远听了这个消息,立即通知陈洪源、王颐桢、眭世达、于家欣到281雷达室开会商量对策。

这天夜里没有星光,起义代表人物悄悄地来到281雷达室。针对军舰突然抛锚带来的变化,进行分析研究。会议气氛有些紧张,大家都不说话,被突如其来的变化难住,各自都在思索着该怎么办?陈洪源性子急,拳头挥来挥去说:"航行起义搞不成,就搞停泊起义,反正干定了!"

"对,冒点风险也要干!"于家欣卷着袖子支持着。

"不要急嘛!要干就得干成,白掉脑袋划不来。"眭世达不慌不忙地说,他总是比别人沉得住气。

"困难太多了,有把握吗?"一个解委成员有些犯难。陈洪源一看毕重远不吭气,默默地在思考,他马上冷静下来,室内气氛好像一下子浓缩了,紧张了,十来双眼睛不约而同地望着毕重远。

"军舰到江阴去,对我们很不利。"毕重远终于开口,他摆出了自己对局势的看法。他认为蒋介石把"重庆"号编到江阴二舰队去,目的就是要阻止解放军渡江,如果"重庆"号进入长江,武装起义就危险了。第一,两岸到处有炮台,特别江阴炮台火力很强,要知道我们造反了,准会向军舰开炮,这样我们很难对付;第二,江阴地带航道狭窄,军舰有550英尺长,调头十分困难,容易搁浅,走不掉就会挨打,而且很容易走漏消息,或有人跳水上岸去报告,那会对我们很不利。毕重远这一分析,更使陈洪源、于家欣急得跺脚了。

"那怎么办?难道吹了吗?"陈洪源拳头摆来摆去。

"不,改变计划,下决心搞停泊起义,先智取枪支,逼着军官就范,航向不变,仍是开到烟台港去。当然这个方案难度大,但事到如今只能这样干了,不然,一切都太晚了。"毕重远终于端出自己的方案。

"对,我举双手赞同。"陈洪源脸上有了喜色,目光中射出光芒。突然,外面嗵嗵有人敲门。大家立即坐好,开始玩牌。于家欣把门打开,值班军官探进脑袋,只见在打老K。他笑着问:"有猪蹄子和年糕吗?"

"有,刚煮下,12点以后才能熟,保证有你一份。"毕重远指着电炉回答着。原来281雷达室,早已成了水兵们吃夜宵的地方。这个值更军官每次都要来揩点油。现在听了这话,点点头,抹抹口水走了。

解委会成员把门一关,把老K甩到一边,又继续讨论他们起义的方案。

19日这一天,从英国"伦敦"号巡洋舰上把大批弹药卸到"重庆,,号上。多数士兵懒洋洋不愿出力,只有解委会成员很卖力,因为他们明白,解放区没有弹药补给,替自己补给,越多越好啊1

20日这一天,一艘货轮在武装警察押送下,靠上"重庆"号,把一大批箱子搬到"重庆''号上。毕重远一看,喜得抿不拢嘴,原来全是白花花的银元。历史往往会开玩笑。国民党反动派把"重庆"号当成最保险的仓库。但他们哪里会想到,这些银元很快会送到解放区去了。蒋介石这个有名的运输大队长多么忠于职守啊!

18日晚上的会,使解委会成员几个核心人物聪明起来了。他们觉得选择人员一定要不怕掉脑袋的实干家,那些吹吹嘘嘘,不慌不忙的秀才式人物要误大事。另一方面也使毕重远看到,改为锚泊起义必须要有一个周密方案,粗枝大叶是不行的。20几个人要制服500余人,还要把军舰开走,谈何容易啊!毕重远开始了紧张的工作。

19日那天,他秘密地把眭世达找来,两人关在281雷达室讨论着锚泊起义的行动计划。毕重远很欣尝眭世达善于动脑子,他有意地说:"我要听听你的见解,起义中会遇到一些什么困难呢?如何对付?"

眭世达抓抓耳朵,机智的眼睛闪动着,他就开始分析了:"重庆"号要在停泊中起义,主机要暖机,电罗经要稳定,要准备从吴淞到烟台的海图。要吊收小艇,要起锚,要通过40海里的布满浅滩的长江口航道,要防止触礁搁浅,要避开吴淞炮台的发现,要避开吴淞口的英舰,在航行中万一遇上敌舰拦截还要准备还击,在青岛海域还要避开美国舰队等等。这些令人生畏的问题,的确使不少人缺乏信心。眭世达也怀疑能否成功,但他认清了这是向蒋家王朝作最激烈冲刺,他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他满怀希望地说:"我们20多个人,布置在各个岗位上,完全可能开走军舰,关键一局是要充分准备。"

"怎么准备,说具体点。"

"我认为第一步智取枪支,第二步切断无线电源,第三步控制全舰,封闭舱室,逮捕军官,然后才能拔锚起航。"眭世达很有条理地说着。

"不怕,我们有足够弹药,而且火炮射程威力都超过所有军舰,完全可以打败他们。"

"万一舰长不跟我们干,军舰搁了浅怎么办?"

"那只好同归于尽,在弹药库放炸药,把军舰炸掉,不能让它去参加阻止解放军渡江。"

毕重远听到眭世达这席话,心情很激动,眭世达的想法跟毕重远不谋而合:"好,我们搞个详细计划吧!"

"现在轮到我问你了"。"你问吧!"

"我们20几个人,怎么控制500余人的军舰?"

"用以一当十的办法,守住军舰上的要道口,它有天然隔堵可以利用,找到这些关键部位就有取胜把握。"

"这么多的士兵怎么办?"

"不用管他们,多数会支持我们起义,只要限制他们不乱窜,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也只好从便了。"

眭世达一听,感到很有理,他马上拿出一张纸,摊在桌子上,画出军舰上的第一层甲板的舱室分布图,标出各要道通口。可是算来算去,总觉得20几个人不够用,很难控制全舰,要去发展人,一时根本办不到。

为了按照尽量缩小控制点这一原则来选择最佳方案,他俩走出281雷达室,分头去进行侦察。一个装成是找朋友的,在舰后舱室里钻来钻去,不时还叫着名字。一个装成是打扫卫生的,在各梯口通道观察。过去对"重庆"号舱室分布不关心,而今这两个枪炮兵对此发生了浓厚兴趣,摸得一清二楚,还模拟着奔跑,关门,检查是否正常。

副长"黄大牙"看到眭世达把他拦住:"你在干什么?"眭世达抬头一看是"黄大牙",吃了一惊,以为自己的秘密暴露了。他镇静地一笑,急中生智的说:"我掉了一只钮扣,你见到了吗?是铜的。""黄大牙"打量着眭世达说:"我可告诉你,别给我惹事。""副长,你不准我上岸离舰,我一直不敢违抗,我再不走动走动,快把我憋死了,我是个活人。"黄大牙轻蔑地冷冷一笑走了。眭世达心里在骂:"王八蛋!看你还能威风几天。"他看"黄大

牙"走远了,又开始了他的工作。

就在这短短两天之中,毕重远跟眭世达研究出一个周密科学的行动方案,还画出了图,标出各层甲板要道控制点,标出军官厕所、洗澡间、给养仓库,当作关押军官用。前甲板的铁房为全体准尉拘押处。这些拘押处,不但都是独门,便于看守,而且把军官们都分离,根本通不了消息。这个起义行动图,毕重远又悄悄地一个个征求于家欣、陈洪源、王颐桢、王元方等同志的意见。最后终于有了一个周密的计划。


2月22 日那天,解委会人员思想已经统一,起义准备工作就绪,每个关键位置都指定了专人,只等一个良好时机的到来。

早上,军舰清洁之后,毕重远又一次在军官住舱走廊上转了转。当他回到甲板时,眭世达马上迎上来轻轻说:"黄大牙今天要离舰,听说快要上汽艇了。"

毕重远朝舰舷一看,只见副长手里拿着文件包,脸色不悦地准备上汽艇。

"这王八蛋会不会是逛窑子的。""听说去南京汇报思想情况。"毕重远有些吃惊,长期地下工作使他养成一种政治敏感性,几

个月前"重庆"号炮击解放军阵地,就是副长督战的,到老百姓那里抢东西也是他下令的,逼着士兵干。他去南京不会有好事。毕重远思索了一阵之后,马上对眭世达说:"这狗东西下舰,对我们有利,既然是去南京,三两天就回不来。"

汽艇慢慢地放到水面,黄大牙跨上了汽艇,机器发动了,渐渐离开了"重庆"号。

毕重远捅一下眭世达说:"下一轮22日夜轮到我键橱值更,黄大牙又离舰,这是天赐良机!"

"对,22日夜于家欣又刚好甲板值更。"两人不约而同地扬开眉毛,下决心这天夜里起义。

22日那天上午,陈洪源、于家欣、眭世达到上海,下午乘汽艇从吴淞口回"重庆"号的途中,一位醉熏熏的军官对陈洪源说:"这几天传出风声,听说有人要把军舰开到解放区去,你说有这种可能吗?他们真的不怕丢脑袋?吃了豹子胆啦!"

这三个解委会人员一听,全身猛地一震动,脸色都难看,但他 中国名舰春秋们很快镇静下来。陈洪源回答说:"不会有这种事吧!"

回舰后,陈洪源立即把这一情况告诉毕重远。他想了片刻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一旦敌人提前行动,他们就完了。这促使他们决定23日1点至4点开始行动。

晚上8点,天黑乎乎的,没有星光,刺骨的寒风席卷着海浪,哗哗地冲击着舰舷。毕重远表面上跟往常一样,但心里像拉着万根弦,全身神经绷得紧紧。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从发展成员到制订计划,他不分白天黑夜地秘密进行,他明白肩上担子重千斤,成败在此一举,任何粗枝大叶都可能带来巨大牺牲。因此,他对行动计划又从头至尾地考虑一遍。

他来到281雷达室转了一圈,又走进了司令走廊,他知道这里是全舰指挥枢纽。一切值更人员要在这里交接班,一切要害部门的钥匙放在这里控制,一切轻武器的子弹、枪支在这里保存,控制司令走廊是起义的关键一局。毕重远对这里了如指掌,甚至把锁枪的键橱钥匙他都精心地试过了。但他仍然不放心,每天都要到这里察看一遍,生怕发生意外变化。今夜也不例外,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1点到4点是他在这里值班,智取枪支的重任就由他担当啊!走进司令走廊,毕重远碰上舰长邓兆祥,跟往常一样他向舰长有礼貌地点点头。过了一会,他又遇到南京海总派来的一个督战处长,他还是毕恭毕敬地立在一旁,先让处长走过。在这两位舰上最高指挥官眼里,这个枪炮下士平时老实,从英国回来到现在,没有听说有犯纪律的。说实在的,这位不起眼的下士官,对两位指挥官来说没有多大深刻印象。这偌大的军舰,有500余人,上百个舱室,各有分工,也很难每天见面。然而这两位指挥官做梦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位貌不惊人的小下士,恰恰是"重庆"号起义的关键人物,是一颗火星。

毕重远来到司令走廊那块黑板跟前,只见"命令"上写着:"23日夜1点至4点,键橱值更:毕重远"。

毕重远望着这行字,心中好像一团烈火在燃烧,他默默地警告自己:关键时刻到来了,你要沉着冷静啊!

吴淞口外风浪很大,军舰在黑夜中吱吱格格地摇动着。甲板上很少有人走动,士兵们都在舱室里,有的写信、有的玩扑克、也有围着一群人互相吹牛,偶尔间穿插一段送寒偷暖的风流故事。

从表面上看,"重庆"舰跟往常一样寂寞死板,实际上铁甲里孕育着燃烧的烈火!那些策划起义的士兵们,一到下午就坐立不安,总觉得时间像凝固了的冰块,一动不动,他们多么希望夜幕早点降临啊!这时毕重远从舰腹中来到舰首,找到眭世达、于家欣说了几句他们自己才能明白的话:

"喂!天快黑了,猪蹄年糕准备好了吗?""放心吧,一切到位了。"

毕重远点点头又到后舱找到陈洪源,只见他在翻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书。毕重远一来,他就放下书跳下吊铺。毕重远小声对他说:"穿胶鞋,带手电,还有水手刀。你通知他们。"陈洪源点点头,就往舱室传令去了。

毕重远吩咐妥贴之后,他又转到司令走廊,细心观察那30支左轮手枪和12支冲锋枪是不是还在,键橱外面那把大铁锁是不是换新的了。

这时,于家欣心情更加激动,把水手刀擦得雪亮,这位下士航海雷达副班长,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投奔解放区不成,反而坐了几十天的牢。在英国,每逢英国佬用舰规来污辱水兵时,他就会上前评理,有时动拳把英水兵打得鼻青脸肿。因此常常被体罚举枪跑步,跪甲板晒太阳等。他加入士兵解放委员会之后,早希望起义时刻到来。如今真的到来了,他能不激动吗?他把水手刀藏在

衣袋里,到前甲板炮塔边转了转,观察着行动的路线。他第一个具体的任务是,要以锚链被风浪刮断为名,将值班军官诱骗到前甲板,在路过炮塔时,由事先埋伏的眭世达等用枪托把军官击昏,然后将他扔进大海,剪除这个值更官,就能为下一步起义创造有利条件。

难熬的时间终于送走了,天空像拉起一层黑纱。吴淞码头的灯火,长江口的航标灯,犹如鬼火忽明忽暗。举目望去,长江口外黑得可怕,惟独离"重庆"舰不远的海面锚泊的英国一艘驱逐舰,在黑茫茫中透出几点亮光。

9点钟之后,"重庆"舰甲板上看不到人影,只有被寒风吹得旗绳和炮衣啪啪地响,前后亮着的锚灯昏暗得有气无力。寒风催促着漫漫的残夜,而残夜却蕴藏着黎明的曙光。就在这漆黑的残夜里,281雷达室像一座即将喷射炽烈岩浆的火山。

10点多钟,解委会的成员围坐在雷达室内。桌上仍然散落着扑克牌,还有糖果和香烟。旁边的电炉上,正在热着猪蹄和年糕。已经有十几人到了。11点钟快到了,会还没有开始。按规定各部门骨干分子都要来参加会议,一起统一行动。可是一等再等,还有10多个没有到。毕重远、眭世达、陈洪源、于家欣急得心像火烧。经过检查,所有人都通知到了,没有想到竟然有人不告而别,上岸逛妓院了,显然是害怕出事而避开了。

一个人对自己信仰是否忠诚,行动是最好的裁判。当毕重远建议今夜就行动时,在坐多数同意,但也有一部分人不同意。有的说人太少,应再联络别的舰上也来参加;有的说停泊中起义太危险。于家欣、眭世达、陈洪源等人对这些人的主张和迟疑坚决反对。两艘军舰人员各不来往,联系非常困难,根本无法一块行动。这是既危险又天真的想法。

两种意见展开争论,有人主张停泊起义,有人主张航行中起义,两种意见难以统一。有些人主张起义时间再推迟。

毕重远站起来说:"大家希望起义条件准备成熟一点,愿望是好的,可是,时间、局势已逼得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南京'海总'已确定'重庆'号去江阴,阻止解放军过江。眼下有利条件是油水充足,弹药充足,黄大牙又离舰,现在停泊起义要比航行中起义更有把握。"

眭世达说:"牵牛要牵牛鼻子,打蛇要打七寸,今晚0点到4点毕重远键橱值班能弄到枪,上甲板还有于家欣值班,这是最好机会了。"

毕重远心里在想:今晚有些部门没有来人,开走这么大的军舰少一个部门也不行;第二,在到了的人员中,有人思想准备不足,不同意行动,人数就太少了。在这种情况下行动,有可能遭失败。毕重远只好劝说陈洪源、眭世达等人,推迟行动。大家经过协商,决定25日子夜行动。这个时刻刚好又轮到毕重远司令走廊键橱值更。这一次会议,总算通过了起义的时间。


2月24日晚,天空黑得像锅倒扣在大地上,吴淞1:1风急浪大,混浊的江水不时拍打着"重庆"舰的两舷,发出哗哗的声响。这时离舰上的就寝时间还有15分钟,甲板上、走廊通道上的灯火一盏盏地减少了,500多官兵都回到自己的住舱,他们像被困在铁笼里一样,想着自己的心事。

"哒一哒一嘀一"枪帆兵兼号手的陈洪源操起军号吹着熄灯号。片刻,刚才露出舷窗内的灯光都已熄灭。不久,各舱的官兵都坠入五里云香。

值更兵在甲板上走来走去。只有舰长室的舷窗还露出几丝微弱的灯光。舰长邓兆祥此时没有睡,他习惯地拿着烟斗,坐在椅子上浏览着报纸。邓兆祥就着灯光,两眼盯着报纸上一些举足轻重的 新闻,这些新闻透露共军窃据辽沈平津后,聚集于江北,妄图突破我长江天险。他在琢磨着每个字发生的政治影响。这些消息写得虽然隐晦,但它像一只无形的重锤砸得人们心碎意乱,它又像一针麻醉剂注射在邓舰长的身上,先麻木而后清醒。在这蒋家王朝的行将灭亡之秋,他将有什么感慨呢?这位出身广东高要县的贫民,12岁考入北洋军阀的广州黄埔海军学校,那时正是甲午海战失败不久,他立下"走海军救国之路","雪甲午之耻"的志向。以后邓兆祥又先后考到上海、烟台、南京的中高等海校深造。北伐战争后,邓兆祥转入国民党海军,被爱国人士陈绍宽派往英国皇家海军学校留学。他有报效国家的远大抱负,怀着一颗雄心壮志,希望中国能建成一支足以抗拒外侵的强大海军。当时曾有人说过:中国有两个半航海家,巡洋舰"重庆"号上的邓兆祥就是其中半个。可他回国后,不仅他的智慧才能得不到重用,而且处处遭到国民党上层人物的歧视和凌辱。特别使他难过的有两件事:一件是"重庆"号由他率领从英国接回中国不久,海军司令桂永清上舰视察,在甲板上当着水兵的面无理训斥了他一通;第二件他每次到南京"海总"开会,别的一级舰长都有专车接送,待为上宾,惟独他邓兆祥却无人过问,只好坐公共汽车挤来挤去,有回迟到了,又被桂永清训斥。最使他难堪的是离他舰长室不远的地方,住着一位南京"海总"派来的督战处长,也许明天他的舰长职务就被这位"处长"代替。几乎所有官兵都知道,这位忠实正直的舰长在"海总"那里根本排不上号,政治上没有靠山。每当想起这些,邓舰长心情总是百感交集。人并非鳞潜羽翔之物,在那生死转折关头总会浮想联翩。如今,人民解放军将要过江,蒋家王朝摇摇欲坠,这艘巡洋舰的前途如何?他手下的官兵命运如何?他本人的归宿又会如何?真使他矛盾重重,忧心忡忡!邓兆祥想到这里,把报纸叠好,放进工艺相当精致的办公桌内。他站起身来,再往烟斗里装了把烟丝,点着火狠狠地吸了两口。他透过布满水气的舷窗的玻璃向外望去,整艘"重庆"舰就像死一可是,邓舰长哪里会想到,就在寂静的夜晚,蕴藏一场燃烧的烽火,他手下的士兵默默地干出了一件震惊中外的大事!

夜越来越深,司令走廊的船钟敲过10下。毕重远离开锚链舱,从下舱爬到上甲板,接着又绕过主炮塔,沿梯而上,来到281雷达室。与此同时,还有一些士兵穿过走廊,越过居高临下的舰桥,也钻进了281雷达室。

担任放哨的眭世达从黑暗中走出来,对毕重远做了个手势,示意没有异常情况。毕重远早已跟几个骨干商量好,今夜只准进,不准出,外面准备好一把大锁。

已经坐了一些人,约莫过了十几分钟,多数人都来了。从阵容看,这次到会比哪次会人数都多。在角落里放好便桶,无论大小便也不准出去了,以防走漏消息。此刻室内空气非常紧张,灯光、眼光交织在一起,好像透出了每个人复杂的心理。

"同学们!"毕重远稳重沉着地说:"天时地利都具备了,但要人和,咱今夜起义定会成功。"他的话铿锵有力,字字在打着每个人的心,"起义"两字的份量重千斤啊!从22日夜行动告吹后,毕重远他们加紧做工作,今晚到会的人,其中有的平时积蓄着对国民党反动派的不满,心中像装着火药,一点就冒火。今晚动手了,他们巴不得立即就把军官扣起来。

可是,其中有不少是学生出身,平日里说说"起义"还可以,今夜一到动枪弄不好要杀头掉脑袋,心里就恐惧了,提出了各种各样意见,总想把"起义"再推迟。

船钟已经到11点半了。毕重远再三重复今夜必须动手的理由。他说:"今晚0点到4点是我司令走廊键橱值更,我有把握利用这个机会把枪支搞出来,有了枪,大家就立即行动,这是有利的第一点;第二,眼下舰上已有风声,说有人要开走军舰,这个风对我们威胁很大,这是最不利的;第三,黄大牙副长离舰,说不定这个狠毒的家伙去南京告密,领了上司的奖就会把我们一网打尽,我们必须当机立断,任何犹豫都会错失良机。"

毕重远的这番话,使多数人同意今夜动手,不能再推。

这时钟敲过深夜12点了,毕重远必须去接班。他离开前交给王颐桢主持会议。他指着电炉上那些冒出油香味的猪蹄子说:"这些东西,留下他们啃!"他就开门走了。在门口跟放哨的眭世达交待了几句。一场震惊中外的起义就要开始了。


毕重远提前一刻钟回到锚链舱,他轻轻地躺在吊铺上,假装睡觉。

约莫过了10来分钟,甲板上响起脚步声,一个人影来到毕重远的床前,伸手推着说:"快起来,交更了,别偷懒!"毕重远装成从梦中惊醒,迷迷糊糊说:"你先走,我马上来。"那人影走后,毕重远摸了摸吊铺上的衣服,下床穿好胶鞋,把呢子短大衣一披,把手电和水手刀放进袋里,就钻出锚链舱到司令走廊接班了。

他接过更,数了数那圈钥匙,又挂在原来地方,然后在值更簿上签了字。接着值更兵、值更士、传令兵等也同时交接完毕。

0点一刻,起义按计划进行了。机电兵王洛,突然切断了对外对内一切通信的电源,舰上电话、铃声及所有音响信号全部失去作用。巨大的"重庆"舰此刻成了聋子和哑巴。

担任前甲板警卫带班的是于家欣,他对身边的两个士兵说:"喂!老弟,快去281雷达室喝牛奶吧!走走!"他连推带骗把这两个士兵弄到281雷达室,刚进了门,眭世达就迎上来把武器夺了过去,对方还没有醒过来时,便莫明其妙地被关押起来,再也不准出去。

于家欣事成后,他马上到司令走廊告诉毕重远一个暗号:"吃


夜宵啦!快点!"毕重远立即按计划行动。他爽朗地对司令走廊上哨兵说:"弟兄们,年刚过,雷达室有江苏年糕,还有猪蹄子,你们快去,这里我替你们看着。"

这些值班人员,对281雷达室吃喝夜宵并不陌生,此刻一听有猪蹄、年糕,口水早在喉咙打转,哪有不去之理呢?值更兵、传令兵,三步并作两步往雷达室走。可是麻烦事发生了,还有个值更士说他肚子不舒服,不想吃东西,捂着肚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干掉他吧又不行,不到2米地方就是舰长、处长、军需官的房间,稍有震动事情就会败露。

不宜来硬啊!毕重远耐心说:"你别傻了,吃点热东西,肚子才会舒服,去吧!"毕重远就这样边推带哄,使值更士离开走廊。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被诱去的那三个值更士兵,同样一进281雷达室,陈洪源就立即缴了他们的械。此刻"重庆"舰带枪的5个哨兵都被起义者关进281雷达室。但还有一个值班军官找不到,按规定由于家欣把军官诱去看锚链时,把军官击昏抛进海里。于家欣找了几个回合也没有找到值更官,有人说这家伙怕冷,早钻到哪个房间睡懒觉去了。这下可免他一死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毕重远盼望已久的时刻到了,他立即动手。此刻司令走廊上静得可怕,只有钟在嗒嗒响着。毕重远屏住呼吸,按住那颗快要从喉尖跳出来的心,轻手轻脚打开键橱玻璃柜子,拿下那串拴在圆板圆盘上的钥匙,按照早已摸熟的号码,一个个将锁打开。他掂着脚尖,首先把左轮手枪托着链条,一手轻轻拖着。接着,他又打开底下柜子,里面全是闪光的子弹。毕重远马上抓了两把塞进口袋。忽然间哨的一声响,一颗子弹掉在甲板上,毕重远吃了一惊,马上把手枪对准舰长和处长的房间,机警地扫视四周。过了片刻,没有动静,他又迅速打开冲锋枪的柜子,底下一排大抽屉全是弹夹。他做完这些动作,只用15分钟。他警惕地看了看上下军官住舱的动静,怕有人钻出来小便,但军官们睡得很死,没有一点动静。毕重远赶紧到前甲板通知于家欣。于家欣又火速到281雷达室,激动地轻轻喊着:"快,我们的人快走,拿枪去!"

话语一落,陈洪源、秦成两人,悄悄走进司令走廊,把30支左轮手枪、12支冲锋枪从左舷门窗传给了参加起义的士兵。顿时起义士兵全部掌握了武器,胆就更壮了。

这场静悄悄的战斗,前后不到半小时,起义者心更齐,个个如虎添翼,人人骄健如游龙,迅速用枪控制了全舰交通要道。这场震撼中外的士兵武装起义,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夜依然静悄悄的。起义士兵分成3个组,首先控制了舰上要道口、后甲板军官住舱、前甲板准尉集中寝室。这样一下子就把军官们互相切开,堵在舱室内,使他们成了瓮中之鳖。

毕重远担任联络员,来回奔跑于各个控制点之间,把各个点的动静迅速互相沟通。这3个点,使他最不放心的是准尉舱。这个舱紧紧和士兵舱通着,而且人最多。有10几个"兵头将尾"。这些家伙去掉兵帽后,多数想往上爬,是忠实奴才,平时对士兵如虎似狼,士兵们最痛恨。如果这些"兵头将尾"进行集体抵抗,或者逼士兵跟起义者拼杀,事情就麻烦了。毕重远握着左轮手枪,匆匆向那里走去。

守在要道口的是3个人,可是毕重远到那里一看,只有眭世达一个人,其他两个没有到位。眭世达握着冲锋枪,瞪着眼睛,躲在炮座里,死死地盯住通道。他盼望联络员赶快到来,他第一次感到时间凝固憋死人。正在他心急火燎时,一个熟悉的人影来到他的跟前,他就是联络员毕重远啊!

"重庆"号简短的一句话,咯噔一下,眭世达悬着的心落了地。他兴奋地说:"这里情况很好,这些当官的都睡死了。"

"要盯住,现在是关门打狗的时候!"毕重远又接着问:"那两个为何不到位?会不会关在雷达室?"

毕重远说完立即奔向281雷达室,果真外面上了一把锁,他立即把锁打开,里面6个同志迅速跑向自己的岗位。毕重远又往后甲板军官住舱奔去。

当毕重远跨进司令走廊时,就看到邓舰长被关在盟洗室内,由张启玉看守着。毕重远觉得这样做对争取舰长不利,他们起义计划中就要把邓舰长拉进来。

"邓舰长,暂时让你委屈了。"毕重远跟张启玉商量了一下,就把舰长带回到他自己房间里去。

这时,拳击手陈洪源进入司令走廊后,就径直到督战处长的房间前。陈洪源知道,这位处长大人是有来头的,平时板着严肃脸孔,在后甲板大步阔行,不可一世。要逮捕这个"处长"大人,有点危险。今晚这个拳击手来逮他无疑是最佳人选。

陈洪源一手握着冲锋枪,一手敲了敲门。"干什么的?"房内处长大人厉声地问着。"舰长有请!"陈洪源机警地回答。

"好,我就来。"处长叹了一口气缓和下来,但门栓未动。陈洪源知道此门别人打不开,他赶紧躲到司令走廊的休息室门口,冲锋枪瞄准着处长的门,约莫过了两分钟,门慢慢打开,当处长的脑袋刚探出门来时,陈洪源猛地冲上去,用枪口对准处长的脑门:"不准动,我们造反了。"陈洪源怒目相视。在这突如其来的枪口下,这位处长腿软了,双手高举,双膝嗵一声跪下,急忙地哀求着:"饶命!饶命!"生怕那黑洞洞的枪口射出子弹,送他上西天啊!这位"重庆"舰举足轻重的人物,是准备来当舰长的,要整顿"重庆"号,万万没有想到成了起义士兵的俘虏。

陈洪源把处长押进一个单独舱室,专人看守,他又去执行第二个任务,逮捕后舱军官。他从右舷舱室开始行动,刘懋忠、王元方、秦成、武定国前来支援。捕捉方法采用3个对付1个,陈洪源逐一冲进军官舱里,大喊一声:"举起手来!"

威严的命令,冲破了住舱的寂静。睡得昏昏沉沉的军官,一时摸不着头脑,当他们从被窝里爬出来时,睁眼看到的是黑洞洞的枪口,马上吓得筛糠了。一个个都乖乖地举手被擒。这个逮捕军官的行动干得非常干脆利索,几乎没有遇到反抗。这些军官受英国皇家海军影响,不接触士兵,士兵是由准尉来管理,因此平时高高在上,整天盘算妻子、票子、房子。如今在黑夜中有人操着家伙冲到他们跟前,当然吓得魂不附体。不少人还以为是解放军"飞虎队"摸到舰上来了。

"穿好衣服跟我们走!谁要不老实,就得吃'花生米'。"陈洪源怒吼着,左轮手枪挥来挥去的点着军官脑袋,再加上他拳击手的那股虎劲,军官们都畏惧地服服贴贴听他指挥。军官们被押进了"卫生间"。

肃清军官住舱之后,一部分人去支援眭世达,开始了逮捕"兵头将尾"。眭世达啪一声打开手电,冲进酣睡的准尉们的住舱,大喝一声:"举起手来,穿好衣服跟我们走,谁要反抗就地枪毙!"

顿时"兵头将尾"们傻了,一个个在枪口下像霜打的麻叶--垂头丧气。但他们毕竟不是酒囊饭袋的军官,反映要敏捷得多,有个家伙伸手摸枕头下的枪支。眭世达眼尖手快,一声怒吼,那个家伙不敢动了。眭世达点着那个家伙脑袋说:"你还是别骑驴会判官的好,不然马上会见鬼的!"

有个姓陈的准尉油腔滑调地用江湖口气说:"老弟,你们太不 够朋友了,怎么不打个招呼一块干呢!"

"别!罗嗦!快走!"眭世达喊着,门口的起义士兵把冲锋枪瞄着这群磨蹭的"兵头将尾"。

准尉们被关进右舷的"铁匠房"。逮捕行动完毕之后,舰上出现些混乱。陈洪源感到自己肩上担子很重,他最不放心的是军官关押室。他急忙来到那里一看,果然吵吵嚷嚷,门口只有一个起义士兵在看守。军官们有的要衣服,有的要上厕所,有的要抽烟,弄得看守士兵不知怎么办好。陈洪源一看火了,他嗵一声立在门日,眼珠一瞪,大怒一声:"谁要再嚷嚷,老子就把他毙啦!"哗一声推上子弹。这个拳击手猛虎般的动作,吓得军官们鸦雀无声。陈洪源那双机警眼睛,早发现有位军官身子挡住门口边上的一根铁棍。他用枪往那个军官胸膛一指:"你它妈的活得不耐烦了!"那军官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陈洪源一把用手抓过那根铁棍。接着,他又怒视着其他军官,锐利目光一个个扫视着。

陈洪源立在门口,两眼巡视着周围舱室,他发现两个军官的背后有两个圆窗开着,离"重庆"舰不到2000米处就是英国的"紫石"号。只要军官们发暗号跟英舰联系上,事情就麻烦了。他觉得这个地方不能长久关押,可是关在哪里才放心呢?他看到脚下有个舱盖,底下是个四周铁壁的舱室,没有门,跟其他舱室也不相通,但有通风口通气。过去陈洪源他们曾在这里练过乐器,是个很适合关押的地方。他灵机一动,掏出钥匙把舱盖打开:

"对不起,委屈诸位了,请下舱吧!"陈洪源晃动着枪口,威严地下了命令。军官们在这位拳击师面前,谁敢说个不字,原先要求抽烟的、大便的、要衣服被子的,此刻谁也不敢吭气,一个个垂头丧气地鱼贯而入,钻进了黑洞洞的底舱。

"咚!"陈洪源把舱盖一关,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接着,咔嚓一声,大铁锁挂上了。他抹抹额头上的汗珠,这才离开。


船钟已经敲过3下,毕重远感到第一阶段取得了胜利,但要把船开到解放区才算真的胜利。眼下离天亮前时间不多了,时间就是胜利啊!

眭世达按照分工,此刻他叫来几个士兵,在他指挥下军舰开始起锚。毕重远又跑到轮机部门,准备暖机。王元方、张启玉、刘懋忠等下到机舱,以轮机办公室名义早已打好开动机器的命令,并安排好值更人员表。有相当一部分是轮机技师,都是华侨,从英国开军舰回来时就一直在舰上,都是老海员,他们也反对中国人打中国人,支持士兵们起义。

此刻拳击手陈洪源在干什么呢?他沿舰桥梯子走了下去,打开弹药库。他看到靠左舷一排是大炮弹的药箱,像堆成小山一样。他迅速拿了一根铁条,用两只老虎钳般的大手一撬,"咔嚓"几声,把弹药箱打开。抱出20余发炮弹,堆成两堆,把炮弹的引信盖全部拿掉。然后,端着枪,两眼闪着怒光对着引信。只要他的扳机一扣,弹药库就会炸开。他做好出现万一的一切准备,就坐在梯下抬头望着舱口,等待爆炸军舰的命令。这是他跟毕重远事先研究好的,要是起义失败,就把"重庆''舰炸沉。他们宁可与舰共存亡,也决不留给蒋介石开到江阴去打内战。

这时在黑乎乎的舰桥上聚集着一群士兵,七嘴八舌正在敦促邓舰长协助开船起义。毕重远就在这群士兵中,他对邓舰长说:"你要看清形势,从远处讲,南京蒋介石已到兵败如山倒的地步,他还能挣扎几天;从眼前看,全舰军官都在起义士兵控制之下,舰长对这个重大问题应该明智一些。"

邓舰长听了士兵们的劝说,心情非常矛盾:跟着走吧?这偌大的军舰一夜之间被这帮小青年控制了,这已成为事实。他平时非常"

关心士兵疾苦和前途,一旦起义不成功,舰上500多条生命的安全就受到威胁。南京知道这件事,都得杀头。他思想斗争就像刮12级台风,眼前一切都天翻地覆。他心里也明白,在武装起义的士兵面前,留给他的时间不会太多的。考虑再三,然后以长者的口吻问:"你们这样干有把握吗?"

"当然有,我们干定了。"士兵们同声回答。

这时船钟又敲过了4下,东方已经透出曙光。时间,宝贵的时间对起义者早一分钟开船就少一分危险,多一分胜利的把握。舰桥的士兵开始烦躁、冒火,有的主张自己开船,开不走就炸掉,士兵们所以要争取邓舰长参加起义,一来平时他对士兵不错,在蒋介石那边吃不开,二来是由邓舰长开船安全出吴淞口才有把握。

邓舰长拖着沉重脚步踱来踱去,他每一步都踩在起义者的心头,大家目光盯着邓舰长的脸色,气氛更加紧张。忽然邓兆祥停住脚步,挺为难地说:

"我负不起这个责任,你们知道,舰上还有位督促处长,是不是请他也来商量一下。"

"这好办。"毕重远说着,就叫人把处长押到舰桥上。这位曾当过"逸仙"号舰长的处长,他原以为邓舰长为个人恩怨图谋于他,在背后指挥发动起义,当他来到舰桥一看,发现邓舰长也在起义士兵的控制之下,无疑心情更加懊丧。毕重远把士兵起义的事郑重地向他挑明,最后对他说:"邓舰长愿意协助我们开船,但他说作不了主,要听你的。"

"不,不,他是舰长,我是来见习的,等于客人地位,并无指挥权,还是听邓舰长的。"在这生死重要关头把责任又推给邓舰长。于家欣一听恼火了,他怒吼着:"再推,我们就不客气!"

舰桥又沉默下来,船钟嘀哒嘀哒在走。邓兆祥两手不停地摸口袋,看样子在找烟斗。毕重远看邓舰长犹豫的样子,他又耐心地说:"邓舰长!我们知道你是个正义军人,爱国的军人。我们对你实说 了,一旦起义失败,弹药库就起爆,同归于尽,你们也休想活着。再退一步说,我们放你回南京,你的士兵造反,蒋介石能饶得了你吗?你脑袋能保住吗!还是跟我们一块投向光明,这才是你正确的选择啊!"

邓舰长心头的迷雾渐渐被士兵们劝说拨开了,如今能拯救中华民族的只有共产党,我还犹豫什么呢?他猛地转过身,注视着海面,然后伸手整了整风纪钮,挺起胸膛说:"我参加你们行列,帮助你们掌握航向,协助开船,叫两个军官协助我工作。"

这时已凌晨5点正,灰蒙蒙的长江口,可以隐约地看到东方鱼肚白。

"重庆"号起锚,朝着光明的方向驶去。航途中稳定局势天渐渐亮了。这艘国民党的王牌军舰,在暴风中破浪前进。

邓舰长看了看海图,发现起义士兵画的航线是靠近青岛外航行,这就有被美国驻青岛第七舰队截击的危险。他拿起铅笔重新修改了航线,远离青岛海面,绕过山东半岛。邓舰长的深谋远虑,有效保证了军舰航行安全。这使起义士兵很受感动。

这时,在通信部门中,洪进先等人找出一面白旗帜,将一颗红五星缀在白旗中央,这是一面象征着起义奔向革命的旗帜,也象征着27名起义士兵的一颗红心。

在轮机部门,王斐等人在起草刻印《重庆舰起义告全体同学书》。他们写道:全体同学们和我们在一群极端自私的军阀豪门的欺骗与压迫下,度过了多少年的悲惨的日子,当蒋介石、孑子祥熙、宋子文、陈立夫四大家族从我们百姓身上剥削了两百万万美元以上的财富之后,中国每年就有两千万左右人民在死亡线上挣扎,更有甚者蒋介石掀起了空前未有的惨绝人衰的内战,这是老百姓和全"直

体军人所反对的,请看济南、东北,以至平津的蒋介石军队向解放军投诚和起义的就有一百万人之多,空军也已高涨着起义的热潮。本舰的同学们,今天该到我们站起来的时候了,为了4万万人民的解放,为了促进幸福新中国的迅速诞生,为了下一代子孙后代的生存,我们必须反对4大家族,用他们交给我们的武器把他们消灭掉!"

告同学书印好了,天也亮了。大部分士兵也都起床。但昨夜发生武装起义的事,对绝大多数水兵来说,是全然不知的。但他们感到奇怪,军舰不知不觉已经航行在大海上,看不到一位军官在活动,于是开始私下议论纷纷。有的说昨天晚上来了共产党飞虎队,把军舰劫持了;有的说舰上一些士兵造反了。

约6点多钟时,舰上陆续发现《告全体同学书》的油印传单,接着广播也响了,喇叭里反复广播着:"重庆舰士兵解放委员会正式宣告:我们武装起义了,现在军舰上的军官已全部由我们进行武装看管,我们号召全体士兵支持解委会,拥护起义,保持日常生活秩序,到达解放区后,愿回家可以回家,愿到香港的保送出境,我们一律发足路费......

这一广播,有些还蒙睡的士兵在梦里被解放。此刻整艘巡洋舰都沸腾起来。毕重远来回地巡视,他看到起义行动在很短时间内得到广大士兵的拥护和支持心里十分高兴。

眭世达正在甲板上巡视,他肩上背着冲锋枪,口袋里放着左轮手枪,警惕地在人群中颜察观色。这时,一个拖着疲劳身子的士兵向他报告:

"眭世达,为了稳定人心,我看应把金库银元取一点拿来分给士兵和海员!"

"刚才广播了,要发足路费的,说话要算数,解委会不能失信于民嘛!"

眭世达感到有道理,他立即向解委会行动组汇报,大家开碰头会一致同意,规定解委会成员暂时不发,不要给坏人一种为金钱造反的口舌。很快士兵和海员每人领到400块,官兵平等。这些金钱在这非常时期倒是起到稳定人心的作用,全舰秩序更加稳定。"重庆"号此时以每小时25海里的航速在黄海上航行,起义士兵最担心的是蒋介石和美国第七舰队派飞机军舰来拦截。眭世达带一群水兵,赶快去准备火炮。

毕重远两眼布满血丝,他已经几天没有合眼,他的精力都集中在驾驶台和押军官的两个点上。他担心航行出问题,他怕军官出来捣乱,他多么希望赶快到烟台港。他检查完海图和航线,又到于家欣那里看看航海导航雷达,军舰在按规定航线走,他放心了。他从舰桥来到后甲板,问着眭世达:

"好了,就等飞机来了。"

"你是对空作战指挥员,要组织好火力。""好的,你放心到舰桥去吧!"

毕重远点点头,他又回到舰桥上。这时刚好遇到陈洪源:"弹药库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看样子用不上,但愿如此。"陈洪源怀着胜利喜悦,望着正在航行的巡洋舰。他一直守在弹药库,准备同归于尽。如今危机过去,胜利在望,他接到毕重远的电话后就上来了。

毕重远用感激和敬佩的目光看着这位拳击手,这一夜的行动他多么勇猛果断,他是工人的儿子,纯朴、正直,从心底里拥护共产党。按理毕重远早就该告诉他自己的身分了,但情况不允许啊!眼下,他的身分应该让这位亲密战友了解了。

"你看我像共产党吗?"

"像啊!我早猜到你是共产党员!"陈洪源惊喜地望着毕重远。

"重庆"号 161"我是南京地下党派来的。"

"我们起义是在共产党领导下进行的?""对,是这样。"

"太好了,我马上去广播。"陈洪源拔腿就要走。毕重远一把拖住他:"不行,现在情况复杂,还要保密,你眼下的任务,是组织一些可靠士兵,维持舰上秩序,保卫胜利果实。"

"好,谁要捣乱,我的拳头就不饶他!""要尽量讲策略,不打人不杀人。"

"嗯!"陈洪源兴奋地离舰桥,钻到士兵舱里,立在梯子口,高兴地向大家宣布:"我们起义是共产党领导的,到共产党那里,不愿当兵的可回家,还给事做,还发路费。"

"拳击手,你是共产党飞虎队的吧!""他像,连英国将军也敢揍!"

士兵们七嘴八舌议论开了,陈洪源笑着说:"愿帮我忙的请出来。"话音一落,站出一群士兵,有四五个。陈洪源手一挥:"走,跟我拿枪去,保卫胜利果实j"

陈洪源从这个舱走到那个舱,从舰腹又到舰尾,不断地宣传,不断物色有觉悟的士兵,扩大力量。9点钟后,他就在看押军官室和上甲板各处巡查。当他走到右舷鱼雷发射管旁边时,有个士兵悄悄地向他报告:一个姓陈的准尉,同几个人在炮塔上开会,据说他们要反起义。陈洪源一听,脑袋嗡地一声响,差点气炸了。这个姓陈的准尉在逮捕他时就不老实,现在又兴风作浪,这还了得!陈洪源咔嚓推上子弹,带了两个士兵,就下了梯口。只见里面灯光亮着,但不见人影,他马上钻进舱口。正在这时,突然哨哨传来两声枪响,陈洪源从右舷冲到左舷,只见姓陈的准尉拿着手枪正在同起义士兵争吵,有的士兵急了就开枪警告,但姓陈的还在嚷嚷。陈洪源一看这个场面,冲过去用枪口对着姓陈准尉的胸膛,大吼一声:"你再吵,老子马上毙了你!"

姓陈准尉一看是陈洪源,吓得直往后退。陈洪源一把夺过他的手枪,又命令着:"你跟我走!其他人解散!"就这样,这个祸害又再次被拘禁,这场风波才平息。原来这个准尉用拉老乡关系,骗了看守他部下的士兵,加入了起义行列而弄到手枪的。

紧张的25日总算过去,入夜后军舰进入辽东湾。突然于家欣不安起来,他发现从青岛方向钻出一个目标,眼看快到成山角,有跟"重庆"号相遇的可能。难道是蒋介石请美国出动军舰来拦截的吗?于家欣立即告诉毕重远。起义士兵迅速行动,掀开主炮衣,搬运炮弹,作好了对海作战的准备,形势一下严峻起来。

毕重远两手插在短衣的口袋里,左轮手枪子弹已经上膛,他在舰桥上走来走去。只见邓兆祥默不作声,不时吸着烟斗,看着海图,军舰到了成山角之后,他果断地下令转向,直奔烟台而去。那艘从青岛开来的并不是军舰,而是一艘运输船,很快同"重庆"号擦舷而过。毕重远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也感激邓舰长的忠实行为,他用自己实际行动支持了起义。邓舰长的心真正是向着解放区,向着起义者的。

军舰高速前进。按时间推算,应该看到大陆线了,为什么还不见呢?是不是偏航了,邓舰长眉头皱了起来。正在这时,于家欣跑上来对舰长说:"报告舰长!看到烟台了!看到烟台了!"

邓舰长松开眉头,露出悦色。这时一轮朝阳喷薄而出,海上万道金光,"重庆"舰挂上那面白底红星的旗帜,向烟台港移近。甲板上人们欢呼雀跃,这个难忘时刻,将永远留在中国海军历史的长河中。


2月26日起,上海、南京两地国民党上层人物,失魂落魄地纷纷议论"重庆"号失踪。老百姓也在街谈巷议,悄悄地打听着这带有二墅"浓厚传奇色彩的新闻。上海报刊连篇累牍地发表有关"重庆,,号的消息、文章、谈话、图片,几乎每天都出现这样醒目的标题:

"重庆舰去向不明,26日晚驶离浦江莫知所终。""重庆舰出走原因,主要为海军派系之摩擦。""立委要求负责当局,报告重庆舰事件。"

"官兵待遇低,为重庆舰出走主因。"

与此同时,路透社、联合社等通过无线电波将巡津舰"重庆"号矢踪之消息,纷纷传向世界各地。

南京国民党政府为此乱成一锅粥。各级要员大骂海军司令桂誊清无能。桂永清白天坐立不安,入夜辗转难喊。"重庆"号失踪后,他匆匆忙忙通过无线电用英语广播,整整叫喊两天两夜:

寻商了童苎竺塞主竺,兰壁羹知你们待遇之驾萝,一切问题均可?商量,请你们莫作历史上莫大之错误,以贻矣军外,你们要函鑫大义,早日归来......"尽管桂永清喊破嗓子,"重庆"号没有一点回. 桂永清一看欺骗不灵,马上在江南厂召开舰长人员会议,策划翌譬"重庆"舰,但没有一位舰长敢担此任,他们纷纷说:我们航速、火炮、装备都不如'重庆'号。弄不好会被它打沉。"桂永清哭笑不得,只好向蒋介石汇报,要求美国主子支援。接着,国民党中央监委成立"重庆"号巡洋舰失踪调查案,由曹德宣负责,往返于南京、上海,转了多圈,所获"重庆"号失踪原因,苎15是什么待遇微薄,舰上马尾、北洋、青岛海军各派系摩擦之类谎言。不久,他们又转回南京,于3月21日下午到"海总"向桂永清"桂司令,你认为重庆舰出走是何因?"

桂永清坐在沙发上,垂头丧气地回答说:"鄙职认为,在重庆,舰妻篓产生原因是官兵薪饷低,他们在英国多年,与英海军享受优厚的待遇比,相差甚远,每人每月才17元,仅可吃碗阳春面,真令人中国名舰春秋痛心啊!"桂永清说到这,取下眼镜老泪横流。

"你认为,这件事与'海总'的关系如何?"

桂永清伤心地说:"鄙职不推诿应负责任,我向国防部自请处分。"

这时,前来一起调查的"海总"部政工处长陶涤亚,刷刷地记下桂永清谈话,并不时提供他所掌握的资料。最后曹德宣将他在南京、上海所调查情况,用神秘口吻对桂永清说:"司令所谈,与本监委所调查基本一致,不过,除了待遇、派系之摩擦原因之外,还有没有其它症结所在呢?"

桂永清听到其它"症结"二字,心中像被打了一针强心剂,全身几乎抽搐起来,在这蒋家王朝倒塌之际,人民解放军要过江之际,在重庆"舰失踪了,难道人们不会猜测政治背景吗?可是桂永清眼下尽量按捺自己心中隐痛,擦了擦头上冷汗说:

鄙职前面略有所言,"重庆,舰出走之原因,当不外舰上官兵情绪苦闷及待遇太苦,今后,当设法避免旧剧重演,以免造成历史上之错误与遗憾。"

这次调查长达3个小时,桂永清谈话时,几次声泪俱下,甚为沉痛。

桂永清刚送走调查组,外国的麻烦又接踵而来。英国远东舰队高级官员与桂永清频频接触,对方言语所至使桂永清非常难堪。同时,英国下议院为这艘巡洋舰失踪,引起争吵和指责。第二天就召见了大使郑天锡和海军武官冯汉华,痛斥国民党无能,追询"重庆"舰下落。接着,英在香港扣留了英国赠送的"灵甫"号驱逐舰。

美国国会和驻日美军总部发言人对"重庆"舰失踪,对国民党进行了嘲笑。更使桂永清伤感的是,旗舰"重庆"号的出走,动摇和瓦解了海军整个军心。

再说那个副长"黄大牙"从南京回来,26日到吴淞码头一看,偌大的"重庆"舰不见了,后来听说"失踪"了,差点使他惊得昏倒。


他知道,舰上留下的惟一活口就是他了,蒋介石能放过这个管士兵思想情绪的副长吗?

记者们团团围住"黄大牙",他的照片上了头条,消息写道:据"重庆"舰副长谈,"重庆"号自江南造船厂调泊吴淞口时,当时局势动荡,故保持机动性,燃料配备带足,使其能应付一切事变,其出走原因,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从南京的桂司令到"黄大牙",他们心里都明白,"重庆"号起义投奔解放区了,但谁也不敢触及这个奥秘。

蒋介石下令追杀"重庆"号


"重庆"号到达烟台港后,受到党政军和人民热烈欢迎。不久党中央毛主席又派贺龙亲自来慰问起义的官兵。后来因烟台没有码头可靠,只好开往葫芦岛停靠。

蒋介石听到这个消息恼怒万分,他下令海军和空军,追杀"重庆"号,务必把它炸沉。美国空军也答应协助寻找"重庆"号。一场美蒋合力的追杀就这样展开了。

2月28日上午,有一架民航飞机飞过了"重庆"舰上空。许多人觉得这架飞机可疑,很可能是来侦察的,要大家提高警惕。3月1日,军舰上空出现一架"黑寡妇"美式侦察机,"重庆"舰起义士兵早有准备,高炮立即进行射击,侦察机很快消失在云层之中。

当时全国没有解放,人民海军还没有成立,对如此大的军舰如何管理一窍不通,要养活这样大、如此现代化的军舰,条件不成熟,许多东西没有配件,炮弹型号也对不上。只好把军官和一些士兵处理上岸,留下起义士兵,并紧急调来一个高炮营守卫码头。

3月3日下午,4架国民党的轰炸机突然钻出云层,对"重庆,,号进行轰炸。一批炸弹在附近爆炸,起义士兵不惊慌,立即用火炮进行反击。敌机被猛烈炮火吓跑。

防空成了"重庆"号当务之急。当时码头上光光秃秃,巨大军舰停靠在那里,目标显眼。许多人建议,用树枝进行伪装。可是,三四天之后树枝枯了黄了,目标反而更明显,而且树枝多了,挡住视线,影响火炮射击,舰上也多了易燃品。再三研究,只好把树枝又统统拿掉。

3月14日凌晨,一架侦察机飞过,发现"重庆"号的身影。不时有轰炸机来临,但"重庆"号炮火猛烈,这些轰炸机不敢漆近。3月18日,突然一批美式重型轰炸机B一29,从一万米的高空进入"重庆,,舰上空,从舰尾和左右舷三个方向,以交叉轰炸方式轮番投弹。"重庆"舰起义士兵和岸上高炮英勇战斗,顽强地用火炮抗击,使敌机不能俯冲,只能在高空盘旋。码头附近的仓库被炸燃糖,陆军调来的高炮团猛烈对空射击。敌机每隔20分钟来一批投弹,这一天对空作战达7个多小时。

军舰上的炮弹越打越少,火力减弱,敌机开始渐渐接近"重庆"舰。一颗炸弹落到厨房附近,有几门炮炸坏了,有的炮出现死角,无法再射击。敌机开始降低高度,投下两颗重型炸弹,副炮和驾驶台炸坏了,内舱起火,有几个起义士兵炮手牺牲,20余人受伤。

党中央经过研究,为了保存起义人员,决定全体人员登岸离舰。把军舰上的仪器和重要装备连夜拆下,打开了海底门,"重庆"号就徐徐下沉海底。

解放后,1951年6月4日,"重庆"舰被打捞起来,但因时间长,海水腐蚀严重,舰上一些设备已损坏,经苏联专家鉴定,修复要比造一艘新的更贵。当时国力空虚,又是抗美援朝,没有财力修复,就草率决定当破烂船处理,改成一艘民用船了,面目全非。这艘名舰,就这样在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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