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脚部干燥开裂比较干燥,有时候还有那种一片片的痂,发白。没事我就爱挠挠。我都不敢穿裙子出门,不敢露大腿~

那天晚上我走进一个昏暗的路灯下,在一个阴森森的小摊上吃了一碗饭【肥城吧】_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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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走进一个昏暗的路灯下,在一个阴森森的小摊上吃了一碗饭收藏
  前两天我被一辆小汽车撞了,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看了我一眼。我忽然想起网上的被撞求生攻略,连忙倒地,一动不动,装死。司机这才放心,加大油门跑了。  最后我自己报的警,打了120,躺在地上被人来人往的行人围观,十几分钟之后,总算被送到了医院。  那天我躺在病床上,两眼盯着天花板,头顶上因为车祸造成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我心里正在盘算医药费的事,越想越发愁,不由得幽幽叹了口气,在床上翻了个身。  这一翻身,可把我吓了一跳。病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  房门没有响,也没有听到脚步声,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进来的?  天还没有完全亮,灯也没有开,模模糊糊的,我看见他们两个身材很高大,一言不发得站在郝老头的床边。  郝老头是我的病友,病房里四张床,就住着我们俩。我是车祸轻伤,他是深度中风,口不能言。所以,这些天大部分时候都是我在说话,老头偶尔忍不住想插话,结果一张嘴,口水先流出来了,根本没办法说话。  我看着那两个高大的身影,心想,这大概是郝老头的亲戚吧,估计看我在睡觉,所以轻手轻脚……  我正要接着睡,忽然听见郝老头口音很清晰的骂人:“你们两个滚开。”  我心里奇怪:“这医院水平高啊,郝老头病成那样,都可以开口说话了?”  可是接下来我感觉到不对了,这两个人正在病床上拉扯,似乎要把郝老头给拽下来,而郝老头则在不停地挣扎咒骂。  这是绑架?我路见不平,手肘撑在床上想坐起来帮忙,可是一用力我才发现,我的两只胳膊麻酥酥的,根本使不上半分力气。  我张张嘴,想喊人,可是我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大汉和郝老头撕巴。  几分钟之后,郝老头渐渐地没了力气,被两个大汉架着,一步步向病房外面走去。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三个人,忽然,其中一个大汉回过头来,冲我诡异的一笑。  这笑容太邪性了,一张脸铁青,好像带着怒容,但是偏偏两个嘴角向上勾。我吓得心里有点哆嗦:道上的规矩我懂,看见脸了就得死。于是我连忙闭上眼。  孰料,这两个大汉根本没有理我,径直走出去了。这三个人一出门,我的身子忽然恢复正常,我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扭头向郝老头的病床看了一眼,这一眼,就足以把我吓得重新躺回去,郝老头直挺挺躺在病床上,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我心里又是惊讶又是害怕:“刚才不是有两个人把郝老头弄走了吗?怎么他还在这里?难道?”  我刚刚想到这里,一个护士推门进来了,拿着病历本一边走一边看,走到郝老头床前问了两声,郝老头一言不发,护士看了他两眼,忽然大惊失色,连忙按了床头上的警报。  一大堆医生跑进来,乱哄哄的抢救。  我躺在床上,头皮一圈圈的炸起来,脑子里乱纷纷的信息涌进来:“我刚才看见的是什么?是鬼吗?黑白无常?勾魂使者?”小时候我听过无数的乡间鬼故事,那里面有一条铁打的定律:“只有快死的人,阳气不旺盛,才能看见鬼。”  回忆起刚才那个大汉诡异的一笑,我心里一阵阵发凉:“他为什么冲我笑?下一个就轮到我了吗?”  整个白天,我都在思考这个问题。越想越害怕。也就在这时候,一个医生走过来,冲我说:“许由啊,你这医药费又该交了。  我心乱如麻:“大夫,我实在没钱了。”  这医生叹了口气:“看你也是个学生,其实你这个情况,也可以出院了,只是出院之后注意调养,你身子还很虚弱。”  我连忙从床上坐起来:“既然能出院了,赶快给我办手续,你们这床我可不敢躺了,估计是按秒算钱的。”  医生笑了笑:“床位不贵,一天也就二三十……”  我跟着医生从病床里面走出来,在大厅里面办手续。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子里面总是回想刚才在病床上看到的一幕。终于,我忍不住对他说:“刚才郝老头死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他了。”  医生很惊讶的看了我一眼,随即恢复正常,对我说:“你也看见了?”  这下轮到我奇怪了:“什么叫我也看见了?难不成你也看到过?”  医生神秘的看了看周围,小声的说:“这医院里面,很多病人身体虚弱,时不时就有一两个说见到鬼了……刚参加工作那两年,我也害怕的要命,不过现在好多了,习惯了。”  我心里一阵发凉:“这么说是真的?之前我还有点怀疑,会不会是我的幻觉……”  这时候,医生忽然脸色变得很严肃,并用眼神制止我再说下去。  紧接着,大厅里面稍微有些混乱,一大批人正在匆匆的走过来。  是几个身强力壮的男子,抬着一副棺材,从大厅里面经过,然后向后院走去了,一个中年妇女,穿的很肃穆,两手扶着棺材,嘴里对着它一直念叨着:“爸,咱们到大厅了,爸,咱们拐弯了,爸,咱们……”  医生等到那群人远去了,才对我说:“那就是郝老头的棺材。”  我越想越觉得吓人。连连催促,只盼望着办好手续,赶快走人。没想到,这时候又冲进来一堆闹事的,看见白大褂就打。  医生愁眉苦脸:“又来一波。”  紧接着,大厅里面一阵骚乱,我看见十几个白大褂,抱头鼠窜,也就几分钟的工夫,逃的一个不剩了……  我现在虽然能自主行走,但是毕竟没有好彻底,唯恐误伤到我,只能连连向后躲。一直折腾到天快要黑了,才敢往外面走。  那群闹事的仍然守在大厅,摆着花圈,扛着横幅,上面无非写着“还我xx的命来”。  我在医院住了几天,这种横幅也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知道这些人真正想让医院还的不是命,而是钱。  只不过,我总觉今天这横幅,看起来有点怪异,我心里奇怪,一边走,一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忽然,我想明白了。  以往的横幅,不论内容如何变化,白布黑字是肯定的。而今天这道横幅,是白布上写着大红字。尤其是那个“命”字,怎么看怎么有些张牙舞爪的意思。  这时候,我忽然发现有个穿着病号服的老伯正在横幅前面不住的摸索。我忍不住走过去,小声提醒老伯说:“大爷,你别在这搀和了,没看见这些人凶巴巴的,一会把你揍了可不值当得。”  那老伯回过头来,冲我咧嘴一笑:“小伙子,谢谢你啊。”  这时候,我发现他的胸腔是打开的,一只手正从里面蘸着血,然后抹在横幅上。  我吓得头皮发麻,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尖叫着,连滚带爬的向外面跑。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血字,血画的字。”  周围的人全都怪异的看着我,我也顾不上了,以一个病人能够达到的最大速度,跑了出来。  我跑到大街上的时候,路灯已经亮了,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我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我回头望了望医院,那里面灯火通明,人影晃动。  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要发愁怎么活下去。我裹了裹衣服,跟着人潮过马路。  这一场车祸花了我半年的生活费,我心里不由得发愁,该编个什么瞎话,跟家里要点钱呢?  前面已经说过了,我是个学生。学经济的,现在大四,还有几个月就毕业了。最近一直在找工作,总算老天开眼,找了个稍微对口的,目前在保险公司当实习生,推销保险。经理说卖够一定数额就可以转正……  我是个卖保险的,天有不测风云这句话一直挂在有嘴边上,但是到头来,始终没有给自己买一份。不然的话,我用得着担心生活费吗?  至于肇事司机的赔偿,更是难说,实际上,我住院的第二天,就有几个警察来找我问话,说撞我的那小子,实际上是个抢劫犯,刚刚抢了一家金店。我在病床上听见这消息,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失望。这件事有个好处,那就是,抢劫总比肇事逃逸罪名大,警察应该会一直查下去,估计早晚能把这小子揪出来。但是同时也有个坏处,他犯了这么大事,肯定逃得远远的,想抓住可是难了。哎,我这医药费估计是没指望了。  我一边想着,一边往学校的方向走,忽然,我停住脚步了。因为我面前有一条小路,这小路可以一直通向我们学校,但是向来人烟稀少。大白天都阴森森的,更别提晚上了。  医院的事我还心有余悸,我盘算着,要不要绕开。医生说的没错,我现在身子很虚,走了这一路我已经又累又饿,绕大路的话,还要走上将近一个小时。
我在路口徘徊,嘴里絮絮叨叨给自己打气:“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堂堂男子汉……”  我正嘟囔到这里,忽然鼻子里闻见一阵香味,我抬头一看,发现就在我不远处,站着一个美女,正在好奇的打量我,嘴角含着笑意,显然,听见我刚才的话了。  我心里暗暗叫苦:“真是丢人啊。这事闹的……”  附近没有别人,我正打算打个招呼,化解一下尴尬。没想到,这美女冲我莞尔一笑,转身向那小路上走过去了。  我心想,这美女是有心给我壮胆啊。于是我不敢怠慢,连忙跟上去。一路上,我都在暗暗盘算:我该怎么跟美女搭话呢?美女你钱包掉了?不行,太俗了。美女,可以认识一下吗?也不行,像是个色狼。美女,你买保险吗?这倒是个好借口,不过百分之八十的人听见这句话都会对我敬而远之。  我正在低着头盘算,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路边明明有个路灯,怎么这美女没有影子?
 我看了看我身后,黑乎乎的影子拖在后面。而这美女轻盈盈的从路灯下面走过去,路上没有任何变化。  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来,难道这美女不是人?  我心中惴惴,不由得停了下来。而那美女,好像脑后长了眼睛似得,居然也停了下来,然后转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盯着我。  我被这目光看的心里发虚。对方是个美女,长得无可挑剔,但是我越来越害怕,几秒钟之后,不由得闷哼一声,掉头就跑。  我踉踉跄跄跑了两步,扭头一看,可把我吓坏了,那美女居然追了上来,先前的笑意荡然无存,反而换做了怒容。一张脸面色铁青,这哪是美女,分明是个女鬼。  我不由得叫苦连天,凭我现在的体力,根本没有逃出去的希望,眼看后面的女鬼越追越近,就要被她抓住的时候,我一扭头,忽然看见有一条岔路,而那条岔路上一片灯光,人影晃动,好像是一个夜市的样子。  想到这里,我再也没有任何犹豫,转身跑了过去。  耳边风声呜呜,等我终于跑到夜市的时候,身后的女鬼已经不见了。  祖宗显灵啊,总算捡了一条命。  这时候,我已经累得将要虚脱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喘个不停。  刚歇了两分钟,有个沙哑的声音在我头顶上响起来:“小伙子,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扭头,看见我旁边是一个小吃摊,老板很瘦,一张脸在昏黄的灯光下看不太清楚模样。  我摸了摸兜里,还剩下二十块钱,这时候也确实饿了,于是我点了点头,坐在摊前等着开饭。  等饭的过程中,我忽然看见邻桌的客人有点面熟,但是在哪见过呢?我却又想不起来了。  我心里好奇,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没想到,让他给发现了,这客人扭过头来,满脸横肉,盯着我说:“哥们?你看啥?难不成你认识我?”  我连忙摆手,低头:“不认识,不认识。”  也就是在这时候,我的饭来了。一碗白米饭,上面放着大鸡腿。  我饥肠辘辘,吃的狼吞虎咽,一边吃,心里一边琢磨:“刚才那人我绝对见过,但是到底在哪见过呢?”  忽然,我心里一激灵:“我想起来了。这家伙就是肇事司机。”  我心里既兴奋又紧张,手都握不住筷子了:“来了,我的医药费来了。”  我从兜里把手机掏出来,刚刚摁了110,忽然想到:“不成,对方是杀人不眨眼的通缉犯,我当着他的面报警,这不是活腻歪了吗?”  幸好,之前存了警察的电话,我翻出他的电话号码来,正要发短信,忽然,手机一阵震动,我先收到警察的短信了。  我心想,这可是心有灵犀啊,我打开一看,上面写着:  许由同学,撞你的人已经身亡了。对方在逃走的过程中,撞到了桥墩,死在了车里。有时间来局里一下,咱们把案子销了。  我心里一激灵:“这家伙死了?那我现在看见的是谁?”  我顿时觉得全身发冷。趁着那客人没注意,我偷眼向他看去。  哎呦,这家伙哪有后脑勺?这脑袋根本已经是片状的了,刚才我从正面看,没看出来什么,这时候仔细一瞅,根本就是扁的。  我顿时全身发凉:“完了,这里也有鬼。不行,我得趁着他没发现,赶快走。”  我刚刚这样想着,忽然,头顶上又传来了那个沙哑饿声音:“小伙子,怎么不吃了?我的饭不好吃吗?”  我唯唯诺诺:“好吃,好吃,我吃饱了……”  没想到,老板来了句:“浪费粮食可不对,今天吃不完,可是不能走。”  我一听这话,心里一惊:“吃不完不让走?”我的心里顿时怀疑起来。  刚才一阵猛跑,没有来得及看这个夜市,这时候偷眼看去,我越来越觉得这里有问题。  这里只有十来个摆摊的小贩,两三个闲逛的顾客,显得冷冷清清的。而且无论是小贩还是顾客,谁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呆在那里。  也就是这时候,我发现昏黄的路灯下,老板连个影子都没有,轻飘飘的,绕着自己的摊位转来转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头皮吓得一阵阵发紧,偏偏这时候那伤口又疼又麻,可是就算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伸手去摸,我整个人坐在马扎上一动不敢动,实际上吓得身子都麻了,根本动弹不得。我的脑子一阵阵发晕,我心跳的很快:“老板也是鬼?”  我本人也是受过大学教育的,唯物论辩证法也学了不少,如果搁到大白天,我肯定嗤之以鼻,但是现在身临其境,更何况之前的几个小时我已经遇见了好几次脏东西。现在,我不由得有点心惊胆战了。  我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紧咬住下嘴唇,哆哆嗦嗦坐在马扎上,我偷眼观察,想找个人求助,可是我又失望了,无论是小贩还是顾客,他们无一例外阴森森的,满身鬼气。  好巧不巧,我打了个饱嗝,一阵诡异又熟悉的气味从胃里泛上来。我忽然想起来了,这味道……根本就是烧纸钱味。  白花花的大米,冒着油的鸡腿,这几样东西一联想,我心里一阵发凉:“刚才,我该不会是吃了坟头上的供饭吧。”  我试探着把筷子伸到碗里面,慢慢的搅动,心里默默的念着:“没钱,没钱,没钱……”然而事与愿违,筷子触到了什么东西,我一颗心冰凉冰凉,把大米饭翻开,只见碗底放着几个硬币。  完了,我一下摊在马扎上。是供饭无疑了。这个地方的风俗,坟头的供饭会放上硬币,祈求死去的人保佑,多多发财。  刚来这里上大学那会,我听说这地方有这么个放硬币的风俗,还开玩笑说,以后混不下去了,就去坟头上偷钱花。没想到一语成谶,这钱还真让我见着了。  我全身冰凉,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此地不宜久留,我得跑,我得赶快跑。  趁老板没有注意,我弯着腰一步步向后退。脚下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踩上去咯吱咯吱的,每一声都能让我的心脏一颤,幸好,这些细微的声音没有惊动那些人。  我心里又是紧张又是窃喜,眼看与他们拉开了距离。正在这时候,兜里的手机响了。  手机铃声在这种寂静的地方简直算得上是惊天动地。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手忙脚乱伸到兜里,胡乱摁了两下,手机安静下来了。  然而,等我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他们都在看着我。
 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我面前了,他的脸藏在阴影里,阴沉着说:“小兄弟,你还没给钱呢。去哪?”  我两腿打摆子,支吾了两声,忽然一阵尖叫,掉头就跑。  这一跑当真是玩命了,我只听见耳边风声呜呜,呼声叫声,始终在我身后响着。  我想逃回学校,可是那片灯光像是活了一样,忽左忽右,我怎么也跑不过去。我渐渐的两腿发麻,速度眼看慢了下来。  这时候,我感觉一阵凉气从我背后蔓延上来,伴随着老板含糊不清的声音:“吃了我的饭,就这么走了?”  我欲哭无泪,嘴里一个劲地念叨:“观音菩萨,上帝保佑,无量天尊……”  我人已经虚脱了,两条腿像是面条一样软软的。但是我不敢停下来,我要跑,我要不停的向前跑。  忽然,我感觉一只大手拽住我的衣领,一下把我提起来了。我本来就没有力气,再被这样一吓,顿时全身瘫软,软绵绵的挂在地上,虽然没有当场晕倒,但是也开始向下面出溜了。  这时候,我感觉有个声音在我耳边喊:“同学,你干嘛呢?在校门口转什么转?”  我听这声音有点耳熟,勉强挣了睁眼,看见我面前站着两个保安,正是我们学校的。  我向后扭了扭头,那些群魔乱舞的孤魂野鬼已经不见了。  我真是要喜极而泣了,一个劲的抱拳作揖,连连道谢。  
  两个保安又是奇怪又是担心的看着我:“你没事吧?刚才看见你一直在校门口转圈,从东头跑到西头。我还以为有不法分子踩点呢。”  这时候我大概也缓过来了,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对两个保安说:“二位大哥,今天谢谢你们了。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头,这是我的名片。”  两个保安本来满心欢喜,以为我是什么龙游浅水,虎落平阳的大人物。结果接过名片看了看,顿时失望道:“原来你是卖保险的啊?”  我和保安道了别,开始一步步的向学校走过去。  恰好就在这时候,手机又响了。  我低头看了一眼通话人,上面赫然显示两个字:“野鬼。”  我看见这个名字,心里突突的跳。  野鬼不是鬼,是我舍友的外号。他本名叫李小星,长得很瘦小,胆子也不大,偏偏经常做噩梦,睡醒了就给我们讲,每次梦到的鬼都不一样,吊死的,淹死的,烧死的……如果统计一下,可以写一本鬼怪大全了。  现在快要毕业了,其余的人都离开学校,各奔东西。只有我们俩,还呆在宿舍里面。  我把电话放到耳朵边上,不叫他的外号,直接叫他的本名,有意避开鬼字:“李小星,怎么了?”  李小星的声音很紧张:“许由,你什么时候出院啊,我自己呆在宿舍里要吓死了。刚才打你电话,你怎么给我挂了?”  我一听这个就来气:“刚才就是因为你的电话,我差点死在路上。我提前出院了,你等一会吧,几分钟之后就回宿舍了。”  这时候已经很晚了,校园里亮着路灯。但是仍然黑乎乎的,毕竟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太多了。  那些庞大的教学楼,宿舍楼,行政楼,像是身材臃肿的怪物,簇拥在校园里,从上到下压下来,把我笼罩在它们巨大的阴影中,我觉得心里有些憋闷。  我还没走到宿舍楼前,离得老远就听见宿管阿姨正大着嗓门骂人。  隔着玻璃门,我看见宿管穿着睡衣拖鞋,头发蓬松,两手叉腰,正在一句一骂的训学生。  而被她训的,正是我的室友李小星。李小星满脸赔笑:“阿姨,您就通融一下吧,我知道现在已经封楼了,可是我那同学今天刚刚出院……”  我站在玻璃门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如果不是我,李小星今天也不会被人这么训。我站在门外大口的呼吸,心里憋了一肚子火。  过了几分钟,宿管骂骂咧咧把门打开了。  我一瘸一拐的走进去,身子把玻璃门撞得咣当响。一边走一边说:“一个看门的,有什么可神气的。”  宿管勃然大怒,揪住我的衣服想把我拽出去:“你怎么说话呢?不想进这个门就给我滚。”  李小星连拉带劝,总算把我们两个拉开,扶着我上楼了。  回到宿舍我一下躺在床上,长叹了一口气:“这一天,可真是累死我了。”  李小星躺在我对面,殷勤的说:“许由,你怎么提前出院了?出院了好,我自己呆在宿舍里面快吓死了。不能闭眼,一闭眼就做噩梦……”  我摆摆手:“你让我消停点行不行?我刚出院,身子虚得很,我先睡一觉,睡醒了,给你讲一件比梦还要可怕的事。”  我脱了衣服,把手机从裤兜里掏出来。这时候,我忽然发觉,裤兜里面不止有手机,还有一张纸。  我摁亮手机,借着灯光照了照,发现这张纸根本就是一张纸钱。  我看见这纸钱花花绿绿躺在我兜里,身子一哆嗦,猛地把它扔到地上了。我脑门上冷汗虚汗一块流下来了。  这时候,对面李小星的声音忽然阴沉起来了,对我说道:“许由,什么可怕的事?是不是遇见鬼了?”  我听这声音有点不对劲,不由自主的歪了歪头去看他。  这时候,我看见李小星盘腿坐在床上,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嘴里不断地重复着:“是不是遇见鬼了,是不是遇见鬼了?”  走廊里的灯光打在床上,李小星的头正好隐藏在阴影里。我看不清楚他的面貌,只能听见这阴沉的声音。  我咽了口吐沫,有点紧张:“你怎么知道?”  李小星古怪的笑了一声:“嘿嘿,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了。”  一边说着,他从床上走下来,一步步来到我面前,轻声说:“欠了鬼的钱,可是要遭报应的。”  我全身大震,脊背贴在墙上,凉冰冰的。我紧张的问他:“你……你什么意思?小星,你该不会是被鬼迷住了吧?”  借着走廊的光,我看见李小星的脸色阴晴不定,慢慢变得很陌生,随即,他凶狠的说了句:“什么意思?我来要账!”  然后,两只手就朝我伸了过来。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他扑倒在床上。  我本来身子就虚,被他古怪的表情吓得够呛,胆气先弱了几分。所以,这小子把我按住,我挣扎了两下,居然挣扎不起来。  然后,我感觉腰间一麻,紧接着一片冰凉,很快,这股凉气开始向全身扩散,所到之处,我的身体就不听使唤了。  我急得冒了一脑袋汗,这时候也顾不得别的了,求生的本能让我把手从身下抽出来,然后一下卡在他的脖子上。  李小星毕竟瘦小,被我卡住之后,根本挣脱不开。嘴里发出嘶哑的叫声,开始的时候是怒吼,后来是阴惨惨的笑声,再之后,变成了哀求:“许由,你干嘛啊,我是李小星,许由,你要干嘛?”  李小星喊了几声,我忽然身子一震。全身冰凉的感觉顿时消失了。  这时候我发现,李小星好端端的躺在自己床上。而我正骑在他身上,两手使劲掐着他的脖子。  我连忙把手抽回来,问道:“怎么回事?”  李小星剧烈的咳嗽了两声,然后大口大口的喘气,声音都带着哆嗦:“许由,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掐我干嘛?”  我坐回到自己床上,疑惑的问道:“刚才怎么回事?”  李小星也诧异了:“我还想问你呢。我跟你说话说到一半你就睡着了,我刚要睡觉,你上来就掐住我的脖子了。”  我摇摇头:“不对,我看见的不是这么回事。我看见你来杀我,然后我才反抗……”  我把刚才的事讲了一遍。一时间,宿舍里面很安静,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李小星试探着说:“许由,你最近是不是遇见什么事了?我看你这情况,像是沾上脏东西了。”  我点了点头,把回学校时候遇见鬼夜市的事说了。  李小星吓得够呛,连连催促我:“许由,这事麻烦了,鬼的饭你也敢吃……”  李小星还没有说完。忽然有人砰砰砰的敲门。  这敲门声突如其来,把我吓了一跳,我对李晓星说:“你去开门。”  李小星诧异的问:“开门干嘛?”  我看着他:“有人敲门啊,不开吗?”  李小星忽然把被子裹在身上,缩在墙角:“许由,你别吓唬我啊,哪有人敲门?”  正在这时候,砰砰砰的敲门声又响起来了。我指着宿舍门问:“你还是没听见?”  李小星面色苍白的点了点头:“没听见。”  我把心一横:“不就是五块钱吗?老子吃了你一碗饭,你还能杀了我不成?”随即,我用力一拽门。  敲门声戛然而止,可是门外什么人也没有。只有昏黄的电灯照着走廊。  不可能是有人恶作剧,正常人逃不了这么快。我正站在门口胡思乱想。身后李小星岔了声的喊了一嗓子:“许由。”  这一声吓得我一哆嗦,我连忙转过身来,问他:“怎么了?”  李小星哆哆嗦嗦指着窗户:“你看。”  宿舍门打开之后,走廊的灯光照进来,我明明白白看见窗户上一个血手印。  我转过身来,问李小星:“谁干的?”  李小星连连摇头,看样子都要哭了。  正在这时候,宿舍门咣当一声,关上了。整个宿舍顿时黑下来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不好,事情要遭。”  刚刚想到这里,宿舍里面莫名其妙出现一股风。刮得书本纸片满天飞。那些纸洋洋洒洒的飞上去,又纷纷扬扬的落下来,像极了上坟的时候,扬起来的纸钱。  我目瞪口呆看着屋子里面的纸片,吓得腿都软了。  李小星从床上爬下来,直接摔在地上,然后连滚带爬,抓住我的衣服,声嘶力竭的喊:“许由。”  我本来就吓得够呛,听了他这么一嗓子,一颗心都吓得发抖了。  李小星抓着我的衣服爬起来,紧张的说:“许由,咱们看不见鬼。”  我一步步倒退,靠在门上,一手握着门把手,正要打算逃跑。李小星这句话虽然听在耳朵里,但是脑子里根本反应不过来。  我盯着满屋飞舞的纸片说道:“看不见都把咱们吓成这样,要是看得见,还不得吓死了?”  李小星紧张的说:“许由,我不是说这个,我的意思是说,咱们看不见鬼,刚才你开门的时候,有可能把他们放进来了。咱们不知道。”  
  我一听这个,心里也是一激灵。  然后和他对视了一眼,冷不丁一声呐喊,开门逃了出去。  屋子里的纸片像是活了一样,飞舞着,跟在我们两个身后,纷纷扬扬的飘了一楼道。  这一晚上可把我们两个吓坏了,我们挨个砸门,在楼里大喊大叫。但是其余的宿舍像是睡死了一样,谁也不开门。  李小星带着哭腔,拉着我往楼下跑:“许由,别砸了,没用,那些鬼肯定用了什么办法,其余的宿舍听不见咱们砸门。咱们还是往宿舍外面跑吧。”  我们跑到大厅,大门关着。李小星开始叫宿管,但是宿管也没有动静。  我拦住他:“别叫了,就算把她叫醒了也不一定给咱们开门。别忘了,进门的时候我和她吵了一架。”  李小星急的跺脚:“这可怎么办啊。”  我指了指玻璃门:“直接砸。”  李小星一向胆小,担心的说:“咱们这么干,学校会不会开除我们?”  我指了指身后飘过来的纸片:“你要毕业证还是要命?”  李小星咬了咬牙,我们两个开始你一脚我一脚的踹那扇玻璃门。  没想到,这玻璃门坚固异常,我的脚都疼了,这扇门居然连个裂缝都没有。  这时候我感觉一阵阴风袭来,大把大把碎纸开始包围我们两个。  我大喊了一声,随手抓起大厅里的一把椅子,用力砸在玻璃门上。咣当一声巨响,椅子碎了,稀里哗啦落了一地碎木头,而玻璃门仍然完好无恙。  我大骂:“麻痹的,门不可貌相啊。”  这时候,李小星带着哭腔说:“许由,咱俩要完蛋了。”  这时候我发现,我们身子周围全是碎纸了,而且,那些碎纸仍然从楼道里面源源不断的飞出来,看样子,像是打算把我们活埋在这里。  我们两个缩在墙角,渐渐地,这里有些气闷。  李小星捶墙大哭,嘴里像是念咒一样不停地重复:“怎么办,怎么办。我还没娶媳妇呢。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我听得心烦,一脚踹在他腿上:“你能不能消停点?在这嘟嘟囔囔,念经呢?”  一句话倒提醒了我们两个。李小星兴奋地喊:“对啊,念经,念经能驱鬼啊。”  我叹了口气:“我不会念,你会吗?”  李小星亢奋的喊:“我不会,但是你别忘了,咱们学校有几个宗教班,他们的宿舍就在顶楼。”  我一听这个,心里燃起一丝希望。  刚入学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们学校有宗教班。毕竟是比较牛逼的综合性大学,有一批老教授对宗教典籍研究很深入,所以开了宗教班,来这里进修的不是和尚就是道士,这些人出去之后,一般都当了住持之类。平时在食堂买饭的时候,有时候也会看见一两个穿着僧袍的僧人。  想到这里,我不再犹豫,拖着李小星就冲进纸片堆里去了。  那里面鬼哭狼嚎,分不清东南西北。我被阴风刮得根本睁不开眼睛。只觉得纸片像是刀子一样割在身上。全身无处不疼。  我低着头,抿着嘴,一只手拖着李小星,一只手护住头脸,一步步的向前面跑。  这里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跟头。我们两个摸索着拐弯,摸索着上台阶。  终于,当我迈上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那阵风忽然猛地消失了。  我尝试着睁开眼,发现我已经站在顶楼了。那些纸片在楼梯口来回飞舞,始终不敢上来。  我和李小星都长舒了一口气,一下摊到在地上,叹道:“到底是修行人在的地方,这些小鬼,嘿嘿,也就吓唬吓唬咱们两个吧,碰见硬茬,还不是照样怂了?”  千不该,万不该,我们两个不应该挡着鬼的面说这种话。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马上把他们激怒了,只见狂风乍起,带着呼啸声,猛地就蹿了上来。  我和李小星吓得哇哇大叫,连滚带爬的在楼道里逃窜。这时候慌不择路,抬头看见一间宿舍,上面贴着“宗教班”的牌子。也顾不得敲门了,我们两个喊了一声:“一,二,三。”  随后,咣当一声,宿舍门被我们两个撞开了。  我们两个进了宿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门关上,然后用脊背死死顶住,大口大口的喘气。  这里果然是宗教班,宿舍已经断电了,他们的桌子上点着蜡烛,一群光头和尚正围着蜡烛念经。  他们显然被我和李小星吓着了。纷纷回过头来,紧张地问:“同学,你们干嘛?”  李小星回答的驴唇不对马嘴:“不应该叫施主吗?”  我喘了两口,对那些和尚说道:“大师,救命。”然后,身子靠着门慢慢的滑到地上了。  我的身子太虚了,刚才靠求生的意志支撑着,而现在,实在坚持不住了。  那些和尚把我搀起来,问道:“怎么回事?”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外面响起来砰砰砰一阵砸门声。声音不算很大,但是很密集,像是鼓点一样,络绎不绝。  那些和尚显然都听到了,诧异的走过去,打算开门。  李小星死死把门顶住,大喊:“不能开,外面有鬼。”  那些和尚吓了一跳,居然惊慌失措的说:“有鬼?”  接下来,我们几个人找来桌子椅子把门顶住,然后一群和尚围着我们两个问东问西。  我把今天的经过说了一遍。  那些和尚纷纷说:“同学,你可太大意了,你刚刚从医院出来,身子虚,这时候阳气不旺,就容易见鬼。还有啊,别人的供饭怎么能随便吃呢?那些孤魂野鬼,好端端的会把供饭给你吗?你们俗家人不是经常说那么一句话吗?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我着急的央求那些和尚说:“大师们,咱们就别说没用的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们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和尚面面相觑:“我们也不会捉鬼啊?我们在学校是学习佛家典籍,有了进修证明好去庙里当住持……”  李小星急了:“你们怎么不会捉鬼呢?法海,观音菩萨,如来佛祖,不都是和尚吗?”  和尚连连合十:“阿弥陀佛,我们几个根基尚浅,天资鲁钝,连佛经还没有钻研透彻,怎么有能耐对付鬼怪呢?”  这句话说出来,我和李小星的心都凉了。  而门外的鬼像是也听到了这话似得,开始更加剧烈的撞门。几秒钟之后,不仅仅是门,连窗户都开始晃动了。  这时候,那些和尚也着急了,纷纷看向一个老成持重的光头:“宿舍长,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  我真没想到这些和尚这么入乡随俗,在大学里面学习也就算了,居然也有宿舍长。  真不知道他们宗教班有没有团委,有没有党代表。不过现在生死关头,实在没有心情问这些了。  宿舍长考虑了几秒钟,大声吩咐道:“老二,老三,你们去门口念金刚经。老四老五,你们去窗边念心经。老六,去给对面宿舍发短信,让他们想办法赶过来,助我们一臂之力。”  我看宿舍长说的郑重,连忙问道:“对面宿舍住着什么人物?好像挺厉害。”  宿舍长面如止水的说道:“对面是道士班。”  几分钟之后,老六说道:“联系好了,十秒钟之后到。”  气氛紧张到了顶点,宿舍里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只有宿舍长数着秒表倒计时:“五,四,三,二,一,开门!”  站在门口的老二和老三猛地把门拉开了。随后,一大群人冲了进来。宿舍门又被咣当一声关上了。  李小星紧张的望着屋门:“大师们,你们刚才开门的时候,有没有把鬼放进来?”  那些道士显然来的匆忙,有几个甚至只穿着内裤,显然是刚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  这些人听见李小星这么问,主动让出来了一条路,露出一个很瘦小的道士来。  瘦道士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罗盘,看了看,说:“这里这么多修道之人,虽然都不会捉鬼,但是这些鬼也不敢进来。不然的话,一扇门挡不住他们。”  一个光膀子的道士指着那瘦道士说:“这小子是我们班的倒数第一,正常的典籍教义他不好好学,每次考试都挂科,心思全在研究这些旁门左道上了。这整栋楼,可能也就他懂一点捉鬼的知识了。”  那瘦道士连连摆手:“师兄,你别讽刺我了,我哪懂捉鬼?上次让一个水鬼缠上,差点死了。”  我一听这话,连忙问:“大师,连你也不会捉鬼?”  瘦道士点了点头:“我们这些和尚道士,今晚上可以保你们两个的平安,但是不能每天守着你们。那些鬼已经跟上你了,只要我们不在,他们就有可能下手。”  我额头冒汗,急的团团转:“这可怎么办啊,我不就吃了一碗饭吗?至于这样吗?”  瘦道士叹了口气:“可能那些鬼觉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样吧,你明天买点纸钱,烧给他们试试。”  我点点头,垂头丧气的说:“也只好这样了。”  我们几个在宿舍里又是说话又是念经,一直闹腾到后半夜。  
叼毛这么长谁看啊
  我坐在床上,静静的思索:“到底是怎么回事?哪一步出错了?”  旁边瘦道士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这个癍好熟悉,在哪见过呢?”  我也下意识地接了一句:“抢劫犯的身上。”  瘦道士忽然转身出门,撂下一句:“你们等等,我去查查。”  我现在的脑子里面一片混乱,这句话听到耳朵里面,只抓住了一个片段:“去查查,去查查。”  我蹭的一下站起来,对李小星说:“你等着,我去查查。”  然后我飞奔出去了。  我要去找那个陈婆,既然她是抢劫犯的妈,她一定清楚自己儿子的事。  然而,等我赶到公安局门口的时候,发现卖豆腐脑的老板早就已经不在了。  我站在路边,挨个把行人拦下来问:“你知道陈婆吗?她儿子今天出殡那个。”  这样问了几十个人,总算有个人点了点头。他指了一个方向:“那老婆子在这附近租了个房子,你去找吧,最穷最破的就是他们家。”  我按照这人说的方向走过去,一路上又问了几个人,总算找到陈婆家。  这家果然很穷,如果不是七扭八拐的找到这里来,我还真不相信,一个大城市里面居然有这种破房子。  两扇门上贴着白色挽联,看来,陈婆果然是住在这里了。  我敲了敲门,没有人答应。我忽然想起来:“陈婆的儿子出殡,她应该还没有回来。”  我只好找了两块残砖,坐在上面等。这一等就是一下午。一直到天擦黑的时候,终于有个老婆子,颤颤巍巍从外面走过来了。  她一看见我,脸上的悲伤瞬间变成愤怒:“我儿子已经死了,你们还想怎么样?来来来,接着把我抓到公安局审我,我让你抓……”  陈婆一边说着,一边冲过来,弯着腰,用脑袋撞我的肚子。  这老婆子,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过,我还没想好对策呢,她的脑袋已经撞在我的肚子上了。  我疼得泪眼都要下来了,不由自主的弯下腰去。老婆子仍然不肯放手,两手抱着我的腰,一副鱼死网破的意思,用脑袋使劲把我抵在墙上。  我无计可施,只能连连高喊:“我不是公安局的,我是来看望您老人家的。”  喊了几声之后,陈婆估计也累了,向后退了几步,狐疑的看着我:“弄死hi来看我的?”  我脑筋转的飞快,马上换了一副悲伤的神情:“实际上,我是来看您儿子的。”  一说到儿子,陈婆脸上的怒意消失殆尽,她的嘴唇抖了两抖,带着哭腔说道:“我们家小二啊,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一边哭着,一边把房门打开了,把我让了进去。  我默默地跟在老太太后面,脑子里飞快的搜集关于通缉犯的知识,然后试探着说:“小二平时老老实实的,怎么会突然去抢劫呢?是不是有人陷害他?”  陈婆摇摇头:“没有人陷害他,是他自己去的,我知道,哎,这孩子啊。”  陈婆一边让我坐下,一边给我倒了一碗水,慢慢的说:“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前两年,把他送到一个技校学修车,这技校的老师不错,还捎带着教他开车……”  我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一句话:“学开车,免费学驾驶,试学一月……”  我摇了摇头,把思绪拉回来,继续听陈婆哭哭啼啼的说:“本来打算让他跑跑运输,挣点钱,没想到,后来他就病了。”  我挠挠头:“病了?”  陈婆点点头:“他胸口上长了疮,三五个,有铜钱那么大。”  一听这话,我心中一震,不由得把上衣撩起来,指着胸口说:“是不是这种疮?”  陈婆看了看我,脸色大变:“没错,没错,就是这种疮。哎,为了看这个病,家里的钱都花光了,小二怕死啊,就去抢劫……”  我拦住她:“他为什么长这种疮啊?医院怎么说?他自己怎么说?”  陈婆摇摇头:“没人知道为什么长这种疮,好端端的。哎?我想起来了,他长疮的前一天,忽然慌慌张张跑回家来了,说是遇见鬼了。”  我吓了一跳:“遇见鬼了?”  陈婆点点头:“他告诉我说,在外面夜市上吃了一碗饭。那些摆摊的小贩都是鬼。然后,半夜里他就病了,发烧,说胡话,第二天,我看见他身上长了疮。”  陈婆还在絮絮叨叨,而我已经瘫倒在椅子上了:“没错,一切都因为那个鬼市。我也去过鬼市,我身上也长癍了。”  正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响了。是李晓星打来了。  我接了,问道:“怎么了?”  李小星在那头说道:“许由,查出来了,你身上的癍,叫铜钱癍。”  我神色一变,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铜钱癍?”  李小星嗯了一声:“瘦道士说,相传有的鬼会故意化装成小贩,骗人把鬼饭吃下去,吃了鬼饭的人,身上会长铜钱癍,七日必死,而且死了的人不能投胎,除非找到另一个身上有癍的替死鬼……”  这消息绝对是个晴天霹雳,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李小星挂了电话,我叹了口气,一扭头,发现陈婆的脑袋距离我极近,好像在听我的电话。  我吓了一跳,连忙退开一步。  陈婆脸上泪痕犹在,但是咧了咧嘴,笑眯眯的说:“小伙子,你刚才说啥癍?”  我看她的模样,有点害怕,连忙摆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我先走了,过两天再来看您。”  然后,我一溜烟逃跑了。  现在是大晚上,陈婆住的又偏僻。我一路上疯狂的逃窜,生怕遇见什么脏东西。  等我终于逃到大马路上,看见人来人往的街道,心里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我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一路风驰电掣,赶到了学校。  我回到宿舍的时候,看见李小星和道士都在等我。  我问瘦道士:“怎么回事?我这个铜钱癍,真的活不过七天了吗?”  瘦道士点点头:“理论上是这样。”  实际上,我一路上把一切都想得明明白白了,现在重新听了一遍答案,只感觉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样,我呆呆的坐在床上,叹了口气:“死了就死了吧。不过临死前我得给自己买一份保险。”  我躺在床上,拿被子蒙着头。  然后,我听见外面瘦道士犹犹豫豫的声音:“除非……”  我一跃而起:“除非什么?”  瘦道士也不太肯定:“我曾经遇见过一位高人,如果你能找到他,没准能救你一命。”  我一听这话,马上兴奋的跳起来:“你怎么不早说?好好好。高人在哪?我马上去找。大师,你能不能带我去?”  瘦道士挠了挠头,有些为难的说:“我?我去不了,我这身子骨还没有好利索,一个星期没有出门了。”  我有点诧异:“你病了?”  瘦道士点点头:“这事,和那位高人也有点关系。”  我一听和高人有关系,连忙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讲讲。”  瘦道士想了想,给我们讲了一番经历。  原来,正如瘦道士的师兄所说,瘦道士一直对道术极度痴迷。只是苦于得不到真传,一直没有办法入门。只好东拼西凑,道听途说的自己摸索。  有一天,瘦道士偶尔听说了一些招魂的办法,于是偷偷溜到河边,自己试验起来。  那天晚上,天色很阴,河边的路灯也是坏的。瘦道士虽然不怎么懂道术,但是毕竟研究了很久,所以凭借本能,他可以感觉到,这天晚上阴气很重。  阴气重,鬼怪出,瘦道士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有一点兴奋。因为他今天要做的,正是招鬼。  山为阳,水为阴,瘦道士就凭借这些粗浅的知识,来到河边,他坐在一棵树下,在河岸与河水相交接的地方,点上了一只蜡烛。  河岸为阳,河水为阴。这支蜡烛在阴阳交界之处。火苗在空气中静静的燃烧着,水中也有一个火苗在静静的燃烧着。  瘦道士低头向河水中看去,河水被蜡烛照的明晃晃的,里面有另一个瘦道士,正在看着他。  渐渐地,河水越来越亮,河里面的那张脸,也开始慢慢发生变化。瘦道士心里一阵喜悦,这次要成功了。  这时候,忽然,蜡烛灭了。然而,也就是一瞬间的工夫,那只蜡烛又重新烧起来了。只不过,这一次火苗变得青幽幽的。  瘦道士再向河水中看的时候,水中的一张脸也变得青幽幽的。  这时候,瘦道士有点害怕了,虽然这是他自己的倒影,但是毕竟太诡异了。  瘦道士收拾了收拾东西,打算要走,正在这时候,他忽然发现,那张脸冲岸上笑了笑。  瘦道士顿时吓了一跳,呆在岸边,不知如何是好。紧接着,只听见呼啦一阵水声,那张脸从水里面浮上来了。  不光是脸,还有身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味,腐臭味。  在几秒钟之内,水里面爬上来一个湿淋淋的人,应该是水鬼无疑了。  
  瘦道士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尝试着和他交流,尽量平和的说:“鬼兄,我们交个朋友怎么样?”  水鬼像是动物一样四脚着地,肚皮贴着河边的淤泥,一张脸凑在蜡烛旁边,使劲的嗅着。  这时候瘦道士发现不对劲了,这家伙如果是水鬼,为什么会有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正在错愕的时候,那水鬼咧了咧嘴,像是在冷笑一样。  瘦道士盯着水鬼的脸,感觉就像是另一个自己在笑。他心里有些害怕,心想,这个鬼朋友不交也罢,我还是早点走吧。  想到这里,瘦道士收拾东西站起来,想要迈步的时候,忽然,脚脖子一阵冰凉,一双湿漉漉的手抓住了他。  瘦道士心里怕极了,使劲向前挣了挣,一股力量传过来,一下将他拉倒了。  这时候,瘦道士猛然想起一件事来:“水鬼找替身!”  这个鬼,恐怕是在河里淹死的人,多少年了,没有办法投胎,好容易等到了瘦道士这么个二愣子。居然在这里点蜡烛招鬼。不把他拉下去,简直天理难容了。  想到这里,瘦道士干脆扑倒在地上,十个手指乱抓乱挠,使劲在地上爬,希望能从河里爬出来。  但是水鬼的力量太大了,他根本不是对手。  这时候也是急中生智,瘦道士一把抱住了河边的大树,借着这棵树的力量,使劲的向河岸上爬。  这样僵持了一段时候,瘦道士渐渐没有力气了。两只脚都被拖到水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条河的河水变得冰凉刺骨。瘦道士的脚伸到里面去,马上被冻得又麻又疼。  这时候,瘦道士有点熬不住了,本来他心高气傲,觉得自己是个修道是人,被鬼给抓住,是一个很丢人的事,这时候生死关头,也顾不得掩面了,他开始大声的喊救命。  这样喊了一阵,不仅没有半个人影,他的小腿也已经浸到水里面去了。  正在绝望的时候,忽然,前面出现了两个人影。瘦道士大喜,喊道:“快来救救我,快点救命。”  当时瘦道士并没有说明这里有水鬼,生怕把这两个人吓跑。他盘算的是,只要这两个人一靠近,就将他们一把拉住,直到爬上岸才肯放手。  等这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河边的时候,借着青幽幽的烛光,瘦道士忽然发现前面这人身上带着铁索。光着两只脚,一脑袋长头发乱糟糟的,粘的到处都是。  瘦道士心里一激灵:“完了,这两个也不像是活人。”  瘦道士马上吓得魂不附体,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忽然,带着铁索的那只鬼一下倒在地上,它的身后闪出一个人影来。仓促中还没有看清楚他的容貌,只看见他从怀里摸出一道符,然后拍向水面。  这道符一接近河水,马上剧烈的燃烧起来。  常言道,水火不相容,但是那天的景象却绝对不是这样。不仅这道符在燃烧,整条河都在燃烧。河里的水鬼被烧得鬼哭狼嚎,终于恨恨的松了手,把瘦道士放开了。  这时候瘦道士意识到,今天是遇见世外高人了,多年来拜师学艺的梦想马上就要实现了。瘦道士激动地有点不知所措。  瘦道士两只手肘撑着地,艰难的爬上岸来,连连道谢,并乘机对这人说,想学道术。  但是这个人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即声音低沉的说:“如果有缘的话,来大圣庙找我。”  然后,他一把提起被铁链锁着的恶鬼,一言不发的走了。  瘦道士的经历讲完了,我和李小星还沉浸在他描述的场景中。黑夜,河边,水鬼……  我心有余悸的看着他:“你胆子够大的啊?后来呢?你去大圣庙找高人没?”  瘦道士摇摇头,苦笑一声:“我从河边回来之后,一连发了几天的烧,别说找人了,连床都下不了。这两天刚刚好点,勉强着能走动了。”  瘦道士这几天虽然没有出门,但是一直在打听大圣庙的方位,据他所说,整个市区只有一座大圣庙,就在河边,只要沿着河走,很快就能找到。按照这个地理方位来看,高人也应该在那里无疑。  我点了点头,暗暗记下。到目前为止,事情尚有一线生机,无论如何,我必须去看看。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和我李小星收拾了收拾,打算去找大圣庙。  刚刚出发,李小星接了个电话,挂了电话之后,他的脸色很不好,叹了口气说:“许由,我妈住院了,我得回去看着店。”  我摆摆手:“好吧,我自己去。”  临走的时候,李小星从兜里掏出一叠钱,塞在我手里:“你刚从医院出来,用钱紧张,这个你先拿着吧。”  我也没有推辞,这时候再推辞就有点装逼了。我把钱接过来,说了声:“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只要我办得了。”  李小星苦笑一声:“买保险吗?”  我们俩哈哈大笑,就此分别了。  我来到瘦道士招鬼的那条河,慢慢的向前走。  这时候,天虽然还不热,但是怎么说,也算是春天了。河水开始一阵阵泛着恶臭,我在这里走了一会,不由得有点头晕眼花。  这时候我有点怀疑了:“高人真的住在河边?就这个味,他不怕熏死?”  开始的时候,我还有心思东瞧西看,等到后来,我已经累得头昏脑涨了。这过程中,我拦住了很多人,问他们:“大圣庙在哪?”  那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向前指了指,说道:“在前面。”  在前面,在前面,在前面……我耷拉着脑袋走了很久。太阳已经升到头顶上,晒得我全身冒汗,两眼金星。我心里暗暗揣测:“妈的,再走就出市区了吧。”  正在这时候。目标出现了。远远地,我看见一幢高大的瓦房,红墙灰瓦,在河边树木的掩映中露出一角来。  在我们北方,这种瓦房少之又少,更何况是城市里面。我在一瞬间就确定了,这间瓦房,就是我要找的庙。  我兴冲冲的向前跑了两步,河上出现一座桥,我从桥上走过去,绕过那几棵大树。我面前猛地露出来一片瓦房。  果然是一座庙。这庙并不热闹,但是也有上香的香客,稀稀落落,也就两三个而已。人虽然少,但是我心里踏实了。  这些香客结伴而行,个个用手捂着鼻子。河水实在太臭了。  我兴冲冲走过去,发现大门上挂着一块匾,上面三个大字:“大圣庙。”果然是这里。  说到这里,有人觉得扯淡。因为人人都知道,孙悟空是文学人物,并不存在。实际上,一件事的发生,必然有它的道理,如果你不了解,就要批判,那只能暴漏自己孤陋寡闻了。  这种大圣庙我之前不是没有见过,以前我们家附近就有一座。小学的时候我就知道,孙悟空不过是虚构出来的人物,所以看见大圣庙,就伙同一群小孩,向里面扔石头玩。结果几天之后,我们个个生了一场大病。  后来还是我妈亲自去庙里烧香上供,给大圣爷赔礼道歉,这件事才算过去了。  从那时候我才知道,虽然孙悟空是虚构的,但是既然盖了庙,肯定会有山精地怪附在庙里面,享受香火。  所以这时候我不敢怠慢,整了整衣冠,恭恭敬敬的走到庙里去。对着大圣像磕了几个头。  这几个头刚刚磕完,就听见背后响起来一声:“阿弥陀佛。”  我心中一动:“难道高人来了?”  我连忙回头,看见身后一个披着僧袍的和尚。这和尚并不老,也就是中年人的样子,但是眉宇之间,隐隐约约透着一股神气。  之前瘦道士并没有告诉我高人的模样,因为他自己也没有看清楚。这时候看见一个和尚,我自然而然就想到高人了。  我连忙站起来,说道:“大师,我……”  没想打那和尚摆摆手,止住我:“小兄弟,你先别说话,让我看看……哎呀,你脸上的气色可不大好,莫非,最近遇到什么事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高人。”  于是我小鸡啄米似得连连点头。  和尚冲我挥挥手:“跟我来。”  这大圣庙坐南朝北一间大殿,里面供奉着斗战胜佛金身。院子两边,靠墙各有一溜小屋子,一字排开,算是禅房了。  我忐忑不安的跟着和尚进了其中一间。心里一直盘算着,一会怎么求他帮帮我。既然他主动找上我,这件事,十有八九要成了。  进了禅房之后,和尚坐下来了。对我说:“鄙人法号方丈,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心想,这和尚的名字果然古怪,哪有直接叫方丈的?但是这时候也没心思研究别人的法号了,我老老实实回答说:“许由。”  方丈闭上双眼,摇头晃脑的念叨:“嗯……许由。”  我很有礼貌的问道:“大师,这庙里面,只有您一位吗?”  方丈睁开眼,点点头,说道:“不错,这庙里只有我一位。咱们这庙小僧少,没有世间的嘈杂,是个清修之所。但是,你可不要觉得咱们这里香火不好,就没有能人啊。”  
接着更新啊
  我一听这话,心里更加笃信了,这和尚不就是在暗示我,他有真本事吗?  然后,不等他再问,我一五一十,把这两天遇见的事讲了。  老和没有任何诧异的神色,一直拿着茶壶喝茶。听我讲完之后,略微点了点头:“这件事好办。我给你写一道六字真言,就是当年大日如来佛祖镇住斗战胜佛的‘唵、嘛、呢、叭、咪、吽’,来来来,你拿去,神鬼都要退避三舍。什么铜钱癍,元宝癍,无药自愈。”  然后,他随手从床下拿出一个纸包,里面放着一只秃笔,一瓶墨水,然后把那纸包撕下来一块,提笔就要写字。  我心里暗暗的想,高人就是高人,行事如此不羁……  六字真言写好之后,我接在手里,正不知道怎么感谢的好。和尚居然向我伸出手来。  我有点诧异:“大师,你干嘛?”  和尚理直气壮的说:“给钱啊。六个字,一个字十块钱。”  我的脸一下就拉下来了,这不是讹人吗?  方丈见我满脸不悦,又重新做到藤椅上,一手拿着茶壶,两眼望着房梁,徐徐道:“当年唐僧西天取经,到了灵山脚下,阿傩,伽叶两位尊者尚且向唐僧索要人事,更何况我这里。小兄弟,经不白传,真言也不乱赠。”这句话说完,他猛地把那张纸从我手里抽回去了。  我心里暗暗的想:“有意思,这里叫大圣庙,一切规矩还当真按照西游记来吗?大概有本事的人都脾气古怪,为了保命,给钱就给钱吧。”  方丈收了我六十块钱,喜滋滋揣在怀里了,然后问我:“还有什么难解的问题吗?无论是姻缘,事业,恩仇,都可以跟我说说。”  我犹豫了一会,说道:“大师,我刚才想啊,这道符再厉害,我也不能整天带在身上啊,万一哪一天,我洗个澡,或者换件衣服,不小心把这道符忘了,那些小鬼再找我怎么办?”  方丈瞪瞪眼,问道:“你想怎么办?”  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能不能请您亲自去一趟?把那些小鬼灭了,也好让我安心?”  方丈面露不悦:“我在此清修多年,从来不踏入红尘的。”  我想了想,把兜里剩下的二百块钱逃出来:“这个您拿着,算是我给庙里捐的香火。”  方丈叹了一声:“果然是一心向佛的有缘人。佛不渡人,传经何用?也罢,我就随你走一趟。”  我心中大喜,连连道谢。  这时候,庙里的香客早已经走了。  方丈锁上庙门,优哉游哉带我向外走。  我看他气定神闲,忍不住问了一句:“大师,你不觉得这河水臭吗?我看你好像没什么反应。”  方丈淡淡的说:“习惯了。”  从大圣庙出来,已经是下午了。我们两个简单吃了点饭,就向市区赶去。等走到昨晚出现鬼市那条街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昏暗了。  我指着那条幽静的小路说:“大师,就是这里。”  方丈点点头,站在大路中央,双目圆睁,瞪了几瞪,然后点点头,向我说道:“刚才我开了天目,看到这里果然有不少鬼怪。”  我有点害怕,向后退了两步,盯着那些郁郁葱葱的大树:“那怎么办啊?”  方丈微微闭上眼睛,嘴里开始嘟嘟囔囔,发出一连串像是吟唱一样的音节。  过了许久,他终于停了下来,对我说:“没事了,一段往生咒,那些小鬼全都去投胎了。不会再为祸人间了。”  我惊得目瞪口呆:“就这么简单?”  方丈点点头:“一些小鬼而已,抬抬手就赶跑了。”  我们两个正说着,路边的路灯亮起来了。就在这一刹那,我猛然间看见昨晚上那个美女出现了,就在前面不远的路灯下面,亭亭玉立,顾盼生姿,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而且,我看的清清楚楚,她依然没有影子。  我顿时吓出来一身冷汗,不过扭头看看有方丈在旁边,心里又安定不少。我偷偷指着那美女,对方丈说:“大师,那边还有一个鬼,就是那个美女,你看见没?”  方丈看了看美女,有狐疑的看了我一眼:“是鬼?”  我盯着美女,小声说:“是啊,大师,你看,她没有影子。”  方丈揉了揉眼睛,忽然惊呼道:“妈呀,真的是没有影子。咱们快点走吧,有鬼。”  我连忙拽住转身要走的方丈:“别走啊,咱们不是来捉鬼的吗?”  方丈哪管这个,把我挣脱开来,大踏步的向回走,之前的那些气定神闲变得当然无存。  我不依不饶,一直拽着他的僧袍。终于方丈跺跺脚,向我说道:“许由啊,实话跟你说说了吧。我不会法术,我也不是真的和尚。大圣庙的上一任住持是我表舅,他把庙传给我,想让我混口饭吃。”  我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凉了:“你不会捉鬼?”  方丈无比诚恳地点点头:“真的不会。”  我摇摇头:“你骗我,你肯定会,大圣庙就你一个人,除了你还有谁?”  方丈叹了口气:“我真的不骗你,年轻人,看你也挺有文化的,怎么这么迷信呢?”  我脑子已经发懵了,喃喃道:“你不会捉鬼?你不会捉鬼还敢来这里?”  方丈气急败坏的说:“我哪知道你能遇见真鬼啊?我还以为你自己吓唬自己玩呢。这样吧,我把钱退给你还不行吗?咱们赶快走。”  然后,他拽着我,急匆匆向外面走。我脑子里思绪纷飞:完了,高人是假的。但是我身上的铜钱癍是真的。我要死了吗?七天已经过去了两天。剩下的日子我该干点什么?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把宿管阿姨揍一顿?半夜摸上女生宿舍楼?  我正这样想着,忽然我感觉方丈的手掌剧烈的抖动起来了。  我有点诧异,问道:“方丈,你怎么了?”  方丈哆哆嗦嗦指了指前面:“你看。”  我偏了偏脑袋,越过他的身子向前一看,只见一个美女正站在灯下,似乎正对着我们笑。  我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咱们怎么又回来了?”  方丈惊恐的看了我一眼:“像是鬼打墙。”  我看了看周围,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清楚。正在这时候,方丈惊慌失措的叫道:“那女的冲咱俩过来了。”  我扭头一眼,那美女嘴角带着鬼魅的微笑,果然已经走过来了。  我和方丈吓得肝胆俱裂,掉头就跑。  这时候还管什么鬼打墙啊,先逃命再说吧。  我们两个跑了一段,忽然前面又是一片灯光,而路灯下面,同样也站着一位美女。  我和方丈累得气喘吁吁,吓得遍体生凉。  方丈一边喘气,一边小声埋怨:“许由啊,许由,你可把我给害了,我好端端的在庙里吃斋念经多好,跟着你来这里干嘛?”  方丈在旁边喋喋不休的抱怨,我忽然灵机一动:“方丈,咱们干嘛一定要在大马路上跑啊,咱们向路边跑啊。”  这条小路周围很偏僻,路旁是郁郁葱葱的大树,里面更黑,更阴森。  然而,我们两个已经没有选择了,咬咬牙,我们两个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  我们两个钻到树林里面,走的拖泥带水,踢踢踏踏。  这种树林完全是野生野长,没有经过人工修建,我们两个摸索着,在里面乱钻。  方丈像是吓破胆了,跑的比兔子还快,我只能透过树影看见一点方丈的身影。我心中惶恐,一路上小声的叫他,让他等等我,然而,方丈根本不理我,仍然在使劲向树林深处钻进去。  我跟着钻了一会,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这条路我虽然来的次数不多,但是路边的景物都算是熟悉,这里有几棵树不假,但是不可能这么多啊,钻了这么久都没有钻出来?  想到这里,我的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正在这时候,忽然有一只冰凉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吓得差点叫回来,心慌意乱的向后看了一眼。后面站着一个人,黑乎乎的看不清楚是谁。  那人的声音嘶哑难听,颤颤巍巍的:“小伙子,你在这乱钻什么?”  这声音把我吓得遍体发麻,但是隐隐约约的,我感觉在哪听过似得。我想了想,试探着问:“你是陈婆?”  那边嗯了一声,说道:“小伙子,你别再往里面走了,跟我来吧。”  然后,陈婆拉着我的胳膊,慢慢的向外面走。只是走了几步而已,我们已经回到路上,路灯在头顶明晃晃的照着我们。  我着急道:“方丈还在树林里面呢。”  陈婆的脸色忽然变得神秘又紧张,对我说道:“那个人不是方丈,快点走。”  我紧张兮兮,心脏砰砰的跳,左顾右盼,跟着陈婆在小路上逃命。  这一次很顺利,我们没有遇见鬼市,也没有遇见那个美女。安全的来到大马路上。  我刚刚从小路上走出来,就听见一个热切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来:“许由,你回来了?”  我扭头一看,方丈正站在路边,像是等了我们很久的样子。  我诧异:“怎么你倒先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在树林里面呢。”  
还能再长点吧
  方丈拍了拍秃头:“刚才咱们俩逃跑,我在前面跑了一段,忽然听见后面声音不对劲,我回头一看,你自己向树林里面钻进去了,叫你你也不答应。我正着急的时候,这个老太太来了,把我领出来了,然后去救你。许由,你小子不是被鬼迷住了吧。”  我挠挠头:“没准还真是。”然后我又向陈婆连连道谢,问她:“您怎么来这里?”  陈婆叹了口气:“昨晚睡觉梦见儿子了,让我来这里给他烧点纸。他说身上的癍是在这里长上的,这条小路,也算是他的黄泉路吧。”  我听完这话,忽然感觉到这里面有一件重要的事,但是具体有什么事,我偏偏又想不起来。  我站在路边冥思苦想,方丈问道:“我们两个都看见鬼了,还遇见了鬼打墙,老太太,怎么你没事?”  陈婆嘿嘿笑了一声,露出仅有的几颗牙:“哪有儿子吓唬自己妈的。再说了,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也没有几年活头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方丈点点头,感慨了两声。  这时候,我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一件事,对陈婆说道:“老太太,你昨晚上梦见你儿子,他告诉你来这里烧纸?”  陈婆点点头:“是啊。”  我充满期待的问:“他有没有告诉你,这铜钱癍怎么解?”  陈婆点了点头:“说了。”  我一听见这两个字,顿时五脏六腑涌起一股热意,迫不及待的问道:“该怎么解?”  陈婆说道:“得了铜钱癍的人,死后身子烂的特别快。你只要找到一个这样的人,把他的尸油抹在患处,睡上一觉就好了。”  我听得胃里一直泛酸,皱着眉头说:“这也太恶心了。”  方丈在一旁劝我:“许由啊,这时候就别嫌恶心了,脏了还能洗干净,命没了找谁要去?”  我点点头:“好吧。可关键到哪找这么一具尸体呢?”  陈婆说道:“正好我儿子就得过铜钱癍,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他的坟。”  我一听这话,顿时感动的了不得:“老太太,你真是好人,我要是能治好病,我就给你养老。”  陈婆冷笑了一声:“我儿子还打算给我养老呢,到时候还不是没影了。”  说完这话,陈婆取出火柴,点燃了一只白纸灯笼。原来,她是提着灯笼来的。  方丈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但是胆子并不大,他摸了摸光头:“咱们白天再去行不行?晚上怪吓人的。”  陈婆哼了一声:“你怎么不七天之后再去?白天把坟挖开,气都散了,没有用。”  我们两个人都不做声了,跟在陈婆身后。  一路上,我隐隐约约有多双眼睛在盯着我们,他在暗中窥探,却又不靠近,一直跟在我们身后。  我看了看方丈,方丈脸色苍白,显然有相同的感觉。  而陈婆镇定自若,提着灯笼,嘴里还在絮絮叨叨:“你可得感谢我们这的人,民风淳朴,不肯火化,不然的话,你去哪找尸体?”  我们在后面唯唯诺诺的答应。  陈婆带着我们,越走越偏僻,我们走了一会,已经到郊外了。几分钟后,她指着一个坟包说:“就在这里,挖。”  我们两个面面相觑:“没有带工具啊。”  陈婆说:“用手挖。”  我和方丈无可奈何,蹲在地上用手挖起来。  月黑风高,阴风呼啸,我们俩苦着脸,面对着面,徒手挖别人的坟墓。  我敢肯定,这人的阴魂正在附近看着我们,只不过,可能是忌惮我们身上的灵符,不敢凑过来罢了。  方丈也不知道是无聊还是害怕,不断地和陈婆说话,分散注意力:“老太太,您可真是活菩萨啊,大晚上的不睡觉,专程来救我这朋友。”  陈婆摇了摇头:“我救他,有自己的私心。”  然后,陈婆叹了口气,幽幽的说:“昨天晚上做完梦,我才知道我儿子是得了铜钱癍死的,总也不能投胎,我打算把他的尸首挖出来,放到庙里面供奉,念经超度,让他早点投胎。”  陈婆说道伤心处,居然哽咽起来。  我和方丈一边机械的挖土,一边听着。  我看了看旁边的方丈,说道:“老太太,这和尚是大圣庙的住持,你把尸首放在大圣庙供奉吧。”  和尚连连摇头,瞪着我说:“你小子,你这是要害我啊,我每天跟一具尸首呆在一块,我还怎么睡觉?”  然后他嘿嘿笑了一声,对陈婆说:“老太太,听说得了铜钱癍死了的人,只要找个替死鬼就能投胎,干嘛这么麻烦啊,又是挖尸首又是供奉的。”  方丈这话一出口,我心里忽然一哆嗦,隐隐约约感觉到一点不对劲。  正在这时候,陈婆阴惨惨的笑了:“小和尚,你倒是挺聪明的啊。”  一听这个,我马上反应过来了,对方丈说道:“快跑。”  方丈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忽然,坟墓里面伸出来两只手,一下把我们两个攥住了。  我吓得头都要炸了。连忙向后躲。不料,那两只手死死地抓着我们不放,我和方丈向后一退,直接把尸体从坟墓里面拽出来了。  确切的说,是半截尸体。诚如老太太所言,这小子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了。但是他挂在我们两个身上,不住的嚎叫,呼喊,看样子,甚至想爬上来。  我又是害怕又是恶心。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听见哇的一声。方丈在那边已经吐了。  老太太在夜风中哈哈大笑,声音在夜里来回飘荡:“儿子啊,儿子,我给你找来了个替死鬼,你安心的投胎吧。哈哈……呜呜……”  老太太又哭又笑,平添了无数恐怖的气氛。  我两只胳膊被黏糊糊的尸体抓着,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了。我只能一步步的向后逃。  但是尸体的力气很大,我感觉到那尸体正在慢慢的蔓延上来,像是要趴到我的身上,我极力的挣扎,但是根本没有用,很快,我感觉到力气一点点的流失,我连挣扎都有点无力了。  紧接着,是我的意识。我的视线开始模糊。身上像是有一张棉被把我盖住了一样。  我知道,那尸体已经趴在我的背上了。  就要死掉的时候,我脑子里忽然想起来宗教班的和尚在宿舍里面说过的话:“我们佛家心经,有一句‘般若波罗密多’,这是驱邪的法咒,你们没事的时候可以多念念。”  想到这里,我像是快要淹死的人终于抓住了一根稻草。  我用尽力气,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般若波罗蜜多。”这句话念出来,我感觉一股暖流流遍全身。凭空里多了一丝力气。  我心中大喜,这有效果啊。于是像是念经一样,翻来覆去,把这句话喊了几十遍。力气越来越大,声音也越来越大。  最后,那具尸体哀嚎一声,声音凄厉无比,差点把我的耳朵震聋了。然后,他松手,把我放开了。  我从地上爬起来,看见方丈正在和陈婆撕巴,而那半截尸体,飞速的向他冲过去了。  方丈急的哭爹喊娘。大声喊道:“怎么办啊,许由,快点救救我啊。”  我站在一旁也不敢过去,连忙教他:“快跟我念咒,般若波罗蜜多。”  这几个字是梵语,音节有点奇怪,而方丈显然文化水平不是太高。念了几次,始终没有念对。  眼看那半截尸体已经趴在他的身上,看样子,是打算沿着鼻子眼睛钻进去。方丈挣扎了几把,终于体力不支,倒在地上,而那半截尸体,也迅速的把他的身子覆盖了。  就在这紧要关头,方丈忽然来了一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如果不是情况危急,我肯定要笑喷了,一个和尚,居然说出道士的话来。  我们两个各种咒语乱七八糟的瞎念,瞎猫碰死耗子,终于,那具死尸像是被火烧到了一样,发出凄厉的嚎叫,把方丈放开了。  一瞬间,我闻到一股焦臭味。只感到头晕目眩,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  那具尸体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放弃了方丈,迅速的逃回到坟墓里面去了。  我们两个人趁着这个机会,你扶着我,我拉着你,发足狂奔。这时候,我们的胆子已经几乎要吓破了,耳边呜呜带风,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而身后,仍然能传来陈婆凄厉的喊声:“你们两个小兔崽子不要跑,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我知道你们住在大圣庙。早晚要你们的命……”  虽然被陈婆这样威胁,但是我们仍然向大圣庙的方向跑过去了。一来,这条路我们熟,二来,庙里面有菩萨,至少我们不用担心怨鬼的侵扰了。  我们两人一直逃到大圣庙,接二连三的倒在大殿上,看着佛像,守着长明灯,个个吓得全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今天的晚饭不用吃了,我们根本吃不下,只能抱成一团,蹲在大殿前面发抖,抖了一会,方丈居然睡着了,发出鼾声。只剩下我自己,看着屋子里的蜡烛,望着外面的月光,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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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外面的月亮已经升了老高,月光从窗户里面照进来,明晃晃的。  我虽然害怕,但是架不住熬了这么久,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不料,我刚刚闭上眼,忽然听见有一个声音在叫我的名字:“许由,许由。”  我吓了一跳,连忙四处张望。  这一张望不要紧,差点把我的魂都吓飞了。我看见一具棺材停在我旁边。  这声音,就是棺材发出来的。  我顿时吓得屁滚尿流,闷哼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掉头就想逃跑。  可是,我只是走了两步,就听见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说:“你不想治病了?打开棺材,你就得救了。”  我全身一哆嗦:“谁?”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一直在忐忑,因为这声音太熟悉了,我好像每天都能听到似得。  紧接着,我想明白这声音属于谁了。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慌失措的盯着那口黑漆棺材。我想到这声音属于谁了:是我自己。  相信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经历,把自己的声音录下来之后再听,就会发现,自己的嗓音变得很怪异,既熟悉又陌生。  我连滚带爬的想逃,可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来了。刚才那个声音说,打开棺材,我就得救了。我为什么不试试呢?  反正我身上长不知道多少铜钱癍,再过几天就要死了。就算打开棺材,能坏到哪里去呢?  想到这里,我重新回到大殿里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殿变得更黑了,我在里面站了几秒钟,才能适应这里的光线。  我咽了口吐沫,拍了拍一个劲发抖的双腿。两手按在棺材盖上,使劲推了一把。  由于紧张,我力气用的有点大了。棺材盖发出沉闷的一阵响声,像是不情愿一样,被推开了,然后,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这棺材,并没有被钉上。  棺材被推开之后,我探头向里面望了一眼。  这一眼,就把我吓坏了。里面果然躺着一个人,只不过,这个人正是我自己。  我两腿发软,勉强扶着棺材才能站在那里:“怎么回事?我已经死了吗?不可能啊,这里边的是谁?”  我慢慢的把手伸下去,另一个我脸上的肉已经凉了,看来,确实已经死了。  我惊慌失措,一时间没了主意。  就在这时候,棺材里面的我忽然睁开了眼睛,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  我吓了一跳,连忙把手抽回来。  但是他一把拽住我的手腕,然后一用力,将我拉了进去。  我的背,我的头,磕在硬邦邦的木板上,登时眼前一黑。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躺在棺材里面了,而另一个我好端端的站在外面。  他满脸笑意的看着我,用那种古怪的声音说:“现在,换你在里面躺着了。”  然后,他抬起棺材盖,慢慢的盖在棺材上面。  我心急如焚,可是身体偏偏动弹不得,我用尽全力抬起右手来,一下一下的敲击棺材,当当当,声音微弱的要命。  正在这时候,我听见一声声悠长的呼叫声:“许由,许由……”  那些呼声把我包围了,在我身体周围转圈。距离我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大。  我头上开始冒汗,一股剧痛从头顶上的伤口那里蔓延开来,我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这一声喊出去之后,棺材的叫声忽然停止了,周围有变得寂静一片,这里只剩下我自己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身子周围传来一个阴沉沉的声音:“想活命吗?”  我咽了一口吐沫,小声说:“想。不过,你是谁?”  那人嘿嘿冷笑了一声:“我是谁?你不就在我身上躺着吗?”  我头上开始一阵阵的冒冷汗:“你是棺材?棺材怎么能说话?”  棺材却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只是说道:“想活命?那就拜我为师吧。当了我的徒弟,我就救你。”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这是个阴谋。这棺材有问题。是妖怪,是鬼。”  我脑子正在乱纷纷的想着,那棺材又继续说道:“有的人死后魂魄不灭,会附在周围的东西上面。我曾经也是人,你不必害怕。”  我战战兢兢的问:“你是鬼?你不会害我吧?”  棺材冷笑了一声:“你现在这个样子,用得着我害吗?”  我想了想,也是。我很快就要死了,而且死了之后没办法投胎。最坏也莫过于此了吧。  这时候,棺材又问我:“怎么样?你到底拜不拜师?”  这种情况下,我已经完全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答应:“拜,拜师。”  棺材哈哈笑了起来:“好徒弟。拜师的仪式就省了。老夫一生不羁,不爱那些繁文缛节。”  当时,我只想着活命。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拜,在日后给我带来了灾难性的后果。还是那句老话,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拜完师,我呆在那里,不知道下一步这口棺材想怎么样。而且,我心里还在隐隐约约的担心:“为了解掉铜钱癍,我先是被方丈骗,又被陈婆骗,这口棺材,不会也想凑个热闹吧。”  沉默了一会之后,那个声音说:“你身上,是不是中了铜钱癍?”  我连连点头:“没错,没错,是铜钱癍。有一个老太太,说能帮我解了这种毒。结果……”  那棺材居然得意的笑了一声:“结果给恶心到了是吧?”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呆在那里,不敢开口。  棺材说道:“实际上,解掉铜钱癍,简单至极,鬼市下面埋着一具尸体,那尸体生前很有些道行,虽然死后魂魄飘散,但是却让那里变成一块聚阴的地方,也正是因为这样,有些小鬼才敢聚在那里,为非作歹,搞出什么铜钱癍的花样来。你只要把尸体挖出来,那些小鬼自然再无凭借,不得不散掉了。到那时候,活人可以康复,死人可以投胎。”  我大喜:“就这么简单?”  棺材答道:“就这么简单。不过,要想找到这具尸体,可不容易。”  我想了想:“是啊,那鬼市虽然小,但是再怎么说,也是一条街,这要是挖下去,没有三五个月绝对干不成。”  棺材的声音很神秘:“我教你,明日点上一根蜡烛,在那条街上走一圈,那具尸体是至阴之物,蜡烛碰到那里的时候,必然会熄灭。你就在蜡烛熄灭的地方,挖下去就可以了。”  我大喜,情不自禁喊道:“谢谢师父。”如果对方不是一具黑漆漆的棺材,我恐怕就更觉得亲近了。  然而,高兴之后,我心里又有点犯嘀咕:“这具棺材古里古怪,怎么看都不像是正派东西,该不会是要害我吧?”  我正这样想着,棺材又说:“明天你挖出尸体来之后,应该会看到,他的身上插着一把桃木剑,你千万要小心,那把剑不要拔下来。那具尸体,你想办法运回大圣庙,不要损坏。切记切记,一定要完整无损的运回大圣庙。”  我一听这句话,顿时放下心来。既然这棺材让我帮忙运尸,那么这件事八成是真的了。然后我好奇的问:“这尸体是谁啊?很重要吗?”  我刚刚想到这里,忽然,背后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吓了一跳,脑袋瞬间像是爆炸了一样,情不自禁一声大叫。  这时候,耳边忽然有人叫我:“许由,许由,你怎么了?”  我眼前一片恍惚,周围的景色瞬间一变。  我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经亮了。我躺在神像前面,方丈紧张的看着我。  我看了看他,过了好一会才定下神来,然后我咽了口吐沫说:“我做了一个梦。”  随后,我把梦中的景象详详细细的讲了一遍。  方丈听了之后沉吟不语。过了一会,他说道:“许由,你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瞎做一个梦,咱们就去路上乱挖,这是破坏公共设施,万一让公安局发现了,拘留七天,你就得死在派出所。”  我正要争辩,忽然围墙外面出现了声嘶力竭的骂声:“小兔崽子,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们。”  紧接着,院门口走进来一个踉踉跄跄的人。我们两人回头一看,这人披头散发,手里提着明晃晃的菜刀,正是昨天晚上的陈婆。  不知道她折腾了多久,但是这时候看见她,嘴角已经出血了,眼睛里也布满血丝,虽然是大白天,但是这恐怖的形象也让我心里哆嗦了一下。  这时候,方丈高喊一声:“老太太,不用杀人,我们找到办法了,可以顺利让你儿子投胎。”  老太太一听投胎二字,脸色马上一变,手里的菜刀慢慢放下来,问道:“真的?”  方正居然双掌合十,一脸得道高僧的样子:“出家人不打诳语。”  根本就是欺负老太太不知道他是冒牌货。  接下来的几分钟,我们向老太太详细讲了我们的计划。老太太听了之后摩拳擦掌,表示要跟着我们两个,帮我们的忙。话虽然这样说,但是她手里的菜刀始终紧攥着。  
  我和方丈走在前面,陈婆提着菜刀走在后面。方丈向后瞥了一眼,小声对我说:“你看见没有?陈婆不放心咱们两个,一会万一有什么不对劲,就得把咱们俩砍了。许由,你可把我害惨了。”  我不满的说:“你把我骗的这么苦,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我跟你说,我要是得了铜钱癍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方丈明显哆嗦了一下,一张脸都要哭出来了:“你们这些世俗人真是太狠了。”  我叹了口气:“方丈,一会如果梦是真的,咱们俩把死尸挖出来,那自然是什么事都没有。万一没有挖出来,别等着铜钱癍了,老太太当场就得把咱们俩砍了。”  一路上和我方丈长吁短叹,只求昨晚上的梦是真的。  考虑到要挖尸体,还要运尸。方丈以大圣庙住持的身份,舔着脸向周围的住户借东西。  幸好这里已经算是郊区了,基本的工具都有一点。我们找了五六家,总算借到了两把铁锹,和一辆人力三轮车。  我在前面骑车,方丈在后面推车,陈婆手拿菜刀坐在车上,监督着我们俩。  过了一会,方丈受不了了,和陈婆商量道:“老太太,咱们能把刀收起来吗?一个小伙子,一个和尚,一个拿着刀的老太太,实在太惹眼了。一会还要运尸体,这要是半路上出什么岔子,尸体到不了大圣庙,你儿子可就投不了胎了。”  只要一说到儿子,陈婆还是很通情达理的,想了想,把菜刀藏起来了。  我们走到那条小路上的时候,只不过刚刚中午而已。头上顶着太阳,不远处的马路上走着汽车。一切都还算安全。  按照棺材的指点,我点上了一支蜡烛。然后,举着它开始一趟一趟的在小路上遛弯。  蜡烛的火苗突突的亮着。我的心随着火苗忐忑不安。走了一圈,蜡烛没有灭,我的心开始揪起来了。  老太太就站在我身后,声音陡然严肃:“怎么回事?那具尸体呢?”  我看了看她手里的菜刀,心中猛地一凛,一股让我自己都害怕的想法从心底升了起来:“看来这里没有死尸。与其让老太太把我砍死,不如先下手为强,夺过她的刀来……”  方丈脑子转得快,提醒我:“林子里面,林子里面。”  我心里苦笑了一声:“这里哪有林子?只不过路边有几棵树罢了。”不过死马当活马医,我仍然举着蜡烛向里面钻进去了。  走过那几颗大树之后,蜡烛没有任何的变化,我刚刚要转身回来,忽然,火光闪了一闪,顿时灯小如豆,眼看就要灭了的样子。  我心中大喜,再仔细看时,火苗又恢复如初了。只不过,始终不如刚才在小路上燃烧的旺盛。  我端着蜡烛,像是拿着探测仪找地雷的工兵。在这几棵树之间仔仔细细找了几遍。  终于,走到一棵树下的时候,蜡烛噗地一声,灭了。  我掏出火柴想点着蜡烛,再试一遍,然而,这时候根本连火柴都划不着了。  我心中一阵大喜,看来那棺材没有骗我。我一连声的叫道:“在这里,在这里。”  方丈扛着铁锹赶了过来。我们两个你一铲我一铲,你来我往,在这挖了足足一个小时。  随着坑被挖的越来越深,那些土,渐渐地变成了红色,像是被血浸染了之后,始终没有消退一样。  方丈兴奋的说:“这个我认识,土里掺了朱砂,这下面肯定埋着邪物。看来,尸体肯定是在这里了。”  果然,几分钟后,我们看到一具尸体。这尸体的衣冠已经烂掉了。但是身体还保存的很好。完全没有腐烂的迹象,而他的胸口上,也确实插着一把桃木剑。  看见这具尸体,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很熟悉,在脑海深处,似乎曾经见过他似得。  我拍拍脑袋,站在坑边冥思苦想,把从记事以来我认识的人仔仔细细排查了一遍,始终想不起来,这种熟悉的感觉是哪来的。  方丈见我站在那里发呆,始终没有动作,不由得催促道:“怎么回事?快点把人弄回去啊?发什么呆,夜长梦多你不知道啊?”  我点点头:“你说的没错,咱们快点把这人抬回去吧。”  我们两个刚要动手,忽然阴云四合,周围暗了下来。  方丈战战兢兢的说:“许由,我觉得这天不对劲啊。咱们该不会是要被天打雷劈了吧。”  我抬头看了看天,紧张的说:“没那么严重吧,多云而已,别想那么多……”  我这句话刚刚说完,天上忽然开始下雨了。雨势很急,瞬间变成瓢泼大雨……  地上的朱砂土被水一冲,像是红色的血液一样,到处乱流,把那具尸体泡在里面。  方丈推我:“事不宜迟,咱们赶快把尸体抬出来,装车运走吧,然后回去洗个澡,这件事就跟咱没关系了。”  我点点头,和方丈一人一边,慢慢走到坑里面去。我们两个人,一人抬着肩膀,一人抬着腿,慢慢的向上走。  有一句话叫死沉死沉。意思是人死了之后会变得很重。今天我和方丈算是体会到了。这坑不深,但是我们一步一打滑,根本就抬不上去。  陈婆站在岸边,眼看着我们两个,干着急,嘴里嘟嘟囔囔,骂我们两个年轻力壮,连个人都抬不动。  方丈憋得一张脸通红通红的,还要时不时顶陈婆两句。  正在乱哄哄搬运尸体的时候,忽然,一阵阴风吹过来,把我们三个人裹在中间。  我打了个冷战,凭直觉,赶到周围的空气有些异样。  我紧张的喊:“方丈,你没事吧?”  方丈也好不到哪去,哆哆嗦嗦的说:“我没事啊。许由,这阵风有问题啊。吹得我心烦意乱的。”  我们两个正在这说着,忽然听见头顶上传来一声嚎叫:“把尸体给我放下。”  我下的一哆嗦,差点真的松了手。  我下意识的向上看了一眼,之间陈婆两眼通红,正在恶狠狠地瞪着我们两个。  方丈大着胆子问:“老太太,你怎么了?”  陈婆不答,忽然从背后抽出菜刀来。  我也紧张起来了,结结巴巴说道:“老太太,有话好好说,咱们可不要动刀啊。”  这句话还没说哇,陈婆一纵身,挥到向我砍来了。  无论是这一跳,还是在半空中挥刀。都极其敏捷,极其凶狠。万万不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婆子能够做出来的。  生死之间,我也算反应比较快,一下躺在泥地里,堪堪避开这一刀,然后招呼方丈:“肯定是鬼上身了,快跑。”  我们两个手脚并用,从坑里面爬出来。抓着旁边稀稀落落的大树,绕着圈子开始逃跑。  而陈婆始终面露精光,穷追不舍。  我们两个跑了一阵,忽然方丈说道:“不好,尸体要被埋起来了。”  我一边逃跑,一边回头瞥了一眼,可不是吗,那尸体躺在泥地里面,大雨冲刷着周围的泥土,正在一点一点的把他覆盖住。  我心里着急了,今天不把这死人给运回去,老子还怎么活?  想到这里,我也不逃跑了,猛地转过身来,瞪着挥刀冲上来的陈婆:“你麻痹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害我。今天老子先杀了你。”  我拼着被她砍一刀,也要一脚将她踹倒。然而,我还没有动手,陈婆看了我一眼,忽然两眼一翻,晕倒在地了。  方丈大喜,赞道:“鬼怕恶人,许由,你把陈婆身上的小鬼吓跑了。”  我气呼呼的冲陈婆身上吐了一口,然后招呼方丈:“咱们接着抬人。”  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死尸已经被泥水完全盖住了。  这时候泥水混着雨水,像是一锅粥。用铁锹铲太稀,把铁锹当勺子舀又太稠。  我和方丈略微商议了一番,齐刷刷伸出手去,在泥地里摸索了一番,然后牢牢把死尸抓住了。  方丈问我:“好了吗?”  我说:“好了。”  方丈喊道:“一,二,三。起……”  我们两个同时用力,打算把死尸拽起来。然而死尸刚刚从泥地里露出来,方丈就气急败坏的冲我大喝:“放手,许由快放手。”  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忽然感觉到右手一松。  然后,我看到尸体慢慢的沉下去了,而我的右手,握着一把桃木剑。  刚才,我是拽着桃木剑把尸体拉上来的。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桃木剑从尸体里面拔出来了。  我想起棺材师父的话来:“千万不要动尸体上的桃木剑。”  我全身打了个寒战,挥舞着桃木剑,想重新插回到尸体身上。  然而,坑里面忽然扬起一大片水花,有什么东西钻出来了。  泥水打到我的脸上,打到我的眼睛里。我根本睁不开眼睛。  然后,我感觉有人抓着我的胳膊,一直在拖我,我不由自主,踉踉跄跄跟着他跑起来。  等我终于能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见方丈气喘吁吁的站在我身边。  我问他:“你拽我干什么?”  方丈指了指前面:“你自己看。”  这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嘴巴就再也合不上了,那个场面,终生难忘。  
  尸体站起来了,它站在坑里面,挥舞着手臂,同时,又有无数的旋风在四周围绕着它,像是要钻到它身体里面去似得。  这几天,我已经见过鬼了,确切的说,是见过不少鬼。但是现在我看到活过来的尸体,仍然吓得心惊胆战,这时候,只有一个念头:“逃。”  我和方丈互相搀扶着想要逃跑。但是刚刚伸开腿,有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脚脖子。  这时候我已经是惊弓之鸟了,感觉到脚腕被抓,顿时吓得一声尖叫。  我向地上望了一眼,发现趴在那里,伸手拽着我的脚腕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晕倒在地的陈婆。  这时候我已经要气得七窍生烟了,我喝道:“陈婆,你到底什么意思?一定要害死我是不是?”  陈婆没有回答我,反而嘴里一个劲的嘀咕:“是不是把那死人运到大圣庙,我儿子就能投胎了?”  我气急败坏:“运你麻痹啊?你自己回头看看,死尸活了,都是你搅合的。”  陈婆颤颤巍巍站起来,忽然一把将我手里的桃木剑夺走了,然后以一个老年人所能达到的最大速度奔了过去。  那些旋风已经把死尸完全裹在里面了,可以想象,大部分的孤鬼已经钻进了死尸的身体里面。  陈婆刚刚接近死尸,就被他一把卡住喉咙,然后,整个的把她瘦弱的身子提了起来。  我和方丈暗骂了一句,从地上捡起铁锹,打算去救陈婆。  等我们跑到半路的时候,听见陈婆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儿子,我一定要让你投胎。”  随后,我听见死尸愤怒的嚎叫了一声,远远地,把陈婆扔了出去。那干瘦的身子飞起来,撞在树干上,又掉在泥地里。  我和方丈拿着铁锹,呆立在泥地里。  陈婆被扔出去之前,已经把桃木剑插在了尸体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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