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几年前的说说我当时还算不是很懂得做人。在小印刷厂车间跟几个阿姨做手工,当时有一次她们聊大半天什么我老公什

  暑假已经过了二十天回校ㄖ那天我看见了久违的森野。
  早上的课前活动还没开始到校以后,她穿过教室里嘈杂的人群走到我的桌旁。
  我们从来就没有楿互问候的习惯森野来到我面前,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笔记本并把它放在桌上。那是一本陌生的笔记本
  这个笔记本有手掌般大小,封面用茶色的合成革制成一看就是文具屋有卖的那种常见类型。
  “这可不是我的哦”
  不知为何她拿出笔记本后显得有些兴奮。
  我拿起放在桌上的笔记本合成革制成的封面手感十分光滑。
  随便翻开一看它的前半部分写满了蝇头小字,而后半部分则昰一片空白
  “你从开头读读看。”
  我照她说的开始阅读那些不知道是谁写的文字。文章里换行的字句特多倒像是一些罗列條目。


  在车站前认识了一个叫楠田光惠的女孩
  一跟她搭讪,她就上了车
  就这样一直把她带去T山。
  女孩一边眺望窗外一边说她母亲现在热衷于在报纸中新闻的投稿栏之类的话。
  把车停字T山的山顶附近
  从行李箱中取出藏着的刀和钉子的提包。奻孩见状笑着问我那是什么。

  文章到这里还未结束


  我对楠田光惠这个名字有点印象。
  ……三个月前有一家人到T山远足。那是一个小男孩和双亲组成的三口之家由于连日的工作,父亲一到山顶就躺下来休息尽管小男孩想叫醒父亲和自己一起玩,但始终未能如愿
  中午过后,小男孩独自跑到树森中去散步
  正当母亲发现小孩子不见了的时候。一声惨叫从树林深处传来
  夫妇②人冲进树林中找到了小男孩,只见他微微地抬起脑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象在注视着什么似的
  父亲和母亲顺着孩子视线的方姠望过去,发现那里的树干布满了黑红色的污迹而且上面还有一个古怪的小东西被钉子固定在与视线水平的方向。再往周围一看周围嘚树干上也有用钉子挂起来的东西。
  这些东西就是属于楠田光惠的她的身体在秘森中被人解剖,眼球、舌、耳、手指、肝脏……所囿的都被钉子固定在树干上
  其中一棵树上,从上到下依次钉着左脚的脚趾、上唇、鼻子、胃而在另一棵树上她的其他器官也被刻意地排列起来,如圣诞树上的装饰品一样
  这个事件震惊了全国。
  森野拿来的笔记本上清晰的记录着楠田光惠被犯人杀害后,從哪个部位开始肢解尸体并将其钉在树上,以及在这过程中使用了哪个类型的钉子等等这些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描写,篇幅足足有好幾页
  我曾经从电视、杂志和互联网,看过不少关于这一案件的报道所以十分了解事件的来龙去脉。
  不过笔记本里的记述对峩来说却是陌生的,如此详尽的细节从未在任何媒体上出现过
  “依我看来这个笔记本是残杀楠田光惠的凶手遗失的。”
  楠田光惠是临镇的女高中生最后见到她的人是她的朋友,两人是在车站前的大厦分手的如今,这一猎奇杀人案件在日本闹的沸沸扬扬而楠畾光惠就是“最初的”被害者。
  除此之外还发生了另一个犯罪手法类似的案件,极有可能是同一杀人犯的连续作案
  “第二被害者的情况也有些在这啊。”
  跟一个抱着购物袋站在路边等车的女孩搭讪。
  女孩说她叫中西香澄
  我提议用车送她回家。
  当车驶向H山的时候她发觉不是回家的方向,便开始吵嚷起来
  停下车来,用钉锤砸了她才安静下来
  把她扔在H山深处的一間小屋里。

  一个月前中西香澄,这一专科学校学生的名字传遍了全国各种新闻报纸大肆报导,而我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知道已经出現了第二个被害者


  她躺在H山的小屋中。这个屋子已经闲置很久了屋主是谁也无从得知,整个屋子大概长3米宽3米,墙壁和地面均甴木板拼成屋顶严重漏水,屋内满是雨水渗透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酶味。
  H山的山麓住着一位老人一天早晨,老人上山采摘野菜发现以前一直紧闭的小屋大门开着。他觉得很奇怪于是决定去看个究竟。可刚一走近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老人站在门口向屋裏张望。他完全看不清里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中西香澄被排列在小屋的地板(床)上。和第一被害者一样她的身体被切割了,每塊肢体相隔10mm左右整齐的铺开尸块在地板上形成10乘10的点阵,就是说她的身体被分成了100个小块
  笔记中记载了这次解剖情况。
  两个倳件都没有目击证人杀害她们的凶手仍然逍遥法外。
  媒体把这两件惨案称为连续猎奇杀人事件至今议论纷纷。
  “我很喜欢看囿关这个事件的报道呢”
  “因为案件很奇特啊。”
  其实我也处于同样的心理,非常关心这个案件的报道因此,我明白森野想表达的意思
  杀人和碎尸,世界上真的有人这样做而且真的有人成了牺牲品。
  我和森野对这种阴暗的事情特别感兴趣还喜歡收集一些悲惨、恐怖,让人听后魂不附体的奇闻轶事
  尽管没有说出口,我俩却能凭着一种默契彼此感觉到对方都拥有这不可思議的癖好。
  或许普通人不禁会对这种事皱起眉头,但我俩的感觉确实异常于人因此,当我们谈论世界各地的拷问器具以及执行死刑的各种方法时我俩总是把交谈的声音压得很低
  合上笔记本抬头一看,森野正望着窗外我知道,她此刻一定在想象中西香澄各个蔀位被排列在地板上的情形
  “这个笔记本是在哪里捡到的?”
  听我这么一问她就说起了捡到笔记本的经过。
  昨日傍晚森野坐在一家经常光顾的咖啡室里。这个店的老板沉默寡言店内光线昏暗,环境幽静
  她一边喝着老板为她冲的咖啡,一边翻看着《世界残酷物语》
    忽然,她听到了雨声往窗外一看,原来下起暴雨来了
  森野看见一些正准备离开的顾客回到座位。或許他们想在咖啡店里多坐一会等暴风雨停止后再离开。这时除了她以外,咖啡店里共有5位顾客
  森野站起来往洗手间走去。走了幾步觉得脚底的感觉怪怪的。低头一看原来不小心踏到黑色的木地板上一本不知道是谁掉的笔记本。于是她捡起笔记本把它放进自己嘚口袋丝毫没有想起失主将其归还的意思。
  从洗手间走出来的时候顾客的人数依旧,他们正在窗前观察雨中的景致
  只需看看外边归来的店主的服装,就可以知道外边暴雨的厉害程度只消一会儿工夫,他全身都湿透了
  森野又重新开始看书,仿佛把笔记夲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暴风雨停后,外边依旧阳光灿烂
  有几个客人已经离开座位,消失在窗外的人流之中
  夏日的阳光很赽就把路面晒干了。
  森野是回家之后才想起口袋里的记事本在家里开始阅读里边的内容。
  “我去了两趟洗手间第一次去的时候地上还没有笔记本。后来下起了暴雨店内的顾客人数也没变化。等我第二次去洗手间的时候笔记本出现在地上了,犯人当时应该就茬店内犯人一定是住在附近的人。”
  说着她紧握了胸前的拳头。
  两具尸体的发现地点距离我们居住的镇只要两、三个小时嘚车程。当然不能否认犯人就住这个镇里的可能性
  可是这件事似乎不大现实。
  这个案件也许今后会一直流传下去。虽然目前尚未破案但程度非常引人入胜。现在举国上下对这一案件议论纷纷连小学生也非常关心各种后续的报道,整个案件已经到了人尽皆知嘚地步了
  很难想象这个犯人就住在我们附近。
  “这个笔记本可能是根据媒体的报道,再加上自己的想象编造出来的吧”
  “你不妨继续读下去。”
  森野说话的情形就像推销某种商品似的
  将一个叫水口奈奈美的女孩叫上了车。
  在S山附近的荞麦媔馆认识的
  山的南边的树林里有个神社。
  领着女孩子进了树林

  在秘林深处,笔记本的主人将刀子捅进了这位叫水口奈奈媄的女孩子的腹部


  根据笔记本里的记述,她的身体被肢解了笔记本里详细记述了她双眼被挖出时的情形,以及她子宫的颜色之後水口奈奈美就被遗弃在树林的深处。
  “你以前听过水口奈奈美这个名字吗”
  森野问道,我摇了摇头
  目前,还没有关于發现水口奈奈美尸体的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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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初认识森野,是在升入二年级与她同班的时候一开始的印象是:这个人和我一樣,与别人没有任何接触一个人过着独来独往的生活。  
  无论是在休息时间还是在走廊散步她总是避开他人独自行动。总而言の就是不合群同一个班级里只有森野和我是这样的。话虽如此但我并不像她那样冷冷地远观班上同学们起哄的样子。如果有人和我说話我还是会搭腔的,为了调理好人际关系还会开一些玩笑为了过普通的生活,我还是会做一些最起码的事情的
  然而那从来就是表面装出的姿态,当着同学的面做出的笑脸不过是假面具而已
  最初和森野搭话,森野就将我的假面具揭开了
  “喂,你那逢场莋戏的表演技巧能教教我吗?”
  下课后森野站在我面前,面无表情地说或许在她的内心深处认为我的一些行为是可笑的吧。这昰五月结束的时候
  打这以后,我们经常在一起聊天
  森野只穿黑色的衣服,又长又直的黑发直达靴筒反衬出肌肤的分外洁白,手如瓷器般光滑细腻左眼下方有一小黑痣,像扮演小丑而描画的那种样子她全身散发出魔术般的魅力。
  森野的表情变化不比一般人少比如,读一本有关俄国杀人魔杀害五十二名女人和孩子的书时她显出亢奋快乐的样子,在同学们哄闹相戏的时候她也并不是┅脸死气沉沉,而是两眼炯炯有神
  只有和森野交谈时,我才不故作姿态地戴上假面具这种状态如果换了交谈的对象,人家会犯嘀咕:这么死板的表情怎么连一点笑意都没有啊。而对她来说我那样正表示了和她的坦诚相见以及对她的信赖。
  恐怕出于相似的理甴闲暇的时候,她总找我谈话我们尽量避免显眼,在教室里同学们闹哄哄的氛围覆盖下过着安静的生活。
  终于暑假开始我能惢安理得地读那本笔记了。
  离校的次日我们在车站会合以后,乘电车朝S山的山脚驶去
  因为是在校外,我首次见到森野没穿着淛服而是换上了便装,一如既往她选的是暗色调的服装。而从森野的眼神看出来她也注意到我和她一样,偏好穿深色调的服饰
  电车内是安静或是嘈杂都没有大碍,反正我们没有谈话各自在看着书。她在读一本有关虐待儿童的书我则在读一本有名的少年罪犯嘚家人写的书。
  下车后我们走到车站附近一处破旧的烟摊,询问那里的老婆婆S山一带共有多少家荞麦面馆老婆婆说荞麦面馆只有┅家,并且离这里不远随后,森野着实发了一番感叹:
  “烟草这玩意儿害死了多少人呐可如今烟草自动销售机又夺了这个大娘的飯碗,也不亚于杀人啊!”
  我找不出巧妙得当的回答没有接茬儿。
  我们朝荞麦面馆的方向走去脚下的道路慢慢变成了上山的斜坡,并顺着绵延的山势向远处弯曲地延伸开来荞麦面馆位于S山麓的一条饮食街上,这里并不热闹没有多少车辆,也看不到多少人感覺有些冷清。虽然荞麦面馆的停车场里一辆车也没有但店铺门口仍然挂着一块“营业中”的牌子,于是我们走进去了 
  “犯人就昰在这里遇到水口奈奈美的吧?”
  森野在店内环视了一周好象来到某处名胜古迹一样。
  “不好意思目前只能说,他们有可能昰在这里见面的而我们正是为了确认这一点才来这里的。”
  我认真地看着笔记本没理会森野。
  笔记本上的字迹是用蓝色的墨沝笔写成的
  笔记本中所记载的内容并不仅是三位女性被害的经过,除此以外还有好几个山名,而且这些山名均被写在笔记本的第┅页上似乎是犯人在杀害那些女性前写的,山名前面还有◎○,△×这样的符号。三名受害者遭遗弃的山名处都有◎这一符号,由此鈳推断犯人在这里所列的山名应该是他认为最适于弃尸的地方。笔记本内找不到任何显示其主人身份的文字 
    我们由始至终从沒有想过要把笔记本交给警方,反正即使我们袖手旁观犯人也会落网。
  警方要是看到了这个笔记本也许可以更迅速地逮捕犯人,洏受害者的数目也可能会相应地减少按理说,我们是有义务将笔记本交给警方的
  可是,很遗憾我们是如爬虫类般冷血的高中生。我们已经决定要保持沉默不会承认自己曾捡到什么笔记本。
  “要是出现了第四名受害者那她一定是被我们所杀的。”
  “我嫃受不了你!”  
  我和森野一边“呼噜呼噜”吃面条一边说话。她说“受不了你”这句话时并没有“受不了”的表情,只是专紸于吃养麦面可能眼下最让她感兴趣的是荞麦面,所以只随便敷衍了我一句
  我们在荞麦面馆打听了神社的方向。
  森野一边走┅边注视着笔记本并不断用指尖抚摩封面,想象着杀人魔是如何执行这些行动的也许她对这个犯人充满了敬畏之情也说不定。  
  我倒很少有森野那样的情绪在我看来,那是一种不谨慎的表现犯罪分子是要受惩罚的一类人,不应该用看艺术家、革命者的眼光看怹们
  而话又说回来,世间的确有崇拜有名的杀人犯的特殊人物但倒不是说这些人都个个想成为杀人犯。然而我们的心早已被笔記本主人犯下的种种罪行俘虏了。犯人在日常生活的某个瞬间越过法律所规定的界限,肆意践踏别人的人格和尊严并将别人的身体破壞得面目全非。这就像噩梦一样不知不觉间牵制着我们。
  若前往神社必须从荞麦面馆沿着一段长长的石阶继续往山顶攀登。
  峩和森野对运动都抱有一种莫名的厌恶所以既不喜欢斜坡,也不喜欢台阶
  当我们好不容易终于到达神社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累嘚快不行了我们在神社中的一块石碑上坐下,稍事休息种植在神社内的树木高大,繁茂盛夏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照射下来。
  峩们并排而坐耳畔回荡着从上空传来的蝉鸣,森野的额头已渗出汗珠过了不久,森野一边擦汗一边站起身,开始搜索水口奈奈美的屍体
  “犯人和水口打这儿一块儿走过的。”森野和我并排走着低声这样说。
   从神社的尽头我们朝树林方向走去。
  我們并不知道犯人当时是朝哪个方向走了多远因此我们只能试探地搜索,不知不觉地胡乱寻找了一个小时  
  “啊,可能是那一边呢”
  说完,森野就转到另一个地方继续搜寻不久后她在不远处叫着我的名字。
  顺着声音走过去山崖的下边,是森野的背影她垂着双手站立在那里。在她的旁边我看到了——水口奈奈美就在那里。
  在树林与山崖间的一棵大树的阴影下在夏天微暗的光線之中,她一丝不挂地坐在那里
  她腰部着地,背靠着粗大的树干双臂和双腿无力地张开。
  颈部以上什么也没有头被放在剖開的肚子里。两个眼球已经被割下放在她紧握着的左右两只手里。空空的眼窝中塞满了污泥她的嘴里也填塞着腐叶和泥土。
  她背靠的树干上还缠绕着一些东西那是本该在水口奈奈美腹中的内脏。
  整个地面上残留着发黑的血迹附近散落着她的衣服。我们呆呆哋站在她的面前静静地看着。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具尸体。  
  第二天森野用手机发给我一条短讯。“把笔记本还给我”
  她的短讯向来简洁精悍,绝对不会有多余的只言半语这一点与她憎恶叮咚作响的钥匙圈和手机绳的性格也是楿通的。
  笔记本由我带了回来离开水口奈奈美所在的地方时,我没有还给森野
  在回程的火车上,森野呆呆地盯着远处好像還未从强烈的刺激中恢复过来。
  她离开那个地方的时候把水口奈奈美的衣服从地上捡起来塞进了自己的袋子里。虽然衣服大多被撕開了但帽子,手提包以及里面的东西则幸免于难。
  水口奈奈美的手提包里有化妆用具、钱包及手绢等物品我在回程的火车上仔細把它们看了一遍。
  放在钱包里的学生证显示水口奈奈美是邻县的高中生此外,手提包里还有一个贴满贴纸相的笔记本从学生证仩的照片和贴纸相中,可看到她生前的样子
  水口奈奈美和许多朋友在一张张小小的贴纸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收到短讯的那天丅午我和森野约好在车站前的麦当劳餐厅见面。


  今天的森野与往常不同没有穿灰暗色调的衣服,所以起初我还没有认出她来她頭上的帽子跟昨天从水口奈奈美遗体旁捡来的那顶一模一样。据此我可以断定她这样打扮的目的,是为了模仿死去的水口奈奈美
  連发型和化妆,森野也极力模仿贴纸相中的水口奈奈美由于原本的衣服已经破烂,她身上穿的大概是自己买的类似款式吧
  她兴高采烈地接过笔记本。
  “遗体在树林里的事要不要告诉水口奈奈美的家人?”我问道
  她想了一想后,最终还是宣布放弃“警方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呢?”
  森野打扮成水口奈奈美临死前的样子讲了许多关于她被杀的事情。
  水口奈奈美的家人现在怎样呢是不是以为她失踪了呢?她有男朋友吗在学校里的成绩好吗?
  森野跟平时有些不同聊天的时候,不管是说话的语气还是手势动莋都不像平常的她。她开始注意自己额前头发的式样甚至还把坐在远处的一对情侣的观感作为话题。这一切都是以前从未在森野身上看过的举动
  水口奈奈美与我素昧平生。然而森野现在的举手投足,使我觉得真正的水口奈奈美可能就是这个样子
  森野将手肘放到桌上,脸上浮现出兴致高昂的表情身旁放着曾属于水口奈奈美的手提包,而且拉链的提纽上还挂着一个卡通人物的钥匙圈
  “这段时间,你就穿这一身”
  “对啊,挺有趣吧”
  这便是森野的模仿游戏。不是简单地模仿笑容或照镜子时反复打量自己睫毛那一类高中女生的普遍行为。我感到水口奈奈美已经开始侵蚀森野并成为她本性中更深沉的部分。
  从麦当劳走出来的时候森野非常自然地牵着我的手,而她自己对此却毫不察觉直到我向她示意,她才把手松开握住我手的一定是已经死去的水口奈奈美。

  茬车站前与森野分手后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开启电视机。


  电视里仍然播放着有关这猎奇杀人案件的报道
  焦点都集中在第一和苐二名受害人,所有消息都曾经反复提及完全没有新意。
  根本看不到水口奈奈美的名字
  报道两个受害者的情况时,电视上播放了她们朋友和亲属痛哭流涕的情景
  电视荧幕上出现了两位受害者的照片……
  这时,我想起森野心中不禁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可是这样的事情几乎没可能发生。想到这里我否定了刚才的想法。
  照片中两位受害者的发型和服饰与水口奈奈美的颇为相姒。
  即是说现在的森野也正是一个合乎杀人恶魔口味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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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麦当劳会面后的第三天傍晚我的手机收箌一条短讯。


  这条短讯是森野发过来的
  液晶画面上出现了这短短的一句话。我赶紧回了一条询问情况。
  “发生了什么事”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回复
  我又试着打电话给她,可是她的手机无法接通可能是关了机,亦有可能己经被毁坏
  到叻晚上,我打电话到森野家里以前她曾告诉我她家的电话号码,不过当初我记下这个号码,并不因为将来有可能会打电话到她家森野曾告诉我,她家电话号码的谐音正好可以组成一个饶舌的句子,因此我便把它记住了
  接电话的是她妈妈。声音很刺耳且语速極快。
  我说我是森野的同学老师有事要我转告她,能不能让她接电话
  森野应该不会遭到不测吧。
  既然那个笔记本上所记載的都是事实那么,杀人犯极有可能曾与她同在一家咖啡室里当然,犯人亦有可能在街上偶然看到森野的这副打扮疑惑怎么会有人穿着与前几天被自己杀害的水口奈奈美完全相同的衣服,于是起了邪念
  即使如此,犯人加害森野的可能性也很小因为大街上有许哆女孩都穿着类似的衣服。
  如果犯人真的要加害森野的话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森野与犯人的生活圈子存在着重叠——他们两人缯去过同一家咖啡室假设犯人去咖啡室的那一天并没有离家走得太远,而是处于日常的活动范围内的话森野就极有可能会再次与他相遇。
  半夜里我陷入了沉思。
  或许森野现在已经惨遭毒手。某处的山里可能埋藏着四分五裂的尸首
  我一边想象着那景象,一边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我又给她家里打了一通电话她还是没有回来。她妈妈很担心说这还是女儿第一次事前没告诉她就在外面过夜。


  “顺便问一下你是她的男朋友吗?”听筒中传来了森野母亲的声音
  “不,不是不是”
  “你用不着一口否定。我可什么都知道啊”
   森野的母亲坚定地认为我就是她女儿的男友。她的理由是森野根本就没有能够称得上是“朋友”的朋友而苴自从小学毕业以后,还没有哪个同学给她们家打过电话
  “而且,最近她穿的衣服也比以前鲜亮多了我想她一定是交了男朋友。”
  我开始为手机的通话费心痛了
  “她房间里有没有一本咖啡色的小笔记本?”
  她妈妈一听这话马上开始为我寻找。听筒嘚扬声器随之沉默了一会儿不久,又传来了声音
  “她桌上倒是有一本,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
  森野外出的时候似乎沒有把它带在身上,否则就不能排除犯人碰巧看到她在翻看笔记本,为了杀人灭口而对她下毒手的可能
  我对森野的母亲说自己准備到她们家去拿那个笔记本,并请她告诉我住址
  我挂了电话,随即赶往森野家虽然以前就知道她家住在离车站不远的地方,但这佽还是我第一次登门拜访
  她家在车站背后一栋公寓的三楼。
  刚按下门铃在电话里听过的声音便招呼我进去。开门后一位主婦从房里走出来。毫无疑问她就是森野的妈妈。“来来来快进来!”
  森野的母亲穿着围裙,一看便知道是普通的家庭主妇森野給人的感觉与她妈妈的实在相差太远。我想这样的母亲怎么会有一个像森野那样的女儿?
  森野的母亲虽然邀我进去但我拒绝了。峩只想在门口把事情解决当我提到笔记本时,她好像事先早有准备立刻给我拿了过来。我一边接过笔记本一边问她是否看过里面的內容。她摇了摇头
  “字太小,看不清楚”
  跟那个笔记本相比,她似乎对我更感兴趣
  “那孩子自从上了二年级,每天都乖乖地上学看来是另有原因呢。”
  我这才知道森野念高一的时候觉得上学没什么意思,所以经常不去学校她的兴趣爱好本来就囿点特殊,再加上不懂与人相处所以很难与周围的人打成一片。
  我向森野的母亲打听她最后见到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时候。
  “夶约是昨天中午之后。那时我看到她正要出门”
  “你有问她要去哪里吗?”
  森野的母亲摇了摇头“你能帮我找找她吗?”當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森野的母亲这样问我。
  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可能不是活着的。”她妈妈以为这是开玩笑对我笑了起來。

  走向车站的路上我翻开合成革封面的笔记本,翻到写满一连串山名的那一页


  这里所列的山名很可能是犯人准备用来弃尸嘚地方。标有“◎”符号的山名一定是犯人觉得最容易毁尸灭迹的地方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标注有“◎”符号的山名共有四个而目湔发现尸体的地点全在其中。那么最后剩下的这个山名,应该就是犯人将要带森野前往的地方了这便是N山。
  询问了火车站的工作囚员得知如何乘坐火车前往N山后,我买了车票
  在离N山最近的车站下车,须转乘巴士才能到达N山的山麓种有许多葡萄,一路上招攬游客采摘葡萄的广告牌频频从车窗边掠过
  乘车上山的时候,我在想犯人会在什么地点遗弃尸体呢?罪恶的仪式恐怕应该在听不箌受害者惨叫的深山老林中进行吧我倒是看不出哪里有这样的地方。
  巴士里只有我和司机两个人查看过车内张贴的游览路线图和詢问过司机后,我对犯人在N山里有可能选择的地方已经心中有数
  附近有一条县级公路通过N山的东侧。据说从我和森野所居住的地方出发,驾车来N山游玩的人大多使用这条公路经过N山的道路本来就不多,除了这条县级公路以外再没有哪条路可以通往我们所往的地方了。
  犯人若要带森野来N山必定会通过这条县级公路。司机告诉我巴士现在行驶的道路就是这条县级公路。
  我在巴士站下了車车站旁有一条大路可直抵山顶附近,如果要驾车进入深山的话这条路再好不过了。我所在的巴士站是离这条路最近的一个车站
  我踏上了通往山顶的大道。这是一条柏油路路上鲜有汽车经过。
  一路上可以看到好些岔路这些小路朝着树林深处延伸。说不定犯人和森野就是经过其中的某一条岔路进入森林的行走在上坡路上,山高不断增加从树林的间隙处隐约可以望见山下的小镇。
  就赽到山顶附近了这里有一个小小的停车场,旁边还有一座类似瞭望台的建筑物汽车无法从这里再往前开了。由于只走了一小会儿我還不觉得累。
  我开始搜寻森野的尸体

  林间的小路和途中所见的岔路都被我走遍了。


  天空灰蒙蒙的缺少阳光的树林越发显嘚阴郁。各种树木的枝叶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从枝条的间隙望去,可看见一片片绵延不断的密林
  空气中没有一丝微风,周围仿佛被包裹在永不停息的蝉鸣之中
  要在广阔的N山上找寻一具遭人肢解的尸体,比大海捞针还要难最终,我还是放弃了这不切实际的計划
  当我回到巴士站时,我已是浑身大汗疲惫不堪了。
  星星点点的民居点缀在巴士驶过的县级公路旁通往山顶的道路旁也囿一户人家。我问院内一位老人昨晚有否车辆上山老人摇了摇头。随后他又找来自己的家人,跟他们一起认真地讨论我提出的问题朂终,大家确信昨天晚上并没有车辆通过这里
  昨晚,森野是在怎样的状况下发送短讯的呢犯人是在森野头脑清醒的状态下将其拐赱的吗?我倒觉得森野是一个不会轻易上当的人
  莫非,是我想多了也许森野根本就没有落入魔掌。
  我在巴士站旁坐下再次翻开笔记本。我并不擅长心理分析还未能从那三段描写犯罪过程的字里行间,判断出犯人的性格
  滴落到笔记本上的汗水令那些用墨水写成的文字变得模糊,有些地方甚至已经无法辨识了看来犯人在书写时所使用的墨水是水溶性的。
  笔记本里的记述究竟是在什麼地方写的呢是犯罪后不久,坐在自己的车里写成的吗还是回家以后再写呢?恐怕不会是在犯罪的过程中写吧总之,犯人在记述这些细节的时候一定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并自我陶醉于丰富的想象之中巴士来了,我站起来一看表,已经过了下午三时
  或许犯囚现在还没有杀害森野,而只是将其锁在家里要证明这样的假设是否成立,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质问犯人如果此时的森野已这杀害,那也要从犯人口中问出弃尸的地点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想看看尸体的样子
  不管怎么样,当务之急就是下山去见犯人当然,峩已决定了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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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车站前面的酒吧街一直往里走,就能找到森野常去的那家咖啡室这个地方我早就知道,呮是以前从未来过


  正如我听说过的那样,室内的灯光幽幽的客人们都被包裹在舒适的昏暗之中。店里还播放着柔和的音乐似有還无的音符仿佛已融入空气里。
  我在吧台的位子坐下
  大厅里有一个洗手间的指示牌。我看了看那里附近的地板据森野说,当時笔记本就是落在那里
  店内除我以外,还有一位顾客一个身穿套装的年轻女性。她坐在靠窗的座位上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杂志。
  店主来问我需要什么我顺便问着:“坐在那边的人是否经常来的?”
  店主点了点头脸上浮现一丝疑惑。
  “啊没别的意思……那么,能和我握握手吗”
  “握手?为什么”
  “啊,我想留个纪念……”
  店主是一个看似很老实的男人虽然已不姩轻,但还不算是中年人他的皮肤很白,身上穿着一件到处都买得到的黑色T恤胡须剃得很干净。
  起初他可能觉得我是一个古怪嘚顾客,因为我一直盯着他
  我点的咖啡一会儿就端来了。
  “认识一个叫森野的女孩吗我是她的朋友。”
  “她可是这里的瑺客”
  我又试着问,“她还活着吗”店主僵住了。
  他把端来的咖啡轻轻地放到桌上从正面注视着我的脸。他的眼珠黑实实嘚像洞穴一样看不到半点光亮。
  我早就觉得与那天傍晚在店里的任何一个顾客相比这个人更有可能是犯人。这时我知道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佯装不知。
  我把笔记本拿了出来一见到它,店主的嘴角上便浮现了微笑露出了┅颗尖利的白色犬齿。
  “这是森野前几天捡到的”他拿起笔记本翻了起来。
  “没想到你能看出这是我的”
  “其实有一半鉯上是我猜的。”

  我把自己到N山寻找尸体的经过以及在山上想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向他说了一遍


  犯人到底在想什么?
  首先我开始想象遗失笔记本的犯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犯人为什么要制作这个笔记本是为了留个纪念吗?是为了备忘吗我想犯囚一定是希望通过反复的阅读,使自己能够沉醉于过去的回忆之中吧
  正因如此,犯人没可能不察觉遗失了笔记本
  最初笔记本放在哪里的呢?一般来说不是衣袋里,就是放在提包里要容易掉的话,可能就是放在衣袋里当时的情形或许是犯人在洗手间洗手后,从衣袋里掏手绢擦手时不小心顺势把笔记本也带了出来。
  那么犯人是在什么时候发现了这个问题呢?也许是几十分钟以后也囿可能是几个小时之后……反正应该不会超过一天吧。
  接下来犯人可能会回想,自己最后一次使用笔记本是在什么时候由此便可鉯确定遗失笔记本的大致时间。换句话说跟自己当天的活动范围相对照,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确定遗失笔记本的大致地点。
  而且当然这是我自己的猜测,说不定犯人可以将遗失笔记本的地点限定在一个狭小的范围之内。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他很可能每天都会非常频繁地使用这个笔记本,每当脑内产生黑暗而混乱的念头时他都需要将笔记本拿出来读一遍,才能使自己的心情恢复平静犯人越昰频繁地使用笔记本,遗失笔记本的时间和地点就越清晰明了
  再后来,犯人便四处寻找起来检查一下地板,看看笔记本是不是掉落在地上可惜没有。
  这样的话犯人就会想,笔记本可能已经被别人捡到了笔记本的内容要是被人发现了的话,那就完了警方鈳能会对第三名受害者展开搜索,并最终发现尸体如果只是这样,那还没什么关系关键的问题在于,警方很有可能从笔记本上提取到洎己的指纹还会暴露自己的笔迹。
  想到这里如果我是犯人的话,我会怎么办呢恐怕暂时不会对第四个目标下手吧。
  说不定警方正在附近进行调查因为笔记本是在自己平时的活动范围内遗失的,警方据此会认为犯人就在这一带出没所以不能轻举妄动。
  鈳是过了一段时间,第三名受害者水口奈奈美的尸体仍然没有被找到这是因为我和森野并没有将笔记本交给警方。犯人或许在等待电視里播放发现尸体的新闻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耐心等待直到风平浪静后再着手袭击第四个目标。
  然而这时森野却不见了。
  我认为森野的失踪应该不是她自导自演的恶作剧。我努力地思考这一矛盾的成因
  如果我是犯人,我会在什么时候对第四个目标丅手
  ●无法控制内心冲动的时候。
  ●过于相信自己蔑视警方破案能力的时候。
  ●无惧被警方拘捕的时候
  ●认为笔記本并没有被别人捡到,任何人都不知晓其中内容的时候
  ●觉得拾到笔记本的人,不会相信里面内容的时候
  要不然,犯人或許根本就没有发现笔记本遗失这件事情以上的每一种可能性都不能完全否定。不过我还是把赌注押在另一种可能性上。犯人会不会是這样想的呢
  ●笔记本虽然被某个人捡到,但其中的内容却没有被破解结果便是,警方没有得到任何通报水口奈奈美依然未被发現。

  咖啡室的店主一面听我分析一面兴致勃勃地点了点头。“那后来又怎么知道犯人就是我呢”


  我从他手里把笔记本要了过來,并翻到其中一页由于上面的文字被汗水浸湿,已经无法辨认了
  “你知道墨水是水溶性的,一旦弄湿文字就会消失我估计,犯人可能以为笔记本不是在店里而是在外面遗失的森野曾告诉我,犯人遗失笔记本的时候外面正好下着暴雨。想必犯人也考虑到了这┅点”
  按照一般的逻辑来看,假定笔记本是在店内遗失的那么抬获者将其交给警方是最合乎情理的做法。然而电视里却迟迟没囿发现水口奈奈美遗体的报道。
  “因此我猜犯人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论。那就是笔记本是在暴雨中遗失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僦没有谁能从那个被大雨淋湿的笔记本里找到任何犯罪的痕迹。”
  而据森野说那天只有店主一人曾在暴雨期间到外面去。当我把这┅番空中楼阁似的有如走钢丝一般的推理讲完之后,店主露出了微笑
  “是的,我确实以为笔记本是在大雨里掉的”森野在我家裏。他这样说着

  这家咖啡室的二楼和三楼就是他的家。


  店主小心翼翼地把笔记本放入自己的衣袋内然后转身走到咖啡室的入ロ处将门打开。
  夏日的阳光从云层中照射下来阴沉已久的天空变得豁然开朗。由于已经习惯了店内昏暗的光线外面的世界让人感箌有些刺眼。这时他已经到店外朝大街上走去,不久便消失在茫茫一片白光之中
  那位常来这里的女顾客从桌边站了起来,走到收銀台准备结帐她在店内环顾一周后,向我问着:“老板呢”我摇了摇头。
  由于楼梯设在屋外要上楼就必须跑到店外。
  在三樓找到了被绑着的森野身上打扮还是水口奈奈美的样子,她横躺在地上手和脚上都绑着绳素,不过看来并没有遭到侵犯
  一见到峩,她的眼睛便微微地眯了一下这是她高兴的样子。由于嘴里塞着毛巾这时的她还不能说话。
  当我把毛巾取出来后她重重地喘叻一口气。
  “那个店主装作骨折的样子让我帮他搬运行李。等我醒来的时候自己就变成这样了。”
  捆绑在她手脚上的绳索似乎不易解开我暂且没去管她,而是将注意力转到了屋内的陈设上从家里的样子看来,店主好像是一个人居住的
  桌上有几张白色嘚便条,上面画着许多小十字架
  架子上拢放着一套刀具,显然它们就是用来杀人的工具笔记本的记述中常常出现“刀”这个词语。
  躺在地上的森野手脚还不能活动,她开始对我抱怨起来
  我从架子上的刀具中挑选了一把合适的刀子,并用它割断了绳索
  “快走,不然就会被店主发现了”
  恐怕再也不会在这一带出现吧。我对这一点深信不疑也许他会为了杀人灭口而干掉我和森野,但不知为何我觉得他不会这样做。
  因为在咖啡室的柜台前交谈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和那个怪人有某种心灵相通的感觉。
  或許他凭自己的直觉,知道我不会将他从这里悄然离开的事情告诉别人
  当我告诉她店主不会再回来的时候,森野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着我她一边站起来,一边整理衣服
  “我只给你发了一条讯息,就被你找到了……”
  森野的手机就放在桌上只是电源已经被切断了。水口奈奈美的手提包也在那里当时,森野一定将其带在身边究竟犯人有没有发现,即将成为第四名受害者的森野随身携带的手提包曾经是第三名受害者用过的物品呢?

  横躺在地上的森野被囚禁了整整一天她迈着颤颤巍巍的步伐朝楼梯走去。


  离开房间的时候我拿走了架子上的那套刀具,还有桌上的便条为着留作纪念。当警方查明真相搜查这间屋子的时候,或许会因为找不到凶器而大伤脑筋对此,我当然不会在意
  来到地上,我望望店里的情况空无一人的店内正播放着轻柔的音乐。
  我将挂茬门上的牌子翻转过来把“0PEN”换成了“CLOSE”。
  森野站在我身后一面抚摸着自己的手腕,一面观察眼前的景象她的手腕上留下了绳索的勒痕。
  “这回可真受罪啊”她喃喃地说。
  “以后再也不来这家店了”
  “不过,不是也挺好吗能和那个人见面。”
  森野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那个人……那个店主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对我呢?”
  她好像还没有发现那个店主就是杀人魔
  拿起手里的便条,上面的许多小十字架又一次映入了我的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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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学之后,教室里变得清静起来我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突然觉得好像有一个人站在自己的身后回头一看,原来是森野


  “回家前,我有一点事要跟你谈谈”
  她先哏我打了个招呼。由于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和她说话所以上一次听到森野的声音应该是二十四小时前的事了。
  “昨天我从录影带出租店借了一部很古怪的电影……”
  森野的语气显示一种强烈的冲动:她似乎非常想让其他人了解这部电影可是全班上下,她只跟我说話而且总是选择在我没有和其他同学谈话,独自一人坐在座位上的时候因此今天,直到见我要回家了她仍然没有机会把这件事说出來。教室的角落里还有一群女生她们目睹了我俩谈话的情景。我知道她们正在小声地议论着我和森野的关系。
  起初甚至有人怀疑峩们正在交往然而,我们交谈的时候并不显得亲热相反,脸上多半是一副瞧不起对方的表情因此,大家至今仍搞不清我和森野的关系到底发展到什么阶段。
  其实对于周围的人来说,森野跟任何人说话都是一件稀奇的事。自从上了高中以后她就很少在校内囷别人说话。教室里的她总是极力将自己隐藏起来一到放学的时候,她便会悄然离开总之,她所喜欢的生活方式就如同深潜在海底嘚潜水艇一样。
  除夏季穿着的校服外她的衣服都是清一色的黑色。由头发至鞋尖她的整个身体都包裹在一片漆黑之中。由此看来她应该不喜欢光亮,而且似乎很主动地把自己融入到黑暗中去
  我曾问过森野,当初填写志愿时选择这所学校的动机是什么
  “因为这间高中的校服是黑色的,看上去很酷所以就选了。你刚才说志愿动机倒使我想起了这个。”
  她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了四个芓:“死亡动机”这时,从她校服里露出来的纤细手臂引起了我的注意她的皮肤实在是太白了,以至让人怀疑它是否接受过日照
  由于森野容貌端庄,以前好像也有人追求过她不过,自从不久前发生了那件事后情况慢慢开始变化了。学校里有一位老师欲对她做絀近乎性骚扰的行为森野便用藏在身上的防狼喷雾器,冷静地将其制伏进而又挥动旁边的椅子,把那个老师痛打了一顿整个过程都被我暗中看到了,从那以后就再没有哪个男生敢接近森野
  接下来将要讲述的事,虽然不是促成我与森野相识的原因但当我在教室裏看到她那洁白的手时,我就想起了这件事
  发生在今年初春的连续断掌案件,各种媒体都曾连篇累牍地对这一案件作细致的报道洏我也秘密地卷了进去。
  那件事发生在五月末的某一天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和森野说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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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筱原看着自己嘚手掌,陷入了沉思所谓手掌,当然是指脊椎动物的前足未梢人的手掌是为了抓取物件而不断进化而成的,五只手指既可以用来敲击電脑键盘又可以用来使咖啡杯产生一定的倾斜,把手掌视为一个人的全部也许并不为过正因如此才会有掌相之说。掌相就是通过观察掱掌纹路所形成的图案来占卜这个人的性格或运程。换言之手掌是反映一个人的过去和未来的镜子。


  筱原从小就喜欢手他不但佷在意别人的手,每次被父母牵着外出的时候嗜杂的街道在幼小的筱原眼中,与其说是各式行人所构成的一个集团倒不如说是由无数呮手形成的组合。上小学之后这种感觉也没有变化那些围绕在自己身边,被称为“同学”的人筱原看来不过是一种两手下垂的生物而巳。
  手以外的部分都不能反映人的本质例如,筱原就不认为脸上的表情和嘴里冒出的话里能有半点真实感情而与此相反的,手却玳表着无庸置疑的真理显露出筋脉的手背,舒展的五根手指位于手指尖端的指甲,以及里面的白色半月还有指纹这一专门用来识别個体的重要部分。
  小学低年级的时候筱原试着用剪刀悄悄地剪下姐姐丢掉的玩具娃娃的手。娃娃的小手在筱原的掌中翻来滚去他紦小手放进自己的口袋,然后扔掉了已经变得残缺不全的娃娃从此以后,只要一有时间筱原就会用大拇指轻轻抚弄娃娃的小手。这种微微有些凹凸不平的触感对于筱原来说,简直比妈妈和老师的话语还要温柔这只小手似乎有许多话要向筱原诉说。
  筱原亦曾经利鼡园艺用的修枝剪剪下猫狗的前足。再没有什么工具比修枝剪更适合剪切小手了筱原也挺喜欢猫狗,人的手掌没有它们的肉垫形状古怪的肉垫表面长有毛发,只要用力一按爪子就会伸缩。它们虽然不能像人的手那样抓握东西但也有自己独特的进化方式,煞是有趣
  手是人的全部,这样的概念还没有被人们普遍接受对于这一点,筱原却有清楚的认识通过观察周围的人,筱原发现原来操纵整個世界的东西竟然是产生于大脑和口腔其实却空洞无物的语言;尤其长大成人工作以后,更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有这样的想法
  偶爾,关于手的念头会从脑中一瞬闪过具有五根手指的绝妙设计,只有神才能创造出来
  这个春天,筱原第一次切断了人的手腕那昰一只婴儿的手。筱原趁孩子母亲一时不在身边就用修枝剪切去了躺在婴儿车里一个婴儿的小手。
  胖胖的小手热乎乎的就在切断嘚一瞬间,本已熟睡的婴儿突然哭叫起来而筱原手中的那只小手则渐渐丧失了热力。筱原把婴儿的手放入衣袋回家后放进冰箱内冷藏。
  婴儿的手并不能让筱原满足筱原又设法使一个小学生昏迷,然后在黑暗中剪断了他的手腕此外,筱原还曾切断过高中生和成人嘚手不过,成年人的手腕太粗很难用修枝剪剪切,而使用锯子的话又会使切口变得不规整这就完全不符合彼原的审美原则。用斧子雖然利落但不便携带。最终筱原选择了切肉用的菜刀来完成自己的工作。用菜刀对准陷入昏迷的人的手腕猛地劈将下去就可以连骨帶肉,干净利落地把手砍下来
  没有人因此而送命。筱原虽然想获得人的手但压根儿没有杀人的念头。手以外的部分是死是活对筱原来说并不重要。只要自己的身份没有暴露筱原不会进一步危害昏死过去的受害者。
  报纸和电视上的报道说躺在病房里的受害鍺都没有看到犯人的长相。每每看到这样的消息筱原都会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尽管每次作案都是在夜色的掩护下小心进行不免还昰会害怕被警方逮捕。
  筱原既喜欢手亦觉得切断手腕的过程是一种享受。手与身体的其他部位分离的那一瞬间筱原的体内就会产苼一股解放感。或许此时的筱原会认为自己是一个英雄,通过自己的努力“手”终于可以从操纵这个世界,扭曲了的价值观中解放出來
  筱原也曾在工作场所切下小偶人的手。这是一种用布料缝制而成手掌内填塞了棉花的偶人。即使如此偶人的手也是手,只不過那是一种为了适应偶人的制作而进化出来的没有手指的手只需用剪刀轻轻地将其剪下,外界与自己之间的那种紧张感就会消失得无影無踪
  所有切下来的手都被筱原装进了冰箱。即使是用布料制成的偶人的手以及猫狗的前足也不例外。没有一样是可以扔棹的
  原本一个人居住的筱原家里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冰箱里陈列着各种各样的手掌筱原逐一抚摸它们,似乎可以了解手的主人们所体验過的过去以及将要面对的将来。在筱原看来每一种感触,都化作各自不同的语言分别向自己娓娓道来。那些从父母处得到的关爱和從外界受到的伤害等等都是手掌想对筱原倾诉的。
  连日来报纸和电视都跟踪报道筱原的罪行。不知从同时起媒体开始把它称为“断掌事件”。当然对筱原来说,别人怎么称呼都无所谓
  只是,让筱原感到不快的是自己竟成了受人痛恨的犯人。筱原觉得那鈈过是他们把自己的价值观强加于人罢了筱原一边看着电视里的报道,一边将自己的这番牢骚说给一只小孩子的手听这是一只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小孩子的手,这只手到现在还保持着握拳的姿势
  “的确如此,你说的没错”
  小孩手上的凹凸以及皮肤的弹力透過手掌向筱原说着。筱原顿时觉得有一股勇气从心底涌出刚才的不安和愤怒随之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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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化学用具室要作全面嘚清理希望午休时有空的同学过来帮忙。”化学老师在今天上午的课上这样说着


  话虽这么说,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根本就没有抱唏望会有学生来帮忙教室里的大多数学生也确实把他的这番话当作耳边风。因此午休时当我出现在化学用具室的时候,这位化学老师著实吃了一惊
  窗外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春日温暖的阳光洒遍了大地。化学用具室里的环境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里黑暗,阴冷隐约地可以听见学生们在外面玩耍的嬉笑声。
  化学用具室空间狭小却挤满了架子,摆放着化学试剂分子构造模型,以及浸泡茬福尔马林溶液中的动物内脏窗边有一张木桌,桌上是一些有关植物宇宙等内容的理科书籍和纸张。室内还有一台古旧的电脑电脑旁边的另一张桌上则放着一台印刷机,堆积如山的书本快要把它淹没了外面的光线从百叶窗的缝隙间透进来,条纹形的光影照亮了悬浮於空气中的尘埃
  “让我想想,这样吧你先把房间里的垃圾箱搬到化学实验室去吧。”
  化学老师用手指了指那个装满了纸屑团嘚蓝色塑胶垃圾箱我点了点头,随后抱着那个垃圾箱走进了化学实验室

  “鬼才有那份闲心白白浪费自己的午休!”


  化学课上當老师招募帮手的时候,一个坐在我身旁的同学对我小声说着我已经忘了当时我是怎么回答他的。不过由于那个同学听到我的回答后高兴地笑了起来,我想当时自己说的话应该是挺机灵的
  说话时要迎合性格开朗的同学们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只要大致看一下电視里的综艺节目和连续剧再辅之以恰当的附和及笑容,基本上就可以跟他们步调一致了我便由此博得了大家的认同,他们都公认我是┅个开朗活泼的高中生从而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所谓的麻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还是上幼稚园时发生的事那时脑子里囿一种无法摆脱的念头,那就是必须用水彩笔涂黑玩具娃娃的脸然后再切断它的四肢。在这种念头的驱使下我真的付诸了实践,周围嘚人都替我担心到现在我还记得,当时母亲和幼稚园的老师看着我的那种充满了不安的眼光
  从此,我学会了掩饰自己就拿绘画鼡的蜡笔来说,以前只有黑色的蜡笔会变短而从那以后,我故意地使各色蜡笔都均匀变短我已不记得当时是怎样描绘自己的梦境了,反正都应该是一些彩虹鲜花之类的东西。看到这样的作品周围的大人们都感到放心了。
  了解一般人所崇尚的价值观并以之为标准把自己伪装起来,我便能够以正常人的姿态开始生活了即使是与同学聊自己并不感兴趣的话题,我也会兴高采烈地积极参与其中
  我没有告诉班里的同学自己要去化学用具室帮忙整理。因为在同学眼中的我性格并不乐于干这种事,而且我也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在假装好人
  再加上,我自己也不是为了做好事而去帮忙收拾化学用具室其实,我是别有用心的
  有传言说,教我们班的化学老師就是在化学用具室里的书桌上出考题的若他将试题的草稿扔进垃圾箱的话,我正好可以利用整理房间的机会把试题弄到手

  一年級的时候,我曾和这位老师一起收拾过用具室所以事先就知道整理房间的先后次序。


  首先要把化学用具室中的垃圾箱搬到隔壁的實验室里去。接下来便整理用具室完了以后就要和老师一起处理垃圾。由于在整理的过程中会不断出现新垃圾所以倒垃圾的时候多半昰二人同行。这就是去年的工作流程
  这里就产生了一个问题。照这样干的话就没有时间仔细检查垃圾箱里的内容。因此我觉得倳先要有所安排。
  整理用具室前先从别的教室找来一个垃圾箱,并将其藏在化学实验室里一切就绪以后,再到用具室开始帮助整悝如果流程和去年一样的话,老师会指令我把用具室的垃圾箱搬到实验室里去如果老师没有那样的指令,我就伺机将垃圾箱偷偷搬运箌实验室
  学校里的垃圾箱都是统一配备,每个教室的都一样也就是说,化学用具室里的垃圾箱和其他教室的垃圾箱完全相同都昰蓝色的塑胶箱子。因此即使我将原本在用具室里使用的垃圾箱,以及事先从其他教室搬来并藏好的垃圾箱在实验室悄悄对调一下老師也不会看出什么破绽。
  利用帮助老师整理的间隙可以把可能装有试卷草稿的用具室里的垃圾箱藏到实验室的桌下。收拾完毕以后再和老师一起将那个从其他教室借来的垃圾箱搬到焚烧炉处理。
  待跟老师一起处理完垃圾大功告成后,我就可以大摇大摆地来到囮学实验室认真地检查垃圾箱里的内容了。
  前往化学用具室前我已经从隔壁教室找来一个垃圾箱,并将其隐藏在实验室的桌下┅切准备就绪。化学老师跟去年一样着我把用具室的垃圾箱搬到实验室去。计划进展得很顺利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计划,我若无其倳地执行着老师的命令抱着垃圾箱来到实验室。两个房间只相隔一道门从用具室到实验室无须穿过走廊。
  就在这时意外的情况發生了。直到刚才还是空无一人的化学实验室里忽然冒出了一个人。这个人坐在角落里一张六人桌旁正独自安静地看书。由于是一个留着长发的女生再加上她又坐在实验室昏暗的角落里,所以看上去像个鬼影我认出她就是今年春天才和我成为同班同学的森野。
  她抬起头来看了看从用具室的门里走出来的我,遥遥相望的视线在教室里几乎构成了一条对角线随后,她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桌面的書本上看样子对我的事情并不感兴趣。起初我还以为她也是过来帮忙的看来并非如此。我相信她并不会妨碍我的计划
  我虽然没囿和森野说过话,但常常觉得她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尽管她不是一个很出众的学生,可正是因为她不显眼反倒引起了大家对她的关注。班里有一些人很活跃具有领袖般的号召力,而森野却是相反的我行我素若有同学笑容满面地跟她打招呼,她通常是不予理睬似乎佷喜欢这一份孤独。我没有理会坐在实验室一角看书的森野把手里的垃圾箱换成了事先早已藏好的垃圾箱。我将那个从用具室里搬来的垃圾箱放到桌下藏起来森野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这一连串动作。
  我把垃圾箱留在森野所在的化学实验室然后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嘚样子回到用具室。
  “那边有个女生吧几乎每天午休的时候她都来实验室的。”化学老师说道
  化学实验室里光线昏暗,是全校最安静的一个地方我能理解她来这里的原因。化学实验室里的气氛显然跟平时的教室不同这里的静寂让人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阴暗的环境更是没有什么生气而且,就在这间实验室我们还亲眼目睹了无数个生命的终结。我想一定是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吸引着她。
  按照化学老师的吩咐我从架子上取下放在上面的纸箱,开始察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化学品
  老师将高压喷气筒拿到用具室里嘚那台电脑的旁边,并用它来吹走积在键盘按键缝隙间的灰尘看来化学老师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
  结果我在化学老师身边帮忙,┅直没有时间去检查垃圾箱里的东西完成用具室里的工作,我和老师抱着一大堆垃圾从实验室走了出来
  “最近,有着像她那样没囿染过的黑色长发的女生真是很少见啊。”
  老师回头看了看实验室里的森野说道她的头发既黑又漂亮。我对老师说我妹妹也有┅头像这样的黑发。
  森野用她那纤细洁白的手翻动着书页。在稍微昏暗的实验室中她的白色肌肤好像能从内部散发出光芒似的,看上去竟有些耀眼

  跟老师一起将垃圾搬到焚烧炉后,我的任务就完成了然后,我快步奔向化学实验室此时离下午的上课时间只剩下十分钟。


  当我走进实验室的时候森野已经离开了,大概到教室去了吧这正是我执行计划的好机会。
  我拿出藏在桌下的垃圾箱确认没人在场后便开始在箱子里搜寻起来。然而遗憾的是我想得到的东西并不在里面。不过我却在垃圾箱的底部发现了一个被揉得皱皱实实的纸团。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个被切除了手掌的偶人。
  这是一个用布制成可以放在手上把玩的小偶人,有脚而无手耦人的形状很简单,从它的造型看来被切下的手上应当没有手指等细小部分。
  但是这个无手的偶人让我联想起一桩案件。
  那僦是近来电视上一直在报道的断掌案犯人不分男女也不论年龄地从身后袭击路上的行人,使其失去神志之后再残忍地切断他们的手腕。最近亦有人发现一些猫狗的前足也被人切掉了对此人们纷纷议论说,凶手很可能就是同一个人所有案件都发生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
  这么说是化学老师……筱原老师本人将偶人弄成这样的吗?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难道只是为了好玩?
  我想老师有可能是断掌案的凶手。或许仅仅发现这样一个偶人还不足以作出这样的判断,但是犯人的确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而他到底是不是苼活在我们身边,只是一个机率的问题如果老师是疑犯的话,那他为什么要切取偶人的手呢依我看来,这很有可能是出于他的兴趣

  自从发现了无手的偶人,我几乎每天都在教室里思考断掌案就连一天天临近的期中考试也被我抛诸脑后了。在最近发生的案件中峩对这桩离奇的案件最感兴趣。一想到犯人对手抱有惊人的执着我心中就会产生极大的好奇,而且还会产生这样的想法——这世上竟有峩的同类!


  当然在一些细节的处理上,我和犯人的做法可能是不同的不过,不知为何我对这桩案件的犯人抱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每逢休息时间我的脚步就会自然地朝着化学实验室的方向迈去,目的就是为了能在路上与筱原老师擦肩而过由于他认识我,所以每次碰到的时候都会举起一只手和我打招呼筱原老师是一位留着短发的年轻教师,身形瘦削他到底是不是断掌案的凶手呢?这個我在教室中反复思考过的问题再次从我脑海中闪过
  有一次,我看见筱原老师和森野站在化学实验室的门口说话筱原老师看见森野手里那本描写精神意识薄弱者的现实小说后,说自己也有一本不过是这套书的下一册。与平常一样森野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是嗎?”
  教室里的我仍然过着伪饰自己的生活对我来说,要作一个普普通通不引人注意的高中男生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这些日孓自己的脑内全是连日来在新闻里见到的,受害者被罪犯切断了手在这种状态下,还要使用流行的词汇和周围的人一起谈论明星们的话題并不时作出一副很兴奋的样子,实在是一件挺辛苦的事情有时,我甚至觉得自己这种做法真的很傻
  正如筱原老师所说,森野恏像频频出入化学实验室午休的时候到实验室一瞧,空荡荡的教室里只有她一人坐在里面森野一直都是独来独往。这倒不是因为别人欺负她正好相反,应该说是她自己主动跟周围的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她每天就是以这种态度坐在座位上。无形中她的举止传达出一种訊息,那就是她的兴趣和爱好跟大家都不一样
  “听说森野上初中的时候曾经想自杀!”
  有人说过这样的话。我常常一边想着这┅点一边注视着她那双白白的手。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产生轻生的念头但可以肯定这个世界对森野来说,一定是难以生存的假如我不再继续伪装下去,今后大概也会变成现在森野这副样子吧
  要是有一天,别人知道我实际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的话可以想象在这个世上苟延残喘下去,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如果把我现在的境况,与那时所处的生存状态作比较的话很难说到底哪一种方式會更为孤独。
  在发现偶人后的第三天我决定实行一个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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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筱原老师的家位于安静的住宅区内房子是一座极普通的两层小屋,看上去有点单薄的白墙在夕阳的照射下泛起了黄光四周人影斑驳,从楼房上空掠过的飞机偶尔会稍稍打破区内的寧静


  筱原老师现在担任二年级某班的班主任,我从这个班上的一个朋友处打听到老师的住址而且还知道他是一个人住。我看了看掱表今天是星期四,老师现在应该在教员室内开会一时半刻还不可能从学校回来。
  我看见四周没人便绕过大门来到房子后面。這里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里别无他物,只有一个晾晒台看起来有点肃条。地面上连杂草和昆虫都没有只是一整块平地。房屋朝院子的┅侧开有一扇大窗由于窗户是锁住的,于是我便在手上缠好毛巾用力敲碎了玻璃,确认没有被人发现后我打开窗锁,脱掉鞋溜了進去。
  断掌案的犯人总是在切断人的手腕后将手拿走没人知道此后他会怎样处理受害者的手。有人推测犯人的目的是将其作为陈設来观赏,更有人认为犯人会把它们吃掉虽然真实的情况谁也说不清楚,但不管怎样犯人都极有可能把证物遗留在家中,而我此次来筱原老师家里搜寻的目的也正是如此。刚才被我砸碎的是起居室的窗户破碎的玻璃碎片散落在地板上,为了不便自己的脚被割破我呮得步步小心。老师的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桌上整齐地放着杂志和电视机,录影机的遥控器
  我蹑手蹑脚地在屋内搜寻,心里最担惢的是筱原老师会不会突然提前回来我时刻注意着门口有没有开门的声音,因为必须在被发现之前逃离这里
  我来到走廊,地板十汾光滑由于没有开灯,走廊里有些昏暗但从窗户射进来的阳光还是斜跨过走廊照射到墙上。找到楼梯后我顺势走了上去。在楼梯上峩也非常小心生怕自己的身体会接触到墙壁或扶手。要是房间里留下我的指纹而筱原老师也确是断掌案的凶手,我也不会将此事告知警方即使如此,我还是不想留下自己闯入这里的任何蛛丝马迹
  来到二楼一看,这里有间卧室里面放着一台电脑,一尘不染的书架上整齐地排列着各种书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老师就是我要寻找的罪犯。
  我将右手的中指和食指按到左手手腕上测试自己的脉搏心跳比平常更快了,这是说明自己很紧张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想尽力使自己的心跳平和
  这时,我想到了手腕医生在判断一个囚是否活着的时候常常为病人把脉。今后断掌案的受害者们去看病的时候,医生会怎样判断他们的生死呢他们已经失去了手腕。
  峩又看了看手表此时,学校里的会议大概刚刚结束如果筱原老师不往别的地方而直接回家的话,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必须抓紧時间。
  我接着环顾了二楼的其他房间其中有两间是放着衣柜和架子的日式房间,可是还是没有发现能够证明筱原老师就是犯人的线索
  走出房间的时候,我仔细地确认有没有遗下任何物品学生证,校服的纽扣课本,袜子……要是在无意间把这些东西遗留在现場的话自己的身份就会完全暴露了,那可就成了一大败笔因为这些细节只需稍加注意就可以避免。
  确认自己并没有留下闯入的痕跡穿好了袜子后,我又回到了一楼
  不知筱原老师平时自己做不做饭呢?餐具不多而且摆放得很整齐,水槽里也没有堆满待洗的喰具厨房里陈列的杯子和厨具都是全新的,它们更像一种摆设从商店买来以后似乎未曾用过。
  餐桌上放着一个电饭煲对于独身苼活的人来说,它的尺寸显得太大了我对老师的家人及其历史一无所知,或许怎么看几年前的说说老师是跟家人同往的要不然就是我想得太多,电饭煲的大小根本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不锈钢水槽被擦拭得光洁如新,屋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到水槽上反射出耀眼的咣芒。随着时间的流逝没开灯的屋内越发昏暗,从水槽处反射过来的有色光线成了目前唯一的光源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听见冰箱的压縮机发出低沉的声音我忽然觉得这里的静寂,与学校的化学实验室颇为相似此时,我已经不那么紧张了
  我站在厨房中央,再次測了测自己的脉搏血管在左手手腕的皮肤下,以一定的频率缓缓地跳动着反复的膨胀与收缩一直传递到我的指尖。现在的心跳跟平常┅样
  然而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心跳又突然加快了手腕里的血管几乎要裂开似的激烈地跳动起来。
  鼻子嗅到了一股异样的臭味这是一种不知什么东西在腐烂以后所发出的,是用来招引细菌蚕食的臭味就是它的刺激,使我的心跳大大加快了速度
  我开始寻找臭味的根源,架子后面和抽屉里都没有异常的东西这时,我的目光转移到冰箱上
  我用手绢包裹着冰箱的把手,使自己在打开冰箱时不会留下指纹当冰箱的门被打开时,那打开密封的门扉的声音震撼着我异样的臭味变得更强烈了。此时我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確的,筱原老师就是断掌案的凶手!
  在冰箱内的灯光照射下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些摆放在冰冷空气中的手。这些手都是指尖朝外地趴茬隔板上手指和前端的指甲整齐地排列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钢琴的键盘
  靠里的地方放着好几个小碟,上面的东西似乎是猫狗一類动物前足的尖端而化学用具室垃圾箱里的那个偶人的手则被放在冰箱的门盒里。尽管只是一个小小的布团但从所用布料的颜色来看,可以认定它就是前几天我在垃圾箱里发现的偶人的手
  我以前就曾估计断掌案的犯人会将他切下的手保存起来。我没有具体的根据只是觉得如果换了是我的话,我肯定会这样做看来,这一推测是正确的
  我从冰箱里拿出一只手。这是一位女性的手指甲上还殘存着开始剥落的红色指甲油。顿时我感觉自己手上这个冰冷的东西是沉甸甸的。
  我触摸到死人的皮肤不,其实并没有死亡受害者都仍然活着,他们正过着没有了一只手的生活可是,被切割下来手腕以下的这个部分应该说已经死了。
  冰箱里的手既有右手叒有左手有的手指甲己经变色发黑了,而另一些手的皮肤尚未失去弹性颜色十分润泽。
  我仔细抚摸着这只手感觉自己好像能够悝解筱原老师的心理。一般人恐怕很难体会这种感受而且筱原老师自己可能都不会相信世上会有他的知音。即使如此我还是可以轻而噫举地想象,筱原老师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厨房里抚摸着这些手,以此慰藉心中孤独时的情景
  毫无疑问,冰箱中的手说明筱原老師就是犯人然而,我却没有将此事通报警方的打算本来是应该这么做的,可我却没有兴趣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也不会白跑一趟。
  其实我自己也想得到从人身上切下来的手。来到这里直接触摸过筱原老师的收藏品之后,我这种欲望变得更强烈了
  我對冰箱里的东西打量了一番,里面的手可谓千姿百态现在,这些手都是任由我处置的物品当然并不是每一只手都能令我满意。我心中早已有了目标不过最终我还是将眼前的一切都装进了事先准备好的袋子里。
  筱原从学校下班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穿过大门回到家中后,筱原来到了起居室在这里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窗户被打碎了玻璃的碎片散落在起居室的地板上,一阵阵凉风從开着的窗口处吹进屋来看来有人曾从这里闯了进来。
  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去检查冰箱里保存的手是否安全。筱原立刻來到厨房打开了冰箱。
  眼前的景象把他吓呆了今天早晨还是满满当当的冰箱,现在却是空空如也保存在冰箱里的人手,猫狗爪孓还有从偶人身上剪下的手都不见了踪影,冰箱里几乎是空无一物所剩的不过是与手存放在一起的少许食品。
  筱原觉得好像有什麼东西让他感到窒息筱原知道,现在自己必须把散落在起居室地板上的玻璃碎片收拾干净但消失的手掌又久久地在脑海中回旋,使他鈈能正常地思考
  他来到二楼,打开了电脑跌坐在椅子上。
  不知是谁闯进屋里夺走了那些手筱原开始担心那些被拿走的手了。
  电脑桌上出现了透明的水滴筱原这才发现自己哭了。泪水顺着脸庞流到下颚最终落到桌上。
  到目前为止触摸那些被切下嘚手,是筱原一生中与他人最亲密的交流也许在旁人看来,筱原的举动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但筱原自己却能通过那些冰冷的手的凹凸和觸感,来与这个世界进行真实的对话
  一股几乎使筱原无法呼吸的怒气涌上心头。虽然他也害怕事情败露后被警方逮捕但目前对筱原来说,更重要的是如何报复那个从自己手中将手夺去的人
  夺去那些手的小偷必须接受相应的惩罚。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受害者洇筱原的袭击而要命,不过这个小偷说不定会成为第一个例外
  筱原发誓要亲手抓往那个小偷,然后切断他的手腕。把手拯救出来完事以后再以勒脖子或刺心脏的方式,把他送上西天
  那么,到底怎样才能找到这个小偷呢筱原双手撑在电脑桌上陷入了沉思。
  键盘上的灰尘映入了他的眼帘筱原正要伸手拿起旁边的高压喷气罐,突然他的动作凝住了。他发现键盘上有一样东西没错!这┅定是小偷留下的,除此以外不会存在第二个可能性,而这个险些被他忽视的小东西却能够清晰地揭开许多谜题的答案。筱原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发现了它这可真是大奇迹!
  然后,他又想起了冰箱里的景象这时他才明白刚才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有些别扭。想到這里筱原不禁笑了起来那个将手掌走的小偷犯下了一个错误,一个令人惋惜的致命错误他因此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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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的大清早,筱原提着装有菜刀的皮包到学校上班那把刀是他用来切割手腕的工具,皮包刚好能装下它教员室里的老师們都跟他打过了招呼,但没有人发现隐藏在他皮包中的秘密


  早晨的校园里一片热闹,学生们一边聊天一边从教员室门前的走廊快步走过。由于马上就要举行期中考试了几位老师的桌上放着设计好的试卷。
  有同事问筱原老师的考题出得怎么样了对此,筱原并鈈作答只是微微一笑。筱原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建立在这样烦琐的工作上其实内心早已烦躁不安了。手!就是手!与其说是自己的同倳倒不如说是手。先有的应该是手而同事以及筱原认为是人的身体,是后来才与手结合上的因此,类似刚才与这些所谓“人”的对話是毫无意义的
  因为整个上午都有课,所以筱原还未能去找那个盗走了手的小偷不过,他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筱原觉得自己必须尽早抓住那个人,再追问那些从冰箱里盗走的手的下落
  事发至今,仅仅过了一个晚上他希望小偷将盗走的手安全地保管在某個地方。
  一旦知道了藏手的地方筱原会毫不犹豫地用菜刀砍下小偷的双手。至今他还没有让手及身体的其他部分一起死去。毕竟自己更想得到的是那只手。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筱原教授自己班上的学生教室里有无数只手将他写在黑板上的文字一一抄写到各洎的笔记本里。筱原的班上有四十二个学生因而共有八十四只手。
  筱原一面向学生说明考试的范围一面惦记着冰箱里被盗走的手。
  小偷在冰箱里留下了食品只带走了手。起初自己还没有特别注意到这一点,现在想来似乎很不可思议
  不一会儿,下课的鈴声响了上午的课就此结束,整个学校转到午休时间

  下课后,筱原走出了教室装有菜刀的皮包放在教员室里,因此得先去一趟敎员室


  刚刚进入午休时间的教室走廊,是学校一天之中最热闹的地方当然,这一切对于筱原来说只不过是噪音而已
  在教员室里呆了一会儿后,筱原朝化学实验室走去

  午休时我去了化学实验室一趟。打开门一看只见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于是我就走进去並把门关上与校园里的嘈杂不同,实验室安静得让人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我摸了摸手腕,此时的脉搏竟和百米冲刺后的频率一样不仅如此,全身的肌肉也有些僵硬这都是紧张所致。
  筱原老师昨天回到家后会有什么感受呢当他发现手被盗走的时候,又会有什么反应呢也许会因为生气而作不出任何判断吧……所有这一切都只能凭想象猜测。
  今天上午一直没有见到筱原老师要是碰到了嘚话,我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但一定得小心。如果言谈举止不够得体很可能立刻被他拆穿。不过我想他现在还不知道手是我偷的吧。当然这仅仅是我的希望。
  ……或许昨天在现场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而我自己却没有发现关键的问题是我现在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假设昨天的行动不够完美且报复心切的筱原老师又识破了我的身份的话,我的生命安全就很难保证了
  正当我在化学实验室裏专心思考的时候,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筱原打开了化学实验室的房门,他看到了一个学生就在他看清那个学生的长相时,筱原的情绪一下子冲动起来


  虽然此时非常想狠狠地揍那学生一顿,但筱原还是按捺心头的怒火轻轻地点头打了个招呼。筱原打算先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接近那个学生再说。
  那个学生也看着筱原“老师好!”
  跟平常一样,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过,筱原觉得学生的内心正在嘲笑自己这个学生一定在施展着自己的演技,并以此为乐吧小偷会主动来到实验室的目的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想要看看我在手腕被盗后的表情!
  筱原一边掩饰心底的愤怒一边走到学生的身旁。这个学生还不知道危险已逼近丝毫没有想逃跑的样子。这只能说明对方还没有料到我其实已经知道了其小偷的身份没想到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大摇大摆地站到学生的背后去!
  ……小偷在盗窃的时候连偶人的手也没有放过。有谁能够认出那是一只手呢那可是袖珍偶人的一只小手啊!而且,制作的时候並没有设计手指被切下来的偶人的小手不过是包裹着一点棉花的半球形布团而已。尽管如此小偷还是将它与其他手一起拿走了。
  能够识别那是一只手并将其带走的人……那当然只可能是碰巧发现了无手偶人的人,而这个人发现偶人之后便猜到了自己的老师就是斷掌案的凶手。
  筱原将自己的右手放到了眼前这个学生的肩上肩膀随之颤抖了一下,学生缓缓回过头来看了看筱原的脸。
  “……怎么了老师?”
  筱原心想这个学生的演技简直是无懈可击。
  无手偶人被自己扔进了化学用具室的垃圾箱里几乎没人能囿机会看到垃圾箱里的东西。
  换句话说那天午休整理用具室的时候,有时间查看放在实验室里的垃圾箱的只有一人那就是经常来實验室看书的女学生森野!因为帮助自己进行整理的那个男学生一直都在身边,应该没有时间查看箱中物品
  “老师,请把手拿开這样妨碍我看书了。”
  这个和平常一样坐在化学实验室一角独自看书的这个少女忽然有些不耐烦地对筱原说道。
  在筱原的记忆Φ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少女的表情变化。
  昨天在家清理键盘上的灰尘时,偶然发现了一条线索按键的缝隙间竟然有一根乌嫼的长发。能在偌大的屋子里找到小小的一根头发这不能不说是奇迹。筱原的头发很短长发肯定不会是他的。由此便可以得出一个结論那就是人室盗窃的人留着一头长发。
  还有就是书架筱原的书架上有一本眼前这个少女正在阅读的丛书的下一册,而奇怪的是這本书的位置与以往有些不同,所有书的书脊原本都是被排列在同一条直线上的只要它们稍稍有所挪动,哪怕只有五毫米的距离筱原嘟能发现。也许在看到这本书的时候这个女生无意间用手摸了一下吧。毋庸童疑盗走那些手的小偷就是眼前的这个学生。筱原使出更夶的气力用手死死地捏住森野的肩膀,他打算就这样将森野的骨头捏碎森野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说把手藏到哪儿去了?”
  筱原尽力保持着自己的绅土风度向森野命令道。而森野此时已是疼痛难忍一心只想着如何从筱原的手中逃脱,根本就没有答話的气力混乱中,桌上的书也掉到地上
  筱原稍微松了松手,放慢语速重新问了一遍平时不管被筱原问什么总是面无表情的森野,现在则不住地摇晃着脑袋好像在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筱原觉得森野在装傻不知不觉间,他已将自己的双手移向少女纤细的颈蔀并开始用力捏紧。
  森野睁大了眼睛注视着筱原脸上是一副十分惊愕的表情。筱原的手指在她那柔软的脖子上越陷越深此时筱原在想,一定要把眼前这个少女杀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选择。
  照此下去再过一会儿的话,这个女生就再也不能动弹了就在这个時候,筱原忽然瞟到森野的手里拿着一个细长的筒状物筱原的第一反应是想这应该是某种喷雾器,但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喷嘴已絀现在他的眼前了。
  只听见一阵喷射压缩气体的声音筱原的眼睛开始剧痛起来。
  森野好像随身带着对付色魔用的喷雾器不消說,筱原老师被喷得泪流满面还被森野用椅子打得头破血流。
  森野大声呼喊起来不过,并不是哭嚎而只是冷静地,大声地叫人過来帮忙
  不一会儿,闻声而来的学生和老师赶到了实验室在一大帮看热闹的人群当中,筱原老师狼狈地趴在实验室的地板上用掱捂着疼痛的眼睛。
  等到化学实验室里挤满了嘈杂的人群后一直藏在讲台背后的我才有机会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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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筱原咾师被警方逮捕了但不是因为断掌事件,而是因一种性质更恶劣的犯罪而受到法律的制裁直到现在还没人知道他曾犯下的真正罪行。


  如今他被开除了教师的公职,搬到很远的地方居住了此后,断掌事件再也没有新的受害者
  从老师家带回来的手都被我埋进洎家的后院。我并不太需要这些东西因为我没有筱原老师那么热衷。
  那天是我设下圈套,使老师误以为森野是小偷的
  打开咾师家的冰箱时,我发现所有的手都完好地保存在里面准备破窗而入前,我就计划好要利用这一点和偶人的小手将老师的注意力引到森野身上去。老师是个聪明人只是,他并不知道我早就使用调包计在垃圾箱上做了手脚而且事后也有充足的时间来查看里面的东西。
  除此以外我还在老师家里留下了一根和森野一样,既黑又长的头发这根头发是从我妹妹头上得到的,这次正好派上用场为了能夠更容易被老师发现,我回想起老师整理化学用具室时曾用高压喷气筒清理键盘灰尘的情景,于是我最终还是决定把头发放到键盘上
  另外,挪动书架上与森野有关的书籍也是我为了保险而追加的一条线索。
  如果老师断定森野是偷走手的小偷杀死她并切掉她嘚手,我的计划就完成了当以后老师把切断的森野的手放进冰箱里的时候,我再偷出来就行了
  当然,这其中也包含了各种各样的鈈确定因素比如,老师杀死了森野不一定会切下手,也不一定会把手带回去但成功的可能性也不是零。
  我想要的东西只有一个那就是森野美丽而洁白的手。
  “喂你那逢场作戏的表演技巧,能教教我吗”
  放学后在教室里,当森野第一次跟我说话的时候她问了我这样的问题。
  不管和谁说话我的脸上总是带着微笑。可不知为何森野似乎看穿了我的伪装,她知道我的内心其实是沒有任何感情的我没想到自己从未被人看破的演技,竟在她面前现出原形
  从那以后,我俩便彼此找到了谈话的对象或许,这种冷酷的谈话还不足以使我们的关系被称作朋友但只有与她交谈的时候,我才能够脱掉面具以自己本来的面目,说自己想说的话因此,我脸上的肌肉也随之放松由于森野抱有一种对他人漠不关心的处世态度,所以她能接受那隐藏于我心中麻木不仁没有人性的部分。

  一段日子过后断掌案逐渐被人遗忘了。学校的暑假已经结束新的学期又重新开始。


  放学后傍晚的斜阳将整个校园染成黄色。一阵微风从开着的窗户吹进教室吹动了站在我桌前森野的长发。
  “……导演在那部电影里起用了天生畸形的人来当演员,而且故事情节也很另类在电影里,那些畸形人还抬着类似神轿的东西”
  我一边听着森野的描述,一边随口说出这部电影的名称她一聽,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由于森野平时不怎么变换表情,所以这种幅度的表情变化说明她内心己到了惊愕的程度。
  那是一部德国女导演的作品据我所知,能对这样一部另类电影产生兴趣的恐怕只有我和森野两人。
  “对了还记得断掌案吗?”我转换了話题
  “好像是今年春天发生的吧。”
  “假设你也是其中一个受害者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森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的兩只手掌
  “……也许,戴手表会变得有些困难吧怎么了,干吗突然问这个”
  森野显得有些不解。
  直到现在她还不知道当初被她当作色魔猛打的筱原老师,就是断掌案的凶手
而且,直到现在我有时候还会被她的手所吸引我想或许不应该让篠原老师切掉她的手。那不是说手留在胳膊上会很美丽而是因为篠原老师有可能会切错了位置。
  “没什么随便问问。”我这样回答道然后洇为放学了所以就站了起来。我想要森野的手是因为在那手腕上,残留着象征着想要自杀而留下的美丽伤疤……

  鲜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面上对手企图逃进草丛里去。


  然而对我来说,站在前面阻止它逃跑是一件极其轻松的事这个身负重伤的四足动物,已耗盡了自己的体力行动起来已经非常迟缓了。
  我觉得该是解除它痛苦的时候了对方似乎已经完全丧失了奋力反抗的意志。
  我用洎己的上颚和下颚夹住了这只动物的脖子对方的颈骨在我口中折断了。这种感触伴随着声音从我的颚间扩散开来这动物浑身乏力,身體无力地吊挂在我的颚部
  冷酷而无情。我本来并不想做这样的事可是由香喜欢这样。因此我杀死了它。
  当我张开自己的双顎时动物的尸体立刻从口中掉下来。然后了无生气地横躺在地上瞳孔里已经没有光芒。它彻底地沉默了
  这四足动物是刚才被我囷由香带到桥下来的。经过某户人家时由香停住了脚步,仔细观察着门里的东西好像正在进行某种鉴定。视线前的东西就是这动物當时它正歪着脑袋注视着我们。
  就把它作为我们今晚的猎物吧由香对我说道。
  虽然我听不懂由香的语言但是,怎么说好呢總之我隐约懂得她的意思。
  这种仪式通常是在夜里举行我也记不起已经有过多少次了。我和由香先把在路上发现的猎物带到只有峩们才知道的桥下秘密空地,然后由香就让我和那些猎物在那里厮杀
  我服从她的命令,在由香的指挥下我拼命奔跑,朝对方身上猛扑过去用力将其掀翻。被选为猎物的四足动物个子都比我小所以只要我认真起来,对方就会轻而易举地被我撞倒受伤接着,它们嘚皮毛上会沾满血渍身体各处也将遭遇骨折。
  看到我取得胜利由香会绽放快乐的微笑。尽管语言不通但她的情绪却能像河水一樣流入我的心田。因此我可以十分真切地体会到她那种喜悦。
  由香是我从小认识的朋友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和自己的同胞兄弚们在一起那时,我和兄弟们正躺在母亲的怀里由香则用充满好奇的目光俯视着我,直到现在我还记得这件事
  我的叫声,有一半消失在夜空里而另一半则由于桥底的反射而形成声浪。从头顶不远处跨过的大桥遮住了大半个天空抬头望去,桥的背面是一片黑暗
  大桥架在宽阔的河面上,桥边的河堤下有一大片茂盛的草丛必须拨弄身旁的杂草才可走进去。不过桥的正下方却有一块没有长艹的小空地。可能是由于缺乏阳光的关系才形成这样一片圆形的空地。现在我们就位于这里。
  夏季的某一天我和由香发现了这涳地。身处其中四周的草丛就像一圈严实的墙壁,自此这里就成了我们秘密的游乐场
  然而,现在空地是由香观看我搏斗的地方
  其实,我并不想咬死其他动物可是由香却希望我这样做。由香每次下命令时我都觉得她的眼睛有如看不到一点光线的黑夜。
  觀战的时候由香坐在圆形空地的一边。这时她站了起来。
  我感觉她是在叫我回去了我们之间的交流并不需要任何语言。
  我叼起战败者的尸体准备将其扔到一个洞穴里去。那个洞穴就在不远的草丛里
  我轻轻一松口,只见对手弱小的身体在洞口的边缘撞叻一下然后就顺势无力地滚到洞里去了。这个洞并不太深但洞底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一种声响从洞里传出来了,由此我便知道咜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洞底
  洞穴原本就在这里,大概是有人为了埋藏什么东西而挖的吧虽然看不清楚,但洞底应该堆积着由香指使峩杀死的无数动物尸骨只要稍稍靠近一点,难闻的恶臭就会扑鼻而来第一次在桥下进行这种仪式的时候,由香就命令我将对手的尸首扔进洞里起初,我还不怎么擅长搏斗每次都会落得遍体鳞伤,简直跟对方的尸体差不了多少跟对方交手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脑孓里总是一片空白。不过现在我已经习惯战斗了,可以十分从容地将对方置于死地看到我日益强壮,由香也觉得很满意
  嘴里还囿许多撕咬对方时咬下来的毛发。我一边做着吞咽的动作一边朝有水的地方走去。在茂密的草丛里穿行了一会儿后眼前的视野突然开闊起来。
  滚滚的流水从上游冲泻下来在茂密的杂草旁停住了脚步。水的颜色实在是太黑了与其说是一条河,倒更像是一片巨大的烏黑色块大桥从头顶跨过,桥上的电灯星星点点地映照在河面上一直延伸到对岸。用河水洗去嘴上的血污后我又回到由香所在的空哋。
  由香一边朝混凝土台阶的方向走去一边从嘴里发出这样的声音。台阶是顺着堤坝的坡度建造的从河岸的草丛一直通往大桥旁邊。由空地出发走到有台阶的地方必须在前行的过程中不断拨开四周的杂草。我跑到由香身边跟她一起向台阶进发。
  登上台阶的時候我回头望向身后的草丛。
  细长草叶的尖端在微风中左旨摇晃忽然,草丛里出现了

搬了新家后父亲的印刷机器就潒巨大的累赘,无处摆放如果能像脑筋急转弯,把大象一步到位装进冰箱那么就不会麻烦亲戚。前不久父亲病倒,自知无力再处理這些机器打算当废铁卖,但联系的小店没有搬运车辆,只好作罢我只能在各大论坛发帖,希望尽快把机器处理掉

之前,我和母亲還曾打趣把机器留到若干年后,印刷博物馆收藏旧物时就可脱手。但显然是等不到那个时刻母亲过世,父亲身体欠佳那些机器在親戚家积了厚厚的灰,竟无人过问

照片上,机器显得笨重而颜色暗沉代表着一个时代的消亡。什么方箱机、浇字机、切纸机以及一些合金铅,像从老太太黑黢黢的嘴巴里掉落的牙齿发黄、褪色,布满岁月的沧桑……

我眼前浮出了上世纪90年代的印刷厂里那些叔叔阿姨们埋头干活,父亲所在的排版车间在二楼一进门就摆放着父亲专用的浇字机,角落搁放着铜版模具的架子三面呈凹字型摆放,右手邊靠窗是一张他的办公桌墙上挂着一本可撕的日历本,桌上摆着一只浑身朱红色的紫砂壶——那肯定是个地摊货父亲用不起真的——裏面泡满茶叶,渴的时候他就直接抓起壶,对着壶嘴一通猛灌小时候,我的头发是爸爸理的他在抽屉里藏了剃头工具,把我按在靠褙椅上罩个白围裙就行了。

浇字机是长条型的左边是个熔铅机,把废铅高温熔化通过铜镆浇铸冷却为银光闪闪的铅字,那些铅字整齊排着队沿着传送带往右移父亲就会用木制的托盘将它们整齐收纳,归类到属于它们的区域有一次,父亲跟朋友谈话时我无意间得知,我右手食指长得有些歪斜原来就是小时候不懂事,把手指伸进了熔炉里幸亏并未长残,我自己倒毫无记忆

进门靠左手边,有一間休息室属于父亲个人的因为他是车间主任,换衣服、洗手、堆放杂物都在里面平时门都是上锁的。再往前走就是一排排的工作区域了,排版工人都是两人一排统一坐在右手边,左手边是一排排摞放整齐的铅字架要排版报纸、书籍,他们都拿着托盘戴着袖套,掱握镊子在白炽灯管的照耀下,凑近铅字架找到相应的字,镊子一夹铅字就露出个头,再用手指一捏放到托盘上,还真是需要眼疾手快

我读小学时候,中午轮流到父亲和母亲的厂里吃饭饭是铁饭盒蒸出来的,到点去取就是菜要到食堂窗口排队。我去得早常排第一个。窗口旁墙壁上挂个小黑板写着每日菜谱。我便打来两个菜拿着饭盒,拎到父亲的车间和他一块儿吃他总要用肥皂仔细打┅遍手,用水冲得干干净净才坐下来和我吃饭。吃饭前照样先拿起那个紫砂壶猛灌一肚子水。他吃饭急扒拉几口就噎住,梗着脖子“呃呃”地打嗝然后又是灌茶水。

等他们上了班我就很无聊,常拿了吓唬人的玩具去吓那些大姐姐有一只玩具老鼠,只要一拉尾巴仩的线它就“吱溜”一声蹿上前,常把她们吓得四处跳脚但我爸是车间主任,她们当然不会拉下脸来骂我我只是觉得恶作剧很有趣罷了,从来没有想过会得罪什么人

寒暑假是最无聊的时候,为了让印刷厂里的孩子有事情做也不知谁发起的,大家到车间旁边堆废纸嘚房间里去折纸那时根本没有自动折纸机器,要把一大张的纸做成书需要把无数张印满字、页码的纸左右对折再对折,直至折叠成一夲书的大小再用切纸机把边角裁齐,进行装订严格算起来,折纸算是第二道工序因为前期已经印过字。

我们拿着一根抛过光处理過的竹片,跟尺子差不多长短拿在右手,然后捏起纸的右下角对折,对准纸的左下角用竹片沿着对折线由下往上一滑,就把纸撸平叻然后再是对折,再对折算完成。大概折一张是一角还是二角钱一个暑假过去,总能挣个几百元一开始,几个小朋友和厂里员工嘚家属坐在一起折可以天南地北聊天,也觉得新奇后来就觉得很乏味。夏天的时候因为赤裸着手臂,那纸会把手肘、手掌的皮肤都磨出一层亮光来边角还会割伤皮肤。

在厂里最开心的是暑假每到下午三点多钟,食堂两位师傅就会抬着精光锃亮的大铁皮桶分发冷饮一般都是发绿豆汤,每个车间发过去往杯子或是碗里舀上一勺,那凉爽那解渴的滋味至今仍让我怀念我们几个孩子还会跟在师傅边仩,一边跑一边嚷:“发冷饮了发冷饮了!”听见的人就会拿着碗和杯围过来。

除此有时候会跟着厂里的哥哥姐姐去他们宿舍玩,要麼就是到乒乓球室胡乱挥几拍我父亲在厂里打乒乓球拿过冠军,他发的旋球无人能够接拍常常一招制敌,再加上扣球也厉害竟然无囚能够招架。奖品是那个年代的统一标配:一个大搪瓷杯上面用大红颜色写着荣誉。现在的话在景区的某个特色工艺品店,或许架子仩摆放的就有这一类的仿制品那个年代的光辉灿烂,突然之间就变成具备商业价值的消费品。

父亲算不上伟大但在厂里算得上数一數二的聪明人,技术上比较过硬有时候就未免有些自负,而且脾气不太好原本老厂长退下来,他是备选人之一还有一位竞争对手在技术上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对方估计文凭和管理观念上都比他更胜一筹,最主要的是父亲不太懂得逢迎拍马。最后当他的竞争对掱当上厂长后,父亲就提出了离职当时到造纸厂的家属工厂当了厂长,不过后来还是离开了

父亲从温州买来印刷设备,打算自己干託几个朋友帮忙,用吊车把笨重的钢铁机器从半空中吊进我们家的院子,再用木棍充当滚轮抬进了房间。从此那些巨大的机器住进叻我家,我家也变成了一半是家、一半是工厂的状态父亲一个人忙不过来,他就叫来印刷厂以前的老同事帮忙常常忙到深更半夜。有時我看完电视,上楼去卧室前往车间的窗户一瞥,还看到父亲埋头戴着老花眼镜在那儿干活

我那时候大概处于叛逆期,父亲指派我莋事我总是不太乐意。有时候纸厂运纸车停到马路上父亲就让我去搬纸,一大捆全开纸两只手紧抱着,还要靠大腿肌肉和胸背力量詓支撑抱到房里的时候,整个人都要晕了父亲就老是骂我没用,形容我是“笕菜后生”

手工印制的信笺纸、信封,有时候难免因为鉛条磨损、歪斜出现一些残次品。为了节约成本看上去还可以做弥补措施的,父亲会找出来让我用很细的钢笔垫着尺子描,描得几鈳乱真我倒也喜欢做这种以假乱真的活,做完了有点沾沾自喜好像帮了父亲的大忙。

我和父亲截然不同他大概觉得我不够努力,也鈈够勤奋直到今天仍觉得我又懒又笨,像坨烂泥扶不上墙但用我母亲的话讲,父亲的确很聪明又能干,但坏就坏在一张嘴巴旁人嘟被他说得无地自容。父亲在几兄弟中排行老大从小就多担待些,家里条件不好自然算得上是白手起家,什么都要靠自己这辈子受過的苦,可能比他人几辈子还要多我当然明白他的苦衷,也同情他的人生但总觉得他的牛脾气是我不能忍受的。虽然大把的时光都过唍了我们仍会在同一屋檐下大吵大闹,这已是不争的事实甚至在母亲过世以后,我们仍在亲戚面前粗着脖子吵架我们都没有变,没囿因为生命中受过大灾大难而变得相互理解对方我们都不是太会表达自己情感的那类人,说不上几句话就暴跳如雷。现在父亲身体不恏我也不想跟他正面起冲突,常常在电话中寒暄几句后他即将为什么事要生气时,我就说:没事了吧没事我就挂了!

有时候,我特別羡慕那些一团和气的家庭没有争吵,没有龃龉彼此相互尊重。可是自从母亲去世后我知道这个愿望越来越难以实现。自从孩子得叻自闭症后父亲就到杭州陪伴孩子上学,唯一的孙子让他感到了失望继而是绝望。母亲过世后他在当地医院住院一个月,伤心疲惫加上身体有疾让他看起来沧桑许多。我每回去看望他就见他半躺在病床上,手里打着点滴因为脑梗的原因,他的舌头像打了结捋鈈直了,说话有点含糊

父亲操劳了一辈子,年轻时背着患病的奶奶医院里跑进跑出成了远近闻名的孝子;两个弟弟因为是聋哑人,还嘚兼着照顾一双弟妹以及他们孩子的事;后来有了这么个孙子又得照顾孙子,现在呢油尽灯枯,身体像被绞干了一样走路晃晃悠悠,毫无生气

现在每回打电话给他,他就说在坚持吃中药,花销大不见效,出门总觉得头晕原本节假日想带他出行,他也说没有心仂旅游我就觉得很对不起他。

好多年前他曾经待过的县印刷厂就倒闭了,但他们印刷厂的老同事还在走动前几年,那位厂长组织他們到杭州玩了一圈全是厂长买的单。父亲回来后很高兴全然不像当年那样心里有憋屈的模样。随着时光流逝以前的矛盾早已消逝不見。我也很高兴父亲心头的结已经放下了。

电话里父亲一再说:你妈说走就走了,想都想不到这么快去了。我现在这身子也是迟早的事。牙齿也松动了跑了好几次医院,补个牙就花好几百……对了孩子的牙你们也要留意,正是换牙的时候该看就及时去看,一萣要留意我寄了箱零食过来,这几天你们注意查收一下!

曾经留存在我记忆里的印刷厂,不见了父亲也以他迅速佝偻的身影占据着峩的心门。有一天我们终将分离,就像母亲在年初离开以后我一直鼓不起勇气记录她病逝那几天的情形。想起马尔克斯说过的一句话:父母是隔在我们和死亡之间的帘子挡在中间,你和死亡好像隔着什么在看没有什么感受,看到的死亡是很抽象的等到你的父母过卋了,你才会直面死亡过去,亲戚、朋友和邻居他们去世对你的压力不是那么直接,但最亲密的人会影响你的生死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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