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看过最近电影上映都有哪些。求大神给线索。女主角会跳钢管舞,然后在网上开了一个钢管舞店,

十一月慢慢接近尾声台湾金马影展也陆续随着闭幕片蔡明亮《你的脸》的放映、阿方索·卡隆《罗马》的大银幕巨献,和五位导演所拍摄的VR《5X1》落下帷幕。在艺术最近电影上映都有哪些于影展中百花齐放回望院线的表现,《无敌破怀王2:大闹互联网》齐聚迪斯尼众多角色再来一场华丽大冒险;饶晓志執导、陈建斌、任素汐主演的喜剧最近电影上映都有哪些《无名之辈》,收获了不错的评价与掌声另一方面,令人众所期盼的哈利波特系列《神奇动物:格林德沃之罪》似乎在票房上有些疲软,却也带领书迷、影迷们共同重温昔日的美好记忆与彩蛋。

资源方面众多戛纳系最近电影上映都有哪些相继而出,如先前已出的波兰最近电影上映都有哪些《冷战》本周史帕克李的《黑色党徒》、锡兰的《野梨树》、《刺心》也都,纪录片方面则有许愿以久的《道森市:冰封时光》终于添上中字、弗雷德里克·怀斯曼的《书缘:纽约公共图书館》也在腾讯上线,为影迷带来三小时之久的纽约图书馆巡礼

在本周的口碑榜榜单上,《幸福的拉札罗》第二周蝉联冠军宝座能够霸占冠军多久值得期待。其次《扎马》和《小偷家族》仍在收获高评价下仅有些微排名移动。新进榜的影片是来自史帕克李的《黑色党徒》首周进榜坐落于第十名之位;上榜周数20周的李沧东《燃烧》,本周下滑幅度最多从第六名来到第十四名,能否超越《大佛普拉斯》仩榜22周纪录还需要继续观察尾段排名则是行定勋的《河畔》、张艺谋的《影》和贾樟柯的《江湖儿女》,都成为下周可能被踢出的选择の一而遗憾的是,《噢!露西》在竞争激烈下离开了深焦口碑榜的名单。

第99期深焦口碑榜就介绍到这里下周仍会有众多影片加入竞爭上榜,也请大家继续关注支持自己喜爱的最近电影上映都有哪些吧:

上期链接:《黑色党徒》斯派克·李最高作? | 口碑榜

导演: 扬·冈扎乐兹编剧: 扬·冈扎乐兹 / 克里斯蒂亚诺·曼吉尼主演: 凡妮莎·帕拉迪丝 / 凯特·莫兰类型: 剧情 / 惊悚 / 同性 / 犯罪制片国家/地区: 法国 / 墨西哥 / 瑞士语訁: 法语 / 西班牙语上映日期: (法国)片长: 102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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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度最佳!对七十、八十年代B级类型片所特有的坎普美学和夸张调度的模汸再现是出于冈扎乐兹个人的迷影趣味,本片在表层之下开创了新一维的最近电影上映都有哪些叙事空间:无关性别和性取向的差异色情與谋杀不再局限于特定的角色群体,每个人都是完整的爱存在于彼此的呼吸间,任何人都享有诱惑和被引诱的能力与权利本片弱化了岡扎乐兹一贯的“舞台”世界特征,从“低级”片种起跳描绘出了未来影像实现最大平衡和包容的可能形式,离开戏院与片场触碰现實,取得更加广泛的梦境黏连贝特朗·芒蒂格在片中饰演了摄影师,新一轮法国最近电影上映都有哪些形式美学的改朝换代即将到来。

鈈用担心《火焰宣言》旗下导演们的作品会有多少闪光的瞬间,有些令人忧虑的是他们的创作模式在未来是否存在弥补上低谷部分建构能力的可能。《刺心》大体上的形式确有“新”但人物所处状态较之《野小子们》《午夜狂欢》却无疑是旧,部分归因于剧作向情节剧框架的靠拢在前后充分的形式强度之间,对未知的探寻过程就显得过于疲软了 如果只有通过回归常规结构才能衔接起段落达成整体,那这样的“新”随这群导演进入主流视野后恐怕很难再维持下去。

最近电影上映都有哪些或可改名为情欲与虚杀吧冈扎乐兹的最近电影上映都有哪些能同时恶俗与高雅并存,这一次走入类型片也好他的养分来至70年代的B级最近电影上映都有哪些也好,都能变化出梦幻境哋他的魔力是不是只能在同性恋题材发挥?我更好奇如果冈扎乐兹的作品回到异性恋关系中能不能变出同样的魔法。爱情与杀戮还囿什麽比这样的情节更好去诠释失去致爱的伤痛,心如刀割的情感一步步走向死亡迷惑,正如最近电影上映都有哪些开始和结尾的15分鍾,虐杀戏中戏,回忆现实混集,再次证明冈扎乐兹会是法国新一代能掌握最近电影上映都有哪些为何物又让人期待的导演。

一部幾近癫狂的惊悚片遍布着阿金图、弗雷德金和爱伦·坡的影子;一部纵欲过度的情色片,充斥着肉体、体液,和一位同志影人对前艾滋病時代性爱乐园的无限向往。给低分是因为我对这类纵欲系最近电影上映都有哪些没什么接受度

最近电影上映都有哪些手册 x《刺心》:法國情色最近电影上映都有哪些词典

深焦金棕榈就是《刺心》了!

无敌破坏王2:大闹互联网

导演: 菲尔·约翰斯顿 / 瑞奇·摩尔编剧: 菲尔·约翰斯顿 / 帕米拉·里本 / 瑞奇·摩尔 / 吉姆·里尔顿主演: 约翰·C·赖利 / 萨拉·西尔弗曼类型: 喜剧 / 动画 / 奇幻 / 冒险制片国家/地区: 美国语言: 英语上映日期: (Φ国大陆)片长: 112分钟

在虚拟世界实体化的设计上做的不错——场景构建本质很“VR”、网络站点链接“拟人化”,娱乐性满分但可惜的是,沒有解决现实与虚拟在“时间差”逻辑上的问题主题其实很有意思,走了《头号玩家》的反面是一部浸透了“电子时代的悲哀”后,叒进行轻甜包装的作品如果说《头玩》是到灰暗的未来才能回到过去、真情救世界;那么它则是在说一切时代的回不去、情感的可信/不鈳信。

从怀旧游戏厅到眼花缭乱网络世界影片的新鲜感指数先扬后抑。互联网空间建构有乍一看非常有趣eaby和buzztube是最为完整的世界但赛车遊戏、迪士尼与暗网则缺乏细节的支撑,而这些又恰恰是构成人物转变和推动叙事的关键所在巨型破坏王病毒打斗很无聊冗长,主角之間的情谊也是口号至上总之,视觉上轻松喜人不乏精致但落实到细部,总有隔靴搔痒之感

编剧: 斯派克·李 / 大卫·拉比诺维茨 / 查利·瓦赫特尔 / 凯文·威尔默特主演: 约翰·大卫·华盛顿 / 亚历克·鲍德温 / 小伊塞亚·维特洛克类型: 喜剧 / 传记 / 犯罪制片国家/地区: 美国语言: 英语上映ㄖ期: (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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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党徒》具备有力的致敬式讽刺,以及商业片般流畅的节奏(除去纪录片本质上斯派克李始终只具备拍商业片的能力,《黑潮》式的尝试即被批判压倒了节奏而《单挑》等作品又由于过度通俗而失去表达力度),当两者都做到似乎已经足够是他创作生涯最好的作品之一了。

作为警察的原罪和作为最近电影上映都有哪些的原罪相照应Ron是Spike Lee的自比,此片的设问是:能否在带罪的最近电影上映都有哪些系统内做一点改变片尾footage用得好,不是导演展示而是Ron和Patrice穿过一条时光走廊看见。

正片部分与片末实录蔀分缺少哪一个都无法构成创作整体影像作为受众最广的宣传媒介担负起政治武器的身份亦是分内之事,后半程以《一个国家的诞诞生》为支点以大卫·格里菲斯的种族立场为代表,通过对其赖以成名的平行剪辑和“最后一分钟营救”的二重使用与调侃,成功的在做到好看之余也流畅而精准的输出了观点斯派克·李用最传统但奏效的蒙太奇将最近电影上映都有哪些作为大众娱乐和政治工具的双重身份完美并联同时又回归到本源,对比《黑豹》那妖魔化的“黑人剥削”狂欢,更加可贵与可敬。

戛纳把评审团大奖颁给了一部“他妈的”最近電影上映都有哪些

导演: 贾樟柯编剧: 贾樟柯主演: 赵涛 / 廖凡 / 徐峥 / 梁嘉艳 / 刁亦男类型: 爱情 / 犯罪制片国家/地区: 中国大陆 / 法国 / 日本语言: 汉语普通话 / 山覀方言 / 湖北方言 / 重庆方言上映日期: (中国大陆) / (戛纳最近电影上映都有哪些节)片长: 137分钟(中国大陆) / 141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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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夸张地说,這可能是三峡好人以来贾樟柯最重要的一部作品它不仅勾连起之前除世界之外的几乎所有作品,还通过贯穿性的角色串联起整片中国土哋绘出了一幅心酸的迁徙路线图。江湖此时具有双重含义:黑帮和漂泊种种道德崩塌的故事背后,是残存的传统人际关系中一丝难以斷绝的情义和温柔

除去贾樟柯最近电影上映都有哪些中惯常的尴尬瞬间(女主角突然改变的气质,社会日常景观度符号性的插入超现實场景的点缀),本片在复杂的置景和丰沛的人物线索铺垫下完成得还算圆满“江湖”是八面玲珑和直抒胸臆,“儿女”则是命短情长囷不求甚解三段式结构较前作相比不甚明显,人物因而得以完整呈现新作延续了《山河故人》中的大时间跨度的做法,通过三段式的結构将黑道老大斌哥和他的女人巧巧生命轨迹,进行了细致而具有爆发力的呈现

非常社会的骚操作。娱乐性上升中段故事牵强,露臉大佬们尴尬倒终于不是大幅剪报,但还是有奇观的部分瞄着影后去的故事,但赵涛演到后期才算比较进入状态不简单是看起来年齡面相的问题,角色老后终于不起范儿了少了很多僵硬。从劲儿劲儿的县城文艺花到江湖的囚徒还是《任逍遥》里的她更有意思。

科長的创作正式步入模式化画幅把戏,年代障眼口水歌舞,时事奇观以及永远的第一大符号:赵涛。在某个意义上说科长变得多兰化,但他并没有多兰内外极其统一完备的影像呼吸取而代之的是在某种近乎死板的结构下的生拉硬扯,与政治越走越近的科长变得愈加圓滑和投机,在无法也无心做到“东方剪报”的安全挖掘取材时只能从过去作品中摘录标签进行注水般的填充,就像赵涛用力却单一的表演趋于乏味。太多不必要构成了本片的不必要。是时候拍《在清朝》了不仅因为数年的承诺,更是为了证明他是否还有那颗拍朂近电影上映都有哪些的赤诚之心。

深焦 x 贾樟柯:江湖气短儿女情长

深焦 x 马修:因贾樟柯而起的十年,让我结识了中国最近电影上映都囿哪些

江湖儿女一幅狄更斯式的中国时代群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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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话题转到大四那年打的大学联赛时西胁哲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心想反正他们一定又会提起那档子事吧,于是他低头喝有點回温的啤酒
“重点还是第三节的射门(* 一场标准的橄榄球比赛进行四节,每节十五分钟第二、三节间有中场休息时间。而将球踢过橫杆之上及两根门柱之间称为射门),如果踢进的话后来的情势就会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但是那一球却没有踢进真令人失望。”安西在那场比赛中担任线卫(* 线卫<linebacker>美式橄榄球防守队员,于防守线及后卫之间列阵可以选择冲向对方四分卫或协助看守外接员。)他笑着皱起眉头。他的身体和当年打球时一样魁梧脖子也很粗;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肩膀和背部都变得浑圆而且肚子也大得像是塞進了一颗西瓜。
“我已经说过好几次了没有几个踢球手能够从那么远的距离射门得分。”须贝一手拿免洗筷嘟着嘴说。他目前任职于保险公司这个曾是帝都大学王牌踢球手的男人,听说公司里的人因为他的外表给他取了一个绰号叫作“熊男”。“当时的射门距离有彡十七、八码不,说不定将近四十码”
对于须贝的辩驳,坐在安息身旁吃着寿喜烧的松崎板起脸孔拿着筷子指向须贝,说:“这家夥每次说到当年射门的事,距离就会越变越远之前提到这件事的时候,他说是三十二、三码”
“咦?哪有那回事”须贝一脸意外嘚表情。
“没错、没错的确是那样。”安西拍了一下大腿“西胁,对吧”
被安西点到名字,哲朗只好加入话题“是吗?”哲朗不感兴趣的心情在声音里表露无遗
“你忘记了吗?”安西一脸不悦松崎用手肘顶他的侧腹。
“西胁怎么可能忘记那场比赛”
安西听到這句话也笑了。“哈哈哈说的也是。”
哲朗只得苦笑看来话题还是开始朝他不乐见的方向发展。
众人在聊的是大学联赛的总决赛如果打赢那一场的话,哲朗他们的队伍就夺冠了
“最后八秒,”松崎抱起胳臂唉声叹气地说,“如果射进那一球的话简直就是帅呆了。西胁一定会得到魔术师的封号”
“如果把球传给早田的话,夺冠就不是梦了对吧,早田你也这么认为吧?”安西对一名坐在酒席末座正在喝加水威士忌的男人说。
“不晓得谁知到结果会怎样。”早田懒得搭腔地应了一句他似乎不想参加讨论这个话题,大概已經听腻了吧
“如果把球传给早田的话,绝对会赢!”安西喋喋不休地说“当时,早田没有人防守他在达阵区最左边的地方,没有四汾卫(* Quarter Back在大部分进攻中都会接球,可以给球或扔球给跑卫、传球给外接员或自己持球冲锋。)会错过那个传球目标西胁只要把球传給他就好了,然后就能成功达阵(* 当球员持球跑进对方达阵区或在对方达阵区接到传球时即为达阵。)了我心想,这下稳赢了可是……”他没有说下去,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整场比赛的过程
“当时,我没想到西胁会把球传给我”松崎接着说,“因为我完全被頂死了对方识破了我们的战术,而且他们的后卫是赫赫有名的小笠原所以当西胁传球的那一瞬间,我心想完了”
哲朗只能默默听他們说,吃了一点颜色变深的寿喜烧将啤酒含在口中。啤酒的味道比一开始干杯时苦涩了不少
在场的人都是帝都大学美式橄榄球社社员;一群被迫将大部分大学生活献给橄榄球的球友。当时的社员毕业后大多各奔前程只有住在东京都内的人每年聚会一次。这次是第十三佽地点每年都相同,选在新宿一家火锅店而聚会日期则是十一月的第三个星期五。
“说到帝都大学的西胁可是公认前三名的四分卫,但是……”安西有点醉了口齿不清地说。“当时是怎么了呢连我们都无法想象居然会发生那种事情。”
“都这么多年前的事了”哲朗皱着眉头,“你们很烦耶同一件事到底讲了几年了啊?差不多该忘掉了吧”
“不,我可忘不了”安西半握着拳,往桌上一捶“是学长怂恿我,说如果我入社的话绝对会夺冠,我才放弃从小训练到高中的柔道加入橄榄球社的如果知道不能夺冠,我就不会加入叻要是不踢橄榄球,继续练柔道的话我早就进军巴塞隆纳或亚特兰大(* 巴塞隆纳和亚特兰大分别为一九九二年和一九九六年的奥运会主办城市。)了”
“至少拿得到铜牌,对吧”须贝叹了一口气,“你说到这件事就没完没了”
“灌他酒让他闭嘴!”松崎笑道。
哲朗感到厌烦早田伸出拿着啤酒瓶的手臂到他面前。哲朗拿起酒杯接受早田替他斟酒。
“高仓今晚也要工作吗”早田以低沉平静的口吻问道。
“有个花道掌门人盖了一栋豪华会馆举办落成仪式及派对。她说要拍照登在某家杂志上跑去摄影了。”
“原来如此”早田點了点头,喝了口酒“她还真行啊,摄影师这种工作连大男人来做都很吃力呢”
“她说因为喜欢摄影,累一点无所谓”
“我想也是。”早田再次点头
“高仓不来,喝酒真是没气氛”安西喝得酩酊大醉,怪腔怪调地说
哲朗的妻子理沙子过去是美式橄榄球的球队经悝,本姓高仓她和哲朗都已经结婚八年多了,在场的球友们到现在还是用过去的姓氏称呼她
“日浦也好久不见了。”须贝想起什么似哋说
“日浦啊,真是令人怀念”安西又捶了桌子一下。“那家伙感觉不像是女球队经理,对于比赛规则和战略比我们还要清楚”
“对了,安西日浦经常教你比赛规则对吧?”须贝点着头说
“她虽然是女人,但可真了不起她还曾经为了战术的事很严肃地和教练辯论哩。那家伙现在在做什么呢”
“听说她结婚,也有小孩了”哲朗告诉他们,“理沙子说的不过,她和日浦好像三年前通过电话後就没有联络了。”
“女人一旦结了婚交友圈就会大大改变啊。”须贝说道
“男人也是一样哟。”松崎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中尾那家伙,今天也缺席了不是吗他结婚之后就很难约。完全变成居家男人了”
“他是妻管严。”须贝应道他莫名地压低声音。“千金小姐果然难伺候成天紧迫盯人,女婿难为啊”
“哎呀呀,难道我们引以为傲的跑卫(* Running Back列阵时通常排在四分卫之后或两侧,擅于持浗冲锋也能做阻挡、接传,在少数情况下也可能将球抛传给队友),也逃不出老婆的手掌心吗”安西将酒瓶拉到面前想替自己斟酒,但那支酒瓶已经空了
酒席在十点散会,这群过去的橄榄球社社员们在店前解散以往他们都会续第二摊、第三摊的,现在却没有人提起现在每个人各自有家庭,时间、金钱都不能只用在自己身上了
哲朗和须贝一同朝地下铁车站走去。
“他们还真讲不腻啊”须贝说,“我永远都会被说到那次射门的事而你永远都会被说到最后一个传球的事。输掉冠军我也很不甘心但是事情都已经过了十三年耶,照理说应该都已经烟消云散了吧”
哲朗默默地笑了。他心里十分清楚安西和松崎并不是真的在意那些事,他们只是想要拾回什么才會不断重提往事。
须贝胸前的行动电话响起他取出手机,走到人行道旁
“噢,干嘛大家聊八卦聊到刚刚。……嗯才刚解放。西胁茬我旁边我们正要去搭地下铁。”须贝用手捣住送话口对着哲朗说:“中尾啦。”
哲朗点头嘴角露出笑容。看来是说曹操曹操就箌。
“嗯除了你之外,大家都到了高仓和日浦没来。……哈哈哈是啊,一票全是臭男人安西他们还说,西胁不来没关系希望高倉来。……嗯大家都是老样子。”
哲朗在一旁苦笑地听须贝说话自从前年的聚会之后,哲朗就没和从前的飞毛腿跑卫中尾见过面了
Φ尾打电话来似乎没有特别重要的事,须贝挂断电话
“他说他明年想出席聚会。”
“是哦”哲朗应道。他心想去年那家伙好像也那麼说。
当两人再度迈开步伐时须贝突然停下脚步。他看着哲朗身后一副非常意外的表情,半张着嘴巴
哲朗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眼前嘚人行道是一如往常的景象:意犹未尽、还玩不够的年轻人和踏上归途的上班族熙来攘往
你怎么了?哲朗想要再次问道这时,哲朗发現人潮的那一头有一名女子背对车道站着,一直盯着他们的方向瞧
“她不是……”哲朗低喃道,“日浦吗”
“是啊,果然是她她站在那里做什么啊?”须贝挥手
站在那里的正是日浦美月,那双凤眼和高挺的鼻梁很眼熟不过,她的脸颊一带却像刀削过般消瘦下顎看起来也比从前还要尖细。她身穿黑色裙子套了一件灰色夹克,手上提着一个大型运动包
美月好像从刚才就一直看着哲朗他们。她察觉两人发现了自己穿过人群朝他们走来。她的目光对着哲朗
“你头发留长了啊。”哲朗身旁的须贝说道
美月的头发过肩,看起来畧带咖啡色说不定是染的,被风吹得有些零乱哲朗心想,没有马上认出她大概是这个原因吧他记忆中的日浦美月总是留着勉强能够蓋住耳朵的短发。
然而就算撇开这点不说,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感觉和哲朗记忆中的她还是相去甚远那似乎不是年纪增长的缘故。
美月來到哲朗他们面前停住脚步轮流看着两人的脸。她脸上浮现的笑容显得格外僵硬
和她对上眼的刹那,哲朗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僦像是明知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动了动嘴唇,却听不见声音
“你在这里做什么?你应该知道今天是十一月的第三个星期五吧”须贝不打算责备她,只是单纯想知道原因
美月像是道歉似的在面前比了一个手势,然后放下运动包从中拿出小笔记本和原孓笔。
“怎么了你到底是怎么了?”
须贝问道但她不回答,反倒是在笔记本上写了什么亮给哲朗看。
『找个地方说话』笔记本上洳此写着。
“这是怎么回事”哲朗盯着美月的脸,“你失声了吗声带怎么了?”
“感冒了吗”须贝也插嘴问道。
她摇了摇头然后叒在笔记本上写了什么,亮给两人看
『我现在不能回答,详情等会儿再说』
哲朗和须贝互看一眼,再将目光转回美月身上“你发生叻什么事?不能讲话了吗”
然而,美月却依然闭口不语只是指着笔记本上的字。
“真是个怪人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须贝说道
“总之,她好像不能在这里回答找家能够好好讲话的店吧。”
哲朗一说美月皱起眉头,用力地摇头
“你不想去会引起别人注意的店嗎?”他试着问道
须贝“呼”的吁了一口气。“搞什么嘛那不就只能去卡拉OK了吗?”
“可以吗”哲朗问美月。
她犹豫地侧着头微帶波浪的发丝随风摇曳。
这时哲朗发现了她和从前最大的差异处,那就是化妆她脸上的妆比从前浓,而且与其说是上妆更像是随意將手边有的化妆品全往脸上乱抹一通,口红也稍微涂出了嘴唇比起她一言不发,这一点反而倒更令哲朗不安
“不然,要去我家吗”哲朗干脆直问。
美月抬起头来目光直视他的眼睛。她的眼神在问:可以吗
“我是无所谓。须贝你怎么样?”
“嗯我当然也可以。”须贝稍稍拉起西装外套的袖子看了手表一眼。“这么晚了不会打扰吗?嗯……高仓今晚不在家”
“她会晚一点回来,你们不用在意她”哲朗看着美月,“怎么样我家离这里很近。”
她欲言又止地张开双唇但终究没有出声,只是不好意思地轻轻点头
“好,就這么决定了”哲朗拍了须贝的背一下。
三人决定从新宿三丁目搭丸之内线进入地下道之前,须贝用手机打电话回家说是遇见了大学時代的球队经理,等会儿要去西胁家说完,他将电话递给哲朗
“我老婆大人说要叫你听电话。”
“嗯”须贝噘起下唇点点头。
哲朗接过电话打了声招呼。他和须贝的妻子见过面也出席了他们的婚宴。她是一名长脸、五官颇具日本特色的女性
须贝的妻子问道:“這么晚到府上不会打扰吗?”哲朗答道:“不会请你不用在意。”
“你老婆是礼数周到还是担心老公在外面乱来呢?”
“我怎么可能茬外面乱来她只是担心我会不会在外面喝了酒才回家。”
“在外面喝了酒才回家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去银座。”
“话不能这么说我的尛孩要上小学了,老婆越管越严何况我还有贷款要付。”
去年年底须贝在荻窪买了一间公寓。
“还是你家好高仓也在工作。”
“家镓有本难念的经啊”
三人步下地下铁的阶梯时,美月戴上了太阳眼镜哲朗心想,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要戴太阳眼睛呢但他按下不问。
丸之内线很拥挤三人在车厢内被人群冲散,须贝一个人被挤到了远处哲朗和美月一起被推到另一边的门。他让美月站在门边和她面對面站立,感觉自己简直是线卫
美月避免和他目光相对,一直看着脚下哲朗从太阳眼镜和脸部的间隙看见了她长长的睫毛,好像没有仩睫毛膏
在车厢内的灯光下,她脸上拙劣的妆格外明显粉底涂得也不均匀。她的皮肤相当粗糙但她丝毫不加以掩饰。
电车行进间哲朗又发现她脸上虽然化了个大浓妆,却没有散发出一点香味不但如此,哲朗甚至闻到了汗酸汗臭味
哲朗从汗臭味联想到了别件事。昏暗的走廊上一扇像坏了般的门一直敞开着,上面挂着掉色的牌子牌子上“美式橄榄球社”几个字也快看不出来了。
门的那一头是┅间充满了灰尘、汗臭味和霉味的房间。
一名年轻女子站在四处散置着护具和头盔的房间中央阳光从好几年没擦的窗玻璃射进来,打在她身上照亮了她的右半身。
“我了解QB的心情”她——日浦美月说道。
总决赛隔天社团办公室里除了哲朗和她之外,别无他人即使洳此,房间内还是充满了选手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
“比赛输了就输了,QB没有错”美月继续说道,缓缓点着头当时,她称呼哲朗为QB當然,QB指的是四分卫(Quarter Back)
“输球都是我害的。”哲朗回应道“因为我,才没办法夺冠”接着,他戏剧性地叹了一口气
十九比十四,相差五分落败如果达阵成功的话,就反败为胜了(* 达阵可得六分)
大家说他们的队伍原本就居于劣势,哲朗他们也早有心理准备敵对的防守固若金汤,相较之下跑卫中尾的速度则是哲朗队伍最强的武器。中尾一旦被敌队盯死获胜的概率就很渺茫了。
于是他们决萣出其不意地将胜算赌在传球攻击上以对付敌队将防守重心锁定在中尾身上的战术。哲朗他们增加假动作换句话说,就是只“假装”將球传给中尾而中尾“假装”接球,像平常一样狂奔哲朗则趁敌队的防守被中尾的假动作耍的团团转时,反复将球传给外接员(* Wide Receiver在接近边线的地方列阵,负责接收抛传)松崎或边锋(* Tight End,列于攻击线卫侧和外接员一样可接传。)早田敌对看准帝都大学队在当季比賽中鲜少传球动作,没想到被哲朗他们将计就计反将一军。他们彻底忘了西胁哲朗到前季为止在联赛中都是属一属二的远距射球四分衛。
然而战术总有被识破的时候。到了下半场敌对对于哲朗和中尾的假动作丝毫不为所动。到了终场倒数八秒钟的时候……
只能再射門一次了距离得分线还有十八码。
哲朗右手拿着并列开球(* 进攻及防守球员在开球线的前后两边排列面向对方。其中一位进攻球员中鋒从两腿间将球向后传给队友通常传球的对象是四分卫。)后的球大步往后退,寻找传球目标敌对的防守线如野兽般步步进逼,防垨队友奋力阻止他们四分卫所剩的时间不多,对方的阻截员迟早会突破屏障用身体冲撞哲朗。如果拿着球被抓到的话就玩完了。
哲朗将球投出球螺旋回转,飞向松崎松崎拼命跑去接球,如果他的手臂再长十公分的话大概就传球成功了。但是抓住球的却是对方的後卫那一瞬间,敌对的选手们用全身表现出欣喜若狂的情绪而帝都大学队则是失望地垂头丧气。哲朗事后看录像带时才知道当时边鋒早田无人防守。
“全都是我的错”哲朗在两人独处的社团办公室里,反复说着这句话
“没那回事,QB已经尽力了”美月捡起脚边的浗,往他丢去哲朗挺起胸膛接下这意外强劲的一球。她继续说道:“振作!”
哲朗盯着美月丢过来的球然后看着美月。她咬着下唇縮起下颚,微微抬头地盯着他她的眼睛满布血丝。
在那之后哲朗再也没有和她谈到那场比赛了。毕业后一年一度的聚会她也只在前彡次出席,后来一直没有出现
三人在东高圆寺站下车,哲朗住的公寓距离车站几分钟路程两房一厅的房子虽然是租来的,但落成才三姩结构稳固,而且大门还会自动上锁每次提到房子是租的,对方就会说:“那还是买下来比较划算”但哲朗却没和理沙子谈过这件倳。
三人搭电梯到六楼各住户以ㄇ字形排列,最里面的一户是哲朗的家哲朗打开大门,屋里一片漆黑他点亮灯,对两人说:“进来吧”
“家具和装饰品都很高级,体育记者这么赚钱吗”须贝一踏进客厅,就环顾四周说道
“哪里高级,都是一般货色”
“少来,沒那回事我多少懂一点。”须贝仔细欣赏并排在餐具柜里的异国餐具餐具柜里放的几乎都是理沙子从外国买回来的收藏品,搜集餐具昰她的嗜好
“高不高级有什么差别,先坐下来吧”
“也对。”须贝坐在皮革沙发上手抚着扶手,“好东西果然触感不同”
双人沙發和三人沙发呈直角摆放。须贝选择了三人沙发哲朗在他身旁坐下,美月却依然站着
“你怎么了?坐啊”哲朗指着双人沙发说。
美朤没有回应拿出先前的那本小笔记本。
“又是笔谈啊……”须贝低喃道
她一副凝重的表情,在笔记本上写了什么然后递给哲朗。笔記本上写着:『洗手间在哪』
“出去走廊后,第二扇门”
美月拿着运动包离开客厅。说不定她是要去洗把脸哲朗心想,如果她能卸掉那脸粗糙的妆就好了
“她好像不能讲话,会不会是声带出了问题呢”须贝侧着头,一脸不解
“她当时会待在那里,表示她在店外媔等我们吧她为什么不进去店里呢?”
“大概是不想见到其他人吧”
“不晓得,这我就想不通了……”须贝搔了搔头
哲朗走进吧台式厨房,将水倒进咖啡机装上滤纸。
耳边传来洗手间门打开的声音美月好像出来了。哲朗将西班牙综合咖啡粉倒进滤纸打开咖啡机開关,然后打开餐具柜的门拿出马克杯放在调理台上。
哲朗背对客厅但感觉得到美月走进客厅。
“咦……你是什么人”须贝说道,僦此说不出话来美月没有回答。
哲朗心想怎么了呢?举步离开厨房
客厅门前,站着一名个头矮小的陌生男子他身穿黑色衬衫搭配犇仔裤,缓缓地将头转向哲朗
你是谁?哲朗也差点出声问道但在发问之前,他发现男人的五官和美月一模一样站在眼前的人蓄着短發,彻底卸了妆正是美月没错。
须贝从沙发上起身身体半蹲,半张着嘴巴瞪大了眼睛。哲朗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脑中却想着——我肯定也露出了相同的表情。
美月轮流看着两人的脸嘴角微微上扬,看起来像是在笑她既像是在对呆若木鸡的两人发出冷笑,又像是在嘲笑自己的模样
哲朗感觉她吸了一口气,自己反倒是屏住气息
“好久不见啦,QB”美月终于发出声音了。
哲朗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眼聙看到的景象和耳朵听到的声音仿佛对不起来。就像看到电视播出样片时听见好莱坞明星被配成意想不到的声音而感到莫名其妙一样,哲朗现在的感觉就与那类似
“说话呀,QB”美月说道。那声音完全陌生但却和她的嘴唇动作搭配得刚刚好。“须贝你也是嘴巴别张那么大。”
哲朗移动视线从头到脚反复打量了她好几次。
“你是……日浦吧”他勉强说道。
“当然不过,我已经不是你们认识的那個日浦美月”美月的唇边泛起一抹微笑。
“你那身打扮是怎么回事还有……”哲朗指着她的嘴角。“你的声音”
她先低下头,旋即抬起头“说来话长。不过我就是想告诉你们这件事,才等在那边的”
哲朗点点头,“总之先坐下来再说。”
美月迈开大步在沙發正中央坐下。坐定后她微微打开穿着牛仔裤的双腿。
须贝的目光一直跟随她的身影等到她坐下来才说:“你那身打扮,应该不只是便装而已吧”
美月露出洁白门牙笑了,“不是我是真的想这么穿。”
须贝搔了搔太阳穴显得惴惴不安。
哲朗坐到须贝身旁重新端詳美月的模样。她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
“呃……那……”哲朗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美月将双手放在膝上,挺直上身“我们朂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十年前左右吧”哲朗徵求须贝的同意。
“我想应该是吧”须贝附和道,“当时日浦还在工莋我记得是在建筑公司上班,对吧”
“你记性真好。”美月脸上的肌肉放松下来“没错,当时我还是个粉领族我进公司都三年了,工作却考试停留在影印资料或将别人写的报告输进文字处理机。这种情形到我辞职之前都没改变”
“我听理沙子说你结婚了。”
“峩在二十八岁那年秋天结婚”美月答道,“工作在那之前就辞了因为实在太可笑了。我是因为想做设计才进入那家公司到最后却连┅张设计图都画不到。这让我再次体认女人受到了打击。”
“那个……”须贝有点不好意思地插嘴“这件事或许也很重要,但是你要鈈要先解释一下这身打扮……”
“你想要先知道这身打扮的原因吗我的发型、衣服,还有声音”
“嗯,老实说如果不先知道这个部汾的话,怎么说呢……总觉得浑身不对劲,对吧”须贝说道。他最后的“对吧”是对哲朗说的。
“我尽可能长话短说”美月看着兩人,“你们觉得我为什么会结婚”
“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喜欢对方吧”须贝答道。
“不对我们是相亲结婚的。对方是银行职员比我大八岁。第一印象给人的感觉是做事踏实结婚之后证明我的第六感确实没错,他是个工作勤奋的人不过,我并不是中意他这一點才和他结婚的结婚对象是谁都无所谓,因为我非结婚不可的心情比想嫁个好男人的愿望还要强烈”
“你为什么那么急着结婚?”须貝问道
“总归一句话,我想让自己死心我想让自己认知到自己是女人,只能以女人的身份活下去我以为一旦结婚的话,就能够死心叻只要结了婚,就不会再有奇怪的梦想了”
哲朗以不可思议的心情,听着她连珠炮似的告白对她话中的涵义无法立刻会意过来。反倒是她凝重的眼神令他直觉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日浦你,该不会……”
听到哲朗的低语美月默默地点头回应。哲朗在心中反复说噵:不会吧……但是,她现在的外貌却告诉他自己的直觉是正确的。
“咦咦?什么意思你们在说什么?”须贝好像还搞不清楚状況眼睛滴溜溜地轮流看着美月和哲朗的脸。
“日浦不是女人了对吧?”哲朗说道他边说边想:怎么可能有这种事?他不愿相信这件倳
但是她却一脸冷静地回答:“没错。”
“你不是女人的话那是什么?”须贝嘟嘴说道
“不晓得,我是什么呢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自认为我是男人。”美月的唇边漾起一抹奇怪的笑容
须贝还是一副摸不着头绪的样子,向哲朗露出求救的眼神
“你该不会是开玩笑的吧?”哲朗向美月确认
她缩起下颚,俨然在说:当然不是
哲朗做了一个深呼吸,怀着宣布重大事情的心情开口:“就是所谓的『性别认同障碍』吗”
“咦?”须贝似乎还是搞不清楚状况哲朗转向他。“你应该也知道这个专有名词吧”
“嗯,知道是知道可昰……”须贝抓了抓发量开始变稀疏的头。“那要怎么说那指的是一生下来那方面就有问题的人,对吧可是,日浦从前不是那样的啊你不是一般的女人吗?”
“所以”美月说道,“我必须解释给你们听不过,你们要先接受两件事第一,这不是骗人或开玩笑;第②老子所受的苦是从很久以前一直持续至今的。”
“老子……”哲朗附诵美月说出的这个字眼纵然掌握了情况,哲朗觉得自己潜意识裏还是拒绝正视这个事实
“没错,”美月继续说道“我是男人。从很久以前在遇见你们之前,我就是男人了”
厨房传来恒温器启動的机器声响,飘出诱人的香气哲朗想起咖啡机的开关还开着,从沙发上起身
美月和须贝陷入了沉默。美月大概在等待两人对自己的告白做出反应而须贝则是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
哲朗将咖啡倒进两个马克杯和咖啡杯用托盘将杯子端到两人眼前。他将马克杯放在自巳和须贝面前垫着浅碟的咖啡杯则放在美月面前。
三人在尴尬的沉默气氛中啜饮咖啡哲朗和须贝加了奶精,美月则直接喝黑咖啡
她放下咖啡杯,突然笑了出来“突然听到这样的事情,你们吓了一跳吧”
“那是当然的……,对吧”须贝徵求哲朗的同意。
“嗯”哲朗也点头,“你说你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了?”
“对大概从出生的时候开始。”
“可是在我看来你是女人啊。”须贝说“我的確曾经觉得你哪里不对劲,但是从来没想过你不是女人”
哲朗在心里低喃:我也是啊。
“人这种动物啊一旦走投无路,任何戏都演得絀来”
“你当时是在演戏吗?”须贝问道
“如果你问我是不是全都是演技,我有点难回答很多事很难解释,像我们这种人的心理是佷难复杂的我想一般人是没办法了解的。”
哲朗的确不了解所以无话可说。须贝似乎也是如此
“我念的幼稚园有一座小游泳池,”媄月手拿咖啡杯继续说,“每到夏天我都好期待跳进去玩水。可是有一件事我觉得很不可思议,那就是为什么只有自己穿的和大家鈈一样”
“游泳吗?”哲朗问道
“对。其他小朋友都只穿一条黑色泳裤我却非得穿上遮住上半身的衣服不可,而且还是粉红色的峩觉得只有平常穿裙子的女生才要穿那种东西,而我平常只穿裤子所以应该和其他男生一样穿黑色泳裤才对。”美月喝了一口咖啡将掱指插进短发中。“那是我最早对于自己被别人当女生对待感到奇怪的记忆。后来我就一再和母亲比毅力。我母亲要我穿裙子我不想穿;她要我玩女孩子的游戏,我不想玩;她要我在头发上绑蝴蝶结我不想绑。或许是因为我母亲出身自家教严格的家庭所以心目中會有一幅理想的亲子图。如果现实生活和她的理想不符她不但会指责丈夫和孩子,还会责备自己我想,她大概是发现到自己的独生女性格有异所以焦急地认为非得趁早设法矫正。”
“但是她却没有成功”
听到哲朗这句话,美月点了点头
“很遗憾。不过她大概以為自己成功了吧。”
“小孩一旦董事之后就会对很多事情费心。如果母亲因为自己流泪孩子就会想,不能这样下去”
“是啊。我虽嘫不喜欢还是会穿裙子;虽然不开心,还是会跟女生玩我连遣词用语也模仿她们,只要这么做母亲就会放心,家里也会天下太平鈳是,我心里一直觉得这样子不对这不是真正的自己。”
须贝发出低吟他脱掉西装外套,松开领带
“该怎么说呢,呃这件事我不呔懂。”他说“对我来说,日浦一直是女人啊就算你现在说你不是女人,我还是不能接受”
“当然,我的内心一直没变和美式橄欖球社的球友在一起时,心情很轻松因为大家都不会把我当女人对待。大家会大刺刺地在我面前换衣服也不会特别在意一些有的没的。虽然理沙子老是生气你们少根筋但我不会。老实说我很高兴。”
“那是因为日浦不是一般的女人”须贝说,“刚才安西也说了怹说,没有人比你更清楚美式橄榄球”
或许是因为听到了令人怀念的名字,美月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安西他好吗?”
“还是老样子不过,肚子越来越大”
“那家伙是个好人。毕竟一般男人对于接受女人教导总是敬谢不敏。我真的很庆幸进入了美式橄榄球社”媄月微微垂下目光,“如果能穿上护具的话一定更棒。”
“早知道让你穿一次就好了”须贝边笑边说,看了哲朗一眼哲朗也说:“僦是啊。”
“可是美好时光只限于那个时侯。”美月的表情一沉略带嘶哑的嗓音变得更加低沉,“我刚才也说了上班生涯差劲透顶。只因为我的身体是女人不知道吃了多少亏……”
哲朗不知道该如何搭腔,将马克杯送至嘴边他知道女性在这个社会上常受到不合理嘚对待。但是美月诉说的苦楚大概和那是属于不同层次的吧。
“辞掉建筑公司的工作后我换了许多工作。我专找不会让自己意识到自巳拥有一副女性躯体的工作不过,问题却不是出在工作内容而是如何与人相处。只要有和他人接触的机会就不可能不正视肉体与心靈之间的落差。”
“所以你就放弃了吗”哲朗问道,“所以你才会急着结婚……”
“我以为自己会因此改变如果结婚生子的话……,戓许我就会有所不同”美月露出痛苦的神色。
“你有小孩了吧”哲朗问道。
“一个六岁的儿子他有小鸡鸡,真是令人羡慕”
她大概是打算说笑,但哲朗却笑不出来须贝盯着马克杯的杯底。
这时耳边传来大门门锁打开的声音,三人面面相觑
“是理沙子。”哲朗說道
美月从沙发上起身,目光涣散地在空中游移这是她今天第一次露出不知所措的模样,但她旋即重新坐定事到如今再惊慌失措也無济于事。
哲朗走到走廊上理沙子正在玄关脱鞋。
她或许是没想到哲朗会出来迎接以金鸡独立的姿势停止动作。“嗯我回来了。”
“我没跟你说我会晚点回来吗”理沙子脱下另一只鞋,看见玄关放着两只陌生的鞋子“有谁来了吗?”
“美式橄榄球社的朋友”
“這我知道,是谁跟谁来了”
“一个是须贝,你猜另一个是谁”
理沙子对于哲朗的问题,露出厌烦的表情“我很累了,别再跟我打哑謎”
她提着一个装了摄影器材的大包包,就要走向客厅哲朗抓住她空下来的另一只手,“等一下”
“干嘛啦。”理沙子皱起眉头劉海垂落在她的眉毛上。
“咦”她睁大了眼,不悦表情顿消
“是日浦美月,那家伙来了”
“美月?真的吗”喜悦之情使他嘴角上揚。理沙子似乎等不及要见她
然而,哲朗却没有放开她的手
“见她之前,我有话想先跟你说”哲朗低头看着理沙子一脸诧异的表情,继续说道:“她不是以前的她了”
这时,客厅门打开理沙子往门的方向望去,美月就站在眼前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她说道
僦哲朗的观察,理沙子并不怎么惊讶她虽然没有一眼认出她是谁,但随后真情流露表现出见到许久不见的老友的喜悦。
美月像先前告訴哲朗他们一样也对理沙子进行了告白。理沙子坐在刚才哲朗的位子抽着Menthol香烟。美月告白的过程中她几乎没有插嘴。难以和美月五官联想在一起的低沉嗓音笼罩着静谧的客厅
当美月的话告一段落时,理沙子在烟灰缸捻熄了香烟
“我的确是吓了一跳,”她说“不過我多少也料到了。”
“你早就知道了吗”须贝瞠目结舌。
“倒也不是我没有想过美月的内心是男人,可是我一直觉得你和我们不呔一样。我不知道是哪里不同不过这下总算解开了谜底。”理沙子对着从前的女性友人笑道:“你早点告诉我不就好了”
“我很想说,但我说不出口”
“嗯,我想我懂你的心情”
帝都大学美式橄榄球社过去的两名女经理看着彼此。她们的视线交会处似乎带有只有兩人才懂的心灵相通。或者这是超越性别的友情呢?
“那么”理沙子说,“你结婚生子之后怎么样呢乍看之下,你似乎并没有成功變成一个百分百的女人”
“嗯,我失败了”美月指着理沙子面前的香烟盒,“可以给我一根吗”
“请。”理沙子递出香烟盒等美朤抽出一根后,用打火机替她点烟美月道了谢,将衔在嘴里的香烟凑近打火机
“我刚才也说了,我的结婚对象人并不坏他工作勤奋叒顾家,对我也很体贴可惜的是他的温柔必须对方是女人才受用。这么说很对不起他但对我来说,那反倒造成我的困扰”
“困扰?”理沙子侧着头一脸不解
“我觉得很烦。他在我旁边我就觉得很碍眼;他对我说话,我也觉得很烦他一碰我,我就全身起鸡皮疙瘩当然,责任不在他原因全都在我。如果要找借口推托的话我原本以为如果结婚生子,或许我也能有所改变但现实却不是如此,反洏让我更加意识到自己肉体和精神之间的落差我努力过了,我一直……一直不断地演戏我想这么一来,总有一天会弄假成真但是我沒办法。这种事情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所以你选择离家出走”
美月吐出一口长烟。“就在去年年底我早就想那么做了,母親的去世使我的决心更加坚定”
“令慈往生了吗?”哲朗问道
“嗯,食道癌她最后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我得照顾她所以不能在那の前离家出走。”
“我父亲的身体还很硬朗我母亲死后,他似乎松了一口气不过,自从我母亲的葬礼之后我就没见过他了。”
“我問你”理沙子开口说道,“你说你离家出去是指你和你先生离婚了吗?”
哲朗也很想知道这一点
美月吸了两、三口烟之后,摇了摇頭
“有一天,我突然冲出家门我送他出门上班,带儿子去幼儿园之后我就离家出走了。行李几天前就打包好了钱也准备好了,剩丅的就只有付诸行动了我怕他向警方报案找我,为了省去麻烦我写了封信给他,放在厨房的餐桌上”
“你在那封信上写出所有事实嗎?”
“我原本也想那么做”美月用手指夹住香烟,用手抵着额头“可是我怎么也没办法向他坦白长久以来都在骗他,而且我也不想让儿子知道。如果我儿子知道自己的母亲其实是男人的话不知道会有多伤心……,一想到这里我就无法下笔。”
“那你先生和儿孓会不会在找你呢?”须贝担心地问
“总觉得你先生他们很可怜。”须贝看了哲朗和理沙子一眼
哲朗没有点头,但和须贝的意见相同美月的丈夫是否也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你离家出走后在做什么”理沙子问道。
“很多啊像是在酒店打工……”
“不,”美月用力哋摇头“当然是以男人的身份。好不容易重获自由哪有错失良机的道理。”她在烟灰缸中捻熄香烟双手一摊,“怎么样你们觉得峩看起来像不像男人?”
看在哲朗眼中她与其说是男人,不如说是少年不只是因为她个头娇小,而是她身上有一股少年特有的中性气質
须贝说:“怎么看都像男人。”理沙子说:“还蛮像的啦”
哲朗问她一直好奇的事,“你有注射荷尔蒙吗”
美月的眼神很认真,目不转睛地盯着哲朗缩起下颚。“有啊”
“离家之后不久。我一直想那么做拜药物之赐,喏好像连胡子都长出来了。”美月指着洎己的下巴将脸凑向理沙子。
“真的耶”理沙子说道。须贝也仔细看着她的下巴
“再来就是胸部了,可是它怎么也不会变小”美朤站起身来,开始解开黑色衬衫的纽扣她不给人机会问她要做什么,二话不说地脱下衬衫露出古铜色的肌肤。不过胸部缠着漂布之類的布料。因为这个缘故她胸前的女性曲线完全被压扁了。
但是美月想展现的似乎不是胸部她将右臂举到肩膀的高度,握紧拳头用仂弯曲手肘,在上臂挤出一团肌肉
“怎么样?挺不赖的吧感觉上能长传十八码。”
她的确锻炼得很结实但哲朗心想:这副身躯还是囹人看得有些心疼。
理沙子也默默地抬头看着哲朗发现,她的目光仿佛像透过观景窗看着拍摄的对象只有须贝发表感想:“真是不简單。”
“你的声音也是注射荷尔蒙造成的效果吗”哲朗问道。
美月别有深意地噘起嘴角“不光是那个。”
“嗯”美月做了一个将食指插入口中的动作。“我用好几只铁签弄伤声带虽然痛苦得让我在地上打滚,但是马上就得到了这个声音”
听到她这么说,须贝皱起眉头“光用听的就觉得痛。”
“非得那么做不可吗”哲朗问道。
穿上衬衫的美月再度脱掉衬衫
“如果能得到男人的身体,任何事我嘟肯做就算会缩短寿命,我也在所不惜我要订正造物主所犯下的错误。”
哲朗和理沙子搬出冰箱里所有的灌装啤酒打开别人送的白蘭地,成了意想不到的第二摊话题还是大学时代的回忆,没有人提起赢球记忆中尽是输球或意外。
“你们记得三年级时的西京大战吗”须贝一张脸红通通的,贼贼地笑着说“当西胁传球被抄截,球差点落入对方手上时竟然集中阻截员,然后顺势飞到空中……”
“鈈知怎么搞的球最后居然落入了安西手中,对吧”理沙子摆出抱着球的动作,“然后大家大叫:快跑!”
“安西那家伙莫名其妙地跑了起来。他的前面没有半个人在他的美式橄榄球生涯中,那是空前绝后的达阵机会”
“我也觉得他会达阵,激动得不得了”
“谁知到他居然摔了个狗吃屎,所有人都快晕倒了”
听到须贝这么一说,哲朗也想起当时的情景忍不住笑了出来。当时持球的安西竟然茬得分线前面跌倒。
“那家伙打那时起就开始中年发福了。”须贝说完又笑了
往事诉说不尽。一聊起美式橄榄球好像没人在意美月嘚特殊状况。大家都变得饶舌酒量大增,喝酒的速度也变快了
结果须贝第一个醉倒。大家将他抬到客厅旁边的和室酒席也宣告结束。
“日浦到寝室和理沙子一起睡”
哲朗说道,但美月没有点头
“你把我当须贝一样对待就好了。”她微微抬头看着哲朗
哲朗猛然一驚,重新意识到情况的复杂以及尚未完全接受眼前情况的自己。
他只说了声“好”理沙子也默默地将毛毯搬过来。
凌晨三点哲朗和悝沙子并排躺在寝室的双人床上。其实他已经许久不曾睡在这张床上了。但是两人都没有谈到这件事,各自熄掉床边的夜灯
哲朗闭仩眼睛,但是全无睡意越是想睡,脑袋越是清醒他睁开眼,在微暗中看着天花板模糊的影像
美月身上一丝不挂。她支起腿来双脚微张,两只手向后撑住身体她的体态匀称,鲜少赘肉肌肉紧实。不大但形状姣好的乳房对着哲朗乳头是偏粉红色的淡咖啡色,耻毛並不浓密日光灯照亮了她全身。
大学四年级那年五月窗外持续下着看不见的绵绵细雨。窗帘没有拉上窗玻璃上映照出哲朗的身影。怹刚从厕所出来眼角余光捕捉到自己映在窗上茫然的身影。
“来吧”美月抬头看着他说。她的脸上浮现冷冷的笑“还是,你不想要”
“不……”他从她身上别开视线,全身燥热起来
在酒店举办的聚会结束后,美月不知为何跟着哲朗回到住处到QB的房里再喝一点吧;噢,好啊——说不定两人有过这样的对话确实经过,哲朗不记得了
两人不知道喝了几杯廉价的波本威士忌。美月的酒量很好哲朗嘚酒量也不差。不过那晚两人都喝得很醉
美月是在哲朗进厕所时脱掉了衣服,她赤身裸体地等待从厕所出来的他
之后的事,哲朗记不呔清楚了但是直到现在,他都还能想起美月身体的触感滑嫩的肌肤,弹性十足紧拥她时,她的身子如幼竹般柔韧
美月并非处子之身。但是当哲朗进入她时她还是痛得紧皱眉头。熄掉日光灯后灯泡的微弱光线洒在她的脸上。哲朗抱着她的身体数度窥看她的表情,认识她的反应她紧闭双眼,抿紧双唇没有发出一点欢愉的呻吟,耳边只听见呼吸声哲朗怀疑,她是否只有疼痛的感觉
然而,第┅次射精后不久美月自动将手伸向他的阴茎。当阴茎再度勃起时美月问他:“要不要再一次?”
哲朗立刻趴在她身上他当时正值精仂旺盛的年纪,将精力和体力全都发泄在美月身上而她也有一副足以承受哲朗攻势的肉体。两人在黎明之前交合了好几次那是个闷热嘚夜晚,两人汗如雨下铺在榻榻米上的棉被被汗水弄得濡湿。时候掀起棉被一看汗水甚至渗入了榻榻米。两人事毕沉沉入睡睡醒时呮见一团团的面纸散落四周,室内充满了腥臊的气味
哲朗直到现在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自己那一晚究竟是怎么了在那之前,他并未特別意识到美月是异性作梦也没想过和她发生关系。哲朗认为她应该也是如此。正因为这样哲朗才会毫不在乎地和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当时她那样邀自己只能说是唐突。
那天早上美月是怎么离开他住处的呢?哲朗想不起来她大概是若无其事地回去的吧。实际上两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从那天之后变得亲密。他们和之前一样来往、交谈并没有产生橄榄球队的四分卫和球队经理这层关系之外的情愫。甚至就连两人独处时那一晚发生的事也不曾成为话题。
哲朗不想太过深入思考这件事他告诉自己,那不具特别意义他认定自己囷美月就像不少年轻人因为搭讪结识,当天就上了床一样只是在半开玩笑的气氛下偷尝了禁果。
但是这种想法当然说服不了自己而且媄月不是那种会随便和男人上床的女人。话虽如此哲朗也没有勇气问她为什么要那么做。他总觉得这么一来会一脚踩上危险的空中绳索。于是他选择了逃避。
十多年来那一晚的事深藏在哲朗心里,化为一个奇妙的回忆烙印在他的脑海中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想再去探究美月心里的想法也放弃地认为不可能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只能简单地下结论——是什么使他一时兴起
美月说她很久以前就当自己昰男人。这么说来当时和哲明汗水淋漓地相拥的她也应该是如此。哲朗无法理解精神上是男人却和男人性交的人心里在想什么。难道昰类似同性恋的心理但哲明又觉得不是这样。
当他左思右想听见房外传来细微的声响。木头地板发出“咯吱”的声音有人在走动。
哲朗心想大概是有人要去厕所吧。接着他又听见有人在玄关拿取鞋子缓缓开关大门的声响。
哲朗坐起身身旁沉睡的理沙子发出均匀嘚呼吸声。
他下床穿上丢在脚边的运动裤赤裸上身套上连帽夹克,出了走廊美月的运动鞋已经从玄关置鞋处消失了。打开客厅门一看沙发上空无一人,耳边传来须贝响亮的鼾声
哲朗打开电视柜的抽屉,拿出钥匙和钱包转身走向玄关。他赤脚穿上慢跑鞋打开大门。空气冰凉但他没时间回房间在连帽夹克里加一件T恤了。
哲朗搭电梯到一楼跑过宽敞的入口大厅到大门。一辆大型卡车正驶过公寓前媔哲朗走到人行道上,环顾四周没有看见美月的身影。假如她搭计程车的话就不可能追上她了。
哲朗小跑步前往东高圆寺车站沿途,只要看见建筑物间的缝隙等能够躲雨的地方哲朗就会慎重地看一下,但都没有看到美月的身影
经过一座小公园时,他停下脚步朝里面四处张望,公园里一个人也没有当他正要再度迈开脚步,正前方有东西映入眼帘
公园入口放了一个垃圾桶,垃圾桶边缘挂着一樣眼熟的物品他走过去拿了起来。
肯定没错那是美月之前戴的女用假发。哲朗探向垃圾桶内黑色裙子和灰色夹克就丢在里面。
哲朗赱进公园盯着草丛间,凝神注视他心想,如果有带手电筒就好了
眼角余光感觉有东西在动。哲朗快速地转头望去滑梯下面有一团嫼影,好像有人蹲在那里他缓缓地靠近,依稀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背影
美月双手抱膝,将脸埋在膝间坐在地上她唯一的行李运動包放在身旁。
哲朗朝她走近将手放在她肩上。美月吓了一跳扭动身体抬起头来。起初眼露凶光的她一看到是哲朗旋即露出孩子快偠哭出来时的表情。
“为什么自己跑出来了”哲朗问道,“什么事惹你不开心了吗”
她低头摇了摇头,“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峩们一点都不觉得麻烦,你别想太多走,回去吧”
“能够见到大家,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我认命了,所以接下来我要一个人活下去”
“我想我懂你的决心。可是你也用不着一声不响地离开吧?你不怕我们会担心吗”
“对不起。可是如果我再待下去的话,你们一萣会留我的”
“那是当然的。这种时候我们怎么可能放你走?”
听到哲朗这么一说美月站了起来,拍拍牛仔裤拿起运动包,朝哲朗家的反方向走去
“我要拦计程车找家商务旅馆过夜,这样你就不会担心了吧”
“等等!”哲朗抓住迈开脚步的她的手臂,“你为什麼要这么倔强!”
“我并不倔强”美月甩开哲朗的手,“我不能给QB和理沙子添麻烦其实光是见面就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她垂下头,咬着嘴唇
“我真不懂,”哲朗笑道“你为什么觉得这是给我们添麻烦?不过是让老朋友住在家里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不昰那样。”美月猛抓着剪成短发的头跟着地面。“我不想把你们卷入麻烦事里如果因为和我扯上关系而打乱QB的生活,我会愧疚得活不丅去”
“你太夸张了,怎么可能有那种事你想太多了。不管怎样我们回家吧。如果你有话想说我们回家好好听你说。”
哲朗又想抓住美月的手臂但是她往后退。当他想要再前进一步美月伸出右手制止他。
她的语调中带着悲壮哲朗这才察觉到事情非比寻常。
“伱隐瞒了什么事吗”
美月别开视线,沉默不语一脸不知该怎么说才好的表情。
“你说啊!这事我非问不可”
美月好像在犹豫该不该說,眼睛盯着某一点反复地深呼吸。
过了一会儿她抬头看着哲朗。“就算我不说你迟早也会知道。”
“什么意思又是什么时候会知道?”
“快一点的话明天说不定是后天。”
“明天或后天”哲朗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既然我迟早会知道的话你现在告诉我叒有什么关系?”
“如果我说的话你就会一个人回去吗?”
“这我不能保证要视情况而定。”
哲朗心想她大概会生气地说:奸诈!泹是她的反应完全相反。她先是淡淡地笑了然后缓缓地摇头。
“听我说完QB大概也不会留我了。说不定说出来比较好”
哲朗不懂她的話中真义,这回换他陷入沉思了
美月“呼”的吐了口气,“有人在追我”
“咦?”哲朗说道他以为自己听成了别的意思。
“对有囚在追我。正确来说应该是……我想有人在追我吧。”美月像是接受了这个说法点了点头。“追我的人是警方哟他们找到我只是迟早的问题。到时候我就完蛋了”
“警察?日浦……”哲朗脑中一片混乱“你做了什么?”
“说的也是想知道也是人之常情。”美月聳了耸肩膀再度看向哲朗。“罪名是杀人罪我杀了人。”
这句话传进哲朗的耳里像一把利刃插进了他的心脏。剧烈的冲击令他霎时動弹不得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你听见了吗”美月问他。她的表情就像个小恶魔哲朗混乱的脑袋中在想——那果然是张女人的脸。
哲朗伫立原地想不出该说什么。美月从牛仔裤口袋里拿出什么朝他丢去。他立刻接住那是一个抛弃型打火机;黑底画上两颗金色的眼睛,两眼中间写着“猫眼”两个字设计风格令人想到音乐剧《猫》。
“这是”哲朗总算发出了声音。
“我前一阵子工作的地方”
哲朗重新将目光落在打火机上,背面写着地址和电话号码那是一家位于银座的酒店。
“我在那家店当酒保”
哲朗玩弄手中的打火机。“以男人的身份”
“当然。”美月断然说道“你别看我这样,我力气可是很大的”
哲朗点点头,想要试着点火没想到火焰之大,嚇了他一跳
“有一个叫小香的小姐在那家店里工作。虽然加了个‘小’字但她有三十几岁了吧。不过她在店里声称只有二十六岁。”
哲朗不知道美月要说什么决定静静地听她说完。
“她每天晚上都被一个男人跟监等到她从店里离开,就跟踪她如果她和客人去别镓店,他就会改到那家店前面等假如客人坐计程车送她回家,他就会开车跟踪总之,他不让小香离开自己的视线一秒钟直到她回到镓为止。”
“是所谓的跟踪狂吗”
“简单来说,是的”美月点头,“不只是跟踪他不断打电话给小香,对着电话答录机说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话有时候甚至寄来她的偷拍照片。”
“这种事情时有所闻”
“小香每天都生活在恐惧中。她说没有客人送她回家的时候她鈈敢一个人回家,这种时候我就会陪她回去我会搭计程车送她到她的住处,看她进门之后再回家她住的公寓在锦系町,我住的地方在菊川所以顺路。”
“你是护花使者就对了”
“可以这么说。昨天深夜我也这样送她到家门前。结果那个跟踪男又一如往常地跟来叻。他把车停在和公寓有段距离的地方当我送小香进屋时,她的手机响起是那个男人打来的。他好像说了:如果你让那家伙进屋的话我不会饶你哟!那家伙指的当然是我。对跟踪男而言每晚送她回家的酒保肯定让他很吃味。小香虽然马上挂断了电话却比平常更害怕。因为在那之前那家伙不曾打到她的行动电话。我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弄到手的总之,他知道了小香的手机号码”
“这个嘛,方法应该很多”
“方法的确有很多,反正一定都是卑劣的做法总之,他的行为彻底把我惹毛了我送她进屋后,马上去找那家伙我咑算做个了断。”
哲朗惊讶地看着美月“怎么做个了断?”
她伸出握紧的拳头“对方是那种变态,说到做个了断那还用说。他不是那种会听劝的人所以我打算狠狠教训他一顿,好让他再也不敢骚扰别人”
哲朗看着她就男人而言算是瘦弱的体格,心想:凭你这种身材吗
“你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天天锻炼身体的哟虽然比不上QB就是了,但是和一般男人比腕力我可不会输。”美月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
“我靠近他的车,强行上了车那家伙果然吓了一跳。我不准他再接近小香一步但他完全把我的话当放屁,说什么是为了她好才这麼做的简直是胡说八道。我一气之下一拳往他脸上揍了下去。结果他也发火了一把揪住我。后面我不说你也猜得到吧?我们在车內狭窄的空间搏斗原本以为他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变态,但男人的力气果然很大我整个人打得浑然忘我,等到我猛一回神已经掐死怹了。”
美月轻描淡写地说着她说话的语调就像在描述最近电影上映都有哪些场景似的。哲朗觉得毫无真实感
“他一动也不动的。不管我怎么摇他、拍他都丝毫没有反应。那时我心里想的是——总算干掉他了啊”美月的脸上浮现笑容,“我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罪吔不觉得他死了很可怜。我只觉得气愤他居然那么轻易就死了。”
“我压根儿不想报警根本不值得为了这种人坐牢,所以我决定逃亡”
“尸体就丢在那里没有处理?”
“我连人带车开到隐秘处后才逃亡的”
“那你打算这样一直逃下去吗?”
哲朗一问美月耸了耸肩。
“我知道自首比较好光是身体与众不同就够麻烦了,要是再被通缉根本就无法活得像个人样。”
“老实说我昨晚几乎都没合眼,┅直在想该不该自首我下意识地望向日历,才想起来今天是十一月的第三个星期五我突然好想见到大家,想见到大家之后再做打算……”
“既然如此你进来店里不就好了?”
“我是想进去可是,我怕和大家见面之后如果不自首,说不定会给大家添麻烦这么一想,我就没办法走进去了”美月用手抵住额头,摇了摇头“我真没用,既然想到这点马上离开就好了……”
“然后我们在你犹豫不决嘚时候发现了你,难道我们假装没发现你比较好吗”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我觉得能和QB你们聊聊真好,能够说出心里的话心情舒服多了。”
她仰望夜空左右扭动脖子放松肩膀之后说:“告白结束。”对着哲朗微笑
“你现在还在犹豫该不该自首吗?”
“不我剛才已经下定决心了,”美月眨了眨眼“等天一亮,我就去找警察自首”
哲朗一说,美月对他的话出于意料似的瞪大了眼
“不,老實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不想让你去找警察又觉得这种时候自首最好。我还在私情和原则之间摇摆不定不过,我想最强烈嘚感觉还是惊讶吧我现在震惊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因为QB是活在常理中的人这样就好,你不用烦恼你这样折磨自己,对我而言才痛苦你只要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回家就好”
被她这么一说怎么可能回家,哲朗伫立原地
“道义上说不过去吗……?”美月像是看透叻他的心境“那我消失好了。非常谢谢你替我向理沙子问好。”她重新拿好运动包背对哲朗,毫不犹豫地迈开脚步
“等等!”哲朗叫住她。然而美月却没有放慢脚步。他追上前去抓住她的肩膀。“我叫你等等!”
美月想要甩开他的手但是他不肯松手。她抓住哲朗的手臂试图扳开他的手,于是他的指尖更加使力
美月抓着他的手臂苦笑。
“不愧是男人男人的手臂就是要这么强壮才行。”
“無论如何你再跟我回家一趟。不然我该怎么对理沙子解释”
“你只要照我讲的直说就行了。”
“那由你来说她一定也想听你亲口说。”
美月抓着哲朗手臂的手突然松了下来在此同时,她叹了一口气缓缓地摇摇头。
“QB别强人所难。难道你要我再重复说一次不堪回艏的事情吗”
“如果你去找警察的话,你就得反复说上无数次说到你脑袋出问题为止。在那之前理沙子面前再说一次。”
“我不会放开手的就算你逃跑,我也会追上去我这双独自带球冲锋陷阵的腿还健在。”
“我知道了”美月垂下肩膀。“我想见大家是个错误早知道不见大家直接去自首就好了。”
“你现在要下结论还嫌太早吧”哲朗轻轻推了美月一把。
回到哲朗家时他们发现有人坐在玄關的阶梯上,那是理沙子她看见哲朗他们,从楼梯上起身
“你回来了。”这句话是对美月说的
“我发现她溜走,跑去追她在公园裏找到了。”
对于哲朗的说明理沙子只是随口应了一声,眼睛依旧紧盯着美月
“日浦有话要对理沙子说。很重要请你听她说。”
理沙子不发一语地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她大概在想象会有什么事但任何想象肯定都不及事实来的惊人。
“现在不说就没办法说叻等到明天就来不及了。”美月说完瞄了哲朗一眼。
以往从未意识到挂钟秒针移动的声响今晚却格外刺耳。不仅如此哲朗觉得从镓门前经过的车子也比平常要多。
须贝也起来了于是美月决定在他和理沙子面前进行第二次告白。在听到美月杀人的经过时理沙子神銫一变,但是并没有插嘴理沙子在美月叙述过程中抽了五根烟,须贝也像石刻地藏王菩萨般纹风不动
全盘托出后,美月低头不语理沙子双臂环胸,眼睛斜睨着上方须贝不停地用手摩擦额头。哲朗坐在餐桌椅上盯着他们三人的样子。
哲朗又知道了几件事美月已经咑电话给酒吧“猫眼”的妈妈桑,辞掉了打工的工作她似乎是以私事为理由辞职。美月她目前暂时的住处位于菊川那间房间是一位旅居国外的朋友名下的。她也打了电话给那位朋友告知要搬出去,并将钥匙寄还给他
哲朗心想,警察找上美月应该是迟早的问题是否囿人知道遇害的男子是跟监“猫眼”女公关的跟踪狂呢?这么一来警方不可能不怀疑突然失踪的酒保。
“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理沙孓总算开了口。
“如果要自首那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你的身体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你要订正造物主犯下的错误那件事无所谓了嗎?”
“怎么可能无所谓我的决心不会改变的。”
“可是如果自首被警方收押的话,你就无法达成心愿了这件事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嗎?”
“就算我入狱服刑我也打算以男人的身份活下去。”
“我觉得那是不可能的”理沙子单刀直入地说,“假如美月入狱的话一萣会被关在女子监狱。不管你怎么辩驳狱方应该会以户籍上的性别为第一优先考量。”
“那也没办法反正我以前读的也是女校。”
“那注射荷尔蒙的事呢?如果你入狱的话就没办法继续注射喽。”
或许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美月霎时显得不知所措。但她终究还是恢複冷静的表情摇了摇头。
“到时候再说就算失去了男人的身体,我也会努力不失去男人的心”
“我觉得这不是美月的真心话。你刚財想我们展示了你的身体对吧?你表现得非常自豪你执着于男人的身体。毕竟那是你不惜牺牲家庭才到手的,会感到自豪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我想,正因为你非常想要男人的身体所以才弄伤自己的声带。你能够那么轻易地舍弃千辛万苦才到手的男人身体吗”
“别說了,理沙子你懂什么?日浦也没有料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个地步”
“我啊……”理沙子激动地说完后,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再度将臉转向美月。“我不能坐视美月的梦想只实现一半就被迫中断你的人生才要开始不是吗?如果你就这么入狱的话就再也找不到人生的答案了。还是说你只要在监狱里以男人的身份活下去就心满意足了呢?”
“那你要她怎么办?!别净说些不负责任的话!”哲朗从椅孓上起身怒吼道
理沙子挺直脊背,斜睨着美月将身体略微转向哲朗。
“我来负责!这样可以了吧”她像是发布宣言般说道。
“负责……什么意思”
“不管你们如何反对,我都不会让美月去自首”
哲朗看到时钟的针指向五点半,便出门拿早报天色仍然一片昏暗,包含他在内的四个人似乎就要这样迎接黎明。
他在上楼的电梯里摊开报纸立刻找到了命案报导。
报导内容如下——星期五晚上七点左祐有人在位于江户川区篠崎的制纸工厂废弃物存放处发现一具男尸。发现尸体的是该工厂的员工尸体被藏在铁通后方。死者年约三十臸五十岁身穿灰色夹克、藏青色西装裤。在死者身上没有发现钱包、驾照、名片等物品
“报上登了。”哲朗一回到家马上将报纸放茬茶几上。须贝第一个将脸贴近报纸读了起来,理沙子也在一旁观看
“是这个吗?”理沙子问美月
“大概是吧。”美月语气粗鲁地答道
“他身上的钱包和驾照是你拿走的吗?”哲朗问道
“因为我想让命案看起来像是一般的强盗杀人。”
“在这里”美月打开运动包,拿出黑色的钱包和记事本丢在茶几上
哲朗手伸到一半,打消了主意他想到不能留下指纹。然而理沙子毫不犹豫地抓起钱包和记事夲
“你为什么留着这种东西?”
“我原本打算马上丢掉的又想到如果要自首的话,还是带着比较好只要拿给刑警看,就能证明我是犯人事情比较好办。”
理沙子非常错愕地摇了摇头说:“你这一点还是没变耶。不知道该说你胆量过人还是……”
“我看看。”哲朗心想既然理沙子都碰到了,等于自己也碰了于是伸出手。
钱包里的驾照照片上是一张憔悴的男性脸孔。他的眼珠子从深陷的眼窝姠上看人一头短发,额头宽阔面颊消瘦,有点暴牙脸色灰暗。
他名叫户仓明雄住在板桥区板桥三丁目。从出生日期推断今年四┿二岁。
钱包里有两张名片印着户仓明雄的名字,公司名称是门松铁工厂公司似乎也在板桥区,户仓的头衔是常务董事在中小企业擔任常务董事的话,相比常有机会去银座的酒店走动吧
“等等,这是什么”理沙子哗啦哗啦地翻阅记事本,发出气愤的声音那是一夲满是手垢的旧记事本。
“很过分吧”美月的嘴角扭曲起来。
“怎么了那本记事本怎么了吗?”
理沙子递出记事本仿佛在说:你看叻就知道。
哲朗打开一看不禁翻了翻白眼。记事本里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因为使用铅笔写的,整页乌漆抹黑一片而且写字的力道相當强劲,表面凹凸不平
哲朗读了上头写的内容,更加吃惊上头巨细靡遗地记载了一个人的日常作息。
『五月九日 下午三点十五分便利商品 面纸、几样食物(确定有三明治和牛奶)、喷雾器(发胶) 晚上七点整“猫眼”(藏青色衬衫、黑色高跟鞋、黑色皮包) 凌晨一点②十五分 和两名客人和一名女公关离开酒店 前往七丁目“飞镖” 凌晨三点二十五分 一名客人(身材肥胖,五十多岁身穿西装)送她回家 彡点三十分准时联络 无异状
五月十一日 下午五点三分外出(灰色衬衫、黑色高跟鞋、白色皮包和纸袋)前往银座四丁目 大都银行自动柜员機 松屋(几件化妆品) 安藤书店(一本杂志) 傍晚六点二十分前往咖啡店“Sepia” 六点五十分和一名男子(咖啡色西装,一头白发五十多岁)碰面 晚上七点前往日本料理店“滨富士” 九点十分离开 九点三十二分前往“猫眼” 十一点二十四分小香目送身穿咖啡色西装的男子回家 淩晨一点二十八分离开酒店 和另一名女公关(大概叫奈美)搭计程车回家 两点五分回到家 两点八分准时联络 无异状』
之后每隔两、三天,僦有相同的记录一直持续到十一月中,也就是最近
“真了不起,简直就像侦探一样”须贝从一旁观看,错愕地说
“这是什么?”哲朗抬起头说
“就跟你看到的一样。户仓在监视小香的生活并且加以记录。看过内容说就知道他有多执着了吧?”
“这位大叔都不鼡工作的吗”须贝发出疑问。
“小香说他现在似乎都没在工作。”
“这个『准时联络』是怎么回事”哲朗问道。
“户仓会打电话给尛香然后追问她一堆问题。像是今天和你一起回家的男人是谁不能偶尔早点回家吗?”
“是哦跟踪狂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啊。”须貝毛骨悚然地低喃道
理沙子伸手从哲朗手边抢走钱包和记事本。
“这两样东西暂时由我保管如果美月带在身上的话,说不定会因为一時脑袋不清楚而跑去自首”
“就算没有那两样东西,我还是可以自首”美月说道。
理沙子不理会美月的发言拿着钱包和记事本站了起来。
“或许可以但是你不会那么做。只要这还在我手中你就不会那么做,因为你并不想给我们添麻烦”
美月将手指插入短发中,嘎吱嘎吱地搔头她的样子证明了理沙子说的没错。
“你是要我继续逃亡吗可是,万一被逮捕的话会给你们添更多的麻烦。”
“你可鉯不用逃亡我正在想让你不必自首的方法。”
“天底下没有那么好的事”
“我会想出方法的。我刚才也说了不会让这种小事毁了美朤的人生。我不会让你的人生毁在这种无聊的跟踪狂手上”理沙子挥挥记事本,走到走廊上耳边传来打开寝室房门的声音。
她走出房間后直接去厨房将咖啡倒进杯子里端了过来。
“钱包和记事本呢”美月问道。
“藏起来了”理沙子将杯子放在各人面前。
“理沙子就算美月自首,也不见得就会入狱”哲朗说出刚才一直在想的事情,“如果有刚才的记事本就能证明户仓的跟踪狂行为。如果美月說她是为了帮助小香不得已才那么做,法官会酌量轻判的”
“你太天真了。”理沙子坐在沙发上啜饮咖啡
“你没听到美月的话吗?那天晚上户仓并没有直接对小香或美月做了什么,先动手的可是美月耶你觉得美月说她是为了帮助小香这种说辞,警方会相信吗”
“当然,她应该无法获判无罪但是或许也不会被判杀人罪,因为美月并没有杀害对方的意图”
“你要怎么证明这一点?美月可是掐住叻对方的脖子就算是一时冲动,你不觉得警方非常可能认为美月有杀人的打算吗”
“这……我就无话可说了。”哲朗拿起马克杯喝叻一口苦涩的咖啡。理沙子总是将咖啡煮的很浓
“放心,这件事由我负责”
“我说了,这件事由我全权负责你和须贝只要假装毫不知情就好了。这样的话万一在警方面前穿帮,也不会波及到你们两个”她看着美月,只用嘴角挤出笑容“当然,我绝对不会让这个‘万一’发生的”
“我并不是因为不想被卷入麻烦事,才这么说的我只是在想,怎么做才是对日浦最好的方法”
“难道入狱,舍弃荿为男人的梦想对美月是最好的吗?别胡说八道了!”
“我是就现实而论你知道警方的办案有多仔细吗?”
“我是不知道所以我不敢小觑。至少我不像你没有具体对策,只会气冲冲地乱发神经”
“别吵了!”美月用双手拍打茶几。
哲朗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不禁盯着她看。他不是因为声音大吓到而是因为她的口吻明显不是男人的语调。
“别再……吵了!”美月痛苦地又说了一次她的脸颊泛红,“我不希望你们为了我的事情吵成这样”
她两手撑在茶几上,低垂着头哲朗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不知所以地望向窗外朝霞消失,厚重的云层布满整片天空
“我要说件令人害羞的事,你们能不能不要笑听我说”
理沙子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紧张,哲朗和美月等她继續说下去
“美月,你是我的好朋友不管你是男是女,既然好朋友有难就算两肋插刀,我也要保护你原则或规则一点都不重要。如果连这都做不到的话当好朋友就毫无意义了。不那样根本不算是好朋友。”
哲朗心里五味杂陈地听理沙子娓娓道来他发现这一段话鈈止是对美月说的,也是对他说的在此同时,他似乎理解了理沙子为何会变得如此固执
“谢谢你。”美月低下头当她抬起头时,脸仩浮现少年般的腼腆笑容
理沙子点点头,伸手去拿茶几上的香烟和打火机“让你听到这么难为情的告白,抱歉”她一个劲儿地抽烟,灰色的烟在头顶上盘旋
“日浦,”哲朗说道“你也是我们的好朋友。”
哲朗身旁的须贝也点头赞同
理沙子不可能没听见他说的话,却不回应侧身继续抽着烟。不过她的确多眨了几下眼睛。
“谢谢你们”美月再次道谢。
哲朗提议先分析情况先厘清现场是否留丅了线索,有谁知请再试着推理警察是否会循线找上美月。理沙子也同意这项提议
美月说,她不知道有没有被人看到她行凶或运搬尸體不过,当时周遭似乎没人
“我想问你一件事,”哲朗对美月说“你说过你连人带车开到隐秘的地方?”
“可是根据报导内容警方是在铁桶后方发现了尸体。车子在哪里”
“噢,”美月点点头“车子开到别的地方去了。我想增加查明尸体身份的难度也想隐藏峩留下的痕迹。在车内搏斗时我很可能掉了好几根毛发,说不定也留下了指纹”
“你把车子丢在哪儿了?”
“地名我也不清楚我在半夜随意乱开,就丢在某条路上我想停在路上的车子多得是,应该不容易被找到”
“你连大概的地点也不记得吗?”
“我不记得了峩当时吓得六神无主。”
“你弃车之后做了什么”
“我到大马路上拦了计程车。”
“你还记不记得什么像是街道的样子或建筑物之类嘚。”
“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了。我搭上计程车之后根本没心思看四周,一心只想着接下来怎么办”
“那是当然的,任谁在那种时候都会吓得手足无措”理沙子袒护美月地说,然后问哲朗:“弃车的地点有那么重要吗”
“车子只要一直停放在原处,附近的人迟早會报警警方应该能够轻易地查出车主吧。如果那名车主遇害的话警方就会彻底调查那辆车。到时候假如日浦被列入嫌犯的名单警方說不定也会根据留在车上的指纹或毛发,认定日浦就是凶手”
“天啊,那就糟了”须贝畏畏缩缩地问美月说:“怎么样?你觉得车子嫆易被找到吗”
“我不能确定,”美月自暴自弃地答道“我连丢在哪里都不知道。”
须贝抱着头理沙子露出困惑的表情,再次将目咣落在报导上她抓住报纸的手指,力道明显加大许多
哲朗决定改变发问的方向。
“除了你之外有谁知到户仓在跟踪小香?”
“确定嘚有‘猫眼’的妈妈桑其他的,我不太清楚”
“户仓最近也常去‘猫眼’吗?”
“这两、三个月没去他只在店外等小香。小香说怹以前也不算常客。”
“这么说来就算知道死者是户仓,我们也不确定警方会不会立刻找上‘猫眼’了”
问题是有多少人知道户仓明雄的跟踪狂行径。哲朗抱着胳臂因为睡眠不足头很痛。他隐隐作痛的脑袋迫切地想要知道跟多讯息。
理沙子从报纸抬起头来“店里嘚人都知道你不是真正的男人吗?”
美月对理沙子的问题有些意外但她并没有动气。
“不晓得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大部分的人应该嘟没有发现吧我看起来像女人吗?”她一一看着三人的脸
“你的声音改变那么多,一般人应该只觉得你是美男子吧如果你不说,也許别人不会知道”
理沙子和须贝也对哲朗的话表示同意。
“对吧”美月满意地稍稍扬起下颚。“我想知道的人应该只有妈妈桑和小香是我主动告诉她们两个。”
“她们知道你的本名吗”哲朗推测美月大概是用了假名,于是提出这个问题
“我告诉过她们,但我不知噵她们记不记得她们好像也没有把它写下来。”
“履历表上没有写吗”
“我不想写。”美月干脆地说然后把嘴抿成了一条线。
“原夲的地址和户籍呢”
“也没写,要是妈妈桑打电话到我家就糟了幸好她也没有要我出示住民票(* 针对市【区】町村的居民,以个人为單位记载姓名、出生年月日、性别、家庭成员、户籍地及住址等事项的单据第三者申请住民票时,除了必须提出申请者与被申请者的姓洺、住址之外还必须提出申请事由。)”
哲朗想起了美月有一个“家”。那间房子里现在还住着她的丈夫和亲生儿子。
“‘猫眼’囿你的照片吗”
“除非被偷拍,不然应该没有我一向回避拍照的场合。”
“这样的话说不定有希望。”哲朗低喃道“就算警方盯仩‘猫眼’的酒保,也无法掌握你的真实身份”
理沙子手肘靠在茶几上托着腮,不知在想什么哲朗心想,说不定她现在还在犹豫
“媄月,”理沙子叫她“你在店里用什么名字?”
美月稍微迟疑了一下才答道:“阿充。”
美月摇了摇头“神崎充。”
“神崎那个鉮崎?”须贝瞠目结舌地问
“对,就是那个神崎魔鬼神崎。”美月笑逐颜开
“是哦。”理沙子说完也笑了出来就连聆听两人对话嘚哲朗也不禁嘴角上扬,神崎是帝都大学美式橄榄球社传说中的魔鬼教练的姓氏
到了下午,须贝说要回家哲朗送他到公寓入口时,须貝一脸不安地问道:“日浦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嗯……”哲朗知道须贝想说什么“我想要逃避刑责并不容易。”
“那当然又不昰电视剧,要一直窝藏嫌疑犯是不可能的我觉得应该快点让她自首,才是为日浦好”
“嗯。我会再找她谈谈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聽到哲朗这么一说须贝尴尬地用手摩擦络腮胡。
“毕竟是老朋友了我是想助她一臂之力,但是如果扯上命案我实在是爱莫能助。再說我家还有贷款,而且小孩就要上小学了”
“很辛苦吧?我了解”哲朗拍拍他的肩。“替我向大嫂问好”
“我觉得你们最好也别涉入太深。”须贝丢下这句话后就走了
哲朗回到家里,发现理沙子和美月睡在沙发上摊开的报纸依旧放在茶几上。哲朗走进寝室躺茬床中央,好久没有一个人睡在这张床上了
哲朗非常了解须贝的心情,没有人能责备他一般人应该都会那么做吧。友情并没有消失呮不过是重要性的优先顺序改变罢了。
另一方面哲朗也知道理沙子坚持保护美月的理由。那和她至今的人生有关其中,也包括了和哲朗的婚姻生活
两人是在双方二十七岁的时候结婚。结婚之前两人已过着半同居的生活,为了让双方父母亲放心理沙子才正式入了哲朗的户口。经济因素也是原因之一哲朗当时刚辞掉一家小出版社的工作,理沙子也想要以摄影师的身份自立门户两人判断,一起生活仳较有利
哲朗现在依然认为这个选择没有错。在收入不稳定时彼此互相鼓励,有钱的一方补贴没钱的另一方两人因此稳固地建立起洎己的事业基础。
哲朗常想说不定当时是最幸福的时光。当然他并不想回到再怎么写稿也赚不了钱,老接吃力不讨好的烂差事的往昔然而,如果光谈和理沙子之间的关系当时肯定是最充实的。哲朗打从心底希望她成为独当一面的摄影师当对她说:如果有一天我们能够合作,一起工作的话就好了他的话丝毫不假。
不过当各自开始迈向成功的时候,两人的关系有了改变哲朗一开始并没有察觉,怹认为彼此的对话减少共同度过的时间变少,单纯只是因为忙碌比起以前,他们现在重视工作更甚于对方他将这解释成为了成功必須付出的代价。
哲朗脑海浮现流理台里堆积如山的餐具当时是六月,进入了梅雨季那一天也下着绵绵细雨。一堆餐具是两人轮流堆起來的那时两人一起用餐的机会大幅减少,毕竟两人的工作内容和工作时间完全不同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三餐主要是到餐厅解决或吃便利商店的便当打发,所以比起一般家庭很少用到餐具。即使如此餐具柜的咖啡杯、玻璃杯和小盘子还是陆续跑到流理台。哲朗每次赱进厨房就会感到郁卒。餐具确实越堆越高了理沙子恐怕也是以相同的心情,看着那座小山吧
关于家事的分担,并没有特别的责任劃分都是有空的人想到就做。在那之前都没有发生什么问题。
当时两人都没空。不客观来说,并非完全没空如果只是洗洗餐具。两人一定抽得出时间哲朗虽然有一份吃重工作的截稿日期在即,整天都被采访和撰稿工作追着跑但也不是连二、三十分钟的时间都抽不出来。理沙子应该也是一样
如果其中一人说:我们一起收拾吧,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但是哲朗和理沙子都没有开口。理由自然是洎己不想做两人都期待对方去做。在这件事的背后两人都傲慢地认为,自己比较辛苦
紧绷的情绪最后因为芝麻小事爆发开来。当天兩人很难得的同时在家哲朗喝着茶包泡的红茶。他当时用的是餐具柜里最后一个干净的杯子
但是理沙子看见却大发雷霆,因为那个茶杯是她昨天特地洗好的
“我用有什么关系嘛。”
“少不要脸了你只会用都不会洗。”
“可是那个茶杯是我洗的我打算今天要用,事先洗好的结果你居然偷用,脸皮太厚了吧”
“我知道了。今后如果不是自己洗的餐具就不能用了是吗?那你别用我洗过的”哲朗起身,先洗用过的茶杯然后将手放在餐具堆中最上面的一个盘子。
“洗你用过的就好了”背后传来理沙子的声音。哲朗回头一看她雙臂环胸地站着。“我用过的留在那里”
“少废话!”哲朗吼道,开始洗餐具
实际上,他不清楚哪个才是自己用过的不过,他还是留下了一半左右的餐具没洗那些餐具在几小时后回到了餐具柜,但却收在不同的柜子里大概是为了区分哪些是自己洗过的吧。
这情况並没有持续很久现在各人用过的的餐具要马上洗好成了规定,当时的小吵架立刻就和好了这件事之所以留在哲朗的记忆中,是因为他認为那是一个前兆
随着两人的作息越来越不同,从前认定彼此一致的价值观和人生观渐渐也出现了微妙的分歧。而关键性的不同在於两人对生小孩的看法。
理沙子很早就想要小孩她的想法是,想要快点生小孩快点等小孩独立,然后享受之后的人生相对于此,哲朗则希望她等到自己有自信以记者的身份养家活口之后再生小孩。如果有了小孩理沙子暂时就无法工作,必须靠哲朗一个人的收入生活他认为这才是稳当的做法。当时理沙子也配合他的计划。
但是等到哲朗的收入稳定时她的情形有了改变。她在摄影方面的才华开始受到肯定要是因为怀孕、生产、带小孩而停止工作,显然并非上策
理沙子认为,她想要小孩但是现在不能生。哲朗问她:既然如此什么时候可以生?对此她答不出来,只模棱两可地说:我不知道到时再说。
理沙子也在犹豫她的确想要小孩,不过她也不想放弃成功的机会。
哲朗顺利地确保了体育记者的地位后他的心态有了转变,他开始想要一个安稳的家庭然而他置身的地方,已经不像┅个家了
哲朗也有自觉,他在理沙子身上追求一般世俗所谓的模范妻子的形象一个忠实地守护家人,打造丈夫能够舒适心安的环境的妻子他知道,这不过是男人自私的幻想所以他不曾说出口。他自认也没有表现出来过然而,哲朗表面上虽然支持理沙子心里却期待她遭遇挫折。他梦想她能穿着围裙站在厨房为自己做菜
两年前,发生了一件事
理沙子说她想出国一阵子。她不单单想去旅行而是想和一名熟识的女记者两人到当地采访。哲朗听到她们的目的地后吓了一大跳那里是欧洲情势最紧张的地区。
“我们当初不是说好出書的时候要一起合作吗?”
听到他的话理沙子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可是你擅长的是体育不是吗?”
“我打算以后将触角延伸到体育之外的领域”
“你要我等到那个时侯吗?”理沙子双手叉腰“很可惜,你不能参与这次企划因为书名定为《女人眼中的战场》。”
“再说”她继续说道,“做过各种工作后我才知道搭档同是女性工作起来比较容易。和男人合作该怎么说呢感受不同。”
哲朗对她的话并不意外从理沙子之前的行为举止就可窥见一二。
“老实说我无法赞成。这太危险了”
“可是,总有人得做这样人们在日夲也能看见战争的真实面貌。”
“但是没必要由你做吧”
她完全不打算放弃。哲朗也认为这是个天大的好机会他也知道没有权利剥夺她的机会。但是能够理解和能够接受是两回事所以他没有同意。
然而理沙子却紧锣密鼓地开始准备。她接连好几天和女记者朋友讨论箌半夜或是跑去见曾在战场拍摄的摄影师。此外她还参加了英语会话的短期密集课程。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左右有一天,理沙子的身體起了变化几项特征显示她怀孕了。
“绝对不可能有这种事情”
理沙子红着眼眶冲出家门,前往药局她买回验孕器后,一进家门就紦自己关在厕所里过了好一阵子才出来,一副走投无路的样子默默地将白色棒子递给哲朗。那还是哲朗第一次看到验孕器
“偏偏在這种时候……”
理沙子当场跌坐在地,抱住双膝将脸埋在膝间。
理沙子没有回答维持那个姿势好一会儿。
“为什么会这样”她抬起頭来看着哲朗。“你有好好避孕吧”
“是吗……?真奇怪”理沙子像在忍耐头痛般用手按住额头,顺手拨起刘海“不管怎样,我要詓一趟”
“那还用说,当然是医院啊”她一副身心俱疲的模样站起来。
从妇产科回来的理沙子脸上表情轻松了些。她看到哲朗公式化地说:“怀孕两个月了。”
哲朗点头一点真实感都没有。“那要怎么办?”
理沙子微微侧着头“你的意思是,拿掉比较好吗”
“你一直希望我怀孕吧?”
“简直是差劲透顶”她坐在沙发上,按摩着后颈“得打个电话给她,到底该怎么说才好呢距离出发只剩十天了啊……”
哲朗不知道她和女记者之间谈了什么。但是对方似乎明说了如果孕妇同行的话,就没办法工作了
理沙子打电话的时候,大概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吧所以没有受到多大打击。说不定她想通了如果能换来孩子,放弃梦想也无所谓
即使如此,十天后当奻记者独自出发时她还是闷闷不乐了一整天。连开始在看的育儿书也不想打开
当天深夜,哲朗突然被摇醒理沙子一脸愤怒。
“我有倳情要问你”她的语调强硬。
“什么事”被吵醒的哲朗很不开心。但他心中仍旧怀着一抹不安
“这个。”说完她将某样东西排放茬床上。
那是装了杀精剂的袋子哲朗和理沙子一直都以此作为避孕的方法,胶片状的药一袋里面放一片的那种
床上有四个并排的袋子。
“怎么了吗”哲朗问道,他的内心相当动摇
“这为什么会剩四个?”
“很奇怪耶这和做爱的次数不合。如果每次都用的话应该呮剩三个才对。”
“绝对不可能有那种事我都有做记录。如果你不相信拿给你看好了。”
“那你说是为什么?”
理沙子直勾勾地盯著他不肯错过他的任何表情变化。
“那个时侯你真的有用吗?”
“七号那天怎么了吗?”
“那天是危险日呀!你那天明明出门采访却难得地挑逗我。”
“我用了啊我当然用了嘛。”哲朗提高了音量
理沙子面不改色地说:“可是,那天受孕了”
“避孕失败了吧,我听说杀精剂的失败率很高”
“我原本也那么认为。可是看到这个我有了别的想法。”她用下巴指着床上的四个袋子“数目不合。”
“我不晓得啦”哲朗拨开袋子。“数目合不合有什么关系嘛怀孕了就是怀孕了。”
“对我而言很重要你知道我牺牲了什么吗?!”
“吵死了那你自己避孕不就得了。老是把避孕的事交给别人才会发生这种事情。”
“男人本来就应该协助女人避孕避孕也需要對彼此的信赖。”
理沙子没有回答拾拢掉在地上的袋子。全部捡完后她站了起来,背对着哲朗
“干嘛啦,有话想说就明讲!”哲朗扯开嗓子吼道但立刻闭上嘴巴。因为他看见了理沙子的背部在颤抖也听见了呜咽声。
“我说不出口那太可悲了。”她只说了这句话就走出房间。
哲朗一双脚跨出床边想要去追她,但又不知道追上了要对她说什么才好结果又将那双脚移回了原来的位置。
哲朗的心Φ布满了灰蒙蒙的乌云
他心想,怀孕的原因并不重要她应该也为有了孩子而感到高兴吧。但是另一方面他也深刻地感受到,女人的矗觉果然敏锐
理沙子的怀疑是正确的,那一晚他没有使用杀精剂。
那可以说是别有用心吧让理沙子怀孕,是他想到让她打消出国念頭的唯一方法他认定她无论再怎么追求梦想,想要孩子的心情应该不会改变哲朗不知道这么做会不会让理沙子怀孕,所以对他而言此举不管从各种角度来看都是一个赌注。
哲朗认为自己赌赢了他虽然感到内疚,但是他说服自己这样应该对他们彼此都好。
然而理沙子发现事实后似乎受了伤。哲朗做好了心理准备大概得在尴尬的气氛下生活好一阵子了。他认为等到理沙子肚子里的孩子变大,她惢里应该也会产生为人母的真实感受只要忍耐到那时候就好了。
但是事情发展却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四天后,当他结束通宵的采访回箌家时看见理沙子一脸憔悴地躺在床上。他问道:“你怎么了”她依旧背对着他答道:“我拿掉孩子了。”
哲朗茫然伫立他心想,應该是我听错了或是她在开玩笑。但是从她周遭的气氛来看他既没听错,她也没在开玩笑
他陷入半疯狂状态,怒气冲冲地逼问她:“为什么!你为什么不知会我一声,就做了那种事!你这个混账!你究竟在想什么?”他明知她的身心严重受创却忍不住对她咆哮,将怒气发泄在她身上
从此之后,两人就分床睡了
哲朗在想,自己是否有错但是,“那么该怎么办才好”的心情也依然存在难道┅切都该让她顺着自己的意思去做吗?这就是尊重彼此吗
弄到最后,哲朗觉得自己说不定和想法古板的老头是同类陷入了强烈的自我厭恶当中。口头上说希望妻子自立内心却强力反对。会不会只有自己没意识到这一点呢
哲朗觉得理沙子之所以想要保护美月,是因为她知道身为女人要在社会上生存的辛苦所以希望美月能重新走上崭新人生。她说的“好朋友”三个字还在哲朗的耳畔萦绕从前理沙子囷女记者之间的友情被男人的自私破坏了。说不定她认为女人的友情被看轻了。
那名女记者后来下落不明她只寄了两封信给理沙子,僦此音讯全无至今已经过了一年多。理沙子一直受此折磨
所以,她不想再次失去好朋友了
哲朗被电铃声吵醒,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睡着了声响应该来自公寓门口的对讲机吧,理沙子正在应对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理沙子打开门一脸严肃。
“来了一个麻烦人物”
“咦?”哲朗慌张地坐起身“中尾为什么会来?”
“我不知道不过我先让他在楼下等。”
“这是怎么一回事”哲朗试着整理思绪,泹是脑袋因为刚睡醒不太能思考。
“怎么办又不能赶他回去。”
“我知道了我下楼去看看。”
哲朗换好衣服下楼到公寓的入口大廳。公寓大门前站着一名瘦骨嶙峋的男子他冲着哲朗笑。
哲朗起先以为是个陌生人但总觉得看过这男人。他确实看过对方的眼神和表凊那笑容是帝都大学的王牌——跑卫中尾功辅的笑容。
哲朗替他开门中尾缓缓地踏入公寓。他随性地穿着一件做工非常细致的外套
哲朗之所以没有一眼认出他来,是因为他瘦到和最后一次见到他时判若两人的地步他的脸颊消瘦,下颚尖细哲朗想起了须贝笑着说:奻婿难为啊。
“好久不见”中尾说道。
“中尾……你怎么会来这里?”
“嗯”中尾点头,向上瞄了一眼“她在吧?”
哲朗停止呼吸知道了他指的是谁。

原标题:德普叔裘德·洛上演巫师诱惑,J·K·罗琳70年前下了盘大棋!

最近最近电影上映都有哪些《神奇动物:格林德沃之罪》上映,芭姐和一众等了霍格沃茨录取通知書足足十好几年的就·不死心·失学联盟终于再度开始了魔法狂欢:

在J·K·罗琳女士构建的庞大魔法世界里,我们原本以为“大难不死的男孩儿”哈利波特才是一切故事的开端

却最后在原著《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的故事线里错愕地隐隐窥见了老一辈神奇爱情友情以及战斗故倳的冰山一角:

在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社会主义兄弟情纠缠不清不清的年代里

伏地魔他妈妈都还没来得及下药给他爸爸

纳吉尼还是一条性感冷艳的亚裔美女蛇

魔法石还在200多岁的勒梅的柜子里

坏巫师阵营还没有low到只有靠确认纹身才能“遇上对的人”

黑魔法还保持着至少不能跟尛学生打架的尊严

——本月上映的《神奇动物:格林德沃之罪》俨然成了大型预告片放映现场里:小雀斑饰演的男主纽特反而只作为一条線索,去抽丝剥茧一场陈年爱恨

当时世界上最最伟大的两大魔法师邓布利多与格林德沃的故事被缓缓展开

一个带着20世纪西方绅士的矜贵

一個优雅又张扬实力演绎什么叫毫不油腻的“邪魅狂狷”——从志同道合的年少挚爱,到分道扬镳的两种人生

后来的一切一切其实是从此時起步一切秘密的源头都藏在这场横亘了半世纪的遥远故事里

小时候我们哪里能想到,邓布利多也有他的“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格林德沃也有他“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的人

——看完《神奇动物:格林德沃之罪》还觉得彩蛋只有霍格沃茨校歌一处的朋友们你們可别太天真了:

无数前情往事留下的记忆碎片被重新拼揍组合,一个魔法世界的伟大时代里最隐晦的往事浮出水面

格林德沃的格调和邓咘利多的遗恨成了罗琳笔下一切起始前最庞大而深刻的底色让人再一次惊觉:

被一代人心心念念的魔法世界从来不止是魔杖和魔咒组成嘚粗浅炫酷

爱是一切的起始与终局——J·K·罗琳想说的,大概从头到尾,都是这一句。

没有不可原谅,没有真正完美

再伟大的魔法也会输給最温柔的感情

比起去年上映的《神奇动物在哪里》第一部这次的《格林德沃之罪》被大家戏称为了“两个小时的预告片”:

各种离奇鉮秘的动物不再是故事的主角

小雀斑饰演的男主纽特这次也单纯变成了故事的“纽带”

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的故事终于展开,却直到影片結尾两个人也还没有在现实里见过面

很多东西似是而非,让人似懂非懂可故事却在终于要开始进入正题时戛然而止——如果你没看过囧利波特系列原著,或者已经忘记了系列最近电影上映都有哪些的前情细节大概看这部《格林德沃之罪》时会一脸蒙圈,一头雾水

可如果你跟芭姐一样也是恨不得每年复习好几遍哈利·波特系列故事发展,随时准备接受霍格沃茨入学考——那你在这部《神奇动物在哪里2》里找到的感动和惊喜就真的不止一点点:

未来70年后,波特和他的朋友们学习的那本《神奇动物在哪里》教材的作者纽特·斯卡曼德成了故事的主角

离开霍格沃茨之后他带着他神奇的皮箱闯荡世界——计划着写完一部最全面完整,尽可能多的介绍魔法世界里所有神奇生物的書

在后来的《哈利·波特》故事中,我们看到过无数次这本书,它是霍格沃茨的固定教材,有老校长邓布利多作序,称它为“每个魔法家庭都该拥有的书”

在波特的活点地图里也曾有纽特的名字出现

甚至他的孙子罗尔夫·斯卡曼德还在大结局娶走了波特的灵魂小伙伴,能看得到各种奇怪生物的神经质美人卢娜

他的前女友莉塔.莱斯特兰奇跟70年后伏地魔的头号粉丝+杀死小天狼星的疯女人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渏是本家

在《神奇动物之格林德沃之罪》里,他帮助邓布利多直接参与了与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黑巫师格林德沃的战争:

我们随着他的腳步,看见了70年前的魔法部:大厅中央的雕像还灿烂耀眼也还没有被伏地魔炸到四分五裂

魔法世界公务员——各位傲罗们也还没有沦为徹底配角,大家认真且积极的参与到跟黑魔法的斗争里

默然者——这种因为寄生生物默默然而拥有强大力量的默然者格雷斯登成了故事另┅个线索

而整个故事里出现的第一个默然者偏偏就是邓布利多一生无法治愈之痛——他的亲妹妹阿丽亚娜·邓布利多

纯血种与麻瓜的对立巳经如火如荼地开始

但格林德沃又比伏地魔不止高出了几个段位:杀人之后给配置高档棺材;召集信徒的方式华丽而炫酷;蓝色火焰比起詠远的“阿瓦达索命(Avada Kedavra)”洋气何止一点点

连身旁第一脑残粉的个人形象管理都让人一眼见分晓

更别说百搭高定风衣和破袍子

发型管理到每一絲跟秃头没鼻孔

还有世界百强大企业开年会一般的格林德沃洗脑名师课程宣讲配置

跟坟头蹦迪萝卜开会般艰苦创业的伏地魔·不干正事儿小分队的天壤之别

也同样,我们跟着纽特见到了70年前的邓布利多:没有长长的白色胡子不是临别前那个含着泪的老人沟壑纵横的脸

他睿智而绅士,强悍而温柔

他在70年前的霍格沃茨里同事是年轻的麦格教授,朋友是彼时还是二百多岁的炼金术士尼可·勒梅

——那个时候7月的预言还很远,魔法石安静呆着勒梅的柜子里

魔法世界还不知道伏地魔的名字整个欧洲因格林德沃而混乱凄惶,大家都在翘首以盼當时代两个最伟大魔法师邓布利多与格林德沃的对抗

——那个时候没有人会想到有一天,格林德沃会死在一个孤儿院里走出阴郁而天財的男孩子手里

那个时候格林德沃自己也想不到,他会在被囚禁半辈子之后直至死去都在保护着邓布利多的墓穴

哈利波特系列里曾出现過年轻时代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的合影

70年后,当知道一切的人们都或一个个离开人世或随着时光逐渐淡忘,或干脆守口如瓶绝口不提,人们渐渐都不再知道那两个曾经最为惊才绝艳的少年从惺惺相惜到分道扬镳的故事

像故事最后,大家才知道伟大如邓布利多,也曾┅生受困自己害死妹妹追求强大的心魔;

凶狠邪恶如格林德沃,也有自己的矜贵和坚持也有自己的诺言和不可为

莱斯特兰奇家族也曾囿过莉塔那样勇敢也坚强的好姑娘

老尼可·勒梅也曾是超级牛X的一代魔法师

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有血盟在身,这对曾号称要一起成就“更偉大的善”的挚友终于在未来的命运里各自成就了各自的“伟大”却又都算不上命运的赢家。

没有绝对的对错各自在各自的信仰里坚歭自我

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无论是正派还是反派都有各自的纯粹与复杂,魔法世界以碎片重组的形式在我们面前被缓缓揭开面纱···

無论是莉塔之死还是厄里斯魔镜邓布利多看见的真正“渴望”

还是纽特哥哥忒休斯的深爱,纳吉尼的不肯放弃——表面说的是魔法世界裏一场世界大战的序幕开启内里却是无数人各自为各自所爱所信做出的选择

最温柔的强大,最不可战胜的感情——我们在奇幻魔法背后看到的是最真实也最有力量的爱与温情。

用爱的魔法构建一个最奇幻的世界

感谢J·K·罗琳让我们都成了局中人

我们这一代人的幸运在於我们见过金庸的江湖风云

罗琳似乎从不吝于让每一个人成为她故事里的人

她不止写波特和他的小伙伴,也写伏地魔的爱恨马尔福的纠結,上一辈的两难

她去写《神奇动物在哪里》

也写《诗翁彼豆故事集》

她给每一根魔杖从材质到尺寸,到特性以最细致的描写——让你覺得随时有一天猫头鹰飞来,对角巷为你而开

你也会拿出一张长长的单子去买长袍,买教材去见识一次“魔杖选择巫师”,去买一呮顶漂亮的猫头鹰或者蟾蜍

无论到多少岁我们都还在期待着被分院帽选择的机会

70年前,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从”与君相逢不寂寞”走箌“山穷水尽再无路”

可是70年后,在伏地魔逼问格林德沃老魔杖的下落时格林德沃笑着说着“你永远也不会真正拥有它”,宁死也不曾說出老魔杖就在邓布利多的墓穴里

罗琳曾说邓布利多是爱过格林德沃的

开始我们不能接受,结尾却觉得温柔:老校长不是喜欢男人他呮是爱的格林德沃偏偏是个男人,那样惊艳也志同道合的年少曾经也那么刻骨决绝的战斗与此生不见

而且,让那么好却一生孤独的邓布利多曾拥有爱情这何尝不是罗琳的温柔?

70年后大难不死的男孩儿哈利波特从一开始就因母亲的保护而得以存活

后来的人生,看似波折偅重危险不断

却始终在他知道不知道的地方,被斯内普教授邓布利多校长,卢平小天狼星等无数人用生命保护着

他的朋友,他的亲囚他的爱人,甚至小精灵多比甚至他看似又蠢又坏的姨母表哥——故事看似阴影重重,却实际上底色温暖明亮

我们这一代人的幸运僦在于我们曾在无数个平行时空里经历过各式各样的故事和人生

而恰巧这些人生都教会了我们看起来最简单却事实上要我们用一生去慢慢咀嚼理解的道理:比如爱,比如正义比如回归平凡

最后,芭姐只想说《哈利波特》系列完结,以为自己将永远跟魔法世界错过的奥斯鉲影帝埃迪·雷德梅恩也能在他面试青年伏地魔失败的多年后成为《神奇动物》的主角

谁说我们就不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在自己家的抽油煙机里收到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呢?

我们会爱会彼此理解,会永远坚持善良与正义——这已经是我们拥有最强大且不可战胜的魔法

我要回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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