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主角叫陈平安是主角的小说什么小说

剑来是作者烽火戏诸侯继《雪中悍刀行》之后又一力作。

序言: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我陈平安,唯有一剑,可搬山,倒海,降妖,镇魔,敕神,摘星,断江,摧城,开天!

天地中央,有个曾用一剑劈出天河瀑布的读书人,人间最得意。

东海崖畔,有个不愿飞升枯坐山巅的无名道人,只愿清风拂面。

西方净土,有个喜欢请人喝鸡汤、给人说故事的老和尚,豢养有九条天龙。

蛮荒南疆,有个目盲画师,驱使与山岳等高的金甲傀儡,搬动十万大山,铺就一幅锦绣图画。

一个生长在北方的贫寒少年,当他有一天看到头顶竟有成千上万的御剑仙人,如通蝗群过境。他就想去亲眼去看一看,说书先生所说的那位读书人,东海的滔天大潮、西方的黄沙万里和南荒的巍峨大山。

于是,终有一日,少年挎起木剑,开始南下。

新书《剑来》第一个月写了12万字,每天平均四千字。在短短十万字出头的篇幅里,埋了很多伏笔,挖了很多坑,出场了很多角色,到最后好像陈平安一点都不像是主角,感谢大家的支持和包容。

其实按照我之前的设定,开头不是这么写的,我会写一个大骊王朝边军的少年斥候,以不到弱冠之龄,跟随功勋彪炳的将主,百骑入京,接受京城朝野上下万人空巷的庆贺,试想一下,百战老卒当中,唯有一名少年,主角光环是不是很亮眼?比起《剑来》目前的烧瓷少年,实在要强太多了。

我当然也会觉得那个被舍弃的开头里,如同一轮朝阳的少年,极其帅气,很装逼,可惜不仅是这个开头,还有类似三四个开头,都被我自己推翻了,因为我总觉得这样不对,这种爽,太浮于表面了。或者说,最少也不应当是主角在开头阶段就可以拥有的,那样会让整本书一开始就空荡荡的,让我这个作者感觉无处落脚,我很讨厌这种感觉。

所以最后挑了个最温吞、平凡、朴素的开头,写的时候很拗,以至于短短三千字,写了我足足18个小时,但是写完头三章之后,就如释重负了,知道自己找到了那种一直想要的感觉——一种可以支撑作者写一个超级大长篇的起始之地,温暖却有坚定有力。按照书中的说法,就像是那天下道法张本之地,玄之又玄。

《剑来》的世界很大,大到需要我专门做了五万字的纯设定,大到我一开始就知道要奔着四年时间、四百万字去。

作者呕心沥血的传奇佳作,大家可以去找找看看,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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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小说的尿性,陈平安和宁姚啥时候能见面??大佬快来分析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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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龙成那个符南华得见吧..见完了去南婆娑州刘羡阳也要看一眼吧.我觉得五一前后能到倒悬山吧


等十一在大草原被人追杀快死的时候大喊宁姚,我喜欢你,这时候两人差不多要见面了



《戏精守护者》“五军”的作品,有个戏精爱脑补的霸道总裁就需要有一个守护者啊~这个守护者狐假虎威爱撕逼作为他的经纪人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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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办完事,陈彩就后悔了。

喉咙疼,后面也有些涨,浑身上下像是被人拆开碾碎一般酸软乏力。按说不应该这么折腾的,都快三十的人了,每天文件砖头似的压在办公桌上,搬完一摞还有一摞,私生活如果不节制,这身体迟早要完。

他翻了个身,琢磨明天的工作。目光游移间瞥见了一旁的衣帽间。那边感应灯正亮着,是刚刚有人取东西的缘故,里面半挂半扔着几件衣服,一半儿西装衬衫,另一半是运动衣裤,无论是风格品味还是价钱,显然都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极端。

陈彩自诩为极简主义者,信奉断舍离,因而衣柜里的衣服少之又少,最常出镜的运动服和冲锋衣,只要没有破损,洗洗干净能穿好几年。当然他的断舍离并非是物质丰盛到极端之后的回归,而是条件有限下的最优项。

就像住酒店,他虽然一向只选择标准间,但这次住了一下套房,感觉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

八十平的带客厅小套,双洗手间,每个空间都有独立的木门相隔,不算奢侈,但足够方便。卧室里除了大床之外还有个布艺沙发做贵妃榻,再往侧边是衣帽间,推拉设计。陈彩瞧着那大小正合适,取东西能方便不少,便琢磨着回头家里也可以做一个。

他的酒劲儿还没下去,思绪有一搭没一搭的随处乱飘,过了会儿听到浴室有动静,这才突然想起了今晚的床伴。

陈彩后知后觉,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

天颐传媒的老总陆渐行,人前儒雅风趣不解风情,床上手段高超如狼似虎。

陈彩昨晚撞见他的时候,把他误当成了隔壁酒吧的头牌——那头牌追求陈彩半年了,虽然名号是头牌,但小孩其实挺不错,音乐系的学生,人长的帅气,也没什么心机,在酒吧当驻唱歌手这么久就靠脸拉客。

陈彩一直犹豫不决,倒不是看不上,而是觉得那孩子太小了,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水灵的时候,何必让自己这头老牛给啃了。

也就是昨晚,他跟人应酬喝得醉醺醺,谈完事,心里一松,远远看那人又朝自己走来,脑子里一时浆糊,就跟人上楼开房了。

小头牌的身材比他想象的好太多,俩人交叠时陈彩又发现对方个子似乎也长了点,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哼哼叫的时候也就断断续续说了……直到头顶上的人突然停住,“啪”的一下按开了床头灯。

陈彩这才发现坏了,搞了个假头牌。

假头牌似是报复,把他折来叠去又搓弄了一轮,这才离开去洗澡。陈彩这块老旱地被人从里到外开发了个透,躺在床上跟卸了零部件的机器人似的,动动这挪挪那,再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味着。

冷不丁瞅见衣帽间,这才想起了假头牌的身份。

浴室里的杂音倏然安静了下去,看样是小电视被人关上了。

陈彩心里一哆嗦,心想都什么事啊!早知道自己不多嘴那两句话,这会儿应该能抱个大腿吧?陆渐行啊,霸总!一个手指头就能把自家公司给戳翻的大佬!行走的大树!玛丽苏!傍上他岂不是吃喝不愁了?

总裁夫人还用到处给艺人求角色吗?当然不用了,都是导演哭着喊着来求自己吧!

总裁夫人还用去找小鲜肉赔笑脸,让人带带自家小透明?那简直笑话,肯定是小鲜肉要倒着去讨好那几个小透明,吼吼吼吼……

当然不是总裁夫人,总裁家偏房也行,再不济当姨太……

陈彩没节操地越想越乐,踢着脚在床上幸福地滚了一圈,又很快回归了现实。

有句老话叫什么来着,千金难买早知道。

他话也说了,名也喊了,人也得罪了……姨太姨妈都当不成了,还是保命吧。

陈彩脑瓜虽然疼,但转得不慢,他抬起身子往外看了看,见卧室的房门虚掩,镇静片刻,翻身下床,开始捡着衣服往身上穿。穿衣服的时候还不死心,到处瞅着陆渐行有没有名片在外面,捡一张以后唬人用。

只可惜老总似乎很高冷,除了衣帽间里那身衣服,连个皮包都没带。

陆渐行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陈彩刚好穿戴完毕,正往脚上套袜子,耷拉着个脑袋。

俩人迎头碰上,都是一愣。

好在卧室的灯带没开,双方的表情瞧起来都模糊的很。

陈彩早就编好词儿了,什么朋友生病刚刚打电话求助,自己作为老铁不得不去跑一趟,希望陆总不要介意好好休息云云……这样既能给自己刷一波好感,也能避免尴尬。

陆渐行却压根没打算问,他的神色有点冷,扫量了陈彩一眼,随后转身去衣帽间里拿衣服。过了会儿,又走回来,点出一沓钱给陈彩放到了茶几上。

陆渐行蹙眉,有些不满:“不够?”

怎么可能不够……陈彩凭经验估摸了一下,得五六千。

他有些惊着了,虽然知道是陆渐行误会了什么,但是五六千……

陈彩老脸一红,心想我知道自己帅,但是竟然值这么多钱吗?可是我这晚上都没怎么动啊,哼哧哼哧老牛犁地的是他吧?他还倒给我钱?所以鸭子是干的那一方还是被干的那一方?

他丝毫没觉得被误会是种羞辱,反倒有点不好意思。

陆渐行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有点多,”陈彩挠挠鼻子。他身上零钱不多,怕一会儿打车费用再不够,干脆从最上面捏起一张,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陈彩还处在被肯定的羞涩中,从地上拿起自己的小包包,往肩上一甩,也没看陆渐行,虚空着摆了摆手,飞快地转身推门走了。

一出了酒店,倒春寒的冷风便一阵一阵地扑了过来。陈彩一个激灵,这下是彻底清醒了。

午夜不太好打车,他沿着酒店前面的小径出去,又在马路上走出二三百米,这才伸手招到一辆。

上车的时候看一眼手机,凌晨三点。

陈彩心里哀嚎一声,今天喝酒明天上班,下午还要出差,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作为一个人经纪人,尤其是小公司里小透明的经纪人,陈彩的日子相当苦逼,几乎是又当爹又当妈,必要是要给小透明们解疑答惑,偶尔还要变身为保姆替他们做饭更衣。因为公司的实力有点弱,目前为止只造过几个雷翻天的偶像剧,所以他还得时常瞅着外面,从一堆饿狼猛虎嘴里给孩儿们抢口好肉吃。

他现在到处活动的这部《大江山》就是块大肥肉。这部剧其实是天颐传媒为了捧自己的人,专门找编剧写的。编剧是名人,班底也厉害,大制作,名导演,题材又是最近格外受重视和扶持的军旅剧,所以现在还没开拍,买主已经找上了门。

陈彩知道这事后便一直琢磨把手里的人给塞进去,无奈他无门无路,直到有人帮忙给了他剧组副导演的联系方式,陈彩这才算是提着猪头找到了庙,三请五请,终于请动对方。昨晚一顿猛吃猛喝,这才争取到一个试戏的机会。

如果不是晚上跟假头牌的那点意外,昨天可以说是过的很满意了。

想事的事情时间过的飞快。从城市的这头到另一头,眨眼便过了。

陈彩付钱下车,走过一片身形单薄的“接吻楼”,才到了自己的地方。那是一处老式小区,几幢矮楼零散分布,一层贴满了各式培训班瑜伽课的红字大广告,路边则停满了自行车电动车。

此时已近凌晨,偶尔听到几声虫鸣,更显得周遭寂静。陈彩轻手轻脚地上楼,不料还是惊动了父母。

陈母披着件棉衣坐在客厅沙发里,一直等儿子进来,才沉下脸问::“你怎么又这个点才回来?昨晚去哪儿了?”

陈彩从小惧怕他妈,为了少挨揍练了身撒谎的技能,一脸忧愁道:“公司有个新人谈恋爱,我奉命去棒打鸳鸯了。”

陈母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瞅不出破绽,没好气道:“天天去棒打鸳鸯,搅和别人谈恋爱,怪不得快三十了还单身。”说完又教育他,“这种事意思意思就行啊,别真给人拆了,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懂不懂?”

“他们要是爆出恋情来再炒作炒作也是行的,”陈母叮嘱,“黑红也是红。”

陈彩被雷的不轻,心想一优秀人民教师怎么还懂“黑红”了?

他自然不知道自己老妈最近迷上了一个小鲜肉,而且因为误入粉圈,现在俨然有成为战斗粉的趋势。别说“黑红”这种词,就是连陈彩不懂的很多字母简写,粉圈里的黑话,他妈都解读的溜溜的。

此时陈母也不是为了给陈彩等门才在客厅里,她也一宿没睡,忙着给自家的小鲜肉反黑,同时指责小鲜肉的工作室工作不力,经纪人就是个废物。

陈彩没多想,还以为他妈是跳广场舞听来的,忍不住辩解道:“黑红虽然也红,但不能这么来。我们公司的小孩都不错,我还是希望他们有个优雅的公众形象。”

陈母却不赞同道:“什么优雅公众形象,不就是艹……设立人设吗?现在观众又不是傻子,耿直的才招人喜欢呢。”

陈彩目瞪口呆:“啥?”

“啥啥?还不去睡觉?”陈母一挑眉,“天天喝酒熬夜的等着猝死呐!”

陈彩吐舌翻白眼做死尸状,心想是你拉着我说的啊现在又骂我是闹哪儿样,他在心里吐槽一阵,转身往卧室走。

“哎等下,”陈母从茶几下面拿出来一个信封,里面厚厚的装着什么东西,“六楼那个林阿姨的姑娘,挺喜欢许焕的,你要是碰上了找他要个签名。”

陈彩愣了愣,跟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嗷一嗓子跳起来拒绝,转身往卧室奔:“我不!”

“你不什么啊?”陈母在后面道,“这才分手多久啊?签个名都不行?”

“分一年了!”陈彩喊,“藕断丝连不是我们老陈家的风格,我们要有风骨!”

“噫——装什么呢,”陈母把照片又放回茶几上,啧道,“那天他打电话是不是求复合呢?是的话快答应了吧,是你对不起人家的,好歹人也是影帝了,还能看上你。”

陈母对于许影帝是相当满意。

谁让许焕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他乖巧聪明,干啥啥行,上学的时候是好学生,不上学了去学演戏,回头拍出来的也是好电影。所以到现在许影帝的宣传词上都离不开那句话——被上天眷顾的男人。

而陈彩,则是一个“被上天眷顾的男人”的妈……重点关注的人。

在许焕演的第一部电影上映的时候,许母就单独找陈彩谈过,而且拿出的是那种富太太对穷家小白莲的套路。那时候陈彩还小,跟着许母进了餐厅,听明白了对方的来意,心想许婶儿您折腾啥呢,咱两家不就住门对门吗,你家还没我家大。

他很是鄙夷了对方一番,并很有先见之明的没有告诉自己家战斗力爆表的老妈。

再后来许焕拍戏越来越忙,俩人聚少离多,陈彩这才重新考虑起来。

他不怕恶婆婆,但他怕守活寡。许焕天天在外面,要么吻戏床戏不断,要么出去应酬呼朋唤友,可自己呢,一年就等着能跟他见两次面,如果跟gay蜜出去玩,许焕知道了还会管,怕他喝多了跟人爆料,影响自己的前途。

后来许母也不再举打鸳鸯的大棒了,她儿子一年回家不到两趟,家里的窗帘滑杆坏了还是陈彩去修的。

直到许焕去年拿了影帝,许家老小一起搬走,住起了大别墅,陈彩才痛快跟人提了分手。

分手的时候,陈彩说“再也不见,免的难堪”。

但前几天为了问那个副导演的电话,他不得已又给许影帝重新打了个电话,厚脸皮说:“艾玛,该见还是得见的是不,宰相肚里能撑船。”

什么影帝不嫌弃他家贫人丑,,一门心思要回头这种事,压根儿是不存在的。

甚至陈彩总觉得许焕给自己副导演的号码时很不情愿。

他回来倒床上眯了一觉,也就三个来小时,天一亮又赶紧爬起来,洗漱刷牙冲澡。这一晚折腾地不轻,镜子里的人却容光焕发,丝毫不像是熬过夜的。

陈彩心里啧啧称奇,心想莫非滚床单还能美容养颜?这皮肤咋还更有光泽了呢?

他之前倒是听过一些言论,但当时没有实施的对象,所以也就没在意过这些。这会儿见自己状态不错,一边骂自己小骚|货一边哼着歌穿衣收拾东西。

陈彩把自己的几个手机放包里,又塞了一个文件袋,那里面有着他手下艺人的所有照片和资料,方便见组的时候给对方看。等忙完这些,陈彩才掐着时间,给王成君打电话通知去试戏。

王成君这会儿刚睡醒,看到手机来电还有些迷糊,拖着嗓子问:“怎么啦?”

陈彩一听就知道他肯定没去上早课,没好气地喊,“你说怎么啦?啊?是指望我问你早安呢还是该问你昨晚儿上玩的开不开心?你都多久没拍戏了?不拍戏也不知道锻炼学习给自己的皮囊塞点有趣的东西吗?还是你打算等着养肥了去竞选真人版熊出没?有点生存危机行不行啊我的大明星……”

他一口气嘚嘚嘚跟说相声似的,王成君却嘎嘎直乐,笑得腹肌疼。

陈彩又吆喝:“乐个屁!麻利儿的,快滚出来,试戏。”

王成君的确很久没拍戏了,没戏拍意味着没收入,吃外卖都要算着钱抢红包和返券,中午只敢点9.9元的半价午餐。这会儿陈彩的话说完,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立马窜去洗手间刷牙洗脸。

手机开着免提,王成君边洗边激动地喊:“真的吗陈哥?有活儿了?你怎么搞来的,不会是被人潜规则了吧?”

“潜个屁,”陈彩道,“副导演是男的!”

王成君:“……”好吧,就当你是直男。

半个小时后直男经纪人在地铁站跟王成君碰头,一见面就开始挑剔:“你这外套不错啊,给你借辆电动车能直接去送美团外卖了。”

王成君穿了件柠檬黄的冲锋衣,脑袋上扣着顶棒球帽,就差身上背个包了。

陈彩平时不怎么挑剔他们衣服,一来他们没钱,二来都是小透明,走街上还没人注意。可是今天不一样,这可是去试戏的,穿的邋里邋遢的是埋汰人吗?

王成君也知道这个道理,见陈彩真要生气,忙把冲锋衣拉链一拉,露出里面的衬衫来。

陈彩神色稍稍缓和一点,但仍旧不满:“怎么又是这件?这个剪裁不好,穿着特别没气质。上次我陪你买的那件新的呢?”

王成君道:“被霍兵借走了。”

陈彩一愣:“什么时候?”

“早上,我拿出来放床上打算穿的,去厕所的功夫,他就穿着走了,后来又给我发了短信。”王成君叹了口气,“他说今天要去见女朋友,所以穿好点。据说他女朋友的爸妈来了,要逼他们分手呢。”

霍兵也是陈彩带的艺人,原本是跟别人的,后来他嫌前经纪人太懒,找了公司的副总,又换到了陈彩这。但是陈彩手里资源也有限,他之前只带王成君还可以,俩人脾气合得来,半师半友,陈彩找来的戏王成君不嫌弃,王成君不争气的时候陈彩也不骂。

可是霍兵一来,俩个男孩子年龄相仿,定位相似,都是走帅气硬汉风,资源分配上就有了冲突。

陈彩初期十分公平,几乎是你一个我一个的轮着来。可是霍兵这人事多,陈彩辛辛苦苦谈来的角色,他一定要挑挑拣拣,扮相丑的不要,负面形象的不要,剧组条件太苦或者成本小的也不要。

一来二去,陈彩也有些意见,最近一直想着跟公司说一下能不能换人。

霍兵这衣服借的时间太凑巧,陈彩也不想往坏处想他,见时间还早,干脆让王成君上车,直奔了江西路上的老商场。

衣服自然还是找着打折的买,但因为这处老商场定位高,所以折扣款里的一件衬衣也动辄四五千。

王成君心疼地直抽气,陈彩却叹气道:“你心疼什么,又不是才入行的,还不懂吗?娱乐圈里三分靠努力,七分靠运气。不一定哪次见组就会让你飞起来。你懈怠的这一次,万一就是大机遇呢?”

“我知道,”王成君说,“就是有点心疼钱。早知道早上强硬点,不当什么老好人了。”

陈彩笑了笑:“学会拒绝别人本来就是门学问,你现在先入门,再慢慢修炼。”他说完看了眼标牌,把挑好的几件递过去,又道,“一会儿好好表现,要是事成了,这衣服算我送你的。要是不成,你自己掏腰包,知道吗?”

王成君大喜,欢天喜地地抱着去了试衣间。

包里的手机叮叮作响,是个陌生号。陈彩坐到一旁休息区的沙发上,接通了电话。

“你联系上李导了?”许焕问。

陈彩心想,吼吼,前男友不错啊,给个号码还带售后的。

他连忙点头:“联系上了,谢谢你,许……”

“不用客气,我打电话就是叮嘱你一下,我不太放心。”许焕那边迟疑了一下,却道,“万一李导问你从哪得来的电话,你不要说是我,这会影响我声誉。”

陈彩不知道跟多少人打听过剧组信息导演电话了,还是第一次被人叮嘱这个。其他不过点头之交的人都不担心,认为陈彩这人做事有分寸,没想到认识多年的前男友竟然不放心了。

他一时震惊,又想不过是个电话号码,还是演员副导演的,这人竟然值地特意打电话过来说。但当初俩人还没分手的时候,许焕可是常常一周都没一个电话,他主动打过去,那边也是敷衍居多。当时他一直以为许焕忙,现在看,许焕并不是忙,而是事情按照轻重缓急来安排的话,自己的部分只能算是又轻又缓,不值得在意。

陈彩心里微微发凉,握着手机不想说话。

许焕催促道:“陈彩?”

“嗯,在。”陈彩有些懊悔自己找他要电话的行为,想辩驳两句,转念又觉得不值。

再说现在俩人也算同一行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回过神,笑着客气道,“许先生放心,李导并没有问过,就是问了我也不会提你的。”

陈彩心里却不舒服,心想陈什么陈,可去你妈的吧。

随后抬手,干脆按下了挂机键。

许焕看着被挂掉的电话发了会愣,有些难以置信。

经纪人正好推门进来,看他打完了,诧异道:“说完了吗?”

“没,”许焕脸色不太好看,“还没来得及说,那边就挂了。”

“哎?那你说你是谁了吗?”

许焕点了点头,但是没说自己开头的那段话。

经纪人“哦”了一声,口气莫名有些幸灾乐祸:“既然这样,那就是拒绝了。我一会儿跟VV姐说一下。”

许焕一直在沙发里坐着没说话。这是他经纪人的办公室,地方不大,但视野够好,举目望去是一片低矮的楼从,再数里之外是一片海。而从这办公室出去,往下一层,墙面上则贴着数不清的大小艺人的照片和资料。

这里是天颐传媒,也是明星造工厂。

许焕之前签约过来的时候已经小有名气,如今拿了影帝,在公司里的待遇却始终不是顶级。他有些不忿,再看着事事排在他前面的前辈,又觉得不服,总想着争一争。

经纪人让他联系陈彩的时候,许焕很是吃了一惊。因为经纪人的意思是副总听说他跟一个叫陈彩的经纪人认识,点名让他联系一下,问后者想不想过来。可是许焕却不知道,陈彩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怎么会突然被天颐看上?

他心里起初是高兴,陈彩跟他是旧识,来了天颐他也多了份助力。随后却又开始担心,陈彩是不是借自己名气了?以后会不会跟同事说他过去的种种当做谈资?

权衡利弊,仍是觉得隐患居多,最后没成,许焕心里也乐意。

经纪人把陈彩拒绝来天颐这事汇报给了艺人经纪部的副总VV姐。VV姐听完眉头稍稍一挑,也没再多问。

等人一走,她才撕了袋挂耳咖啡,放在自己的马克杯上。

陆渐行在一边翘着二郎腿翻报纸,专门找夹缝里的笑话和小段子看,见她这样,出声提醒道:“不是怀了吗,还喝咖啡?”

VV姐靠在办公桌上,掐着腰,一摇头:“还不是为了给你卖命,现在不为以后打算,等着小贱人玩釜底抽薪吗?”

“这也正常,人才流动么,”陆渐行道,“你挖的那几个有什么来头?”

“没来头,都是刚入行的,听人说过都是拼命三郎,所以有留意。”VV姐说完,看着办公室外面的人冷笑道,“我就是要个鲶鱼效应。你看外面一个个的国企老员工做派,没事就等着公司往下分饼,要不就炒股喝茶搞内部斗争,能有什么出息。”

陆渐行平时也不管手下各部门的人怎么运作和管理。但他和VV除了上下级关系外,还是表姐弟,所以有时会多聊几句。

这会儿工作差不多忙完,VV八卦心起,瞧着他开始笑道:“还没问呢,昨晚玩的怎么样?那小孩是老三特意给你找的,听说……嗯……”

陆渐行从鼻子里哼了声:“听说什么?”

VV哈哈一笑:“就是听说招式很猛的……一般人招架不了。”

陆渐行原本不想谈这个,听这话倒是愣了。招式很猛?昨晚上演的不是死鱼躺吗……还是说这一行也讲究武林做派,什么无招胜有招?

他神色莫名地看了VV一眼,又想起昨晚老三好像是这么说过。

“以后别给我整这个了,我不好这口。”陆渐行沉下脸,把报纸往旁边一放,批评道,“庸俗!”

不庸俗的陆渐行曾经接受采访,向媒体透露自己的几大爱好——喝喝红酒、买买跑车、搞搞艺术收藏,跟文化人谈谈人生。

他本就长了副美人骨,头骨圆,眉骨高,鼻骨挺,下巴线条流畅有棱有角。平时目光收敛,唇角微翘,配合霸总专享大背头,简直是又帅又苏。

颜值高气质好的富二代,跟各种烧钱的爱好是绝配。可是VV却听人说过,陆渐行原本并不懂这些的,因他从小被寄养在了一户普通人家。

至于寄养的原因没人详谈,从长辈闲聊透露的一星半点,能听出是陆渐行的妈妈年轻时跟别人有点不清不楚,所以生下的第一个孩子就被送了出去。至于后来为什么快成年了又要回来,就没人知道了。

表姐弟俩关系还算融洽,VV对于这种豪门秘辛也不感兴趣,只是觉得如果真如传闻所言,那陆渐行也太厉害了,比自己的精英教育的弟弟妹妹要强不少。

她想到这忍不住朝沙发那打量,陆渐行却丝毫不觉。手里的报纸三两下翻完,杂志也没什么好看的,他便拍拍屁股,抬腿就走。

VV问:“中午不一起吃饭?”

陆渐行摇头:“不了,我下午要去趟杭州。”

有个拍淞沪会战的剧组明天开机,因制片人和导演都跟陆渐行的父亲相熟,所以这部电影天颐也小有投资,并让许焕过去友情客串。

陆渐行下午是去探班的,跟他一块去的还有今天需要到组的许焕。

VV能看出陆渐行不乐意去,那个制片人和导演都是有名的刺头,没事爱吹牛爱说教。之前陆渐行跟他们见过面,闹了点不愉快,现在一晃过去,快两年了。

她笑了笑,忽然想起坊间传言,跟陆渐行透露:“吕导最近找了个小三十多岁的老婆,最近正甜蜜着呢。”

陆渐行有些意外,“什么时候的事儿?”

“去年,圣诞节定的情。那女的挺高调,上次去港后街的那家店买翡翠,看好店主的镇店之宝了,非说能感受到召唤让人卖给她。”VV笑了笑,“有这么个作精,够老头子喝一壶的。你要想这一趟消停点的话,就给他们买个挂件做礼物。”

陆渐行却不以为然,自顾自地往外走,“开玩笑呢,我可是金主爸爸,哪用给他们送礼物。”

VV忍不住笑,又听他问:“倒是你爱吃的那个什么东西是在哪儿买?回头把地址发我微信上,我给你捎点回来。”

陆渐行这人长的高冷,骨子里却是个暖男。每次出差去外省必定会给家人买东西。他溜溜达达出了公司,让秘书开车来接,等着的功夫又分别问了家里的其他成员有没有要买的。

此举遭到一众人的嘲笑,纷纷吐槽他专注于土特产代购,也太接地气了点。

倒是VV很快发过来一家蛋糕店的地址,点名要吃他们家的老式面包。

陆渐行把地址截图,又复制了一份到记事本里。

正好秘书开着车过来,陆渐行让他叫上了下午出差的几位。大家一块找了处地方吃烤肉,等吃饱喝足,又开车拐去了茶馆解腻。

陈彩先是发现一直在门口的漂亮姑娘换人了,随后又见王导带着两个细嫩活泼的小帅哥出去了一趟,不久后他自己回来,红光满面,笑意未收,显然是刚跟人攀谈过的样子。

他猜着茶馆里应该是来了位重要人物,可是左瞅右瞅,也没见有人进来,不知道是不是这里有后门。倒是没多会儿,茶馆老板突然让人给他们送了茶水和点心。

王成君已经饿坏了,他跟陈彩上午就来等着试戏了,谁想到了时间,那导演却没来,一直到了中午才慢吞吞出现。其他几拨早来的比较灵活,跟老板要了小包间边吃边喝等着,陈彩也要去买,被王成君给拦着了。

王成君道:“陈哥,咱不整那个,人家都是腕儿,又不缺钱。”

陈彩看他穿着新衣服不敢趴不敢蹭的,有些心疼,但是回头再看小包间价格,最小的888/小时,着实也不便宜。

俩人跟穷酸小兄弟似的,找了个大堂的角落坐着等,也不敢到处乱走,一直饿着肚子到了现在。这会儿老板送了甜点,王成君的俩眼都要粘上去了。

陈彩正在手机上查下午的航班信息有无变动,回头见他那傻样,忍不住笑道:“你想吃就吃呗。”

王成君悄悄捏起一块,却有些犯嘀咕:“不会跟我们要钱吧?”

王成君又道:“那吃太多会不会不好,看着老板跟王导挺熟的。”

“老板都走开了,没事。”陈彩看了眼,见又有人被叫进去,想起正事,转头问他,“你觉得自己怎么样?”

“我啊?我哪行?”王成君往远处抬了抬下巴,“就看这些,不是老演员就是当红的小鲜肉,就是最不济的一个,我上次还排着队给人做配呢。”

“……”陈彩不动声色,只问,“然后呢?”

“没啥然后,我争取能上就行,”王成君道,“管他是几号还是十几号,就混个脸熟。”

他没心没肺说完,小饼干一个接一个往嘴里扔。

陈彩却是听得一愣,顿觉气不打一出来。刚刚俩人在来的路上,王成君还信誓旦旦地拍胸脯说一定要努力,争取个好角色,谁想到一到地方,看到了几个熟脸,这人就又犯怂了。

“挺好的,”陈彩把手机收起,看着他点了点头,“你对自己有个十分清楚的定位和认知。”

王成君嘿嘿一笑,正要得意,抬眼一看陈彩的表情就傻了。

果然,陈彩说:“其实你真不应该签约,这里不适合你,影视城才是你该去的地方,当个群演干个特约多好,稍微混混,认识几个小团伙就能不愁吃穿。要是出息了呢,特约一天三五百,活多的时候轻轻松松月入过万。何必在这里苦等?我还得求爷爷告奶奶去跟找人……”

王成君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讪讪地把饼干放下,大气儿也不敢出,偷偷瞟陈彩一眼,再低着头搓手指。

陈彩虽然有些烦躁,但没继续打击他,“我不说那些话了,你自己想想吧。看看公司现在签了多少新人,那些可都是十七八的小孩子。你自己呢,今年二十八,明年虚岁就三十,不客气的说,跟新人比你已经老了,老太多了。要是今年还不出息,你觉得公司会怎么做?”

王成君心道还能怎么做,肯定不管我了呗。

他虽然也是科班出身,但本人的个子有点高,一米八七,长相又是硬汉风,浓眉大眼,方口阔鼻,放在镜头里不好看。头几年他签约到这家公司后就一直没有事情干,混的跟群演差不多,直到去年陈彩来,他的情况才有所好转。

“那陈哥,”王成君小声问,“万一公司放弃我的话……你呢,不会也不管我了吧?”

“你说呢,”陈彩道,“现在还没怎么着,公司就塞过来一个霍兵,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如果到时候真开始安排人了,我手下人一多,精力有限,就是想照顾你,肯定也跟现在不一样了。”

王成君知道他说的实话,心里有些发慌,没着没落的。

陈彩在一边瞧着他,看他脸色红红白白,显然是怕了,这才又改了口:“不过这说的都是以后……如果这部剧你能争取个好点的角色,一切都还不晚,而且我也会说服公司倾斜一下各项资源,好好给你宣传宣传。还有你们宿舍的电路是不是总坏?这次争气了,别的不说,先给你换个好宿舍。”

王成君瞪大眼,又被勾得高兴起来:“可以吗?能换宿舍啊?”

“可以,”陈彩点了点头,“前提是你自己出息。”

他这一番连哄带吓,王成君果然被激起了一点士气。不一会儿轮到他进去,陈彩把手里打印好的简历又给他一份,握着拳头鼓励:“加油加油!”

王成君也瞪着眼,小声喊:“加油加油!”随后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陈彩一直看到王成君进了那处大包间,这才松了口气,拿出自己的随身小本记录这两天的工作。

小本的扉页上写着“变脸and撕逼日记”,陈彩掀开,第一句写下关键字:变脸。只是“脸”还没写完,手机又有来电。

他叹了口气划开,一看来电人是“碧昂丝”,这才眼睛一亮,立刻兴奋了起来。

“碧昂丝”是陈彩的gay蜜,因为长得黑,喜欢带长假发,所以被人送了这个外号。正好他本人也很喜欢,便自己取了个简称Bebe。

陈彩跟Bebe认识十几年,俩人好的穿一条裤子,平时分开的时候他俩都很正常,但只要凑一块就会双双暴露本性,话题往往十分邪|恶又下|流。

这会儿周围有人,陈彩怕一会儿聊起来不方便,左右看看,便收着东西悄咪咪往侧边的走廊上走了一段。

这处茶馆整体是古式建筑,前面是厅堂,后面是小花园,走廊的栏杆有美人靠,坐上面正好可以看花园里的假山流水。

陈彩挑了处靠水近的,惊奇地发现里面还有锦鲤,干脆先双手合十祈祷锦鲤保佑那个试戏的,祈祷完毕,这才大咧咧靠坐在上面,接通了Bebe的电话。

Bebe找他倒没什么事,就是约着晚上吃小龙虾。

陈彩有半年没吃小龙虾了,一听就馋的直流口水,但是无奈时间不凑巧。

“我下午要出差呢,去杭州,”陈彩哀嚎,“你怎么不早说啊!”

Bebe道:“我哪知道你要出差,干嘛去呀?”

“去撕逼,”陈彩往美人靠上一趴,吐槽道,“我们台柱子在那拍戏呢,昨天打电话给老总,说自己胃疼要请假,剧组不准,让人过去给撕一下。”

Bebe哈哈大笑:“她戏可真多,让她自己的经纪人去呗。”

“她经纪人不行,”陈彩挥了挥手,“我可是撕逼界终极武器。”

俩人不知道戳到了哪根神经,突然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又闲聊了会儿别的,Bebe说自己去泰国了,那才是自己的娘家,简直不想回。陈彩说我好苦逼我还在工作,我再忙就忙傻了家都不能回了。

Bebe顿觉心疼,啧了声问他:“你这个工作行不行啊,我还以为你干这个就是为了气气许焕呢。要太累就赶紧换个。”

陈彩是在和许焕分手后才入的这一行,他脑子聪明,很快考出了经纪人证,又找了现在的公司。因为公司小,没什么人,所以他只做了一个月的执行经纪就升了职。到现在虽然还没干出什么成绩,但挺有模有样的。

对于陈彩的新工作,许焕的确害怕过一阵子,觉得他此举有些诡异,后来还找朋友从中说和让陈彩放弃,只不过没人站在他那一边。

陈彩“嘁”了一声,十分上火,“许焕?可别提了,我今天差点没被气死。”

Bebe诧异:“怎么了?”

“我找他要了个副导演的电话,你猜怎么了?他今天特意打电话给我,叮嘱我不要跟人说。”陈彩气不打一处来,“可气死我了,你说要陌生人也就算了,我跟他认识多少年了他说这句话,每次都提防我跟我要借他上位似的,你说他还是不是人了?”

“必须不是,”Bebe道,“畜生!”

“对,畜生!”陈彩怒道,“不!是牲畜。”

说完俩人又戳笑点,一阵哈哈哈。只是这次哈哈完,陈彩长长地叹了口气。

“许焕也太渣了……”陈彩叹气道,“就是个恋爱,他能谈就谈,不能就散。你说他图什么啊,一边吊着我一边还去搞绯闻抱大腿?我以前不是怀疑过他有问题吗?前几天才确认,我俩没分的时候,他就是有问题。”

Bebe一愣:“真的假的?”

“真的,确切消息来源,”陈彩说,“他拍第一部戏的时候就跟女主聊过,后来自己火了就跟人分了,又掉头去追老板千金,拐弯抹角打听了千金电话,跟小姑娘谈了两个星期,又被小姑娘踹了。”

“我靠!真畜生啊,”Bebe风中凌乱了,“陆渐行的闺女,成年了吗?”

陈彩无语:“陆渐行哪来的闺女,陆渐行他爹的闺女好不好……”

Bebe这才明白,哦了一声。

陈彩狠狠地“哼”了一声,咬牙切齿道:“我跟你讲,我目标就定了!以后我也捧个影帝出来,还要双料的!让许焕这个人渣后悔去吧,小唇膏!”

他越说越解气,甚至因为这个志向明确又远大,觉得心胸开阔了不少。

一阵小风迎面吹来,栏杆下微波粼粼,周遭浮着阵阵花香。

陈彩自我感动地不行,深吸一口气,还要往下说,就听耳边有人阴森森地问:“……你说谁小唇膏呢!”

004我是你升天后忘在凡间的鸡犬

走廊前后无人,陈彩被这一声吓得汗毛倒竖,嗷一嗓子抱着包跳了起来。

他动作太快,脚腕又磕到一旁的柱子,顿时疼的小腿都麻了。陈彩疼地泪汪汪了好一会儿,等冷静下来抬头,这才发现声音是从旁边传出来的——他刚刚以为走廊没人,却没发现走廊另一侧不是墙,而是一处落地长窗。

那长窗下面是木栏杆,上面是挂帘,而此时许焕就把帘子卷了起来,露出个脑袋,阴晴不定地盯着他。

陈彩有些傻眼,抬头瞅瞅,又隐约看到那包厢内影影绰绰还有别人的样子,只是模样模糊,看不出男女。

他头一次碰上这种事,脑子飞快运转,琢磨着对策。

比如不好意思啊许影帝,我前男友跟你重名……可是刚刚他都提到陆渐行了,跟许焕重名还要重公司的,傻子也知道不存在。

或者大喊不好意思我是你的黑粉,刚刚都是胡编乱造的,我不认识你……

这个思路倒是可以……就是需要夸张点,努力表现出心虚和害怕。

陈彩眨眨眼,正准备施展演技糊弄过去,给彼此一个下台阶,就见许焕咬牙切齿,怒斥道:“你是哪里来的狗东西!我他妈压根儿都不认识你!”

陈彩脑子清楚,想着“退下退下,道歉就走”,却不妨心里突地一下,窜起了一股火气。

“装什么装呢,人五人六的,”陈彩把包一抱指着就骂,“就说的你,言字旁的许,火字旁的焕,来自城东区姚家村的!”

“说你唇膏还是带着滤镜夸的呢,你那就是缩水的金针菇,爷我跟你好几年,菊花往里一厘米都是全新的呢!”陈彩状如泼妇,声如洪钟,“你还好意思吼我?以前你那表演培训班是我给你报的,你跑组是我陪着的,你穿的新衣服还是我买的!我受苦受累倒贴钱,你倒好,渣了我还敢骂我是什么东西?你说我是什么东西?”

许焕脸色铁青,腾地一下站起来。

陈彩叉腰喊:“我是你升天后忘在凡间的鸡犬!”

包厢里踢里哐啷一阵响,挂帘那很快探出另一只手,手腕上戴串佛珠,一看就是别人的。陈彩这次没管住自己,祸也闯了,人也骂了,怎么可能等着许焕出来再对着干。他眼睛一溜,脚底抹油飞快地跑走了。

陆渐行脑袋都探出去了,愣是没能见着那个“撕逼中的战斗机”。

他听着声音有些熟悉,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来是谁。对面的许焕却已经坐不住了,陆渐行还是头一次见他气得浑身发抖。

室内茶香阵阵,室外风景怡人,陆渐行低头喝茶,因为听到八卦眼睛兴奋地贼亮。

许焕死活要出去,被助理拦了下来。

助理劝道:“许老师,不生气不生气,那就是个人疯子,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许焕一腔怒火没处发,压着又难受,俊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助理看他攥着拳头,浑身发抖,又提醒了句:“再说外面试戏的人那么多,别闹不好看,而且王导他们也都在呢。”

许焕一听顿觉抓到了重点,恶狠狠地拿食指冲着他:“对,王导!我现在就去找王导,把他们给踢了!还想去试戏……”

“试戏怎么碍着你了?”助理劝不住,一旁的经纪人发话了,“人家线已经搭上了,你为了这点事去搅局?是想逼他狗急跳墙吗?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闹起来你俩谁倒霉?”

许焕怒道:“他造谣,胡扯!”

“行了行了,是不是大家心里都清楚,”经纪人瞪了他一眼,又拿眼神示意陆渐行还在,“你跟可萌出去玩的那几天我不也在吗?网上黑子造谣的比这难听多了,说你爬我床的都有,快忍了吧。”

她挥了挥手,许焕只得忍气吞声坐回去。不一会儿微信响,他点开,经纪人说:你对面坐的是新老板!!!你以为你心虚他看不出来吗???

许焕抬头,陆渐行正悠哉悠哉地看风景,小水池里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一对鸭子,他看得津津有味的。

许焕问:他好像……挺开心的。

经纪人大怒:你白痴啊!那是怒极反笑!!

陈彩还不知道许焕被人吓住了,一溜烟跑回大厅,还担心后面有人追过来。。

大厅里王成君都等急了,陈彩冲进来,他也飞快地奔过去,一把拉着陈彩的胳膊喊:“我过了!陈哥!王导让你过去呢!”

陈彩心脏怦怦直跳,脑子里还在琢磨得罪许焕的后果,直到王成君晃了他三四下,才回过神来。

王成君激动得四方大脸通红,时刻准备喜极而泣:“我成了!我过了!”

“成……成了啊,”陈彩一怔,随后又大喜,一把反拽住王成君的胳膊,“男几?六还是七?”

王成君抽抽鼻子没说话,眼睛忽的一下冒了泪。

陈彩着急,催他:“几啊?你倒是快说啊!”

“三,”王成君边哭边笑,“男三,戏份可多了……导演都说我会捡漏,制片人让你上去谈合同。”

陈彩眨眨眼,身体反应比脑子还快:“我艹|你哭啥哭啊!稳住!快走快走!免得他们再变卦了!”他说完拉着人朝大包间跑,一迈步却觉得腿发软。

王成君哭完反倒镇静了一些,又赶紧拽住他:“错了错了,不是大的,是旁边那个小包厢。”

小包厢里坐着四五个人,正中是导演和制片主任。陈彩在门口深吸一口气,这才推门进去,带着王成君挨个给人鞠躬。

制片主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先生,小光头,大肚子,看见陈彩笑呵呵地指了指沙发:“小王的经纪人是吧,挺俊的小伙子啊,坐。”

陈彩忙跟人道谢,在沙发上坐了。

包厢里的一圈人都在各忙各的,要么看剧本要么玩手机,制片主任则正吸溜溜地喝茶。

陈彩暗自数数缓解紧张,其实这次王成君试戏他心里也没大有底,因为正常试戏的时候演员都会提前拿到剧本做准备,可是王成君时间太仓促,什么都没来得及谈就上了,完全靠的是眼缘和现场表现。

不过他虽然紧张,但没忘观察在座几人的表情。他发现导演王琦看王成君的眼神似乎很满意,心里便猜着要么王成君超水平发挥了,要么是人物角色正好撞上合适的了。

茶桌上放着一份剧本,制片主任先跟陈彩闲聊了几句,问问哪里人,什么公司的,过了会儿才示意陈彩可以看看看剧本聊一聊。

陈彩拿起来粗略一看,心里顿时有了底。果然,这里男三的设定最大的特点是个高儿,眼大,爱说方言……而王成君不管是形象、气质、年龄甚至口音上,几乎跟角色设定一模一样,简直让人怀疑这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剧本看完,陈彩心里多少有了底,开始跟人谈合同。因王成君现在没什么名气,合同的条款又大同小异,所以他干脆先奔着片酬去。

制片主任笑吟吟得端起茶杯,吹了下茶叶沫,示意陈彩先说。

陈彩知道现在等于是菜市场砍价阶段,买方怕还高了,卖方怕要低了,就看俩人怎么扯。

他虽然年轻,但姿态倒是挺稳。

“十万一集,”陈彩笑道,“赵主任您看怎么样?”

他这话一说,别说制片主任,连导演都望这看了一眼。

制片主任一脸惊讶,似乎对于他的要求感到不可思议。他先是看了陈彩一会儿,沉默片刻,才收起了笑,摇了摇头说:“其实呢,我们男三的人选已经定了。”

王成君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声,立刻紧张地转头去看陈彩。

谁想陈彩还是那样,唇角翘着,一脸倾听状。

制片主任说:“……但是看这小伙子很认真,又努力,刚刚试戏的时候,急的都要哭了。我们这才想着是不是给他一个机会。”他慢条斯理地说完,转头去看王琦。

王琦导演也点了点头,“的确是早就谈好了,就差签合同了。”不过他说完又笑着替王成君说了句,“小伙子挺不错。”

制片主任“嗯”了声,“所以你看这个价格,是不是高了点?”

陈彩没直接回答,歪着脑袋犹豫了会儿,问:“那赵主任,我们演员全程跟组,不请假,一切全看剧组安排呢?”

制片主任:“……”剧组里的小透明本来就没有假期,这个陈彩主动说出来,搞得像是在让步一样。

他不说话,陈彩也不慌,又继续道:“而且咱剧组五月开机,而成军参演的电影《老街》正好五一档上映,提前的点映宣传时间,我们会重点包装他,届时势必会提到他的新作品……等到后期,公司也有计划请专业团队重点宣传他,几十万的宣传经费,宣传的作品肯定就是我们的新剧了……这样一算,咱剧组也是很划算的呀。”

他声音轻柔悦耳,吐字清晰,语速也慢,叫人十分有好感。

制片主任不觉暗暗看他一眼,对他留了意。但在片酬方面仍不退步,只摇头:“你这话我是不同意的,毕竟电影还没出,你们的演员又是男配,未必会出名。而且那电影……”他说到这略显轻蔑地笑了笑。

陈彩也不觉得是被奚落,笑吟吟地示意他继续说。

主任靠向椅背,“不说那个了,不如你看看外面排队的人,对不对?随便哪个不比你家有名气?他们都诚心诚意等着跟王导合作的,甚至有小鲜肉表示不要片酬,只要能有个机会……”

不要片酬的自然不可能,但陈彩也知道在人气上他们的确没优势。

他心里也怕对方一恼,不要王成君了,但又不敢轻易退步,因为几句话谈下来,对方的意思竟然是照着对半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彩耐着性子全程笑脸,人气上吃亏,就照着角色说。

制片主任也是老油条,话里话外角色都可以改,又不是非你不可。

双方拉锯战整整谈了三四个小时。

最后制片主任厕所都去了三趟,见陈彩就是个笑面虎,脸善嘴甜性子倔,说他什么都不急眼,只得叹了口气让步:“那要不然,就八万,图个吉利数,怎么样?这次价格这样,下次有合作再给你们补回来。”

陈彩赶紧站起来跟人握手:“赵主任就是爽快,这样,咱就一口定下八万八,你发我也发,两本都讨个喜庆,行不行?”说罢又学对方的口吻,半开玩笑道:“当然这次这么定了,下次您要给个男一,咱酬金肯定也便宜。”

八万八的价格其实在可接受范围内,因为剧组之前谈的那个男三一集是三十万。

制片主任实在无法,只得叹口气,摇头道:“要不是王导喜欢这小孩,你这样我肯定是不合作的。太难说话了。”

说罢把合同一丢,哼了声:“那就这样,签了吧?”

酬劳谈好,其他的条件陈彩能争取的都笑嘻嘻的提一句,看着对方的脸色办事。制片主任一急,他就哎哎呀呀说好听的话,对方毕竟是长辈,看他长相可爱讨喜,又能逗趣,气也生不起来。

等到最后,陈彩竟然还给王成君砍出来几天假。导演王琦在一旁看热闹看得直拍巴掌。

双方合同签完,定好之后的联系事宜,这才握手告别。陈彩手里也多了几个人的电话。

等人走了,王琦才幸灾乐祸道:“今天服气了吧!这小孩厉害啊!”这制片主任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一二线演员见着他都会被扒三层皮。

主任有些恼火:“还不是因为你,就看好那个傻大个了!”说完哼了声,又忍不住笑,“小家伙是有两把刷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他们在后面议论地起劲,这边不怕虎的牛犊一出茶馆,顿时就萎了,头晕目眩腿也软。

王成君也一直憋着,强忍着表情闭着嘴巴去打车。等到上了出租车,这才扭过身抱着陈彩疯了似的嗷嗷叫。

王成君满脸崇拜道:“陈哥,你他妈太牛逼了!制片主任你也敢杠!”

陈彩摆摆手:“教你一句,嫌货才是买货人。这卖东西不怕别人挑毛病砍价,就怕他问一句直接走。”

陈彩由衷道:“君儿啊,哥尽力了。”

他知道的许多三线一集也就十几二十万,如果遇到王琦这样的导演,价格还会降一些。今天这八万八的确是他的能力范围内,能谈下的最高价了。

陈彩摸了摸自己的心脏,这一下午谈判时刻处在崩的边缘,他表面淡定,心里却跟坐了一趟过山车似的,又紧张又刺激。

王成君还处在幸福突然来敲门的兴奋中,坐都不知道怎么坐了,朝这看看朝那扭扭。

陈彩看他好笑,干脆瘫在座椅上,指了指腿:“酸了。”

王成君立刻握小拳拳给他翘腿。

陈彩又点点肩:“这儿有点疼。”

后者又立马给他捏捏肩。

俩人笑笑闹闹,出租车遇到红灯停下,路边的灯光也刷的一下亮了起来。

陈彩露出个脑袋朝外瞅,成功的喜悦让他忍不住感动,戏多地想,这就是人生啊!路灯齐亮,莫不是暗示这就是我的舞台?

陶醉了一会儿,脑子里才突然“叮”的一下,想起了正事。

王成君看陈彩突然傻愣愣地瞪圆了眼睛张着嘴,吓了一跳:“陈哥,你咋啦?”

“我完了,完了完了完了,”陈彩惨叫一声,“我错过飞机了!!”

陈彩的飞机定的是下午四点多的,按照原计划,这边试戏完他直接去机场完全来得及。可是没想到今天剧组能直接签约,更没想到双方一谈就是几个小时。

市政路灯亮起的时间是晚上六点,再过一会儿,人飞机都要落地了。

陈彩捂着脸,简直要崩溃。飞机票废了,预付了房费的酒店肯定也废了。这些钱公司又不给报,自己原本是抢了个特价机票,这下便宜没占上还得再倒贴一部分。

王成君倒是知道他是为了自己才耽误的,飞快的拿出手机看了看,见去杭州的九点半还有一趟,只剩商务舱了,立刻表态:“陈哥别急,今天你是为了我,这钱我给你出。”

陈彩忙道:“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七点多有趟高铁。”

“师傅师傅,掉头!!”陈彩边订票边喊,“我去火车站!火车南站!”

王成君难得机灵一把,从口袋摸出了一百块钱塞过去,“小费给您,师傅麻烦开快点。”

陈彩飞快地在手机上点点点,二等座没票了,只得奢侈一把买了一等座,选座付钱,一手检查随身的包包一手捏好身份证。

四十五分钟后出租车停在火车站门口,陈彩抱着包一路狂冲,啊啊啊直奔自动取票机去取票,又呼哧呼哧跑去检票口。检票口已经没人了,工作人员正准备关阀门,看见他嗷嗷叫着冲过来,好歹缓了缓。

成功上车找到座位的时候,王成君正好发来信息,很担心的问:“陈哥,你上车了吗?”

陈彩坐在座椅上大喘气,外套脱下来放一边,里面的衬衫已经汗湿了。

他口渴,手边没水,只得咽了口唾沫,给人回:“上车了,放心。”

旁边座位的人回来了,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士,手腕上戴着块精致的机械表,衬衫西裤,气味好闻,此时正戴着蓝牙耳机跟客户讲英语。

陈彩这才恍惚记起自己也是外语专业的,原本打算做同传,考了研报了班,现在同学都拿了证成译员了,时薪上千,不定时休假。自己却中途放弃,一直到现在都在到处跑着跟人撕逼。

旁边的商务男放开小桌板,打开笔记本记录东西。陈彩赶紧往座位里缩了缩,避免把人家的袖子蹭脏了。

微信上,王成君道:“谢谢你,陈哥。我现在回到宿舍了,一想还是感觉跟做梦似的,谢谢你。你帮我推开了一扇原本锈住的铁门,我会一直记得的。祝你此行顺利。”

高铁抵达杭州东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陈彩从车站大厅上道二楼,去东宁路上找了就近的一家酒店,开房入住,又跟公司的台柱子联系。

公司的台柱子叫梦圆,原本是选秀出身,因为排名不高,长得漂亮,所以被他们公司的老总给签下,也不唱歌,就刷脸去拍偶像剧。但毕竟公司资源有限,投资也少,粗制滥造的偶像剧一部比一部糊,后面的也卖不出去。她又转型去拍古装。

到现在,梦圆好歹也算有了点名气,跟一二线没法比,但是在古装剧里也能混个熟脸,属于常驻的恶毒女配或者青楼头牌,一水儿的妖艳贱货,胸大无脑。

陈彩跟梦圆的关系很一般。后者爱摆架子脾气差,助理半年内换了仨,陈彩小心眼护犊子,嘴快不吃亏,所以俩人颇有些王不见王的样子。

打了两三遍,梦圆那边也没人接。陈彩有些不放心,正打算找个剧组的工作人员电话,她的助理小芸好歹回复了过来,告知他们还没收工,要再等一会让才行。

陈彩便给手机充着电,又拿出“变脸撕逼日记本”,记录今天的工作。

写笔记是陈彩的一样习惯,虽然上面的内容看着像是鬼画符,但实际上信息量极大,分门别类地记录着今天所有的工作内容。比如今天几点在哪里见到了谁,双方谈了些什么内容,签了什么合同,哪项条款需要特别注意等等。

除此之外笔记本上还贴着多个粉色便签,便签上写着人物姓名,对应页则是与这人的见面时间,对方穿着,言谈习惯,兴趣爱好,甚至最近遇到的问题等等。

这些记录是陈彩维系人际关系的利器,因为他要跟这些人保持联系,要在逢年过节的时候送祝福送礼,还要找到机会替人解决问题,拉近关系。

梦圆来电话的时候,陈彩刚记完今天认识的制片主任和导演王琦,备注分别是“国企干部”和“中年潮男”。听到电话响,犹豫一下,又贴了张“陆渐行”的标签在前面。

梦圆上来就是一通抱怨,“你怎么还没来啊?我今天白白等了你一下午。”

陈彩把笔记本合上,道:“本来订的是下午的飞机,晚上到你那,结果下午带着王成君去跑组的时候给堵路上了。”

梦圆没好气道:“王成君那个傻大个,还能干点什么。”

陈彩护犊子,笑了笑:“起码不请假,让我省心。”

陈彩闭上眼,揉了揉眉心,问她:“你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梦圆哼道:“能怎么样啊?我现在才收工呢。人家主演早都吃完饭去做美容了,就我们几个还在这儿。”

陈彩听她声音时高时低的不太稳,有些疑惑:“你在哪儿呢?”

“路上,”梦圆声音有些颤,“破剧组!租了村子里一个民宿,刚才回去的车塞不下了,给我们弄了个破电动车,现在小芸骑车带着我呢……哎哟你给我慢点……磕死我了。”

小芸立刻胆战心惊地道歉。

陈彩怕他们路上不安全,反正没什么好聊的,便嘱咐梦圆回去给自己报个平安即可,另外小芸电话一定要保持畅通,方便明天联系。

他这边安排好,又检查了一边随身背的双肩包,确定手机有电,充电宝齐全,笔记本没有遗漏,还有数码相机艺人简历等东西,这才洗了个热水澡躺下。

第二天一早,陈彩便赶了最早的地铁,跑到汽车南站,又转快客,一路马不停蹄朝影视城赶。

他手里有梦圆经纪人给他的工作证,等到了地方,见剧组的人正在忙着拍戏,也不打扰,转身去一处店里买了几箱红牛,又去定了十几份咖啡,这才返回找剧组的生活制片。

生活制片正忙,见一个帅哥找自己还以为是哪个演员有事,等看到对方的工作证才反应过来。

陈彩笑道:“我是梦圆的经纪人,今天来探班就顺道就给大家买了点红牛,孙哥你看可以吗?”

梦圆在剧组的人缘不太好,天天跟个刺猬似的,孙制片没想到她的经纪人倒是挺软,长得好看,说话也客气。不过又一想,也就是这种面团似的性格才会给那女的当经纪人,平时肯定被欺负死了。

他心里有些同情陈彩,笑道:“可以可以,你们破费了。”说完又吆喝了两个场工,跟着去搬东西,等到红牛送过来一一发到所有人手里,咖啡店的咖啡也送到了。那些是给导演他们的,陈彩买来放着,自己退到一边去,孙制片安排人去发,顺道提了句是谁买的。

过了会儿梦圆的戏过了,后面没她的事,她便赶紧跑出来,伸长了脖子到处看。有人问她在找谁她也不搭理,等瞅见陈彩的影子,这才高兴地踩着内增高哒哒哒跑了过去。

这几天全国降温,周围的工作人员都穿着薄棉服厚外套,梦圆只穿着两层薄纱做的古装,这会冻得抱着胳膊直打哆嗦。

陈彩诧异道:“小芸呢?你先披上外套。”

梦圆从鼻子里哼了声,“还不知道去哪儿了呢,丫头片子到处跑。”

陈彩看她一眼,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在了肩上。他里面穿的也不多,只有一件衬衫,这会儿挽着袖子,露出来的胳膊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梦圆吃惊地瞥了他一眼:“你干嘛啊?你不怕冷啊?”

陈彩一脸黑线,伸胳膊给她看。

梦圆哼道:“不要想着感动我,你自己乐意的。”

陈彩原本伸着脖子到处找副导演呢,听这话一愣:“我感动你干什么?这会儿我是来给你办事的,你求着我才对吧。”

梦圆转过脸瞪他,说不过,伸手就要打他。其实她心里是挺高兴的,尤其是陈彩自掏腰包请剧组喝东西,多少给她长了点面子。她自己的经纪人就从来不会做这些。

剧组的另一个女演员见状凑了过来,边瞅着陈彩边笑道:“吆,梦圆姐你男朋友啊?这么体贴,人也好帅。”

梦圆长相美艳消瘦,这位则比较清纯圆润,俩人个头倒是差不多。

陈彩微微留意,朝人笑笑,解释道:“我是梦圆的经纪人。”

女演员笑着撇撇嘴:“我说呢,看着气质就不搭。”

“是吧,我经纪人喜欢瘦的,”梦圆不客气道,“我这样的超标了,你那样的更不行。”

女演员气得脸都绿了,甩着袖子就走了。

陈彩看人走远,好奇道:“你俩关系不好啊?”

梦圆摇头:“好才怪了呢,天天在戏里被我艳压,肯定嫉妒死我了。”

“你也收着点,”陈彩忍不住道,“一个两个脾气不对付还正常,怎么其他人也不待见你?一个人在剧组里别总是跟刺猬似的,又不是腕儿,没人让着你。”

梦圆还想着他来了后自己倒倒苦水,谁想到上来就是挨一顿批,气得鼻子都歪了。买红牛的好感也没了。

陈彩知道她经纪人不爱得罪人,对着手下艺人也是好好好是是是,干脆便管到底,教育道:“我在这呆几天看看,找个机会请你们剧组的人吃个饭。你先自己反思一下这几天都犯什么错误了,到时候该赔礼赔礼,该道歉道歉,现在拍摄才一半,后半段公司还要借机给你宣传,如果剧组关系太紧张,到时候看你找谁哭去。”

“就你管的多,”梦圆被他一通训斥给压住了气势,忍不住小声嘟囔,“快给我请了假才是正事吧。”

“正要问你呢,你请假干什么?”陈彩问,“病假?”

梦圆支吾了一下:“嗯……我胃不舒服。”

陈彩低头盯着她瞧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那我先争取三个小时的假,陪着你去看病抓药,应该够了。”

“三个小时?你开玩笑吧?”梦圆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三个小时我用得着你过来啊?”

陈彩挑挑眉,看着她不说话。

“两天行不行?”梦圆问,“……实在不行就一天。”

梦圆咬咬牙,又退了一步:“半天行不行?就半天?我中午走,晚上回来。”

“那你得跟我说你去干什么?”陈彩看着她道,“我得对你负责,也得对剧组负责。你别想着糊弄我。”

“……去见我男朋友……哦不,是前男友。”梦圆低了低头,眼眶有些发红,口气恨恨,“前几天他刚给我发了分手短信,我就想当面问个清楚。”

“!!”陈彩吃惊道,“你谈恋爱了???”

“不知道,”梦圆说,“反正她也没问过,我怕麻烦,再说公司知道了肯定逼我分手,所以就一直瞒着了……我平时挺注意的,反正也没几个粉丝。我男友比我还注意……”

陈彩听这话越听越不对,打断道:“他也是圈里人?”

梦圆愣了愣,抿嘴算是默认。陈彩再问是谁,她倒是打死也不说了。

陈彩第一反应想骂她,可是又一想,姑娘签约的时候二十了,年轻漂亮,条件也不错,本来就不会没男孩子追。做演员虽然要注意恋情,但是也不能一杆子戳翻,真去棒打鸳鸯了。

可是娱乐圈这行不比其他,艺人谈恋爱,总体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梦圆现在还不是腕儿,但陈彩却不得不考虑她的以后,如果哪天她出名了,那位神秘的男朋友会不会突然爆料?对方人品如何?手里有没有艳照?这种事上女孩子总是要吃亏一些,也幸好梦圆一直走的是妖艳奔放的路线,否则的话,这种事万一摊上人渣,就是个不定时炸弹了。

他想到这,忽然想到了许焕。虽然从个人感情来讲,他极其不待见那人,但不得不说对经纪人而言,许焕那样的挺省心,他自己就会自动扫除所有障碍。

陈彩稍稍走神,心里叹了口气,又转回念头考虑以后可能遇到的麻烦,怎么防患于未然,比如留存证据,又或者在什么地方做点铺垫,没事就还好,万一以后有事,能拿出来自保甚至反击。

梦圆还不清楚陈彩的内心活动,此刻见他眉头微锁,目光微亮盯着一处,似是着恼又思考事情的样子,忍不住抱怨了句:“演员也是人啊,干什么要管那么多,恋爱也不能谈。”

陈彩回神,打量了她两眼,却一言不发。

梦圆自知做错事,又想着得指望陈彩帮忙,只得道:“而且公司签我的时候,我俩已经好一年了。”

“你的经纪人不是我,我不会管太多,”陈彩转开脸,摇了摇头道,“你自己为你的以后负责。”

“行了行了,反正已经分了,”梦圆看他不追究,叹了口气,“再说现在是他踹了我,他可比我红多了。”

梦圆坚信她能把那男的给约出来,因为对方也在这边拍戏,所以便托陈彩请半天假,到时候她去对方住的酒店就行。

影视城里的好酒店一共就那么几家,陈彩没想到那人住在名气最大的那家里。

这么看来,那男的至少也得是个二线了,住在那种地方,要么自己有钱,要么剧组有钱。他知道打听不出什么来,只得等到中午大家休息的时候,去找剧组的负责人请假。

那负责人听完陈彩说明来意,态度却很差。

“怎么就你们家事多?三天两头的请假。剧组里这么多人,演员上百个,今天你请明天我请,到底还要不要拍了?”

陈彩忙赔笑脸:“梦圆她这不是胃疼犯了吗,小姑娘进组一直挺配合的,这还是头一次请假,就去看个病打个吊瓶,一天就来回了。我到时候跟着她,保证把人准时送回来,不耽误您发通告。”

陈彩又道:“我也不情愿来给她请假的,但这不也是怕耽误剧组的进度吗。她的时间不值钱,但她跟主演的对手戏还挺多,这万一因病延误进度……主演可都是按小时算钱……”

“如果她真出问题了,我自然有办法,”负责人道,“你也别跟我来这套,合同上怎么写咱们怎么办,别的没商量。”

他说完把手边的红牛罐子一捏,从兜里掏出十块钱,打发人似的丢陈彩怀里,道:“饮料钱给你,不占你们便宜。”

陈彩再好的脾气这会儿也上火了,心里简直想骂人。他接触过的剧组不少,虽然难说话的也有,但是这么冲说话这么难听的还少见。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叉腰来硬的,冷不防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陈彩吓了一跳,回头去看,是之前认识的一位统筹。

统筹姑娘激动地啊啊大叫,喊他:“陈哥,我刚刚看着就是你!你怎么来了!”

陈彩表情酝酿一半,被人打断,脾气发不出来,无奈地解释了一遍。

统筹跟负责人很熟,立刻笑着介绍:“这是阿正,我男朋友。这是陈哥,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次多亏他背我去看病,人特好。”

统筹姑娘之前在那个《老街》剧组里,陈彩原本是去给王成君探班,正好遇到这姑娘感冒发烧,于是等剧组收工后背着她去了诊所,又守着她输液。虽然诊所离着当时的剧组并不远,但小姑娘一人在外,受到陌生人的照顾便格外感恩。

俩人加了微信,偶尔聊起天很是投缘,无奈平时工作都忙,也不是时时能联系。

陈彩跟阿正对视一眼,都有些尴尬。

阿正跟他握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道,“刚刚我脾气有点冲,陈哥别介意。”

陈彩忙双手握过去递台阶,“哪里哪里,你那是认真负责,有空请你俩吃饭。”

俩人寒暄片刻,这下请假倒不是事了,统筹姑娘正好要回宿舍一趟取东西,又有好多话跟陈彩聊,干脆拉着陈彩给自己当劳力,让他去开外面的小电驴。

统筹道:“梦圆的经纪人是你啊?没少挨骂吧,她脾气是真大,为了排戏跟我吵吵过好几次,阿正给她批假才怪了呢……”

陈彩听梦圆的经纪人说过,这个剧组的统筹排戏不合理,经常让梦圆上完大夜戏接着又是日戏夜戏,连着三十多个小时没觉睡。梦圆有些吃不消,让经纪人去跟剧组说,但经纪人怕得罪人,糊弄了一下就走了。

没想到梦圆自己跟剧组撕了。

陈彩心想怪不得这姑娘在剧组人缘这么差,不过说到底还是因为没后台,小透明没人权。

当然小透明的经纪人……也没人权。

陈彩笑着给人赔礼道歉,又道:“……你看这样行不行,回头你稍微照顾照顾她,她给你招惹的麻烦就算我头上,等回去了我请你吃饭,多少顿都行。”

统筹“吆”了一声:“对她够好啊!”

陈彩苦笑着卖惨:“能有什么办法,她要闹腾就闹腾我,我这次为了她可上火了,嘴里还起了个包。”

“行吧行吧,”统筹很好说话,见他伏低做小,忍不住道,“你可真不容易。”

陈彩没觉得自己不容易,他相信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种鸡汤,干了好事被人照顾的时候更是幸福感爆棚,另一旁的陆渐行却不这样。

陆渐行觉得自己不容易极了。

他十分讨厌今天见的那个导演,人丑,脑袋秃,脾气差,嘴巴臭。两年前俩人闹了点不愉快,当时陆渐行刚刚当上公司老总,发火要撤资撤不成,只得暗暗忍下一口气。谁想到两年后再见面,老家伙还是胆大包天。

不过这次陆渐行没忍着。

导演说他:“两年没见,小陆总的气质是越来越好了,拉我们剧组里能当头牌。你说这江城的水土就是不一样啊,才两年,小陆总这气质就跟山旮旯里不一样了。”

陆渐行坐那喝茶,不耐烦地跟他寒暄,听这话当即黑脸,慢吞吞道:“就长相这一点,我一直很感激我的父母,尤其是发量,基因好,不秃头,从小不操心。”

导演是地中海,一直细心搭理额前的几根毛发,平时就格外听不得跟秃有关的词语。

陆渐行仗势欺人,专门往人痛处踩。

俩人开头谁也不让谁,后半截便一直冷场。

秘书原本还担任着提醒陆渐行谈合作的任务,这下哪敢再提,等到探班完成,陆渐行黑着脸上车,他连忙开车往外跑,盼着这位散散心,别耽误正事。

秘书劝道:“陆总,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人就这样。才子嘛,都有些怪脾气。”

陆渐行不听:“去他的吧,我是他金主爸爸!惹恼了我就撤资!”

秘书好心提醒:“陆总,咱投的钱不多……剧组的金主爸爸是别人。”

“……”陆渐行一滞,随后有理有据道:“那也是他金主叔叔!”

他这会儿气还没消,但是早上开车往这赶,也没怎么吃东西,话一说完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

秘书听到两声动静,灵机一动,提醒道:“陆总中午吃点什么?那家酒店的飞奴竹林鸟听说很不错,还有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做的也是一绝。咱来了还没吃呢!”

“吃什么吃?说了不回去了。”陆渐行不悦地从后视镜瞥他一眼,教育道,“不过你饿了就直接说,我是不体谅下属的人吗……掉头吧,去酒店。”

秘书:“……”虽然习惯了,但是还是觉得好幼稚。

他松了口气,正要掉头,突然又听陆渐行道:“等等!”

前面有个人影,是一男的骑着电动车,后座带着一个女的。

男的边骑边说笑,时不时侧过头,看着挺帅气。

秘书有些惊讶,偷偷从后视镜里看自家老板。

果然,陆渐行好像很感兴趣,哼了声催促,“给脚油门,去打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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